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la)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冥尘贯》 作者:大道明月 现代古城,阴世覆灭,鬼涌阳间,人鬼既相睦又相杀,阳间狂霸剑皇楚江童,以正义之剑斩魔降恶,奉行天道! 楚江童与阴世女鬼眉月儿,成就一段千古人鬼奇缘,最终又面临怎样的命运? 阴世鬼魅:鬼将军王贲、扰世妖蛛郑袖、一身正气的阎罗王…… 阴阳之魅:连凤芝……侵扰三界,以现象之势存在…… 最终谁主沉浮,谁为主宰? 引子 秦王政二十六年,即公元前221年,秦灭齐国。 《战国策?齐策》载:秦使陈驰诱齐王,内之,约于五百里之地,齐王不听即墨大夫而听陈驰,遂入秦。处之共松柏之间,饿而死。先是齐为之歌曰:“松邪!柏邪!住建共者,容耶!” (大意:秦国使者陈驰诱降齐王建,如果你投降了秦国,秦王说为你封五百里地,让你衣食无忧。齐王遂听信了陈驰的话,却不听自己的大臣即墨大夫的劝阻,而投降秦国。秦王却不守信用,将齐王囚于松柏林中,最终,齐王被活活饿死。)秦名将王翦之子王贲率军攻破齐国都城临淄,齐国将卒并未作大规模抵抗,琅琊郡东北部,穆陵关小城将士却拼死顽强抵抗大秦铁骑。 王贲军久攻不下,双方伤亡惨重,破城之日,王贲命军士屠城,全城三万余将卒百姓尽遭射杀坑戮,穆棱关城遂一片血海尸丘,全城仅幸存十几人。 几千年后的今天,在这座古城里,却发生着许许多多令人们难以想象的诡异故事。 每当夜晚,古城内恐怖森然,时常有野鬼游魂在月光朦胧的时候,坐在古城残壁上啼哭哀号,其悲凄惨恸之声,令铁石动容、草木垂泪。 因此,人们把古城看作——鬼城。 第一章 鬼戏班 故事发生在2005年夏天的一个夜里。 穆陵关古城。 日头还老高呢,村边的古城遗址处便搭起了戏台,听说古城村今晚要唱戏,四邻八村的人们便奔走相告,毕竟好多年不看戏了,窝在家里啃电视剧,也真有点腻烦。 古城村刚刚开集建市,逢五排十,镇上大集是四、九,恰恰相错一天,互不影响。村干部请了戏班,准备连唱三夜,既是为开集庆贺,又是向附近村庄搞一下宣传。 戏班子不是本地人,班主口音是安徽一带,长年在外流动演出。据说这戏班里有个长相奇俊的戏妹子,也是戏班里的台柱子,她不仅人长得异常漂亮,而且嗓音和身段更是奇绝。人们只听说她叫——眉月儿!只可惜好多人并没有见过她。 镇初级中学。 楚江童飞车奔出学校大门时,下课铃声刚刚拉响。午后,天气炎热异常,像洒了一地火,双脚飞蹬,雪白的衬衣被汗水塌得透湿如浇,烀贴在身上,赤铜般的肌肉在衬衣里映得清晰而神秘。 别看这小子刚刚十五岁,身板却健壮的如同一棵蓬勃的树,双膀宽阔,肌肉发达,是众女生眼中的“校徽”。 这家伙天生争强好斗,**打抱不平,虽说整天一副玩世不恭的熊孩子形象,可人家的学习成绩却好的——下次肯定考不好! 这小子长得帅自不必说,那蒸蒸日上的英俊,更是独霸全校:一双勾魂的吕布眼,两道浓浓的武松眉,面容净白似赵云,身板硬阔如关公……可谓是古代英雄人物的现代版集大成者,他还有个与生俱来的绘画天赋,画什么像什么,虽然没经过专业训练,连美术老师都对他敬畏有加。 这家伙今下午挺得意,师妹滕倩云正在忙着收拾书包呢,自己突然来了个金蝉脱壳,捂着肚子弓着腰,好像“大便”倒计时呢,待“蹒跚”出教室,直取自行车棚,瞒三隔五,拎出自己的**车,一会儿就没影了。 昨夜回家时早听说村里今夜唱戏,当然还听说有个美似天仙的戏妹子要上台演出,嗨!纵然明天中考今晚也不能错过这戏! 楚江童在戏台边瞅了一会儿,并没有看到过那个奇美的女子,自言自语道:“好吧,晚上多补你几眼!” 于是,双脚一蹬,往巷子里窜去。 还没有进家门呢,嗖——手一扬,书包飞进院子,妈妈正在檐下择芸豆,冷不丁一抬头:妈呀!ufo来了! 突然,一条身影刷地滑进院子,自行车轮胎在地上发出哧的一声响,旋即一个360度大转体,只见楚江童头一挺,双手往空中一掏——书包稳稳地背在肩上,分毫不差! 妈妈丢下芸豆,冲过来就要踢他几脚,楚江童双手抱头:“告饶告饶,妈,今晚有戏——” “呸,你天天有戏!”妈妈没好气,“我看你从童猴到少猴,最后变成一只老泼猴算了……” “妈,我爸呢?” “补觉——看来今夜要看通宵呢!也不知是迷戏还是迷人,不过,我可听说今夜有个奇女子上台……” 楚江童嘻嘻笑着,丢下书包,顺手扯了个馒头,提留着一块咸菜疙瘩,溜出了门。 衣服也没换,袒着怀,毛绒绒的胸毛往下呈蔓延之势,令人惊心动魄。 “爷爷——奶奶——”伸脚勾开大门,便在院子里喊起来。 墙角的老朋友——小黄狗兴奋得如遇知音,舔来舔去,丢块馒头给它,抚摸着它可**的小脑袋。 屋子里静悄悄的,咦?刚才明明听见奶奶在院子里咳嗽呢? 这小子眼珠一转,拍拍双手,蹑手蹑脚地踏上门槛。突然,双臂把住门框,双腿轻轻一抬,勾住门框,来了个倒挂金钩。 随即学起恐怖片里的配音:“鬼——来——喽!” 爷爷这会儿,正躲在门后,强忍着笑,手里握根笤帚疙瘩,准备揍他屁股呢,冷不丁看到门框上倒挂着一个人,下了一跳。 不过,他的屁股还是挨了几下子。 奶奶扯着楚江童,嗔怪爷爷道:“我看你呢,比小童还小!” 每逢周末,楚江童回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过来先闹上一番。 晚上。 来看戏的人可真不少,黑压压的一片。 老人看得津津有味,楚江童则坐不住,一会儿去撒泡尿,一会儿买包瓜子回来。爷爷笑呵呵地看得入了迷,看到精彩处,就点上一根烟——刚往嘴里放呢,手指间空空的,楚江童已经将烟叼到嘴上。 爷爷乐呵呵的斥责:“别闹别闹,快给爷爷……” 楚江童自小就有一手绝活:飞手夺物! 他从你身边经过后,你会莫名其妙地发现自己的裤门拉链开了,或是腰带没了。不过,他从不喜欢别人兜里的钱包。有人说这孩子是块“贼”料,话虽这么说,可他不过就**跟人开个玩笑,找个乐子,过后总会物归原主。 嘿——这戏唱的,让人直打呵欠!楚江童实在熬不住了,他的眼睛一刻也不停地盯着台上的拐角处,那是演员往外走的地方,漂亮的戏妹子怎么还没出来?不会是哄人吧! “爷爷,你听谁说过,有个长相奇俊的戏妹子?”伸手挡住爷爷的眼。 “你等着就是,有人在镇上见过,哎——快拿开手!” 楚江童急得抓耳挠腮:“爷爷,我去小便!” 爷爷没吱声。 楚江童悄悄出了戏场子,要去后台看看。不然,这猫爪挠心哪受得了? 这古城遗址,历来被村里人当作鬼地!各种诡异传说,更是层出不穷,单单近些年,就有太多惊悚传闻。 戏台的后边,有一块几人高的巨型石棺,说它是石棺,又不像,从来也没有人打开过。再说棺盖与棺体之间,俨然一个整体,连头发丝一般的缝隙也没有。 几年前的一个深夜,一个村人晚归经过旁边,听见石棺内有个老妪咳嗽……自此,这个村人便疯了;还有几个外地瓷器贩子经过这里,突然刮起一阵黑风,风过之后,几个人全不见了,只剩下一辆辆木推车……此类的怪异事件在古城里已不算新鲜。 平时,这古城岗子上很少有人夜里过来闲逛,村人之所以将戏台、放影场地一类的集体娱乐活动选在这里,目的就是想让众人踩踩这“鬼地”的阴气,压压邪。 楚江童天不怕地不怕,按爷爷的话说:这孩子一身鬼胆! 他故意向着古城外围绕了一大圈,躲开众人视线,然后,趴在巨型石棺的后边,向戏台上望去。蓝色的幕布挡住前台众演员的真实面目,在幕布上投下一条条怪异的影子。 后台的左边,是化妆更衣间,由几块布帘挡着,化好妆准备出场的演员候在隔开的小房里,随时穿过一条窄布围成的小巷子出去,再到前台。前台哇哇呀呀地唱,各种乐器哐哐锵锵地响着,后台则清静。 真是鬼使神差,楚江童摸摸索索着上了台阶,心扑扑直跳,有点紧张,毕竟快要看到那个长相奇美的戏妹子了! 突然,戏台上的灯泡忽忽闪闪,也不知怎么回事,风突然刮起来,越来越大! 一阵狂风呜呜而至,戏场子里的树木,拼命摇晃着,一股尘土卷地飞扬…… 这时,灯泡全熄灭了,古城岗子上一片漆黑。 停电了,戏场里一片唏嘘声,咒骂声,喧嚷混乱起来。 “啊——啊——” 突然,人群中发出一个女人撕心裂肺的尖叫声! 楚江童一脚踩空,滚下台阶,爬起来,摸索着往人群中挤去。 几只手电的光柱同时照向女人惨叫的地方:啊?地上有一堆扯碎的女人衣服,还有两只高跟凉鞋,那个惨叫的女人却不见了…… 众人回过神来,不知谁喊了一声:“有鬼啊!快跑——” 随后,戏场子上哗的一片混乱,人们拼命地挤着叫着,四散逃窜。 楚江童被挤到戏台边,狐疑地瞪大眼睛,不一会儿,四周黑森森的,一个人也没有了。地上到处丢着乱七八糟的马扎、小板凳,还有一只亮着的手电。 他捡起来,蹲在戏台下,望着黑压压的四周,刚才尖叫的女人是怎么回事? 不行,这戏场子里一定有问题! 侧耳细听戏台上,静悄悄的,刚才那些唱戏的,吹拉弹唱的人都哪去了?还有那个“戏妹子”呢? 带着诸多疑惑,悄悄转到戏台后方,一步一步上了台阶。 后台化妆室里,静悄悄的,楚江童小心翼翼地掀开布帘的一角听了听,里边黑洞洞的,没有任何动静。于是,摁亮手电——咦?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奇怪? 又去另外的几间更衣室里看看,全都一样,连张凳子桌椅也没有,这是怎么回事?不会是…… 心里骤然发紧,再联想到刚才发生的那一幕,头皮胀得麻嗖嗖的,一根根头发也仿佛全竖了起来。 一个人胆子再大,也不行啊!谁不怕鬼? 关掉手电筒,才欲退出更衣间,却猛然间看到墙角处有个明晃晃的东西。 那是什么? 一支异常精美,绚丽无比的银簪,在漆黑的暗夜里,泛着幽幽光芒。 楚江童料到这东西非同一般,本想再放回原处,转念一想,若是被别人捡去了咋办?还是暂且收着,找到失主再还人家吧! “吭咔——” 突然,戏台后边传来一声奇怪的咳嗽声。 “谁?” 楚江童惊恐的四处搜寻,这声咳嗽,非常清晰,像个九旬老太发出的,本想再打开手电筒,可是不知啥原因,手电不亮了。 这时,一团白气轻轻漫来,越来越浓,将自己周身吞没…… 随即,意识开始模糊,一阵晕眩。好在只晕眩了一小会儿,便清醒过来,再看看四周,黑黢黢的,一片荒凉凄清——刚才的戏台呢? 一缕缕凉风吹来,天幕上的一颗颗星辰,好像刚刚钻出来一般,天哪!这是怎么回事? 四周黑森森的,仿佛正有无数双幽幽的眼睛盯着自己。 “小童——你怎么还在这里?回家吧!” 突然,听到身后有个老人喊自己,听声音应该是爷爷。 “啊,爷爷——”楚江童忙喊道,身前身后却没人。 这时,肩头却被谁轻轻拍了一下…… 第二章 诡异教室 天黑黑的根本看不清“爷爷”的脸。 这个人的头发长长的——不对,爷爷的头发没有这么长!楚江童一把握住“爷爷“的手,感到一股冰凉的寒气直逼骨头!奇怪?爷爷的大手虽然粗糙皲裂,却从来都不会这么冰凉。而且这只手,光滑的如同石头一般,没有丝毫肉感。 爷爷说道:“小童,快把银簪给我,小孩子不能拿这个……” “爷爷”正说着,手已经掏进他的衣兜。楚江童反应异常机敏:爷爷怎么知道我的衣兜里有一支银簪?不行,这个爷爷一定有“问题”! 越往下想越感到害怕,突然,他飞手抓住那只掏来的手,顺势猛地推了“爷爷”一下,撒腿便跑。 径直奔向奶奶家,上气不接下气,回身看看,那个怪异的“爷爷”并没有追来,赶紧拍门,奶奶听出了喊声,开门后看到楚江童惊惶的样子,吓了一跳。 “小童,你从哪里来?怎么还没回家?” “爷爷呢?”为了尽快证实刚才在古城岗子里的遭遇,急急问道。 “你爷爷?他早睡下了呀?怎么?唉!你看这都几点啦?” “啊?”楚江童心里猛地一沉。 这才抬头看表,午夜——零点十三分,刚才在古城里时,应该是午夜零点。 “奶奶,你睡吧!我得回家了!” “小童,等会儿,鸡叫了再出去,要不就睡在这里……”奶奶挺讲究,半夜鸡不叫狗不吠的时候,连院子里也不让去! 过了好久,鸡扑打着翅膀,啼叫起来。爷爷起床将楚江童送回家,一路上,不敢与爷爷说话,老觉得他怪怪的,直到进屋,也不敢直视爷爷的脸,难道——爷爷真不是古城岗子上的那个“爷爷”? 回到家后,却怎么也睡不着,满脑子里尽是发生在古城岗子上的一幕一幕……自己真遇见鬼了吗?那个“爷爷”莫非就是鬼不成? 摸出银簪,可惜它一遇见光,立即黯然失色,像支白乎乎的小树枝,关了灯,顿时光彩斐然,熠熠闪辉,如同冰玉一般剔透,让人**不释手。 猛地,发现银簪的细柄处,镂着几个细若蚊足的文字,是小篆,仔细辨认才认出:眉月儿! 啊——这支银簪是那个奇美女子的?不然,为什么会写着“眉月儿?”她究竟是谁?难道是一个女鬼? 第二天,人们远远地站在古城岗子边,向着“戏台”处惊恐的张望着,议论纷纷。那个昨夜失踪的女人没有找到,村里人吓坏了,想请道士前来做法捉鬼。 楚江童却不太害怕,倒是期盼着那个银簪的主人——眉月儿出现,自己要亲手将此物还给她。 抬头望着满屋子的“画作”,突然感到它们太幼稚了,刷刷唰,将它们扯下来,丢进废纸桶。 楚江童出色的绘画天赋,在小学时就得以发挥。只是他不想将绘画当作一种职业,**好比职业更能让其自然发挥。 半夜时,他突然醒来,跃下床,光着脚直奔画桌,铺开宣纸,研墨濡笔,一会儿功夫,宣纸上映现出一个古代女子的画像——眉月儿!只见她一袭如纱般的素裙,云鬓如墨,秀丽的乌发如水一般垂泻,秀眸含情,朱唇轻启……这就是自己心目中的眉月儿? 回到学校,整个人跟丢了魂似的。 众男生皆大欢喜:你小子,也有今天哪! 众女生则跟着愁眉苦脸:唉!情为何物…… 下了晚自习,回到宿舍,一副懒洋洋的模样,自己睡上铺,下铺是个一闭眼就咬牙切齿的“磨牙师弟”——烦死了!楚江童为床下的师弟准备了一个“机关”,只要他一磨牙,脚心处立即有颗钉子神出鬼没。 今夜,这小子索性将脚丫子扳在手里,弓成一只对虾状,嘎嘎吱吱……好爽! 楚江童好不容易才睡着。 宿舍门从来不关,各位莘莘学子的新陈代谢功能一向风云变幻,排山倒海。若是谁因大意而关了门,定会引来尿愤症者的彻夜雷骂。 门,突然吱地一声开了。 磨牙师弟终于平伸双脚,歇斯底里地发挥他的特长——嘎嘎吱吱,仿佛一堆核桃被人踩着。 一个尿愤症者,四仰八叉地抹一把口水,稀里糊涂地起身,趿拉上拖鞋,迷迷糊糊地向门外走去…… 啊——啊——突然,门外传来一声声变频版的喊叫!宿舍里的灯顿时全亮了,连邻宿舍也不例外,门上窗口,一颗颗脑袋挤着叫着,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只见这个尿愤症者,脸色刷白,瑟缩在墙角,前胸有几道血印,目光惊恐地盯着空洞洞的操场上:“有有有……” 楚江童盯着操场,若有所思,再看看这位同学的前胸:“哎,这是谁给你抓的?”这同学惊慌地低头看了看,再望着自己的手指:“不不不知道……” 尿愤症者好久才睡下。 待宿舍里安静下来之后,楚江童从书包里摸出那支银簪,刚才的事会不会与它有关?这支银簪肯定是那“眉月儿”的,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一夜,终于平安度过。 第二天晚自习,女班主任老师正坐在讲台上看书。 学校里电压不稳,时常停电,不过,一般只停几分钟,短暂的停电时间,总能开发那几个调皮男生的智慧出彩——要么在来电后,你的课桌上会蹲着一只女生的鞋子;或者,某女生的腮上会描上一枚唇印…… 突然,教室里的灯棍全灭了。 随后,各个教室里一片欢呼,班主任坐在讲台上喊道:“别吵!别吵!” 正当大家吵吵嚷嚷着不亦乐乎时,突然,讲台上传来一声声蹦迪式的的大叫:“啊——啊——” 灯棍突然亮了,众同学集目射向三尺讲台——可怕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班主任趴在讲桌上,一动不动! 楚江童一个箭步跃上去,才要伸手,又觉得不太合适,赶忙喊道:“老师,老师……” 过了一会儿,班主任慢慢抬起头,怔怔地盯着黑洞洞的教室门口,嗖——跳离讲台,目光极其恐惧。 楚江童看到班主任戴着人工珍珠项链的脖子上,有几道血痕。 他一下子惊呆了:看来,这绝不是某个不良男生所为! 下了第三节晚自习,同学们惊慌地涌出教室,结伴去了宿舍。大家被这两次恐怖事件吓得再不敢在夜里乱出来了。 楚江童则故意磨蹭到最后,熄灯铃声一响,各教室里一片黑暗。 他将备用的蜡烛点上,偌大的教室里,唯有这一点点光芒,显得孤零而神秘。 他坐在桌前,看似翻书,实则密切盯着教室门口和各个窗户。 校园里静悄悄的,据同学们讲,这校区原来是一片坟地,不过,在此之前,学校里除了有同学见过几次鬼火之外,并未发生什么诡异事件!看来,这个几次三番来捣乱的“人”,正是冲着自己捡到的银簪而来。好吧,老子恭候你! 笃笃笃…… 有人敲门,楚江童本能地站起身,望着门口。 笃笃笃…… 敲门声再次传来。 从书包里摸出双节棍,一步一步慢慢向门口走去。此时,心情紧张而愤怒,猛地拉开门——门外什么也没有!这时,一股凉风钻进教室,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蜡烛——突然灭了。 黑黑的教室里,顿时变得阴森幽寂。 猛地,教室一角传来一片哗啦哗啦地响声。 忙回头,最后一排的暗影中,一本书正哗啦哗啦地翻动着。很缓慢,每翻动一页,便停顿一会儿,一股凉飕飕的寒气充斥了整间教室,他没敢再点上蜡烛,惊恐地盯着最后一排课桌,本能地向后退着,心里很乱,既想飞快地奔出教室,又有点不甘心,如果自己跑了,那个“人”追去宿舍怎么办?不行!我不能做孬种! 悄悄向课桌上摸去,手指触碰到一只墨水瓶,紧紧地握在手中,照准黑黑的暗影——嗖——掷过去,发出啪的一声响。 同时愤怒地喊道:“别以为老子怕你!有种的来啊来啊!” 随即,翻书声停下来,仅仅过了几秒钟,最前排的右边课桌上,翻书声再次响起…… 周身的毛孔,欲要炸裂一般。他心里明白,只要被这“人”盯上了,躲是躲不掉的,只有拼了! 于是,再次抓起几只墨水瓶,狠狠向课桌上掷去,啪啪啪…… 碎裂的墨水瓶,在教室里发出响亮的震响。 翻书声停止了。 借着由愤怒而生出的胆量喊道:“老子最恨的就是卑鄙小鬼,有种的你出来啊!” 说完,双节棍嗖嗖飞转,还发出一声声李小龙式的吼叫:哇哇吼吼——真怪,教室门不知什么时候开了,从门外的暗夜中冲进一股凉风。 楚江童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呼哧呼哧,粗喘起来,身上的衣服湿湿的,都能拧出水了。 这一夜,楚江童一点儿觉也没有睡,干脆在教室里一直坐到天亮。 同学们进了教室后,嘁嘁喳喳议论,宿舍里安安稳稳,什么动静也没有。 楚江童早已将地上的墨水擦干净,生怕同学们惊惧。 第一节是化学课,老师刚端着教具走上讲台。 突然,最后一排的一个女生尖叫起来:“啊——快看——” 众同学刷地将目光投向她,这个瘦弱的女生逃离了课桌,双手哆嗦,嘴唇惨白,指着课桌上课本。 原来,她的课本中夹着一张花花绿绿,纯手工画制的像钱一般的纸片。 就在这同学吓得不知所措时,教室里再次发出尖叫,前排的一个男同学的书包里也有这种纸片。那些没有翻书的同学,更不放心了,赶紧翻出所有书本——啊!全教室里一片惊恐的呼叫声。 个别胆大的男生,故意起哄,一时间教室里全乱了套。 化学老师很生气,斥责这是谁搞的恶作剧。 楚江童站起身,将所有的纸片收起来,当着众同学的面点燃,什么也没说,不过此时,他内心感到无比的纠结和愤怒:“我一定要抓住你!” 第三章 冥界戏票 午夜十二点。 教室里点着一根孤零零的蜡烛,朦胧黯淡的红光,如鬼的独眼。校园里的路灯全熄了,静悄悄的,唯有法桐树婆娑的枝叶间,乒乒乓乓滴落着眼泪一般的夜露。 大地仿佛发出一声声沉睡的低鼾。 校园外的山峦,黑森森的,如一只只庞大的怪兽。离这里五里地之外的蟾藏崮山,即是自己的家,古城遗址所在。此时的蟾藏崮山,模模糊糊的,如一团团黑色的草垛一般。 噗、噗、噗…… 一条白色的影子伴随着小心翼翼的脚步声,从操场南端的院墙上轻轻落下,径直向教室里走来。每走几步,便丢下几张纸片。 啊!这应该是——冥界戏票!他撒这些东西干嘛?白色的影子,身材瘦长,看不清脸,长长的头发垂散到肩上,一双白森森的眼睛在长发之间时隐时现。 脚上的白靴,软软的,每走一步,都显得异常诡异和神秘。 奇怪的是,全班所有的同学的课本中都夹了一张书签似的冥界戏票,唯独自己的课本中什么也没有,看来,这混蛋是想利用此招逼自己交出银簪,太可恶了! 午后补了一觉,感觉精力倍增,又在课前十分钟,去班主任那里蹭了一会儿电脑,班主任惊恐地盯着他:“楚江童,你……你干嘛这是……” “老师,唯物论主义校园里不允许发生灵异事件……” 离开办公室后,满脑子尽是一张张的冥界戏票:妈的! 笃笃笃…… 教室门发出几声沉闷地响,白影子闪身于门外的墙影中,过了一会儿,门并没有开。接着,白影子再次敲了几下,稍等一会儿,依然没开门。 白影子绕到窗前,挡着窗帘,看不清里边。于是,他再次转回教室门口,轻轻推了一下,门吱的一声开了。 教室里有限的光芒,在夜色中一片模糊。 白影子慢慢进了教室。 这时,楚江童嗖地从法桐树上跃下,一阵疾奔,冲到教室门口,将耳朵贴在门上,向教师里听去,翻书声到没有,却传来桌凳的推拉声…… 啊!这混蛋在搞什么? 楚江童紧紧握着双节棍,躲在门边,一场人鬼恶战即将在校园里展开。 心砰砰狂跳! 一张张冥界戏票在地上赫然而现,看来这混蛋一定别有用心。 正在这时,门开了。 楚江童双眼一瞪,哇吼——连想也没想,抡起双节棍,呜地一下照准刚刚探出头来的白影子敲去——谁知,什么声音也没有。 啊!白影子一晃,又进了教室! 不行,别让他跑了! 撞门而入,桌上红彤彤的烛光飘忽不定。紧握双节棍,仔细寻找,白影子仿佛消失了一般。 突然,身后一股寒气袭来,顿感脖子被掐得很痛,啊——大叫一声,抡起双节棍向后甩去。 但是身后的白影子非常灵活,力气奇大,一下子将自己拖倒在地,随后一只手卡住自己脖子,另一只手则向腰间掏来——银簪! 呀嘿——双腿猛力一蹬,正踢中白影子的前胸,他好像根本没感觉到疼痛,银簪已被他抓在手里。 这时,白影子突然张开手,再次向自己脖子卡来。 顿时感到一阵晕眩,强迫自己憋住气息,双手死死扳住白影子的双腿,冰凉的双腿,如同抱住两根冰溜子,恰恰就在这时,教室门突然被撞开——白影子的后背被重重击了一下,身子一晃,松开手。 只见一个年轻美丽的女子刷地跃到眼前,双掌运功,啪啪啪——拍向白影子的前胸。 白影子手捂前胸夺门而逃。 楚江童一骨碌爬起来,惊讶地望着年轻女子失口喊道:“眉月儿姐姐——” 年轻女子一身白色素裙,发如垂云,眸光含情,姣丽绝美,简直与自己画中的眉月儿一模一样。 “你怎么知道我是眉月儿?” “这——”楚江童一时语塞,“你就是眉月儿?” “谢谢你为我捡回银簪,还为它遭受这惊吓……” “可惜,又被他夺走了!我去追他!” 眉月儿拉住楚江童:“来,先服了这颗冥尘固气丹吧!” 楚江童望着眉月儿,接过她手里冥尘固气丹,想也没想,放进口中。 “眉月儿姐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是些什么人?” “唉,说来话长,这个白影鬼原是一个戏班的班主,一次车祸中,全戏班无一幸免,全部丧生,他们化为鬼之后,并没有去阴世,而是一直在这阳间为害乡民,成为可怕的鬼戏班,前些日子,阎罗王派我来收他们的阴魂,不曾想,我的银簪被其所偷,还把我控制了,成为鬼戏班的戏妹子,我一直想寻机抢回银簪,可是……” 楚江童刚才还气喘吁吁,这时却浑身有劲,脚步轻盈。 “那么,几天前在古城遗址演出时,你们发生过拼斗?” “是的,其实,你下午去戏台边时,我就看见过你,只是没想到,你会为我捡到银簪……”眉月儿突然停下脚步,含情脉脉,楚江童脸腾地红了。 “眉月儿姐姐,那夜,我只想看你一眼……” 眉月儿拉拉他的手:“小童,好好读书!” 一人一鬼追到古城遗址。 “眉月儿姐姐,鬼戏班主会去哪里?”楚江童望着熟悉的古长城问道。 “小童,鬼戏班如果去了阴世,就麻烦了,他会用我的**簪骗取鬼将军——王贲的信任,诬陷我因为眷恋阳间而阴魂滞留人世,那可是我们阴世的死戒……” “那!快走!务必追上他们……” 眉月儿回眸望着楚江童,似有千言万语:“唉!可是你身为一个阳间人,是不能去阴世的,只有在此别过了!” “不行!我死也要去帮你抢回银簪!”楚江童固执起来,谁都拦不住! 眉月儿突然泪光莹莹,深情地拥抱住楚江童:“好弟弟!姐姐不能那么做……” 说完,眉月儿飘然而去。 楚江童疾奔几步,一把抓住她的手:“眉月儿姐姐,别走,别走啊!求你了!” 眉月儿只好停步,肩头柔动。 唉!眉月儿头也不回,向前飘去,楚江童拼命追赶。 过了一会儿,她回头时,楚江童已经追上来。 眉月儿柔肠百转:“小童,如果去了阴世,就再也回不来了!” “眉月儿姐姐,只要与你在一起,虽死无憾!” 这时,眼前赫然显现一条白光光的小路,雾气缭绕,清清静静,如幻如梦。 眉月儿心一抖,一把推开楚江童,提步而上。 楚江童毫不犹豫,抬脚往白路上走去。 眉月儿在前,他紧紧跟在后边。也不知跑了多长时间,来到一条宽涧边。眉月儿猛然回身,拉住楚江童的手。 “小童,这是阴阳涧,只要跃过去,就变成鬼,姐姐求你了……” 眉月儿转身一跃,已经跃过阴阳涧。 楚江童一看,傻眼了。这么宽的深涧,自己怎么跃得过去? 这时眉月儿在对面喊道:“小童,顺原路返回!姐姐走了……” “眉月儿姐姐——你等我——” 只见楚江童向后退回数十步,借助冲刺的力量,向着涧上跃去…… 可是涧宽过丈,根本没法跃过啊!眉月儿惊得大叫一声,她哪里会想到这个年轻人会拼死一跃?想再回身救他,已经晚了。 楚江童向涧下落去。 突然,一道白光,嗖——直冲向涧下急落的楚江童,原来是一条白色丝绦,刷刷缠住他的腰,轻轻往上一带,便被提上阴阳涧。 扑通,落在涧边。 眉月儿慌忙过来,身边站着一个相貌俊朗的年轻人,目光炯炯。 “阎罗王,眉月儿没有完成任务,银簪被鬼戏班班主偷去!” 阎罗王如长者一般,望着眉月儿和楚江童说道:“这个年轻人应该是楚江童吧!寿夭未到,来阴世做什么?莫非是前来追那鬼戏班的?刚才,他们经过时,撒谎骗过我,你们去吧!” 楚江童抬头望着阎罗王:“阎王爷?不会吧!这么帅?” 阎罗王身材伟岸,不苟言笑,一派正直。 他将腰间蛇形斩魂剑摘下,递给楚江童,一言不发。 眉月儿替楚江童谢过。 “务必将鬼戏班头领擒获,你们不准在阴府乱走动!” “谢谢阎罗王信任!”楚江童接过剑,信心百倍。 阎罗王用一种信任的目光盯着楚江童:“你们快去吧!我这里离不开!” 眉月儿带楚江童向前追去。 一条土路越来越宽,沿途两边,一排排草房,一些村妇村夫皆自由行走,却与凡人无异。 这时,一队军卒从远而近,喀喀嚓嚓,铁戈兽甲,威风凛凛,村夫村妇皆纷纷避让。 走着走着。 一座气势雄伟的宫殿矗立于眼前。 雕梁画栋,长廊飞檐,林木翠绿,花草芬芳,铺地的白色石板,或雕虎刻兽,或镂花纹草,好不气派,宫殿上方的匾额:水肖殿! 楚江童连连惊叹,眉月儿告诉他,这只是阎罗王的寝宫,还有更气派的呢! “鬼将军——王贲的?” “是的!”眉月儿点点头。 一路走一路打听,有个村妇指指不远处的一处草房,她看到一队鬼戏班进了院子。眉月儿骤然紧张起来,嘱咐楚江童听自己安排。 他们来到院门边,拍了几下大门。 这时,出来一个老农,半掩着门,一脸惊惶,眼神里充满恐惧。 眉月儿才要问话。 突然,老农哎哟一声倒地,胸口刺穿一支长矛。 啊!眉月儿往旁边一闪。 楚江童刷地抽出蛇形斩魂剑,蓝莹莹的剑身,如同一条长蛇。一脚踹开门,冲了进去。眉月儿随后冲进门内,院子里,站着那个戏班班主,手中握着眉月儿的银簪,目光冷酷,一脸杀气! “哼,一个阳间的小混混,也敢来阴世,看来你是回不去了!” “鬼戏班,今天我要以此剑斩杀你们!”楚江童异常镇定,一脸英气怒涛。 眉月儿怕伤着楚江童,赶忙上前护他。 谁知楚江童小时候曾跟一个云游老道学过剑术,剑在手中,嗖嗖直响。虽说他是阳间人,可是体质极好,又有眉月儿的冥尘固气丹起了作用。 楚江童上跃下弹,越战越勇,剑光如蛇一般罩住几个鬼戏班成员。 突然一招:仙人指路,鬼戏班主躲闪不及,噗——剑穿其喉。 啊——班主惨叫一声。 他身子一晃,慢慢倒地,一会儿便化为一缕青烟。其他的众鬼戏班成员,个个面如土色,跪地求饶。 眉月儿真没想到,楚江童不仅年少英勇,而且功夫居然如此了得。 将它们押回阎罗王身边。 楚江童双手捧剑,还给阎罗王。 阎罗王接过剑,目光灼灼地盯着楚江童:“果然不凡,只是寿夭还远着呢!回到阳间,伸张正义去吧!” 楚江童急转身,拉住眉月儿的手:“眉月儿姐姐,同我一起回阳间吧!还有你阎罗大哥!” “小童,姐姐不能陪你去阳间的……” “不!”楚江童苦苦哀求道。 “小童,如果我们有缘,就每月的十五日见面吧!” 说完,眉月儿不见了。 楚江童突然感到一阵昏迷…… 好像睡了一觉,醒来后,不由得睁大眼睛:正躺在宿舍里! 啊?这是怎么回事?是梦境还是幻觉?起身下铺,趁着夜色,将那些冥界戏票,一张张捡起来,点燃! 记得,眉月儿曾告诉过自己,这些东西万万不可被阳间人收存,否则,人的魂魄便会被鬼戏班勾去阴世! 眉月儿姐姐,我等你! …… 一晃几年过去。 第四章 人鬼情缘 皎洁的月光下。 穆陵关古城,显得异常静谧和肃穆,一条玉带般的古城河,悠然而去。 河岸边,立着一具高高的石棺,棺盖极厚,连一条缝隙也不见,人们曾经想设法打开过它,可是却一次次徒劳无果,夜里,石棺里总是发出一声声女人的叹息,后来,人们便再也不敢打它主意了。 古城残壁上,盘膝坐着一个目光清隽的年轻人,上身穿一件月白色的休闲单衣,下身是一条褪了色的弹力牛仔裤,修长健壮的身材,散射着一股浓浓的青春活力,如铁浆四溅。 他长发飘然,眉黑额阔,骨感斐然的白净面庞,透着一股逼人的英气与洒脱。手执一根竹萧,萧孔轻沾线条分明的唇沿。低沉地箫音,在月光下悠远而宁静,如诉如语,如唤如应。 他便是古城村的落魄画者——楚江童。 又是一个月的农历十五,这是与古城女鬼眉月儿约会见面的夜晚。 多少年来,又有多少个月圆之夜,一人一鬼在此相会,风雨无阻。 咕咕——喵,咕咕咕——喵…… 突然,古城的上空传来一声声夜猫子的叫声,似哭非哭,似笑非笑,令人心惊肉跳,恐惧不安,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村里人最怕这夜猫子半夜里的叫声,尤其它这怪异的哭笑混合声音,每逢此时,人们便慌慌张张地赶紧关门闭窗,瑟缩着,大气也不敢出,一点点风吹草动,都会误以为——鬼来了。 夜猫子在人们心目中,就是一只恶鸟,专向人们传达不祥讯息的。 往往在夜猫子哭笑过,不出三天,村里必定会有个人归西,说来很是奇怪和灵验。 楚江童抬眼望着夜空,追着那只黑黑的夜猫子,心里也有点怕,不过,为了见到自己日思暮想的情鬼眉月儿,只好硬着头皮苦等:眉月儿,你怎么还没到?难到你不来了吗? 夜猫子的叫声渐渐远了,回荡于蟾藏崮的群山诸峰间,他长长舒了口气,身上有些冷。 忽然,一缕清新如露的花香,从古城深处袅袅飘来,越来越浓,越来越近——女鬼眉月儿,静静现身,伫立于他面前。 楚江童嗖地跃下城墙,惊喜地喊道:“眉月儿姐姐,你终于来了……” 眉月儿一袭白雾一般的纱裙,绸带飘弋,若舞若飞,伸出纤纤玉手,与他相拥相携,一时竟幸福得无语,只听见两颗心幸福的跳动声。月光羞怯,仿佛也被这娇美绝色的女鬼和年轻帅气的男孩给反衬得惭愧起来。 楚江童每次必是先打量眉月儿一番:肤如凝脂,朱唇轻启,齿白如雪,双眸若潭…… 一人一鬼,心有灵犀地款款慢行,攀上断断续续的古长城,向着古城河的方向走去,在一棵粗矮的垂柳下停下步子。好多日子以来,他们喜欢在这棵垂柳树下说话、拥抱。 楚江童伸出坚硬有力的双臂,环抱住眉月儿纤柔如缎的腰肢,一下子将她抱起来。 月光匆忙躲入云层,为这一对情侣遮来一层朦胧的光帘。 两人相拥热吻,缠绵悱恻,情意绵绵。 虽然彼此年龄不大,但此情此恋已是许多年如一日。 静寂的古城河,悠然远去,这一人一鬼的情恋讯息也似乎在河面上缠绵飘弋。娇嫩的月光,为水面铺了一层亮晶晶的光芒,如珠如翠。 河边的青草藤蔓,在这丰沛的水源滋养下,肥美而水灵。千万条垂柳枝条,倒映于宁静的水面,如同少女长长秀发。 走累了,眉月儿便依偎进这个年轻人宽阔的胸壁,一同仰望着古城南边的蟾藏崮山。 山峦起伏绵延数百里,山上青松翠柏,林间野花红叶,将其点缀得浓翠欲滴。山崖顶上,有古刹山寺数十间,青砖红瓦,掩映于古柏绿树间,焉然成趣。 楚江童说:“眉月儿姐姐,闭上眼睛,猜猜我为你带来了什么?” 眉月儿听话地轻轻闭上眼睛,又长又弯的睫毛,被月光一照,宁静可**。秀颀的长颈,白皙端丽,如天鹅静立。 从内衣口袋中取出一块湖蓝色的翠玉,轻轻展开红色的玉系,试探着为她戴在颈间,这才痴痴地欣赏起来:啊!媚而不妖,娇而不艳,柔静娴雅,清灵含蓄。 眉月儿睁开眼,两腮羞得绯红,笑靥舒绽。 “小童弟弟,这可是世间少有的美玉,从哪里买到的?” “眉月儿姐姐,这是托人买来的玉胚,自己磨制的,喜欢吗?” “呵!那可辛苦你了,这玉恐怕要价值连城!” “美玉自有美人配,美人美玉有人陪。此生姻缘玉人定,美人如月花自愧。”楚江童随口吟道。 “小童,你又把我当成人了,我可是古城里的游魂野鬼呵!若让你一生来陪,姐姐自是愧疚……” 楚江童紧紧抱住眉月儿,急急说道:“眉月儿姐姐,再不准把自己当作鬼魅,原本,这世间就不分人鬼,只有人心的善诈之别,人有鬼心,其德自失,鬼有人德,其心不讳,你是这世间好多女子都比不上的……” “小童,有你这番宽慰的话,姐姐便能放下这心里的‘鬼’了……”她弯腰鞠一捧水,让水顾自在指间一点点渗干。水珠闪烁,于温柔的水面发出叮叮咚咚的玉石相击之韵。 一个多么美好的月夜啊! 河的下游,两只可**的小白狐,走走停停而来,待跃过河面,却悠闲地停下来,望着他俩。 过了一会儿,它们居然交额相蹭,久久不去。 “小童弟弟,快看它们俩!”眉月儿调皮的伸手一指。 “看到了,多么相配的一对!愿它们永生相携相悦,直到终老!”楚江童默默地望着它们,“人与人,兽与兽,皆遵循着这大自然的和悦规律,人与鬼,鬼与人,都寄情于这不灭的宇宙大道。” 虫声低鸣,河水潺潺。 两人的思念眷恋仿佛要从这一夜开始,再于这一夜结束。虽然,每月有一次相会,但相比起那辽远的思念牵挂的心境,却是太过漫长了。 眉月儿都是在鸡叫前便要离开这阳间,这是她没法改变的一个秘符。 目送走了两只可**的小白狐,两人来到了河对岸的青石岩上,共赏一碧如洗的夜空,星辰稀落,仿佛是谁撒去的一盘玉珠。 在古城里欣赏了一番美景后,便悄悄回到家里。 楚江童白天早早将床铺收拾一新,被褥也特意晒洗过。爸爸说屋子里的臭脚丫子味儿,比生化武器还厉害,所以,连续五天来,不时的洒些花露水,同时点上去除异味的檀香。 幸好,屋子里还有一股浓浓的墨汁与画宣共同营造的气味儿,这样,心里才稍稍得以宽慰。 眉月儿从不挑剔,喜欢这个大男人的粗糙、洒脱。这个男人的身上,永远都洗不掉那种浓浓的特殊气味,那是一种泥土与植物共同生发的美好气息,没有了,反而感到很陌生。 屋子平时很乱,今夜却异常条理,一叠叠的画宣,整齐地排列在画案上,总有一张展开的长条画宣,静静地空白着,仿佛有着某种期待,几支粗细不一的毛笔,挂在画架上,笔尖松绽,如一朵朵倒垂的花蕊。 墙上挂着几幅近期画作,几幅山水,三两幅虫草,还有一些工笔、写意。 明亮的灯光下,眉月儿一幅幅欣赏,不禁夸赞起来:“小童弟弟,画作有些进步,诗词歌赋则相对浅显,不够成熟练达,还是多读些古典书籍为好,即会让你长进快一些!” “姐姐,这正是我苦闷所在,胸辞简陋,诗词总是过于言表,没有深度!您看看,能不能为我写几首先秦的文赋?” “姐姐也是读得多,写的少,况且才思拘于先秦诗礼,不如你博览群书,待日后吧!姐姐想好了,便为你作诗献丑!” “瞧姐姐说的,总是托辞不露真相,待我画好那幅‘眉月儿’,你必须为画作题诗,否则我可不依!” “几年前想画的画儿,直到今日,画宣却依然空白着,你可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哪里知道?” “凡事随意而成,不可刻意而为,刻意必艰难生涩,难成洒脱不羁之作,小童,姐姐相信你,有朝一日,偶然得之必是脱俗之作!” 楚江童细细品味眉月儿的话语,不觉恍然大悟。 一人一鬼,熄灯而眠。 床笫缠绵轻摇,竟然不知过了多长时间。 月光正中,山林里的鸟叫声也似乎小心翼翼的,生怕惊乱了这对情侣的恩**欢娱。 每次,楚江童都意犹未尽,眉月儿也自然悟出了他的心境。越是不忍离别,越是感到此宵苦短。 “眉月儿姐姐,不要再回阴世了好不好?”这句话,不知重复过多少次,此时,心里总是怅怅落落的。 眉月儿更是无奈,阳间有阳间的规矩,阴世有阴世的统治,再想想,能够有机会与阳间的心上人相会欢娱,这又比那些在阴世中,没有自由的鬼魅强多少倍呢?“小童弟弟,会有那么一天的!姐姐再不走了……” 消失在眼前,就像仍然在身边,许多时候,都有这种错觉。 一人一鬼,已经情深意浓,无法离弃,正是: 虽非同生此世兮,盼共赴一生情兮 第五章 守灵之夜 穆陵关古城,在岁月的涤荡中仅留依稀莫辩的轮廓,荒草苍苍,枯桑朽槐,残砖碎瓦。 它仿佛是历史中的一片落叶,若不是近年来发生在古城遗址中的鬼异之事,或许它早该被忘记了。 南侧不足百米就是古城村,村里有百十来户人家,杂姓不多,主要为楚、田、姜三姓。 田姓和姜姓在古城村是大户,两户之间时有矛盾摩擦,楚姓相比起来,则弱了不少,楚氏家族的人脉也相对温和谦善些,因此,很少与田氏、姜氏家族有剐剐蹭蹭的现象。 楚江童还没从艺术学院美术系毕业,就因和同学打架被勒令退学。 他,年少轻狂,玩世不恭,终日在社会上游荡,自从有幸结识古城女鬼眉月儿之后,他的顽劣本性便稍有约束。 眉月儿的祖父正是齐王建时期的雍门司马,他曾挥戟于城门斥责齐王建投秦,终未如愿,遂在秦军破城之日忧愤吐血、自刎殉国。 这夜,月如浅眉,清风拂弋,如醉如痴的楚江童正等着眉月儿姐姐出来,可是左等右等,眉月儿却愣是没到。 心急如焚,不禁心下揣测:莫非她有什么事? 眉月儿这夜果真没来,鸡叫两遍,楚江童只好悄悄回家。 一连几日,楚江童丢魂落魄,心神不宁,以前可从不这样,眉月儿也时常随他到家里来,一人一鬼畅叙戏耍,几宵几夜也不会感到疲累。 眉月儿温柔贤良,心若秋水,又能书能诗,令楚江童这个桀骜不驯的年轻人,唯独在她面前温驯异常。 父母的朋友亲戚为他介绍过几个女子,他都一一回绝,连一直恋着他的高中同学滕倩云,他都一直没有示过**,楚江童心里再也装不下别的女子。 眉月儿为他写过一幅字联,挂在厅里,日必赏阅、夜览不辍,写的是: 楚楚幽情兮一江宽,月似眉黛兮心若婵。 如此过了七、八天光景,楚江童愈发思念起眉月儿来,白天黑夜不知去过古城几遍,也不见她的影子,唤也不来。 就在这天夜里,古城村却发生了一件大事。 原本星辰满天,突然电闪雷鸣,乌云厚重而狰狞,劈劈啪啪的雨点敲震着大地,天一忽儿亮如白昼,一忽儿黑如泼墨。 田乔林的二儿子田之行刚刚从镇子上回来,还没拐上古城的土路,浑身就淋透了,他原本就胆小懦弱,尤其怕古城岗子,平时连白天经过此地都吓得毛发倒竖,双腿打颤,更何况这是夜里,而且又是电闪雷鸣的风雨交加之夜。 这夜注定他要出事。 一向不沾烟酒的田之行,是镇中学的的历史老师,这夜应邀去同事家喝了两盅,看看天色已晚,便辞别急急往家奔,偏巧这雨又来的突然。 正心惊胆颤地行着,一块山石横空飞下,重重落在他的头上,可怜的田之行竟然一命呜呼…… 当夜田氏家族便找到了田之行的尸首,只见脸色苍白阴厉,甚为可怕。 田家三代同堂,白发人送黑发人,这还了得? 田之行的哥哥田之程是袖子山镇的镇长,第二天前来吊唁哀悼者不胜列举,有政府同事、企业领导、镇上生意人、教育界同行…… 田之程的夫人苗秀菊的挎包里塞满了礼金,她哭泣着、抽噎着,向着来往的吊唁者鞠躬道谢。 楚江童也来到田家帮忙,他不为田之行之外的任何人。小时候,他和田之行是要好的耍伴儿,那种天真烂漫的感情,虽然因为家族的血统芥蒂和势力悬殊没法继续,但是,楚江童却觉得,再多的感情流失,也洗不掉童年的那一层原色。 他心里却一直惦念着眉月儿姐姐,若是她在,定会道出田之行因何命丧黄泉,英年早逝。 这个田之行算是田氏家族中人品不错的,早年读书时,与楚江童是同学,俩人也相处极好,一来楚江童在学校里行侠仗义,**打抱不平,田之行将他当作保护伞;二来,田之行认为楚江童虽然**打闹滋事,但骨子里却不坏。 踏入社会后,那种在校园里的纯情便一点点被家族、生活给磨灭了,俩人虽然同住一村,打交道却极少了。 田之行死后,楚江童自始至终都陪在他的“身”边。在这一刻,他已经忘记了楚家与田家往日的矛盾与宿怨,他只记着小时候那些美好清纯的时光。 田之行的妹妹田之荣,虽说此时身价已过八位数,但在这一刻,那数字的优势却如雾里看花,毕竟这是娘家人的悲剧啊! 当地农村的丧葬习俗是喜丧三日,夭折丧一日,虽说田之行还未完婚,却已有了工作,算是悲丧,应在两日之内入葬。但是在村里庞大有势的田氏家族,自然要将丧事推迟到三日,当然,这也是当镇长的大儿子田之程的意思。 还有,教育界同仁要为田之行举办一个追悼会。 田之行死后的第二天夜里。 原本猛烈的雨势渐渐舒缓,小雨如细丝一般停停歇歇,天空黑乎乎一片,将村子笼罩了一层静寂而神秘的恐怖色彩。田家门外的灵棚里,豆油灯丝丝绵绵,映照着一张张悲痛的脸。 生命如灯,灯熄命绝。 一阵清凉的风,如同刀片一般钻入灵棚。 楚江童默然而坐,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庞,虽然在模糊的灯光中,却掩饰不住一股英气与正义。 他一直处于痛苦的回忆中。 田之荣感到有些怕,便向他挪动了一下身子,窸窸窣窣的谷秸声唰唰啦啦,如同一个耄耋老者踽踽夜行。 大哥田之程在屋子里睡了,他还要准备精力,迎接第二天的追悼会发言。 田之行的父亲田乔林此时正在堂屋里眼睁睁地望着老伴。 此时的灵棚里,只有楚江童、田之荣和田乔林的侄子田玉堂。田玉堂是村支书,前两天他忙里忙外,今夜,他要为堂弟田之行守最后一夜。 楚江童是唯一的外姓人,他的连续两夜坚守,只因为——直到此时他和田之行断开的友情才终于续接起来。想一想,人真是悲哀啊!那么多美好的感情却在彼此健康的时候被无情剪断。 田之行的尸体躺在豪华的水晶棺里,安然若睡,脸上覆盖着一张黄裱纸。 每隔一会儿,楚江童便拿起几张纸,就着油灯燃上,然后轻轻地放进一个黑色的瓦盆里,忽忽地纸焰,由明到暗。 灵棚里短暂的光明,让胆小娇艳的田之荣不由自主地盯着这个比自己小一岁的年轻人,这一刻却对他产生几许敬重与感激,她似乎,也在这一刻记起了童年,她曾经在小时候把他当作自己将来的**情梦想。 时过境迁,岁月更迭,小时候的梦想却如云雾般消散。 细密的雨脚在灵棚的顶端诡秘地爬着,如千万只蚁群正倾巢出动。 灵棚外暗夜如漆。 村里的狗吠声突然猛烈起来,仿佛正追着什么在乱跑,从村东头一直追到村西头。田之荣缩紧身子,脸色刷白,挤到楚江童的身边,颤抖的肩头如同家雀突遇冰天雪地。田玉堂更是怕的不知所措,一支接一支地抽烟,手指哆哆嗦嗦,打火机也落在地上。 一股冷风呼地刮进灵棚。 楚江童睁大双眼,一股凌怒目光射向灵棚门口,如两道闪电。 喵儿——一只野猫惨叫一声,灵棚剧烈地颤抖震动起来。 油灯突然熄灭了。 楚江童一把抓起瓦盆里的火棍,护住棺材。田之荣已将她香气浓郁的身体塞到他怀里,田玉堂惊叫一声,嗖地向灵棚外跳着跑去。 楚江童在黑黑的灵棚里仔细倾听者野猫的动向。 野猫已经不知去向。 突然,一个硬邦邦地躯体向他扑压过来,他本能地护住田之荣,同时出拳击向这个硬邦邦的躯体…… 楚江童从小就练过三脚猫拳脚,省城艺术学院被勒令退学后,在那里流lang了三年,一次偶然机会,于千佛山偶遇一位江湖老道,跟他学了些功夫,只是若干年过去了,他虽说一直坚持练功,却总觉得无甚长进。 击出的一拳,如同打在一个**的墙壁上,手臂生生地疼痛。 田之荣吓得已经喊不出声来,死死地抱着他的手臂,仿佛这是她生命中的最后一根稻草。 灵棚里。 地上的谷草唰唰啦啦,脚步声异常诡秘,慢慢地向着门口踱去,楚江童借助棚外天空的微微光亮,看见一个高大的黑影,晃晃悠悠地,好像喝醉了酒一般,出了门口,一会儿便消失了。 啊?田之行!这是怎么回事? 他拉着田之荣奔出灵棚。 灵棚外已经聚来几个帮忙的人,亮着手电,一道道光束,射来射去,待照到楚江童和田之荣时,都吓得一声惊呼。 “慌什么?快点上灯!”楚江童命令道。 众人随着楚江童进了灵棚,点亮灯。 只见豪华的水晶棺材,盖子翻在一边,地上杂草混乱,黄裱纸一片狼藉,再去看看棺材内。 啊呀——大家吓得纷纷躲藏,慌乱地乱挤乱撞。 楚江童却不惊不慌,仍然站在棺材前。 田之行此时的样子确实令人心惊肉跳:脸上的黄裱纸已经不知去向,一只手扳着棺材的边沿,另一手撑着棺材底面,好像刚刚从外面回来,脸色惨白如霜,原本两只闭着的眼,此时却瞪得老大,白光光的,好像正对着谁发怒。 灵棚里只剩下楚江童一个人,棚外聚着几道手电光,却再也没有谁敢迈进灵棚内一步。 楚江童默默地注视着田之行的脸,伸手捂住他瞪大的双眼,一股沁凉的冰雪之气,在他手掌中停留弥漫,好不容易,将他的眼皮抚下,可是,一会儿,又嗖地弹开,依然仇怒地望着他。 楚江童料到,这个田之行的尸体,已经阴魂出窍,只好扯一张黄裱纸,覆于他的脸上。 第六章 阴魂被劫 谁也闹不明白,田之行的阴魂去了哪里,因何发生这样一幕怪异之事。村里以前凡有老人过世,守灵之夜,总是慎之又慎的,尤其不能让猫、狗进入灵棚,据说,这两种生灵是会为尸体借气换气的,被换了气的尸体,便极有可能出现诈尸现象。 这夜发生在田之行身上的事,却并非诈尸,而是阴魂被劫。 如此的事,还是第一次遇到,村人也第一次听说。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田之程镇长命令司机去古城南六十公里外的一个山村请来一个老道士。老道士对这一带挺熟悉,尤其对古城最熟,他指着环绕古城的大山——蟾藏崮,兴奋地说:“这是一座神奇的山哪!” 楚江童望着蟾藏崮山,立于道士的一旁,一直不说一句话。 老道士手持桃木剑,口中念念有词,画符点鸡血,捉拿被劫走的阴魂,猛然间一高喊声:“收——回——”,老道士将一个茶碗迅速倒叩,神秘地将其用一块红绸包裹,然后叫过田之程,如此这般地叮嘱一番,便收了田镇长赏的红包,自信地说:“死者阴魂已回,老道告辞!” 田镇长命司机再将其送回家。 田之程像是在心里贴了张安心符:幸亏老道功力深厚,来的又及时,终于将二弟的灵魂追回来了,好了,追悼会开始…… 众人终于松了一口气,将惊恐重新转入放心的悲痛,哭声震天,泪流湿地。楚江童对老道的能力却嗤之以鼻:伪道士! 这件事总算过去了,可是笼罩于村里的恐怖气氛却一刻也没有被揭掉。人们把这件事当作故事会一般大肆渲染和推测,村人夸大故事浓度的词场能力,真是首屈一指,要不怎么说,话过三人,不成方圆呢? 细心的楚江童,却无意间看到灵棚外的一丛冬青树里,有一只白色的绣虹鞋——这鞋子白帮黑底儿,鞋面上绣着七彩的虹,针脚细密,像个艺术品,却不像是现代人所穿的东西。 楚江童将鞋子装入衣兜带回家,看了几遍,也没琢磨出个究竟,就丢在了一边。 楚江童去古城岗子里闲逛时,却看到一只被箭射穿的死野猫躺在古长城残壁上,猫眼凸鼓,龇牙咧嘴,脸都变了形。楚江童踢它几下,猫的身体已硬邦邦的。不禁纳闷:这是什么人射的?现代社会哪来的弓箭? 诸多疑问,再将几天前田之行的阴魂被劫,联系起来,匪夷所思,迷雾重重。 应该这就是那天夜里出现于田之行灵棚内的那只野猫,这究竟又是怎么回事呢? 连日来的阴雨天气终于放晴,日光高照,夏未的暑气却袭来一股股热潮。好不容易被滋养一绿的树叶田苗,在日头的狂晒之下,再次萎蔫起来。 庄稼人的日子终于恢复往日的平静,那些恐怖的街谈巷议,似乎打起了瞌睡,渐渐地淡了一些。 不知不觉中,楚江童便依然记起与眉月儿在一起时的那些美好日子。 过度思念只会刺激这个年轻人的灵感,突然急急濡笔展纸,只半个时辰功夫,“眉月儿”便跃然纸上,这么多年,原来眉月儿一直装在自己心里,因何迟迟未敢下笔?也许,她太惊艳无双、聪慧善良了吧! 画中的“眉月儿”望着自己,朱唇若翕,黛眉若月,清眸流盼。蜂腰鹤腿,娇巧而轻灵,素裙飘逸,彩裾翩翩欲舞。楚江童无论怎样也想不到,居然下笔如有神助。难道眉月儿一刻也不曾离开过自己?故意在画首处余下一片空白,这是要眉月儿补诗题字的。 眼见楚江童日渐消瘦憔悴,爸爸揪着他的马尾辫儿去看了中医,中医望着这个怪异的年轻人,战战兢兢地为其把脉:“嗯!急火攻心,需用心调理!”楚江童心里好笑:“感情之事,唯见伊人,无药可救!” 与眉月儿交往欢娱多年,并未被父母觉察,一来眉月儿来去无踪无迹,二来眉月儿只在夜里来过,也是趁父母睡下之后,自然谁也不知。 楚江童的同学滕倩云在父母心中早已是儿媳妇无疑,她有文化有涵养,工作也好,是市电视台的编辑,父亲是县公路局副局长,楚江童应滕倩云之约去见过她的父母,双老对楚江童很不满意,一来此人不修边幅,行为随意,不遵礼节;二来门不当户不对。 这门亲事免谈。 滕倩云不干,她要的是感觉,感觉是**情土壤里的第一生产力。楚江童对滕倩云若即若离,全村人却以为他们是天生的一对,比翼鸟**双栖。 楚江童却向往着**,有一天或者明天,会践行心仪,带着眉月儿一起去,自己的画笔,眉月儿的题诗,那绝对是神工鬼斧,世间无双啊! 楚江童的手机从来就没有闲着,闲疯了的三个画友天天爆打,若是拒接,几个狗画友就骂:**姐的,是进去了还是挂了?令自己哭笑不得。 更可恨的是滕倩云,一天发三到五张近照,生怕楚江童看不到最近最零距离的她。 在县造纸厂跑业务的爸爸楚仁贵曾咬牙切齿地对天盟誓:若娶滕倩云,老子赏金二十万!这闹的跟悬赏辑凶似的。 楚江童不干,死了也不娶滕倩云。 “滕倩云怎么了?人家有车有房有官老子,你凭什么不敬玉皇敬阎王?真他妈的病入膏盲……”爸爸的怒火都烧到欧美大陆去了。 “爸,是膏肓(huang),注意文字使用啊” 爸爸给予儿子的永远是付出与呵护,儿子馈赠给老子的永远是索取与校误。 楚仁贵脸色乌白:“嘁——” 楚江童躺在床上,眼睛不离手机,正在与女友滕倩云聊得投入,爷爷拍着门喊:“小童,小童,快开门……” 待开门一看,爷爷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肯定有什么事。爷爷平时有什么事也不会瞒着楚江童,还把楚江童当作他那些棋友们的杀手锏,但楚江童一般则会手下留情。 “爷爷,出了什么事?”楚江童一阵紧张。 “跟我去古城岗子!”爷爷急急地在前边带路。 一会儿便到了古城岗子,这时看见许多村人正望着一棵老桑树,指指划划,议论纷纷。待他们走到近前,爷爷这才说:“小童,你看那是什么?” 只见桑树枝杈上挂着一条薄如蝉翼的古代衣裙,衣裙被风一吹便贴在了树干上,最让人害怕的是衣裙的偏襟处,有一滩殷红的鲜血,那血迹应该还潮湿着,好像才刚刚流出来似的。 村支书田玉堂站在众人的最后边,有众人给他壮着胆,他就双手叉着腰,见楚江童来了,这才往前凑了凑。 他问:“兄弟,是什么东西?” 楚江童靠近衣裙,伸手轻轻触摸,柔滑细软,冰凉沁骨,仿佛摸在一块冰上。 难道?这真是古代衣裙?这又是从哪儿来的呢?无意间往脚下一扫,啊!有一只白色的女人绣鞋,白帮黑底儿,鞋面绣着七彩的虹……楚江童大吃一惊:这只鞋子与自己在田家灵棚边拣到的一模一样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江童给县博物馆打了个电话,县博物馆将此事转告文化局,文化局再将此事转告县委宣传部,宣传部再转告于广播电视局,又报市级广播电视台、文化局、博物馆…… 从上午一直等到下午三点半,县里的采访车终于雄赳赳气昂昂地来了。滕倩云也在其中,她见到楚江童比见到古文物还兴奋,她对这件疑似文物的热情不是太高。 古衣裙依然挂在树枝上,随风轻晃,一滩殷红的鲜血却比上午时淡了一些。楚江童翻出手机上的照片比对。 博物馆工作人员戴上白手套,轻轻地将古代衣裙摘下,放在地上,楚江童蹲在旁边,仔细地望着这一件奇怪的古代女子的豪华衣物。众人也挤到近前,鸦雀无声。 就在这时,在大家眼睁睁地注视之下,这件古代衣裙的颜色由白变灰,再由灰色变土色,慢慢地,慢慢地如同被火点着了一般,自动地收缩着,卷曲着,好像有一只隐形的手在操纵着这一切。博物馆工作人员大叫一声:不好! 这件古代衣裙连同那只白色绣鞋,一会儿功夫便只剩下一堆如同纸灰一般的东西。 大家惊呆了。 楚江童仔细地盯着一堆随风而去的灰烬,灰烬下面,黄褐色的土壤表层,却有一片洇湿,似血似水,却不知是什么。伸手一摸,指头肚儿被染得殷红…… 众人再不敢在古城岗子里乱转了,急匆匆地离开。 第七章 鬼姐题诗 自从人们在古城岗子上亲眼看到古代衣裙自燃焚化之后,便纷纷奔走相告,一时间将这件事传得沸沸扬扬,异常恐怖。从此,这古城岗子就很少有人再敢靠近了。 楚江童,这个桀骜不驯年轻人,却正值风华正茂,青春狂肆的年龄,唯一的特点就是胆大正直,天不怕地不怕。 对这类的诡异现象,根本不以为然。直到今天,还仍然对田之行的阴魂被劫感到蹊跷和担心,怕田之行的阴魂被恶鬼所利用,如果那样,定会发生不可估测的严重后果。 每天夜里,都要拖着自己的九节鞭去古城岗子里转几圈,再练上一、二个小时,这才停下来,坐在古长城的残壁上,静下心来练气功。 楚江童设想有一天,会找到田之行被劫的阴魂。可是,一天天过去了,却毫无结果。 然而,镇中学里却又接连有两名教师身遭惨死:一个是教初二的数学老师吴羽平,另一个是教导处的副校长魏哈杰。 吴羽平曾是田之行生前的热恋女友,然而俩人却因一个小矛盾而分手了。田之行失恋后,好长时间情绪很不稳定。 田之行死后第七天,吴羽平死于一次晚自习回家的路上,电瓶车掉下了十几米高的古城河桥。 副校长魏哈杰则死于一天早晨的例行带操,原本身体健康的魏哈杰,却有同学和同事亲眼看见,他正跑着,突然疯了般地向着操场跑道外的高墙狠狠撞去,而且一连撞了三次,才将自己撞死。 目击者说:当时魏副校长的后背仿佛有个人用力推着他,他的步子完全失控。这等咄咄怪事,发生在魏副校长身上,其恐怖程度远远超过吴羽平的坠桥而亡。 就在这两件事过去后不久,另有一名教师突然精神失常,发病后,完全模仿田之行生前的说话风格和语调,据说,这三名教师,都曾经与田之行有过或多或少的矛盾和芥蒂。 楚江童突然记起自己在田家灵棚外拣到的那只白色的绣虹鞋。翻遍了所有的衣柜,却没有找到。直到此时,才恍然大悟:难道它也自燃焚化了不成?那怎么连一点点灰烬都不留呢? 人们越是在恐怖中,就越是将某些怪异的现象联系起来。田之行死后,传出各种版本的议论和猜测。 楚江童这几天一直背着画板,去古城岗子上写生。 一张张古城素描、速写带回家,贴在墙上,烟将把它们熏得乌黄憔悴。 夜里,冷不丁醒来,一嘴巴的烟酒臭味儿,晃晃悠悠地去倒水,不料双腿发软,一屁股蹲在地上:“救命——” 原来是:相思+感冒=救命。 眉月儿去了哪里?看来她真有难言之隐。 楚江童病后的第二天,神思恍惚,浑身乏力,眼前一片乌灰浑浊,正在这时,眉月儿姐姐轻飘飘地从“画”中飘下来,如梦一般。 只见她面容憔悴,似是病过初愈,她靠得近前,附于楚江童耳边轻轻地说:“江童弟,姐姐有点事,要去几个月方能回来,你要多多保重身体……” 说完,眉月儿便突然不见了。 楚江童惊出一身冷汗,细细琢磨,眉月儿果真来过吗?对,她真来过,明明看见她从画中下来。啊?不禁大惊,这是谁题的诗?淡淡墨香,清新如兰,诗道: 牡麻牡麻根生天涯牝鹳牝鹳栖于尔家牡马牡马我之向往牝鹂牝鹂心落城堂牡鸠牡鸠日日啼伴牝杨牝杨同栖枝上楚江童高兴地一蹦老高:“眉月儿……” 虽然离初秋尚有些日子,但是这雨却提早携来了秋天一般的凉爽。 楚江童与三个铁的要死的画友在qq上聊了一会儿,便闭上眼睛,依着床头,似睡非睡,喜欢这样寂静的光线,外边的雨声,由狂猛变得含蓄温柔。脑海里挤着三个画友的脸:卓越、瘦弹簧、土地爷。 一直把卓越当作自己的亲妹妹,而另外两个则如兄弟一般。 待小憩一觉醒来,感觉外边的雨声已经不知什么时候停了,静静地,唯有一股清凉的气息漫进屋来。 正在这时,好像听到一声声细微的脚步声,从门口向着床边走来。往常,这种脚步声肯定是心上的鬼姐姐眉月儿来了,不禁一阵欣喜:“眉月儿?” 没有回答。 一股青草与脂粉混合的馨香,越来越浓,而且温柔的软底鞋还发出与地面的一丝摩擦响声。 楚江童急急摸着手电筒,一照:不觉惊呆了,只见一只白色的绣虹鞋在地上轻轻踱来…… 本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或是出现了幻觉,忙擦擦眼睛,再次细瞧,绣虹鞋走走停停,坦然地向着床边而来。 楚江童将手电筒的光束锁定它,一下跃下床,伸手将鞋子摁住。软软的绣虹鞋,如一片叶子一般,被摁瘪了。但是,手心却传来一股奇异的温暖感觉,仿佛穿着它的人,刚刚脱下,尚且带着人的体温。 楚江童将手在自己健美的胸肌上擦了几下,待手心的汗被擦尽之后,才打开灯,将它放在画案上。 这不是几日前在田家灵棚外拣回来的那只绣虹鞋吗?怎么? 突然,绣虹鞋如吹足了气的气球一般,鼓了几下,然后便瘪了下去,越来越小,卷曲着,只剩下一小堆纸灰一般的东西。 啊!这与数日前在古城里遇见的古代衣裙最终的情形一模一样,只可惜,又让它**了,这是为什么呢? 楚江童努力试探着用科学的理论去解析这件事,可是无论如何都解析不透。前些日子,它去了哪里?要不怎么找也找不到呢? 这是谁的衣物呢?田之行的阴魂被劫,一定与它有着某种关系。 楚江童的胆子的确很大,对这种灵异的现象,不仅从来不会胆怯,反而还感到尤为刺激。 守在田之行的灵棚之夜,不仅没有半点害怕,反而还有一种莫名奇妙的兴奋,喜欢寻找人们所不曾预测到和讲述过的怪诞现象,还喜欢将一些农村里解不开的恐怖现象搜集起来,设想着有一天将它们一一解开。 古城附近,多年来一直流传着很多关于鬼异的故事和传闻。 生活在附近的村民,虽然对许多鬼异故事充满恐怖,但却不再感到新奇,毕竟,这是几千年前的古人流传下来古城遗址,仿佛只有这里才最有资格发生不平常的鬼异之事。 关于古城遗址中的哭声传闻,也是众说纷纭,有人说的逼真,有人说的模糊,大概也是版本出了问题,那月隐之时的鬼哭声,却被当作最通俗和最经典的古城标志。 事实上,这古城岗子上,的确有过数夜的悲恸哭声,而且还有人真的听见过。他们是楚江童的爷爷楚忠厚、田乔林、姜老汉…… 虽然这些人用诅咒的方式向村里人起誓,也总有人不相信。 真正最可信的,还是楚江童,在去年七月初一的半夜,却异常真实地听到古城岗子里的哭声,况且,还多了个心眼,用手机将那哭声从半夜一直录到即将天明…… 流水一般的日子过得可真快,转眼间到了秋季,早晨和傍晚的风一下子凉了起来,午后的酷热却仿佛依然在夏季交错穿插着。 村里人记忆中的恐怖信息,却不像季节那样,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淡和消失,相反,越是时间久了,越感到神秘、恐怖。因为那些鬼异的传闻,已经深深地烙在大家的记忆中,会一代代的传下去。 那些看似随意的街谈巷议,谁都有权发言,谁都可能成为恐怖的第一传播者。 别说是在夜里闲谈,就是大白天,一说到鬼异之事,后背都凉嗖嗖的,老感觉到背后有一个鬼魅狰狞地望着自己。 其实,并非所有的鬼都可怕,鬼也分恶鬼、厉鬼、凶鬼和善鬼、情鬼、色鬼之分。比如楚江童一直深**着的鬼姐姐——眉月儿,不仅一点儿也不可怕,而且还异常可**可亲,又长的容貌娇美,一般凡人是无法比拟的。 从小生长在古城边的楚江童就对鬼有着和别人不同的印象和观点,又经过这么些年的耳濡目染,自然对鬼有了一种特殊的感情。 眉月儿的哥哥乔闬和嫂子佳勃也是一对阴世的鬼儿,楚江童与佳勃已经很熟悉了。 第八章 画界奇葩 楚江童在古城里练功闲坐时,佳勃又冷不丁的拍他一下,烦闹起来,她就喜欢与楚江童打情骂俏,她曾经和眉月儿商量,将他让给自己,眉月儿嗔她一句:“嫂子,你只管去拿,看他给不给你……” 佳勃相貌端丽轻佻,语直口快,心肠倒是不坏,只是性情泼辣浮躁,多交往些**男子。 眉月儿的哥哥乔闬,和佳勃在世为夫妻时,也曾是几多恩**厮守,双双亡故后,却各有异情,乔闬喜欢上了姿色艳美的郑袖。 郑袖曾是楚怀王的宠姬,天姿国色,艳若桃李,只是心肠刁毒,当时因为楚怀王喜欢上另一宠姬魏夫人,郑袖眼见失宠,便施一计,告诉魏夫人,楚怀王看中你的相貌,只是独不喜欢你的鼻子,若以后见到大王,可掩饰鼻翼。后来,楚怀王见魏夫人每逢见到自己,便掩鼻而去,问郑袖,郑袖说:“魏夫人是嫌大王体臭……”楚怀王大怒,命甲士割去魏夫人鼻子,从此郑袖失宠复得。郑袖又伙同嬖臣靳尚加害士大夫屈原,屈原最终遭陷失宠…… 如此心如蛇蝎的女人,乔闬又是为何喜欢上她呢? 其中隐情自是外人不知,乔闬曾告诉眉月儿,郑袖心灵手巧,织的一手好锦,又会扎帛鸢,佳勃脾性粗野,根本不适合他,早已和她过得心烦。眉月儿自是不信,她料到哥哥定是看中了郑袖的地位、姿色,她很是担心,郑袖是楚王宠姬,岂是你一个位卑身贱的臣子所能青睐的,只怕哥哥迟早会吃亏的。 哥哥哪里听得进去?嫂子佳勃又情无定主,只需两厢情愿,一时快活便可。眉月儿自是担忧却又无奈。 楚江童这些日子有些累,尤其是田之行的阴魂被劫,一直放不下心来,但是一想到田之行的父亲田乔林,就心生仇恨——永远不会忘记记田乔林曾经对爷爷的伤害。 这天上午,楚江童的家里来了朋友。 三个画友一起不请自到,两男一女,时下文艺界大兴这种性别组合,比例滑稽但挺给力。 女画家(自称)叫卓越,除了鼻梁骨诱人秀色可餐外,其余就是身材占优势,脸不白不黑,眼睛虽大,看人时却像狼瞧见了失群的小羊,眯眯着,很好色的样子。短短的寸头,跟剃度的尼姑差不多。 一进门就拥住楚江童:“亲——想死我了!” 另外两个异性连忙吹口哨、拍手起哄,这多少让楚江童的虚荣心稍得慰藉的同时,对他们的组合带来的生活负面影响产生疑虑。 高个子画友外号瘦弹簧,真名毕坦荒,真名加谐音,用起来却格外贴切。此画友身材高,难免整体身形出现衔接误差,走起路来,浑身颤乎,很像一根松散的弹簧。 另一个画友个子又矮而胖,脖子又短(可能没长脖子),外号土地爷,此君话多语杂,又兼天生丽嗓,不仅**模仿女性音质说话、唱歌,还从幼儿园起就有收藏女士衣物的天赋,他钻到哪里,哪里准有天然笑料。 “借光借光,哎哟——终于有总统套房啦!哈哈……” 土地爷手一扬,背包重重投到床上,四仰八叉,双手平摊。 “来来来!卓越师妹,捏把捏把,浑身疼痛!……” “呸!本美女郑重宣布,今天正式另觅新欢,土地爷,还不皈依佛门?……”卓越将画板扑地丢到床沿,抻床铺被,一股家的温馨漫开来。 《眉月儿》画像尽遭贬斥:“什么这是?是作业吗?怎么画了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不怕招邪啊?” “我靠!嘴里的口条都他妈的煮了?”楚江童嘶叫一声,挥手挡住三画友视线,“看来——艺术从来都不是雅俗共赏的!……” “备膳备膳!”卓越肚子饿,跑了一天,只画了几张素描,她学的油画专业,与她的外形挺匹配。 高个子瘦弹簧学的是国画,画了几年却没弄懂国画的概念,老师揪着耳朵骂娘:“你他妈的心被洋狗叼去了?怎么中西不分哪?是不是遗传了八国联军基因?” 矮个子土地爷则学的美术设计,相比之下,他的选择倒是有些智商,也可以说他老子有点智商,不过这畜生死活不上道,找份工作不到三天就鸡飞蛋打,时常举着手发着毒誓被人轰退。 好在三位“画界奇葩”流浪着过活算是走上了正道。 真正令楚江童痛心的是,三位画友吝啬与奢侈的消费理念比例严重失衡,他们三人有个共同的臭特征就是:越没钱的时候越大肆花钱,破釜沉舟,越有钱的时候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操!这是一群什么鸟? 嘿!怎么跟自己一样? 在楚江童家住了十几天,将楚家闹了个天翻地覆,改朝换代。楚江童差不多快疯了,真正的疯主应该是妈妈,她眼圈乌青,头发散乱,将三人的画具蛮横没收,卓越脸皮厚,叼着烟去求楚母:“可歌可泣的好大娘,求您了,把画具给俺吧!俺还算正道人,他们真乃一群乌合之众,要不俺给您老做儿媳妇成不成?……” 楚母冷冷一笑:“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只要让楚江童和滕倩云订婚,白养你们半年,如何?” 卓越反过来央求楚江童:“楚兄,定个亲就这么难吗?跟一个女人结婚就这么难吗?嗤——”她忍不住笑喷了鼻涕泡,另外三人齐笑。 真难!蜀道难,难于上青天。李白怎么那么有才?连今日的红尘都预算到了。 “哎!去不去**?那可是天堂!”卓越两眼眯着,嘴里咝咝作响,声气诱人,那可是全世界的文明呵——**。 “师妹,我的鞋子都磨透了,你得出援藏基金。”土地爷蹭着她的细腰,捏着嗓子撒起了小老婆的矫情,顶多也就是个末代皇帝的小妃相。 “对了!你得赔我一条牛仔裤,上次你贼手一扯,裤裆都裂了!”瘦弹簧双手罩住下身,裤子里隐遁着的阳根无聊而柔长,缺少冷兵器的杀伤力。 “不去拉倒,美人自有英雄陪!”她头枕在楚江童的肩上,暧昧信号足有五格。 楚江童只想由眉月儿陪着,凡人俗子一概免谈。 画友还没走,村人便热播流言:画画的真他妈的都是流氓,男女同睡一张床,那个女人不知烂成啥样了。 爸爸这几天疯狂泡网,妈妈疯狂打扑克,输得**蛋精光,只好再去镇上取钱,钱还没取到手,就打电话通报牌友,看来她一天不输钱就一天暗无天日啊! 烦死了——楚江童大喊一声,众人齐刷刷望着他,瞬间众扑友重又各就各位:“误会,误会,继续,继续!这孩子怕是没救了……” 楚江童实在删不尽女友滕倩云的滥照,一张张照片,全是笑,毫无创意的同一个笑。 破坏——楚江童从小学时期就有这种念头,无奈空长了十几岁后,依然没有破坏过谁家的生活,他恨田氏家族,此祸不除,楚家永无宁日。 过去爷爷一代很穷,田乔林欺负过他,楚江童哪能忘记?到了爸爸,经济略有好转,但依然平庸,楚世家族为官者几乎没有,后生力量又遥不可及,自己本想成为一代名家,可画来画去,连个小镇也没画出去。 月朗星稀,寒风凛冽。 楚江童一身皱巴巴的黑色西装,嗅着尽是铁锈味儿的黑暗夜色,身体第一次变得如此轻灵,心灵恶念第一次如此活跃,手里的短棍,已被汗水洇湿,他熊赳赳凄昂昂,向着田之程家走去…… 突然,一个黑影挡在面前,一紧张,胯下湿湿热热,不对,明明出门时提前撒过一泡尿啊?今夜的尿可真丰沛,裤子全湿了。 挡路者一脸不屑,而且还喝过酒,酒气熏得楚江童连忙后退,是眉月儿的嫂子佳勃。 佳勃吐了些秽物,俩眼****地盯着楚江童:“嫂子与同类倾**无数,却唯独没有遇见凡人,前些日子,本想和田之行做一次人鬼情,不料,他成了新鬼,江童呵!你知道吗?新鬼是没有自由的,七七四十九天内根本没法出入,连思维都模糊着,没有自由,年轻的鬼要先在阎王殿服苦役,听话的、能干的十年,几十年才能升职,不听话的,在人间犯下罪恶的,几百年,上千年也投不了胎,更别说转世,至于晾身,那就更甭想了……” 哇呜——佳勃又吐起来。 楚江童忙去扶她,轻轻扣其颈背,却不料,佳勃伸臂锁住他的颈项,吵着要去他家。楚江童犹豫一下,面有难色:“恐怕……不……行,今夜我有任务,去行刺田之行的老爹!” “哈哈,你这二货也不洒泡尿照照自己的脸,都成啥光色了?嘿嘿,还是陪姐姐嬉闹一番,压压惊吧……” “他过去欺负我爷爷,忍不下心里的恨!” “要不,我去惩罚他?”佳勃俩眼眯着,一副粘粘的醉意,小手轻轻的一下一下攥紧,“我会让他一点一点死去,哈哈哈……” “噢——不……”楚江童一想到惨死的田之行,“不行,我自己去便是!哎,对了,田之行为什么死了?” “这是寿数,田家还有两个横死的,一年之内!” “啊?” “还有你们楚世家族会有大难,是官司起讼,还有姜家的事更麻烦,是出丑闻生乱子,自己家族的事儿,连亲叔堂兄也会乱来,哈哈……” “佳勃,不能破解吗?” “天官赐福,地官赐命,谁也改变不了!” 佳勃拉住楚江童的手:“今夜你不能去田家寻仇,去必起讼,还是和我苟欢一夜,管保你神清气爽,平安顺利,不用怕,我不会告诉眉月儿的,嘻嘻……” “那你知道眉月儿去了哪里吗?” “她被秦始皇选去了妃宫,怕一时脱身不得,只怕你等着抱秦三世吧,哈哈哈……” “啊——”楚江童不觉大叫,“这这这——” “逗你玩呢,告诉你吧,她去妃宫还有另外的计划,这个不能说的,除非你……” 楚江童这一夜居然****,和佳勃快快活活玩耍了三次,佳勃一脸幸福的绯红,逐渐温柔贤顺起来,平日的轻佻竟然一飘而尽。 楚江童感觉佳勃的身体和眉月儿的不同,一个是清纯深幽,一个却是大胆激狂,一个是欲敛欲合,一个却是绽放饥渴。 佳勃临走时丢下几句劝告,不准寻田氏家族的旧仇新怨,该放手就放手。还有,更不可与滕倩云成亲联姻,若与其成婚同房,倩云必然身亡,你佳勃姐姐我骗人骗鬼无数,却独独不会骗你,切切!佳勃见天**晓,飘然而去。 第九章 画友遇险 “怎么会是这样?……”楚江童忽而对滕倩云感到愧疚起来。 难道自己和她真的无缘成偶?怪不得对她没有半丝感觉,幸好没有随其心愿,否则自己将遗恨终生,但是她的一厢情愿,又怎么去斩断?此时心里尤为矛盾和怅落,若不知结局,反倒没有什么愧疚,只因知道了俩人的凶缘,才觉得仿佛错过了什么似的。 滕倩云天天泡网,楚江童真不知该从哪里聊起。 这几天,她发的近照也少了,一天顶多一张,有点敷衍。 楚江童决定去找她,此决定只有两个极端:对与错。 人生总是潜藏无限玄机,一经道破便又出现更多玄机,玄机套玄机,令人无所适从。 听了佳勃的一席鬼话,楚江童突然一夜之间改变初衷。 待他老老实实坐到滕倩云面前,滕倩云却冷静下来,也许楚江童就该**狂妄,就该玩世不恭,如此认真起来——定然酝酿某种玄机,楚江童说话也文明了不少。 “你怎么了?发生过什么?……”滕倩云不是没人追,这么多年,从初萌到成熟,终点还在起点上,最难懂的恐怕还是情,“楚江童,你这是在婉拒我还是可怜我?” “不不不……”楚江童一身洁净的深灰色西装,头发也剪了,人是精神了不少,可心却是依然颓废:“滕倩云,我不知该从何说起,我以前太虚伪了……” 滕倩云的手机很忙,通话时间足以证明那个追她的人有多诚心和多有耐性,**情拼的不仅仅是感觉,耐力会更有效。 楚江童被她接电话的温柔状态伤得不轻,但一转念,这样也好,垒在心头的砖头,终于拆去一层,凶缘毕竟是凶缘啊! 这次等于把俩人的结果提前了。 楚江童冷不丁说:“对不起,滕倩云!” 滕倩云疑虑的移开手机,让耳朵尽量离他近一些:“对不起?你做错什么了?” 楚江童心里很想笑:滕倩云你真会伪装,其实你心里是喜欢我的,难道直到今天才发觉,我是不喜欢你的? 滕倩云忙忙乎乎,手脚并乱,不慎一肘将纸杯搡到地上,又忙不迭地撅着紧绷绷的屁股去擦地板,楚江童只好道别,心里热乎乎的:“这妮子,终于爆了!” 佳勃早早来到屋里,她说实在没法克制自己的情性。 楚江童感到自己愧对眉月儿,但是佳勃的风情万种令他太难拒绝。 佳勃反对楚江童去找滕倩云,铁杵能断,情丝难割。若是再与她缠绵起来,岂不是毁了她? 楚江童忧心忡忡:“总觉愧对她,没有好好珍惜她待我的一片诚挚。” 佳勃厉声斥责:“想弥补是不?那最好和她成婚吧!你个不上道的二货……” 楚江童岔开话题:“最近村子里不会有什么事吧?” 佳勃说:“姜志雄病亡,应是后天凌晨!” “噢,他可是个教书先生,与田之行同在一个学校的……”楚江童望着风骚狡黠的佳勃,仿佛面对一本生死薄。 “明天深夜你可千万别开门,有个情鬼前来讨闹,你应付不了的,那可是个大性魔,不过她的目的是想带你去阴世秦国,我也不大明白,她为什么在阴界那么有权威,这是我无意中听乔闬醉酒后说的……” 佳勃梳理补妆完毕,吻过他的面颊,便嘻嘻哈哈着不见了。 “那是谁?我该去秦国走一遭的……”楚江童自言自语,一股冷寂无聊让他害怕起黑夜,害怕起睡眠。 眉月儿,你不是在秦皇宫吗?佳丽三千,你可是上上姣姣,难道我们俩的缘注定要如此的生离死别来换取吗? 眉月儿,你去秦宫还肩负着什么使命?是刺秦王吗? 秦王身边甲胄若壁,固若金汤,你如何下手? 从课本上学过的历史,并没有给楚江童一个满意的记载,那些负责记录历史的史官,哪敢违抗当朝的皇权敕命?致使今天许多历史记载并不可信。 眉月儿祝你此行顺利,平安归来。 卓越出事了。 楚江童知道时已是第二天下午,急急赶到医院,卓越的身旁一直有瘦弹簧和土地爷守候。 卓越出了车祸,重伤,仍有微弱脉搏,看来她正在鬼门关前做最后挣扎,医生对她不抱什么希望。 楚江童突然记起夜间的情鬼造访,或许她能帮上自己,但愿能让卓越脱险,天傍黑时便打出租回到家。 老妈这几天和老爸闹矛盾,俩人闹矛盾很正常,只是俩人最近时常提到离婚,这可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也许,俩人发现了彼此不可饶恕的错误和破绽?先不管这些。 楚江童匆匆扒了碗饭,回屋打开手机,看了看最新的国际新闻,感到浑身疲倦,却并不敢睡,将门虚掩,只待情鬼出现。 月黑星稀,风清叶颤。 楚江童却有些怕,这次毕竟不同与往常,人人有异,鬼鬼不同。谁知这情鬼是什么姿色的?万一要是个厉鬼凶冥,不就完了?脑子越来越清醒,夜色仿佛是一碗清水冰凌,将大脑也给冰镇了。 突然,门缝里闪进一缕异常清晰的青烟,丝丝缕缕,若裙若裾,由窄变宽,盘旋着向桌边游来,楚江童打了个寒战,腾地站起,本能的闭上眼睛,毛发倒竖,头皮麻酥,大脑信号顷刻消无,仿佛被人一下揪去了脑核儿。 一双温柔如蚕的纤纤玉手握住他的手,却不说话,唯有一股清润馨香沁漫送来,好熟悉的体香,难道此情鬼又是冥界绝代? “江童,看看我是谁?……”楚江童忙大着胆子睁开眼,只看一眼,便惊诧万分。 “眉月儿?”对,正是遁影多日的鬼姐姐眉月儿。 楚江童喜极而泣,反反复复打量着,一下用力拥抱住她:“你都想死我了!眉月儿姐姐,快说说为何走了这么多日?” 眉月儿想必是怕楚江童为自己担心,便没有详说自己此去的艰险困厄。 只是简单地说:“弟弟,莫再问了,以后告诉你便是!今日姐姐急回只是为了卓越,她的灵魂已即将出窍,需你快些去救她,不然来不及了!” 楚江童此夜急回等“情鬼”,也是为了救卓越,不想,情鬼未到,却等来了眉月儿。来不及脸红,只是有点担心此时另一个“情鬼”出现,会让眉月儿误会伤心的。 好在,“情鬼”并没有鲁莽来访。 “那我该如何去救卓越?”楚江童牵着眉月儿的手,急急问道。 “我带来了祖父赠予的锁魂簪,你带上它,速速去插到卓越的发髻,然后口诵五字诀,无论身边发生何事,都不可中辍,切记切记!口诀我已写好,虔诚诵祷,只要诵至鸡鸣五遍,就可锁住她的命魂……” 眉月儿将一张叠得方方正正的帛儿递给楚江童。 “姐姐,我记得卓越是短寸头,插不住簪子的,那该怎么办?”楚江童为难了。 眉月儿想了想说:“并无大碍,去了再想办法,人有三魂七魄,卓越的命魂还在身体之上,那天魂、地魂虽在外,但可寻回,此次若锁住其命魂,另外的天魂地魂便能聚首……” 楚江童恋恋难舍的望着眉月儿,眼泪悄然滑下面颊,不知此夜一别,何日才能重逢? 眉月儿更是动情,柔肠寸断,但救人要紧:“江童,来日漫漫,何必计较此宵短长?我们都不能再误时辰了,快些走吧!” 眉月儿隐身而去,夜色中却依然留着一股清香。 楚江童悄悄打开爸妈的房间,抓起桌上的车钥匙,推开大门,呜——地一声窜出去。待爸妈追出来时,早没影儿了。 卓越家是镇东边的卓家堡,离此地三十余公里,医院在卓家堡西边不远处的小坡上,殡仪馆紧邻医院东侧不足七公里,还是开车快。 楚江童给土地爷打电话说,千万别把卓越火化,要等他,见她最后一面。 卓越的“尸体”已经从医院转去了殡仪馆,她的父母哭得都哑了嗓子。 全家人处于一片悲痛之中,卓越还有个弟弟,在西安交通学院读书,刚刚赶回来。 土地爷和瘦弹簧糗在一旁抽烟,抽噎着,土地爷说,真没想到一个人说没就没了,昨天还连蹦带跳的跟我抢烟,唉,命这东西,真是太脆弱了。 瘦弹簧抽抽鼻子,可不是嘛,今天早晨还转发给我一张恶搞图片呢,没想到下午出去写生就出了这等事,要是当时我有防备,我宁愿替她挡车,唉! 殡仪车司机去殡仪馆值班室开证明,一切手续都由他去办。 司机是个胖子,肚子坠哩嘟噜的拖得老长,这家伙是个专职开殡仪车的,别的地方不熟,这地方,简直是他的第二故乡。 胖司机手里掐着一把单子,腋下夹着一只脏乎乎的黑色小包,带子掉拉着,他过来问卓越父母:“骨灰盒有五个档次,有红木的,楠木的,汉白玉的,老榆木、普通木质的,你们要不去看看,价格从二百到五千,一万不等。大叔大婶,我看人一辈子就这么一回,买个上点档次的,也对得起她不是……” 胖司机在那里喋喋不休,卓越父母哪里有心情往下听,卓越父亲摆摆手,那意思是说,买个贵点的吧!去买吧! 胖司机又奔去殡仪厅,货架上的骨灰盒琳琅满目,还好,他指了指那个标价五千六百元的骨灰盒,眼睛闪几下,管理员笑殷殷地点点头,收了钱,又返给胖司机五百元,在他手背上啄了几下——你懂!随后扯下一条红绸,一并将骨灰盒包了。 胖司机像提了箱酸奶似的晃晃悠悠踱回火化间,漫不经心地问工作人员:“还有几分钟?”工作人员一身白色工作服,模样像个锅炉工。炉也分两种:普通炉,高档炉。高档炉价高,据说能够将尸骨烧的细腻。普通炉嘛,则是百姓炉。 “快出炉了,咱们准备一下!”胖司机爬进车里,将透明玻璃棺往外推一下,车后门翘起,像个准备下蛋的母鸡。 第十章 灵魂回归 “师傅,还有个人没到,等一等!”瘦弹簧摸出手机,东张西望,好像楚江童要空投而至。 土地爷坐在棺边,一动不动,闭着眼,怕楚江童不会来,刚才楚江童说还有十分钟就到,都十三分钟了还不见人。 上一具尸骨终于出炉,尸架上一片白色的干柴灰般的骨粉,刚刚进去的尸体,化为乌烟,飘荡于这个城市的上空,要不有人说,人活着时你争我斗,死了就混为一团烟呢? 楚江童啊!你怎么回事? 胖司机丢掉烟头,开始吧,他一招手,工作人员走过来,搭手往车下抬尸首。 瘦弹簧和土地爷猛地冲到前边挡住——不行,我们再等十分钟,就十分钟。 胖司机面露难色。 这——工作人员倒是明白:“是不是还有个亲人没有到?这么长时间了,恐怕不会来了!” 胖司机头也不抬,就闷着头和工作人员一起推着棺材往火化炉边走。 也许是天意,也许是巧合。 突然一片漆黑,停电了。 空荡荡的殡仪馆大院里一片死黑寂静,胆小的人恐怕会被吓掉魂的。 过了一会儿,办公室里亮起微弱的烛光,胖司机和工作人员站在大厅里,骂起来。 突然,灯全亮了,重回一片通明光亮。 瘦弹簧的手机响了,楚江童气喘吁吁地边跑边说他的车爆胎了,正往这边疾跑,再等他十分钟。瘦弹簧一句话也没来得及说,手机就挂了。 工作人员首先不耐烦起来,快快快,还等什么?胖司机伸手将棺材拖出来,传送车滑过来,卓越的尸体平放在托架上,工作人员走向墙边,伸手摁上电源。 慢着——突然一声喊。 楚江童几乎同时跳到工作人员身边,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众人顿时被惊呆了。 工作人员和胖司机纷纷投来怪异而冷漠的目光。 胖司机说:“你是不是有病啊?你是干什么的?去去去!” 楚江童不做解释,此时做任何解释都将会把卓越送上万劫不复。 争取时间是挽救她生命的唯一通道:“土地爷、瘦弹簧快搭把手,抬下卓越来!” 楚江童口气异常坚决,连卓越的父母和弟弟都不知所措。 土地爷和瘦弹簧都愣着没动,胖司机又去摁电闸开关。 楚江童厉声喝叫:“你敢!” 胖司机竟然被吓了一哆嗦。土地爷和瘦弹簧只好低头去抬卓越的尸体。 工作人员又来了几个,试图阻止楚江童。 胖司机来了劲,冲过去擂了楚江童的肩一拳:“兄弟,你这是搞鬼,出去说道说道?” 楚江童连看他一眼都没有:“听着!谁阻拦我,就先把谁放进火化炉里……” 蓦然间,楚江童像换了一个人:阴森冷厉的语调,棱角分明的唇线,英俊神武的面颊,刚硬笔直的身躯。 俨然一副胸有成竹,居然把众人给镇住了。 连卓越的父母也不禁愕然,卓越的弟弟卓绝也站在楚江童的一边:“大哥……你尽管救我姐姐,我看谁敢造次……” 楚江童掏出锁魂簪,望着平躺于地的卓越,细长的身形,陌生而熟悉,仿佛来自埃及古墓的千年艳后。 好在卓越的面色并不是太苍白,眼睛眯着,没有紧闭。好像才刚刚熟睡,再摸摸她的手腕,冰凉彻骨,脉相消无。头发已经有些长度,簪子却怎么也插不住,浑身上下,并不是血肉模糊的惨状,也许伤到头了,头顶处有一些凝固的血迹。 谁也不如卓越的弟弟——卓绝能够第一时间领会楚江童的意向。 “轻轻地,将簪子触到发髻间……”楚江童做了个示范动作,然后掏出眉月儿写的锁魂符盘腿坐下,虔诚地念起来,只念了一遍,便记在心里,闭上眼,双手合十,一遍遍诵祷起来: 明月皎皎盼我回朝冰雪夭夭等我归坳清风萧萧命我回巢星辰曜曜催我坚懋楚江童一遍遍诵祷,身心俱入,旁若无物,恍然如入禅一般的境界,四大皆空,宇宙清寂。并不见死者有任何动态,她依然如一块平铺的布。 过了十几分钟,周围偶有些风吹草动,殡仪厅上方的浮旗忽忽突突响起来。 月如白羽,星辰柔漫。 众人害怕起来,毛孔紧缩,互相倚触抖瑟,,尤其胖司机,此时半弓着身子,靠在工作人员胯旁,想不到自己运尸无数,今夜竟然真正认真的一睹尸容,竟是如此的恐怖,越想越无法自抑,又不敢闭上眼,人多半是自己吓自己,心里有鬼,才最胆怯。 卓越父母止住了哭,直直地盯着女儿,也许他们将楚江童看作是借尸还魂的法师了。 无论结果如何,卓越的父母是更希望作最后一拼的,生命一旦焚化,只会是一片青烟骨屑,这样做,毕竟能够多陪女儿一会儿。 不一会儿,一辆警车鸣着警笛驶进院子,车里下来几个民警。 楚江童略一睁眼,夜空中眉月儿的话语如星辰一般璀璨空灵,仿佛她一直附在他身体里,贴在耳边一般:“江童——卓越女子的七魄之中,天冲、灵慧二魄和精魄、英魄即两个天魄与两个地魄一直不曾离开她的肉躯,附体之魄,证明卓越女子一定有救,幸好你来得及时,无论周围发生什么,切记,不要理会,继续诵祷……” 楚江童的心神仿佛被点燃,血液仿佛被煮沸。 闭上眼,继续诵祷。 寒风中,脸色白晰,沉稳宁静,纤丝不乱,一股年轻人所特有的英气渗进他砂页岩一般的脸上。 三名民警出示证件,并询问报警者,原来办公室里的工作人员已经在此之前悄悄报了警。 民警一来,胖司机仿佛看到了救星,那个穿白大褂的工作人员嘴角一努,示意民警看看现场。两个年轻的民警跨前几步,一边一个欲要架走楚江童。 这时,土地爷和瘦弹簧嗖地挡在前边,摆摆手,然后抱起膀来,一句话也不说。 一个民警嚷嚷:“这是在搞迷信活动,知道吗?如果再加阻拦,将以扰乱执法人员工作定罪,走开——” 楚江童只管诵祷,全然不理会身边的人。 年纪大一点的民警走上前,望着尸体,摇摇头说:“人都已经死了,这不是在搞迷信活动吗?这是扰乱社会治安,扰乱殡仪馆秩序,带走!” “我看谁敢,反正出了一条人命了,我也不想活了……”卓越父亲低喝一声,吓得民警退缩几步,“我们怎么扰乱社会治安了?怎么扰乱殡仪馆秩序了?他们可以先去烧其他死者嘛!再者说了,你们这么大能耐,为什么不去抓住撞我女儿的肇事车主,反过来冲我们受害者来这一套?……” 夜风寒彻入骨,时间如凝固了一般。 几句话下来,卓越父亲已是满头汗珠,哧地一下撕开衣服前襟,扣子哗啦啦滚落,寒风吹着他花白的乱发,脸色铁青,嘴唇不停地颤抖,随时准备一场大战似的。 年纪大的民警忙换上好言哄劝,老人哪肯服气?双手叉着,单等谁敢上前。 十几分钟过去了。 馆外,狗吠声迭迭不止,一阵猛似一阵,令在场的人无不恐惧。 卓绝的双手不停地颤抖,汗珠、泪珠一并砸下,神色却异常坚毅果决。 正在这时,奇迹出现,卓越的手指勾了一下,又勾了一下。 土地爷看得真切,忙去摸她的手腕,已经不再冰凉彻骨,有一股细弱的电流正在向她的手腕、身体辐射和隐隐集结。 他咬着嘴唇,冲瘦弹簧递个眼色,瘦弹簧赶忙去握住卓越的手腕:“谢天谢地——” 鸡叫四遍。 楚江童猛然扑倒,失去知觉。 被一同送去医院的还有楚江童和卓绝。俩人都出现不同程度的昏迷,休克。卓越被送入急救室,经众医生的全力抢救,有了生命体征。卓绝醒来的最早,死死握着锁魂簪的手指,如同食人树的根须。 楚江童却昏迷了三天,口说胡话,高烧不退,四肢时常当空乱舞,时常下地疯跑,不停地哭,眼泪不停地流。 卓越父母扑通一声跪在他面前,不禁老泪纵横:“谢谢贵人,我愿做牛做马,伺候贵人……” 第二天下午,已经有了生命体征的卓越,大哭一声,大家激动地冲过去,才欲喊她,却只见她头一歪,不省人事。 第十一章 精神紊乱 这可忙坏了众医生。而楚江童正处于高热糊涂之中,谁来诵祷? 有个资深临床医生安慰大家,并且语出惊人:“大家别怕,这个年轻姑娘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只是因为连日来身体太弱,静养一下,便好了……” 卓越父母等人将信将疑。 果然,当天夜里11点30分,卓越的眼皮轻轻眨了一下,又眨了一下,缓缓地睁开了眼睛,陌生地望着四周,只是所有人都太陌生,一点儿印象都没有,连自己也太陌生了。 卓绝含泪望着姐姐,轻轻的说:“姐姐,姐姐,你终于回来了,你不记得我们,没有关系,只要你能回来,就谢天谢地了!” 卓越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也不知道他是谁,更不知道自己是谁。卓越狐疑地望着出出进进的医生、护士,只有对他们才相对熟悉,因为自己在医院里,只有他们才离自己那么近。 卓越几日来没法吃东西,也不知道什么是饥饿,饥饿是留给健康人的负担,但是饥饿如果不留给病人,也是一种负担。 过了两天,楚江童安稳了许多,高烧一直保持在39度,相对来说,比41度低多了,简直就是正常体温。 可能是累了,手脚舞动的幅度也小了不少,有时还能傻傻地愣一会儿神。 滕倩云提了两篮花来探望,楚江童傻呵呵地望着花:“好看好看,”顺势将拖鞋挂在花枝上,拍着手庆贺:“好看好看,呵呵……” 土地爷殷勤地哄他:“不闹不闹,倩云送的可是名贵鲜花…………” 卓越虽不能起床,却能喝点稀粥,她认准了让一个护士喂她饭,并且将鲜花摘来送她,护士姓陶,人长得纤细俊俏,虽不施脂粉,身上却永远飘着花一般的香气。小陶护士很温柔,把卓越当作亲姐姐一般,恐怕这是卓越的“记忆”世界里唯一的熟人了吧! 楚江童不让洗脸洗手洗脚,自己新开发了一个乐搞类的嗜好,就是听自己和别人的尿声。哗哗啦啦的响声在自己的耳膜里,堪称天籁。 瘦弹簧和土地爷瞅出玄机,只要楚江童不听话,就领他去厕所里偷听别人的撒尿声,损招虽损却能治病。 楚江童真个听起话来,有着充足的记忆储量,天下熟,医院里的男女医生、护士,几乎过目不忘。 赞叹小陶护士,简直就是为他的审美生长的,为全世界的**审美生长的,跟一个女鬼长得太像了——眉月儿,难道你就是小陶护士的化身? 这话真把小陶吓了一跳:自己怎么和鬼长得一样?好在,他是病人,所说的话并不可信。 楚江童多日不见眉月儿和她的鬼嫂佳勃,还真有些想念她们,至于那个未曾见面的情鬼,到底是谁?楚江童控制不了自己的情感,更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 卓越都能下床了,楚江童仍然还在自己的“病”中。医生反复说过,这个病人,应该转到精神病院,他是大脑受了刺激吧! 卓越不想出院,这里是她身心得到重生之地,她并不知道自己几天前的经历,不想离开这里的每一个人,尤其是小陶护士,怕自己一旦离开这里,生活将无法继续,明天,将成为无法跨越的一道深涧。 前世造化,今生得益。 楚江童的祖先皆是诚实可靠之人,虽无作为,却无愧于天地良心。 从爷爷一辈往前数,就是忍气吞声,与世无争,宁吃亏不贪利,倒也乐然。 与鬼神结缘要看自己的阴运,更看上辈人的阴德累积。楚江童此时状况,却无阳间人所能救,而阴人又无法直接相救,这可难坏了眉月儿。 嫂子佳勃按着眉月儿的嘱托,要找一个能救楚江童的阳世之人,这可犹如沧海寻针,山川觅草,再说纵然寻到可赖之人,自己又和他无缘,如何转训给他? 佳勃和鬼丈夫乔闬商讨再三,最后还是烦恼泼皮起来:“不找了,不找了,救个阳人又有什么用?你妹子眉月儿也是,阴府有多少中意郎君,她偏偏看中了阳间这么个狂lang穷夫,可气可恨,由她去吧!往后再有嘱托只当耳孔实心听不见罢了……” 卓越出院后,却喜欢上了养龟,而且她养龟有个特点,就是买来龟后,养数十日,立即放生,然后再买再养再放生,如此循环,简直就是在作秀。 回到家后,卓越变了个人似的,对谁都亲亲敬敬的,好像自己被人收养,应该知恩必报似的。 唯有小陶护士,她才觉得与其有羹同分,有财共享,谁也不欠谁的。 卓越父母眼里,却总觉欠了小陶护士什么,时时出资相谢,谁知小陶护士渐渐培养起与卓越的姊妹情谊,并不觉得谁欠谁的。 人若到了这种境界或境地,便无间隔可言,虽然俩人也时常为些琐碎小事闹矛盾,涮红颜,总算是闹了好,好了闹的,心底里一点儿怒气也不存。 小陶护士时常约卓越去探望楚江童——他已经转入精神病院。 卓越有些不情愿:“小陶妹妹,我们只与他萍水相逢,总去探望他做什么?” 小陶护士笑笑,面对一个失忆之人,责怪和解释已无意义,只好说:“卓越姐姐,纵然萍水,也成朋友,何况他人并不坏,走吧,还是去看看他状况吧!” 半路上,小陶护士转脸问道:“卓越姐姐,你该是个画家,你肯定有美学审美天赋的……” 卓越嘻嘻笑起来,纤细的手指梳入秀发中,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皮肤白了不少,腮上也有肉了,肤色红润,溢着鲜嫩可人的光泽。看来,女人的皮肤是该养着宠着的,日晒风刮,女人挡不住的。 小陶护士的赞扬,她却感到诧异,不知她为何冷不丁冒出这么个评价和建议:“美术那可是需要天赋的,我哪里有美术天赋表征的……” 小陶护士有些失望,毕竟是学过美术专业的人,居然对美术如此淡然陌生,可见她被失忆带来的损伤多么刻骨铭心。 “也许……”她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丝灵念:这也许不见得是一件坏事!但愿吧! 俩人坐上公交,又转乘三轮,一路扬尘,终于到达一处僻静如公墓的地方,嗅嗅身上,一股尘土与汽油混合的怪味儿,三轮摩托车师傅收钱挺专业,他的收费标准肯定是以貌取钱,短短一段路程,居然要三十元。 哇——师傅,这么贵?卓越大叫,吓了师傅一跳,师父阴险地笑笑,俩眼珠子很不老实:“要不是看到你俩长得这么漂亮,少50元拿不下来……” 这么偏僻怪异的地方,俩女人也不敢与一个老头以二对一,只好甘愿挨宰,眼前一亮,一块白色的已经退漆的牌子上赫然写着:青松坡精神疾病治疗康复医院。 牌子上的字显然经过重喷,与牌体极不相衬,葱葱郁郁的松柏林中,茂盛的杂草与巨石相互遮掩,这里是个死火山口遗址,黛黑的火山石随处可见,火山口堆砌的岩坡,呈现美丽的螺旋纹图案,这里肯定是一处令画家惊叹叫绝的境界啊! 山坡的另一面,是一处风水宝地,墓群既隐秘又堂而皇之地穿插其中,犹如尊贵的盛世君王傲视天下。 “这么幽静,院长也会疯的……”卓越手指扣着铁门,半天才从传达室里传来一声**般地喝问。 “是哪里的?找谁?” “大爷,开门吧!找一个年轻的,刚来的楚江童……”小陶护士料到提名字也没有用,病人无数,传达室老人只管挣那几百块钱工资和炖他的山泉水泡劣质大叶茶。 老头边说来了来了,边打开侧门。他长相真老,看不出是七十岁还是九十岁,一条袖子还没套上,老头眼珠极小,看不到眼球,更看不出是睁着还是闭着,看来老头脾气挺急:“楚江童,你们来接他吗?” “噢,我们先来看看他……他在哪里?……”小陶护士见卓越表情冷淡,便觉愧疚,自己要热情些,不然怎么对得起他。 “哎哟!”老头眉头一会儿锁一会儿松,眉间仿佛缝了一条松紧布儿。 他先带俩女子进自己的传达室,手指房顶,那儿有个露天的洞,盆口一般大,他嘴唇凸翘着,发出惊叹地响声:“看看,这就是那活猴的杰作,那天我就说他了两句,好家伙,明明天气预报里说没雨……” 卓越哏儿哏儿地忍不住笑得直岔气,她记着楚江童在医院里就培养了这么个**好。小陶护士掩口笑着,忙说:“对不起,对不起大爷”。 楚江童呢? 老头想了想,这个点嘛——肯定在公墓群里唱《国际歌》,你们若有兴趣,也去听听,不过得有胆子。 精神病院怎么设在这么个地方?当初的意向构划者肯定是个艺术家。 俩人可不想去公墓群,先去办公室里坐坐吧! 接下来,上午十点,应该是楚江童唱傩戏的时间。 第十二章 医院笑闻 主任谢顶,脸型挺好看,谢顶成就了他的威信。 主任为她俩倒了杯茶,自己仰头闭目养了会儿神,东墙上挂着一张京剧脸谱和一丛野韭菜般的假发,下边则搭配着一条纯白色的长袍,应该是医院里的白大褂,只是太脏,口袋被撕掉,就没有半点医院白大褂的特征了。 “怎么?还有人学京剧?……”小陶问。 “嘿,要真学京剧就好了!这倒霉地方,人才真多,要不是我为了熬退休,早去看公墓了……”主任拍一下墙上的白袍,“你们干脆把他弄走吧!他可是这里的男一号,这泼猴真有才,能将全院同仁集中起来,模仿僵尸走路,好家伙,我们这儿都成茅山父的赶尸培训基地啦,我在这七、八年,都没这本事,我看下一届主任,应该让他来干……” 小陶可以想象楚江童在这里丰富多彩的生活,卓越嗔怪:“主任,那就让他在这里吧!我们弄走他,该往哪里放?再说了,楚江童是泼烦些,但至少不会闹出人命吧!”主任哎哟哟地捂着胸口:“减寿还不如出人命……” “主任,他自己私自出院,万一有个闪失怎么办?”小陶一本正经起来,她明白,对待精神病人,只有从技术上克服,药物基本不起作用。主任说:“他肯定没有闪失,我的两个年轻美丽的护士比奥巴马的保镖还警惕呢!” 一群精神病人正从屋里出来,一个个形态各异,要么自言自语,要么自说自笑,要么愁眉苦脸,要么拍掌大笑…… 门口有个老年女人喊:“报告——” 主任应一声:“进来——” 老女人头发全白,衣着却极为鲜艳,穿着黑色高跟鞋,零碎忸怩的步子戳着水泥地面格外响亮,她进门后,先冲俩姑娘颔首酸酸一笑,然后径直走到主任办公桌边,伸手从胸罩里摸出一个信封,手捂着半边脸儿:“嘻嘻,羞死了羞死了!晚上看哦,帅主任,拜拜!”还做了个迷醉的飞吻。 主任嘻嘻哈哈着与老年女人说再见,飞吻,一侧身,将信封丢进抽屉。 主任说:“嘿!我这已经收集了她一千五百多封情书,都够出版一部《情书集锦》的了,四年来,她几乎没有间断过,哎呦,你还真别说,只有这样,她才不会寻死觅活的,老天哪,我的这一圈头发就是四年前脱掉的……” 卓越听了,再结合所看到的现实,居然同情起主任来。尤其看到他做得那个笨拙蹩脚的飞吻,多像个俏皮而无奈的老小孩啊! 小陶护士说,去楚江童的房间里看看吧!主任带领,穿过一条长长的花砖铺成的小道,道两旁是修剪得平平整整的冬青花坛,在一处小屋门前停下,打开门,主任示意俩人捂住鼻孔。 一股扑鼻的尿臭味冲来,卓越赶忙捂住鼻子,小陶护士则不以为然。 屋子里墙根处,摆放着三只铁制小桶——可能它们有着响亮的传音效果。里边是澄黄的尿液。 主任摇着脑袋:“天下奇闻,天下奇闻,他一天不听尿音,就过不了这一天呃!” 楚江童的床上全是书,有佛经藏学,美术集册,伟人选集,时尚杂志,**画像集,网络小说,还有一本美国作家欧文.斯通的《渴望风流》…… “不过这个楚江童挺有才,前几天画过一幅画,那是个古代女子像,真像,可惜,不知放哪去了,这孩子,可能早知道你们来访,就不回来了,要不去前坡墓地看看他。” 墓群处仅离这里半里地,说这话工夫便到。 楚江童正盘腿坐在一块石头上闭目养神,跟修炼老道似的。旁边侍立两位年轻漂亮的疗养院护士,真好艳福。若不是俩护士身着工作服,如此幽静肃穆的地方,有这么三个人,定会被误认为是仙界呢? 楚江童病着,却仿佛再正常不过,正常时,反而给人一种反常状态。 小陶护士蹙眉而望,真不知他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醒了对他好还是不好?只要他好好的,就是对卓越最好的报答,终有一天,卓越会恢复记忆,她会记起他来的。而他并没有忘记卓越,精神失常,应该只是暂时,真实生活,还没真正开始。 人在雾中竟然毫无知觉,待下山后,才看到不远处的层层白雾氤氲着山林和房屋,如在梦中一般。当然,楚江童也在白雾中开始并结束着某种生活,也许,他为自己迎来一个新的生命过程,是快乐幸福还是痛苦惆怅,唯有自知,旁人契入不得。 楚江童的父母对他已经失去信心,寄托不能没有,盼望他早日走出山间雾障,他要承载楚世家族的后代繁衍,这一点就足够了。 爸爸酗酒已有多年,妈妈倒不酗酒,却酗赌。 爸爸揪心地以为自己才是最优秀的。 楚江童小时候,爸爸曾将全部希望寄托于他身上,努力塑造他的外在内在魅力,好像天下只有楚江童才是完美化身,可是自从楚江童读了初中,就开始顽劣叛逆,偷偷吸烟、喝酒、早恋和女孩子私奔,那次居然让女同学怀了孕,幸好,女方父母为了脸面,才答应楚家以经济赔偿作为了断。 楚父那次吐血大赔偿后,本想楚江童会洗心革面,痛改前非,没想到,他依然如故,好歹读了高中,楚江童算是老实了三年,读了大学后却旧病复发,死灰复燃,打架斗殴,致使被校方勒令退学。 楚母说:“也好,在这里有人替咱保管着,费财却省心。” 楚父说:“这里是什么地方?咹?你他妈的笨x……” 土地爷和瘦弹簧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俩人既不想去找卓越,又不想去找楚江童,卓越有了新朋友,根本记不起曾经的老朋友,楚江童呢?新朋友更多,他俩去了,他连眼皮都不眨一下,俩人痛苦地面面相觑:“兄弟,你失忆怎么也不找个时候?” 卓越在她的失忆世界里居然健康的活着,小陶护士注视着她的新生活,经历着人生中最陡峭的无奈时光,卓越只要一天不恢复,她就没法改变自己的生活秩序。 卓越父母胆怯而谨慎地在这个应该属于自己的世界里,扮演着难堪的角色。 乌飞兔走,不觉已三个月过去了。 雪花携着季节的讯息,悄无声息地飘落于脚前窗外,清冷干涩的冬季,仿佛突然闯来又仿佛即将飞快远去。 眉月儿也该回来了。 楚江童在他的精神天地里自由而lang漫,无拘无束地出入于那个被称为医院的地方,他经常徒步回到古城岗子,眼前熟悉的乱石残壁,青砖碎瓦,枯草败柳,一样也没变。阴间一日,阳世一月,阴间哪知阳世的尘世更迭? 岁月以这种特有的形式,诚恳地记载并固定着那一段历史,生活在今天的后人,应当记住它们还是忘掉?唯有来到这里,心情才得以慰藉,手里已经没有画笔画具,此时,似乎不太需要那些东西了。 几只灵巧的灰色麻雀,正在啄食着裸露在雪外的草籽,还有两只黄褐色野兔,一前一后,视若无人——也许它们将楚江童看作一块岩石。 它们和它们,会不会想到这古城里的千万幽魂?它们每天若无其事地在此徜徉、觅食、娱乐、相**……它们有着自己独特的相**方式,那是一种与生殖紧密相连的方式。人类不同,人类喜欢将情调与生殖完美区分,然后再混合相融。 楚江童回到家,看看自己睡过的小屋,依然如常,床还是那床,桌还是那桌。 床上的被褥只是规则了一些,日头晒过的被褥上,蓄满阳光的馨香与蓬松,如烤熟的面包。过不了几天它们又会泛出一股霉味儿,因为人气不到的地方就容易如此。 桌上的书籍从未被翻过。 只是墙上的《眉月儿》画,好像被谁擦过,干干净净。 爸妈以为他回来就再也不回去了,手忙脚乱地收拾,为他装出多种笑脸以示呵护。 爸爸说:“江童,你别老去古城岗子,有人说那是古城,会招邪的,过了年,镇上就开发建楼了……” 哈哈!好啊好啊!他拍着手大喊几声。 爸爸遂不再言语,妈妈瞅瞅他,哎,这孩子究竟是怎么啦?楚江童收拾了一下书籍,装进几只纸箱,捆的结结实实,然后叫了出租车,搬上去。妈妈在后边审度着、追着,嘁嘁叨叨起来:“小童小童,你还去那种地方?不去了好不好?……” 天阴沉沉的,看来又要下雪。楚江童望着可怜的妈妈:“回去吧!我还是要去那里……” 自从住进精神病院,佳勃来过几次,这段日子她过得并不愉快,她丈夫王闬因为触怒龙颜,被抓去做了阴朝鬼兵头领,专带一群训练有素的鬼兵与项羽大军作战。 项羽大军势力锐不可挡,秦军节节败退,风一般的项羽军,仿佛要刮折大秦的铁壁铜梁,大秦朝要在狂风中摇摇欲坠。 秦皇病重,看来,改朝换代是大势所趋。 佳勃告诉他,眉月儿已经归来,疲倦劳累,病了。 楚江童的病其实已经好了,感觉到自己的病没有减轻或加重之分,只有好与不好之分。在自己的精神天地里,可以肆意妄为,想去见眉月儿。 佳勃说:“你一个阳世之人,怎么可能去阴府见一个阴人?你去也不是不可以,但得想好了,那可是再也回不了阳世的,你还这么年轻……” “你们不也是很年轻吗?我怕什么?走,带我去看眉月儿……” “听我说,你真不能去,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楚江童哪里肯听,苦苦乞求佳勃:“眉月儿姐姐一定病得不轻,若非如此,她早来见我了。”佳勃哪里肯带他去阴府,实在无奈了,就念了隐身七字诀,飘然而逝。 楚江童木然而立,心焦如焚,恨起佳勃来。 第十三章 闹剧频发 田之程作为一镇之长,这天早晨,带着市里的领导来精神疗养院视察。 主任和众工作人员列队迎接,田镇长红光满面,西装革履,一一向市里领导介绍,最后,要到各病房寝室看看。 楚江童认得田之程,还和往常一样,坐在自己的寝室里看书,朗诵,每过四十分钟,便放一遍尿尿录音,课间操一般。主任很怕楚江童出丑,因此就将他的门反锁起来,锁,能锁得住他吗? 恰巧,楚江童飘渺的眼神透过门缝看到外面飘渺的世界,一片虚伪的笑声,仿佛一朵朵透明的绢花,插进五彩斑斓的高腰花瓶里,门被锁死了,显然这是因为一个很可能发生动机的人,被另一种动机给控制。 院长和主任都怕他滋事。 楚江童原本不可能滋事,政府领导下来体恤民情,探望病人,为什么要滋事?楚江童很窝火,原本想要见一面市里领导,告诉他们,古城岗子是战国穆陵关城遗址,不能在上面盖楼筑房屋,但是自己被控制了。 我是精神病人吗?我是谁?你们又是谁? 楚江童在屋里破口大骂,主任慌忙点头哈腰的向诸位领导解释:这地方,毕竟不能等同于其他医院,合理控制约束一下病人的自由,是出于安全考虑,这是我个人的意思,院长还真不知道。 众领导对于主任的解释,似听非听。 领导没有意见,不等于不好奇。 市领导在中间走着,县、镇领导分列两侧陪同。院长在侧后边讲解,主任跟在镇长田之程的屁股后头,最前边是亦步亦趋的电视台记者和摄影师。 市领导摆摆手,要去另一个地方走走。主任怀揣不安,田镇长则自己去了楚江童的门边,欲要看一下里边的大骂者是何许人也,或者斥他几句。 田镇长的脸刚刚挨上门玻璃,也许他真不该这么快就把脸贴上门玻璃,主任伸手去拉他,可是已经晚了。 啪啦——哗——玻璃碎了,从里面倒出了一桶液体,骚臭扑鼻。 主任抢前一步,为田镇长挡住了部分液体,而且碎玻璃片也将他的耳朵划破了,田镇长笔挺的西装上顿时乌黑一片。众领导目瞪口呆,只好提醒:“小心点,小心点……” 田镇长恼羞成怒,却没法发火,主任火了,探头冲着门里低声呵斥:“混蛋,小心我收拾你!” 屋里发出一阵狂笑。 田镇长蒙羞而退,众领导依然风度翩翩,宠辱不惊。本来嘛!电视台记者面露难色。好在制作节目是他们的拿手好戏,掐头去尾,塑造画面,让百姓欣赏到最美好的画面并不难。 连续几个夜晚,楚江童都在做同一个梦。 梦中的眉月儿忧愁哭泣,问其原因,只嘤嘤啜泣地说:“家没了,再也不能回家……” 楚江童起初不明白,仔细琢磨,原来正是要在古城岗子上建楼筑房。眉月儿啊眉月儿,我一定会尽己所能,帮你留住自己的家。 进了市政府的博客,写了几条博客,加进去,一点儿动静也没有,给市长热线打电话,接电话的美女工作人员小嘴儿可真甜,跟提前制作好的录音似的,每次都说:“您好,我已把你反应的问题记下来,报给我们的市长,请您耐心等待……”可每次都没有得到答复。 楚江童开始在网上发帖子,转贴者却寥寥无几,甚至还有人出来驳斥:一个废弃的古城岗子,盖楼建度假村没什么不好,你是不是神经有问题?是不是怕有鬼前来捣乱?哈哈…… 左等右等眉月儿,也不见她的影儿。 佳勃更是不来,连点眉月儿的音讯也得不到。真不知她出了什么事?梦中的她,只看不清脸面,楚江童真快疯了。 楚江童天天苦苦盼着的人儿没来,却盼来了滕倩云,另外两个老朋友也相继来到。当然,此时并非不欢迎她的到来。隐隐感到,自己欠了她太多太多。 瘦弹簧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滕倩云问其原因,只烦躁的说是喝醉了酒摔的,滕倩云哪里肯信? “你就编吧你,做人要老实嘛……” 滕倩云这些日子又胖了,虽然对“胖”有着天然的畏惧,但她实在没法对自己的饮食再进行整顿,已经不太吃东西了,怎么回事啊?女性总喜欢让心**的人看到最美的自己,“弹簧,不要耍小孩子脾气嘛。” 滕倩云虽然常常与楚江童等人交往,但她出生于官场干部家庭,说话行为举止中难免夹杂一些官场习气,楚江童往常是最看不惯的,但此时,却摁着自己的心去适应了。 瘦弹簧对脸上的伤悻悻然,难以咽下心中恶气。还是土地爷道出了实情。原来他俩开着那辆破桑塔纳在路上挡了镇长的车,被镇长的司机给打了。 滕倩云望着俩人的中间,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也别说,人家看你两个衣着怪异,肯定以为是坏人了……” “他娘的,还没有王法了?我去找他们去!”楚江童一声咆哮,震得滕倩云一皱眉。不干了——拿起衣服就往外走,瘦弹簧赶忙过来拦住,望着他脸上的伤,伸手摸摸,“老子今天给你弄个双胞胎来……” 土地爷大喊一声:楚江童,你个狗日的二愣货,你想不想帮咱的卓越找出事情真相?凑近楚江童的耳边说:这件事先暂且放放,咱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知道吗?撞卓越的肇事车主已基本查清,我认为应该是一个预谋。” “当时不是报警了吗?”滕倩云看到楚江童的脸色很不好看,随即换了口气。 “嘁——”瘦弹簧一甩手,“还不如不报警。” “怎么?”滕倩云疑惑地瞪大眼睛,“不能说清楚点啊?我又不是奸细!” “小滕,这件事容我俩再查清楚后,告诉你们,哎,楚兄,你在这里倒是自在似神仙,卓越现在也失忆了,什么也记不起来了,我们俩的日子也不好过,幸好,我们有个任务去做,否则都快死了……” 楚江童只是听,并不做任何评论,幽幽的眼神中,可以窥测出已经基本恢复健康。 坦然的拿出一封信,递给滕倩云,也没说什么,仿佛是官场上下级之间的一个任务。土地爷和瘦弹簧以为是情书,在一旁窃窃私语。 滕倩云脸一红:“哈,真是‘脑瘫’啊!电脑都蜕变成钢笔啦——” 楚江童突然双手抱头,牙咬得嘎吱吱响,滚在床上。 头疼又发作了,好久以来,总是没有规律的头痛,服药也不管用,唯有放一放尿尿的录音,才能止住痛。有时睡一觉也能减轻,但不如听听尿音效果好。 滕倩云望着痛哭不已的楚江童,自己也痛苦不已。她不仅为他痛苦,更为自己痛苦。如今,有话却没法说,才是大痛。 卓越养龟放龟,锲而不舍。 小陶陪她养龟放龟,乐此不疲。 滕倩云直到回到家后才打开信,起初没看懂,待看懂后,不禁长舒一口气:楚江童难道真的精神失常了?一个古城岗子,何至于此? 这封信,成了她的负担,她不知道将这封信用什么方法交到市长手里,爸爸一定有办法,对!她似乎刚看到楚江童的狡黠,因为他把信给了自己,那就是一个托付,自己没法拒绝,也不能拒绝,如同沙子与河水。 自己与他之间横亘着一座火山,还是一座冰山?自己的**情基本没有开始,结识过的几个男朋友,不是自己没感觉,就是人家没感觉,到头来,依然空空地期盼。 **情,其实不是用选择去定论的,得看遇到。 自从遇到了楚江童,生命便软化为水,虽然他没有表达,毕竟,他不是情感外露的人,隐隐感觉的到,他冰冷的表面下是一座火山,直到有一天,火山便会喷发,只要那不是死火山。 这封信,与**情无关。 自己充当邮差,也不是有偿服务,与**情不在同一张页面上。唯有如此,**情才纯粹,哪怕是冰,也要洁白如玉,纵然是火,更要熊熊霍霍。 楚江童的拒绝——难道是他对自己开始释放的真**?自己与他之间还存在着怎样的沟壑? 滕倩云想了很多很多,也没理出个头绪。 第十四章 奇怪病友 突然,滕倩云反问起来,与楚江童是不是**情?**情没有形式,没有统一的规模和标识,没有恰当的比例,没有应该有的铺垫、伏笔,不应该有的和应该有的,并不冲突,**情是两颗雌雄异株植物。 虽然父母都不支持楚江童,她自己支持就够了。**情不是技术考核,不是年终评比,看投票数和共同点,与共同点没关系,大家都不投票的一个楚江童,自己却为他投全票。 奇怪的是:这几天夜里老梦见他,他被阴曹地府的鬼绑着审讯,楚江童在那里一副不低头不服从的狂妄,跟平时一样,这个梦什么意思? 看来,这封信必须递到市长手里。这是责任,是他和自己必须的责任。对!穆陵关古城不能修建风景区,自己也这么认为,也许这才是**情。 滕倩云思来想去,只能求爸爸。爸爸很忙,一直不太回家,既然回到家里,也只能是更忙的样子,真难想象,他什么时候才能清闲。不知道他们过去都做了些什么,却知道他们现在都在担忧着什么,紧锁的眉头,长吁短叹,惴惴不安,就是他们的现在。 难道,所有的为官者都是这样吗?他们关注新闻、网络,同事,小道消息,街谈巷议,百姓预言,他们怎么啦?县委副书记自杀,县长离奇失踪,公安局长调离本县前被审查……老百姓虽然没权没势可知道的真不少。 到底怎么啦?这个时候去求爸爸,他肯定会很烦感很吃惊。 真的,爸爸不仅仅是大吃一惊,而且很不耐烦很无聊地发出一声:“嘁——这是什么时候?倩云,你怎么接了这么桩差事?是你自己的意思吗……” 滕倩云说:“爸爸,是的,是我个人的意思,过去不是……”她抿着美丽而富有挑战性的嘴唇,用富有挑战的语气回答。 爸爸由不耐烦的无聊变为不屑——有些焦虑的不屑说:“倩云,这件事先暂时搁一下,爸爸还有很多事要去做!……” 很多事?他们是有很多事,但这很多事中,有哪一件是为这件小事的!滕倩云成了一个干部家庭中的小愤青,楚江童那才是大愤青,专业的大愤青。但是楚江童只能愤到精神病院里,愤不到这里来。这才是差距,也是差劲儿。 卓越和小陶护士这次来看楚江童还有另一个目的。 楚江童比以前安稳多了,这才是小陶护士所担忧的,这不证明他快康复了,怕是真正开始进入病状了。 小陶护士没有这方面的知识,仅凭主观臆测便吓出一身冷汗。卓越真不理解,为什么一而再地来看望一个楚江童,仅仅是在她的医院里住过,都需要如此绵延的跟踪护理,至于吗?或者说,至于**上这么一个非正常状态的人吗?卓越坐在门前的花坛凉亭里,赏花,也在赏自己。 小陶静静地坐在楚江童的对面。 楚江童似睡非睡,面前摆着一本《官场现形记》。 这里的病人有个共同点,便是没有感慨,对岁月。仿佛他们生活在岁月的偏锋、边缘,触及不到岁月横扫来的沧桑。也许这正是他们所应该感慨的,正常人的生活中,如果没有这种感慨,就获取不到控制、约束这种情绪的方法。 小陶反而对卓越较为放心,但愿失忆仅仅是将她大脑中的垃圾清除一下,但愿。卓越有她现在的一面,过去的一面,她没法追踪回来,她现在的一面,是善良加小气的组合,她和自己斤斤计较,寸寸必争,仿佛自己是闯入她生活的贼寇。 唯其如此,才看到她真实的一面,她对情感毫不避讳,她对自己的依赖,已经无法割弃,她认为那是需要。卓越对异性的向往远远没有比对自己要诚挚和放心,她不想将自己的**抛入**情、婚姻,她怕有一天自己会再也撤不走。畸形的婚恋让她产生畸形的审美。这才是小陶所担心的。 小陶要告诉楚江童:要么娶卓越,要么向她示**。 也许前者要容易得多。 说心里话,小陶既喜欢又不喜欢楚江童,倒也不是因为他邋遢粗犷,而是他缺少对生活的情调。自己是个护士,喜欢秩序井然,一尘不染,总得有个制造麻烦,混乱的人进入自己的生活,取舍弥补和争吵改进中,才会过好日子。而楚江童,狂乱的外表下,内心的秩序却如一根根排列的线杆,他走不进锅碗瓢盆,油盐酱醋。 也许自己错了,自己把过去和现在逻辑地重组,看上去,很合理,其实太理性,不仅卓越不会接受,楚江童更不会接受,因为他们,有一个只装着过去,另一个则是崭新的现在和模糊的未来。这一次,等于又是徒劳,连个基础都没打下。 主任这几天病了,他连续几天都在打吊瓶,哼哼唧唧的,好像被谁陷害了一般。 工作人员倒是敬业负责,没有他的安排工作,同样将疗养院搞得有条不紊,这就是秩序——只要开始了,进入正规之后,那个开头便可有可无。 **情不同,每个过程都连着开始,开始就像人体中的脚趾,任何时候都缺不得,**情是一个整体,掐断任何一截都将满盘皆输,陷于瘫痪。 小陶临走时,居然和楚江童拥抱了一下,他竹排般的胸骨硌着自己的心脏,蓦然间有种渴望。 冬梅的叶子一片片坠落,可能,只为那最妍丽的喷薄。雪下了厚厚的一层,冬天变得臃肿、可**。 大自然进入冬眠,盼望春天已成为若干人的备忘录。 楚江童却沉迷于寒冷的冬季,这是他为自己设计好的生命色彩和光泽,他喜欢凛冽的寒风,没有杂色的白雪和山村里翠绿的寒柏。一块块墓碑,仿佛从雪中钻出来,而不是大雪覆盖过它们。 那个曾经准备出现的情鬼究竟是谁? 眉月儿代替她出现在那夜的灯下?还是佳勃故意为他设计了一个悬念? 楚江童最期盼着佳勃出现,她可以为自己揭开另一个世界里的所有谜底。 阴府里有比阳间还要严肃缜密的戒规吗? 楚江童头疼起来,痛苦地撕扯着头发,在地上翻滚,嚎叫声如抽搐的骡马。 主任自己还打吊瓶,由他叫去吧!新来了三个年轻的精神病人,同一天来的,两男一女,全是90后。一见面,居然就有种相见恨晚的眼神,女病人叫区闹闹,俩男的分别叫仇未见、郝军军。虽然仨人来自同一个小城,但之前互不认识。他仨一来,主任就怕,后生可畏哪! 病人又不分老幼,凭什么不允许90后出精神病? 三个年轻的病人成为该院的一道风景线,其他的病号,有老的,也有更年轻的,但没有这么整齐的入院时间和默契。 这便是优势。 楚江童才不去理会这三个90后呢!当然,他们仨似乎更讨厌这个风靡全院的前辈。 区闹闹第一天晚上就冲他的屋里扔石块,因为住在隔壁,她一听到尿尿声音就条件反射——爸妈新送来的被褥顷刻间惨不忍睹,潮湿骚臭。 第三天,这三个后起之秀便坚固地达成一个共同团体,共同冲楚江童的屋里扔石块,楚江童奋起还击,屋里所有能用的“武器”全部飞出来,一时间,满院子咆哮混乱。 主任举着吊瓶出来治安,区闹闹是最凶悍的一个,她有着非同寻常的虐待狂,一下子扯下主任头顶的吊瓶,摔得粉碎。 这次闹剧,楚江童是受害者。 第二天,三个年轻的精神病人,便被锁进另一个房间,可惜,他们根本不听话,不配合医生的治疗。 院长也过来调查,主任愁眉苦脸,嘴唇青紫。下午,又一个病人被送进来,这个病人长得贼眉鼠目,左脸有块长疤,看上去不像个有病的人,他从不开口说话,一天到晚都坐在凉亭里玩手机。 楚江童经过他身边时,禁不住悄悄地瞅他一眼,不料,却迎来冷冷地一瞥,目光里有种仇恨与不屑。 楚江童被那目光吓得心里打了个寒颤。 第十五章 深入迷局 眉月儿来了。 只见她一身朴素简洁妆束,略施脂粉,乌漆般发束一丝也不凌乱,显然是刚刚梳理过的,肤如凝脂,窈窕俏丽,姿色并不减往日。 楚江童感觉自己仿佛正行走于雾中,浑身轻飘飘的,脚下轻柔。 眉月儿投来一个凄艳地笑:“江童,你受苦了!” “眉月儿姐姐,你还不是一样?快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眉月儿坐下来,离他很近很近,连身上的淡淡花香味儿都闻得真切,这究竟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 眉月儿说:“江童,你不是在梦中,我真的来了,只是我偷偷出来的,鸡叫前必须赶回去!” 楚江童一下子抓住她的手:“不行不行,你不要再离开我了!你不在时我就像在生病……” 眉月儿说:“江童,你没有病,只因那**用心过度,救回了卓越,反倒把你的地魂给冲撞了,因此,你必须静心休养,需要接触充足的阳气,否则,你会迟迟不会康复的,弄不好,还会……” 楚江童仿佛明白了一些:“这么说,眉月儿姐姐你是故意不来见我的?你不在的日子,我都不知自己是否还活着,再说了,没有你的日子里,我清醒又有什么用?还不如混沌迷昏呢!求你了,姐姐别走了,我宁愿和你在一起,什么也不管了……” “江童,你这样说,姐姐可就生气了,你阳寿未尽,阴府的命薄册上明明记得清楚,必须听姐姐的,不然,姐姐会很伤心的……” “那……姐姐你什么时候再来见我?” “你想姐姐了就看你画的那幅画吧!对着她说心里话,姐姐全都听见的,姐姐现在身体都康复了,你放心,你要健康而坚强地活着,还有很多很多的事等你去做,单单这个古城就会让你费很大心思,甚至是要付出生命的……” “眉月儿姐姐,他们要在古城岗子上建度假村,我该怎么办?” 眉月儿眉头锁得紧紧的:“姐姐来此一遭,正是为这件大事而来,阴府多少鬼魂都怕这件事,但阳世的力量太大,阴府根本斗不过他们,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不知有多少阴府鬼魂要化作尘土……” 眉月儿竟然抽泣起来。 楚江童劝起眉月儿来,姐姐莫哭,办法总是会有的,我一定会想办法阻止他们,姐姐,你只管回去好好保重身体,有一天,我们定会生活在一起的。 眉月儿拭拭眼泪,双手握着楚江童的手:“刺秦并非失败,而是我主动放弃了,祖父在危急之时,告诫我莫刺秦王,虽然秦王暴政,但若秦王一死,全天下会乱如滚汤,不知又会增添多少生灵的冤魂呢……” “噢——我明白了,你因此才犯了阴府戒规……” “现在已经好了,服役期即满,只消一段日子便可重获自由……” “眉月儿姐姐,你说我会不会害了滕倩云?她是否真的与我有凶缘一说?佳勃嫂子提醒过我……” “佳勃嫂子说得没错,不过,你现在身心俱疲,万万碰不得女人,女人为阴,会损你阳气的,一个人健康与否不只看身体,主要是心力。与阴府女人性媾更不可,会倍伤阳气,切切记得……” “那卓越一病,该如何去救?……” “她是阴气太盛,需阳气补充,但她又偏偏没有丈夫,而与一个女子天天搅扰疏合,恐怕这病是一时半会儿好不了的,不过,这样也好,她至少此时会过得快乐……” “这……”楚江童看看表,已是夜里九点半。 “佳勃告诉过我,有个阴府情鬼会来讨闹你,但你万万不可被她迷惑,若与她交闹七七四十九次,你会阳气衰竭而化阴……”眉月儿站起来,拥住他,深深地吻过,然后依依舍别。 鸡叫头遍,嘹亮恐怖的鸡鸣仿佛要震落几颗星辰。 雪夜清朗寂寥,让一个人更加感到寒冷彻骨,本是温暖的夜,却依然要独守这清寂,不免让人心生苍凉。心上“人”的话语在耳边若即若离、似有似无。苍凉的心唯有藉此增添几分温度吧! 眉月儿,你也感到冷吗?也许,伊“人”的冷更加无奈吧!不知不觉两行清泪洒落: 一夜清凉兮两行泪日日期盼兮夜夜长楚江童离开精神病院。 出院并不意味着康复,如果在同一个地方会病得更深,离开或许才是最好的选择。这是楚江童自己的主意,他感到自己已经康复了。虽然走得仓促,却很理智。土地爷和瘦弹簧却在他离开医院后,再次造访。并且为他带来了许多他不曾知道的新闻。 区闹闹怀孕了。 家属揪住俩90后彻查,查来查去,你猜怎么着?嘿!原来是主任所做,你说你说,什么奇闻没有?这疯人院都成什么了? 土地爷吧唧着嘴,大谈特谈,楚江童静坐垂眉,一言不发。 “我敢说,这疯人院不用几年,就得扩建,你瞧瞧,现在这满世界的神经病,瞧人都一个眼神!”瘦弹簧说。 他们这几天去精神病院很勤,古代乐府官采风一般。其实他俩去那里的真实目的是寻找撞卓越的凶手。 看似平静的生活里处处潜伏着汹涌的暗潮。县委副书记几天前自杀,县长离奇失踪,公安局长调离前被隔离审查……这一系列的问题,居然,将一个平常的女人牵扯进去。 她就是卓越。 卓越的二叔卓文韬是县委组织部长。 平时这个卓文韬人缘很好,时常帮助大哥卓文远。二婶在农行工作,与滕倩云的妈妈交往甚密,滕倩云最不喜欢卓越的二婶,因为这人太虚伪,能说会道。卓越则是因为二婶的一次安排(也可以说是一次相求),才和她交往密切了一些的。一般,卓越不太愿意接近二婶二叔,他们太官场气。 约好卓越一家来吃饭,一起吃饭也是常有的事,他们便去了。 二婶说,想为卓越物色个男友,两位老人见女儿也大了,再不定终身大事,也实在让人着急。 双方见面后,二婶却把卓越叫到自己的卧室里。 二婶从抽屉里摸出一个包,应该是她提前准备好的,看其神色,又不像是送给她的什么礼物,因为二婶脸上那干涩的笑足以表明。 卓越静静地等着,拿另一种眼神望着二婶的下一个步骤。 二婶说:“卓越,二婶求你一件事,因为这件事也只有你能帮你二婶和二叔,二婶知道,不该让你去做,但是二婶实在没办法了,走上绝路了,自己的侄女不来帮婶婶谁来帮?卓越,我代表你二叔和我谢谢你了……” “什么事,这么神神道道的,弄得跟盗窃毕加索名画似的。”卓越不耐烦起来,她下意识的抽过二婶手里的小包,沉甸甸的,很压手:“是枪吗?” “嘿——”二婶低下头,低低地说:“卓越,别问是什么?你只管按照我说的方法去找到那人,给他就是,但,一定不是抢,放心吧!二婶能让侄女去当杀手吗?” “要真是枪,倒也刺激!”卓越眉毛一挑,有点鄙视二婶此时的猥琐。平时你那是何等的道貌岸然,颐指气使?卓越焦急地问:“说吧,怎么去找那个人?” 二婶给她了一个手机号,然后说:“今晚九点去翡翠夜总会8号房间,你扮成服务小姐,我早安排好了,你去找到吧台的刘小姐,她先带你进去,你将这东西交给他……” “那是夜总会,我不去!”卓越使性子,心里却暗喜,自己太需要那种地方了,何不趁此去泡一把?但不能便宜了这个二婶,“你这是把我往火坑里推!二婶!” “二婶求你了,不然……”二婶真会表演,笑得快,刹得快,哭得更快。 “好了好了,我去我去,我没有任何条件,……”卓越看看表,“给我去车上拿衣服……” 卓越一身靓丽,白色短裙,粉色短袖真丝透视小褂,十寸高跟鞋,黑丝袜,走进翡翠夜总会,与吧台小姐打过招呼,便径直去了8号包间。 包间里,一个50多岁的男人正在喝着干红,斜倚在沙发里,旁边坐着两个只穿泳装的女子,可能这俩女子不合他意,中年男人显得不太高兴。俩女子见卓越进去,便起身告辞。 “哈——真是没骗我,为我准备着绝色美女,来来来——”中年男人几乎目瞪口呆,双腿粘粘的在地上拖动,眼里流淌着**一般的亮光。 卓越轻轻一笑,故意让他扑了个空,他哪里肯放弃,顺势冲过来,将卓越搂在怀里,激狂地吻起来,突然,他双手急急用力,**呼哧呼哧——卓越挣脱了。 中年男人举起桌上的酒杯说:“来,喝一杯!” 卓越举起杯来,一口而尽。 过了一会儿,不觉浑身臊热难熬,眼神迷离,心旌摇荡,对男性的渴求欲越来越强烈,她呼哧呼哧地粗喘、**着,猛地去撕扯那个中年男人的衣服…… 卓越在药性中不能自抑。 第十六章 人如棋子 卓越将二婶交给她的神秘物品用自己特有的方式交给这个中年男人后,略带疲惫的长舒一口气,望着他,目光中敛放着鄙夷:“想不到,你也不过如此……” 直到回到家,才感到困倦与兴奋,因为自己替二婶完成了一个一般人所无法完成的任务。 这件事完成的相当完美,卓越回到家后,二婶一脸红光地牵着她的手再次进入卧室。 “卓越,怎么样?……”二婶可能将这个人和这件特殊的礼物委以孤注一掷般的重任。 卓越眼色迷离,已重新补过妆,但再细小的凌乱,也会被一个女性——尤其是一个母性般的女人窺透,她似乎已经预料到,卓越肯定不会甘于小剩女的寂寞,这是常识,女性该有的常识。 任务完成的相当好,二婶眼角的笑纹微微上翘,脸上浸着一层不易发现的满足。 卓越望了二婶好长时间,仿佛端详一颗刚刚摘下来的大樱桃。 卓越并不清楚二婶与中年男人之间的交易细节,她只不过是一颗被利用的小棋子。想想,一个人与一颗小小的棋子联系起来,多么可怜又可笑。 事实上,她连一颗棋子都不是,充其量也仅仅是个快递员。 真正的棋子是二婶、二叔、中年男人…… 这便是官场,充满利用与被利用的系统。 正是由于卓越的这次“快递“身份,才被牵扯进这个巨大的黑漩。 过了些日子,卓越他们三人踏着明媚的阳光,去野外写生,这种日子是他们所共同向往的,土地爷哼着难听的歌曲,一路上,漫散而惬意。 再走几里地,就该到达镇南边的袖子山了。 那里有奇形怪状的山石和合抱粗的小叶榆,石头垒的护林屋是六、七十年代大生产队时留下的近代文物。小石屋年久失修,只留下残损的墙壁,但一点儿也不影响其审美。墙壁上爬着的野葡萄藤,如蛇。还有满园子的野芍药,美艳的有些热烈。 嘎——一辆疾驰而至的黑色轿车突然冲来。 这么偏远的环山公路,连人都不多,更何况轿车。几个人完全沉浸于对美景的欣赏中,根本就不会想到和看到这辆轿车。 卓越当时正在俩人中间,那辆轿车显然是冲着目标而来。 只听见“砰”地一声,卓越已被撞出十几米远。 待土地爷和瘦弹簧明白过来,黑色轿车已经扬长而去。黑轿车没有车牌,更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的物证,人一惊慌,纵然是车上掉下什么东西,谁又能注意? 拨打110,120。然后联系卓越的父母,接着给楚江童打了电话。 土地爷仔细回忆着,将全过程告诉前来勘察现场的交警。 事故科的技术科长话不多,只是默默地拍照,做笔录。后来又去调出附近的民用、警用监控录像,可惜车子没有车牌,而驾车者头戴一顶足以遮去大半个脸的长沿帽,根本没法看清他的脸。 这个故意撞人案就被搁置下来。 土地爷和瘦弹簧曾几次去过交警大队,但均无结果。 一段时间以来,他俩几乎没有停止走访和网上发布消息悬赏提供线索者。但是这件事就像没有发生过似的。 鸟飞留响,人走留音,这还成了谜了? 土地爷百思不得其解,难道卓越得罪什么人了?她能得罪什么人?一不从政,二不经商,奇了怪了! 有一天,网上突然发来一个邮件,说他知道凶手的相关信息,因为他是目击者。 瘦弹簧一下子被“弹“得老高,快快快看——有线索了! 土地爷嘘地一声,四下里瞅瞅,仿佛俩人正暴露于对方的监控之下:“弹簧,你说会不会是骗局,冒领赏金?不得不防!……” 瘦弹簧也仔细想想:“这事你怀疑的不无道理,那该先问问他什么意思!” 对方没留手机号,只能用qq从网上联系,对方说这个线索千真万确,先往我卡上打一千元作为定金,如果核实准确,再打两千。 土地爷想想也对,就给那人打去了一千元。果然,那人将一个人的名字和住址发了过来。 经过核实,那辆黑色轿车就停在县城东的一个家属区里,用篷布盖着。主人叫金玉衡,这几天他很少露面,只偶尔回来过几趟,每次回来都是神色匆匆地,东张西望上一阵子,然后才疾步跨进家里。 “报警报警……”瘦弹簧和土地爷商量,这件事必须报警。为了防止“凶手”逃跑,报警后,他俩就躲在不远处的一个小型超市里。 俩人兴冲冲气呼呼:哼,这回看你往哪里跑! 十分钟后派出所、交警大队人员赶到,警车鸣着警笛停在大门边。 一个警察过来出示证件,然后核实土地爷和瘦弹簧的身份,并且问及“凶手”的体貌特征,还有那辆黑色轿车。 瘦弹簧很担心“凶手”会跑了,但是警察不着急,他们处理公务,不能单靠着急,必须得有方法,再说这是个嫌疑人,并不一定是真正的肇事者。 可惜,去金玉衡家时,已经晚了。 土地爷看看瘦弹簧,瘦弹簧瞅瞅土地爷,嘴唇像被辣着了似的:嗞——嗞——我操——他媳妇的——。 望着空荡荡的院子,屋里只有金玉衡的老婆柳虎兰和一个刚会走的孩子。 连厕所都找过,那有什么人影?金玉衡的媳妇浓妆艳抹,眼神毒烈:“你们找他,我还找他呢!这个畜生一天到晚不回家,我们娘俩吃都吃不上,你们要找上他,敲折他的腿,看他还跑不跑?” “那刚才他回来过吗?” “刚才?……”柳虎兰眼珠一转:“刚才,他是回来过,但是他又走了,我真想杀了他,他肯定在外边有女人……” 鉴于嫌疑,又不能太过声张。 柳虎兰哭闹起来,一看就是个煽风起火,见云就下雨的货,她说话的嘴就跟破碎机一般:“金玉衡犯了什么法?咹?你们抓他是为了什么?咹咹?咹咹咹?你们抓了正好,反正我也是一个人带不了孩子,就让他一边带着这孩子一边在监牢里劳改吧,哈哈哈哈……” 民警根本没必要和她解释:“我们找他只是了解一个案子的情况,别的没事。把他的手机号给我!” 柳虎兰说看看手机里存着没有,哼哼唧唧着,自言自语:哎?怎么都让月月(女儿的**名)给删了?嘿!月月,你个小混蛋,是不是你把我手机上的号码给删了?看我不揍你……“说着,柳虎兰就去打刚会走的女儿,女儿摔倒,哭起来,柳虎兰又开始哄女儿。 镇派出所所长看看众人,一挥手,撤! 土地爷和瘦弹簧怏怏不乐,双脚连绵,不甘心如此轻易撤走。 土地爷说:“应该问问,金玉衡有什么朋友、亲戚……这是些线索……” 瘦弹簧说:“金玉衡是从平房上跳下去的,你没看见梯子还在外边倒着?这件事蹊跷,报警后……” 第十七章 风流鬼嫂 土地爷左思右想,应该是金玉衡提前听到了警笛声,吓跑了。 妈的!跑了和尚跑不了庙!土地爷嘭地一拳擂在墙上:老子非要找到你!老子说到做到! 晚上,那个神秘人又发来一封邮件:今天你们抓不住金玉衡,下一次吧!记住,别报警!往我账号上打二百元钱,算是这次和下一次的信息费! “什么?200元?不会少了个零吧?”对方没回。瘦弹簧说:“就打200吧!反正是他说的,谁让他粗心来?”土地爷皱着眉头:这个神秘人物究竟是谁?他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难道是……。 “是鬼!他保证是鬼!……”瘦弹簧故作一个夸张的表情。 “找不到狗日的,我誓不为人!” “誓不为人!……”瘦弹簧双手抓住土地爷,发誓。 经过神秘人物的提示,他俩在第六天后开始在社区边的小卖部里蹲守,果然在第八天下午,金玉衡大模大样地回来了,他好像最怕的不是警察,而是邻居,因此,他一路急匆匆的,恨不得别碰上任何村邻。 土地爷心里骤然紧张,捅一下瘦弹簧,瘦弹簧说:“看来,踏实大胆了,以为风声过去了!” 过了半个小时工夫,金玉衡重又出来,忽地扯去盖在轿车上的黑篷布,折叠几下扔到过道里,然后抱起小女儿亲了一下,柳虎兰的衣服扣子还没扣好,一边扣着一边用一种含义复杂地眼神望着金玉衡。 通过村邻那里得知,这个金玉衡是个社会闲人,什么都干,替人讨债,帮人打架斗殴,介绍野妓、介绍同性恋伴等等,也就是个老**丝。 所有这些,足以说明那天撞卓越的是他无疑,而且轿车还是那轿车,当时,交警大队已经将这辆轿车拍了照。 他一定是受雇于人,那又是受雇于谁呢? 卓越的二婶二叔直到后来,卓越失忆后才来医院看望过她,但是卓越已经不认识她。若真的从一开始就不认识她,或许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卓越认真大胆地盯着二婶,二婶心里抖抖突突的,不敢与她对视,这件事对她来说很头痛,不知道下一步,对手要用什么样的手段,所对准的目标又是谁? 土地爷和瘦弹簧对卓越和二婶之间的交易一概不知,但为了保密起见,他俩约好,不准向任何人透露嫌疑人的任何信息。 仿佛有一双神秘的眼睛一直在盯着他们。 嫌疑人金玉衡果真去了精神病医院,他第一天去,两个人就知道了。 楚江童当时还在医院里,他还“病”着,两人怎么能将这件事告诉他呢?俩人商量过待他好转后,必须告诉他内情。 这几天,土地爷和瘦弹簧每天都去精神病院一趟,有时佯装去厕所,有时假装去探病号,只要金玉衡还在,就没问题。 事实上,这个金玉衡来此装病号,也是有两个目的:一是这里多数是精神病人,一般不会有人盯上他;二是,纵然有人盯上了他,自己身为一个精神病人,你也无奈。 楚江童决定自力更生,不再花父母的钱,他开始画市场上需求的作品。 风景、人物、山水、花鸟、草虫等等,还专门翻出那本《芥子园画谱》,看了一遍又一遍,平时出去拜访一些县内外知名画家,一段时间下来,日有长进。 一个画廊老板与他签署了协议,他出画,画廊老板负责销售,售画额双方分成,楚江童算了算,一年下来也能收入十几万元。 有一次,画廊老板看中了他的《眉月儿》,一时间**不释手,欲以两万元买下来。 楚江童摇摇头:“老兄,不卖不卖!这个没得商量……” 画廊老板急的差点没给他下跪,但楚江童一脸决绝神色,根本不容置疑。 “啊呀,楚兄,你卖给我,也不是为了卖出去,是想作为镇店之宝,真的,这幅画……啧啧啧,是你所有的画作中的上品!上上品!卖给我吧!” “不卖!不用再商量!” “那——你看这样好不好?”画廊老板眼神幽幽的,挥起白嫩的小胖手,擦擦光头上的汗珠子,脸上的肉笑得聚成一堆。 “楚兄楚兄,你看这样好不好,将你的画借我一个礼拜,挂一挂,招招财,一个礼拜后保证还你,只是借,没有别的意思,你看看,我的生意好了,你的生意不也是好了嘛!楚兄,行不行?” “那好吧,只一周!”楚江童很为难,但还是同意了。 夜里又下了一场小雪,路上滑滑的。纵然是这样,土地爷还是去了趟瘦弹簧家。 他们不放心金玉衡,万一他逃跑了怎么办?第二天,楚江童给土地爷打过一个电话,让他俩抓紧去精神病院盯着,千万不能让金玉衡跑了。 楚江童夜里就像值夜班,悄悄地去盯着金玉衡,只要他安安稳稳睡了觉,他才翻墙而出。 土地爷不解,楚江童怎么知道凶手在医院里?俩人又没有直接告诉过他,瘦弹簧想了想,可能咱们闲聊时让他知道了吧! 楚江童猜想精神病院里的金玉衡要出事,并非有人告诉他,完全是出自他自己的判断。 他在医院时就留意过这个人,他的眼里有种邪恶的东西。当卓越的事一出,他便很快与此人联系起来。 金玉衡这几天有些反常,总是不停的打电话,还和某个人有过激烈的争吵,眼神中满是焦躁与激狂。 佳勃这夜突然来了。 楚江童甚是惊喜,忙问起眉月儿,佳勃嗔道:“就想着你的眉月儿,也不问问嫂子好不好?” 佳勃胡闹了几句后便说眉月儿现在挺好,就是没有多少出来的自由。 佳勃这段时日一来,又漂亮风骚了不少,消受着阳世男人的滋润,将那些男人的精气化为自己的情液。她能不年轻吗? 不知为何,佳勃这夜来找楚江童,却没再要求行房娱乐。 “怎么啦?看上去不太活跃!”楚江童禁不住言来语去,对她挑逗道。 “哈哈,不了不了”她一定有难言之隐。 “莫非……?”楚江童浑身燥热,男人这个年龄,正是旺盛时候,禁不住调侃道。 他心里永远装着眉月儿,他从不把欢事与**扯在一起。 佳勃突然幽幽的说:“你眉月儿姐姐特意求过我的,往后不要再与你戏闹的,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做,不答应她,她会生气的,答应了她,却实在熬心……” 佳勃这些日子,更是情无定主,少长皆贪,老到八旬老叟,小到十几岁的顽童。佳勃吸纳了阳气精髓,身体渐渐强悍,精力更为充沛。 她在阴世里也是讲话大声大气,不太守规矩了。待其吸尽九九八十一个男人的阳髓,便可以有吸附人身上的能力,这叫“附身亮形”。有这种能力的阴鬼,其实并不多。 据说,这九九八十一个男人的年龄必须不能重复,属相中不能出现鸡、狗、虎、羊、马。这五个属相若一旦出现,再有道业的女鬼也会前功尽弃。因此,女鬼若想与阳间人行房,必然对其阴间的生死薄早做了解。 风流**的佳勃,她与阎王府里掌管生死簿的典册司清智和尚私交甚笃,他在阳世时是一个和尚,一生未近女色,死后却唯对女色痴迷钟**,佳勃和他已成了不用避嫌的男女,阎王爷却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夜,佳勃真没和楚江童私欢,她不想害了他,她也并非是那种没有德行的女鬼。 楚江童一直为古城岗子度假村的是焦虑,又不知该如何去制止政府的行为。 佳勃倒是说:“让他们去破坏我们的住处吧!到时候,我们会让他们乖乖地恢复原样,哈哈……” 楚江童将信将疑,但他能够想象的到,这个佳勃的能力。 若真到了那时,岂不是要出更多人命?楚江童真有很多很多的担心了。 第十八章 凶手失踪 村子里连续出现年轻人夭亡的事,半年以来,已经有三个年轻人,不明夭亡,全村人惊惧异常。 人们将目光盯向古城废墟,从外边请来神汉巫婆,做法事,驱鬼逐魂,听说镇上要在这座古城废墟上盖楼建造度假村,村里人无不赞成,那样可以压一压古城里的鬼气,免得再来村里勾魂摄魄。 楚江童则不这么认为,他说鬼魂哪里有那本事?只怕是有人图谋不轨,借着古城说事吧! 土地爷和瘦弹簧听到楚江童的吩咐,急急去了精神病院,却怎么也没有找到金玉衡,主任以为他俩来找楚江童:“你们俩也真是的,他都出院好多天了!” “不是来找楚江童,是找金玉衡!” 没待主任回答,那个怀了孕的区闹闹凑过来,随后紧跟来她的俩“同事”——仇未见和郝军军,这俩人一直明争暗斗着区闹闹腹中胎儿的优先权,仇未见将土地爷拉到一边,神秘的表情令人生厌:“他死了!昨天夜里自杀了!嘻嘻……” “他死了……”郝军军补充着,有种幸灾乐祸的快慰表情。 啊?…… 虽然精神病人的话最不可信,但是此时的土地爷却宁愿相信,忙问主任:“是真的吗?金玉衡真的自杀了?” 主任脸上异常疲倦,前些日子的区闹闹怀孕风波,让他有苦难言,区闹闹怀孕是同来的仇未见和郝军军联合所为,去市里做过dna生物体检测。 扣在主任头上的“小红帽”终于被摘除。 “昨天自杀的!”主任说,“原本看上去,他并不是太严重,谁会想到,他居然自杀了,想不开,想不开啊”。 医院里出了这等事,主任感到自己有责任,院长也受到县委、县政府和卫生局的严厉批评。 公安局出动警力,查看现场,最终定为自杀。 土地爷和瘦弹簧彻底傻眼了,随后赶到楚江童家,他正在作画。自从作画以来,头痛次数减少,与其说他恢复好了不如说他已经健康了,他在小时候曾跟一个语文老师学过武术,多少年来,每天早晨都会活动活动,近来却练起了武当太极,刚刚练罢,周身毛孔舒张清浚,好不爽朗。 “金玉衡死了!”土地爷耷拉着脑袋。 “我怀疑是有人灭口!”瘦弹簧说。 “他死得早了些,有人恨不得他进医院前就死!你们见过卓越没有?” “没有,她现在和小陶护士在一起,肯定!” “恢复记忆前是安全的,但愿她永远安全着……”楚江童点上一根烟,分别丢给两人一支,“土地爷,瘦弹簧,我这里还有点钱,你们拿着,查这种事不能没有钱,但是切记,先别报警……” 楚江童却又为难起来:“如果不报警,我们查到真凶后该怎么办?往上一级反映吗?我托滕倩云办的事,连点着落都没有……” “无论什么结果,必须得查出那个幕后凶手”。 “对,我还不信了,就没有个管这事的人了!到时发到网上去” “不可操之过急,至于发网上,还是以后待大家商量一下再说!”楚江童接着说,“记住,任何阴谋都会有破绽,你俩最好还是去精神病院里,悄悄征集点线索,保证会有的……” 神秘人再次发来留言:有人暗杀,去医院细查,但不能报警! 神秘人好像也投入到查案过程了,这次没提酬金的事。这个神秘人物的及时出现,让土地爷和瘦弹簧非常惊讶和庆幸,这真是苍天开眼,在此时的低谷中,又有了新的转机。这个神秘人究竟是谁?难道是一个局内人不成? 局内人局外人都不重要,关键是该如何找出关于金玉衡致死的信息。 面对一帮精神病人,该如何开展自己的计划?土地爷和瘦弹簧冥思苦想,竟然没有什么思路进展。 是夜,万籁俱寂,连狗吠声都似乎小心翼翼的,村子里笼罩着一层一触即发的恐怖。下一个厄运,不知将要降临到谁家。 寒风毫无理由地一阵一阵刮起来,干枯的树枝,摇曵摆动,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巨手在推动他们。 月光黯淡,天空白茫茫一团。 楚江童一直没睡,屋子里的炭火快熄了,一股寒潮袭来,不禁打了个了冷战。 放下画笔,去炉边添煤。 忽然,门悠悠地开了。 一团青白色的烟雾袅袅踱入,伴着一股浓浓的花香,到了灯前,一个陌生的妖艳女子站定,冲楚江童羞羞地笑着。 这女子容貌艳美,行色妖娆,这正是: 云鬓乌漆兮肤如脂,蝉翼裙裾兮彩霞移。 袅娜莲步兮若鸢飞,纤手粉面兮眸似漪。 楚江童不觉看呆了,许久才缓过神来,痴痴地问:“你是……” 女子颔首笑道:“我是郑袖,苦盼了好久才得以与君见面,不料,君乃英雄气魄,洒脱张狂,只可惜误生今朝,不得施展才华……” 楚江童挽了她的手坐下,居然感觉亲近异常:“我这一生也没见过再比你年轻漂亮的人儿了,难道是在梦中不成?你就是那个郑袖吗?只可惜,我们直到今天才得以相识,你莫不是那个准备见我的女子?” 郑袖笑靥如水:“我盼着有个阳世君子能接纳我,只可惜,我没有好命”。 “哈哈!你和眉月儿有着不同的娇美呵!”楚江童软迷迷地盯着她痴看。 郑袖望着满屋子的画作,一张一张地翻着看。 楚江童让过笔:“郑袖姐姐,你能否为我的拙画题诗?” “只是……”郑袖面露难色,“我哪里会写字?更不会写诗?” 楚江童再去让笔,郑袖仍然躲着笔:“真的不会写字,如眉月儿的女子,并不多。” 楚江童一时怅然,心想,这么美貌的女子,若真不会写字赋诗,那就真可惜了。 心里虽怅落,脸上只装着不以为然,郑袖谈吐之间,果真现出普通家妇的庸常,只可惜了一派迷人的相貌与妆束。 正思虑间,郑袖双手抚住了他的脖颈,双眼迷离、火热。 楚江童慌忙闪开,虽说欲火燃烧,但他还是克制住了。 郑袖嘤嘤哭泣起来:“人家盼了这么久,好不容易见上你了,却又不能如……”。 楚江童木然地说:“好姐姐,咱们还是正常交往罢!我怕……” “你怕你的眉月儿伤心是不是?” “是的,我的心里只有她了,虽说我行为放肆,但她却并不责怪,有时想想还真对不住她了。我应该尊敬姐姐们的,如果你们在阴世待闷了,时常来阳间清清心神,我们当然欢欣迎待的,不知我说的对不对?姐姐……”楚江童被郑袖的一句话给提醒了,他觉得自己的确对不住一往情深的眉月儿。 郑袖脸上笑靥瞬间遁尽,一双秀眸立即变得凌厉冷傲。 “恐怕你和她再也没法见面了,她犯了弑君之罪,只消我一句话,她便化为齑(ji)粉,我却念及旧情,只罚她去了闾左户中做做田间活儿,若不是她哥哥王闬从中说情,她会活得到此时?” “什么?”楚江童打了个激灵,“郑袖姐姐你说什么?” “哼!哈哈……” 郑袖一声长笑,震得屋尘乱溅,她忽而不见了,唯有瘆人的笑声萦绕梁间。 人间自有人间的苦恼,阴世也有阴世的烦心。 这天晚上,郑袖特意为眉月儿熬了莲子羹送去。 眉月儿近日来又染了风寒,体质孱弱,见郑袖如此热心,不免心怀感激,答谢起来。 “不用谢,都是姊妹,喝了吧,趁热!……” 郑袖笑吟吟,眼里闪过一丝冷厉,望着娇艳可人的眉月儿,她心里自得起来。 眉月儿喝了汤后,不觉晕晕乎乎,便去睡了觉,谁知到了半夜,呕吐不止,心窝疼痛难忍。 忙喊来佳勃,佳勃又去叫来郎中。 郎中诊脉后,摇头叹息: “中毒了,这是一种奇特的毒药,怕是这阴界没有能解的药啊……” 第十九章 鬼姐遭陷 眉月儿的命是保住了,但是却双目失明,眼前一团乌黑,她伏在嫂子佳勃的背上哭起来。 “眉月儿别难过,郎中说了,你的眼睛会慢慢恢复的……”其实,这只是佳勃的劝慰。 佳勃回转脸去,幽幽地望着窗外,心里唉叹起来。 眉月儿的祖父雍门司马正在边塞戍疆,一时又不能回,佳勃想让他知道这件事。 郑袖啊郑袖,你好歹毒!我定然饶不了你!佳勃虽然心生怨恨,却是不敢得罪她,因为他是王贲将军的宠姬啊! 佳勃一时拿不出好计策去对付郑袖,郑袖心肠歹毒,又善于施计,阴府百官无不惧她几分。 这阴世间的事,阳间哪里知晓?她只盼着眉月儿快些好起来,这么久不见楚江童,他定会猜疑的。 《眉月儿》画被画廊老板借去三天了,画廊老板的生意果真好起来,前来购画者更是踏破门槛。 有个港商不知怎么打听来的,欲要出二十万人民币购买这幅画。画廊老板急得眼圈发红:“老板,不是我不肯卖,确实不是我自己的画,是从一位朋友那里借来的,请您谅解!” 港商是个七旬老人,他一边赞不绝口一边赖着不走,非要见一面这幅画的主人。当得知这幅画的作者是楚江童,并且此人就在本城时,激动地连连拍掌,流着泪说:“如果不见到此画作者,将终生遗憾……” 画廊老板领港商去见楚江童。 楚江童正在作画,一身破旧的棉衣,脸上抹得墨迹斑斑。 港商一见他,立即奔过去握手,拥抱:“真没想到,您是一位年轻的画家,您的那幅《眉月儿》太神了,真是鬼笔神助之作啊!如果楚先生您肯卖给我……楚先生,您开个价吧,我真是太喜欢了……”港商禁不住热泪滚滚。 楚江童望着港商,面露难色:“先生,除了这幅画,屋里所有的画,您可以任挑一幅,不收钱,算是送您……” …… “噢——楚先生,我明白了,噢!天哪!我怎么这么糊涂,也许这幅画中蕴含着一个美丽迷人的**情故事,我真不该夺人至**,如果有一天,我再次来到这里,一定让我再次目睹此画,楚先生,今日有一事相求,能否让我将这幅画拍下来,以作纪念?” 楚江童说:“先生,真不好意思,我没有将这幅画卖给您。啊——当然,您随便拍照,来吧……” 港商兴致勃勃地拍了一张又一张,自言自语着,还让画廊老板给他和楚江童拍了数张合影。 港商临走时,又热情激动地握着楚江童的手:“楚先生,希望你能到香港去发展,我会为你提供一切方便!希望你不要忘了我这个朋友,有时间多联系……”眼含热泪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 楚江童送走港商后,心里许久平静不下来。尤其是对那副《眉月儿》,难道真有灵魂吸附?还是那眉月儿提的诗? 楚江童几日不见《眉月儿》,心里竟然就空落落的,连日来,总觉得有件事没有眉目,幸好忙于作画,竟忘开了去,这一日港商前来,记起了挂在画廊里的《眉月儿》。 原来心结在这里!对画的挂念,其实是对人的思恋啊! 画廊老板挺讲信用,第八天准时将画送回。楚江童将其展挂在正面墙上,仿佛眉月儿刚刚出门归来。好牵挂人哪!楚江童这天上午无心作画,沏上一壶金骏眉,边品边赏,不觉恍惚和伤感起来。 人鬼情恋竟然也如此艰难? 正思虑间,眉月儿从画上飘然而至,一双殷殷含情目,盯着心上人,就再也散不开……楚江童伸手去抓她时,却什么也没有,只有乱糟糟的工作台和厚厚的画纸。 “眉月儿——” 楚江童不禁失声喊叫起来。 爸妈被惊得急忙跑来:怎么啦?怎么啦?儿子……“楚江童怔着神,什么也没说。爸妈这段时间对儿子很崇拜,因为,楚江童将所挣的钱几乎全部放进那个公用的大抽屉里,自己仅留一点买笔墨纸砚的,烟酒茶果的钱。 妈妈趋前一步,悄悄地说:“这几天夜里,你老是喊‘眉月儿’,‘眉月儿’的,咦!眉月儿是谁家的姑娘,哎!要是咱相中了的姑娘,怎么不联系她呢?你要不好意思,就让我去找人说说?” “妈——不是不是……”楚江童不自在起来,真不知在梦里还露过什么?但愿不要再那样了。 爸爸望着《眉月儿》,好久没有挪动地方,他也略懂点画,字写得挺好,曾练过十几年的书法,只是近些年经商就搁下来了。 像他这种有书法**好的人,都是因为市场经济的风潮而不得不将原本的**好无奈丢下,真正坚持下来的,却已寥寥无几,若真能坚持,到今天或许就有了点成绩。 有时候,一个人的成功,并不看你有多聪明,而是看你有多大的坚持。 “爸爸!你也写个字吧!”楚江童今天心情不错,尤其看到爸爸能够在他的画前驻足。 “儿子喊你呢?迷住了……” “噢!”爸爸从沉迷中醒过神来,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儿子,这幅画,太传神了,不像是画……” 爸爸接过儿子让来的笔,但眼却不自然地老往画上瞅,过了一会儿,他放下笔,好像才看到手里多了一支笔:“嘿!写什么字啊?这笔都不会握了,儿子,你好好作画就是……” 楚江童问爸爸:“爸,你过去是临摹过谁的体?” 爸爸说:“临摹的是欧体,欧体挺不好摹的,也许我悟性不够,成绩不大,现在又扔下好多年了,悬腕都发抖,哎!小童,你这幅画上的诗是谁题的?隶为楷之源,这秦隶功底不浅哪!我记着你是写赵体行书的,赵体也不好临摹,赵字无正楷,但赵体神在形之外,形神兼顾之,更是不好摹到位,这画上的字不是你写的吧?这秦隶,造诣够深了,洒脱不失静柔,柔静不失刚韧……” 楚江童笑了笑,没想到爸爸对书法还是有些基础的,以前,总觉得爸爸只是个生意人,他也从没与自己谈过这么多,应该让他再重新拿起笔来。只是时下是个令人浮躁的商业时代,纵然是手里拿着笔,心静不下来,也是没用啊! “小童,我虽不懂作画,但是作画一定与写字相同,到得画案书台,就必须要倾心静气,如入无物之境,再加上一个人的悟性,字画才有长进。再者,一个写字作画的人,如果不读书,没有文化底蕴,充其量写出来的字,画出来的画也就是个字匠画匠水平。爸爸就是这个等次的人,小童,你可不一样,读过很多书,消化吸收了我们祖先留下的灿烂文化,写出来的字,作出的画,就必然有内涵,有深度……” 楚江童听着爸爸的滔滔不绝,内心不禁涌起千层热潮,原来爸爸是这个样子的?不是那个只知上网闲散酗酒无聊的人?难道,自己和他之间有共同的语言,只是被自己给无情的搁置拒绝了?就像他丢下的笔一样? 是的,爸爸其实是个值得尊敬的人,他的锋芒只是被岁月磨削尽了而已。油然升起一股对爸爸的敬重。 爸爸看到现在的楚江童,掩饰不住内心的快慰。 “儿子,你终于有了自己的位置,有了自己的抱负。这就足够了,快乐并不在红地毯上,而在你奔向红地毯的过程中。”爸爸掏出手绢,擦去滑下脸颊的眼泪。携着妈妈,走出画室。他的背影,在温暖的阳光中一闪,有几分沧桑和执著,花白的头发,如同天边的一抹白云,竟是那么的亲切与温和。 如果有一天,爸爸知道了自己与眉月儿的事,他会反对吗?若按着正常人的思维,不反对就是错误的。若在以往,他并没有考虑这个问题,尤其是今天,他却突然闪过这样的念头。 爸爸的眼里,妈妈的眼里,有着不同的世界。每个人的眼里都有一个不同的世界。 滕倩云在妈妈的眼里,是个几乎没有缺点的好儿媳,在爸爸眼里呢?爸爸在这件事上,并不是特别执着,他并不是那种攀高结贵的人,他唯一不满意滕倩云的就是她的出身、地位。 妈妈则正好相反,把滕倩云的家庭体系看作一根永远都不会折断的金枝,只要儿子成为那个家庭的姑爷,就一定会成为一只骄傲富贵的金雀儿。 事实上,她错了,这个世界总在变化着,而且一刻也不停止的变化。 楚江童正在闲坐,手机响起来,是小陶护士的,不觉一惊。小陶在此以前并没有单独联系过自己,她与卓越已经成为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 “小陶护士,有什么事吗?”楚江童担心卓越有什么事,他眼里,卓越愈是健康,就愈是预示着不健康。 “啊,是这样的,我想和你单独聊聊……” “噢!是为卓越的事吗?”楚江童心里实在放不下卓越。老怕她出什么事,又总在盼望着她有什么变化。 “不是……这样吧!我二十分钟后在米兰多超市门口等你” “好吧!”楚江童收拾一下画案,然后去洗脸,换了一件轻松的休闲装。 自己的衣服几乎有个共同点,就是百分之九十以上为休闲款式,随意洒脱,板正不起来,直到此时,才后悔平时没有准备一套正规点的国装或西服。也罢!平日里随便lang荡惯了,若真来一套西装还真如入囚笼呢! 结果,上身是一件驼色大翻领中款风衣,下身配一条褪色的束身牛仔裤,一双米色半筒大头皮鞋。 这身衣服搭配起来算是尽了最大努力了,别的衣服上,不是黑黄不匀的墨迹,就是残损不齐的破洞,实在对不住小陶护士的容貌与装束。 再看小陶护士,上身是一件湖蓝色中款韩版真怡美上衣,下身是一条哈沃顿灰色紧身休闲裤,浅棕色高跟皮鞋,略施粉妆,淡绿色透明真丝巾,将白皙修长的脖颈掩映的若云若雾,肤如凝脂。 望着惊艳无比的小陶护士,楚江童不禁一惊:“小陶,限量版啊!” 小陶护士雅静一笑:“彼此彼此噢”。 楚江童看看自己的衣服,再摸摸长长的头发,哈哈大笑起来:“真是限量版啊!” 楚江童再不能不合时宜地问卓越了,此时她的相约,肯定与另外的人无关,为她自己而来的吧!但他心里,仍放不下那个潜意识的焦虑。 小陶护士只好说:“楚大哥,卓越挺好,她去了二叔家,可能明日回来”。 楚江童答应着:“噢!最近忙吗?看到你,感觉不生点病就对不住你!” “呵呵!”小陶护士被逗乐了,“我可不欢迎你呵!” “小陶,我已经不再头痛了,真的恢复了?你说,怎么连自己的意识都没法评判了呢?到底康复还是没有康复,都说不准了……” “放下吧!该放下就放下,专心作画,对你曾经的病有益,医院只治疗身体里的病,意识里的病是没法医治的,只能靠自我调理,只要你认为自己没有病,你就是健康的,这不是技术和仪器能做到的……” 不知不觉中,一个快乐的下午就这样飘过,俩人心中却聚霞如云。 第二十章 美丽大网 这个世界便是一张美丽的大网,人如鸟一般,在各自的有限空间里相对自由地生活着。世事如烟,滋养孕育着一个个或喜或忧的今天、昨天。明天是什么样子的?谁也不知道。阴世恰似阳间。 楚江童望着狼狈不堪却兴致勃勃的土地爷和瘦弹簧。 土地爷嘴快,哑了嗓子(短短的脖子终于长了些):“快,先给我口水哈——”他已经连续灌下三大瓷杯水了。瘦弹簧体质弱些,需求水和食物的量略逊于土地爷。 “是他杀!有人灭口……”他们带来案情的最新进展。 楚江童叼着红檀木根瘤烟斗,烟丝来自大洋彼岸的津巴布韦,中西文化在这间并不宽敞的画室里袅袅氤氲,互容互纳。那位港商同时还为他寄来一盒来自广西霍州的大宁烟叶,这可是最好的梗烟,传说中的贡品哪!楚江童虽吸不惯外烟,但却欲罢还休。 楚江童重新装上烟斗,闪几下眼睛,得意地望着两位得力干将,“收获不小,消息来源于精神病院还是那位高人?” “既是‘高人’指点,又是你那‘母院’的同志提供的信息,这叫两案串联,才有今天的结果……”土地爷吃过两包方便面以后,精神倍增。 “有灭口者的外貌特征吗?”楚江童依然叼着烟斗,一下推开窗子,像个老练的腕级侦探。 “这个……”瘦弹簧嘤嘤地说,“暂时还没有!……” 楚江童一向说话不多,思考永远大于表达,自从精神分裂后,话便更少了。他拿出钱来,土地爷去买了些吃的喝的,几个人准备来个庆功会。 瘦弹簧感觉这几天心神不宁,老有种莫名其妙的恐惧感,他曾在精神病院外边的卦摊上卜过一卦,算卦先生说他近日定有凶运,若不破解,必将名利俱损。楚江童轻轻一笑:“扯淡——” 土地爷猜到:“那个背后指点我们的‘高人’,应该是局中人,可能参与着某种正在进行着的行动,他是谁呢?……” “他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卓越仍然没有摆脱险境,你们俩必须保证他的安全,只要一天找不到那个杀金玉衡的凶手,卓越就一天没有安全……”楚江童说,“卓越已经卷入一场官场争斗,应该弄明白是谁把她搅入这场迷局……” 土地爷和瘦弹簧互相对视,感觉这件事已经越来越复杂。犹如一杯泥水,放下则自然清澈,放不下,只会越浑。 这天,瘦弹簧眼神怪怪的,看似复杂,实则简捷,有种掩饰的恐惧,看来他对自己和土地爷的处境产生了疑虑和不安。可能认为自己和土地爷充当卓越的挡箭牌太冒险。 楚江童善于从细节发现问题,他明显地感觉到他的变化。待“庆功会”结束,楚江童换上一副主动承担的释然语气:“好吧!你们暂歇几日,我们看看事态发展吧!” 土地爷喝酒不少,胖乎乎的脸再无二色,酡红滚烫,情绪却不再激动,而是骤然平静下来,他不喝酒时话多嘴碎,情绪活跃,喝了酒,全然另一副摸样。瘦弹簧的变化,他却参不透,或是没有感觉到。楚江童只是微醉,平时说话不多,酒后却说得更少。什么叫酒后不语真君子,好多人做不到。 卓越和小陶几乎每天碰一次面,时下是个忙碌的大环境,每天有这样的机会已算是频繁。也可以说,小陶正在需要着卓越。 楚江童因为忙于作画,只好从小陶那里获取卓越的信息,夜里十点钟,小陶的手机上便有他套餐式的短语询问:卓越和你都好吗? 套餐式的恢复:一切正常。 小陶的大气便源于此,能够准确区分并认可楚江童的用心。虽然每次楚江童发来的短信上都是这样卓越在先她在后,但她心里明白,楚江童已将卓越托付于她,对于卓越,他和她有着共同的责任。 小陶从若干次失败的谈情说**中,逐渐心情明朗,仿佛正从纷乱的**情天空中拨云见日。有时,她会与楚江童闲聊一会儿,聊些生活感悟,人生理想,日子中的喜乐烦闷。 小陶深夜孤枕难眠时便梳理情绪:自己已经离不开卓越,可能更离不开另一个人。 如此的浮躁奢华世界,能让自己的心灵得以小憩的地方恐怕不多。 在医院里辛勤工作,除了得到良好的口碑,其它的实惠她连想也不愿去想,那些不认真工作投机钻营的同事,却一路顺风,连新来的小护士,也只是将这里作为一个上升的平台。 她父母是乡下农民,一辈子没有离开过自己的土地。 但是这个世界,评判优劣的标准往往不是你对工作有多热情,而是看你获得的实惠有多少。实惠给人一种积极向上的动力,同时负责让你过得安逸、体面。 这几年来,小陶一直单纯的认为,自己并没有做错。她把青春的美好看作付出与辛勤,还没有去掉学校时的清纯。没有厌恶和排斥,没有嫉妒和不满,上善若水,清静无为。 卓越之所以占据她心灵的一部分,也许正是她与世无争,去留无意的生活态度,奇特的经历,令这个女子在她心里形同依赖。 与其说对卓越的呵护,毋宁说是对自己的呵护。但愿生活如秋水般宁静东去,别再掀波澜。 滕倩云一直将楚江童托付给她的那封信,放在枕下,仿佛天天枕着一个责任,这封信只要还在枕下,就还有希望,让人交给市长了那希望便会自行消失。爸爸腾文道看过此信,看后的反应写在脸上,他的脸变得尴尬而不屑。 决定亲手将信交给市长,最好寻找一个机会,并且寻找一个当面看着市长撕开信笺读完它的机会。 那得等! 滕倩云比楚江童还急! 楚江童原本的判断是错误的,当初以为滕倩云的爸爸会帮这个忙,时间给了他答案和回复,滕倩云已经尽力了。 曾告诉滕倩云:“那封信就搁在那儿吧!我们太幼稚了,以个人的力量与政府较劲,而且理由是欲以保护一片荒芜的古城遗址,可笑!我已经放弃了,倩云!” “江童,你口头上的放弃正说明你内心的痛楚,别安慰我了,只要有机会,我会让市长看到这封信的,纵然是只有百分之一的希望……” “谢谢你,倩云,但是这件事最好不要让你爸爸为难,人在官场身不由己!” 其实,当初楚江童将这封信交给滕倩云时有过另外的打算,他希望滕倩云能感觉到俩人之间互相利用的朋友关系,那样她可能将换一种心态对待他。不料,事与愿违,滕倩云恰恰以为:楚江童信任自己! 一次偶然的采访机会,滕倩云去了市里,而且恰巧与市长见面。 采访结束后,市长在星级酒店设宴招待,席间滕倩云与市长仅隔电视台台长,咫尺之遥,心情却山重水复,那封信就挂在座位靠背上的黑包里,平时的她原本伶牙俐齿,此时却语无伦次。 终于,席散,与市长握手道别时,市长问候起她的父亲。 滕倩云脸一红,只说他很好,谢谢市长挂念,就这样,她把信塞到市长手里,说:“陈市长,这是一个朋友托我交给您的……” 市长一惊,然后笑了,眼角漾着宽容的理解。 滕倩云如释重负的同时,不免担忧,这封信,市长会认真对待和处理吗? 当天夜里,陈市长用手机告诉滕倩云:“小滕同志,这封信我看过,这个楚江童已经写过类似的信,不下二十几封了,这是你们县的城乡规划蓝图,再说就那么一片废城岗子,属于镇上公有土地,又不牵扯个人利益,这个楚江童只想留住它,恐怕有个人的目的吧!类似的事情,在我们市里从没间断过,你可以向他解释一下嘛,不知道你们之间是怎样的关系,首先不要因为一点小事激化矛盾,劝他别再写信了,这件事没什么结果的……” 滕倩云说:“这……市长您看,是这样的,古城周围的村民都不同意在古城上建度假村……““噢?有这样的事?政府本着拉动地方经济的长远目光,他们还如此不欢迎,令人费解啊!” 滕倩云认为这件事不会有什么新突破,那该怎么向楚江童解释呢? 第二十一章 家族旧怨 二儿子田之行死后,田乔林便时常去古城岗子边转转。 村子里总是遵循着一种令人尴尬的规律性猜测。人们喜欢用既反常又正常的思维,去添加某种怪异传说,任何风吹草动,都成为他们津津乐道的依据,。 田乔林平时喜欢左手插在裤腰里,冬天穿棉衣时的这个动作,容易让人误认为他没扎腰带而提着裤子。其实,这是他在思维时的智慧外征。 田乔林是田氏家族中的权威。这不仅仅表现在他的大儿子田之程是镇长,二儿子是人民教师,小女儿是村里有名的富姐,单单从他本人的能力和眼界就可窥一斑。 多年以前,生产队大集体时,田乔林就是老大队一十七个自然村的大队书记,那时村里村外人有的喊他田书记,更多的人则喊他田大腰,田大腰这个外号,直到今天仍有人叫着。 生产队解体后,1982年开始落实包产到户的单干政策,改革的狂潮如春天里的一场尚且夹杂着雪花的大风,既暖且寒。 从穆陵关古城往南百十里地便是江北有名的商品批发中心:骈邑市。 这里有着琳琅满目的大小商品,集结了南北混杂口音的各色人等。自由贸易,公平竞争正如涓涓溪流渗入人的思维,那种坚固的传统思想正被这一股溪流慢慢洇湿、浸塌。 田乔林第一个来到这里,他用现在来看最为简陋的交通工具——嘉陵摩托车,把自己认为可以赚钱的小百货装满车后座上的柳条驮篓,运往远近村落。 后来想想,那装满货物的驮篓,其实就是今天满大街的超市雏形。 虽说交通工具简陋,但在当时,这已经是80年代初期的“奥迪”了。这辆嘉陵摩托,别说在当时的整个老大队,就是全乡,也找不出几辆来。一边走一边叫卖,走村串户,的确赚了不少钱。一支牙膏进货9分钱,卖到两毛钱。有句话说:跑买卖跑买卖,越跑越有大买卖。 田乔林不愧当过书记,他把这种小买卖只是当作一个跳板,他精明的眼珠子无意间盯上了另一宗大买卖。这宗大买卖,他谁也不曾说过,连老伴也不例外。 他坐上了通往内蒙古大草原的硬座列车,那里有个并不是特别熟悉的朋友,这是一个同行为他介绍的朋友,姓张,也是汉人。 张姓朋友在内蒙那边挺有活动能力,精明得要死,人送外号:樟脑球。人长得又矮又瘦,罗圈腿,枣核脑袋,圆圆的白眼珠子,一刻也不停地滴溜溜乱转,但正是这个樟脑球,为田乔林拢来滚滚财源。 田乔林只做了几宗,就发了财,一次挣四千,天哪!当时的四位数就好比现在的六位数哪。本身家庭就殷富,宽头,这一来,就成了远近闻名的田大腰了。 发财后的田乔林,就把村里原来的老供销社盘过来,其实这个老供销社早就是他家的了。直到今天,老供销社的地基还是他家的,租给一个外村人用着。 田乔林当初做什么生意发财?也许他老伴至今也不太清楚,更别说村里人了。也许只有楚江童的爷爷楚忠厚知道。 当年楚忠厚在大队里赶骡车,后来生产队解体后,就在家务农。有一天夜里,楚忠厚闲来无事,便去本村较为要好的姜世昌家下棋,下罢棋便一路摸黑回家,正巧憋了一泡陈尿,在路边欢解。 突然,看见路上来了两个人,隐隐约约,看不清脸面,但从走路姿势和说话声音判断,其中一个人定是田乔林无疑,全大队只有他一个人那样走路那样说话。楚忠厚一时紧张,尿了裤子。俺的娘哎——他俩肯定没好事儿。 果然,田乔林的怀里抱了个东西,黑乎乎的,看不清,待走到村边时,他把“东西”交给另外一个人,低低地说:“顺着这条道往前走,一里地左右再右拐,就是老鸪峪,到了那里你就知道路怎么走了!” 那个人说:“当然,只要到了老鸹峪,再走十里地就到家了……” “好吧!那你走吧!” 那人又问:“这小家伙不会醒吧?……” “放心啵!这次给他加了量,从内蒙过来都没醒……”俩人简短道别。 田乔林赶紧往家走。此时,心脏提到嗓子眼的楚忠厚的脚下一软,哗啦,踢翻了一块石头。 “谁?”田乔林本能的打开手电筒,一道凌厉的手电光锁定楚忠厚的脸,楚忠厚本能地伸手挡住眼睛。 田乔林走上前。楚忠厚吓得浑身颤抖,过去他就怕他,今夜——更怕了,因为刚才已经听到了并且已经判断出田乔林交给那个人的是什么。 “噢——”田乔林认出楚忠厚,遂如释重负。 “忠厚哪,你在这里做什么?这么晚了,不会是出来踅摸点东西的吧?难道忘了当年被公安局抓去的那一次了?好歹是本村本庄的,抬头不见低头见,我也算保着你没坐牢,以后得老实做人,踏实做事,别再黑灯瞎火的出来胡溜达了。” “田大哥,我是……去世昌家下棋回来晚了,在这里撒泡尿。” “呵,知道知道,你是个老棋迷嘛!”田乔林将手电筒揿灭,吧唧几下嘴,这人心态真好,遇事冷静,无论什么境地总能反败为胜,拧被动为主动,“楚老兄,你刚才看见什么啦?” “田老哥,看见……啥也没看见,俺是白内障!”楚忠厚赶紧改口说。 “好吧!今晚的事只有你知我知天知地知,把今夜看见的听到的全烂在肚子里,听好了?” “知道知道……” “哈哈,其实也就是没啥事,不就是一条狗吗?我和一个朋友去派出所长家喝酒,所长呢,见我朋友稀罕狗,就送给他啦,还怕不好带,就给它服了点安眠药……” “是啊是啊,狗日的不给它灌药,会咬人……呵呵……” 楚忠厚回到家里,心脏的狂跳也没有停止。他好像又进了一次公安局。老婆早睡了。他却再也睡不着,田乔林啊田乔林。你居然贩卖……过去的一幕幕历历在目,好多年来都不曾从记忆中抹掉。 过去,楚忠厚家日子过得穷,但是穷归穷,他却不偷不抢,不坑不拐。 可是有天夜里,田乔林的哥哥田乔森家喂得十几只兔子被人投了毒。这件事在村里引起轩然大波,这不仅仅是对良心的谴责,更是对田氏家族的仇视,一时间,全村人都成了嫌疑对象。 公安人员逐家走访,最终将目标锁定一向老实的楚忠厚,因为只有他那天夜里经过田乔森家,而且有人证,证人即是田乔林,他去镇上喝罢酒回来正巧碰见。 公安局还从楚忠厚家翻出了一瓶用过的敌敌畏。于是,楚忠厚就被公安局带走了。 幸亏楚世家族联合凑钱,赔了田乔森家的兔子钱,才把楚忠厚放出来。回来后,整天耷拉着脑袋,神色恍惚,不久,便喝了那半瓶敌敌畏,幸好被老伴及时发现,才抢救过来。 田乔林对古城岗子很是仇恨,他认定,田之行的命就是那里的鬼给勾走的。 几多日子以来,田乔林总是梦见田之行,而且还发生了一件怪异之事。 这天早晨,他一推门,就看见门边放着一双半新的黑皮鞋,鞋面上还蒙了一层淡黄色的尘灰,鞋跟处粘着一截泥土,好像刚刚有人穿过,而且走了一夜的泥土路。 田乔林吓得倒吸一口凉气,头皮顿时炸得老大,差点一屁股坐倒。 这双皮鞋被田乔林扔了,扔到村边的古城河里冲走了。他还不放心,直到目送那双鞋子如两只小船般在水面消失,这才忧心忡忡的回了家。 田乔林认得这双鞋子,是田之行生前常常穿的。 难道田之行尚有未遂的心愿?未竟的孝行和人情吗? 这双黑色皮鞋,如咒符般塞在田乔林脑海里,满满当当的,再也没法排除。田乔林不认为这是巧合,他曾固执地努力去否认,但是越否认越会生出更多的疑点。第二天早晨,田乔林依然早早地去拉开大门,揪心地往门边瞅着,一双黑色皮鞋赫然静卧,仿佛夜途依然疲倦崎岖。 田乔林再去扔掉,第三天鞋子依然回到原处。 田乔林怕了,不得不将这件事首先在家里公开。 老伴比他还怕,前些次的怕,她侥幸逃脱,此次却一点儿也没落下,田氏竟吓得不敢出门,天刚擦黑,便关了大门、房门,说话声气也低低轻轻的,再不敢闹出大点儿的动静。 田之程和小妹田之荣去田之行的坟上,按着神婆的嘱咐,埋了几头大瓣蒜,然后拈香燃纸,对着“供桌”连念三遍: 兄弟兄弟你莫停阴间大道任你行兄弟兄弟你不冤黄泉大道你最宽兄弟兄弟别回头天堂有路你增寿…… 田之荣与大哥同时诵祷,她只需改一个称呼。 如此做过之后,田乔林心宽了不少。第二天,仍是乜着眼揪着心,轻轻地推开大门:啊——一双半新的黑色皮鞋仍然不请自到,趴卧在门口中间。 田乔林不禁眼前一黑,跌倒在地。 第二十二章 绑架之谜 楚江童去了一趟镇政府。 镇政府大楼坐落于袖子山的北面。 一条清澈的小河玉带般从山的南麓缓缓流过,大片树林虽然被这个冬季修剪得简洁而明快,却依然能够想象出它夏季的蓊郁。 镇政府大楼地势略高,平坦而宽阔的地形更彰显出它的傲然大气,左右环山,前有玉带河,后有雄奇婀娜的凤凰岭(原来叫狮子口,镇政府选址后更名为凤凰岭),依山傍水,确是一个风水宝地。 楚江童来到大门口,早有两个看门的保安挥手拦住,又见他衣着怪异,发型特别,便没有什么好态度。 当问他有什么事时,又偏偏听他说要见镇党委书记。 一个瘦保安看看另一个更瘦的保安,然后再将目光射到楚江童头顶。更瘦的保安的大盖帽戴的更正当些,他摆摆手:“书记不在家!” 楚江童问:“书记去了哪里?什么时候出去的?” “你是干什么的?书记去了哪里还能告诉你?” “我要等书记!” “你等书记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你是干什么的?” “我是什么也不干什么也干,什么也干什么也不干,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想干什么就什么也不干的人,你猜,我是干什么的?” “你是绕口令的?”瘦保安见楚江童有点恶搞取向,就想耍耍他,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错,我是等书记的!” “哈哈……” “哈哈……” “嘿,艺术家!你去南边的墙根处等吧!这里不行!” “好吧!等书记回来后我就去南墙根那里等!” “好吧!我现在就抽你一顿橡皮棍子让你在这里等吧!” “好吧!我明天就把你的事迹发到网上去,连同书记也一块上去……” “好吧……你进屋里来等吧!” “好吧……你真应该早就这么说了!thankyouverymuch。” “干群一家,干群一家嘛……” “嘿嘿哈哈,嘿嘿哈哈嘛……” 楚江童进了门卫传达室,一屁股占了更瘦保安的椅子,更瘦的保安就挤掉瘦保安的椅子,一屁股坐下来。楚江童眯着眼珠,很打盹。一直等到下午五点半,书记也没回来。楚江童说:“二位高人,明天我还来,镇政府里有食堂吧?” “有是有,不对外……“更瘦的保安说。 “那好,我自己带大碗面也成!” 楚江童正待离开传达室时,恰巧看见田之程镇长徒步从里边往外走,后边还跟着一男一女,男的膀大腰圆,一脸横肉,女的性感妖娆,胸猛夺人。田镇长也正巧看见了楚江童。 楚江童问保安:“哪个是田镇长的贴身司机?” 更瘦的保安问:“镇长有俩司机,你问哪个?” 楚江童说:“我也不知问哪个,反正有个是我同学的双胞胎……” 更瘦的保安很纳闷:“他的俩司机都没有双胞胎啊!你看,这就是田镇长的俩司机……” 瘦保安说:“没有没有,女司机小陈不可能,王司机,也没有……” 楚江童只看他一眼,便精心地记下,把他的头像当作了自己的“心屏”壁纸。 “好吧!我会给你的脸找个双胞胎的……”楚江童暗暗地自语。 镇长冷冷地扫了一眼楚江童,轻蔑地问:“楚江童,你在这里干什么?”也许他仍然记着在精神病院里的亮丑。 楚江童扬了一下头,懒懒地哼了个鼻音:“嘿嘿哈哈着玩儿呗!” 田镇长自讨没趣,又不好发作,就昂首阔步地走了。 当楚江童从古城岗子上下来时,却与田乔林打了个照面。适才他便看见了田乔林,满头的白发,仿佛来自一夜之间。被风吹鼓了的猪尿泡一般的灰色羽绒服。脸上原本的红润光泽荡然无存,仿如一张被退了火的镢头。昔日的田大腰,成了今日的腆耷腰。蓦地,楚江童对他心生怜悯,竟然愧疚起来。 连日来的黑色皮鞋已将他折腾的处处谨小慎微,投鼠忌器。连与村人的言语搭叙也轻柔低贱了不少。 这便是人生吗?人生不是每个人都能悟透的,真正悟透的不见得尚在红尘,看那些清静无为的佛道先哲,有几个是锦衣玉食,珍馐银觥? 待打过招呼后,楚江童却将一句原本不需要说出的话冷峭吐出:“什么都不可怕,毁了古城才最可怕!” 如此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却一下子将田乔林震清醒了。自从那天晕倒之后,右腿就不大听使唤。他居然满口应允似地说:“是是是,不该在古城上建房筑楼,是是是……” 田乔林急转而下的语气和形态,楚江童的记忆中并不曾有过。 自从他记事起,就对田乔林有种无法言喻的惧怕。这种感觉,不单单是他一个人,整个楚氏家族或许皆有同感。也许,正是楚氏家族对他的这种共同的“尊重”,引导楚江童那原本洁净放松的潜意识,发生了既矛盾又正常的变化。 随着年龄的悄然增长,内心的惧怕渐渐被另一种抗拒所代替,那便是:仇恨。 楚江童有一个脆弱卑怯的童年,家族的软弱,让他没法与正常的孩子那样纯真顽劣。 将自己的快乐、笑容偷偷潜伏并谨慎舒放,仿佛处处笼罩于田氏家族的布控,怕他们生出对楚氏家族不满的评估与裁判。 十三岁时,他的人生观发生急剧裂变,如一棵寒风中的腊梅,冒寒绽放妍丽的花朵。楚江童变了!这并非是他自己一个人的感受,而是整个孱弱的楚氏家族共同的惊讶。 姜氏家族相对温和,但并不孱弱,姜兆恒是姜氏家族里最有出息的人物,大学毕业后,在市里一家合资企业中担任要职,于是,姜兆恒必然成为姜氏家族的顶梁柱。 至于不久前,刚刚亡故的教师姜志雄虽然略微逊色些,但在某种时刻的他,同样是姜氏家族的脊梁,只是他亡故了,那份荣耀只能幻为曾经。 自从与楚江童在古城岗子上见过那一次,并且听到他的那一句冷峭的话语之后,田乔林便再不主动靠近古城了,仿佛这才如梦方醒,古城原本并不属于他——和众多的他们,而应属于孱弱的楚氏家族——一个楚江童。 田乔林居然对楚江童有种莫名的敬畏,这个**不羁的年轻人,正在长大的年轻人,原来绝非是任何一个楚姓人所能替代的。 田乔林每当想到楚江童,便立即再强迫自己去想一下大儿子田之程和女儿田之荣。 按目前的实力状况,任何一个都可以镇住这个楚江童,但是,自己又为什么对他有如此的敬畏呢?他,仅仅是个落魄的画手,连“家”的边儿也沾不上,难道是自己判断失误? 进入腊月,万象似乎亟待更新。 楚江童的一幅《庄子》被画廊老板推荐去市里参展,然获得金奖。画廊老板一双狡黠的眼里,闪着奇异光彩。 “啧啧,楚兄,成了,民间真乃卧虎藏龙,那天我还以为最好的不是《庄子》,而是那幅《眉月儿》呢?哎!楚兄,你为什么不拿出《眉月儿》去参展?在我眼里《庄子》这一幅画比不得……” 实在搜不出大脑里的词汇,画廊老板一时卡壳“就那么几条墨线啊,连人物的眉眼五官都看不真切,怎么就能获奖?这种画作,我也不懂,平时也没卖过,就是卖也肯定卖不出去的,难道这才是艺术?……” 楚江童只顾画画,全然不去理会画廊老板。 画廊老板仍在喋喋不休:“楚兄,往后再有画展,你也听着点,别再一味闭门造锁了,你这个人呐,就是太不自信,对时下的新东西离得太远……” “土地爷,你说什么?慢点说……”楚江童叼着烟斗,接起手机,是土地爷打来的“好吧!我一会儿就到。” 雪花飞舞,如白色的蝶儿。 脱尽叶儿的杨树枝,原本在冬季里只伸展着流畅的犹如射线般的线条,大雪漫散而凄美,将柔韧的树枝幻变成一条条钝亮的戟首。山坡全无二色,纯白如玉,静寂而明澈,不曾有半丝隐藏,好美的一个雪世界啊! 瘦弹簧不辞而别? 楚江童敲掉烟斗,丢在桌上,土地爷缩在床角,双眼使劲盯着手里托着的手机,另一只手继续捏着下巴。 屋子里很乱,画案上摆着各色画具,许多未成稿的画作蒙尘敛灰,一只女性的小巧水晶高跟鞋里插着一堆烟头,一根烟蒂仍在缓缓伸延着青色的烟,焦臭难闻的纸灰味儿仍然在屋子里盘旋。 靠近画案上方的墙上挂着一把狼狈不堪的破吉他。 大床上方的墙壁上,是一幅设计逼真的《八骏图》,一匹匹骏马,或奔或思,潇洒狂逸,神态栩栩如生,骏马的胸肋健美如铁。仔细看去,居然是用了若干女性的文胸拼配而成的。 若在往日,楚江童必然会夸赞一番,此次却无言。 土地爷像做了一件错事似的在详细的描述: 瘦弹簧昨天下午来的,在这里呆了一天,一句话也不愿说,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看来他果真有事,而且心事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我好长时间就发觉了,问过他无数次,但他从来都不说,问急了,他比我还急,那次还摔了我一只杯子,我当时也很气愤,问他为什么摔我的杯子,他说看不起我收藏女性物品。 其实,我也就是收着玩玩,又不是心理畸形,谁还没个**好?咱楚大哥还喜欢听尿尿的音韵呢?你不也是喜欢半夜起来吹那支破萧? 你吹萧吹得好还情有可原,你吹的那是什么?听起来像断奶的孩子夜里逃觉,我说你肯定能把夜鬼招来,但他们不是来欣赏你的箫音,而是你扰了他们的睡眠,来揍你的。 嘿!这个瘦弹簧,吵过了闹过了,就行了,可他昨天晚上在这张大床上呼呼大睡,半夜里又出去吹箫了,好在我爸妈并不反对,听着也装听不见,可是就在我醒来后,却不见了他的踪影。 一支破箫丢在地上,我寻思是被人绑架了,就打他手机,关机。 问他爸爸,他爸爸没好气的冲我大叫,说好多天不见他回家了,找到他后务必施行第九十六套方案,什么第九十六套方案?再求他爸爸说详细点,就哇哇的吐了,原来是喝醉了。 后来,她妈夺去了电话,说见到她后让他速速回家,有个长得如花似玉的姑娘要见他。 楚大哥,瘦弹簧会不会出事了?是不是真让鬼给揪走了?…… 土地爷将瘦弹簧的破箫拿来丢在桌上,你说你说,他以前可没这种**好,半路出家还这么迷? 楚江童又拨了几次瘦弹簧的手机,全是关机。土地爷说个没完,他说话有个特点,每当说到另一个人时,总会模仿出对方的声音和形态,真有模仿秀天赋。 土地爷又说:“反正闲来没事,楚大哥又给出着经费,查清卓越的案子,是咱一生的夙愿,再说,卓越是谁?是咱的一生一世都不离不弃的妹妹呀!她是咱同窗几载的美好回忆啊!操!人家伤害了咱的妹妹,你还跳槽不管了?瘦弹簧,你怎么变节了?怎么这么没出息啊?” 楚江童料到不太对头,又装上一斗烟,望着土地爷的手机,陷入沉思。土地爷也紧紧盯着手机,期盼着它响起来。 突然,一首美好的《花儿为什么这样红》的音乐响起。土地爷赶紧扫一下手机屏:“歪,歪歪,是瘦弹簧吗?……”他喊了一气,话筒里没声,音乐却一直响着。 楚江童这才望着自己的手机。 他扫一下手机屏,将手机慢慢靠近耳朵。一个冰冷的声音导入耳膜,仿佛来自遥远的南极。 第二十三章 鬼姐服役 古城的阴世却恰逢一派鸟语花含苞的初春景象。 正是: 睡柳初醒兮江波平枝头闲雀兮啄春风耕牛喘喘兮野鹿塄(leng)与子戏逐兮畎亩东真是一派难得的祥瑞气象,袅袅炊烟萦漩于村落上空,散溢着柴草的浓香味儿,久久不去,饭食也该出锅了。 石墙内探出一丛丛的桃枝,红红的花蓇葖,如同婴儿的小嘴,甜甜的,甚是诱人。草房顶上那厚实的稷草,如同棉衣一般暖和。 一个并不算太漫长的寒冬已经被略冷的春风推得远去了。春光乍泄,万物复苏。 田间忙碌,草房里也不怠慢,饭做好后,装进杞柳筐送去田头,只穿了单裤薄褂的丈夫引锄而坐,咕咚咕咚灌下半盆汤后,扯着香喷喷的稷面饼子,一口一口吞下,顿时像吃进了万钧豪力,待拍拍裤上的泥土,整理一下头上黑巾,再次抡锄挥镢时,心**的人儿已经下了山坡,回望着恩**的丈夫报以甜甜一笑。 桑叶还没有冒出来,滑白的枝条上隐隐凸了起来,似乎被初春的惠风挠痒了一般,期盼着快快生芽吐卉。蚕儿还没有生成,此时只在一张张干桑叶上密排着星辰一般的队列。那些蚕妇们有着蚕儿一般温柔,将蚕种儿供藏于屋里温暖的炕头,只待惊蛰一过,便开始助其孵化了。 佳勃只在家里静了一天,便出去闲耍了。近日来,阴府的典薄司清智和尚时常约她去登岁柏山,清智和尚早早在阎府上司那里塞了些钱,因此,他和佳勃得以放肆外出,并没有谁去计较。 眉月儿正在田间劳作,因犯了朝廷戒规,必须以劳作方能赎以清身。 这户是当朝闾左,仍然享受着免税免租免徭役的待遇,不过此家主人对眉月儿也算说的过去。另外的几个俑足之夫,却与眉月儿有着不同的待遇。这几个被砍了足的罪人,哪敢不听使唤?平日里一副家畜般的眼神和胆怯,“脚”上套着的陶足,连走路都困难,却要进入田间劳作,真是苦不堪言。 秦朝末期,只有少部分的闾左可以享受不征赋税徭役的特权。 自从失明之后,眉月儿便没法再在户里纺纱织布,只好随着另外的俑夫去田里劳作,连日来的辛勤劳作,却已渐渐适应了田间的路数,她能仅凭别人的镢头响声,便能判断出自己和他们的距离,依靠手脚的触动,便知道了自己的镢头刨到了什么位置。 粗麻布窄袖上衣,已被汗水湿透,但她却浑然不觉,略微宽肥的下裳,勾勒出她柔美的身形曲线。一边劳作一边想:阳间的楚江童在做什么?佳勃嫂子也不经常回来,她肯定能带来阳间的讯息吧! 伸手擦一下额角的汗,一缕秀丝散落下来,遮在眼前,她轻轻地将其拢至髻间,虽说看不见,但她的眼睛却依然美丽如初,并没有什么异样。若是身边经过的人,不仔细端详,还不知道眉月儿失明了呢!好久以来,眉月儿终于度过了失明的痛苦,渐渐适应下来。只是对阳间的楚江童多了几分牵挂。 此地为王贲将军的封地,郑袖此时正在他的水肖殿里陪着饮酒作乐,一派歌舞升平,编钟音韵如玉石琮琮,不绝于耳。案上酒香盈溢,肉肴如山。殿下甲胄群立的方形广场上,若干妓女正跳着袅娜舞艺,一个个艳妓衣纱着丝,如梦一般丰饶的**映得如真如幻。王贲呷一口酒,扯一块鹿肉,塞得满嘴油腻。郑袖不离左右,衣裙异常美艳浮华,双眸闪闪点点如雨。秀挺的双**,精彩绝伦。来赴宴的还有阎王爷、王贲的外戚内亲等,缭绕的歌韵于美酒佳肴中回荡。 王贲说:“郑袖,皇上封你为扰世妖蛛,我则封你为一代艳后,无论是这阴朝的,还是阳世的,你只管代我命去行施,若有胆敢造次之徒,生杀由你……” 郑袖隐然而笑,风袖浅浅遮起半张丽颜,身子一低:“谢王将军!您就只管在这水肖殿里消受吧!阳世阴府之事,定会为你做好!不过,雍门司马的行迹甚是可疑,又是前朝遗将,不得不防!……” 王贲只管作乐,哪里去理会一个旧日的雍门司马,挥挥手说:“好了好了,你尽管去做吧!谁有异心,定斩不饶!” 郑袖此时想到昔日的情伴乔闬,无论怎样,却没法将他忘尽了。郑袖听了王贲的话,顿感欣悦,决定将王闬秘密调回作为自己的幕僚,正好也与他不再分开,至于王贲这里,是可以瞒得过去的,上次定是阎王爷的亲信向王贲密报自己和乔闬的事,不然他怎会知道? 至于眉月儿、佳勃等人,皆是些没有多大志向的庸常之辈,虽说眉月儿上次入宫,欲刺秦皇,但那只是从乔闬口中探出的醉话。其实并不可信,眉月儿哪有那等本事? 倒是边疆飞马传讯,说她的祖父雍门司马在边疆怠慢军令,待再找个机会,将其定罪也不迟。 郑袖自有她的盘算,她要做的恐怕不仅仅是阳间,更重要的则是颠覆阴府。谁最可信,谁最可用,她心里自然清楚。反秦义军或胜或败,此地远离秦国大都,倒是安宁了不少。 日出如火,晨露清珠,只一会儿便消尽了。 阎王爷退出水肖殿之后,径直回了自己的府邸。他今日喝得大醉,许久不曾如此大醉了。回去后便躺下呼呼大睡,哪去管那些阳间涌来的新鬼雏魅? 阎王爷长得瘦削精练,一身皂色衣袍,玄青高底靴,束发遮日冠,面白如冰,长须若墨,眉黑额阔,目光炯炯,英气逼人,腰配一把蛇形斩魂剑。这阎王爷虽然英气洒脱,相貌俊朗,但他却从不沾染女色、贪香浸玉,竟是个荦荦大端的君子。最可敬的是他处世秉正,刚正不阿,正可谓: 言似铁兮心如水神若气兮冷若霜阳间的夫妻,到了阴府未必还是夫妻。有的却反目成仇。阎王爷在世时与淳于蝶儿曾是青梅竹马,只可惜俩人有缘青梅,却无缘白首。可怜的淳于蝶儿英年早逝于列国战火。自此之后,阎王爷便誓不再娶,绝不再入男女之情一步。 淳于蝶儿死后,魂归野莽,化作一只白色蝴蝶。 阎王爷日日思念,夜夜期盼,直到伤心地心力困竭,不到二十岁便亡故了,亡故之后,阴差阳错,却再也没有寻到流飘于阳世的淳于蝶儿。阎王爷在世时,是个饱读诗书,满腹经纶的大才子,他的诗赋更是当朝一绝。 阎王爷在阳间眼里为何相貌丑陋凶残?原因或许是阳间人惧怕他,故意丑化,而在心里形成的不合理印象罢了。 他在阴世过得并不快活,并不欢迎阳间人来到这里,他也曾经是一个人,深深地体会到人死了之后化为鬼魅的寂寞,因此,他也在做着自己的努力,将一个个即将化为鬼魅的人推回阴阳涧。可是天下众生繁多,他哪里能帮得过来? 眉月儿和众黔首做活要到星辰升空之后,否则她们是不准停歇的。阴世的猪马牛羊与阳间的全然相同模样,只是牛的双角比阳间的粗长,四蹄壮大,马奔龙形,羊叫咩咩,猪壮如牛,所不同的是,虱子生翅,夜飞百里。鱼鳍若足能在大地上行走…… 人间自有百欢千虑,鬼界亦有万喜千愁。 人间与鬼界不同,却又有几多相似地方。 眉月儿唱起诗来,一个个跛足的黔首,冷漠的听着,虽然,他们脸上的笑容已经丢了好多年了,但是心里仍然有着某种渴望。他们有的有家,有的无家,有家的不能回,没家的也不能回。眉月儿唱得低低轻轻,字儿却咬的准,仿佛哄着婴儿入眠,这是为劳累欲睡的黔首们提神鼓劲的,镢头落地的声音,就是她的伴奏。 黔首们是没有夜餐的,累了就在野地里睡去,直待第二天的日头升起。眉月儿倒是有一颗山芋,干罢活儿后可以回家,那是闾左特殊照顾她的。恰在这时,猛然间当空一声闷雷般地大喊:清道,回避,清道,回避…… 喊声过后,凡是挡路者皆纷纷避让,远远地向大路上眺望着,倒不是皇上驾巡,而是又有新鬼下界。此次新鬼下界,可以说成是浩浩荡荡。 因何这日有如此多的新鬼? 原来又有一些地方发生天灾**。此时可忙坏了阎王爷,他吩咐左右,去阴阳涧边坚守,不可错过一个阳寿未尽之人,要监督判官的所有册籍。 这便是阎王爷的精明之处,他的两个心腹,乃是比干与屈原。比干被商纣剖心后,被阎王收留,他敬重比干人品,屈原大夫心诚志洁,更是被阎王所敬仰,派他俩监督判官,最是放心。 连接阴阳两界的是阴阳涧,只有阳寿已尽而且作恶多端的人,才可以跨越这条深涧。若是阳寿未尽之人,到了涧边,会迷迷糊糊,不能挪步。涧上曾有一桥名曰:奈何桥,过了桥的人便成了鬼,再也没法回去。阎王爷命令将桥拆掉,他心里自有打算。 这一日,阎王爷并不开心,因为又有数千人进入阴世,阴阳涧并未阻留住一个新鬼下界。扰世妖蛛郑袖遥遥望见越涧新鬼,心里却顾自欣悦,料到终于可以扩充自己的阴世力量了。 阎王爷和郑袖并不和睦。郑袖曾数次游说于他,他却只是冷冰冰地沉默不语。郑袖对他早有怨恨芥蒂,只怕是奈何不了他而已。阎王爷的殿宇叫火丁殿,他的殿上,平日里并没有什么歌舞娱乐,唯有比干和屈原时常被邀来聚首,多聊些诗词歌赋,其乐融融。 清智和尚分管典册簿,但他玩心太重,不过,这个和尚,只是有些小毛病,与佳勃卿卿我我,倒也没什么大错可犯,因此,阎王爷一向待他不薄。那日,幸亏阎王爷出面为眉月儿讲情,才不至于受黥面断身之刑。 眉月儿劳作了一天后,回到家中,低矮的草房里,连鱼油灯也不用点,鱼油已不多了,只好燃上松枝,其实她此时境况,点不点灯都没用了,她却执意要让草房里有些亮光照出,以证实她在家中。祖父若是归来,肯定会看到的。 眉月儿的父母早在她三岁时便因战乱而亡,连尸首也不曾找到,眉月儿和哥哥乔闬自小没爹没娘,幸好祖父的辛苦抚养,才得以生存,却不想,仅仅一十六岁便被秦军所杀,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之后,眉月儿只想有朝一日与哥哥一起为父母报仇,为天下众冤魂雪恨,却不曾想,哥哥虽说读遍天下诗书,却只会拘礼无为,胸无大志,胆小懦弱,竟唯独对女色不加约禁。 哥哥与一个前朝宠姬郑袖有着如此的亲热,还酒后失言,将自己的行刺计划说了出去,致使自己身获重罪,若不是阎王爷竭力相保,恐怕此时的自己早已面目全非,身首异处了吧!眉月儿有些恨哥哥,却又不得不心疼他,也不知他何时才能回心转意?倒是嫂子佳勃待自己不薄,都说哥嫂比母,的确不错,眉月儿对嫂子有着未报之恩。 佳勃在外边疯够了,便会来到屋里坐坐,有时还会借宿一夜,姑嫂感情自然深厚,也就不避什么辈分的隔阂了,眉月儿对嫂子什么都说,嫂子也喜欢将心里话尽泄不存。 第二十四章 绝处逢生 每次阴阳涧上过来新鬼,眉月儿都是揪心地等待和恐惧,这种矛盾的心理,其实正是对阳间楚江童的担忧。 自从失明以来,有许多不该想的,就再不敢去乱想了,日子过得没滋没味儿的,倒不如嫂子佳勃自在,日子一天天过去了,她还是好好的,没受什么波折,自己却连心上人也不得相见。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见到心上人?如此想着,眉月儿不禁伤感起来。 最怕在此地看到,自己不愿看到的悲剧。 但是,楚江童一向耿直放lang,恐怕会得罪阳间权贵,到时该如何挽救?阴世中并没有什么先见之明,哪有什么对阳间的生死预知?仅仅从生死典册上查到新鬼入阴世后的差位而已,其余的则多是阳间人的猜度,并无半点依据。 嫂子佳勃却时常在阳间散布生死玄机,这可让眉月儿不太满意,也曾埋怨劝责过她,佳勃只是不听。 那日卓越出车祸,阴府迎魂阁里事先收到她的地魂,被佳勃无意间探到,急急告知了自己,幸亏及时告诉楚江童,再迟一些的话,卓越也早已归阴了。 眉月儿这几日总有些担忧,也不知是何原因,心里有种莫名奇妙的惶惑,不知是否与阳间的心上人楚江童有关,他不会有什么事吧?待过些日子,不管怎样也要去阳间走一遭。 正想着,监册官比干从门前经过,他喝了些酒,走起路来东倒西歪的,眉月儿听出他的声音,便喊道:“比干爷爷,又喝多了?路上小心些才是……” 比干哈哈大笑起来:“月儿姑娘,好生照顾自己,有何解不开的难处尽管跟爷爷说,你祖父回来时莫忘了告诉我,过来讨壶酒喝……” 眉月儿笑着答道:“谢谢爷爷关心嘱咐,月儿自是记着,你也保重身子,爷爷回来后,恐怕不等月儿去报晓,你们早就欢醉了……” 比干指着眉月儿笑道:“瞧瞧这精妙姑娘,全知道我们哥几个的交情……” “眉月儿又在想心上人了吧!”这夜佳勃心潮**,从回来的那一刻起就没断了笑声,想必白日去岁柏山玩耍的惬意与快活,“哎,我教你一个办法,能见到楚江童……” “嫂子就会说笑,我都成这等模样了,见到他还不更让他伤心担忧?他的心性又是那般的狂肆,免不了惹乱子……” 眉月儿如此嗔怪着嫂子,心里却盼着嫂子说出她的注意。 “才不怕呢?若是为了心上人,就是赴汤蹈火也值了!” “嫂子的主意也未必见得是好主意,只怕是哄哄自己的嘴巴不闲着而已……” “哼,你个丫头骗子就是小嘴儿上挂铁心里软豆腐,说是不想心上人,其实早把心儿放出去了,只恐怕此时已经贴在他的胸口上了……” “嫂子真没趣,自己快活了一天,再回来温习一番的,反正我是不敢见楚江童了,若是就这样下去,趁早断了这道念头罢了,哎,嫂子,你可探听到他——们的境况?” “阳间快过年了吧!咱们的冬月年,只比他们早了两个月吧?” “还不挂念他呢?不过我可听说,他们中的一个人被坏人掳去了,楚江童正发愁着急呢!” “是谁被掳去了?” “应该是那个瘦弹簧,但也不确切!只是听道人说……” “这……”眉月儿心里蓦地如燃上一堆干柴,焦急起来。 佳勃见躺在炕上的眉月儿叹气,便觉得不该与她说些阳间的凶恶消息。“好了好了,眉月儿,别吭吭唧唧的了,反正又不是楚江童,你且别往心底里去,过两日,就没事了!我相信这个楚江童,一定有办法的,贼有贼福,贤有贤运,不会有事的……“眉月儿却想的长长远远,楚江童肯定会有大麻烦,若是有人将他的朋友掳去,定然不会善罢甘休,他的脾性情态,自己再熟悉不过了,若是冲撞起那些恶人,如何收拾? 只可惜此时自己又没法出去,纵然是见了他,能听自己的劝告吗?这是个有怨必报,有恩必还的人,甘愿为朋友身受乱箭的人,如何劝服了他? 眉月儿想再问一下嫂子:如何去阳间的方法时,却听得她的细微的鼾声如轻风一般了,一边磨着牙一边翻了个身,说了一句梦话“嗯!眉月儿去阳间的方法——” “什么?嫂子,快些告诉我罢!” “嘿——偷逃——”佳勃四仰八叉地,鼾声一阵急似一阵。 眉月儿不禁自言自语地埋怨:“等于没说!” 但就在眉月儿似睡非睡,略微有些迷糊的间隙里,突然听见门外有一声响。登时,她便被吓醒了,悄悄起身,转到窗边,往外仔细听着,立时被吓得张大嘴巴。 只听见院子里有窸窸窣窣的声响,好像是往地上撒着什么东西。 夜色如漆,狗吠声只从遥远处传来,几条黑影行动诡秘而迅速,撒一会儿,便撤出院落,隐隐地,还看到门外的火光。眉月儿听着听着,料到定然不好。不禁摸索到嫂子炕边:“嫂子,嫂子,快起快起……” 待她喊过的同时,院子里,草房顶上已是火光冲天。 呼呼的火焰借着风势,一会儿就是一片火海,院子里的鸡窝牛棚里,乱飞乱叫,更加增添了场面的混乱,此时,一支支火箭仍然向着房顶飞射,犹如一颗颗飞驰的流星。 邻居家的狗先是追来,狂声吠叫,邻人们早早被鬼卒震住,哪敢出门?惊叫声,孩子的哭声,畜禽的奔突叫声……一时响作一团,乱作一团。 佳勃却迟迟不肯醒来,只当是眉月儿故意讨闹于她。眉月儿大喊一声:嫂子,嫂子,起火啦! “什么?起火啦!”佳勃这会儿再不敢怠慢,睁大眼睛,望着门外的火光和房顶掉下的火焰,哇的一声哭起来。 眉月儿早踢开后边的侧门,但此时嫂子仍在屋里,东躲**着房顶落下的火光。 眉月儿只好再次摸索着回到炕边,几次摔倒,她都快快爬起来,终于牵住嫂子的手,嫂子已经吓得缩颈腆腰,专往黑暗些的角落躲藏。眉月儿喊:“嫂子,快冲出去,快呀!” 佳勃却胆小的不如眉月儿,但是眉月儿双目失明,哪里看得见火光处。正在这时,房顶呼地塌了,一团火球就像外星陨星,向这俩人砸来。 佳勃不禁大叫一声。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眉月儿凭着感觉一下子趴在佳勃身上,顿时,火球落在眉月儿背上,衣服被燃着了,草房已成为一片火海。 待佳勃回过神来,在忙不迭地去拍打眉月儿的衣服,幸好刚刚燃着,便被扑灭了,而且也没有伤着眉月儿。 眉月儿喊道:“嫂子,快些冲出去,我腿脚慢……” 佳勃此时却感激起眉月儿来,若不是她拼命护住自己,只怕自己早魂飞烟灭了,此时,她哪里肯自己先逃出可怕的火海? 幸好她体力健硕,一下子将眉月儿托到背上,穿过一条条蔓延着的火墙,连拍打带跳跃,终于出了火海。 眉月儿一边往下挣脱一边说:“嫂子,嫂子,防着火矢暗箭,他们一定在四处埋伏了鬼兵箭卒,是要我命体,你若逃脱是能行的,他们只是对着我……” “你给我闭嘴,生则同生,死亦同死,哪里来的鬼话?”佳勃脾气急烈泼辣,全不拣好听的话说。 俩鬼儿出了草房便向着院篱后的侧门奔去,果然,院篱外鬼影憧憧,或张弓拈箭待发,或执戈横摆欲刺。佳勃一急,只得背着眉月儿躲入院篱边的一堆柴草边。 眉月儿对自己的家里熟稔在心,单凭脚下的声响便能甄别出到了什么地方。眉月儿说:“嫂子,快些离开这里,去院篱东侧的矮土墙处,那里没有杂草,也能暂避火矢。” 佳勃想想也是,适才的惊慌实是不该,连个眉月儿都比不上。 东侧的矮墙处黑乎乎的,火光中,独独这一处尚且暗着,应是四周并没有堆积柴草的缘故罢。佳勃想去土墙边,又怕被外边的众鬼瞧见,只好稍微怠慢些,看看事态发展。 草房呼的一声扑倒,火苗掀起老高,四散的火星尘花如万千只流萤飞蛾,忽上忽下,四散而扬。 毕毕剥剥的柴木草苫响个不停,冲天火光似乎一下子矮了不少,平堆于地上,隆起一个大大的火堆。呛人的柴烟,滚滚而来,仿如卷来一层一层的海lang,只把她俩蒙在其中,不见了踪影。 眉月儿手捂胸口,咳嗽起来,佳勃则双手捂眼,擦着眼泪,呛得睁不开眼。 若不趁此时的浓烟逃到矮墙处,恐怕这烟也会将自己呛昏的。眉月儿下了嫂子佳勃的背,手却扯着嫂子的手说:“嫂子,你牵着我走就是,我跟得上……” 一股又一股烟lang滚滚而来。 佳勃猛地拽起眉月儿朝着矮土墙奔去。 直到她俩躲到墙根,烟lang还没滚去,翻腾拧绞着,仿佛里边困了一条巨大的狂龙。 待**一阵后,佳勃这才小心翼翼的轻咳几声,眉月儿拍拍嫂子的后背,佳勃回过头来,辨识着暗影中的眉月儿,即使黑暗中,她也是仍然楚楚动人,连鼻息都是那么温柔。 佳勃突然轻叹一声:若是连家也没了,她该怎么过下去? 又是谁对她下毒手呢?难道是妖蛛郑袖? 佳勃与清智和尚去岁柏山玩耍时,曾闲聊过阴世的诸多等级仇怨,鬼与鬼之间的芥蒂争斗。 这个充满动荡与险恶的阴世,其实与阳间并无差异,人有私欲,鬼亦贪婪。好在清智和尚没有他们那般情性,只想补回在阳间时没有得到的,对官位钱财,一概不去计较。 佳勃这段时日来,越来越觉得,自己与清智和尚在一起,才是最快乐的。 该如何脱身呢? 院篱外的鬼兵停止发射火矢,推开门,纷纷去草房里搜寻眉月儿的尸体,几个鬼卒踢踢打打,却没搜到。只好再去院子里四处搜找。 佳勃和眉月儿缩在墙根,眼睁睁地看着越来越近的鬼卒,吓得连气也不敢喘了。 眉月儿悄悄伸手,摸向发髻,她的发髻间插着两根簪子,一根锁魂簪,一根**簪,将**簪拔下死死攥在手里,这是祖父送给她的一对护身宝物,**簪不仅能一簪毙命,而且还可吸附恶鬼的地魂,被吸了地魂的恶鬼,便再不能重生。祖父赠与她这两件宝物时,便交代过,万万不可丢失。 眉月儿移了一下身子,将佳勃挡在身后,佳勃却从地上拣了根木棍,本能地扯过眉月儿,怕鬼卒伤着她。 鬼卒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第二十五章 阳世较量 “楚江童,你的卓越在我手里!”电话中的男人一个一个字的蹦出来,傲慢冰冷,显然此人成竹在胸。 “什么?”楚江童以为自己听错了,待不由自主地问道“你说清楚点,你说什么?” 那个阴森冷寂的声音其实早停止了,他只说了一句话。楚江童看看手机,使劲闭上眼睛只几秒,隐隐地,有种不好的预感。土地爷在一旁一直没移开投在楚江童手机上的眼睛。 “怎么了,瘦弹簧在哪?” “等等!”楚江童立即拨小陶的手机,顺势冲土地爷挥了一下手。小陶若是正巧在病房,有时会不带手机,但这次却很快接通了。楚江童问:“小陶,告诉我,卓越去了哪里?”小陶说:“今天她在家里呀!昨晚九点半我就回来了” 楚江童说:“那,好吧!我找她有点事!”随即便挂了电话,接着给卓越父亲打电话,卓父和卓母正在大街上,一下子便听出楚江童的声音:“小童,有什么事?” “啊!大伯,卓越……什么时候出去的?……” “噢,你没和她在一起?今早有个给她打电话的,约她出去了,我还以为你们在一起呢?这样吧,她回来后,我告诉她” “大伯,好好保重身体,过几天就去看你们”。 “嘿!好孩子,应该是我们去看望你爸妈……” 楚江童一边说着一边急速思考,挂了电话立即打卓越的手机——关机。他料到事情的复杂与紧急。土地爷一遍遍打瘦弹簧的手机,全他妈的关机。 楚江童这才将刚才的电话内容告诉土地爷,目前,也只能告诉他了。此时的楚江童反而镇定下来,将烟斗里塞上烟丝,看似悠闲地吸起来。土地爷再也没有了半点主意,闷着头一支一支地抽烟,眉头皱得像晒干的茄子。楚江童的任何一个细微举动,他都仔细品酌,他说,楚哥,咱报警吧!楚江童点点头,但绝不是同意,恰恰是否定。他心里在捋着一个复杂的阴谋背后的破绽。 他曾说过:任何阴谋都有它的破绽。 根据以往的几次事件经历,告诉他,这一次真不能急着报警。他要捋清一个现实,便是在这场绑架的初始中,他占了几分优势,对方胜算几何?他敲掉一袋烟后,再重新装上,所有认识的人中,已经迅速在脑子里过滤几遍,应该没什么问题。 现在唯一可做的只有一个:等待! 绑匪既然给自己打这个电话,卓越的危险系数就必然会降低几成,看来,自己在这次绑架阴谋中,也占着几分可用的比例,短时间内,卓越不会有危险。土地爷实在沉不住气了,他很反感楚江童越是危急时候越不动声色的样子,你作秀也不分时候,你他妈的是腕级侦探吗?他差点去夺楚江童手里的烟斗,但当看到他思考的眼睛里投来一道宽容的光芒时,手便哆嗦了一下:他并非不着急啊! 楚江童平时的冲动与豪气一扫而尽,如大海上饱涨的帆突然崩裂。 那个等待中的电话迟迟没有打来,手机上那个未知的号码,如一个贴了封条的盒子,傻傻地干耗着。那就耗吧!楚江童沏上最好的红茶,递一碗给极不情愿接过的土地爷,他的脸,好像刚刚刮了一天狂风的天空,混乱而浮躁。 “喝点吧!绝食也没用!我们的对手此时更加狂躁不安,要不,来点音乐?……”楚江童没理会土地爷的反感,顾自打开音响,轻曼舒缓的肖邦夜曲,如云如雾,寂静幽澜,仿佛一个沉思的哲**睡非睡…… 楚江童轻轻地闭上眼睛,手里的烟斗青烟袅袅,如一个远去的梦。 直到下午,电话也没有打来。 土地爷实在熬不住了,他走出了屋子,过了一会儿再踅回来,脸上有点释然的激动。没等楚江童问起,他自己说:“我报警了!”楚江童并未加责怪,相同的朋友关系,相等的感情,谁都可以用自己的方式去捍卫朋友的安全。 过了一会儿,楚江童的手机响起来。他故意沉了几秒钟,才慢吞吞接起电话,那样子好像很不情愿,重复着的肖邦夜曲,仍然流淌。 “楚江童,你可以报警,但是你得考虑一下卓越的安全,哼!你给我关掉可恶的音乐!关掉,否则我会挂掉电话!” “那你随便!”楚江童挡住土地爷欲要揿掉音响开关的手,慢悠悠地,其间还吸了几口烟,停顿了一会儿,对方也停了一会儿,楚江童只是将音响调得声音略小一些,然后说,“现在,我想告诉你,报警是迟早的事,既然那么怕警察,为什么还要以身试法?听着,你想要什么?恐怕真正想要的是我吧?” “呸!楚江童,你别自视清高,你有什么用!要钱没钱,要权没权……” “那,那个失忆的废女人就有用了?” “楚江童,你还挺聪明,用这种方法保护你的卓越,还真别说,我正好需要这么个失忆的废女人,哈哈哈……” “哈哈哈……”楚江童也笑起来,但两者的笑意义不同。前者为空虚,后者嘲谑,“我知道你们不怕报警,但是,我不报警不等于别人不报警,当然,我对你很有兴趣……” 楚江童挂了电话。 土地爷劈手夺过他的手机,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怎么这么猖狂你?绑匪不扣电话,你扣电话?你这是在激化矛盾……” 楚江童展开画宣,欲要作画一般,眉头舒展,英气傲然。 110赶到。警灯忽忽闪闪,瞬间,楚家小院成了临时指挥所。楚母吓坏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爸爸相对沉着些,过来问他,楚江童说:“爸爸,没事的,卓越被绑架了……” 妈妈问:“小童,卓越被绑架了,警察怎么到咱家里来要人呢?儿子,你可别乱来啊!趁早放了卓越吧!” 楚仁贵推她一下:“去去去,少在这里添乱子。” 村里很快聚来一些看热闹的人,支书田玉堂夹着根烟迈进大门,田玉堂是田乔林的侄子,田乔林兜着手,脸上出现了久违的笑容。但是他们看了一段时间,就走了。办案民警为了维持秩序,便在门前扯了根绳子。好像真成了凶杀绑架案现场似的。 楚江童的手机平躺在画案上,他叼着烟斗,一边作画一边等待。 画廊老板过来取画,啊挺啊挺的不住声,平均每分钟打23个喷嚏。又感冒了,他平均三个月感冒一次,按他的话说这叫季感,感冒比季节都准。 楚江童笑眯眯的,对谁也不搭理。几个王牌警察全都胖胖的,头发油腻,腮大脸阔,鼻头圆润,几乎没有一个小鼻子小眼睛的。说起话来也瓮声瓮气的,像是头上扣着个坛子。一个红鼻头引起楚江童的兴趣,因为他抽烟最凶不说,而且习惯将夹着烟的手不离鼻子周围,若是再细心些,你还可以发现他的大拇指一直托着红红的鼻子,好像怕它摔下来似的,这个红鼻子警察虽说也在“王牌”之列,但可能他只是个副局,因为他年纪不大,而且每事必然争取其他两位的意见。 那个高个子警察,年纪约莫有四十八、九岁,是此次来这的一把手。他有一张出奇的长脸,左腮上有颗并不难看的紫色痣,痣上幸存着六、七根儿弯弯的长毛,好像主人精心留下的。 几位公安的相貌,本身就是对犯罪分子一个震慑。 楚江童不能闲着,他得忙,因为他的确应该很忙。画廊老板不知摔了多少部手机了,这家伙对楚江童的不讲信用很是愤慨,今天干脆不打电话了。 一个王牌警察问过画廊老板,好像他也有重大作案嫌疑。画廊老板很冤枉,但他面对的是人民警察,任何询问必须看作讯问,而且有笔录。 楚江童吸的烟丝在全画室里独具一格,众王牌警察抽的烟,虽然价格不菲,但与其格格不入,那一团团互相混合于空中的烟气,就好像有些尴尬。 有个年纪略小的干警在画案边一直盯着,好像要看看这个年轻的80后还有什么花样。楚江童望他一眼,淡淡地问:“结婚了没有?”年纪略小的警察没搭话,他有点看不起楚江童的年龄和他的怪涎语气,不过,他的发型还算与时俱进。土地爷则对所有警察恭敬有加,好像如果怠慢了他们,就不给破案了似的。 画廊老板将楚江童画好的26张画卷起来,放到车上,然后再回来,从一个精美的黑手包里取出一沓钱,刷啦刷啦地数起来,声音很像回族人往锅里片着刀削面。待他数好后,突然将钱擎在半空,多数人以为他要将钱扬到半空——其实是最后的8个啊——挺。喷嚏满屋弥漫,三个王牌警察不约而同的掏出雪白的手帕捂住了嘴和鼻子,跟搞防生化演习似的。 画廊老板将钱交到楚江童手上:“楚兄,下次得守信,数数,数数,这是上次的款,这次的后天送来。” “放那儿吧!”楚江童头也没抬,更没有多看那钱一眼。 众警察来了兴趣,好像大家都和楚江童一样对那钱不感兴趣,故意掰着脸,其实内心波澜壮阔,有位个子不高的警察先是站起来盯着画案看,然后又有数个警察投过疑惑的目光,他们心里或许在感叹:这小子,几张破宣纸,勾勾画画就能卖钱。 楚江童的手机响起。 众警察呼啦啦一下子各就各位,侧耳静待。那个年龄大的警察示意技术民警做好准备,然后告诉楚江童:“你要尽量拖延时间!” 楚江童接起来。土地爷在一旁急得直搓手。 “哎!你好,什么?什么?你找谁?噢,我姓楚,叫楚江童!……” 一个错打的电话,大家长吁一口气,气氛松散了不少。倒是老警察老谋深算,让技术民警锁定这个电话的位置和相关信息。 技术民警很快捕捉到手机信号的位置和机主,是县城污水处理厂的办公电话。另一个王牌警察吩咐两个民警立即跑一趟污水处理厂,务必查对核实。两个民警领了任务急急离开。 艺术的价值不仅仅表现在其本身的艺术魅力,还要有一定的悬念感。 就是绘画大师张大千当着这么多人作画,你也不会感到有多么神奇。你也不会为他的画估出一个天文数字。 楚江童有点累了,沏上茶,土地爷殷勤地为每位领导端来送去,王牌就是王牌,有着不一样的气度,三位王牌警察全是一副表情,不苟言笑,别说不多说一句话,就是一个字也不会多说。做警察其实挺难,单单这样的表情模式,楚江童就摹不来。 电话再次响起。 楚江童一看,是一个奇怪的数字,很长,足有20位,起头时xoo…… “外!你好!” “你好!” “我们这里是xx车辆保险公司的,请问您平时出行是坐车呢还是开车?” “噢!坐车!” “是您自己开车的吗?” “不,是公交车” “那你……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跑保险的,挣不到钱,就改打工了,搬砖养活老婆……噢!对了,你每隔三天打一次电话,涝不涝啊?我都快被你们淹死了……” 众人笑起来。 楚江童望着技术民警:“真该去查查这个保险公司……” 大家窃窃私语起来。刚才去污水处理厂调查的两位民警打回电话说,一切正常。 楚江童去了院子里,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头里嗡嗡作响,虽然刚才是在作画,他的心早飞走了。卓越被绑架,瘦弹簧失踪,是偶然的巧合还是出自同一个阴谋。土地爷的报警,无疑是给绑匪提了个醒,或是通了信儿。恐怕,凶手不会在短时间内再次打来电话,下一步该怎么办? 夕阳衔山,群鸟归林。被太阳晒了一天的大地,余温尚在。不远处的古城上空,虬曲的柿子树干,正如鹰爪一般向着纸一样的天空抓去,似乎欲要撕裂那一片蓝天。悠长的寒风似乎已经劳累乏力,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凛冽。古城上空,有一层与其他地方不同的色彩,刚才那一片片浑厚的浮云,变为浅浅的苍白。 此时若是约滕倩云驱车前来,显然不太合适,但是楚江童却想到了她,无论如何,也要和她见一次面,因为她可能会对自己有所帮助,至于小陶,在这个绑架事件中,应该并不知情。 第二十六章 迷离案情 只要一天破不了案,楚江童和土地爷就不能离开家半步。 失去自由的还有爸爸楚仁贵,妈妈胡海云,爷爷幸亏去了姑姑家,才得以安全脱身,奶奶是文盲,幸亏她是文盲,公安系统认为她缺少杀伤力,就没限制她的自由。 楚江童和其他相关人员手机被公安机关暂时收管,楚江童连网也不能上,因为网络被暂时停止了。一时没了通讯工具,比聋子瞎子还难熬。 公安局办案效率真高,不到一天工夫,楚氏家族,土地爷家族的社会关系便被存入了电脑程序,至于卓越,瘦弹簧的家族关系,则在更早些时候被汇总起来。 还好,楚江童想正好可以利用这个黄金时间搞点创作,但是他错了。他得配合公安局破案,他的红檀木烟斗和香气四溢的烟丝引起一个王牌警察的的强烈兴趣,并因此将那个港商引出来,被传唤来的还有昨天来拿画的画廊老板。 画廊老板一脸惊惶,从嘴里说出的每一个字,在众警察那里都很像抵赖。楚江童坐在一旁,一句话也不说,他可能心里烦透了,一会儿皱皱眉,一会儿喝口茶水——幸好这个自由还有。 他的红檀木根瘤烟斗,被几个王牌警察互相传递着,焦油的气味像深度污染的核辐射,他们只想从细节找寻案情的突破口,并不喜欢欣赏这个价值不菲的奢侈品。 “楚江童,你说这个烟斗是一位港商送给你的,有什么凭证?” “没有凭证!” “噢?是这样?连个目击证人也没有吗?” “有!”楚江童闭着眼睛,“那个快递员!” “能回忆一下那个快递员的体貌特征,他是哪一家快递公司的?当然若是有他的姓名就更好了!” “回忆不起来!” 楚江童要去小解。有个民警随后跟了出去。 土地爷再次被讯问。 “你平时和这个卓越是什么关系?那你们之间有过什么特殊的感情或约定吗?” “我们只是朋友关系,没有特殊的感情发展潜力,但是,我们的朋友感情很深……” “那么,瘦弹簧是什么情况?你说过他最近有些反常,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十几天前,他在卦摊上卜了一卦,说有凶兆……” “那他平时都和什么人交往?” “也没有多少人,平时大多数时间和我在一起,有时还去网吧,练歌房玩玩,但不经常去。噢,对了,他有时和他舅舅家的表哥来往多些。” “那么,你知道他表哥是干什么工作的吗?你们认识吗?” “当然认识,他年纪不大,叫顾小凯,比我还小三岁,24岁,开一辆奔驰,他家是做家具生意的……” 笔录员在一旁啪啪嗒嗒地敲击着键盘记录。 “那么,这个卓越和小陶护士又是什么关系?难道仅仅是普通的朋友关系?有没有其他方面的倾向,比如……” “这个我不清楚,有很多人以为她俩是那种关系,但我不这么认为,也许,卓越失忆后,把我们这些旧日朋友给忘了吧!” “还有,你和楚江童的关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说个大体时间即可,另外,你认为楚江童是个怎样的人?他的那个港商朋友你认识吗?” “这……不过,楚江童虽说太情绪化,但他不是那种贪利**占小便宜的人,至于那个港商,我不认识……” 楚江童回了屋,土地爷被叫去另一间屋里。几个公安坐镇讯问,互相补充,互相提醒着。楚江童回答起来,很简略,有时却拒绝回答。 “楚江童,自从卓越被撞伤后,你们分别做过怎样的努力?““没有!““你再好好想想,为了尽快破案,你最好配合我们的工作……” “没有了,我精神状态一直很好,什么都记得很清楚。” “那么,你去精神病医院是怎么回事?” “那是他们误诊,我根本就没有精神病!” “噢?是吗?我们了解到,你们是在查撞伤卓越的凶手,而且还报过警,后来那个嫌疑人就自杀了……” 楚江童哈哈大笑起来。众人一愣,但随后全是不约而同的一脸平静。王牌就是王牌,你的这种小伎俩见多了。 楚江童撕扯着头发,满地打滚。 爸爸妈妈听到了,忙跑过来,抱起楚江童。土地爷奔进来,告诉那个红鼻头的警察:“他有过精神分裂,看来又犯了……” “送医院吧?”红鼻头警察征询了一下旁边的高个警察的意见后,挥挥手,并且让俩民警跟去了。 楚江童被送去了县医院精神病科,头痛仍然不止,一会儿乱喊乱叫,一会儿嘻嘻嘿嘿地装女人。 土地爷仍在楚家小院里,看到这种情景,有些不知所措。 没有一点儿线索的案情,有种令人窒息的模糊,绑匪一直不往这边打电话。 后来因为工作需要,侦破组回到镇派出所,土地爷、楚仁贵、胡海云全去了派出所,在那里等绑匪的电话。 楚江童事先交代过,卓越爸妈年老体迈,尚且不知道女儿遭绑架一事,于是公安系统便有意避开他老俩。 小陶护士被传讯过,她了解的卓越比谁都多,详细回忆起卓越这几天的种种表现: 我和卓越是情同姐妹的,自从她失忆后,她就和我在一起,再没有其他的朋友。 一个失忆的人,她生活的圈子很小,我下班后就去她家——其实,说是我家更合适,因为她在抗拒着她的父母,她隐瞒着所有的秘密,她完全将父母当作陌生人,只做面子上的尊敬罢了。 这种生活结构似乎被熟悉下来,接受下来,我却越来越感到不安,这无疑是离卓越的康复越来越远了,将来有一天,或者,那一天是将来的将来,我该怎么没办?卓越该怎么办? 她也应该和我一样,都要有个家,有个属于自己的空间,那个空间里有喜有乐有眼泪有吵闹,但是我们现在组装的这个空间,却一直遥望那个空间,那个空间不是越来越进,而是越来越遥不可及,远不可望…… 小陶说着自己的心里话,娓娓道来,情绪平缓,谁也不去打断她所讲的故事,也许这个故事对案情帮助不大,但是却能给大家一个启发和对她一个澄清,至少,她们之间不会存在另外一层关系,她们还算正常的。她接着说下去: 我在医院上班几年来,又没什么家底,只好在县医院后边的芍药花园租了套“拎包”入住的小公寓,房子不大,却足以让我有个家的感觉,可以构建将来的幸福空间,自从和卓越认识后,她时常去我那里住几天,有时,我一下班,浑身疲倦,连饭都不想做时,卓越却为我早早准备了一桌子的饭菜,望着这一桌子的饭菜,我还能感到是她依赖我吗? 说良心话,我是在依赖她,她有着善良而宽容的包容,她从来都不愿让我感到她是个麻烦,她处处体谅并细心呵护着我,下雨了,她会提早找出雨伞擦干净递到我手里,叮嘱我如何在雨天里安全到达单位,并且为我找出雨天穿的衣服。天冷了,我的棉衣她会提前晒过,穿在身上,仿佛不是穿着棉衣,而是缩在母**般的怀抱里,你们知道吗?卓越为了我,她会提前得到第二天的天气变化,路况信息,等等,等等,她所做的这一切,其实并没有任何目的,她的心理是健康的,她只想把我看作他的姊妹,姊妹之间应该有着的关怀。 如此的一个时代,亲情、友情虽然淡了,但并不是绝对没有,我们天天感叹着世风日下,人们的道德滑坡,可是,在我们的这个小空间里,却还有着令人羡慕惊讶的温暖友情!我宁愿相信,卓越是走丢了,而不是被绑架了,她是个与世无争的失忆之人,为什么会冠以被绑架的命名,可笑。好了,我还要去她家里,告诉她父母,卓越很好,只是出去玩两天。卓越应该很好,不是吗? 小陶匆匆离开,先是去了卓越家,然后回到医院精神疾病科。 楚江童不说不笑,叼着烟斗,但已经没有了烟丝,医生强迫他不要抽烟,但那是徒劳。午后的阳光暖融融地照进病房里,条纹病号服反射着美好的阳光,投在雪白的墙上,竟是那么宁静。 精神病人的状态,给人的不是恐怖,而是一种没有规律的相互契合与融解。楚江童的旁边坐着两个民警,不知情的人一定会误以为他是个监外嫌犯。小陶第一眼看到楚江童内心便涌上一股亲切与敬畏的感情。以她的职业经验,楚江童有个小小的阴谋,一个善意的阴谋。 俩民警走出门去,但眼睛始终没有离开坐在床上的楚江童,小陶笑笑。 “楚兄,你还头痛吗?是不是这里痛?” 小陶贴近他的身体,感到他身上有股年轻男人所特有的青春热量,女性的身上,虽然也有这种青春的热量,但不会比男人明显和强烈。她轻轻揉着他的太阳**,楚江童一言不发,一只手连“啄”了她的手心三下。 小陶顿时明白了,她也肯定了自己刚进来时第一眼的判断,这个家伙的确有个小阴谋,他装病脱身,一定是想见另一个人,或是单独去破解一个不宜公开的秘密。看来她猜对了,楚江童将一张折叠的纸塞在她的外衣口袋里,低声说,先去瘦弹簧家了解一下,再看纸上的内容。 楚江童若无其事地再次望着苍茫的窗外。 卓越啊卓越,你到底去了哪里? 小陶离开后,按照楚江童的吩咐并没有急着打开楚江童塞给她的纸,而是先去了瘦弹簧家。 瘦弹簧家,警察已经来过。瘦弹簧的爸爸在县城开了家快餐店,生意挺好。 小陶见到瘦弹簧的父亲,他个子不高,黑黑的皮肤,不胖不瘦,人长的倒是精神,瘦弹簧是遗传了母系的基因。他妈个子高高的,走起路来,腰部线条格外活跃。 “你找毕坦荒有事吗?他啊,好几天不回来了,我听他妈说,他现在在城里找了个工作,只是手机号可能换了,打不通……”瘦弹簧的爸爸似乎对儿子很不满意。小陶长得漂亮又懂礼貌,他的态度好了许多:“昨天俩警察来找他,我寻思这小子别惹下什么事吧!” “大伯,那毕坦荒有什么最好的朋友没有?他和你们家的那个亲戚来往最多?” “你,怎么问这个,是不是他有什么事?” “是的,他换手机号了,我们吵了一架,你最好快些问问你的那些亲戚。” 瘦弹簧的妈一下子傻眼了,丢下锅铲,扯下围裙,冲椅子上一扔,“你说什么?这混蛋放着这么好的媳妇不开手机?我说那俩警察来问这问那的,我打他手机也不通,我……看,哎?不会吧,你们的夫妻关系还去公安局公证了咋的?” 小陶说:“大妈,别紧张,我是他女朋友,如果有他的消息,您第一时间告诉我,记住,先告诉我,我很挂念他呀……” 小陶长长地嘘一口气,看了一眼楚江童给她的纸条,然后望着车外的景物,猜不出楚江童为什么要把这件事托付给滕倩云去做,难道他知道,只有滕倩云才能接近卓越的重要亲戚?那次在医院里,卓越的二叔二婶,为什么表情那样复杂? 第二十七章 官场争斗 小陶立即联系滕倩云,却不料她去了上海学习,前天刚去。 俩人只好用qq,小陶将卓越被绑架、瘦弹簧离奇失踪以及楚江童限制了自由的事详细的叙述了一遍,在上海的滕倩云,不时发来几个疑问的图像,虽然简单调皮,却能窥出滕倩云此时已经不约而同的进入了这个事件之中。 她们共同猜测:楚江童为什么要找她? 这个疑问其实是分析,滕倩云料到事态的严重性,坐在宾馆里的床上,手里托着手机,陷入最艰难的另一种假设: 卓越被绑架,她的价值在哪里?是普通的赎金问题还是官场的某种要挟?自己猜不准,也决定不了。 小陶的分析是后者,因为绑匪并没有急着主动要赎金,连电话打得都很少。 瘦弹簧的失踪与卓越的绑架,有关联吗?是谁操控着整个事件?小陶提到卓越的二叔卓文韬和她二婶,这两个人物,楚江童虽然没有直接点到,但一定是“重要亲戚”。 楚江童被暂时限制自由,是公安系统的单方面意图吗?还是办案需要。 滕倩云隐隐感到,楚江童不信任公安系统,或许他发现了什么。 凌晨三点,上海这个国际大都市好像一点儿也不累,依然车辆如流,小心翼翼的车喇叭声听起来仍有些刺耳。滕倩云不习惯大都市的生活,却向往有加,仿佛只有跻身其间,才更能够体现出人生的价值和意义。 小时候,爸爸妈妈时常这么说:“等你长大了,去大都市里工作……” 父母的向往,无疑是为她的人生观过早地发放了一张富丽堂皇的请柬。 自从参加工作后,她才感到了父母的不同凡响,在那个县城里的高度与深度。 参加工作前,她读的是中国传媒,那时虽然就对大都市有了初步的印象,但那时只是借用一下那个大都市,自己的人生观尚在飘渺中。 父母却早早为她安排好了下一步,家庭的纽带与社会的纽带永远都是系在一起的,她很自然地进入一个她一直认为是平台的单位——广播电视台。 自从这次出来学习,她才感到了父母和他们为之倾注了全部心血的县城,居然那么渺小,小的可怜巴巴。 这是人生观与眼界之间的误差。 但愿这只是一个简单的绑架案,绑匪只为钱。 楚江童啊楚江童,你为什么要掺入这个复杂的深潭? 滕倩云睡意顿消,所想的不仅仅是案件本身,还有案件外的连锁反应: 你找我,一定是要我进入卓越的家族体系中,可是,她的二叔二婶还会牵扯进谁去呢?触一发而动全身,我该怎么收场?曾私下里听同事们讲,卓文韬曾被秘密审查过,但审查了一段时间后,又被解禁了,解禁不等于停止。 虽然远离自己的县城,但是单位的事,政府里的事,她们同样如在身边。 发达的网络系统,传输着所有事实和猜疑。据传言,原县委书记自杀是牵扯上一级的一个人物,至于原县长离奇失踪,公安局长被审查,虽然在真相大白之前,人们只是猜测,却一定存在诸多问题。 这便是官场,古往今来的官场。 滕倩云想了很多很多,却不知该怎么往下做。她告诉小陶,容我好好想想。小陶说,不着急。其实,着急又有什么用呢? 小陶再次来到楚江童的病房,正在呼呼大睡,宽大矫健的身子犹如一堵坚固的堤坝,赫然而卧。小陶轻手轻脚,冲俩正在打盹的民警笑笑。才欲抽身而退,却见楚江童铁一般的光裸脚趾连续动了两下。 小陶一惊:这家伙并没有真睡,鼾声可真像!小陶来到床边,轻轻地提起暖瓶,晃了晃,水不多了,但还是倒了一杯,然后瞅着他的眼睛,他半眯着的眼睛稍微睁了一下,然后手指一伸:小地柜。 噢!小陶是何等的聪慧伶俐?她感觉自己像特务,特务正在表演着一个艺术味儿十足的游戏。 果然,小柜里的饭盒下压着一张纸。要不有个美国出色的美女特工退役后发表感言:现代特工的最安全情报传递手段,不是电子而是手手相传! 小陶若无其事的进来,然后再若无其事的离开。 俩民警很年轻,年轻给人一种诚实和善良感,好像刚刚警校毕业,来此公安系统实习的,实习让他们的年轻岁月过早地浸染责任与世故,渐渐地,青青的叶子脱落,换上新的枝干,成熟了,果实累累,然后再培植新一代。循环往复,如植物荣枯。 小陶拿走小柜里的纸条时,已经放下自己写好的另一张纸条,纸条上文字简洁,绝不允许抒情和冗沓描述,要一针见血。 将你的qq换上真照,另外,个人相册中添入我的真实照片!切切。 小陶反反复复仔细琢磨每一个字,生怕漏掉什么。 她为楚江童的字条写道:t正在上海学习,已告知其详情!脑子里很乱,一个个人物,如动画片一般。 小陶上班下班,规律的有些反常,仿佛正有一双眼睛一刻不离的盯着自己,这双眼睛异常老辣,绝不是实习生。 应该谨慎起来,谨慎包括不准犯错,不准保持自己原来的个性和习惯,连回到自己的家里的一瞬,都要事先观察一番。 她知道,任何细微的漏洞都会将自己和楚江童推向被动,虽然,自己和楚江童这么秘密地做这件事,并不是违法犯罪,事实上,真正的违法犯罪尚有尺度边沿,这件事,却只有危险,没有限度的危险。 因为,身后可能就站着那个可怕的黑手。 自己一个人的屋子,空空荡荡的,连冰箱里制冷剂流动的哗哗响声都让人警惕,原本两个人住的屋子,一下子抽去一个人,好像不是走了一个,而是有一群人突然不见了。 白天,田镇长来院里查体,身后跟着壮大的王司机和纤细的女司机小陈。 田之程每三个月来查一次体,过去血糖偏高,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略好了一些。同田之程一起来的还有县委的秘书长钟兆国。 首先,钟兆国先表扬了小陶一番,然后田之程再一番表扬,田之程将一张名片悄悄塞给她,说有什么事,可以找他。 小陶将名片随手放在办公桌上,自己去填单子,心里却想:男人的最大**好就是向女人表白自己的身份,你来查个体,与名片有半毛钱的关系? 同事们对小陶议论纷纷,有人说她是院长的情人,别看她只是个护士,可私底下的待遇可不稀啊!嘻嘻! 夜里,小陶缩在床上,与滕倩云打了招呼。 “小陶,换头像了?” “嗯!忙吗?” “是挺忙,白天学习没空,我已经联系卓越的二婶,她没什么异常。” “噢!你保重身体。” “小陶,你的个人相册里,那几张楚江童的照片,是刚拍的?” “不,咱们一起吃饭时拍的,还有你的,可能没贴上!” “他……好吗?” “好!勿挂!倩云,我要睡了,你也早点休息……” “88” “88” 小陶睡不着,她哪能睡着?一个不知死活的卓越,一张楚江童的纸条,他是什么用意? 楚江童坐起来,在医院里,他有着充足的睡眠时间和动力,如果不睡觉,还能干什么? 命令俩实习警察,为他带画笔和纸砚,俩实习生给“总部”打过电话,但没批准。 高个子公安说:“你们好好观察他的一举一动,都有谁和他来往,务必细心,我看这小子有作案嫌疑,至于他的要求,过后再说,什么创作啊?都精神分裂了,画出的画捐给疯人院啊?” “哎,好好好,是是是……” 红鼻头公安则商量他:“这小子闲着也是闲着,要不就答应他的要求?管他画什么呢?再说了,咱们可不能让人家上网乱发帖子啊!民言可畏哪……” 第二天,俩实习民警果真为楚江童抱来画纸和笔砚。只是工作台简陋些,只能在床上挥毫泼墨了。根据院方制度规定,这是不允许的,但是天王老子也管不了精神病人,再说,这是个特殊病房,俩民警通融一下,便也就通过了。 当楚江童第一幅画在精神病房里诞生之后,引起一片哗然。 众人评说各异,有人说:“太不可思议了,精神病人画出绝版美术作品……” “他是不是走火入魔了?……” “嘿?是不是药物刺激了他的灵感?……” “这都成画界达人了!” 一天下来,楚江童作了二十多幅画,俩实习民警充当了他的画童,一边悬举着欣赏一边啧啧称赞。每幅画的上方,他都会署上作画地点:冬月作于古城县人民医院精神病房。 看这俩民警喜欢,分别赠与他们一幅,还专门题上他们的名字,一个叫佟小立,一个叫张光杉。他俩将画折叠好,悄悄藏在衣兜里,警民感情融洽了不少。 画廊老板消息很灵通,来医院取画,看看画的落款不禁皱着眉头:“楚兄,是否不必署‘精神病房’只署上‘古城’? 楚江童惨然一笑:“**要不要!” 画廊老板只好无奈的说:“好好好!啊——挺?”他感冒不仅没减弱,而且更加重了,连日来,又惊又吓,总算是“风声”略过。但是绑匪一时抓不到,他们就得随传随到。 第三天,画廊老板又来了,满脸堆着可**的笑,俩眼都笑跑了:“楚兄楚兄,真乃当世英豪,有卓识,有远见,你猜怎么着?……” “我猜你小子是绑匪!” “啊——挺!呸呸呸!别乱说别乱说,我要是坐了牢,你的画谁来卖?嘿!真奇了,怎么这么个时代?您老的画,被抢购一空,您猜,是什么人要去的?俩男一女,那女的挺着个大肚子,说是准备用来为孩子过百岁庆典用的,而且,那仨宝贝儿是专冲您老的落款来的……” 楚江童冷不丁一惊,三个人?俩男一女,女的挺个大肚子?莫非是母院的老同志? 画廊老板痛痛快快地数好了钱,拍在床上,一沓红红的钞票,可把俩实习民警给馋坏了,俩人四只眼直勾勾地瞅着,心里暗叫:五张画差不多就是咱一个月的工资哪! 也许这就是差距!但是,人家当红影星一个时辰的收入就是老子吭哧吭哧画一年的啊!你去比去吧你!要不这个时代,不怕鬼不怕妖,就怕比着看腰包呢! 楚江童悄悄塞给两个民警各500块钱,算是劳务费,不过,他不认为这是行贿,俩人都挺满意,都以为自己受贿,对方却没有看见。只要看不见,就不算受贿,就不算被腐蚀。 独僻了这么一处混沌的地方,居然能够怡然自得的创作。外人看来他是歪打正着,自己看来,却是死有余辜。 卓越还在绑匪手里呢!小陶怎么还没来?她在干什么?若是女鬼佳勃来一下也好啊!她或许能帮上自己的忙?唉!这人间的事,就别再让阴世鬼来掺合了吧! 小陶迷迷糊糊睡了一小觉,应该不会超过两个小时,相对漫漫冬夜,这俩小时的确微不足道。醒来后,立即触一下手机的侧键,有一条qq信息,不知来了多久了。 是一个网名叫月下山狼的陌生网友发来的,网友头像是一只凶残的狼,个人相册里什么也没有。 月下山狼说:明天晚上七点去翡翠夜总会! 小陶嗤的一声:有病! 再往下看,还有一条:那里将有你朋友卓越的线索,记住,不准报警,明晚再发qq。 啊?小陶一下子跃到地上,穿好衣服,为月下山狼发去几个字:你是谁? 第二十八章 鬼姐脱险 阴世眉月儿家。 鬼卒越走越近,直到离眉月儿和佳勃仅有几步之遥时,却停住了脚。眉月儿耳聪心明,虽说刚才也是紧张过,但真到了危险之深境,居然也就平静安然起来,她不像嫂子佳勃那般胆怯,平日里嫂子一派泼辣粗糙,真遇上险恶了却不知所措,六神无主起来。 那鬼卒回转身,应着不远处头领吩咐去了另一边。 佳勃的前胸使劲贴住眉月儿的后背,浑身一刻也不停地颤栗。牙骨相碰,如石块相磨。眉月儿悄声附耳劝慰:“嫂子,莫怕,我手里有**簪,一般鬼卒是不怕的!”佳勃点点头,但仍免不了惊惧。她却盼着满院子的鬼卒快些离去,正听着有个鬼卒呵斥着问:“那边有吗?看来是没逃出院落……” 眉月儿骤然一惊,难道他们发现了自己和嫂子逃出草屋? 若在阳间,念隐身字诀,便可隐身遁形,只是这阴世,却不管用。这如何是好?嫂子无辜,却要陪着自己受惊担怕,若只是这样也倒罢了。倘若有个生死意外,可怎么对得起她? 如果此时跳出院篱,也是不可,外边有千百鬼卒正执戈搦弓,哪里是他们对手?仔细听听院篱外,声息全无,这更表明他们是单单等自己跳出院篱的。 眉月儿想了想,低低地说:“嫂子,这矮墙的另一侧,有个平时储存瓜果梨枣的地窖,若能绕过矮墙,钻入进去,那些鬼卒是一时半会儿发觉不了的,如何?” 佳勃望了望院篱外,黑黢黢的,并看不透有多少鬼卒把守。她复又将身子贴近眉月儿说:“眉月儿,不敢乱动的,万一被发觉,就连这处小地盘也没得躲了,还是等等吧!但愿他们一会儿就撤走……” 眉月儿焦急起来,她扯住嫂子的手:“快些行动吧!不然晚了就更逃不掉了,我好像听见又有鬼卒过来了……” 佳勃敛声屏气,使劲摁一下她的肩头。 果真,几个健硕鬼卒弓着身子,举着长戈,蹑手蹑脚向这边摸来,最前边的鬼卒手握一把火把,将院子里唯一的黑暗角落也一点一点映亮,再无**可言。 眉月儿突然一把扯起嫂子,摸索着绕到矮土墙后边,用力推开青石板盖着的地窖口,一下子将嫂子推下去,冲着地窖里低喊:顺着走,左拐有个小出口!随后,她覆上青石板又绕回土墙下。 真不出她所料,院篱外突然亮起无数的火把,箭矢齐发,纷纷落于墙头下角处,眉月儿握簪在手,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仿佛坦然束手待缚。鬼卒头领说:“她在这儿,给我擒了,捆起来!” 紧接着,上来两个鬼卒,分左右摁向眉月儿。 只见眉月儿突然挥手,以极快的速度向一个已经触到自己身上的鬼卒刺去,几乎在同时,她的手腕迅速折回,向着另一边的已经捉到自己肩头的鬼卒刺去,顷刻间,俩鬼化作一阵青烟,不知所终,连叫一声都没来得及。可见祖父赠予的**簪是何等厉害! 已经奔过来的鬼卒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但并未闹明白前两个鬼卒因何不见了,四处搜寻着,可是没有寻到。后两个鬼卒原本也抱着试探,低下身去擒眉月儿的胳膊,眉月儿凭着感觉,又是左右猛刺,只要**簪触刺到鬼卒身上,那便会化作青烟。后两个鬼卒又不见了。 紧接着站在略远处的头领看见了,手一挥:“慢着,这个女人手里有武器!务必将此宝物给我抢到手!上!” 前四个鬼卒化作了青烟,后边的鬼卒便不敢再冒然行动。 正巧眉月儿也可以**一番。 原本初春寒冷的夜,被大火给烤的温暖燥热,眉月儿的汗水浸在鬓角。头领命令鬼卒上前,他们见识了**簪的厉害,哪肯再上前? “各位听着,我眉月儿一向低卑无权,又不曾惹怒各位,因何要烧我栖身草房,害我性命?我本不想伤你们,是你们欺人太甚,敢问你们是听候谁的差遣?” “哼!眉月儿,你祖父雍门司马在边疆违抗军令,已作叛臣处置,今日要将你一并拿下治罪,你非但不束手受缚,反而害我四名兵卒,看来你是不想活了,若放聪明些,就交出武器,束手就擒,倘若顽抗,定斩你于今宵……” “呸!你们一定是听信于妖蛛郑袖蛊惑,我一个柔弱田妇,岂是无缘无故伤害你们鬼卒?再者,我祖父冒死在边疆戍守,你们却要加害于他,良心何在?今日宁死也要和你们拼了,只可惜,不能亲眼所见郑袖下场,来吧!看看你们有何本领,擒了我去。” 众鬼卒只是乱吵乱叫,却不敢上前。 鬼卒头领突然大喊一声:“弓箭手给我听着,将叛贼眉月儿射钉于墙上。 鬼卒头领一声令下,眉月儿前边呼啦啦闪出一片空地,数十名鬼卒张弓搭箭,一起对准柔弱失明的眉月儿。眉月儿突然站起来,心一横,欲要吞下**簪。 正在这时,突然有一道白光从院篱外“嗖”地闪进。 原来是一个身穿白衣的蒙面鬼士,他手持一把蛇形斩魂剑,只听得叮叮当当一片响声,过后,那些手持弓箭的鬼卒,顿时手里皆空空如也,傻傻地站着,一动也不敢动。 当他们明白过来时,白衣蒙面鬼士早背起眉月儿,几下跃上院篱墙,翻将出去,便消失了。 从白衣蒙面鬼士出现到救起眉月儿消失,仅仅瞬间功夫,众鬼卒遂一片唏嘘声,是谁有这般本事? 鬼卒头领大喊一声:追! 众鬼卒追出院篱外,却只是徒劳,连个鬼影儿也没见。 鬼卒头领见放跑了眉月儿,感到万分惭愧,回到水肖殿,郑袖却冷笑几声:“罢了罢了,一个小小的眉月儿,看你能跑到何处去?哼!给我满城戒备,挖地三尺,也要找到她!噢,那个救她者长什么样子,看清了吗?” “报,那白衣鬼士蒙面遮脸,并不曾看清是谁!不过,他手使一把威力无比的长剑,剑到之处削铁如泥!……” “噢?还有这等威力的剑?给我查查!” 鬼卒头领答应一声:“诺!”便出去了。 郑袖长裙曳地,在水肖殿里徘徊猜疑,却想不出那白衣蒙面者是谁。 突然,她眼前一亮,难道是他? 天渐渐亮了,眉月儿伏在白衣蒙面鬼士的背上,也不知跑了多少路,只觉得浑身乏力,又饥又渴,有些迷昏。 白衣蒙面鬼士将眉月儿放下,不远处便是一户农家。白衣蒙面鬼士去了那户农家,讨了一个稷面饼子,一瓢水,让眉月儿吃下,然后随农户里的老婆婆去了家里。 眉月儿先是道了谢,然后才细细“望着”救命恩士,白衣蒙面鬼士不苟言笑,只说:“眉月儿,你暂避于此,待过些时候,我再来看你,切切记得,莫乱出去走动,免得被鬼卒捉去!” 眉月儿心怀感激:“不知壮士真面目,待眉月儿双目复明后,定然报恩不忘……” 白衣蒙面鬼士站起来:“眉月儿,莫说些见外话,先避过追杀再说……” 白衣蒙面鬼士双手抱拳,礼毕辞行。 眉月儿欲言又止,只好由这户老妇引着去了草房,歇下。 虽说浑身疲乏,哪能睡得下?也不知嫂子佳勃是否脱险。相必这些鬼卒是对着自己而来,并不该去伤害嫂子,如此想着倒也放心下来。 这户人家,仅仅是一个老婆婆独自生活。儿子去了边疆,死活不知,老伴早早过世了。老婆婆耳聋体弱,平日里摇着纺车吱吱嘎嘎不停。眉月儿不能外出,虽说又看不见,可纺线的活儿,并难不住她,她失明前,纺线缠梭,已是娴熟于心,凭着感觉,竟也能帮着老婆婆做起活来。 眉月儿却想起那个救自己的鬼士来,他一定是认识自己的,不然,又是如何能喊出自己的名字?只是他不便暴露身份,才不肯说自己的名字吧! 唉!不知祖父是生是死? 眉月儿手在织机上,心却飞回家中。漫天的火光,呛人的浓烟,狼藉的草房,家没了。此后却不知怎么过活。若投向阳间,或许会好些,然而,阴世鬼卒一定处处把守,自己又岂能逃得出去?看来,郑袖这个扰世妖蛛定是不肯放过自己了。哥哥王闬此时又不知去向何方?如此想来,一家就这样四零八落,连个照应都没有。 眉月儿不觉伤心起来。 老婆婆望着眉月儿:“好俊俏的姑娘,只是不知你为什么哭了?想必是被鬼卒追杀吧!唉!……” 眉月儿赶忙揩去眼泪:“老婆婆,眉月儿尽是给您老添麻烦了,也不知如何报答?……” 老婆婆说:“姑娘,咱都是受苦的鬼儿,活在这阴世,哪里有什么自在?你也别说见外的话,咱们就相互照应着吧!只是你不可出门,送你来的白衣鬼士交代过的,等过些时日,再出去闲散也不迟……” 老婆婆的草房在村子边上,其他户里的鬼家,也稀有来往,也许见她年事高了,怕扰了她的清静罢!好在邻舍百家,也待她不差,凡是她有求于他们,定然是宽心相助。老婆婆的确喜静不喜闹,平日里在家,除了纺车、锅灶响声之外,其它声响却不多。 老婆婆站在院门外,望着通向村外的小路。 她在盼望着唯一的儿子归来,她的儿子今年已十九岁,十三岁便被征徭役再没回来过。 闲下来时,眉月儿不禁哀叹起来。 这天午后,眉月儿正在织着布,只听见一阵猛烈地拍打柴门声。 眉月儿忙停下手,告诉老婆婆:“是谁来了!” 老婆婆起身扯开草房后门,后院里有一堆柴草,她掀开柴草,吩咐眉月儿快些躲进去,并再三叮嘱:“不准出声!”待眉月儿躲好后,她才出了柴门。 柴门那儿已经吵骂起来:“死老鬼,耳朵聋了?听不见拍门呢?” 老婆婆故意拿手挡住耳朵:“啊!军爷来了,老婆子耳聋了,听不见了,军爷别发怒……” “去去去,快些将纺的线抱出来……”老婆婆忙去抱来纺好的线,帮几个鬼卒装在车上。 几个鬼卒临走时,将一张画像贴在门边墙上,大声呵斥着:“若是见到这个逃犯,立马上报,知情不报者,当以从犯论之,格杀勿论!记下了?老婆子!” 老婆婆诺诺而退。 那张辑凶告示上分明就画着眉月儿的头像。 几个鬼卒远去后,老婆婆复又关上柴门,还加了根顶棍儿。她冲着几个鬼卒远去的方向,狠狠地啐道:“祸害!祸害!” 眉月儿料到郑袖不会放过自己,又怕连累了老婆婆。 这日清晨,天还没有亮透,她便欲要不辞而别。 刚走到柴门边,手还没摘掉顶门棍儿,就听见身后说道:“姑娘,你走到哪里也是大秦的天下,你能跑的了?我一个老婆子家,还怕什么?尽管在这里住着吧!粗茶淡饭,只要饿不死咱娘俩就成!” 眉月儿回转身呢,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老婆婆扯过她的手:“快些回屋,免得被鬼卒看见!” 眉月儿顾自叹惋着,回到屋里,心里怅然难过:偌大的一个阴世,竟无容我之地! 日里夜里,眉月儿便没白没黑地帮老婆婆纺线,老婆婆却心疼地不知说什么好。老婆婆很是喜**眉月儿,甚至盼着儿子归来,让眉月儿做自己的儿媳妇。 眉月儿只是笑,并没有应允,毕竟,自己的心上人是阳间的楚江童呵!可是,阴阳两隔,那岂是说想就能想的? 眉月儿不禁又矛盾起来。 正在此时,柴门外,有几声咳嗽传来…… 第二十九章 侠义鬼士 眉月儿又被老婆婆藏在草房后的草堆里,这个家里,再也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躲藏了。老婆婆拍打几下衣服,故作镇静地去开门。 柴门外,站着那个白衣蒙面鬼士。老婆婆赶忙抽去顶门棍儿,白衣蒙面鬼士一闪身进来。 老婆婆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进了屋,直到此时,也没摘掉面上青巾。老婆婆去后院领来眉月儿。 白衣蒙面鬼士见了眉月儿,低低地问:“眉月儿,一向可好?”眉月儿心下自然欢喜,上次被他救起,一时惊慌,连他的名字也不曾记得来问,正愧疚着呢! 不料,此鬼士却如此悉心照顾,还专程过来探望自己,心里甚是欣悦感激,没想到,这阴世间,尚有如此善心侠义的鬼士,更兼老婆婆这样的善心鬼。 自己双目失明,万物不见,又怎么去报恩还情? 眉月儿双手伏地,冲着救命鬼士深深跪拜。 “快起快起!眉月儿,不必拘礼!”白衣蒙面鬼士伸出健壮有力的手拉起眉月儿。 眉月儿试探着问道:“壮士,却不知尊姓大名,若能告知,倒也不再感到迷惑……” “啊!眉月儿,待你复明后,再告诉你也不迟,此时就不必顾虑了!” “噢!那也好,恩士,眉月儿不知往后日子该如何去做,一天天在老婆婆家里添麻烦,她年纪大了,尚有一个在鬼营不知下落的儿子,真是一个苦命的老婆婆啊!” 白衣蒙面鬼士从腰间解下一个小包,沉甸甸的,双手擎着单膝下跪:“老婆婆!感谢您危难之中出手相助,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望您务必收下!” “这可使不得,使不得!”老婆婆慌忙搀住白衣蒙面鬼士。 “恩士啊!我一个老婆婆家,又没啥可口的酒肉菜肴招待,只要这姑娘和你不嫌弃我家里脏乱就成。再说这姑娘虽说看不见,却心明手巧的,帮我纺了这么多的线丝,感激她还来不及呢?快些收回这银钱。哎!只是怕到头来还是我一个老婆子守着空荡荡的草房。” 老婆婆说着说着,竟伸手揩起泪来。眉月儿在一旁听着,心柔如酥,暖暖地、又怅怅地自不必说。 白衣蒙面鬼士哪肯放弃自己的初衷?只好趁老婆婆去添茶时,悄悄将小包掖在盛饭的杞柳筐下。 白衣蒙面鬼士禁不住安慰起眉月儿来:眉月儿,你祖父并未在边疆违抗军令,实是有心怀叵测之上层预谋陷害,听说,王贲手下大军去剿灭过他,但未寻到尸首,待我再去探问方能知晓。还有你哥哥乔闬,现被扰世妖蛛郑袖秘密召回水肖殿,做了个暗室幕僚。唉!只可惜了男儿壮士,却宁肯偷偷摸摸苟且,也不敢在阴世伸张正义,做一个光明磊落的鬼士。待我有机会时,定会劝他离开郑袖这个扰世妖蛛。 眉月儿对哥哥尤为失望,她曾劝过哥哥数次,他只是口上说的好好的,心里却一丁点儿也不曾回转过。如此的一个哥哥,叫妹妹再去说些什么呢?猜不透,这个郑袖看好他哪一面?难道,哥哥真有网住郑袖的秘符不成?不然的话,这个身居高位的郑袖是如何看重自己的哥哥? 乔闬确实生得一表人才,眉清目秀,一派文弱的书生气,哥哥又很会说话,善于礼节,年少时便喜**读书,《诗书》、《礼经》读得通透,又读了一些兵书,喜欢谈兵论道,难道,郑袖是看中了哥哥的满腹才学? 乔闬去了郑袖身边,王贲将军并不知晓,郑袖却把一个大活鬼藏于自己的秘宫,只在夜深寂静时才去找他。乔闬居然乐而忘忧,不思身外之事,连亲妹妹也不记得了,至于佳勃,他更是忘的干干净净。 想想,佳勃脾性粗鄙,又**泼辣,乔闬与她在阳间时做着夫妻,也是处处容忍了去,自从到了阴世,乔闬哪里肯再与她合得来?可以说,乔闬看中的不仅仅是郑袖的姿色,更看中了她呼风唤雨的地位罢了。 白衣蒙面鬼士叮嘱再三后,便辞别而去。虽然眉月儿此时无缘赏识一下恩士的容貌,却将其富有男士魅力的嗓音烙在心里。那声音是她日里从未听到过的,低沉而不失清晰,娓娓而不失哄亮,语气轻缓却异常高亢,不怒而威,虽静却悍然。 眉月儿更记住了他的坚硬手掌和宽阔肩膀,与阳间的楚江童却极其不同,楚江童的身上,散发着一股年少的狂霸之气,而此恩士身上却舒敛有致,没有楚江童身上的狂霸,却有一种说不清的稳练旷达。也许,楚江童还太年轻,这种稳练旷达尚未磨练出来。经过在他背上的一程夜途,隐隐感觉到,除幼时在家父背上有过此感觉之外,便再没有过。 他是谁呢?他是一个父辈吗?他能道出自己的一切身世,却又不曾见过,一定是不曾见过的。 眉月儿记忆出奇清晰,而对这个恩士,却一点儿印象也没有。 在老婆婆家里住了些日子,好在躲躲闪闪的,也没有被村邻和前来收纺线的鬼卒发现。老婆婆怕眉月儿一天到晚总是闷在屋里会心烦,便时常与她讲些过去的事。 眉月儿自小失去母**,对母亲的印象浅浅淡淡,却在老婆婆这里得到了许多。她有时不禁会想,若是母亲还健在,如老婆婆这样该是多好? 终于又在一个月圆之夜,白衣蒙面鬼士来了。 这次为老婆婆带了些稷面果蔬,还为眉月儿抓了几副草药,说是治疗眼睛的。眉月儿一时感激,不知说什么好。只要他一出现在屋里,眉月儿便首先被他身上散发出的特殊气味所震撼,同时,这种气味让她感到贴实而安全。 此时此刻,她心里便会心花溅飞,总期盼着恩士多停留些时候,奇怪,这种感觉,曾经在另一个男人身上有过,那便是阳间的楚江童。 这一次,白衣蒙面鬼士为她们带来几个消息:首先,眉月儿的祖父生死不明,尸首并未被王贲鬼卒找到。再者是佳勃未被郑袖擒获,此时郑袖正派鬼卒四处捉拿她和眉月儿,郑袖以为,只要抓住佳勃,自然能抓到眉月儿。还有郑袖怀疑,救走眉月儿的白衣蒙面鬼士是阎王爷,并传唤过他,阎王爷一脸冷漠,见到郑袖后,并未作任何申辩之词,只是按剑怒视。郑袖却只好作罢。 看来,这个郑袖并不敢对阎王爷有什么造次之举。 “阎王爷其实一身正气耿直,郑袖奈何不了他的……” “只是这个郑袖诡计多端,怕是要加害于他……”眉月儿很是为阎王爷担忧。 “郑袖找不到他的过错,就不敢轻举妄动!”白衣蒙面鬼士说,“郑袖听鬼卒头领说,我使用的是一把蛇形斩魂剑,的确,这正是蛇形斩魂剑。” 过去,眉月儿曾见过阎王爷腰上挂着的蛇形斩魂剑,那剑出鞘如蛇,青光闪耀,一般鬼卒别说碰上它,就是看一眼,那魂儿也会化作青烟。 白衣蒙面鬼士说:“家父传给我这把蛇形斩魂剑时曾交代过,阴世只有两把,一把为雌,一把为雄,雌雄威力相当,只是两剑难以相合互见……” “那么,恩士的剑是如何得到的?难道与阎王爷的剑有着一段渊源?……” 白衣蒙面鬼士怅怅地说:“家父也未告知,便死于大秦铁骑,家母曾告诉我,这是一把雌剑,迟早有一天,会与雄剑相合。” “恩士所言,雌雄斩魂剑一旦合一,便阴世无敌?”眉月儿惊讶地问道。 “不,家母曾交代,万物相生必相克,据说,唯有阳间的灵悟之气方能破得此剑!” “噢!有这等怪事?那恐怕只得防着阳间的灵悟之气了。” 老婆婆忙里忙外,却听不懂眉月儿与白衣蒙面鬼士的交谈。 白衣蒙面鬼士离开后,眉月儿悄悄探询:“老婆婆,此恩士生的如何相貌?” 老婆婆笑得诡秘:“姑娘,他生得健健壮壮,双眼又大又有神儿,脸膛黑黑的,该是个正直的鬼士。” 眉月儿也笑了。 眉月儿这日居然神清气爽,虽然白衣蒙面鬼士已离开多时,却依然觉得他仍在身边,屋子里有股浓浓的无法淡去的暖。 老婆婆也说,若是家里有个伴儿,也就不这么空荡和阴冷了。 眉月儿不禁“望”着老婆婆,心下却思绪翻涌:多少年来,老婆婆独自面对这间空屋,四壁如洗,夜长寂寥。莫说是平日里,连个说话的伴儿也没有,纵然是生了病下不了炕,连个端汤送药的也没有啊!日来月往,四季更迭,老婆婆就这么无声无息的过着,是什么支撑着她执拗地一步一步往下走呢? 也许,她说不出自己活下去的根由,也许,她会只用一个淡然的笑来回敬你的提问,但是,她的内心底层,定然是深埋着一棵期盼的大树:儿子,便是她心底的那棵大树啊! 眉月儿想到自己,不也和老婆婆有着若干相似之处吗? 夜色清寂,犬吠狺狺。 眉月儿将发髻间的一付簪子解下,拈在手里,她从祖父手里接过它们时,就曾有过一个美好夙愿: 不在迫不得已之时绝不动用**簪,自己深知,鬼儿们能存活与阴世,已是侥幸,若再害了他们的魂命,岂不是太残忍了!想想那四名鬼卒,实属无奈。是他们无奈,自己也更是无奈啊! 锁魂簪才是她凝敛了美好夙愿的吉物,不仅能救治阴世鬼儿,更能医疗阳间善人。 但是这阴世险恶难卜,并不知还有多少同类灭于此**簪?但愿不要再有什么争杀戕戮了吧! 眉月儿坐于炕侧,久久不能平静,老婆婆已睡去,老婆婆虽说耳背的厉害,夜里却是格外灵精,连院篱外的走路声,她都要问一问眉月儿。 炕头放着一身洁净的男儿衣裳,虽是年久褪色,但她时常拿出去晒洗,仿佛,单单等着久盼而归的儿子回来穿上。 人间慈母盼游子归,阴世慈母亦是盼游子归啊! 纺车静卧于夜色中,应该也是累了,只有木质回形时发出嘎巴一声响,老婆婆却已熟悉了这响声,眉月儿哪能适应,每逢此时,便惊恐地盯着暗影中的纺车好一会儿。 毕竟这阴世是动荡不安的。若是尚在阳间,该是如何景象? 阳间虽然也是险恶,但毕竟能和心上人在一起,人们遵循着自然的生老病死,或忧或叹,或喜或乐,倒也有无限妙处。有朝一日,若重返人间,宁可化作一个辛勤劳作的贫妇,也不再投入这凶险邪恶的阴世了。 无论如何,也要去找找嫂子佳勃,此时的阴世间,她却成了自己最无可抉择的牵挂。 哥哥乔闬正缱绻于他的温柔乡里,无需自己去牵挂了,纵然见上他,也只怕此时无济于事,倘若不为他脱胎换骨,怕是一时半会儿无法回头了。 祖父,虽说生死不明,但他胸怀坦荡,又是阴世的大将风范,武艺高强,一般鬼卒定然伤不得他。只怕此时的祖父,反过来正牵挂着她们吧! 唯有嫂子,却年纪轻轻,没有下落,甚为焦急。 纵然有白衣蒙面鬼士的嘱咐,不要外出,但眉月儿还是想出去走一遭,说不定可以找到嫂子。 如此想好之后,她便悄悄收拾一番,待听听老婆婆确已睡熟后,轻声开了柴门,趁着微白幽暗的月色出了柴门。 第三十章 野林救孤 眉月儿眼睛虽看不见,但她耳朵却异常灵醒,心也透透晰晰的,记忆中的“家”,却并非找不到。 好在这夜中的鬼卒也多半困了,大道上竟没有什么异常响声,这也让眉月儿心里欢快踏实了不少。 只想快些去快些回,别让老婆婆担心她。 眉月儿左走右走,冲着自己“家”的方向轻步而行,却怎么也走不到,待她再回身摸一下地上刚刚插下的树枝,猛然料到,可能是走错了方向。于是,她只好再一路摸拣着树枝回了老婆婆家。 “姑娘,睡不着吗?”暗夜中,老婆婆问道。 “啊!老婆婆,在院子里站了会儿……”眉月儿只好撒了一个谎。 不觉已是快天亮了,老婆婆也睡不着了,便起来收拾一下锅灶,呼呼嗒嗒地拉起了风箱。果然,村户里传来家畜的叫声,路上也有了走动的声响。 眉月儿盼着快些天黑,无论多累,也要回“家”看看,或许能找到嫂子。 等待时,光阴最是缓慢,原本以为快到下午了,却只是晌午,暖融融的阳光告诉她。 老婆婆可能看出了眉月儿的心思,不禁哀叹起来。 夜里,月光更是如昨夜一般,却有遛遛的风儿,这夜的风与昨夜不同,不再是那么凉。初春便是如此,天像孩子的脸,哭一阵笑一阵的,全无规律。眉月儿折好树枝,边走边插,这次不再和昨夜相同,朝着偏北的方向走去。 寂静的春夜,是最容易触生诗情的,今夜却不行。 四周异常静暖,浓浓的花香和植物枝叶的香气,混融弥漫,若不是怀揣此时的异样心情,定然会坐下来陶醉一番的。 蓦地,她感到这静暖有些异样。 随后,却只听得有个声音喊道:“站住!你是干什么的?” 眉月儿心一惊,右手本能的摸向发髻,听对方并未作太大动作,随后将手放下,镇定了一下心思答道:“我是走迷了路的,兵哥哥能否带我回家?……” 原来喝问的是俩巡夜鬼卒,他们并不认得眉月儿,也看出眉月儿没有多大惊慌,又穿着粗布衣裳,脸上灰灰污污的,跟个乞丐差不多。 一个鬼卒不耐烦的喝道:“你的家在哪,我们哪里知道,快些滚远点!”另一个鬼卒骂道:“你个臭叫花子,快些找处林子躲开些,省得我们头领见了‘赏’你一剑……” 眉月儿诺诺而走,待听得俩巡夜鬼卒已经走远了,这才倚在路旁一棵树下粗喘起来。幸好临出门时,将面容抹了锅灰,要不然的话,定会被鬼卒细加盘问的。 待稍作休息,复又插枝夜行。 正在此时,听见身后的林子里有个小姑娘的啼哭声。她本能地停下脚步,扯开绊脚的枯枝乱草,循着哭声挪去。 待眉月儿走到近前,小姑娘的哭声戛然而止。 小姑娘充满惶惑的眼睛盯着突然出现的眉月儿,眉月儿料到自己会吓着孩子,就轻轻地说:“小妹妹,为什么在这么吓人的林子里哭啊?你娘呢?别怕,我也是无意间听到你哭的……” 小姑娘这才挪动一下身子,原来她刚才正蜷缩在地上的。小姑娘很害怕,再不敢大声出气,连抽噎也是小心翼翼的。 眉月儿挺为难,既怕吓着小姑娘,又想早些知道小姑娘的状况。 起初还以为,这小姑娘定是夜里出来玩耍,迷了路的,听她的声音顶多也就是八、九岁。 眉月儿只好也蹲下身来,扯起衣襟将脸上的锅灰擦一擦,只可惜,这锅灰根本没法干擦掉,而周围又没有水,只好让脸上的灰更加乱糟了。 小姑娘似乎不再和刚开始那般害怕了,只是静静地期待着什么。 眉月儿往前凑了凑,半斜着身子,轻轻地摸摸小姑娘的手,小手被冻得凉凉的。小姑娘居然往后抽了一下,眉月儿原本握得并不紧,小姑娘的手却没有完全抽出去,停在眉月儿温暖的手心。 眉月儿笑笑:“小妹妹,这么晚了,不快些回家,你娘会着急的,告诉姐姐,你家在哪里,姐和你作伴回家好吗?……” 小姑娘又抽泣起来。 眉月儿只好往后退了退身子,忙喊:“对不起对不起,小妹妹,姐姐不问了,你是怕回家被娘打屁股吧!姐姐陪你在这里玩会儿!” 小姑娘却没有停下哭,嘤嘤的,很伤心的样子。 眉月儿趋过身去,扯起衣襟为她擦眼泪。 此时,她心里却柔柔的,怅怅的,这荒坡野林的,小姑娘可能是玩耍迷了路吗?唉!只恐怕是被那些鬼卒给掳到这里的吧!也难说是不是妖蛛郑袖的手下所为。 老婆婆曾告诉她,自从扰世妖蛛郑袖受王贲将军宠**以来,她无恶不作,居然专捕童男童女吸食他们的魂灵。这个村里的几对童男童女就被鬼卒捉了去,再也没有回来。 眉月儿“望”着可怜的小姑娘,挪过身子去,将小姑娘抱在怀里,不禁流下泪来。小姑娘很懂事,居然伸出小手为她擦起泪来。 眉月儿心里一惊:这个小姑娘已经接纳了自己。 小姑娘扎着高高的丱(guan)形发辫,圆嘟嘟的小脸,俩眼又大又圆,粉扑扑的小腮如同熟透的桃子。尤其那张小嘴儿,窝窝着,甚是可**。 眉月儿一边摸着她的发辫和小脸儿,一边夸道:“真是个惹人喜欢的小俊姑娘,咱俩在这深山野莽中,怕是危险,还是去大道口吧!” “不行,姐姐,那大道上有鬼卒抓俺……” “什么?”眉月儿被小姑娘的话给吓了一跳,同时却也提醒了,想想也是,虎豺纵然是再凶恶,也比不得那些鬼卒呵! “小妹妹,能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你爹叫什么吗?” “俺叫岁岁,俺爸爸叫姜志雄,是个当老师的,在半年前生病死了,俺爸爸死后,俺和妈妈去给他上坟,却被一阵黑风给刮起来,待俺从迷糊中醒来时,就到了离这里很远的梦休村,俺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本来以为梦休村就是俺的古城村,可却不是,只见一个男人走过来,笑嘻嘻地,说带俺去找俺妈妈,这个人俺认的,就是俺村的,也是个老师,他的名字叫田之行,他早在半年以前就死了,可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呢?……”她说着说着就向眉月儿怀里拱了拱,显然是很害怕。 岁岁接着说:“俺以为,他是帮俺找到俺妈妈的,可是没想到,她领着俺走了好长时间的路,最后到了一个大大的宫殿里,俺只在电视上才见过那种宫殿,宫殿里,有许多穿着华丽的男男女女,俺爸爸的同事为什么把我领到那种地方,后来,有个衣着华丽的贵妇人,过来冲我身上嗅了嗅,然后就笑起来,随后,田之行就把俺捆起来,推到一间房子里,进去一看,那里边有好多好多的小孩,有的已经昏了过去,有的还在低声啜泣……” 眉月儿使劲搂了一下小岁岁,“望”着夜空,心里恨恨地。 “那,小岁岁,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俺身上带着一把小刀,俺偷偷割断了绳子,趁看守没注意,就逃出来了!姐姐,能不能让警察哥哥去抓他们呀,救出那些小孩……” 眉月儿听不懂小岁岁说的一些称呼,她认为“警察”肯定就是阴世的捕头。 没想到,这个小岁岁,如此小小年纪,就遭了毒害,化为一个新魅。这可如何是好呢? 她终于明白了一切。 当务之急是将小岁岁先藏起来,待找机会,送她回阳间。 没想到,古城村的田之行居然助纣为虐,为虎作伥,也许,他已经听信了郑袖的摆布吧!哥哥王闬,又不知是否也在做着如此的恶事?可怜的那些鬼童,竟是如何的命运。 郑袖有着如此的势力,又有谁可以与她抗衡?祖父此时若尚在阴世,定然会听说郑袖的种种劣迹,但他单枪匹马,又岂是她们的对手? “小岁岁,咱们先找个地方躲起来,日后,姐姐定会帮你回去找到你娘,怎么样?别怕,姐姐也是个被鬼卒抓的“人”,只是姐姐藏的好,他们没有办法而已!” “姐姐,俺饿,想俺妈妈……”小岁岁体质虚弱,连站起身子都难,更别说要赶夜路了,“姐姐,俺知道你也是好人,就在这里等吧!俺妈妈会来找俺的,俺大伯姜兆恒一定会想办法找到俺的。” 眉月儿心抖了一下,可怜的小岁岁,直到此时也不知自己已化为童鬼,更闹不明白这阴世与阳间的区别。 但是这些,能告诉她吗?她幼嫩的心儿能够经受得起吗?还是不要告诉她吧!也许,她会因为不知详细才会更快乐些,更安全些吧! 无论怎样,也不能丢下她不管,就是硬抱也要把她抱离这野兽蛮生之地的。 真该庆幸,小岁岁在此之前没有遇上凶残的野物,也许,这便是又一段阴世巧缘吧? “这样吧!小岁岁,姐姐先带你去吃饱肚子,再去找娘好不好?”眉月儿一下抱起小岁岁,她居然因为过度饥饿而未加反抗,温顺地趴在她的肩头,一会儿似睡非睡,嘴里喊着:妈妈……妈妈…… 眉月儿心如刀绞,自己的母亲在世时,也曾这样抱着自己,母亲的身上经年散发着一股柴草和泥土混合的香味儿。 每当趴在她身上,就有过无限遐想:要是娘永远都活着该多好呢!可是,自从看到娘的头上添了几根白发后,就感到一阵怅落和忧虑,难道娘要老了吗?难道娘终有一天会先离开自己吗? 不料,早早地便在自己的记忆中消失了,连那个“老”字还没到来,便与爹早早地于列国战火中消失了。 娘在她的记忆中已经定格——多少年过去,她一直停留在那个新添了几根白发的年龄与笑容中。 或许,娘真得在阴世中一直持续着生命终结时的那一刻容颜,身上也依然散发着喷香的柴草与泥土混合的香味儿。 眉月儿对爹的印象并不十分真切。 记得,小时候,爹时时出门服役,一年之中,从岁首至岁末,他一共在家的时日也不会超过十天。因此,爹在她幼小狭仄的脑海中,就是个陌生而如墙一般高阔的人儿,正如那位白衣蒙面鬼士。 日子不知过去了多少,心却渐渐成熟。见的想的多了,心也就宽泛起来。竟不知,此世中是否还有缘和爹娘相见? 不觉中已经到了老婆婆的家门口,一路上,却也顺利,并没有碰上巡夜鬼卒,这已是大幸,小岁岁鼾声柔缓,也许唯有如此,她的心才少了些跌宕。 待叩开柴门,老婆婆先冲四下里张望一番,然后速速关了柴门,双手挽着眉月儿,连话也不说就急匆匆进了屋,直到在屋里站定,才狐疑地盯着她俩不知如何问起。 眉月儿说:“婆婆,备些稀汤好吗?这孩子饿坏了……” 老婆婆颠着小脚去了柴房,这半夜的,咕咕哒哒的风箱声比往常低闷了不少,可听上去,仍然格外的响。 好在只有一会儿,老婆婆便端来一小石臼稷面汤,然后吹了吹,拿下竹勺去喂起小姑娘来。她确实又累又饿,闭着眼睛张着嘴儿,一口一口地吮着热汤,直到喝完石臼里的稷子面汤,也没睁开眼睛看一下。 “婆婆,对不起,又添了一张吃饭的嘴,明个夜里,我去山坡上挖些野菜,或许能充些饥的。” 眉月儿握住老婆婆粗糙干裂的瘦手,心里想了许多,虽然料到婆婆不会怪她,但还是觉得这个小岁岁是和自己一样,为她添了麻烦。 “瞧!你这个傻姑娘,这是说到哪去了?一家不说两家话,只是这大半夜不知你去了哪里,怪是挂念的,万一被妖蛛的鬼卒碰见,不是回不来了?” 老婆婆自是不问这夜她去了哪里,不问这个小姑娘的来历,却将自己的被子为小姑娘盖了又盖,还洗了麻布,为眉月儿擦了脸,又去为小姑娘擦了一下小脚。 老婆婆不停地动作,发出的响声虽然轻微,却全浸入眉月儿的心里,做梦也不曾料到,自己在危难之时却碰上了如此善良的老婆婆。 眉月儿自从进屋的那一刻起,便嗅到一种与往日不同的气息。这种气味儿,既坚硬又温柔,既有汗腺的香气,又有石块的粗硬。 问道:“是恩士来过吗?老婆婆!” “是啊是啊!他来过,在这里等了你许久,才走的!” “呃!他不会怪我几句吧?” “怪倒是没怪,只是皱着眉,也是怕你出事!” 眉月儿自己埋怨起自己来,转念想想,岂不是又增了一件好事?若不是今夜出去,怎会救起一个落难的小姑娘。 猛然听见院子里有响声,而且脚步声异常明显。她冲老婆婆一努嘴,老婆婆才欲去吹灭鱼油灯。 门却开了。 只见门外站着一个相貌堂堂,一身豹纹戎装的年轻少年。 这少年手按佩剑,虎目圆睁,鼻若悬胆,朱唇若岩,口阔如山。威风凛凛,岿然屹立。 眉月儿和老婆婆全呆了。 老婆婆左看右看,竟认不出是谁。 只见这少年趋前几步,双膝猛然跪地。 喊了一声:娘! 第三十一章 神秘中年 小陶异常纠结,将qq上的每个字烂熟于心。 她想到这个发qq人的特别,更加肯定楚江童的思维非同凡响。必须将这个信息告诉楚江童,他一定有办法。 翡翠夜总会将是一个谜底,解开这个谜底的人,唯有楚江童。 怎么才能让他瞒天过海?从医院里出来? 华灯初上,璀璨纷呈。 忙碌了一天的人们,或三或两,游弋于这个日渐繁华的小城。 这个一直背后指点迷津的人,即将亮身。 他将前期的一系列默默相助,仅仅看作某种义愤?还是潜藏着更深的根系? 小陶换了一身刚刚洗过的春装,略略补妆,便去了医院。 楚江童正在医院过道里打太极,一身条纹服,更像专业于康复训练的病号,而不是过来凑热闹的。 俩实习民警各玩各的手机,全神贯注,比监控罪犯着迷多了。 好在监控楚江童,挺有情调,能让他俩共享许多艺术成就。 楚江童正盼着小陶来。 她素面朝天,果真来了,证明自己判断的要么准确,要么一文不值。 小陶冲他含蓄一笑,点点头。 qq内容如同一张清晰的表格,嵌在她心里。 此时只缺一支笔,将表格里打上“√”了。 俩民警越是全神贯注,越容易让他们谨小慎微,毕竟这是俩警校毕业的警察啊!所学的专业,就是侦察与反侦察。 楚江童说:“两位兄台,随我们出去走走如何?” 俩民警美美地仰头:这家伙行无定数,招无常式,他的“武当拳”里都容纳百川,更别说措辞里融汇古今了。 俩民警叽叽咕咕了几句,随后齐刷刷举头望明月——两双眼球同时对准年轻美丽的小陶。 一个民警说:“千年等一回,别再卖萌了。” 另一个说:“去吧!但要快些回来,别走远了……” 小陶脸一下子绯红,时下这种表情反应太落伍,男女谈情说**简略到极点,根本无需铺垫,要那么多伏笔做什么?lang费! 楚江童也没换衣服,径直前方开道,各病房的同仁皆侧身行注目礼。 “约我们明天晚上去翡翠夜总会!” “这个恩公终于有动作了,好吧!你去会会他……” “卓越有救了!” “不敢肯定” “那谜底能解开吗?” “不敢肯定” “你就什么也不能肯定?” “啊!我唯一能肯定的是只有你能去见他。” “我去合适吗?他肯定是要约你的……” “初步决定你去夜总会,不会有任何危险。” “为什么?”小陶狐疑起来。 “因为他目前是自己人。” “楚江童,你这一手挺灵……” “这不是夸功的时候,明天下午你再过来一下。” 小陶和楚江童只说了简短的一会儿,然后便各自沉默,这件事说多了便是累赘。 小陶问:“咱回去吗?时间不能太长……” 楚江童一下子将手臂搂住小陶的肩膀,小陶心扑扑直跳起来,楚江童低声若无其事地提醒:“别动,将就着点吧!十点方向有眼睛……” “啊?”小陶本能地往楼上扫一眼,果然一个民警正举着微型望远镜。 楚江童嘿嘿一笑:“这俩小子藏着装备,起初我还以为是枪,又一想,这个层次还配不上枪。” 俩人又故意磨蹭了一会儿,这才回了病房。 俩民警在全神贯注地玩手机。 楚江童想笑,他们和自己一样,都得有做特务的天分。 这个世界很尴尬,人也很尴尬。 大自然万物皆遵循荣枯规律,人也一样。所不同的是,人有思想,便能为大自然的各种现象命名、评判,人就多了许多负担,大自然则不必。 人在自我设置的负荷中,越走越远,越远越复杂,到头来,即将长眠的那一刻,却异常放松,如婴儿初出襁褓。 这便是人的悲哀,清醒的时候得不到清醒,混沌的时候已经撒手。漫天的现代“哲学”,铺天盖地,看看听听,太有道理,太有韵味儿,但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几个? 第二天下午,小陶如约前来。楚江童又在练太极,招招式式,虽然流畅,却分明是无意。 俩人和昨天一样,又去楼下花园里走走。这一次,不是楚江童主动,而是她一直将肩头吸在楚江童的肩头,外人一看,便料定这是感情风起云涌后的风平lang静。 “又有新内容吗?” “没有” “今晚去后,不用紧张……” “还是你去吧!” “不行!”楚江童言简意赅,“这件事往简单处想!” “为什么?……”小陶诧异,这么复杂的绑架案,往简单做,亏你说的出,“我有点怕!” “真正的险情可能还没来,也可能柳暗花明!”楚江童牵着小陶的手,使劲握一下,松开,再使劲握一下,再松开,这个动作,绝非演戏给楼上的“眼睛”看,确是发自内心,执子之手,与子同袍,“记住,往简单处想!” 也许,楚江童说得对,也做得对。 将复杂的事物往简单处做,与对手的思路产生歧义,或许,效果奇佳。 俩民警急匆匆跑过来,喊着:“楚江童,楚江童……” 病房里坐着大个子警察和红鼻头警察。浓烟滚滚,红鼻头警察严肃地望着窗外,仿佛并不在意楚江童回不回来。高个子警察则和颜悦色,一身合体警服笔挺无褶。 楚江童依旧牵着小陶的手,慢慢望着俩警察,然后调皮地冲小陶笑笑:“你先回去吧!” “慢着!小陶同志,我们去一下急救室……”红鼻头警察的说话态度却与表情不同,温和了些。 急救室里躺着一个并没有昏迷的瘦高个,脸上血迹斑斑,头上包着繁琐的绷带。 楚江童不禁疑惑地打了一愣:瘦弹簧? 瘦弹簧冲楚江童挥了一下左臂,右臂缠着石膏,双腿也吊在半空。 急救室虽离精神病房仅两个楼道,这里发生的忙碌却如隔天壤。这是怎么回事? 楚江童想问,但是他和瘦弹簧之间阻上了红鼻头警察,他料到,自己和小陶只能作局外的“局内人”守候。目前,仍没有问话的权利。 有个书记员正在托笔期待,纸夹里的问讯笔录却仿佛只写了个开头,寥寥几行字。 红鼻头警察将楚江童的手机还给他,楚江童说:“没用,您拿着吧!” 一言不发的红鼻头警察将手机放进他的衣兜里,还轻轻地拍他一下。 高个警察和红鼻头警察耳语几句,便撤退了。 实习民警则告诉楚江童:“楚兄,您也可以回家了,我去送您。” 另外的实习民警则暂时留在医院,照看瘦弹簧。 不到两个小时,瘦弹簧的爸妈气喘嘘嘘的赶到。 楚江童不走,他要在这里陪瘦弹簧。 原来,瘦弹簧与昨夜绑架案无关,他那天夜里和土地爷争吵了几句,又喝了些酒,便独自去了袖子山。 瘦弹簧,已经数次描述过在袖子山的遭遇,而且每次陈述连一个字都不差:“楚兄,我去了袖子山后,恍恍惚惚地,脚下也轻飘飘的,就在我蹲下身子欲要呕吐时,却什么也不知道了……” 楚江童没问,他要的就是瘦弹簧自己的思路。 瘦弹簧还问起卓越:“她还好吗?小陶,你要好好照顾她,怪可怜人的……” 土地爷下午三点来到。 他告诉楚江童,瘦弹簧,说的那夜失踪前的事是真的,的确喝过酒,俩人对瓶吹了26瓶啤的,又单挑了2斤;的湘泉。我们不仅仅是吵了两句,还动手撕扯了几个回合。 楚江童心里想着翡翠夜总会。 公安系统为什么突然放松对自己的约束?其中定有目的。 小陶穿一件中款橘红色翻毛领驼绒上衣,下身是灰色紧身打底裤,黑色高筒靴,栗色短卷发,衬得肤色尤为白皙亮泽。略施脂粉,淡红色唇线,性感而不妖娆,柔静而不失贵气。 她坐上出租车,一路到了翡翠夜总会门口。 正欲抬脚往旋转门内走。 一个电话,她不得不停下步子。以为是楚江童打来的,却不是。 田镇长!他?打电话做什么?这个点…… 田镇长嘻嘻哈哈着说:“小陶,今晚有空吗?我想请你吃个饭!不知肯否赏光?……” “啊!田镇长,我正好在外边,和朋友……有点事,改日吧!……”她没法拒绝日后,今晚若不留给他日后的机会,他肯定会无休无止。 “小陶,你总说日后的,日后是哪一日嘛!” “田镇长,您的好意我领了,日后再说好吗?……” “小陶,我想就今晚,你说你在哪里。我自己开车去接你……” 小陶握着手机,心一下子烦起来。该怎么拒绝他呢? “田镇长,是这样的,今晚真的有事,脱不开,明天……怎么样?” “不行,小陶,现在我必须要见到你……” 小陶只好挂了电话,此时的她已经顾不了许多,离微信上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对方一定也在焦急等待。 一会儿,田镇长的电话又打进来。 “田镇长,对不起,可能信号不太好!” “哈哈,我能生你的气吗?挂我电话的人,也只有你,现在,我就去见你……” 身后有人拍了她的肩一下,她差点喊出声来。 楚江童一身皱巴巴的休闲装,与平日并无异样,站在夜总会门前紫红色的灯光下。 他一招手,钻入一辆黑色轿车。 小陶会意立即进了轿车,楚江童打着唇语,小陶便对着手机说:“田镇长,我一会儿回家,过后再联系。”便挂了电话。 楚江童说:“这个人是谁?田之程吗?” 小陶点点头,心里扑扑直跳,闹不明白,田镇长如此的粘乎。 楚江童将自己的手机摸出来,放在档位边,然后发动车子,向着城中心疾驰而去,走了约莫五里地路程,突然刹车,将手机递给小陶:“你拿着手机,去超市,快,别问为什么?注意安全……” 随后,楚江童径直又踅回翡翠夜总会,将车停在大路边。徒步走了一百多米,这才进了夜总会。 夜总会里静悄悄的,隔音技术相当成熟,一个个包间里,纵然练狮吼功,外面也听不真切。他不禁感叹:科技成果不仅仅造福于人类,还在腐蚀着人类的灵魂。 找谁呢? 楚江童一屁股蹲在大厅里的蜗牛壳状沙发里,挡住了半个身子,翘着二郎腿,叼着烟斗。表面上若无其事,实则观察着进进出出的每一个人,连服务生服务妹也不放过。 一个中年男人恰似无意的走过来,坐进侧面的蜗牛壳沙发里,目光冷静,手指作梳,不时“梳”一下头顶可怜巴巴的稀发。 他的手里弹着一张夜总会优惠卡。 三十秒钟后,中年男人起身离去。 茶几上赫然留下一张夜总会优惠卡,楚江童抽过来,翻看背面,有几行蝇头小字,没待看真切,他便疾步去了卫生间,卫生间的侧面是一个安全通道,他推开门,几乎竞走一般来到车上,眼睛盯着那个磨蹭了一会儿,然后上了一辆白色奥迪的中年男人。 楚江童在白色奥迪后面若即若离地跟着,打开车内灯,匆匆扫了一眼优惠卡背面的字:你的手机号已被绑定跟踪,卓越在袖子山大礼堂,平安,勿报警。 第三十二章 智救画友 楚江童并未放弃这个中年男人,他既是为自己提供线索的恩公,又是整个事件的背后“鬼眼”。 必须盯住他,才可能找到事件的线头。 白色奥迪七拐八折,几乎将这个县城的繁华路段全串遍了,才在城北的香妃园别墅区停下。 中年男人下车后,打着手机,大铁门内有一只小狗蹿出来,吐着舌头,摇着尾巴,随后一个只穿了睡衣的美艳少妇迎出来,开了门。 中年男人回身冲车摁一下防盗锁,只听得车发出一声人打嗝一般的响声,白色奥迪四灯呼闪,瞬间便乖乖地趴在门边,如一头睁着眼睡觉的狮子。 这是一座高档别墅区,唯有官商高层才有资格进出。 楚江童立即返回超市,接上小陶,小陶的手机并没有闲着,田镇长跟她拉着家常。 小陶的表情告诉所有人:她烦透了。 这个可恶的“宵夜大餐”!楚江童接过小陶递来的——他的手机,笑了一下。 楚江童送下小陶,然后疾驰回家,把车停在门外的空地上,将手机丢在画案上。 爸爸并不清楚又发生了什么,妈妈心态可真好,锄禾日当午,妈妈真辛苦,上午打麻将,下午斗地主。 妈妈过来向楚江童借钱,她今天手气不好。一张乌叽叽的脸,好像很委屈。 楚江童肯定得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将整个票夹子全捐了出去。妈妈无限愧疚和欣慰:“还是生儿子好啊!体谅妈妈的疾苦,你爸爸真是个忘恩负义的家伙……” “好了好了!人家都望眼欲穿哪!嘿,把儿子的钱包留下啊!” 楚江童被爸爸的话逗乐了:“爸,这是母系氏族公社,咱就赞一个吧!” “好好好!快,说说……” 爸爸焦急万分,进了楚江童的画室,屋子里清洁有序,所有的用具焕然一新,爸爸自学过木工,悟性挺高,一张崭新的画案,他费了九驴三骆驼之力才整好,也正好填充了这段时间的心理空白。 “谢谢您了,爸……”楚江童挺感动,不在于你付出多少,一根草棍也看得出那是支持。 “还好还好,你爸过去时,人送外号‘神腿跑师傅’哈哈,以前自己锯的木凳大厨不捆住腿儿会满屋子乱跑,哈哈,好歹有长进了……” 爸爸要过楚江童的烟斗,吸了一袋,陷入不安的沉思:“这件事,很复杂吧!” “爸,都过去了,这件事结束了,是误会,以后再和您详细解释……” “噢,这样就好,这样就好,哎,小童啊,我给你打点热水,烫烫脚,早点歇息着吧!” “爸,这哪行,您还是去尽自己份内的“套餐”义务吧!啊哟,“赌圣”的脚意义更非凡呦,哈哈……” “瞧你小子说的,羞你老爸不是?” 楚江童洗罢脸和脚,便去院子里打了一趟叛逆版的武当太极少林梅花八卦咏春拳,还没打完,自己先笑起来。 老爸在门外看得真切,起初还模仿了两式,后期弄的稀里糊涂:“儿子,这是哪家门派的武林高手教的啊?我怎么老别自己的腿啊?” “哈哈哈,老爸看不懂了吧!这叫楚氏迷雾拳……”楚江童却眼瞅着老妈将钱包里的钱快些输尽,不然众牌友怎会善罢甘休? 睡觉喽!楚江童只好回屋。 待爸妈都睡下后,他一跃而起,背上收藏多年的武器:一把弓弩。 几步跃上墙去,跳下墙时,摔了个狗啃屎,在黑影里哎哟着揉着大腿自言自语:“幸亏有基本功,否则就挂了”。 掏出钥匙,捅开车,车如鱼一般在暗夜里游去。 车的性能真好,画廊老板拿着这车跟亲二奶一样。 袖子山大礼堂。袖子山的命名者肯定出自一位前卫派国外服装设计师。 白日看得真切的树木山石,夜间却黑黢黢,泼墨一般。 从南面往北看,山形的确有点衣袖模样,这是本地较为有名的山,山上有禅寺古刹,虽说无尼不僧,但当地附近的善男信女募捐集资,纷纷解囊,将山寺古刹修葺的肃穆嫣然,据说当地政府也出过资。 大礼堂便蟠居于山的南麓。 大礼堂原来是本镇唯一的电影院,高阔的水泥牌额上依然残留着隐隐约约的红漆字样。风吹日晒,雨浸雪消,原来的红漆字迹被镂刻在下方的“大礼堂”硕大字样所替代。 平日里若有什么大型集体活动,只要提起“大礼堂”,人们便不约而同的聚向这里。楚江童对大礼堂最是记忆深刻。读中学时,曾在这里射过鸟,看过电影,听过全县劳模巡回演讲…… 年少时的记忆被这一刻重温,虽说如梦却不远。 没想到,今天却以这种身份故地重游。 那时,这礼堂里就住了几户政府家属,现在,大礼堂下边,盖起了一幢幢相见恨晚的度假村,这里便成了消闲度假的好所在。 楚江童绕过度假村,攀上山岩,鸟瞰大礼堂的院落,婆娑的梧桐树扩展着嚣张的光秃枝干。 院子里几乎全熄了灯。 一片静寂,预谋一般的静寂。 也许此时的卓越已在梦呓的鼾睡中,失忆带给她一个洁净的过去,同时为她送来一个清澈的今天。 她的明天,在这昨日与今日的洁净清澈中,惯性地滑向日出如画。 难道,信息有误?还是另有企图? 楚江童努力将思维调到简单化,他知道,越往复杂处想,事儿会越复杂。 鸟雀栖宿,没有狗叫,冬日的夜一向并不活跃。 楚江童悄悄溜进礼堂大院,贴着墙根,弓身慢行。 墙砖冰冷,怕是被寒冬的风刮透了吧!先是去一间小屋里耳贴墙砖,听了一会儿,又去另一家,虽说冬夜静寂,屋里的床上并不静寂,或剧烈或温柔的床板响声,不免让人遐想联篇。 待确定各间小屋里并没有他要的声音之后,便移去大礼堂。 大礼堂里也住了人家,几间泡沫板间成的板房,有模有样。 奇怪,有一间小板房居然亮着灯光,而且还听见投炉子的响声。 楚江童便悄悄靠近小板房。 正在这时,门开了,出来一个披着黄大氅的年轻人。 楚江童一闪身,躲在侧墙边。 穿黄大氅的年轻人解了泡尿,回来后就没好气的喊:“起来起来,都超了二十分钟了,老子也困……” 随后听见屋里的床上发出几声哼哼。 “快起来,眼珠子瞪大点,要是人跑了,老子收拾你……” 楚江童顿时心里扑腾一声:原来真是在这里! 穿黄大氅的年轻人,刚想关门,就看见一张冰冷的弓弩对着他,起初他还没反应过来,只见楚江童低喝一声:“进去!” 刚从床上起来的,正打着哈欠的年轻人留了个“天线发型”。 他一看,这突如其来的无声威慑,本能地从枕头下抽出一把齐头砍刀。 “别动!”楚江童将弓弩对准他,天线发型长得又瘦又小,细细的胳膊与大砍刀比例失调。他试了试,就没敢再动。 黄大氅却伺机待动,他悄悄积聚力量,猛然朝楚江童一拳擂来。 只见楚江童一低身,啪,踹出一脚,正踢到他的膝盖上,他向后倒去。 天线发型见状重新握刀猛窜过来,楚江童一扣扳机,啪——一粒钢珠打在他身后的墙上,天线发型见状,吓得一蹲,双手抱头,哭叫起来。 黄大氅年龄略大,他料到楚江童的弓弩是单发,便猛扑过来,欲要抱住楚江童,嘴里还压低了声音喊:“快来帮忙,快来帮忙……” 楚江童已来不及再次拉弓,只好狠狠地朝黄大氅的脑袋扫去,啊呀一声,黄大氅倒在地上。 还未等天线发型反应过来,楚江童已脚踩弩环,用力拉开,哗啦——一粒钢珠从上方的弹孔中轻轻滑下,以极优美的滚动声音滑到弩弦前边的圆柱形磁铁上,碰撞后的共振,发出轻微颤抖声。 “别动!下一次,它将钻入你的眼球!” 俩人乖乖地蹲在地上。 “黄大氅,把他捆起来!”黄大氅望一眼楚江童丢在地上的一截绳子,慢吞吞地走过去。 俩人被楚江童的身手给震住了,更可怕的是他那两道射着凶光的狼眼。 “她在哪儿?” “不知道!”天线发型轻声说。 楚江童从地上捡起煤钩子,放进炉子里。此时,他望了一眼被间隔开的内室。 推开门,里边黑黑的,他摸了一下门边,打开灯。 不禁愕然。 床上有个女人睡姿怪异,半侧半卧,被子搭在床沿。 楚江童站在门口,仔细看了看,正是卓越。他似乎说了句:“啊……卓越妹妹,天冷,再睡会儿吧!我为他俩制造点热闹气氛。” “你们共有几个人?”楚江童从炉子里抽出煤钩,红红的,像狼牙。 “就……就……就就俩人……” “上司是谁?” “这不能说!” “噢?有这种事哦?对它也不能说?” 楚江童轻轻一笑,将通红的火钩照着他的黄大氅上慢吞吞地戳去,一股浓烟冒起,黄大氅被烧了个洞。 “啊!别别别,我说我说……”天线发型在一旁连忙告饶。 黄大氅踢他一脚:“你敢说,我杀了你!” “好吧!你说了,他不杀你!” 楚江童将火钩往黄大氅的脚上一戳,他痛的咬着牙低叫一声。 “明天的日出很美,不留恋吗?”楚江童重又将火钩捅进炉子里:“老子最大的缺点就是情绪反常,如果我一会儿不想知道你的上司是谁了,后悔也晚了!” 楚江童将火钩在他的黄大氅上蹭了几下,黄大氅吓得闭着眼睛:“如果告诉了你他是谁,你能替我们保密吗?” “别讲条件,我知道该怎么做!” “她是——这个女人的二婶” “什么?”楚江童晃一下火钩,“再说一遍……” “我们的上司是这个卓越的二婶,都是她和我们直接联系,我们也是因为钱才牵扯进来的,我有一次在无意中听到她二婶给另外一个人打电话,想借绑架来牵出另一个阴谋。” 黄大氅的口才远远不如天线发型,天线发型赶紧抢过话题:“这些官场斗争,我们也不懂,我说的都是实话,大哥,您就放了我们吧!我们……” 黄大氅清清嗓子抢话:“大哥,我们这几天,从没有对她做过什么,我们只是为钱,真的没有虐待过她,不信你问问她。” “把你们的手机号留给我,然后离开这个城市……” 楚江童坐下来,他决定快些离开这里,免得夜长梦多。 “我们明天收拾一下再走吧!”天线发型说。 “现在就收拾,天不明就得走,我给你们点路费,以后别再干这种事了,先去另一个地方生活一段时间,这个小城,你们待不下去,甚至会送命……” 楚江童去喊醒卓越。 卓越一脸惊恐,连日来被拘禁的痛苦,让她对这个世界既陌生又恐怖。她仔细辨认着楚江童,第一句话就是:“小陶好吗?” 楚江童嘘一声:“走吧!现在安全了。” 楚江童为两个年轻人松了绑,依然警惕地退身而走,卓越尴尬地冲他俩挥了挥手,仿佛并没有怨怪他们,他们只是干活的。 俩人上了车,楚江童并没有急着发动引擎,而是伸手捂住卓越那冰冷的双手,拍了拍:“没事了,没事了!……” 楚江童嘴上说着,思维却异常混乱起来。 第三十三章 追查真凶 香妃园别墅区。 楚江童手里玩着一把锋利的尖刀,尖刀在他指缝间游走旋转。 一会儿吹吹刀尖,一会儿伸出舌头tian一下刀刃。 艳美少妇吓得缩作一团,秀发凌乱,睡意全无。 床上香气四溢,尚存的暖暖体香为房间里营造着最后的温馨。 楚江童救出卓越后,将其安排好,便美美的睡了一觉,然后赶到香妃园,不料那个中年男人在夜里十点便离开了,他一般不在这里过夜。 “先谈一下规则,我问你答,不准多说,更不准少说和沉默,我想,你如此艳美,不会想过早地香消玉殒或是毁容破相吧!” “大哥,您问吧!” “他住在哪里?在什么单位工作?” “他的家应该还在城南的芳泽园小区,我以前去过几次,他在县委上班……” “他什么时间回来?” “这个不好说,有时来得勤些,有时忙了就几天不来……” “打他手机他能来吗?” “他要是上班就可能不来,而且不接电话……” “他叫什么名字?” “钟兆国” “他平时都和谁有来往?” “平时来这里的人并不多……” “你撒了个谎!有个男人,大约四十六、七岁,经常来,不是吗?”楚江童故意诈她。 “啊!对对对!我刚才忘了,您能把刀收起来吗?我看着这东西就害怕……是有个男的经常过来,一身笔挺的西装,红红的鼻头……” “你不知道这个男人是干什么的吗?” “好像……好像是个警察……” 楚江童对那个红鼻头警察印象深刻:一支接一支地抽烟,手指托着通红的鼻头……应该就是公安局的侦稽科科长。 “好了,你今天所说的每一句话,将直接影响着你日后的生命安危,我不会让任何人知道咱俩的谈话,你们……继续吧!一如往日……” 少妇哭起来,楚江童离去,原路返回车里。 他努力将复杂的问题往简单里思考,也许只有如此,才能捋出一个清晰的脉络,才能尽快查明真相。 夜深人静,村里唯有几声零星狗吠声。 楚江童沉沉睡去,音响里一直放着绝妙的音乐。 理查德?克莱斯曼的《水边的阿狄丽斯》,流淌的音符,如诗如画,如梦如幻。 楚江童居然做了一个梦,梦见了自己的大学校园。 原本美丽清纯的校园,被现代社会元素无情渗入,仅留一点点残存的清纯美丽。 卓越、瘦弹簧、土地爷是他最好的老乡,四个来自同一个县城的同学,虽说,所学专业不同,但是只要周末,几个人便不谋而合的聚在一起,说说笑笑,打打闹闹。 卓越年龄最小,他们几个处处呵护着她,都将她当作妹妹看待。 有一次,卓越的自行车丢了,三个人连想也没想,就集资为她买了一辆。 楚江童的那次与同学打架,其实与卓越有关。 卓越有个同学,是个富二代,他追卓越,竟然让卓越怀了孕,就在此时,卓越却发现他另有所**,卓越那段时间情绪异常消沉、低落。 楚江童知道后,去教务处交涉此事,却不料,教务处对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做任何处理,并告诉楚江童,要开除也是开除他俩。 楚江童想想也是。 卓越堕胎时,那个富二代连去也没去,还全不当回事,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 第二天,楚江童将那个富二代打得三处骨折。 楚江童被勒令退学时,卓越去教务处给校长下了跪,求校长再给楚江童一次机会,只要留校。 但是卓越的乞求并未见任何成效。 楚江童背着简单的行囊,离开大学校门时,心潮起伏,不禁回头再望最后一眼曾经的母校,夕阳如血,烫金的铜字牌,凄美、冷酷。 这一道门,只要迈出了,就再也不可能回来。 卓越哭得异常伤心,她挥着拳头,使劲的捶打着自己。 楚江童安慰她:“卓越,保重!路还长,别再太单纯!……” 土地爷和瘦弹簧站在校园门口,一句话也不说。 楚江童望着土地爷和瘦弹簧:“照顾好妹妹……” 俩人不约而同的点头,泪流满面。 人在异乡求学,远离自己的家乡,那种怅惘与胆怯无形之中便把几个老乡簇在一起。 自从楚江童退学后,卓越时常联系他,当得知他仍然在这个省城里时,不禁惊喜万分。 只是楚江童不愿再走近学校一步。 有一天夜里,卓越和瘦弹簧、土地爷出去写生,回来时已经是深夜。 就在他们即将踏入校门时,却冷不丁看到一个人,很熟,随后那个人便骑上自行车走了。 是楚江童! 卓越追了老远,才追上他。 楚江童一身沧桑,头发长长的,胡子显然好久没刮,鞋子也破了个洞。 卓越这一生中,感到欠楚江童最多,她时常这么说。 但是楚江童却觉得欠卓越最多,她为了自己而去校长面前的一跪。 这个原本倔强的女孩,这一跪,跪得他心在流血。 她受的欺负,以及后来她时时寻找自己,照顾自己……他作为一个男人,却要被一个女孩子牵挂照顾,他再也无法还清她的债。 楚江童起来将音响关掉,屋子里立即和村子里一样的宁静。 他决定去找红鼻头警察,解开一个谜。 有些谜并非别人故意去为你设置,而是你自己为自己设置的。 红鼻头警察并非难对付,相反,还很好说话。楚江童换了另一种谈话反方式,诚恳地如朋友之间闲聊。 红鼻头警察给楚江童一支烟,然后为其点上,他抽三支,楚江童一支还抽不了三分之一。楚江童说:“前辈可敬,三比一。” “呵呵!你是个可造之才,只是太狂肆,无人能领导啊……” 红鼻头警察深谙世故,单挑几句不关痛痒的话说。 办公室的门,他刚才故意开了条缝,这是各科室之间所共同遵循的,熟目共睹的潜规则,时下有个顺口溜,这样说道: 开门见山说套话,低声细语拉家常。 办公室门留条缝,窃窃私语把事商。 明着是为出烟味,实则让人别乱想。 谈天说地群聚时,小小门缝大课堂。 只一会儿,办公室里便烟气弥漫。 楚江童看看表:“领导,我只占用您十分钟时间,可以吗?” “可以!”红鼻头警察将手机放在办公桌上,手指从键盘上离开。 “说吧,什么事?” 这句提问式交谈,让楚江童有些被动,他将自己的心态略作调整,轻松地说:“谢谢指点迷津,我想知道杀死金玉衡的真正凶手……” “你最好别介入此事,上头有一些新动作,弄不好,会把你搭进去!” 没想到,红鼻头警察这么快承认了自己就是那个背后发qq的人,也许,他并不用担心自己的身份暴露,也许,他正需要将自己的身份暴露出来。这样或许对他有另一种帮助。 “我很想知道,真的,您不告诉我的话,这根线就断了……” “我知道你是守口如瓶的的年轻人,希望你不要来办公室找我……” “好吧!您和他们截然不同!顺便告诉您,卓越已经回来了,是被绑匪放了。” “噢?是吗?这几天我们一直在布控,等待着凶手打电话,这样吧!你将此事,电话告知110就行,另外你去找一下香妃园的他,他应该会告诉你一些实情,记住,只要知道了,就别再深入,我不想让你介入此事,你很聪明,我真想把你当作朋友……” 楚江童看看表,正好十分钟,起身告辞。 他在严肃而井然有序的公安局大院里边走边看,以前只从门前经过,对这座冷峻而正气的大楼,充满敬畏与胆怯,今天却走近了它的构造之间,不免有些失望,原来,这个执法机构里,同样有着平凡的身体,平凡的思维,相同的烟味,或粗劣或标准的口音,屁股与椅子的摩擦响声,还有那一道狡黠的门缝…… 楚江童为了检验一下自己的勇气,重又上了台阶,站在大厅里若有所思,感应门被他搞懵了,忽地一下敞开,再呼地一声关上,他感到这个现代设施被愚弄了。电脑,永远都被人操控。 他突发奇想,决定将电话中的110,变为口头。 敲开局长办公室的门,国外进口的高档黑美人门板,敲上去发出沉闷地响声,也没听清是否有人喊:进来!他便往下一摁门把手,l型把手很听话,将他放进办公室。 高个长脸警察正坐在沙发里做眼保健操,或者是做面部保健操,这个时代,人人怕老,电脑上电视上三天七十二个小时都有保健讲座,一个台一个样,学着学着,发现全身上下连脚趾甲都是中药材,连蹲坑放屁都有人创造了一套规范动作。 “你有什么事?” 高个长脸警察眼睛微睁,手指在脸上如豆虫般蠕动。这个动作容易让人误会成他很轻视你。 “我报警!” “去服务台!” “前几天的绑架案结束了,卓越自己回来了!” “噢!”高个长脸局长语调低落,仿佛没听明白,敷衍答应着,又仿佛很瞧不起这个二货绑匪和面前这个二货画家。 “局长同志,您好像不认识我了?” “认识,怎么不认识,请你不要把我们看得那么不负责任,我们四天九十六小时全天候监控。你以为现在还是《滨海谍影》、《四0五谋杀案》的时代吗?你回去吧,写一份详细材料送来……” 楚江童怏怏而退,他知道,自己这二次返回,正是自讨没趣。 公安局大院里一会儿警灯闪闪,一会儿有几个身穿警服的警察提着包进出。 他们整天忙忙碌碌地,都在忙些什么?为谁在忙? 下午,楚江童决定让香妃园里的艳丽少妇约来那个中年人。 艳丽少妇不在家,大门紧锁,楚江童摸摸锁,总觉得不对劲儿,便翻墙而入,悄悄上了楼,推开卧室门,不禁吓了一跳。 一男一女正在睡觉。 楚江童咳嗽一声,俩人居然都没醒。 “起床啦——”楚江童大喊一声。 咕咚,男的吓得一下子翻下床,惊恐的望着这个陌生的年轻人。他摸摸索索地找衣服,女的则以被角遮胸,好像很看中自己的贞操似的。 “两分钟后,楼下客厅集合!”楚江童懒懒地说。 中年男人只用了二分半钟便下来,艳丽少妇则用了五分钟。 中年男人利用半分钟将情绪调节到为老百姓发放救济款时的模样,而且还异常潇洒地翘起二郎腿,点上一根黑长的雪茄。 楚江童叼着烟斗,将尖刀插在桌子上。他觉得如此对待“恩公”不好,但是他要的是谜底,没办法。 他们在翡翠夜总会有过一次短短的见面,他老觉得他们那次见面是多余的,红鼻头警察完全可以直接将信息发在微信上。 直到此时,中年男人才如梦方醒,自己面前的,不是个好人,脸色再次返回滚下芳床的一刻。 “说吧!你可以不用暴露自己,为什么还要见到我?是谁杀了金玉衡?” 叮咚叮咚……中年男人的手机响了,他伸手欲接,旋即手像被电击了一般,忙缩回,听候楚江童的命令。 楚江童手一划拉,将手机扫到地板上,啪的一声机壳裂开。 铃声却异常固执,响个不休。 楚江童伸手拈起手机来,手一扬,手机沉进鱼缸里,鱼缸里泛起小小的水泡。 鱼缸里有几条名贵的包金狮头、红皇冠珍珠和三色蝶尾,它们对手机视如无睹,毫不惊慌。 “我真不能说,我真不敢说,说了我还能活吗?”中年男人絮絮叨叨,又伸手“梳”自己的稀发,“你问这个有用吗?真的,不要再去查这件事了,反正,都过去了,人都救出来了,你还问这些做什么呀?求求你……” 楚江童一言不发,无言的拒绝。 “他……他……它是翡翠夜总会的‘金鱼’!金玉衡是他杀的,这个‘金鱼’你真惹不起,还有,我们只是想这样更安全些,不太敢用现代的通讯工具,但还是被你捕捉到了我们的行踪,其实你很适合做警察……” “好吧!说说你们的目的。” “楚先生,我说实话,我们也是受制于组织部副部长卓文韬,他有些势力,连组织部长都惧他几分,所以,我们想将他置于被动,只有这样,我们才会安全。” 楚江童直到离开时,回头一看,中年男人仍然双手抱脸。 第三十四章 真相大白 楚江童请滕倩云吃了一顿火锅,算是为她接风洗尘。 大都市快节奏的生活终于为她削去了两公斤赘肉,但似乎比以前更加富态了,简直像个阔少妇。 无意间打量她的侧面,却发现很美,尤其是她白皙透明的脖颈,冰雕的一般。 楚江童甚至假设过与她结婚时的情景。 滕倩云知道了卓越的遭遇,不仅不加同情,反而长篇责备:“她怎么这么不小心呢?一个陌生电话就约出去了,不对不对,是她鬼使神差……” 俩人道别时,滕倩云拥抱了他一下,一种蓬勃奔放的美丽留在火锅城外如雪的灯光中。 楚江童敏感地察觉到,这个拥抱里已经揣了一把并不锋利的“剪刀”,即将剪开她对他曾经若即若离的情丝——她恋**了,而且会**到贤妻良母。 楚江童已经忘记了女鬼佳勃的叮嘱,他只敬鬼,不信命。 淡淡地惆怅,如流星陨落于天际。 楚江童终于通过各种渠道,查清那个金玉衡,他并没有死,而是去了另一个城市生活。 打开一个谜底之后,并没有让他兴奋起来,实在不愿面对这个残酷的现实。 楚江童约见了卓越的二婶陈凤娇。 “按理说,我也该喊你二婶,但你的年轻让我不忍心那么称呼您……” 楚江童叼着红檀木根瘤烟斗,眼睛半眯,仿佛在依然听着理查德?克莱斯曼的《献给**丽丝》,干硬的手指竹节一般在沙发上“弹奏”着。 “你该想想自己的前途,只需稍微炒作,便可一画过万……” 陈凤娇朱唇如枣,娇艳风骚,如一朵怒放的玫瑰红卡特兰,风情万种地盯着楚江童。 楚江童的眼睛正好冲准她颈上细巧的白金项链,连这条白金项链都被她的妩媚折射。 他说:“卓越被我救出来了,她好像挺感激这次被绑架,刺激了她的意识,记忆正在慢慢恢复……” “卓越被救出的事,我比谁都知道的早,看来,你是要出手了,说吧!要现金还是硬通货……” “哈哈哈,no,no,no,我恰恰在此时还没想过财运亨通,也许,我后来也会向你索要,现在我只想验证,卓越告诉我的几句话和一个人物是否与事实相吻——合” 他伸出手指,在桌子上点了几下。 陈凤娇交叠起双腿,努力地打量这个寒光四射的大男生。 “穷人不要钱,那就得要命,你以为自己比金玉衡还高明些吗?你是独生子,不怕你们的楚氏家族会遗憾吗?……” “难道你以为,你的对手没有你高明吗?我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些,便足以说明,此时,你的人最不可信……” “你想得到什么?” “除了钱之外的任何交易细节,啊,不,或者说,你对卓越的利用细节……” “看来我真低估了你,不为钱?真的吗?” “那是你们,我的价值观还较为原始,天下为公的时期……” “如果我软硬不吃呢?……” “那我就来……” “瞧你那二货形象……” “你误会了,陈凤娇,我是说这个……” 楚江童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笔”,捏了一下笔帽,弹出一个小小的屏幕,刚才所录的全部通话,重新回荡在俩人头顶,清晰而准确的像电影里的话外音。 “陈凤娇,啊——二婶,科学技术能让我把下边的空白填补的惟妙惟肖,这叫跟踪记忆,另外,传到网上去,电子版的图像加音像,这就是……” 陈凤娇点上一支烟,细如麦秆,朱唇微翕,仿佛在吸一盒纯牛奶。 “你能将我们的谈话保密吗?”陈凤娇终于崩溃。 “这要看你接下来的表现,还有接下来你出色的逃逸手段,卓越现在很安全,在一个比保险柜还安全的地方……” 陈凤娇喝了口咖啡,望着高阔的落地玻璃窗外,那些鱼一般游弋的车辆将这个城市搅闹的忙碌而不安。 这是一家高档咖啡馆,飘渺的音乐如丝如缕,在空气中舒缓有致,包间里特有的音响设计,让人捉不到它们来自何方,又飘向哪里。异常温馨的气氛中却交流着如此冷酷血腥的主题,真有点残忍。 “前些日子,我为了卓文韬,当然也为了自己,将十根金条送给现任的纪委书记,这个纪委书记是个油盐不进的二货,我在此之前,曾经使用过若干手段,接近他,但他都不上钩,眼看着丈夫的仕途,即将受挫完结,我从别人那里探听到这个纪委书记有个男人共同的嗜好——好色,而且他有个更怪异的嗜好,就是喜欢画画的年轻女人,我反复琢磨过之后,就决定让我丈夫的侄女卓越去做这件事,卓越顺利为我办成了这件事……” 楚江童闭着眼睛,眉头微皱,英气俊朗的脸平静如湖。 “本来我们以为,卓越顺利将这十根金条交给他,他收了,就不会有事了,却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个纪委书记第二天就将金条全部交到现任县委书记的办公桌上,只是,并没有将我们举报,我们探听到这件事之后,一直惴惴不安,想再次利用卓越,反咬他一口,没想到,这个纪委书记居然先下手为强,也许他很明白,一个大苹果就怕一个烂点,一个烂点会毁了一个大苹果,他雇凶杀人灭口,可能老天开恩,只是将卓越撞成失忆……” “那么,绑架卓越,你又是什么目的?” “其实,我有两个目的,其一,想通过绑架卓越,引起政府的一个混乱,让纪委书记有所觉察,他一定会设法牵入此案,借机再次灭口,而恰好此时可以将其陷入被动;第二个目的,我是想借机报警,让公安系统怀疑是纪委书记所为,嫁祸于他,却没想到,公安局里他有人,提前透露给他消息,他没有轻举妄动,有时我想,如果卓越真的恢复了记忆,可以去告他**非礼,正好,我们家的悬崖生活也暂告一段落,你告诉我,卓越真的正在恢复记忆吗?……” “没有,她还和以前一样……” “那,我们不是完了吗?……” “接受审判,也许是对你们最好的救赎,别再抱存侥幸了……” 楚江童头也不回地离开咖啡馆,站在空旷的停车场上,长长地伸了个懒腰。 也许,他只需要知道一个对自己并没有多大实际意义的真相。 他想,将谁送上法庭,都无济于整个世界。 哪一个被推上法庭的干部,会真正的良知发现呢? 他们有着十年寒窗的苦读,有着深谙世故的眼神,有着聪慧狡黠的手腕……但是他们,满腹的经纶已被这耀眼的时代霓虹给灼化为脂。 夜里,楚江童再次站在《眉月儿》画前。 将自己苦藏多日的心里话说起来。相信,她一定会听到的,她一定会为自己的此番较量感到快慰。无论她在阴世里多么困厄,都不会放弃掉最后的希望,直到重逢。 楚江童给卓越打了个电话,她好像很疲倦,连日来的遭遇将她摧残得亢奋而活跃,只要疲惫,就开始步入她自己的“健康”了。 第三十五章 朗朗阎王 阴世。 一大早,郑袖便由两个鬼侍护送去了阎罗殿。阎王爷一袭飘逸的白色长衫,正在殿外的花园里练剑。 郑袖驻足观瞻一番,一双灵秀柔嫩的小手拍起来。 阎王爷依然剑影飞旋,如同刮落满树的白色梨花。 正是: 吐剑兮似蛇奔吞身兮鹤缩身腾挪兮猿疾跃迅猛兮虎过涧身轻兮如片羽击敌兮脚生根阎王爷收势后,手一扬,一道青蓝的光,闪电一般,那剑仿佛生了眼睛,自寻了挂在树枝上的剑鞘,稳稳地插进剑鞘里。 这可惊坏了郑袖,满口夸奖起来。 “阎兄,真乃神鬼之剑,阴世一绝……” 阎王爷并未作理会,额上沁着晶亮的汗珠儿,身上冒着腾腾热气,擦过汗之后,便回殿端坐,单等郑袖过来。 郑袖笑吟吟的,今日特意梳妆了一番,美艳绝伦,自是不说。 郑袖见阎王爷仍是平日作风,冷眉傲目,不问不语,问而寡对。 “阎大哥,如此的奇绝剑法,深藏不露,甚是可惜,若为王将军竭心效力,更是如虎如豹,唉,也不知我是哪处得罪冲撞了阎王大人,总是对我冷颜冰面,心里自是惴惴不安……” 阎王爷此时更是寡言无语,连看也不曾看一眼她。 郑袖此次前来绝非仅仅赏剑奉承几句,定是另有事说。 “阎王大士,我听手下鬼卒头领报知,那个佳勃时常与典册司清智和尚有交情往来,不知是否有此事?或许,您并不知情,我也只是过来问问,提醒阎王大人对佳勃离远些才是,她可是叛将雍门司马的亲信耳目,若被王将军擒获,定灭不饶,还有那个眉月儿,至今虽说下落不明,但我的鬼卒已洒遍阴世的各个角落,她是逃不掉的……” 阎王爷冷冷地,只是似听非听,并未作任何答辩。 郑袖今日前来,也觉自讨没趣,临走时却又冷不丁地丢下一句:“哎,对了,阎王大士,我的手下说,那日救走眉月儿的可是个白衣蒙面鬼士,手使一把蛇形斩魂剑,他们曾怀疑是你,我可不信,上次邀您去水肖殿询问,实在是为了给王贲将军看的,并非我怀疑于您,今日就权当是向您致歉了……” 阎王爷自始至终,未说一句话。 郑袖又在火丁殿悠闲了一番,走走停停,赏光一般,阎王爷不禁凝眉寻思,好一个正义鬼士,却在危急之时出手相救,若非他出手,恐怕眉月儿也早身陷囹圄了,只是猜不出侠肝义胆的鬼士是谁? 白衣蒙面,手持一把蛇形斩魂剑,这个阴世中,还有谁使着和自己相同的一把剑呢?阎王爷想不起来。 此义士定然武功不浅,且正义非凡,若有朝一日,与此士相见相识,方是终生无憾。 只是这个眉月儿不知躲在哪里,郑袖定会竭力搜捕。 佳勃与典册司清智和尚的确时有往来,但这又是郑袖的哪个耳目给探了去?他们一向谨慎小心,难道,自己的火丁殿里也被郑袖安插了眼目?不管他了,她来此的目的,不言而喻,是想借机寻些我的过错,欲要加罪于我。 阎王爷并不惧怕郑袖,但她有王将军的佑庇,却一时奈何不了她。 佳勃和清智和尚时常去岁柏山聚首相会。 佳勃正是在那里暂避。 典册司清智和尚这日回来时,阎王爷喊住他。 清智和尚一惊:“阎王大哥,有什么……吩咐吗?……” 阎王爷一本正经地说:“郑袖今晨来过,你暂且谨慎些,她或许在阎王府安插了眼线……” 清智和尚躬身而谢。 岁柏山。 佳勃在这里已躲藏数日,虽说她平日里喜欢自由自在,喜欢热闹,但此时境地也实属无奈,幸好有清智和尚悉心陪伴,才不觉得寂寞无聊,再有鸟兽时常出没,她觉得日子也有些滋味儿。 若是清智和尚不做那公职了,岂不是日日和自己在一起,夜夜不再恐惧凄凉了? 只是清智和尚不能那么做,阎王爷待他如兄弟。 她曾让清智和尚四处打探过眉月儿的状况,却未探知一丝消息。 虽说也是为失明的眉月儿担心,总算听到她并未被郑袖这个扰世妖蛛所擒获,心里才坦然了些。 阳世的丈夫做了郑袖的密室鬼宠儿,她也早听得消息,心生愤恨,切齿难解。 这个乔闬,虽说饱读诗书,但是天性懦弱,分不出敌友,怕是日后也没有好下场的。 佳勃记起与他生在阳间时,恩**有加,没料到死了,到这阴世,却成了陌路,她不免怨恨乔闬,更是怨恨这扰世妖蛛——郑袖。 岁柏山上已是处处泛青,鸟语花香。 清智和尚带来种子农具,只要有空,便垦荒种粮,免得佳勃在这里寂寞。佳勃过去种过田,做过农活,因此她并不觉得有多累,反而有了许多预料不到的乐趣。 他们在岁柏山的山根处,盖了一间石墙草房,佳勃满心欢欣,毕竟有个属于他们俩的家了。 这里远离村子,也没有谁经常上得山来,倒也安全。 每当在田间劳作时,她都会期盼着天黑下来,那样心上人才能悄悄回来,也有时,清智和尚会因为公务不能前来。 他便会放飞那只听话的野鸠,传讯给佳勃,佳勃再将野鸠腿上绑缚上自己日夜佩身的琼瑶玉石,只要清智和尚见了定情信物,便心安了。 佳勃赠给清智和尚的信物则是一块上好琼玖玉石。 因此这两件信物便时时在野鸠腿上循环往复——报来彼此的平安。 正是: 野鸠野鸠无食我稷野鸠野鸠带来琼瑶野鸠野鸠未饮我水野鸠野鸠送去琼玖这天,清智和尚又来到岁柏山,他砍了一棵大树,欲要锯成木板,然后做些家具用。无意间,说起几天前的一件怪事。 清智和尚说:几天前,有个鬼卒带来一个新鬼,这新鬼长得高高瘦瘦,身体却异常虚弱,连走路都晃晃悠悠的,而且还是在醉酒中,一身的酒气,不时呕吐,问他什么,也只是倦迷迷的,不作答。 阎王爷过来询问,他也不说话,后来,一个鬼卒过来对我说:“快些为他登记入册,这是郑袖夫人吩咐的……” 站在一旁的阎王爷问那鬼卒:“他是如何跃过阴阳涧的?……” 鬼卒只是摇头,说不知道。 阎王爷不禁皱眉寻思,料到这定是个寿夭未尽的人,在阴阳涧那里,定是有谁做了手脚,这鬼厮做手脚有何目的呢? 阎王爷觉得疑点重重,并让他摸摸此新鬼的脉相,待清智和尚手搭其腕,不禁大惊失色:此新鬼不仅没有阴脉内征,而且阳脉尚盛,虽说有些“浮”,却并非太“迟”,虽说略微“沉”些,却又不“数”(shuo),他的脉相,虽有些混乱,但并非入阴之象。 看来是有鬼厮在捣乱。 阎王爷让我将那新鬼好生照管,自去找郑袖理论。 不料郑袖不以为然:“我要他来阴世,是有用的,阎王大士就别过问了!……” 阎王说:“只可惜,我已将此新鬼送过阴阳涧……” 郑袖勃然变色:“你……你……你……” 阎王爷退出水肖殿,疾步赶到典册司清智和尚身边:“快!随我将此新鬼送回阳界……” 就这样,阎王爷和我将那新鬼放了。 佳勃琢磨起这个新鬼相貌,却不十分有印象,再说偌大一个阳间,人如蝗蚁,谁知又是谁呢?不会是楚江童的。 “那这样,阎王爷不是又得罪了扰世妖蛛郑袖么?” “这是自然,只是郑袖不太敢直接得罪阎王爷……” 佳勃的心里却萌生了一个计划,那便是刺杀扰世妖蛛郑袖。 这个计划,她谁也没有告诉,连清智和尚也没有,她不是不信任他,而是怕他担心和阻挠自己。 她也曾有过刺杀王贲的念头。只是他身边甲胄如林,根本做不到。 若是老公公雍门司马在,那或许有办法行刺王贲,此时只好再等时机不迟。 妖蛛不除,阴世永无宁日。 真难预知这个妖蛛接下来还将有什么动作,民怨官怒,一片沸沸扬扬的不满,只是妖蛛势力太大,下边民众正在静等机会。 佳勃望着一向做事认真的清智和尚,心里暖暖的,这段日子里,他们虽说不能天天厮守,却也是三天两头的见面。 清智和尚待人诚恳,心地善良,又对佳勃悉心呵护,事事处处总是先想着佳勃,有时佳勃使点小性子小脾气,他也只是忍让,由着她。 这一日,佳勃突然要他为自己做一张弓。 清智和尚笑嘻嘻地问道:“一个女人家,做弓干什么?难道也想做一个女将不成?我这里有一根夺魂棍,还是拿去练吧!” 佳勃扑哧笑了:“别吐荤话啊!……” 清智和尚挠挠光头:“嘿,我还真没吐荤话,这不是夺魂棍嘛……” 佳勃大笑起来:“是我想歪了想歪了,哎,有空教教我练夺魂棍法,不过,这弓一定要为我做。”清智和尚点点头,也好,在这荒山野岭的,是该有一张弓的,野兽出没,也该射杀些当作酒肴。 清智和尚虽说表面粗粗拉拉,心却细得如丝一般。待瞅了个空隙,便携佳勃进了老林,寻了几棵老些的竹子,一根水曲柳树干,带回来,剖皮烤煮,然后刮刮锯锯,不到两天,一张弓便造成了。 清智和尚又削削刮刮做了一些箭,锋利无比。 佳勃却不曾料到,他真有如此的手艺,待她伸手抓起弓来时,感觉轻重适宜,只是这拉动弓弦尚需费她好些气力。 清智和尚说:“佳勃,这拉弓得好好练,不练是拉不开弓的,这样吧!我先教你练练臂力……” 佳勃果真一板一眼的练起来。 第三十六章 阴世团聚 阴世老婆婆家。 久盼而来的母子团聚,虽说万分欣悦和激动,却仍然异常短暂。 儿子虎儿已经长得结实壮大,威风凛凛,雄悍硬朗。 他,有着自己的理想追求,有着的(di)当之仇怨。 虎儿带回许多眉月儿所不知道的消息,也正是她想知道的消息。 虎儿被鬼卒抓去后,因为他聪明机灵,不久便做了秦将蔚缭手下的一名伍长,后来又升为什长,几年下来,便由屯长升为百将,手下统领百名鬼卒。 王贲命蔚缭征讨眉月儿的祖父雍门司马。 罪名是怠慢军令,勾结外军。此时的雍门司马官至军候,手下有千名鬼卒。 虎儿亦在征讨军之中,他负责后抄雍门司马的宿帐。 雍门司马终因寡不敌众,节节败走。 虎儿带领百名鬼卒于城门侧方截擒雍门司马。 雍门司马挥戟大喊:“娃娃,我雍门司马纵然化作灰尘,并无遗憾,只遗憾此阴世奸佞挡道,扰得民怨官愤,举阴世万马齐喑,不知所终,今日我方明白,你们上层捏造事实,歪曲事理,是置我于死地,可怜我偌大年纪,忠心耿耿,却不得善终。来吧,我们只能以兵戈论输赢,今日即便化而为烟,也不束手就擒……” 雍门司马须发幡然,目光如炬,挥舞鹤首大戟,准备大战。 虎儿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众鬼卒竟不知何意,也纷纷跪倒。 雍门司马大为惊讶,正不知这虎头虎脑的头领是何用意,远处传来右路军的喊声,越来越近。 虎儿大喊一声:“众士卒听着,不准动雍门司马一根须发,让开一条路,恭送大士……” 雍门司马来不及答谢,只报以敬意一笑。 虎儿放走雍门司马,便佯装四处搜寻起来,他的上级是五百主,五百主统领五百鬼卒,过来询问:“抓到那老鬼没有?” 虎儿说:“不曾擒获,早已逃逸……” 虎儿平时待手下众鬼卒并不差,再说这是头领之间的事,与他们有何干系?众鬼卒们是绝不会乱说的。 放走雍门司马后,便不知其所终。 这是虎儿见雍门司马的最后一面,后来听一个军侯说,雍门司马死于乱箭中,却也未寻回尸首。 虎儿敬重他的人品,对他的行为品端也早有耳闻,这次是故意放走他的。 却不曾知道是否助其脱险? 当眉月儿问及可否认识那个救自己的白衣蒙面恩士时,虎儿却不由得停顿了一会儿:“他长得如何相貌?……” 老婆婆说:“虎儿啊,你眉月儿姐姐又如何看得清他长得什么相貌?娘却是只知他长得高高壮壮,脸色黝黑,眼睛挺大,约莫也就三、四十岁的模样……” 虎儿一愣:“噢?原来是他?……” 眉月儿心下欣喜:“怎么?你们认识不成?” 虎儿点点头:“正是,一定是他!” 院子里,被眉月儿救回来的小岁岁正在往柴门外瞧着,她睡了一个足觉之后,今天显得精神多了,脸上依然残留着些许昨夜的倦容,眼皮也还肿着。 小姑娘很是听话,更是懂事。 老婆婆一会儿就悄悄出来,将小岁岁哄回屋里,生怕被村邻或鬼卒们看见,虎儿此次回家,也更是小心翼翼,不作声张。 他倒不是担心被村邻看见,而是怕村邻过来寒暄,而看到眉月儿姐姐和小岁岁。 自己外出的这几年里,娘不知独自默默流了多少眼泪,她老人家又经受了怎样的思念煎熬,只是如此难得的母子团聚,却只有两天,明个清晨,又要赶路回军营。 这次回军营,其实正是与那个白衣蒙面鬼士有关。 前些日子,虎儿正在军营外的野坡里训练鬼卒,鬼卒们练着矛戈对战,叮叮当当的金属相碰声,在空谷间回荡。 异常思念家乡的虎儿便独自攀上山坡,向着家的方向眺望,无奈家乡迢逖,途程漫漫,并不是一日两日所能到达的,想想自己出来已是几番花开叶落,飞雪寒霜,雁鸿来往…… 正在走神时,却不觉身后站了位白衣蒙面鬼士。 白衣蒙面鬼士先施一礼,然后便说:“小壮士,英姿勃发,雄威胆壮,只是投错了将领……” 虎儿见对方并无恶意,且口出豪语,便低低地叹一口气。 “壮士乃少年英雄,为何不投反秦大军,定是前程似锦,建功立业……” 虎儿躬施一礼说道:“我乃根生野莽,过惯了农桑生活,又是腹内空空,仅是一介武夫,岂能如贤达所言?请问,贤达是……” 白衣蒙面鬼士轻轻点头,颔胸施礼:“lang夫乃是雍门司马帐下一名谋士,只因我俩交情甚笃,况敬佩雍门司马大人的人品志向,便在他了无消息之时特来敬拜少壮士,知少壮士耿直正气,不同于那些奸佞污吏,希望共举反秦大旗。” “噢——原来贤达乃是雍门司马帐下,怪不得如此风范……” “在下还不敢忘记,少壮士的大恩大德,来日定当回报。” “只可惜没有雍门司马大人的下落,我又无能为力……” “少壮士,您暂且留在这军营中,待我联络四方义士,一旦时机成熟,定来拜请少壮士出兵相助……” 虎儿深施一礼,点头答应。 白衣蒙面鬼士匆匆告别。 眉月儿问道:“虎儿小弟,你没问他的名姓吗?” 虎儿说:“见他綦巾遮面,定是不愿透名道姓,就没问……” 眉月儿早将自己和嫂子佳勃如何被鬼卒包围捉拿,白衣蒙面鬼士如何在危急关头出手相救,告诉了虎儿,虎儿便更加坚固了自己与他的约定。 “只是这可怜的小岁岁,寿夭未尽,却被妖蛛郑袖的手下掳到此阴世,该如何将她送回阳间?”眉月儿听到小岁岁去了草房后面玩耍,幽幽地说道。 虎儿更是为难,却拿不出绝妙的好主意来。 儿子明早便要出发了,老婆婆这天夜里便是格外忙碌,她不知道儿子此次远行,什么时后才能再次回来,却只知道这么多年的盼望并没有落空。 这下一次的盼望,也许比前些年的盼望会更加难熬,犹如一个已经结疤的伤口再次被撕开,思念的煎熬会从头开始,而且越来越浓。 老婆婆将已经捆好的棉衣再重新拆开,翻出来看了一遍,再重新捆好,可过不了一会儿,她又一次将包拆开,年纪大了,生怕丢下什么。又生怕这个夜晚过得太快。当听到第一声鸡叫时,她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待推门看看天空的星辰,这才默认了这一声鸡鸣的准确。 老婆婆轻声轻脚的,生怕将小岁岁吵醒了,眉月儿却真像一个姐姐,虎儿围在她的身边,听着她的叮嘱。 这间小小的草房里,拥挤着拼凑起来的温馨与牵挂,虽说这拼凑较为短暂,却为永恒,令谁都不可犹豫的加倍珍惜。 待虎儿再次走近小岁岁的炕边,为她掖盖一下被角时,却分明听到被窝里的啜泣声,小心翼翼的,仿佛担心吵醒了他们。 “嗯?怎么回事?……”虎儿冲娘努努嘴。老婆婆登时明白过来,低低地说:“唉!这孩子命苦,咱得想法将她送回阳间去……” 只见小岁岁的被子猛然一掀,啜泣声遂被扩大,于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她边抽噎边说:“俺不让虎儿哥走……” 啊!虎儿顿时泪流满面。 小岁岁清稚单纯的字眼,却道出了此时草房里娘和眉月儿还有自己的心境啊! 老婆婆、眉月儿望着小岁岁,小岁岁却双手揽住虎儿,虎儿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 眉月儿只好在一旁哄劝:“小岁岁,虎儿哥哥还要去打坏鬼,打完了坏鬼,就回来了,再不出去了,听话,小岁岁。” 小岁岁的细嫩双臂却用力地箍住虎儿的脖颈,越来越紧。 第三十七章 异界母子 寒夜如冰,心若汤火。 老婆婆的家里,灯一夜未熄,人也一夜未眠。 虎儿却觉得自己无事可做,真正忙碌的是老婆婆和眉月儿。 虎儿一会儿去看看院篱外,一会儿再去草房后转转。家里的一草一木,都被记到心里去,此次离别,却似乎不同于以往,那时年纪尚小,被迫走出这个院子,离开娘,许多该有的思考和记忆似乎还没来得及。 当初,虎儿去了鬼营后,他还一直抱着一个随时可以回家的期望。直到后来,他们一块儿出来的同伴,在征战中或死了或失踪了,他这才明白,自己穿上这一身戎装,就不能再有回家的渴望和希望。 军营的日子,紧张而恐怖,天天打仗,日日行军。那个百官待部下异常凶残,稍有不顺,便格杀勿论。 虎儿曾经和一个伙伴偷逃过,被抓回来后,同伴被处以五马分尸,他却侥幸活下来。此后,兵营里再也没有敢偷逃的了。但是逃跑的想法,虎儿一天也没有放弃。 自从同伴被五马分尸,他便对天起誓,有朝一日,一定杀了那个百官,替同伴报仇。虎儿在军营里听话起来,他内心的那个复仇计划也正在一步步临近。 一天夜里,军营一片寂静。 兵卒将领们全都睡了。虎儿便以布遮面,悄悄溜进百官的营帐,百官睡得挺浓,鼾声如雷。他先是将百官的贴身武器抓在手,然后挥起手中短刀,猛地向床上刺去,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到床上“啊呀”一声…… 那百官不仅武艺高超,而且时时刻刻都在警惕中,就在虎儿的尖刀即将刺中他的一瞬间,他猛地一闪身,尖刀扎进他的左臂。然后嗖地一下跃到地上,飞腿踢中虎儿的颈部。 虎儿被踢出老远,待他回过神来时,百官的剑正指着他的咽喉:“起来!你这刺客……” 虎儿被捆绑起来,吊到营前的大树上,吊了三天三夜。 料到必死无疑的虎儿——大骂不绝,心一横:死了也要快活快活嘴巴。 令谁都意想不到的是,这个百官却没有杀他,而且在三天后将他放下来。 虎儿已经半昏半迷,没有一丝力气了。 百官却哈哈大笑起来:“娃娃,我就喜欢你这样有血性的孩子,你越是不告饶,我越是不杀你,你越胆小怕死,我非得杀了你不可。” 虎儿半睁着无力的眼睛,望着百官,喃喃说道:“你一天不杀我,我日后必杀了你,替我的同伴报仇!” 百官亲手为其松绑:“讲义气,好!我封你为伍长。” 就这样,虎儿被封为伍长,后来成了什长,但虎儿心里却一直潜伏着一个复仇计划。 …… 鸡叫五遍。 一轮清月皎洁如语,依依不舍地望着这一家的离别。 老婆婆忙活了一夜,不仅没有感到困,反而越来越清醒,一遍遍鸡鸣,叫的人虐心。 小岁岁在老婆婆的怀里,将哭声压抑的低沉,如同被困住的风。 眉月儿将虎儿的行囊递去,虎儿一双粗燥有力的大手接过,然后偷偷望了娘的脸一眼,他似乎不太敢直视娘的眼睛。 娘挥挥手,作无言的送别。 也许夜里已经将满腹的话全说完了,又好像一句也没有说,才刚刚开始,却又一时语塞,不知该从哪里开头。 眉月儿轻声叮咛:“虎儿弟弟,一路小心些,早些回来……” 虎儿眼色凄壮,使劲地点点头:“眉月儿姐姐,你的眼睛会看到的……” 月光下,虎儿身阔如碑。 待走出几步,猛然回身,丢下手中铁矛和包裹,扑通一声跪地,连磕三个响头,立身抱拳:“儿走了,娘多保重!姐姐妹妹都多保重……” 虎儿如碑的身影,消失在清浚夜色。 东方破晓,日醒如朱。周遭彩云一片片,仿佛被烧红的兽。 自从送走了儿子,老婆婆突然宁静如塑。草房里两日来的忙碌,顷刻间井然有序,冷清空旷。 幸好,还有小岁岁和眉月儿在,他们将屋里空旷的冷清给点燃了,漫过一层一层的暖意与贴实。 这一天里,老婆婆都很静,虽说时常逗着小岁岁玩耍,但眼神不知不觉便散漫迷走。 眉月儿知道,虎儿的行囊里还装走了娘的心。 夜里,小岁岁突然身热如火,发起了烧,老婆婆急忙去找了块麻布,以冷水浸湿,捂在她额头。 眉月儿却不知如何是好,小岁岁唇干舌燥,说着胡话,伸着小手喊:“妈妈,妈妈,我在这里快来呀……” 老婆婆听不懂小岁岁喊的“妈妈”是什么意思,眉月儿却知道,告诉她那是“娘”的意思。 老婆婆劝眉月儿:“别怕,我平日里准备着一些草药,会很快治好小岁岁的病的……” 话虽这么说,眉月儿仍是紧张焦虑,一会儿靠过脸去贴贴小岁岁的额头,再摸摸她的小手,可能连日来的惊吓与疲累,把小岁岁给折腾病了吧! 老婆婆颠着小脚,一会儿去窗台上找来一包蚕砂,一会儿又去柜上摸索出一撮竹茹,却怎么也找不到野桔皮了,她自言自语着,明明是早些时候拾起了,却不知放哪里去了,待过了一会儿,她突然呀呀地笑起来:“这野桔皮不是拿在手里么?瞧!老婆子这记性,唉……” 先将野桔皮和竹茹洗净,然后再与蚕砂一起放入泥陶锅里,点上火,熬了一个时辰,便嘘着手端下来,倒进小水瓢里,单等凉些了给小岁岁喝了。 没想到,老婆婆熬的草药和她一样神奇。 小岁岁喝下之后,不到一个时辰,周身发汗,烧便退了。 眉月儿还是不放心,再一次次地以脸贴她的额头,试着,小岁岁精神头好起来,也**说话了。她扳住眉月儿的脸:“姐姐,我已经好了,别担心了,让老婆婆也别担心了,谢谢你们……” 一双清澈的大眼睛里,闪着晶莹的泪花。 眉月儿伏在她的被窝里:“小岁岁,再睡一觉吧!这些日子你也太累了。” “好吧!姐姐和老婆婆也睡吧!” 老婆婆终于被暂时的忙碌给迁回到往日的平静中。 儿子仿佛不是刚刚离去,而是已走了一段时日,让她的思念与牵挂有了一个较为明晰的规律,不再那么混乱和拥挤。 院篱外。 村邻向院子里喊道:“老婆婆,是病了吗?好几天了,都有股浓浓的草药味儿……” 老婆婆没听见,眉月儿先是冲小岁岁嘘了一声,然后拉过老婆婆,附耳告诉她:“篱门外有人问话……” 老婆婆旋即走出门去,将草房门闭上:“噢,原来是里正官爷啊!可不是嘛!前些日子,染了风寒,煎了些草药,这都好些了,官爷不过来坐坐啦?”老婆婆见他贴在柴门上,料定是欲要进屋坐坐的,她便没有开柴门。 “老婆婆好些了就好,咱都本村本庄的,有什么难处,吱一声便是……” “是啊是啊,里正官爷,老婆婆我也没少给你们添麻烦,待我开了柴门,过来喝口茶吧!”老婆婆心里惶惶的,手却停留在顶门棍儿上,故意磨蹭起来。 “啊!老婆婆,别开门了,不进屋了,我还有事,这不,上边吩咐下来,挨家挨户的搜一个官府缉拿的逃犯嚒?唉!咱也是例行公事啊!” 村里的里正官爷终于走了。 老婆婆长舒一口气,心里噗噗腾腾的跳个不停。 待老婆婆进得屋里,却见小岁岁缩在眉月儿的怀里,大气也不敢出,老婆婆抱过惊魂未定的小岁岁说道:“这是村里的官爷,走了,莫怕莫怕,来来来,让老婆婆看看……” 眉月儿拿来梳子,摸索着先是为老婆婆梳了头,又为小岁岁梳起来,滑润轻柔的发丝犹如小溪边新抽得细细柳条,蓬勃而不失娇嫩。 眉月儿忽然走了神,握梳子的手僵在半空:这还是个含苞待放的孩子啊! 为什么,连一个天真无邪的孩子也不放过?将厄运施加于她们身上。 再想想水肖殿里,那些与小岁岁同样命运的孩子,为什么,这么残忍?她们才刚刚从懵懂中走出来,或是还在懵懂中,却失去了美好的生命。 小岁岁似乎感觉到了眉月儿姐姐的不安心情,便扭过稚嫩可**的小圆脸望着她,眉月儿仿佛也感到小岁岁清澈的目光,充满疑惑。 两年之后,眉月儿和小岁岁在阳间相遇后的那道目光,却虽异犹同。当然那是后话,单说这阴世。 由于村官里正在搜捕逃犯,毋自将原本宁静的村庄平添了几分紧张与恐怖。老婆婆家就只有一间小草房,偏房年久失修,顶帽露天,却没法住进去。 老婆婆最怕里正官爷来家里搜捕,却又干着急,想不出主意来。 这天,刚擦黑,白衣蒙面鬼士闪身进得门来。 老婆婆正在神龛前上香,祈祷平安。 神龛前是一条草帘子,遮住的仅是一面画着神像的墙。 小岁岁吓得一下子躲入眉月儿的怀里,惊恐地望着这个高大健硕的白衣蒙面鬼士。眉月儿单凭走路的声音便能判断出来者是谁。 “小岁岁,这是咱的恩士,就是你虎儿哥说过的白衣贤士,快喊叔伯……” 白衣蒙面鬼士低身打量小岁岁,瓮声瓮气地说:“好漂亮的小姑娘,你是?” 老婆婆拉他坐下,说道:“恩士啊!这又是个苦命的孩子,是眉月儿救下的,唉!这个妖蛛,一日不除,祸害不休啊!恩士,这孩子寿夭未尽,能不能设法将她送回阳间……” “这个……”白衣蒙面鬼士眼有难色,“老婆婆,待我找个机会,听说,村里也正在搜捕你们,我想想办法,先将她俩转移到另一个地方,怎么?虎儿?是您家的什么亲戚?” 老婆婆说:“是我失散多年的儿子啊!他提起过您……” 白衣蒙面鬼士甚是惊喜。 “叔伯,要走都得走,我不想留下老婆婆一个人……”小岁岁说。 “这黑沉沉的阴世,能躲到哪里去?只恐怕这阴世并无存身之处,恩士,您尚有大事要做,还是先别被俺几个分心了吧!我们自然可以对付得过去的。” 白衣蒙面鬼士陷入沉思。 这时,村里的里正官爷突然在柴门外喊:“老婆婆,快些开门,我们要搜查逃犯了……” 老婆婆骤然紧张起来,不知将她们往哪里藏,白衣蒙面鬼士望着老婆婆,一挥手说:“老婆婆,别紧张,去开门,我自有办法!” 第三十八章 再遭劫难 村里的里正官爷带众鬼卒进了院子。 老婆婆惴惴不安的在前边引路,她故意磨磨唧唧的。 有个长相凶恶的鬼卒喊道:“滚一边去,跟生了个脚疮似的……” 老婆婆只好闪到一边。 另一个鬼卒拿长戈推她一下:“有谁来过?要是窝藏逃犯,小心老子斩了你……” 一个鬼卒一脚踢开草房门儿。 老婆婆揪心地闭上眼睛,太阳**鼓得砰砰响。 屋内空空荡荡,连个影儿也没有,昏黄的油灯被吹得忽忽闪闪,欲灭非灭,欲熄非熄。 里正官爷还算好脾气,都是本村的邻居,他也正是例行公事。 不过,当着众鬼卒的面,只好装模作样地喝叫到:“老婆婆,若有逃犯过来借宿,可不准留下,这是犯法的事,记好了。” 老婆婆按着动荡的心顾自纳闷:咦?他们藏哪去了? 她眼睁睁的盼着这些鬼卒们快些离去。 鬼卒搜遍了屋里,也未发现疑点。 一个鬼卒走到神位前,喝道:“这是神位嚒?拉开!” 老婆婆便去拉开神位遮帘,鬼卒探头往里一瞧,火把的光却照见一尊“泥塑”,可能这一尊泥塑神像太逼真了,吓得他手一哆嗦,火把居然烧着了自己的头发,痛得吱吱的喊着。 另一个鬼卒问道:“有吗?” “没有!” 鬼卒撤到院子里,再对后院搜查,将后院的一堆干柴引燃,生怕里边藏了逃犯。 老婆婆蹲在地上哀求着哭起来,众鬼卒这才悻悻离去。 白衣蒙面鬼士从神位龛里跳出来,又将眉月儿和小岁岁扶抱出来,拍去身上的尘土。 老婆婆擦擦眼睛说道:“恩士,当我一拉开帘子时,看到你,一动也不动,眼皮也不眨,连我都被骗过了,幸好,你扯去了脸上的巾子。” 白衣蒙面鬼士将綦巾装好,然后望着小岁岁:“这会儿,不怕我了吧!” 好险! 眉月儿说:“看来,这里已经不安全了,是不是他们听到了什么动静?” 白衣鬼士说:“看样子,不像是有目标而来,应是例行搜查,纵然如此,躲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待我找好住处,再来接你们。哎,对了,眉月儿,你的眼睛有些好转吗?这次我给你带的草药,安心服了……” 眉月儿幽幽地说:“恩士,这眼疾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治好的,倒也是习惯了,您忙你的大事吧!莫再为我们操心了。” 白衣鬼士向老婆婆深施一礼:“老婆婆,您养了个好儿子,年少有为,明辨曲直,真没想到,居然如此巧合,您和您儿子都是我们的恩公。” “恩士,快别说见外的话,这就是缘哪!我老婆子又没有什么能耐,还结识了你们这些义士,死了也不悔了……” 接下来的几天,倒也平安无事。 小岁岁已经习惯了这个家,这种日子。 但是她欢快的表面下,仍是日思夜盼着见到阳间的妈妈。 她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弄不明白自己究竟在什么年代,这里有着与自己不同的生活方式,在这里看不到背着书包上学、放学的同学们,这里一天到晚没有作业,不用写字算题。 她遇到了善良的眉月儿姐姐和同样善良的老婆婆、虎儿哥、白衣蒙面人。 她把他们都看做人,因为他们和人一样,只是衣着不同而已。 老婆婆去田野里种庄稼,她临出门时,会把柴门从外边“锁”起来,她用一根长长的葛藤将柴门捆得结结实实,村邻一看,便知她不在家。 草房的门也从外面缠上,眉月儿和小岁岁只能躲在屋里。 眉月儿能体会到老婆婆的良苦用心,小岁岁却受不了屋里的寂闷,总想去院子里玩。 眉月儿便哄她,拿来锅灰,浸上水,然后以茼麻作笔,教她写字。 小岁岁望着眉月儿姐姐写的字,惊讶得张口结舌:“姐姐,你写的字,比我老师都写得好呢!” 眉月儿想到阳间的楚江童。 几天来,他一直在和自己说心里话,只是阴阳两隔九重天,他的话却听不真切,也不知,自己对夜空的自语,他是否能听的见? 小岁岁说:“眉月儿姐姐将来我找到妈妈后,你能也去我家吗?我妈妈会很欢迎你的,我的同学们,也肯很喜欢你,真的,到时候,你教我写字,写诗,好吗?” 眉月儿抚摸着小岁岁的头:“小岁岁,你得先去找到妈妈,随后,眉月儿姐姐才能去啊!”小岁岁伸出细嫩的手指:“姐姐,那好,咱们拉钩……” 眉月儿被小岁岁纯稚的狡黠与善良给逗乐了。 眉月儿更多的时间是穿梭纺线,小岁岁在一旁看着,感到神奇无比。 如此简陋原始的纺线机子,在小岁岁这个时代里,连见过也没有。 华夏几千年的传统文明,并非一下子跃上顶巅,而是来自于劳动人民的辛勤与智慧,从一根并不起眼的木棍,一块粗糙的原石开始的。 正是: 花开千朵,生于胚芽。 绢帛万匹,起于一丝。 春日的午后,院子里各种花儿开得正艳,几只小鸡咕咕叫着,在花丛里刨食。 一群灰色的家巧儿落于地上,如同秋日风中的白杨落叶。 正值如此暄暖的春季,身上懒洋洋的,筋骨好似锁了一个寒冬,才被放出来,春困秋乏。 老婆婆将葛藤缠好柴门,才欲去山坡上。 里正官爷突然气喘吁吁地跑来,把老婆婆吓了一跳,还未跑到跟前,就上气不接下气地喊:“老婆婆,快快快……鬼卒又来搜家,他们是听到了信儿,快让家里的躲……” 老婆婆看见里正官爷如此,反而不敢再惊惶,她不知道里正官爷的话是真是假,只好说道:“俺家里什么也没有,只管搜去吧!” “哎哟,老婆婆,我岂不知道你家里的事儿,一定是有鬼卒秘密通报了的,快些快些,不然就来不及了……” 老婆婆将信将疑,里正官爷拖着年迈的步子又往回跑了。 里正官爷在大秦闹蝗灾那年,花百石米买了这个“里正”官。 他平时并不欺榨乡民,反而还处处护着他们。 老婆婆赶紧喊出眉月儿和小岁岁,推开柴门,顺着村边的岁柏河向山里跑去。 据说,这条小河的源头就是遥远的岁柏山。 也不知跑了多少路,小岁岁年纪小,体力有限,眉月儿一会儿背着她,老婆婆一会儿争过去,直到跑到村南边的大禹山时,才停下来。 大禹山林木茂盛,山石嶙峋,野兽出没,村邻种田一般只在山脚下较为平坦处,略有山林的田地,宁愿荒芜着,也不敢去种。 村邻倒不是害怕野兽,只因当地传说着山林里隐遁着一个千年旱魃。 此山为大禹治水时常常栖宿的大山,故被远古村民命名为大禹山。 大禹治水疏浚有方,从不以邻为壑,传为千古佳话。 大禹历尽千辛万苦,治水方得以成功。 成功之日,将山的半腰掩埋九九八十一条深海白鱼,此鱼身长过尺,据说是龙王的后裔。 却不曾料到,九九八十一条鱼中的一条,不甘寂寞,私自出**,化为旱魃。 此旱魃出世后,专与龙王作对,凡有**降落,它必独占,闹得大禹山附近十年九旱,庄稼收成少得可怜。 村里的年轻力壮者,曾结伴去灭旱魃,却皆是有去无回,最后连堆尸骨也寻不见。 老婆婆望着山顶,心生胆怯,生怕那旱魃此时出来。村邻却不曾见过那旱魃,只是想象着它的模样。 小岁岁突然喊道:“老婆婆看,姐姐快看……” 老婆婆顺着小岁岁手指的方向望去,村边的草房燃起熊熊大火,浓烟翻滚,如巨lang腾跃。 那正是老婆婆的家啊!老婆婆跪地嚎啕。 眉月儿也哭起来,小岁岁更是哭得伤心。 家没了,往后的日子可如何过? 老婆婆哭了一阵子,恨恨地擦干泪说道:“都别哭了,旱魃虽是可怕,可比鬼卒强多了,咱们还得活着,走,去找个山洞先住下。” 在山的半腰里,终于找到了一个又高又宽敞的山洞。 老婆婆让眉月儿和小岁岁在洞外等着,自己先进洞探探究竟,若是过几个时辰还不见出来,你们就离开这里…… 眉月儿和小岁岁全不同意。 眉月儿说:“老婆婆,我有**簪,不会有事的,洞里黑,我反正也看不见,正巧会适应了的。” 小岁岁扯住老婆婆和眉月儿姐姐,焦急地说:“老婆婆,眉月儿姐姐,我身子小,反应机灵,能进去就能顺利跑出来,让我去吧!求你们啦……” “不行不行!”眉月儿和老婆婆同时拒绝。 最后还是眉月儿进了山洞,她耳聪心明,仿佛连山洞里的旮旮旯旯都能“看”得清澈明了,手中握着**簪,脚下的山石哗啦哗啦地响着,还分明听见洞里有山泉的叮咚声…… 第三十九章 遁入深山 待眉月儿出来时,小岁岁蹭蹭几步窜过去,一下子抱住她的脖子,再也不松开。 老婆婆牵住眉月儿的手,左看右看,生怕缺了点什么。 眉月儿笑靥如花,说道:“老婆婆,小岁岁,快些随我来,洞里面不仅没有旱魃,而且还有生火做饭的家什,肯定是有谁住过的,快来……” 果然,山洞深处上方,有个幽幽洞口,犹如明亮的天窗。 洞内分几个小侧室,正如殿堂里的掖宫。 洞的中心便是客堂,客堂里有石桌木凳,锅勺瓢灶,一应俱全,并且墙上尚且挂着半袋黍面。 若仔细嗅嗅,尚有饭菜的余香。 老婆婆虽是高兴,却不敢动一下那些粮食果蔬,连坐一下木凳都小心翼翼地望着洞口,生怕搅乱了主家。 小岁岁感觉这里很新鲜,一会儿坐在这里,一会儿动动那里。 “咦,姐姐,老婆婆快看,这是什么?”小岁岁从石炕上的草毡下面找出一块绢布,细密的丝线,中间绣着一枚弯弯的月牙儿,“这块手帕挺好看的,可惜,姐姐又看不见……” 眉月儿虽看不见,去可以摸到,老婆婆说:“你眉月儿姐的心能看见,她的手也是眼哪!” 眉月儿待接过小岁岁递来的绢布时,猛然间迟疑了一下,然后伸出双手仔仔细细摩挲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她欣喜地说道:“祖父来过!祖父来过,这是他的贴身吉祥符……” 老婆婆懵了:“眉月儿,快些说说!快些说说!” 眉月儿说:“齐国素有‘冠带衣履天下’之说,这便是齐国时百工织的最上好的冰纨,丝线细如蛛网,这便是当年,我送给祖父的吉祥护身符,连这上面的针脚,都能摸出来的,却不曾料到,他一直带在身边,而且他来过这里!” 小岁岁高兴地拍着手跳起来。 老婆婆忙跑去洞外,仿佛眉月儿的祖父雍门司马并没走远。 “不曾想到,眉月儿与您仅仅咫尺之遥,却不曾知道彼此下落……” 眉月儿自言自语:“祖父,您原来还活着,您是故意留下这吉祥物让我见到吗?还是您一时疏忽,丢了呢?祖父,您去了哪里?” 眉月儿一遍遍地抚摸着祖父的吉祥护身符,陷入沉思。 虽说在这里有传说中旱魃的威胁,但总比在村子里要自在安全些。 小岁岁可以在洞外的松柏林里玩耍。 松柏林里并无多少杂草,很明显,这里是有谁在此练功所致,隐隐约约,依稀可见地上的脚印。 这又是谁呢?除了雍门司马,还会有谁? 老婆婆时常去山石上眺望自己的家。 模模糊糊的,已成一片灰烬。 眉月儿更是伤心:老婆婆,真对不起,都是我牵累了您,弄得连家也没了。 老婆婆为了安慰眉月儿,便笑吟吟的忙里忙外,将山洞里收拾的整洁有序。 老婆婆闲下来时便仍是担忧:“这家主子,若是回来了,咱就再搬去别的山洞,只是不知他什么时候回来?” 眉月儿说:“咱们先暂且住着,也许这是上苍恩赐给我们的,只是白衣蒙面恩士却无法找到咱们了。” 老婆婆说:“是啊,是啊,我也想过,待天黑时,我悄悄回村,躲在暗处等他。” 眉月儿担心地说:“老婆婆,使不得使不得,说不准,家的附近埋伏了众多鬼卒,单单等着咱呢!” 老婆婆说:“我路子熟,他们抓不到我的。” 眉月儿蹙了眉,一时不知如何劝住她。 山里的春夜,却有丝丝凉风,竟比村子里冷些。 松柏的香味儿在略冷的春风里一忽儿浓一忽儿淡。 皎月轻柔。 云薄如纱,仿佛为月亮送来的艳丽裙钗。 鸟儿的叫声慵懒、恬淡。 老婆婆从山下攀上来,肩头洒落一片月光,如同披了一层银白的衣裳。 老婆婆的手指被荆棘丛划破了,流着血,她剥着一根桑树枝上的皮,将伤口缠了起来:“月儿,小岁岁睡了吗?……” “老婆婆,她好不容易才睡着,刚才非要下山去接您,老婆婆,村子里有什么动静没有?” 老婆婆挽着眉月儿进了山洞,这才说:“眉月儿,村子里果然有鬼卒盯守,村里村外,各个路口,都把守得严严实实的,我也只好回来了,只是那白衣蒙面恩士若找不到咱们,定会着急的……” 眉月儿说:“老婆婆,只好再等等,做打算了。” 这一夜,在山洞里平安过去了。 第二天凌晨,老婆婆便早早起来,生火做饭,待做好饭后,便悄悄去松柏林里寻找些野菜,她只担心山洞里的粮食吃不了几天,掺和着野菜充饥,以备不虞。 待日头由红变淡,暖照大地时,她挎了满满一篮子野菜,兴奋地进了山洞。 眉月儿接过老婆婆的竹篮,先为她倒了点热水,洗过手之后,便开始吃饭,老婆婆说:“月儿,你和小岁岁吃吧!我刚做好时就吃过了,不然哪有这走路的力气?” 眉月儿自是不信:“老婆婆,别这样,您是怕粮食不多饿着我们,我这里尚有些银钱,待过两天,村里风声松了,去村外买些粮食回来,定会度过难关的……” 老婆婆顾自低头,过了一会儿,恨恨的望着洞外:“虎儿啊!杀尽这些鬼卒……” 白衣蒙面鬼士趁着夜色悄悄进了村子。 待离老婆婆家仅有百米时,却发觉周遭响声异常,无论是村后,石脚处皆有窸窸窣窣响声。 他忙驻足细听,果然,鬼影幢幢。 啊!老婆婆的房子,已经黑乎乎一片,草房的尖顶早已荡然无存。 白衣蒙面鬼士却又挪动步子,旁若无事,继续往前走,直到老婆婆的“家”门口。 一片废墟。 风一吹,残留的柴草灰烬味儿,呛**咳。 白衣蒙面鬼士心伤神滞,**坎坎。 “老婆婆……眉月儿……小岁岁……可惜我来迟了一步,你们……” 他跪地叩拜,泪如雨珠,心如刀锉,钢牙玉碎。 “老婆婆,眉月儿,小岁岁我要他们血债血偿……” 他的身后已经聚集了数名鬼卒,火把通明,刀戈参差。 白衣蒙面鬼士默默回转身,慢慢抽出腰间蛇形斩魂剑,剑身寒光四射,如一条嗜血的蛇。 只见他轻挥单臂,剑光绕体,未等众鬼卒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已有几名鬼卒的头颅堕地。白衣蒙面鬼士冲入敌阵,左冲右突,剑光闪闪,如雨夜电闪雷鸣,顷刻之间,鬼卒已扑倒一片,有的唉叫连连,有的抽搐不止。 白衣蒙面鬼士立于众鬼卒中央,大喝一声:“本不想滥杀无辜,今日是你们逼我太甚,若有聪明的,赶紧退后,唤你们头领来见!” 恰在此时,听见远处一阵疾速马蹄声…… 一个鬼卒头领,上穿一件亮漆竹片坎肩甲,头戴一顶黑色护颈竹片盔,臂上双节杞柳护腕套,足蹬玄青薄底靴,皂色衣袍,手持一杆铜刃锋利长柄矛。 “呔!叛贼,如此嚣张,竟杀我兵卒数十余,报过名来,免得污了我的拔云长矛!” “哼,曲直不分,竟口出狂言,区区一户草民百姓,居然下此毒手,今日非得让你们血债血偿!” “哈哈哈,原来窝藏罪犯的是你,若今日不交出逃犯眉月儿,我定会让你粉身碎骨!” 白衣蒙面鬼士心里一惊:难道眉月儿不曾被烧为灰烬?那老婆婆和小岁岁呢?待我套出他们实情…… “哈哈哈,眉月儿不曾见到,倒是那老婆婆和小孩子在我手里,你想要吗?” 鬼卒头领大喝一声:“你私自包藏从犯,一样治罪!” 白衣蒙面鬼士心里有了底儿:“好,就向我要逃犯吧!” 鬼卒头领拔马冲过来,挥矛便刺。 白衣蒙面鬼士并不惊慌,只待那长长的矛刃即将刺到自己时,突然身形一变,同时手中剑如飞弹了一道烟,当——一声削向矛刃,矛刃顿时飞出十几米远,插中一名鬼卒的前胸,只听的“啊呀”一声,马上的头领顿时慌乱,顺势挥矛当棍,呜地一声向白衣蒙面鬼士下盘扫来。 白衣蒙面鬼士双脚轻轻一跃,如绸布一样轻灵,就在跃起闪过矛柄扫来的瞬间,剑刃携风,砍向鬼卒头领的颈项。 鬼卒头领连躲也未来得及,便身首异处,马儿受惊,咴儿咴儿地跑远。 头领被斩,部下鬼卒一时骚乱,纷纷向后退去。 正在此时,却听见又一阵疾速马蹄声由远及近,只一小会,马儿便奔至白衣蒙面鬼士的跟前。 马上一名奇丑无比的黑脸头领,只见他头戴紫灰罩头盔,身穿兽皮连臂甲,足蹬赤色尖首靴,手使一把长杆青铜戈。 黑脸头领挥戈便撩,白衣蒙面鬼士向后退身,挥剑隔挡,只听见发出一声脆亮的叮当声,戈尖被削去一截。 黑脸头领力大无比,却并不在意自己的戈尖被削,抽身退马。 突然再次提僵猛扑,他出戈不仅迅猛而且虚实相加,约莫战了六七个回合。 只见白衣蒙面鬼士一招“灵猿上树”,蹭地一下蹿上马背,黑脸头领的长柄青铜戈,威力大减,才欲回身一杵,却已经晚了,头颅咕噜咕噜滚落于地。 白衣蒙面鬼士抬腿一脚,黑脸头领的尸身便滚落于马下。 他挥剑拔马欲走,只听得一声如牛一般的断喝:“蛇形斩魂剑,遇到我们哥儿四个,算是碰上尅星了,哈哈哈……” 待白衣蒙面鬼士定睛细看时,却是四个彪形大汉,一个个长相怪异,似人似兽,脸型上窄下宽,虬髯碧发,鼻大如锤,怪不得称兄道弟,原来恰似一母同胞。 四个壮汉,全不穿铠甲,不骑马,布衫草履,各自手中持两把朔月弯刀。 这朔月弯刀齐头无锋,两面飞刃,砍、钩、挡、撩皆可变化多端。 白衣蒙面鬼士略作思忖。 以前,只是听说过这四名壮汉的威风,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他们便是久负盛名的“四兽”。 其实他们并非兽畜,只因为长相诡异丑陋,才有这称谓。 白衣蒙面鬼士跳下马来,冷峙以待。 “四兽”哞哞叫着,将他围在核心。 白衣蒙面鬼士闪,跃,腾,挪,剑如飞花,但“四兽”进退错落,手中朔月弯刀,神出鬼没,白衣蒙面鬼士一时占不了上风。 第四十章 古城哭声 阳世古城。 小岁岁的妈妈天天去古城岗子上自言自语,丈夫姜志雄的新坟就在不远处的山坳里,已被风刮雨蚀的幡儿仍然依稀可见。 这个女人似乎已经疯了。 自从小岁岁失踪后,她便精神崩溃了。 报过警之后,派出所民警走访了远近村民,毫无任何进展,各村显眼处张贴了寻人启示。 小岁岁那可**的照片依然贴在墙上,那笑容,仿佛在向路人打听着回家路。 田乔林无意间看见岁岁妈散乱的头发和巴掌大小的一张瘦脸,猛然间,仿佛记起了一件事。 难道,我贪了不义之财,才落到这步天地? 随后他咬着牙赶紧否认,仿佛如果不赶紧否认那件事,就真的把自己推向法庭似的。不不不,那点事算什么,公平买卖,又不是我偷的抢的,是他们做的,与我有何干系? 人老了,总往回忆的漩涡里钻。 就是因为这天,他突然萌生了要搬去镇上住的念头。 倒不是自己在村子里住不下去了,而是他不愿看到村子里一张张说笑的脸,还有一张张年轻的脸。 他们分明是在向我示威,呸!你们算个鸟儿!我给你们当家那阵子,你们还不如一条狗。 到头来,狗也会向我呲牙了。 好歹家门前的“皮鞋”再没来过,也许儿子田之行走累了不愿再回来了。 只是接下来,他还会做什么?这种期盼似的顾虑,其实最折腾人。 寒冬像蠕动的蚓。 人们加厚了棉衣的同时指责着这个冬季的寒冷。 有**胆地预言:明年的伏天会格外的热,有冷必有热。 田乔林不再掺入街巷里的冷热理论,却只是盼着儿子和女儿回来一趟,让自家高档轿车的光泽,照耀一下村邻那一张张可恶的笑脸。 田乔林的女儿——田之荣,回村时,恰巧看见楚江童疾驰的北京吉普,卷得尘土飞扬。 田之荣有专用司机,但是只要回家,就让他歇班。 自己亲手开车回家的感觉——有种举世瞩目的成就感。 她开着一辆刚提了一周的保时捷911,豪华张扬的外形,宽敞高档的车内空间,让人时时产生唯我独尊的幻觉。 楚江童? 你小子也就适合开这么一辆二手破吉普。 楚江童开车挺专注,活跃的眼神却仿佛并不在前方的路上。 田之荣摁了两声喇叭,温柔的喇叭声“喊”住了楚江童。 他急忙刹车,田之荣的脚轻轻一点制动。 两辆车并排于路上,女左男右。 保时捷911的驾驶窗玻璃,缓缓地无声滑下,如退去的一层水。 她留了个咖啡色日系荷叶发型,油亮柔滑,晶亮润洁的肌肤如镜。 她推开车门,黑色锐头细跟皮鞋,仿佛从车里洒落的两件艺术品。 酒红色束身小脚九分真皮裤,尽显女性妖娆身姿。 上身是一件索芭朵v领时尚藏蓝色狐狸皮中款上衣。 她走到楚江童的车玻璃前,一双如雾的眼睛盯着他的脸。 “楚江童,我买过你的画,看在同乡的面子上,只是你的那个画廊老板,低三下四的样子,像个公公。” “噢,是吗?” 楚江童推门跳下车,“我从来不为老乡作画,尤其是你这样的老乡……” “做画家其实有很多优点,比如,可以节约许多买衣服的钱,买车的钱……” “哈哈,真是高见,钱真是好东西,它能让内心空虚的人当作耀眼的皇冠。” 田之荣嘟一下美丽性感的朱唇:“楚江童,姐跟你说一句心里话,只要你肯求我,看在同村的份上,每天去那个简陋的画廊里将你的画购买一空。” 楚江童擤了一把鼻涕,扯起衣服擦了擦,然后恍然大悟地大笑起来。 “好啊!那我现在就改画乌龟王八蛋,送给你……” 田之荣鼻翼翕动。 楚江童说:“只可惜,我的拙作是面向那些思想境界高一些的人群,咦,啧啧,你的保时捷911挺漂亮,美女配豪车,该好好珍惜稍纵即逝的青春美好时光啊!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赤条条的来,赤条条地走哟……” 田之荣上了车,将脸探出窗外:“楚江童,没钱的人除了编些这样的狗屁哲学,还会什么?这叫仇富哲学,有时间我请你吃饭……”她语调低沉下来,不想再听现代哲学。 楚江童握着袖口擦擦后视镜,冲田之荣真诚地憨憨一笑:“呵呵!这不是哲理,是实话,噢,对了,吃饭可以,做别的可不行啊!” 田之荣再也忍不下去了:“楚江童,你以为你是谁啊?我请你吃饭是想减肥,你明白吗?……” “啊,明白,明白了,敢情你那位还不如我,怪不得你那体型……” 田之荣“嗖”地弹上玻璃,疾驰而去。 有钱人所拥有的成就感,楚江童体会不到,他却体会到了自己的特殊成就感——自己日渐成熟的思想。 田之荣比他小一岁,但她在他面前却以姐姐自称。 田之荣小时候,在田氏家族中算是诚实听话的孩子,她有着自己独特的清纯和人生观。 优越的家庭环境,最终让她得到了她原本就该得到的成就。 楚江童却发现,自己和她越来越远,比田之行在世时都遥远。 小时候,他们时常在一起玩。 但从那时起,楚江童便隐隐觉得,他们之间原来是隔着一道墙。 长大后,那道墙却越来越加固——一道无法跨越的墙。 瘦弹簧伤好后,精神却一直恍惚着,他好像沉湎于某种不可调节的抉择和回忆。 土地爷问他那次失踪后的经历,他没好气的怒斥:“我比你更想知道……” 卓越和小陶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生活,小陶不再为这平静追加潜伏条件,平静就是平静。 真的没事了,楚江童将她们之外的那一片波涛截流了,筑了一道安全的坝,这便是她们的平静。 往事虽然短暂,小陶却回忆的异常艰辛,因为那是一段无法省略的漫长。 楚江童是怎么做到这一切的? 楚江童从没和小陶细说那些细节,也许,只有若干细节才组成了一个此时的小段落。楚江童说过,处世不可过于认真,但又不能不认真。 寒冬只剩一个尾声。 漂亮的雪花沸沸扬扬,仿佛与冬季告别,又仿佛不忍心就这样淡去。 进入腊月的第二天,一场无缘无故的大雾弥漫了古城。 上午,太阳朗朗曜曜,却突然隐遁于大雾中,什么也看不清了。 楚江童起初并没有在意,画了几幅画,待出去呼吸一下外边的空气时,院子里有一层浅浅的气流,他便跨出院子,向古城望去,哪里还有古城?唯有一片白茫茫。 白雾中,传来一声声女人的啼哭。 楚江童连想也没有多想,向着迷雾中奔去,脚下的石块、杂草和灌木划得脚腕疼痛麻木,他也顾不了那么多,径直向着古城的迷雾中摸索。 那女人的哭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可是就在即将靠近时,那哭声却一下子不知所向,继而从另一个地方传来。 楚江童只好静耳细听,判定那哭声的大体方位。 白雾浓厚,翻滚如潮。 他再次循着哭声摸去,正在这时,听见哭声弱了,还夹杂着细微地撕扯。 楚江童闭目沉气,双臂猛挥,大吼一声,那雾中的哭声仿佛被吓了一跳,继而加劲地哭叫起来。 楚江童再次调整好追逐的方位。 突然,眼前出现一团黑雾,还有一片风声。 他本能的后退几步,双手握拳,望着这一团“黑雾”,这哪是什么黑雾,而是那个哭着的女人,她衣服凌乱,头发乱如杂草,脸上青一块红一块的,是岁岁她妈。 楚江童望着她:“姜嫂,你怎么在这里?快回家吧!” 女人见了楚江童,几步爬到他身边,恐惧地望着身后:“小岁岁,俺的小岁岁就是被他们抓去的……” 楚江童一把扯起她的手,吩咐道:“姜嫂,走吧!别胡说了!” 岁岁妈浑身哆嗦,虽说精疲力竭,但仿佛看到了救星,身体里却犹如突增千钧力量,呼呼地跑起来,楚江童随后追着她:“慢点慢点,别摔着……” 终于跑出古城迷雾。 楚江童将她送回家,她痴呆了一般,晃晃悠悠地喊着:“小岁岁,小岁岁……” 楚江童望着白雾中的古城,怎么也想不到,这一场大雾居然来得如此突然。 再仔细寻思,岁岁妈在白雾中为什么会那样声嘶力竭地哭喊?难道…… 奇怪的是,村里人都不知道古城里生发的这一场大雾,更没有听到岁岁妈的哭喊。 古城里的白雾来去突然,前后仅仅持续了不到半个小时的功夫。 楚江童去了小岁岁家,要了一张照片。 回到家,,将小岁岁的照片发到网上去,望着这个笑眯眯的可**小姑娘,猛然间,想到了瘦弹簧。以他对瘦弹簧的了解,他是个诚实可靠的人,不会对自己撒谎,那么他,究竟在那天发生了什么? 楚江童给瘦弹簧打了个电话:“瘦弹簧,古城发生了一场罕见大雾……” “楚哥,你说什么?一场大雾?……” “是的,一场毫无理由的大雾,就像在袖子山,周围一片寂静……” 楚江童讲故事一般,将瘦弹簧引向一个幽然的境界,这叫催眠。 瘦弹簧不再说话,被楚江童“领着”走向袖子山:山上松柏如云,鸟声啁叽,自己恍恍惚惚,头晕得异常厉害,脚下飘飘如踩棉絮,禁不住呕吐起来…… 楚江童停下来,听着手机里的声音,瘦弹簧那边没了声响,过了许久,话筒里传来一声长长地吁气:“楚哥,我去过阴世,真的,我见过许多从来都没见过的陌生人,他们应该就是鬼…… 楚江童说:“老弟,别乱想,从今日起开始跑步,健身,你没有病,只是意识的问题……” 瘦弹簧答应着。 楚江童的脑海中出现了另一个人的画面:卓越! 可不可以用催眠术将卓越的意识恢复? 楚江童仔细沉思良久,然后肯定:一定行!以前怎么没有想到呢? 夜里,楚江童面对墙上的《眉月儿》,开始和她闲聊。 多少天来,这个时间就像做功课。 跟《眉月儿》闲聊了一会儿,他便从床下摸出一双黑色皮鞋,这双皮鞋的码号和自己的相同,但不是自己的,这是送给田之行的,也是送给田乔林的。 一段时间以来,田乔林过得既不安稳又安稳,他女儿回来住一夜,他会高兴几天,总在村巷里欣赏一个个村邻的脸,还时不时地说:“这墙角太长,俺家之荣回来时,差点刮了车,那一百多万的车,要是刮了怎么办?这妮子,回来老给我和老伴儿买衣服,也不心疼钱……” 村邻们多数会接腔,夸赞他和田之荣一番。 也有的,便推说忙,走了。 楚江童的爷爷楚忠厚只管揣着手,倚着墙根,却不说话。 第四十一章 官场嘴脸 卓越的二叔卓文韬和二婶陈凤娇被“双规”入狱。 小陶将这件事告诉楚江童时,已是滕倩云告诉他之后的第二天下午,楚江童什么也没有说,一脸的平静,本来嘛! 县城里依然延续着原本的平静与噪杂,车辆依然闯着红灯,行人依然在马路中间大摇大摆,小贩的叫卖声依然杂乱焦急,城管车依然在县委街上拍照贴罚款单。 县委、县府大院里的几个名牌保安,涨着红扑扑的脸,机敏地盯着进出大门的1号车,2号车……然后再付诸不同的笑脸和手势,车喇叭“嗯”地一声,便稳稳地凛然而去。 华夏的文明极其深刻,一字多音,一字多义,车号不同,笑容和手势也不同。文化层次高的人和文化层次低的人,却一般不会混淆和用错。可能,这便是文化的渗透与应用的绝妙契合吧。 县委秘书长钟兆国,一个电话将田之程从镇长办公室里喊来,与其说是上下层关系处理得好,不如说成是私交甚笃。 钟兆国的办公室与书记办公室仅一墙之隔。 钟兆国一般不抽烟,田之程干脆不会,若是钟兆国有兴趣抽一根,田之程便会也抽一根,夹着烟的手指实在有些笨拙,好像那是夹着一根雷管。 钟兆国掸掸烟灰,田之程也会走向烟灰缸,钟兆国的烟头摁灭了,田之程当然也得将烟头摁进烟灰缸里,这是学问。 他俩还有个共同一致点便是喝茶。 钟兆国端着杯子,田之程必然随后端起来,他掌握的时间和先后次序非常到位。这绝不是模仿秀,这才是学问。 钟兆国这天有些疲倦,躺在办公室沙发里,一会儿闭上眼睛,一会儿敲敲太阳**。田之程将随身带来的上好绿茶为他沏上,小心翼翼地放在他面前。他年纪不大,43岁,田之程比他大三岁。官场中的年龄,有句顺口溜: 官位诚可贵年龄价更高五旬飞来到心里乱糟糟政协和**虚名受气包人老心不老实惠最重要变通占权位敛财充腰包田之程在来的路上想了一程,再就近察言观色,便认为钟兆国找自己来定是有事相告或是相商。 他更料到,钟兆国今天会抽一根烟,他早准备好了,从灰色中款呢料上衣里摸出一盒进口的555香烟。这是外烟,虽国人抽不大习惯,但相对于没有烟嗜好的钟兆国,却完全可以抽着玩。 果然,钟兆国没有拒绝,他望了一眼田之程:“你也来一根嘛!” 田之程点头笑笑:“随福随福……” 钟兆国浅浅地吸一口,然后再悠悠吐出,鼻孔里一点烟儿也没有,他用纯正的男中音说:“田镇长啊,今天呢,我找你过来,有三件事情需要协调……” 他伸出三根指头。 田之程急忙坐回沙发,扳正身子,认真聆听着,左手托着右手,右手指间夹着烟,猛一看,好像右臂打着石膏一般。 钟兆国接着说:“这个第一件事嘛,是关于你们袖子山镇的精神文明建设和干群关系的处理,你作为一镇之长,不仅要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还要搞好干群关系,“老大”特别点过你们袖子山镇的名,他说你们镇仍有**现象,当然,他说的**,是网上和信件的形式,你们镇上有个叫楚江童的小画家?” 田之程连忙点点头:“钟大哥,不,钟秘书长,是,是,是是,有个叫楚江童的,是我的本村,他不太听话,总是对古城的开发持反对意见!……” 钟兆国沉下脸来:“既然是同村,就应该协调好关系,你想想办法,制止他的这种网上发帖的行为,他既然是使用实名发帖,就足以说明决心很大,啊,对了,他有什么后台背景吗?……” “钟秘书长,他仅仅是个小卒子,没什么背景,我感到这个年轻人有些神经质,大学没读完就因打架斗殴被开除了,整日在社会上瞎胡混,我想想办法……” 田之程见钟兆国掐灭了还有大半截的烟,他也只好将自己的烟掐灭。 “记住,我们做干部的要是个双面手,既要当雷锋,又要当黄世仁,必要的时候,给他来点硬的,幸好,这段时间政府的网络监督员不打盹儿,不然,这个楚江童的帖子会发的到处都是……” 田之程低下头,期待着钟兆国的第二个问题。 这第一个问题就够他喝一壶的了,他真有点担忧这第一个问题。 钟兆国白嫩的胖小手果然在空中一扬,伸出两根手指,指尖细柔如笋。 “这第二个问题嘛,就是你重新拟定一份,袖子山镇的乡村文化建设规划意向申请书的详细计划和清单。当然,将重点还是落在古城遗址上,送过来后,我再上报审批拨款事宜,这件事你可以让他们去做,但第一件事必须由你亲自去做。他们,我实在是不太放心啊……” 田之程唯唯诺诺着,好像只有用这种语气态度才更有工作的诚心和决心。 “第三年件事嘛,不说你也明白,你们的姚书记查出的是什么病?确定是你前边说的肝癌吗?……” 田之程慌忙站起来,凑近钟兆国,有些亢奋的说:“是是是肝癌,而且已到了晚期……” 钟兆国拢了一下头发,坠到沙发里,双手交叠于腹部,俩眼望着天花板,长长地嘘了一口气,然后懒懒地说:“一个好干部啊!只可惜天不作福,让他白辛苦了这么多年……” 田之程忙应和:“是啊是啊!他这样假惺惺地做官,可能有个更大的目的呢!” 钟兆国挥挥手说:“话不能这么说,照你说,我的清正廉洁也是有目的了?……” 田之程笑起来。 钟兆国说:“过几天,‘老大’从市里开会回来,就向你颁发代理袖子山镇党委书记的任命书,早做些准备吧!” 田之程终于打消了以往的顾虑:“钟大哥,县里不委派临时代理书记了?” 钟兆国望了一眼田之程旁边的小手包,然后盯着他的脸:“我倒是觉得,不如派个临时代理书记去主持党务工作,那样你也好说话……” 田之程想了想,叹道:“姚书记虽说在袖子山干的时间长,但他应该没什么大后台,要是他还正常工作,我还真是很被动……” 田之程临走时,拍拍身边的黑色小手包,没拿,就走向门边。钟兆国伸出食指点了他一下。俩人相视一笑,告别。 钟兆国出去送了送他,田之程坐在驾驶员后边,驾驶员早已恰到好处的降下玻璃,田之程双手平伸,笑容**,车子驶出县委大院。钟兆国忙回办公室,将黑色手包拉开,里边有一张银行卡,密码则写在一盒进口超薄柠檬味儿的安全套外包装上。钟兆国轻笑了一下:这鬼头! 田之程在回镇上的途中,脑海里一直闪现着钟兆国伸出的三根手指。第一根手指是最令他头疼的。这个楚江童,一只臭鞋子坏了满锅汤。 冬季的夜来得早,刺骨的寒风中,隐隐嗅到了炉烟的呛味儿,还有煮熟的肉香。这肉香,楚江童在很小的时候曾记忆深刻,但再深刻似乎也没有爸爸和爷爷更深刻。 楚江童提着一双皮鞋出了门,他就像履行一个职责一般,径直去了田乔林家。田家大院在村里仍然独树一帜,门楣不仅高,而且上边的字也与众不同:写着“田府”二字。楚江童轻轻放下那双黑色皮鞋,还故意去拍了两声门,这才嘿嘿笑着离开。 他随后去看了一眼爷爷奶奶,奶奶商量他再吃点饭,楚江童拍拍肚子:奶奶,你们这才吃饭,我都吃过了。楚江童还是接过爷爷递来的一个烤红薯,稀稀拉拉着吃完。 “走了,爷爷奶奶,这是俺妈让我送来的三百块钱——看来是赌资吧,嘿嘿。”奶奶张着没牙的嘴说:“可别这么说你妈!”爷爷却硬是不要,说有钱。 楚江童漫步于冬日寒冷的风中,想到爷爷被公安局抓去时的情景。 他开上车便去了镇里,已经盯了那家伙两天了,这个点,他应该正在镇政府前边的广场上打篮球,他是田镇长的司机。每天晚饭后便来打一会儿篮球,有是田镇长也来拍会儿。 这天晚上张司机很兴奋,连续投中了两个线外球。嘭噔嘭噔的篮球响声,更让楚江童坚定了多日前的决定。 楚江童将车停在远处,然后徒步走过来。 一个过路人仔细瞅着他,自言自语起来:“这老者,身材和腿脚真利索。” 楚江童双手抱拳:“多谢夸奖,老衲今年85岁了,你看像不像?” 过路人摇摇头说:“头发胡子是像,只是你的腰板和腿脚不像,像个壮小伙子。” 楚江童来到篮板下,一把接住从篮板上滚下来的球。 张司机一愣:“嘿,人老腿不老,投两个?我正好歇歇。” 楚江童心里好笑,自己这个假发套真是挺起作用。 篮球径直向着毫无防备的张司机的脸上飞去,嘭——击中鼻梁。 张司机一下子火了:“我**孙女的,你他妈的往哪儿投哪?” 楚江童飞速拣过球,又一下,击中他的后脑勺。 张司机晃晃身子,这才闹明白是怎么回事,敢情这老不死的是来踢场子啊。 还没等他找准对手站在哪儿,脸上又连续挨了三十多球,鼻血流得一脸模糊。 楚江童照他双腿猛踢一脚:“听清楚点,如果再张狂,老子下次不是用球打你,而是……把你的脑袋当球踢……” 楚江童扬长而去,张司机蹲在地上,好长时间才缓过神来,连球都没拣,就奔回家属楼了。 楚江童坐在车里,头仰在靠背上:“瘦弹簧,你的双胞胎脸型被我塑造出来了,老子总算出了这口气……” 楚江童还没到家,瘦弹簧便打来电话。楚江童一惊:“这么巧?” 瘦弹簧说:“楚兄,我那天的事想起来了,就是被鬼捉去了,真的!” 楚江童哈哈笑起来:“净扯蛋!” 瘦弹簧喋喋不休个没完。楚江童便挂了手机,回到家,爸爸不在家。妈妈正在玩扑克,满屋子的烟味儿。妈妈居然也学会抽烟了,眯着眼,任凭烟儿钻入眼睛也不躲闪,专注而专业的牌技,让她赌场得意,飞黄腾达,众牌友惊叹她是仙姑下凡,运通四海。 楚江童问:“俺爸呢?” 妈妈一边抽牌一边回答:“被田镇长请去喝酒了,人家行啊,都被镇长请去了……” 楚江童没再问,便去了画室,不禁疑惑起来:田镇长请爸爸,田镇长请爸爸……楚江童无意间打开网络,突然一下子明白了。噢,原来如此,田镇长对自己动手了。好啊好啊!我倒要看看你田镇长有什么花招。 楚江童随即给爸爸发了条短信:老爸,别喝太多酒,早些回来!爸爸后来回了条短信:回谈! 楚江童料到爸爸一定明白田镇长的意思,平日里又没多少交往,一个镇长,平白无故地请一个老百姓吃饭,可谓是包藏祸心。 夜里,爸爸很晚才回来,虽说喝的酒不多,却能感觉得出来,他走路和说话都有点走形。 楚江童望着爸爸,爸爸的眼神总是不敢与他对视,隐隐地,楚江童嗅到爸爸的身上有股香水的味儿。 楚江童双手插进衣兜里,走出门去。 第四十二章 古城阴风 寒风如梳子一般将冬季的旷野“梳理”的精神抖擞。 天高云淡,仿佛是一块挣弹出去的幕布。一条通向南山间的小路,既柔软又悠闲,村里人去山坡上少了,路便显得毛茸茸的。 楚江童每次走在这条小路上,便记起自己离开它之后的日子,尤其是在省城里流lang的那段苦涩时光,这条小路曾夜夜在梦里相伴。楚江童在小路边的空地上坐毕,双膝支撑着速写画册,不远处的古城岗子尽收眼底,他要将古城岗子重新画下来。 不知画了多久,身心俱入,一抬头,不觉已是午后。 他将速写画稿取名为《岁月提问》。 站起来,望着萧索的古城,那里仍有个女人痴等苦盼——小岁岁的妈妈。楚江童才欲下坡,去劝她回家,这时爸爸和田镇长向山坡上走来。 就在离他近百米时,突然刮了一阵急促的旋风,片片枯叶旋起一股纺锤般的黑柱,爸爸和田镇长皆被裹挟在其中。 楚江童不禁大惊,旋即向山坡下跑去。旋风越拧越猛,俩人在旋风中看不清了脸目。 楚江童本能的大吼一声,吼声震彻山谷,旋风却并没有停下,楚江童已经靠近风心,伸手抓住了两个人的衣服,用力一扯,只听见哎哟哟几声,仨人全都跌坐在地上,爸爸的上衣被卷走了,只剩下皱巴巴的毛衣,田镇长的头发被卷乱了方向,西装袖子被撕开了一条缝。 田镇长好长时间没回过神来,却本能地伸手梳理着自己的乱发。楚江童突然感到田镇长的脸型很可怕,竟将他误认为是他得弟弟田之行。 楚江童望一眼寂静如初的旷野。 感到这股风来得异常特别,他回到山坡上的路边捡回自己的画作,画册却在平地上安然无恙,刚才的风与它无关。 楚江童冲爸爸喊一声:“快回家吧!” 田镇长缓过神来,他跟在楚江童的身后,步履蹒跚地向山下走去。楚江童从路边的桃树上折了一根树枝,村里人都说桃枝避邪。他在前边走着,望着古城岗子上独自默坐得得岁岁妈。回头说:“爸爸,你们先回家吧,我去劝劝岁岁妈,让她回家!” 就在此时,刚才的黑旋风从天而降,哗哗啦啦地盘旋于古城上空,忽高忽低,忽远忽近,忽粗忽细,忽浓忽疏……啊!楚江童大喊一声:“不好!你们快跑!” 爸爸和田镇长被吓坏了,撒腿往村里奔去。 楚江童手舞桃枝,却径直冲向古城岗子。 只见那旋风呼呼嗖嗖,如同大海中的蛟龙飞跃。 旋风时而去碰触一下岁岁妈,时而飞远,楚江童双腿岔开站稳,冷眼注视它的无常行踪。就在它突然贴近岁岁妈的一瞬间,他手中桃枝猛地扫去,只听得旋风里“嗷”地一声叫。随即,旋风不见了。 楚江童二话不说,扯起岁岁妈,撒腿向村子跑去。 田镇长去了楚江童家,惊魂未定,这旋风太突然了。 田镇长说:“这风来的太突然了!” 楚仁贵说:“是啊是啊,当时我的大脑都一片空白了,哎,田镇长,你当时听到有什么声音没有?” 田镇长仔细回忆了一下:“是有个声音,就在我的耳边,但没大听清说的是什么?” 楚江童整理着自己的速写底稿,他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此画作完成。 田镇长临走时,过来和楚江童说了一会儿话。 应该算是乞求:“江童兄弟,咱们都是生在同村,再说你以前和田之行、田之荣都是相处不错的伙伴,就看在这个感情份上,别再发网帖了,好吗?我也是身在官场,身不由己,我的工作做不好,上头也是拿我是问,这不,县里一把手总是一日两训。唉!兄弟,往后只要你有求这个大哥的地方,尽管说,要不你开个条件,我看看能不能答复!” 楚江童画笔一丢:“田大镇长,古城是战国时期遗留下来的几千年的文明标本,齐长城绕城而过,如同美丽沧桑的犄角,古城就是咱县里唯一的象征,我们的县名也是根据这古城取的,为什么要开发?为什么要毁了它?难道再没有其他的地皮可以代替它了吗?能不能让我们的后人,在若干年后还有点眼福,而不是让他们眼巴巴地望着一座座钢筋混凝土筑成的现代建筑物,叹息着想象战国的古城原貌……” 田镇长低头望着画案:“这个……你说的也不无道理,只是,我也无法阻止改革的lang潮……” “改革?你们就会拿着改革跟我们老百姓讲话,那你说说,什么是改革?你们的改革是什么目标?你们把任何计划都冠以‘改革’的命名,仿佛,只要加上这两个字,任何毁坏都是合理的、合法的,我们老百姓就只能洗耳恭听,拭目而待,知道吗?我们县目前只有这一座古城遗址,知道吗——”楚江童大喊起来,啪——地一声,一只杯子被摔得粉碎。 楚江童正说着,突然闭口,情绪由激动骤然变为冷漠和淡然:“啊!对不起,我怎么跟你说这么多?对不起!” 田镇长的两个司机走进院子,小张和小陈。 张司机的脸上依然残留着清晰的淤青。 楚江童转过话题:“张师傅,开车可不能喝酒啊,你的脸可真会摔,摔得这么均匀!” 张司机为田镇长端着杯子,透明的双层玻璃杯子底部,傲立着几片明前茶叶儿,叶尖纤细如鹤咀。淡黄色的茶汁通透澄明,仔细观赏杯子,它好像女人穿着肉丝袜的**。 张司机感到异常尴尬,忙别过脸去,不太好意思再与楚江童对视。 陈司机身形细高,曲线娇媚,双手插在牛仔裤衣兜里。 楚江童重又操起画笔,继续《岁月提问》的创作。 田镇长和楚仁贵道别,并且似乎为楚仁贵准备好了一个大大的任务包。 楚江童望着低头不语的爸爸,低低地说:“爸爸,他利用不了你,我不想再见到他!” 爸爸叹一声:“你有自己的想法,我支持你,只是——” 楚江童将茶杯捧给爸爸:“我只会竭力去做,成功与否,已不重要。” 爸爸才欲离开,楚江童喊住他:“爸,你们今天徒步去山坡上找我,你在旋风中听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 爸爸四下里看看,然后摇头不解地说:“真奇怪,我在大脑迷糊前,怎么突然看到两个人?一个女的,好像是古代妆束,没大看清脸面,男的——却是田之行!不对啊!他不是早就死了吗?” “是吗?女的一身古代服饰,男的是田之行?没看错吗?” 楚江童虽然疑虑重重,却似乎终于确定了自己的判断:难道,小岁岁也是被他们掳去了? 那个女鬼,是郑袖吗? 阴世的消息被阻遏之后,楚江童便料到眉月儿和佳勃定是出事了。 电视上时常播放,孩童神秘失踪,难道,除了人贩子之外,还有郑袖之流在搞鬼? 不行!我必须制止她们。 楚江童去山坡上砍了几根桃树干,回家锯成木剑,分别挂在爸妈的卧室里,然后自己的枕边放了一柄,虽说这些东西不一定真能起作用,就试试吧! 这几天,楚江童依然如往日般练功,院子里的木桩,砂袋、梅花桩,天天习练,这些练功器械已经在院子里好多年了。 楚江童在省城流lang时,曾无意间遇到了一个云游老道,云游老道慧眼识英雄,将一套八段锦气功传授给了他,并且还教了他武当太极拳、五禽戏等等。 一别数载,楚江童再没见到过云游老道。 云游老道叮嘱过楚江童:功夫不可一日傲长,却不可一日中辍,日日研习领悟,循序渐进,日积年增,必会有所提高。 若干年来,楚江童谨遵师导,日日必然练习八段锦、五禽戏、武当太极,几年下来,他并不知道自己是否有长进,可感觉身体像一个巨大的磁场,吸纳着刚卓之阳气。 直到今天,他才真正领悟到云游老道的话,只是再也无缘见到那位恩师。 隐隐中,他却将那位云游老道与某个古人联系起来。 这天,楚江童正在作画,一个陌生的手机号让他放下画笔。 打电话的是一个陌生人,他说相约见一面。 楚江童问他是哪一位,他也没说,只说是一个绘画**好者。 楚江童听后,感觉此人言辞恳切,而且并无恶意,虽说并未对楚江童的绘画作任何奉承评价,但肯定是较喜欢他的绘画风格和他的人品,尤其是后者。 楚江童甚为疑惑:“这个人是谁?约见于市人民医院病房?” 第二天上午,楚江童换了身干净点的衣服,他从此人的几句谈话中,感知出其较高的文化修养和中年男人特有的亲和力,应该尊敬他。 楚江童将车停在市人民医院的宽阔大院里,拥挤的车辆,在众保安的铁哨子声中,排列有序。 楚江童上了电梯,径直去了十三楼内科病房,他手里提了一篮鲜花。 他今天却微微有些紧张,因为自己即将面对的应该是一位令自己尊敬的人,至于什么职业,并不重要。 电话中交谈的几句,一直记忆犹新,尤其是他谈到古城遗址时说过这么一句:“楚先生,历史将我们放在这个时代,它没有错,有时候,我们反而做错了,因为,我们总是故意或无意去毁掉它。如果您不介意的话,就来找我,面谈一下好吗?我实在不太方便去找您。” 第四十三章 小试拳脚 内科病房。 仅有一位病号,他五十岁不到,头发斑白,面容清瘦,眼神却极有力,热情地望着这个年轻人。 楚江童并不认识他,中年病号先来了一个简短的开场白:“啊!楚先生,您快请坐,您看,lang费你的时间,让你大老远的跑来!” 过了一会儿,一个中年女人提着暖瓶进来,笑吟吟地,仿佛早已料到这个年轻人是谁。她还很自然地补充了一句:“是楚先生吧?我们老姚早念叨过您了,来喝点水,我出去一下,你们谈吧……” 楚江童起身送了一下中年女人,然后又坐回小方凳上。 “楚先生,噢,我直接称呼你小楚,行吧?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袖子山镇的党委书记姚傲寒……” 楚江童一愣。 记得自己曾经几次去求见过姚书记,可是终因诸多原因,未能相见,今日终于在这种地方见面了,原来姚书记身体不适,怪不得以前见不上他。 楚江童坐直了身姿,刚才的微微紧张,已荡然无存,思绪纷飞,相撞相击:难道,镇政府又更换了另一种方式,对我进行说教?田镇长见前几次的劝说无效,又采取了这个“病房计”? 楚江童本能地放松下来,望着姚书记瘦削的脸。 他所认识的为官者中,这种“瘦”还是令他印象深刻而独特的,也许这才是某种被动的“瘦”吧!不管怎样,我今天倒是愿听其详。 姚书记伸一下手,示意楚江童过来帮他一下,他要下床坐一会儿。楚江童急忙起身,扶住他并不宽阔的背,感觉到他的体重不会超过一百二十斤,只需稍稍用力,便轻轻松松将他“放”在靠窗的一张躺椅里。 姚书记报以感激的一笑。 姚书记说:“小楚,过去我们家很穷,兄弟们多,饭都吃不饱,上学时,我们兄弟们轮流着上的,你知道吗?啊……” 他忽然打住,好像忘了自己不该说这个话题,“呵呵,小楚啊,对不起,我想到哪儿就说到哪儿,那段饥饿的历史过去了,现在的年轻人是不会知道的,噢!我怎么说起这些过去的事了?” 楚江童点点头:“姚书记,我喜欢听听父辈的回忆!” “噢?哎呀!难得难得呀!我的感觉一向是准确的!好好好,我再说过去的事,你知道吗?小楚,我是从看到你给我买的鲜花中想到的这个主题,唉!这些在今天的人看来,礼尚往来的东西,在我们的那个年代,就是奢侈品中的奢侈品哪!” 楚江童直到现在也没预测出和锁定他要说的真正话题。 “那时上学读书,我学习虽不是最好,但我是兄弟六个中的‘小六’,当然哥几个哪里争得过我,便早早地被父亲拽回田里,他们也并非不愿意读书啊,只是,唉……” 说到这里,姚书记的眼里闪着点点泪花。 楚江童虽然没有经历过太困难的读书时光,但是在省城的流lang。却似乎填补了一笔生活空白。 他真饿过肚子,睡过大街,捡过荒,从垃圾箱里找过充饥的食物……但是,这种困境与姚书记说到的那种贫困,似乎不太相同,但又有着丝丝缕缕的联系。 楚江童仍然没有被他说服,他知道,贫苦的对月,曾经笼罩过整整几代人,但是这几代人中,有几个是真正的从心底去珍惜,那种只有贫困时期才会有的优良品德呢?无论是为官者还是经商者,他们有多少是曾经从贫困年代走过来,但是他们还记着自己的过去和祖训吗? 楚江童若有所思。 姚书记动情地说:“可是,直到今天,我才真正发现,几个兄长将读书的机会留给我,其实是错误的……” 楚江童望一眼姚书记:“姚书记,何出此言呢?” 姚书记拍拍楚江童的手说:“我读了那么多书,可是今天连一件并不大的事都帮不了大家,眼看着咱们的古城消失了,小时候,我们常常自豪地讲这古城里的鬼故事,可是过不了多少年,那些故事也就彻底消失了,再也不可能回来了……” 楚江童的眼睛一寸一寸地、一寸一寸地从窗外敛回来,然后蓦地,“弹”到姚书记的脸上,久久地、久久地,如同两块强磁突遇异极。 楚江童辞别姚书记。 车行驶在回村的路上,他思潮起伏:难道姚书记尚有什么难言之隐?不知不觉中,到了古城岗子边。 岁岁妈还在古城岗子里的一块石头上坐着,如塑。 阳光下的古城,异常恬静,有一层日光营造出来的并不太厚的暖色。 楚江童停下车,望着可怜的岁岁妈,思绪却烦乱起来。他不想离开古城,生怕岁岁妈在自己的视野中消失,将会化做另一个谜。 楚江童在等待着旋风再次出现,潜意识中,那是敲震自己心灵的一次转折。 突然,两辆黑色轿车疾驰而过。 楚江童望着风驰而去的车屁股:迷彩色的车牌套? 楚江童本能地跳下车。 果然,两辆黑色轿车一起急刹车,几乎在车还未停稳的一刹那,车门四开,跳下七八个健壮大汉,一个个大汉身穿纯一色的迷彩装,头戴迷彩帽,脚穿黑色军警高筒靴。各自的手里,或拿橡皮棍,或持短铁棍。防刺黑手套在阳光下闪着森然幽光。 楚江童直到下了车后,才突然后悔起来,才想重新上车,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一个大汉冲过来,照他脑袋上就是一棍。 楚江童来不及多想,本能地一侧身,躲过来势凶猛的短棍,就势飞出一脚,却没踢中。另一个大汉侧身横踢一脚过来,目标是他的脖颈,这一脚若被踢中,一般就会倒地。 楚江童一哈身,这一脚踢空。 楚江童一看这两个人的身手,料到必是受过专业训练的退伍军人。自己那两下子三脚猫功夫,哪是他们的对手啊?还是走为上策——跑吧! 但是,八个壮汉已将他围在核心。 楚江童不禁怒火中烧,拼了——咆哮一声,双拳齐发。 奇怪的是,楚江童双臂仅用了三分力,两个壮汉便被击出五米开外。 一个壮汉手持橡皮棍,挂着呜呜风声,扫过来。 楚江童伸臂拦隔,飞起一脚,将那壮汉踢得在半空中翻了个跟斗,随后扑通一声跌在地上。 连他自己都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已有四个壮汉被打翻在地,起身不得。后面的四个壮汉,冲拳摆腿,只见他闪、移、扫、跳,只几下,四个壮汉便全都倒地嚎叫。 楚江童对自己的身手根本就想不到,他为了试探一下几个壮汉的真实功夫,便一个箭步贴近黑色轿车,双臂一抬,轿车的后轮便悬在半空……几个壮汉见状,吓得面如土色。 楚江童揪起一个年轻的壮汉:“告诉我,你们是谁派来的?” 壮汉摇摇头:“我们的上司不让说,你杀了我也不能。” 楚江童摆摆手,粗豪地笑起来:“你可以不说!” 他拉开车门,扯下一团绳子,将这个壮汉的双脚捆起来,然后将绳头系在黑轿车的后轮胎上:“哎,那个光头,你去开车!” 光头大汉双手扶腰,慢吞吞地,不动。 楚江童见状,将另一端绳头捆住光头的双脚,然后自己钻入车里,发动引擎,空踩油门,发出呜呜的响声,车屁股后冒出一团青烟,空气中飘荡着一股浓浓的汽油味儿。 “饶命,饶命啊!我说,我说……”光头壮汉跪趴在地上喊道。 楚江童“嗖”地跳下车,也就在这时,一股风从天而降,卷着残枝败叶,如擎天而起的绸布,甚是诡谲壮丽。 楚江童大喊一声:“快跑!有鬼风。” 众大汉一听,不理解是怎么回事。 楚江童急忙再次喊道:“想活命的,快跑!” 众人这才明白过来,纷纷望着古城里的旋风。 楚江童却冲着岁岁妈奔跑过去,旋风也在她的旁边盘旋,楚江童离得旋风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旋风忽而不见了,古城里平静如初。 楚江童快步来到岁岁妈跟前,四下里望望,天晴日高,寒风清冷。楚江童拉起岁岁妈,要带她回家,她却没有上次那般听话,说什么也不离开。 正在楚江童万般无奈时,却分明听得刚才的车边,发出一声声杂乱的惊叫。 楚江童忙循声而望:旋风呜呜刮着,围住几个壮汉盘旋,只瞬间功夫,旋风便荡然无存,空地上,仅留两辆黑色轿车…… 楚江童心弦顿时绷紧。 旋风刮过的地方,无论是地上还是树冠,皆呈现一片被拧绞过的揉乱。八个人,已经不知去向。楚江童倚着车身,点上一支烟,深深地吸一口,然后瞪大眼睛,望着古城,陷入痛苦地猜测。 这次的神秘旋风,与上次的应该相同,一定是阴世的恶鬼郑袖所为,那么小岁岁也一定是被他掳去了。小岁岁如今生死未卜,她妈妈却比死了还痛苦。想想小岁岁一家,竟然遭此厄运,还有刚才的八条壮汉,竟也一并被旋风刮去了。 楚江童不禁心生烈火,如果再见到郑袖,定然与她说个明白。 这八条大汉的答案,倒不是那么重要了,接下来,真正的敌人,不再是阳间的人,而是阴世的鬼魅了吧?而自己又没有遁入阴世的法力,若真能去了阴世,正好也把眉月儿一并救出来。 楚江童去了小陶和卓越所住的公寓。 小陶不在,卓越正在写诗,她的养龟放龟还在继续。她把自己写的诗拿给楚江童看,楚江童认真看起来。一首《间冰期》的诗,引起他的兴趣和沉思: 我卧于你的心海边手持鱼竿垂钓你的心太暖,融化了冰的寒冷将一条红色的鲤寄予我明天的希望这一钓竟是万年我心存侥幸拨开万年之外的水草那里已经没有鱼只有暖不融的冰我究竟是谁你又究竟是谁我在哪里你又在哪里,一万年也钓不出答案吗这美好的间冰期啊为什么不给我回复快乐的理由…… 第四十四章 云游老道 滕倩云结婚了。 她好像并没有料到自己这么快就结婚。 被突然而来的幸福给撩了一下,给了幸福一个放纵的美。丈夫是一个刚入了机关的大学生,在秘书长钟兆国的手下——副秘书长。 楚江童和小陶,卓越,土地爷,瘦弹簧同时收到一份大红喜柬,在他看来,这既是人生中的第一次被邀请,又可能是最后一次。 喜宴上,楚江童他们同时入席,比其他的贵宾去得稍早些,这样才最合适。 滕倩云的爸爸妈妈在喜宴上异常兴奋。 机关家属的婚礼,实在没法低调,再低调也会比百姓高调些。 宴席设在县府招待所——它不一定是全县最高档的酒店,但它却必然引人瞩目。如同国家领导人必然乘坐“红旗”轿车。 喜宴的目标并非为了突破某个数字,但却必须要表达主人的盛情和理清各位贵宾的座次。场面宏大而热烈,笑声、祝福声于酒杯相碰声中抑扬顿挫,奇妙无比,猛一看,真像个大家庭,但是真正的大家庭中,却不必有如此味道的祝愿和客套。 楚江童、小陶、卓越、土地爷、瘦弹簧独居一桌,在酒店的一角,既像——又不像滕倩云的家属。 真正抢眼的位置,楚江童不去,他喜欢坐在角落中,与同来的几个朋友胡说八道,大口喝酒,争抢菜肴——这才是他的快乐,他们共同的快乐。 别人鼓掌,他低头吃菜,好像几天没吃东西了,土地爷有些怯,时常提醒:文明!文明!瘦弹簧也说:别丢人,别丢人!卓越则哭笑不得:早知道这位仁兄如此饕餮,我宁愿去端盘子。 小陶坐在楚江童的一边,欣赏着无拘无束的他:“楚兄,给俺留点嘛!” 楚江童伸手擦擦油嘴,喝口茶,仰天大笑:“不够再加菜嘛!老子流lang那阵子,这妮子怎么不结婚哪!哈哈!” 他的过去,只有他自己最清晰,他从来不认为那是受苦,而是积累,知道吗?那叫积累,你们不懂吧? 酒宴在祥和喜庆的气氛中进行。 滕倩云和丈夫依次到各个桌上敬酒,待到了楚江童的桌边时,楚江童猛然起身,深情地望着她——丈夫的眼睛,举杯一饮而尽:“祝福你们,白首偕老!” 总算滕倩云找到了幸福的另一半。 滕倩云看到,楚江童的眼睛里闪着一层晶亮的光。 她的心顿时万分感动。原来,这满大厅的人,唯有楚江童他们才是剥去身份,脱去外衣的真实朋友。 楚江童钻进车里,发动引擎。 小陶拔下钥匙:“这是醉驾,不怕交警啊?” 楚江童呵呵一笑:“交警都他妈的在喝酒呢,没看到啊?老子还想查他们呢!” 小陶推一下烂醉的瘦弹簧,去去去,别混水摸鱼,手往哪搁呢? 土地爷一个劲地唱着女高音,还稀里糊涂的说:“被抓住正好,再住一回集体宿舍!” 卓越有些心烦,她问小陶:“小陶,你怎么认识了这么一帮朋友,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小陶推她一下:“嘿!还嫌弃了?来,我去开车!” 小陶将楚江童拖到副驾驶座上。 楚江童睡着了,车里鼾声四起,像个大车店。 回到古城时,天已经擦黑。楚江童猛地举手喊道:“报告——” 小陶一愣:“报告什么?” “小便” 楚江童挨个将瘦弹簧、土地爷拽下车:“都他妈的下车,当一回消防员,谁要是……在老子的车里随意大小便,看我不劁了他!” 楚江童独自晃晃悠悠地去了古城岗子边小解。 好不容易将膀胱里积攒的小便放完。 楚江童提着裤子站在古城岗子上,寒风呜呜叫着,他突然跪地嚎啕大哭起来。 小陶和卓越赶忙奔过来,只见这家伙连裤子也没有提好,花毛裤露在外边,坚硬的光屁股若隐若现。 小陶忙为他扎好腰带,拍拍他,并没有说什么。 卓越望着远处黛色的山峦,若有所思,好像回到了几年前。 瘦弹簧和土地爷互相搀扶着蹒跚过来,像刚从阵地上逃下来的伤员。 土地爷尖着嗓子模仿唢呐声为楚江童的哭声配音。 小陶推他一把:“别闹了!这都成出殡现场了……” 楚江童的哭声,只引来几个村人远远眺望,并没有谁走近来。 这几个人中,只有小陶明白,楚江童因何而哭。 待大家都回了家之后,楚江童再次走进古城,他手持一柄桃木剑,挺身拔首,双目微闭,意心合一,心随意动,意随心移。 他突然瞪眼,大喊一声:“阴世的恶鬼给我听着,若再掳掠我阳间寿夭未尽之人,我楚江童定然与你们决一死战,今日,我只求你们快些放了那些被掳掠去的孩子,否则我将遁入阴世,杀的你们鸡犬不留……” 他连喊几遍,古城内肃然无应,唯有寒风依然如刀。 楚江童在月影下练起了自己独创的一套剑法,虽说是木剑,但剑影变幻,竟有些让人眼花缭乱。他也不清楚,自己的剑法为什么会有如此大的进步。 正练得兴起。 啪——一颗石子击中他的后背。 楚江童忙收势四下里察看,却不见一个人影。 月光清冷,剔透明澈。 楚江童原本浑身暖煦煦地,被这一颗石子给惊得汗腺收敛。他背剑大喊一声:“是何方大侠,偷偷摸摸地躲在暗处,有能耐的出来明战。” 啪——又一颗石子飞来,楚江童挥剑搁挡,石子被打落于地。 楚江童恼烦起来,警惕地望着四周,古城内依然宁静。 他也怕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 但还是破口大骂起来:“混蛋!王八龟孙子,看来是个不敢露脸的龟孙子后裔,不然,怎么不敢露面……” 啪啪啪…… 颗颗石子飞来,他左挡右搁,虽说打掉几颗石子,却仍有一颗石子敲中他的手腕,木剑丢在地上,他也顺势半蹲半立,心想:坏了,今日遇上高手了!但楚江童岂肯服输?他是个服软不怕硬的家伙,借助酒兴,居然手舞足蹈,身形歪歪斜斜,却重心随身,并不曾歪倒于地。 “吼——”一声长啸。 这一声长啸,楚江童再熟悉不过,难道是他? 啸声过后只见一个干巴瘦老头瞬间便闪挪到他身边,可见此人的轻功步法甚是了得。 楚江童才欲抱拳施礼,却见那老头身形一变,一个秋风扫落叶,扫蹚腿挂着风声,直扫他下盘。 楚江童一个旱地拔葱,腾起老高,顺势一招黑虎登山,向着老头蹬去。老头向侧一闪,就势一招仙人摘桃,欲要锁住楚江童的下阴,楚江童一看不好,赶忙回撤,出拳猛攻,可是每次出拳,即将击中对方时,却感到双拳的力量老往下坠,而且出拳绵软。 只见干巴瘦老头伸腿缠住他的左脚,手如铁钩,擒住他的咽喉。 楚江童顿时觉得气血阻滞,浑身乏力:“啊!告饶,告饶,师傅,您手下留情!” 此干巴瘦老头正是自己多年不见的师傅——云游老道。 师傅松开手,拍拍楚江童的肩头:“哈哈,你小子长进不少,看来,这些年,你小子没忘了我的叮嘱……” 楚江童恍恍惚惚地,酒气消了一半。 他跪地便拜:“恩师在上,受徒儿一拜!” “起来,起来,少来这些没用的俗套,只要以后少骂我几句就行!” 楚江童起了身,忙说:“对不起,对不起,谁让你这个老妖道不学好呢!打得我好痛!” “哈哈,你个小杂种,还没改往日的脾性,不过,就你这两下子,还想去阴世决斗,怕是白送也没有鬼愿意要,还是好好练练吧!” 楚江童无限苦恼:“师傅,教我点真本事吧!我想救救那些孩子!” 师傅说:“心肠虽好,可不够劲!连个好武器都没有,拿什么去救?哎,对了,你的功夫是长进不少,只是太浑,取百家之长不到位,跟小地痞,小流氓打打架还可以……” “师傅,你就别藏着掖着了,今日此来,一定是想我了!要不,我去婚介所给你找个老伴?看你这一辈子,连个女人都没有!” 师傅啁啁几声:“胡扯,胡扯,老子以前有过女人,别为老子操这份闲心了。” 楚江童又是顽劣起来:“师傅,走,去俺家喝茶!” 师傅突然严肃起来。 “小徒儿楚江童跪下!” 楚江童有点懵,但还是磨磨蹭蹭跪下来。 只见师傅从背上解下一个细长的黑包,将包儿解开,里边是一柄剑。 “**徒楚江童听好,这是老道我珍藏多年的师传宝剑,名曰玄武霸天剑,今日将其传赠与你,附剑谱一套,希望你潜心研练,不可荒废为师的一片真心,练此剑,必然严守武德,不可滥用,不可戕害人命,只可匡扶正义,传承道家精髓……” 楚江童跪地双手擎过剑。 抽剑细览,啊!天下一绝。 待楚江童道一声谢时,云游老道已不知去向。 楚江童携剑大惊:真是个怪癖老头,来无踪去无影,当世奇人。 楚江童做梦也想不到,师傅能在此时造访并赠剑于己。 他去了哪里?又从哪里来? 楚江童再次展剑仔细欣赏,正是: 玄武霸天剑光闪,阴阳鱼儿生镡间,四灵剑脊如相问,情贯师徒将恶铲。 第四十五章 初试奇剑 子夜时分,楚江童携了玄武霸天剑去古城岗子里一招一式地练起来。 自从师傅赠予这把神幻异常的剑,他便感到周身磁性越来越强,阳气越来越盛,待练到剑谱里的一招“流星坠地”时,剑喙直插一块万钧巨石,当——剑喙如钻,径直锲入巨石,一股铁石齑粉的熟香味儿弥漫开来。 楚江童忙停剑验测剑喙——纤毫未损,唯有泛白的一层铁石屑。好剑好剑啊!再看那巨石,已被扎上一眼窟窿。 楚江童不禁跪身便拜:“师傅,徒儿多谢您赐神剑!” 年根,户户张贴春联,人人喜气洋洋。 楚江童自作一幅春联: 春归大地人间自有正气存冬雪消融他世盼得心花开横批是:春暖月不寒楚江童将剑挂于画案上方,《眉月儿》画幅的左侧,见过它的人并不知道这是一把千古奇剑,只作皮毛夸赞,楚江童更是只字不提剑的事,连爸爸也不知道这剑的来历。 楚江童却不知道师傅去向,更是牵挂他的寒暖。无奈师傅一生云游,无拘无束,来去无踪,倒也乐陶陶。 楚江童反复修炼剑术和拳脚功夫。他仔细回忆,也许那次救卓越时,心神俱入,意识尽极,无意中打开了身体里的潜能,只是自己并不知晓而已。 楚江童没料到,镇党委书记姚傲寒出院后,给他打了个电话,邀请他去家里坐坐。 姚书记仿佛正好托了这“病”的福,得以在家中安享清闲。若在往日,年前年后,机关企业工作人员是要互相“走访”的,忙的不可开交。说是“走访”,其实就是“送礼”,这是国人所必不可缺的一个重要环节。曾有人这么说: 年年年头接年尾年年年尾碰年头年年头头拜头头岁岁走访不可丢丢了年尾待年头一年受气补不休楚江童进了姚傲寒的家,家里异常清闲,看来,前来例行走访的客人已经例行完毕,家里只剩姚书记一家三口。 上大学的女儿刚从北京回来,学的是历史专业,人很谦恭,待人也和和恬恬,根本不像出生于机关干部家庭,而且对楚江童有种自家人的亲切感,“楚哥哥,我叫姚芝兰,听爸爸说您可是个大才子,而且真诚耿直,今日一见,果然不俗……” “哈哈,谬赞谬赞,只是一介莽夫,两只拙眼,又看不出个究竟来,瞎扯一通……” 姚芝兰分别为他俩沏了茶,便和妈妈去了另一间屋。姚书记默默地欣赏了一番楚江童,然后斜倚在沙发里,无限深情地感慨:“日子过得可真快,转眼又是一年……” 楚江童将茶递过去:“姚书记,身体恢复的好些了!回来家,正好静养一番!” 姚书记点点头:“小楚,别喊我姚书记,直喊我老姚岂不更好?小楚啊!以后只要有空,就过来坐坐,我愿意听听你的见解,再说,我家里也有些书,若是喜欢,就拿去看吧!我这半生,对什么也不喜欢,唯独离不了书啊!” 楚江童对姚书记不觉肃然起敬:“啊!是书,给了我们人类**和清洁,但是,书又给了我们不安和**,我们的浮躁和奢华幻想,将书中该有的宁静打破。” 姚书记挺了一下身子:“心不静,书自乱,心愈静,书境则愈静,只是这年头,读书的人静不下心来啊!” “唉!我们的文明都被市场经济给挤丢了!” “是啊!不过,我相信有一天,我们的文明还会回来的!” “对!有一天我们的文化一定还会回来,一定。” “你还年轻,精力充沛,好好干吧!” “您也宝刀未老,真希望你我有朝一日煮酒论英雄!” “楚江童同志,我们共同期盼着你的理想变为现实,我相信你,你会成功的,因为你是对的……” “姚书记,我相信,‘同志’二字,还会被叫回来的……” “好!好!好!血性可嘉,高见可贺,我们共同期盼!” “志同道合,日月可鉴!” 楚江童去姚书记的书屋,不仅令他目瞪口呆,自己那点书,比起姚书记来,小巫见大巫。 姚书记说:“楚江童同志,我也写过几封信,反应古城遗址的问题,相信,上级会给我们答复的!” 楚江童用力握住他的手——坚硬而温暖。 春节的味道,似乎仍然以农村为主角,鞭炮的响声与气味儿,在农村里虽说不是那么浓,但毕竟依稀存在。 楚江童这一天过得异常兴奋,一路尽赏年景,赶集的人流,热闹非凡,手里提着花花绿绿的年货,春联已不用自己写,从集市上随处可以买得到,价格也低。只是,小时候爸爸展纸磨墨写出的春联,却更有一番滋味儿。 也许,时代所留下的,正是人们所需要的吧!只是这种便捷的时代需求,让更多的人,越来越向往着它的过去,毕竟,人的感觉是无法省略和涂抹的。 夜深人静。 楚江童仍然想着与姚书记的交谈。 他和他的家人给楚江童一个奇特的感觉:清淡有序。尤其是姚书记的妻子和女儿,给人的不是高傲和世俗,他们有着百姓的眼神,有着普通女人的乡音,更有着与人亲近的实在与贤淑。唉!我怎么一开始还误会他了呢? 楚江童完成《岁月提问》,将其展开。 这是一幅以荒凉沧桑与新生勃发相结合的作品,枯桑朽槐,断墙残垣的古城里,站着一个扎着小辫的小姑娘,正出神地望着东方红彤彤的日出,若有所思…… 将画作叠好后,躺在床上,一会儿便似睡非睡。 “呜呜呜……” 不知是梦中还是梦外,古城里传来一片片哭声,大人小孩,男人女人,混淆不堪。 啊——楚江童本能地一跃起身,摘下墙上的玄武霸天剑,瞪大眼睛,侧耳细听。 果然,古城里哭声泣泣,嘤嘤切切。 以前,古城岗子里时常在月隐之时发出悲凄哭声,只是如风一般,人们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有人说,谁听到那哭声,谁家便遭厄运,因此人们就不敢承认自己听到的是哭声,而是说听邪了耳朵,是风声。 楚江童执剑在手,紧跑几步,原本想试探一下子自己,看能不能跃上院墙,却不曾料到,几乎不费什么气力,便轻轻松松上了院墙,一飘而下地。楚江童来不及细想,径直向古城疾去。 隐隐约约,古城里似乎有万千鬼魅在嚣嚣走动,如同赶集一般。楚江童并不害怕,离得古城越来越近。到了古城岗子上之时,却冷冷清清,空虚一片。 哪里还有什么鬼魅? 明天即是除夕,此夜的古城因何发出哭声?难道是自己听错了?不不,分明听得清清楚楚,连那男人、女人、老人、孩子的哭声都听得分外真切!难道,阴世的鬼儿怕阳间的人?楚江童索性踢了块青砖,拄剑坐等。 村里的公鸡,扑打扑打翅膀,便引颈长啼:“狗狗——搂” 楚江童异常清醒,自从练这玄武霸天剑起,就感到精神头倍增,身体里的热量如伏天的大地之气。 突然,几步之外,站了一个“人” 此“人”一身缟素,长衫拽地,袖长宽散,腰系麻绳,发束一条长长的白色绸带,面目青白,俩眼红灿,状如洇血,嘴唇薄平,下巴尖窄,长长的头发,披在肩头。 田之行——楚江童失声喊道,田之行并未答话,只是冷冷地盯着楚江童。 楚江童猛然害怕起来,似乎这才记起田之行已经死了,他是鬼。楚江童尤其看到田之行那一双通红的眼睛,心生胆怯。 田之行从身后抽出一根竹节鞭,忽地飘过来…… 第四十六章 恶鬼袭击 冷漠阴森的田之行,手使一柄一庹长的竹节鞭,二话不说,抡鞭冲着楚江童的头部凶猛地砸下。 楚江童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侧身,此时,他已不再有半丝惧怕和恐惧之心,反而对田之行的行为,很是不解。楚江童剑未出鞘,他谨遵师嘱,不在迫不得已,不准伤害无辜。 楚江童挥“剑”隔挡田之行砸下的竹节鞭。 这一鞭重重砸在剑鞘上,发出一声闷响。 楚江童的手被震得麻酥酥地疼痛。没想到,这家伙出手狠毒,力道凶猛,看来是想置自己于死地。楚江童依然没有抽剑,只拿剑鞘隔挡。 谁知道这个厉鬼田之行,却步步紧逼,越发嚣张,楚江童只好边防边退,闪挪着步子。 楚江童呵斥道:“田之行,你我曾是同窗好友,又是童年玩伴,我不想伤你,你走吧!” 田之行手中的竹节鞭抡得呼呼生风,冷笑道:“哼,楚江童,你别太嚣张,我已归顺扰世妖蛛郑袖麾下,王贲王将军尚待我如座上宾,你一个阳间小卒子,却不知天高地厚,在这古城里大喊大叫,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楚江童一惊:“你家主子有何资格,来扰乱阳间?” 田之行边进招边说:“哈哈,这你就不懂了,我们的重任就是扰乱阳间的安宁,你我同窗,童年玩伴,真可笑,亏你还这么真挚,你们阳间这都什么世道了?可笑,可悲……” 楚江童只是退避闪挪,并不真还手。 “我家主子郑袖,多日来,已经凝众童魂,敛众童魄,幻生出盖世无双的七彩冰纨索,只待再吸纳阳间若干刚卓之魂魄,即可练成七彩冰纨索第一段,到那时,你们阳间人,就等着覆灭吧!哈哈……” 田之行发出一声声瘆人的狂笑。 楚江童手握未出鞘的玄武霸天剑,怒目而视。不由得怒从心头起,气向胆边生:“你个小鬼卒儿,今日,我就让你见识见识我的拳脚功夫!” 田之行一招横扫千军,竹节鞭拦腰而来,这一鞭,若是楚江童躲闪不过,恐怕会被打断腰椎。 楚江童一招旋风飘身,身子与田之行横扫来的竹节鞭平行而飘,几乎腹部紧贴着鞭身,鞭走空了。楚江童在半空中,一脚向着田之行的颈部扫去,这一脚,连贯而迅疾,田之行根本躲闪不过。 啪地一下,正踢中田之行的颈部。 楚江童每出一招,都是念着旧情,因此,力道便用的轻许多。这一脚,楚江童只用了二分力,田之行轻轻摆摆的身子,如一条麻绳股拧拖着甩将出去,一遛烟儿不见了。 楚江童站定,嘘一口气。 突然间,他感到后背有一股恶冷凉气袭来。 不好!楚江童已来不及闪身,只好就势向前扑去,田之行的后袭一鞭再次落空。 楚江童一个地躺拳三十三式中得“螳螂九转十八跌”,滚到田之行身前,弹出一脚,正踢中田之行的手腕,竹节鞭飞了出去,楚江童就势一个反剪腿,将田之行“剪”倒在地。 田之行再次遁形隐身。 楚江童默立片刻,悬耳聆听,生怕这个厉鬼再次偷袭,好在,他已不知去向。 他突然恍然大悟:“不好,调虎离山!”便急急奔回家。 楚江童到门口时,仔细听听家里的动静,很静——不对劲!他噌地一下上了院墙,向院子里张望。只见院子里果然有个白色的影子,向着爸妈睡觉的屋子摸去。 楚江童翻身落地。 白影正是田之行。 他已经先自己几步来到家里。 楚江童一个箭步逼近他,他刚刚领受了楚江童的拳脚功夫,知道自己并不能伤着他,但他也杀不了自己。如此纠缠下去,也不是什么好办法。 他便冷冷地丢下一句:“楚江童,你若再与我大哥作对,小心我们阴世大军会将你的父母粉身碎骨!” 楚江童说:“田之行,从此你我陌路,我却要伸张正义,宁为焚身,也要将你们阴世的邪恶势力翦灭!回去告诉你家主子郑袖,放了那些孩子们,否则,我将铲平阴世!” 田之行悻悻离去。 楚江童这一夜却再也无法入睡,他不知道这个扰世妖蛛郑袖下一步会怎么做? 天快亮时,楚江童才有了倦意,便躺下来,耳边异常清宁,村子也仿佛累了,连日来准备年货的忙碌,是该歇一歇了。明天就是除夕,待那除夕夜里的迎春鞭炮一响,便是另一番忙碌和奔波。 想一想,人的一生,就是在劳累中度过的。 时下有句话:人生总是很累,你现在不想受累,将来只会更累。 但是,又有谁敢保证,今天你受累了,将来就一定不会更累了呢?人生不是等量代换。人生是一张没有返程票的单程旅行,去了,就再也回不来。 楚江童还是喜欢天不亮就起床,不喜欢让日出等着他,他要等着日出。不喜欢光明在他的梦中,他要的是独自等待光明慢慢染亮屋子。 只有早起,才会感到自己的生命力依然旺盛,自己的追求依然有着充足的时间。 多少年来,包括在省城流lang的日子,他也一直遵循着这种习惯。 这么多年了。这已不像一个单纯地习惯,应该算是一个信仰。 一个人的生命,若与朝菌蟪蛄相比,的确漫长,但若与宇宙历史相比,岂不是微乎其微? 他起了床,洗过脸,习惯性的拿起画笔,望着画室,灵感在这一刻,被清晨微弱的光线映亮。他拿过墨汁,才欲倒向砚台——不觉惊呆了。 一只洁白如雪的蝴蝶儿“点”在砚台上的龙形纹雕上,与黑色的砚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哇!好漂亮的白色蝴蝶! 只见它若弋若飞,若即若离,翘羽通透晶莹,温柔若染,惊艳似霞。 细细观赏,它的小巧身姿还在微微颤颤地抖。 它一定是冻坏了,快些去生火,让它暖和暖和。 咦?这是冬季,哪儿来的蝴蝶?难道是阴世来的报信使者?难道是天庭降瑞,共庆喜年? 噢!不管不管,只管好好善待它吧! 楚江童生上火,将砚台端到炉边,嗔嗔地说:“宝贝儿,宝贝儿,别害怕,我生了炉子,你只管在这里躲避这寒冬!只是你又不会说话,若是能言善辩,定会为我驱散烦恼!好啦!你就在这里歇着吧!” 白色蝴蝶静静点立,翅羽翕合,亦真亦幻,美不胜收。 楚江童生怕它飞了,还专门为它拍了一些照片。 夜里的打斗,爸爸妈妈当然不知。过年了,妈妈的牌场要暂时歇业一天,正月初一,那得补上。 妈妈如此,也没有什么不好。 原本,这个世上就有太多太多可以简单化的快乐,但是,很多的人做不到,却宁愿去翻山越岭寻找那些复杂的幸福。 妈妈突然从牌场中走出来,显然很不适应,仿佛刚刚从行军队伍中掉了队。她在爸爸的温柔呵护中,越发感到自己苦不堪言,受害匪浅。她要重回自己的队伍,要重新寻找回自己的快乐团队。 爸爸揪心地诉说着:“人人都说吸毒是第一害,我看哪,这玩扑克打麻将,比吸毒还上瘾,你看把你妈踢腾成啥样子了?” 楚江童笑而不评:“爸,一个挥霍时光的人,从来都不承认自己空虚,一个只为钱而活着的时代,从来都不相信钱还有买不到的东西!” 爸爸说:“我也想练字,过去总觉得不忙之时,有空的时候,日子好了之后,再静下心来练字,现在想想,等到一百岁,也实现不了那个愿望。” 楚江童点头夸赞:“爸,我也有过你的相同想法,直到今天,仍然还那么想……” “小童,所以,现在能做的就做吧,别等!” “不能再等了!”楚江童望着窗外的天,自言自语。 并非因为有目标才不想去等,有时只有在行走中才会发现自己真正需要的目标。 楚江童拨通了姚书记的电话。 姚书记异常兴奋:“楚江童同志,你可是第一个给我拜年的人哪!这么多年来,我好像第一次听到这么真诚的拜年,连一句好听的话都没有,连一声出口的祝福话都没有,好啊好啊!用心说话,比用嘴说话有价值啊!” 楚江童握着手机,重复着刚才的第一句话:“姚书记,快些健康起来,还有好多事等着您去做!” “当然,还有更多的事,需要你这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去做!” 楚江童分别去了瘦弹簧家和土地爷家,看望了一下他们的父母,然后再去探望卓越的父母。卓越的弟弟卓绝放了寒假。 卓绝很是尊敬楚江童,商量他留下来吃饭,楚江童说还有事,便离开卓家,径直去了小陶的公寓。一路上,他最放不下卓父的表情,他仿佛把卓越当作自己余生的愧疚。 正巧,小陶又不在家。 卓越心情很不好,她正是因为小陶一段时间来的忙碌。卓越还在写诗,将厚厚的一摞诗稿摆在桌上。 “哇,这么多,喜获丰收!” “我是为写诗而写诗,给自己看的……” “那我岂不是侵权?” “你是小陶的朋友,只是半侵权!” 楚江童选了几首,反复看起来,猛然间心里一亮:这个妮子,正在恢复记忆的途中! 我们像画平铺于这个世界染一幅雪景只是我的面前隔着并不厚重的夏和秋一幕幕并不清晰的过往亦梦亦幻但一定来过我要飞回画之外的春寒楚江童给小陶打了个电话,小陶的手机很忙,一直打不进去。 楚江童想把卓越接回家,她却不同意。 小陶呢? 卓越向楚江童透露了一个令他意想不到的信息:小陶这些日子经常被一个男人约出去,那个男人开一辆黑色轿车…… 第四十七章 阴世突围 阴世大禹山下。 白衣蒙面鬼士本想此次前来,将住在老婆婆家的眉月儿和小岁岁一并接走,却不料,老婆婆的草房被众鬼卒一把火给烧为灰烬。 幸好,老婆婆及时得到村官里正官爷的好心通报,她们仨这才逃出鬼爪,去了大禹山里,并寻得一个山洞住下,白衣蒙面鬼士挥蛇形斩魂剑连斩两名鬼卒头领,待“四兽”——阴界四名高手组合一起来攻时,他一时间却占不了上风。 这“四兽”武功甚是了得,各使两把朔月弯刀,进退错落,互相照应,互为弥补,白衣蒙面鬼士被困中间,但白衣蒙面鬼士也是历经沙场拼杀,有着丰富的实战经验。他出剑虚实相加,既保存着体力,又见机出奇招,只待对手露出破绽,自己方可破解突围。 谁承想,这“四兽”亦是久经战场,不仅有实战经验,更是融洽之至,一时也不显什么破绽。 兽大一招“疯狗啃粽”攻其下盘,兽二一招“野狸寻食”攻其中三路,兽三一招“猕猴摘果”攻其头部,兽四一招“黑熊撼树”径直攻白衣蒙面鬼士的侧翼。 白衣蒙面鬼士通过这“四兽”的综合攻击与单兵防卫,看得出,功夫最好的应是兽二,兽大次之,其次是兽四、兽三。兽三体力偏差。动作也协调不大到位,幸亏有兽大时时策应相携,才弥补了他的缺憾和破绽。 四兽中最聪明的应是武功最差的兽三,这就是问题,智商高的不一定是武功好,武功好的需要有智商高的提醒,四兽中,最凶残的应是兽大,他出招狠辣,力道刚猛,只是这兽大智商不高,有些愚顽固执,认准了的方位,死也不改变。几个兽中,他体能也是第一,虽然技术不是最好。 组织能力最强的却是兽四,他能掌握各个兽之中的协调能力,危急之时,能快速组织反攻与退守。 四兽的特点被白衣蒙面鬼士牢牢掌握于心,他既注重整体攻击方式,又要揣摩各自细节,唯有如此,才能在瞬间作出拆解对方招数。 他在战斗中,还发现了一个问题,这四兽的后边,还有一个看似圈外,实则融汇其间的总指挥——一个年少的骑白马的鬼卒小将。 这员小将,血气方刚,一身兽皮铠甲,手使一柄长杆倭瓜狼牙棒。坐于马上,静观其变,气度安然,威风凛凛。 只是不知这员小将姓甚名谁,白衣蒙面鬼士料到,这四兽乃是此小将的手中王牌。 四兽向白衣蒙面鬼士使出此招集体搏杀,白衣蒙面鬼士挥动蛇形斩魂剑极力破解,兵刃相击,发出各种不同响声,白衣蒙面鬼士闪过三兽的攻击后,最后一招,却难以顾及,眼看他的侧翼受到威胁与重创,他只好施展一招“雾漫青山”,将身上衣袍猛地一抖,从背后扯下一张大大的网,冲着三名鬼兽罩去,然后在三名鬼兽破解大网时,对付攻侧翼而来的兽四。 白衣鬼士一剑削去他的右手朔月弯刀,此鬼兽的弯刀被弹出老远,说时迟那时快,只见白衣蒙面鬼士一招“海底捞月”,由下而上,直旋它的裆部,就在这时,从网中挣脱出来的三名鬼兽疾疾扑来,虽说三名鬼兽略有些慌乱,但依然不失大体阵法。 白衣蒙面鬼士的剑锋一偏,又一招直刺,将兽四的大腿扎中,痛得他啊呀一声滚地。 当——白衣蒙面鬼士的剑光一闪,才欲致兽四于死地,却不料,兽大的朔月弯刀架挡住他的剑。 说来也怪,这四兽的朔月弯刀虽说频频与白衣蒙面鬼士的蛇形斩魂剑相碰相击,却都未被削断。 这足以说明,此四兽不仅武艺高强,而且手中兵器也是上乘锻造技术。 直至此时,少年小将依然不动声色,在马上横握狼牙棒,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白衣蒙面鬼士见实在无法在短时间内取胜,况且又不知老婆婆她们的下落,只好虚晃几招,跳出圈外,径直向着大禹山离去。 他边走边想:日后定然将这四兽清除,不然他们会是大祸患,再者,不见那小将出马,定然是个不凡的高手,日后自然免不了与他对战,一决高下。 四兽在后紧紧追赶,只听得鬼卒营中传来一声低闷地牛角号响,呜——呜——呜——四兽赶忙停下步子,咒骂着,叫嚣着,余兴未艾的撤回阵营。 白衣蒙面鬼士见四兽撤回,便也收剑入鞘,坐下来稍做休息,继续向着大禹山里攀去。 边走边琢磨起四兽的防守进攻特点,以及互相配合的步法,身法,觉得这四兽应该师出同门,而且受过统一训练。若要破四兽的阵法,必须要各个击破,让其首尾不相顾,除此之外,再没有好的破解之法。 白衣蒙面鬼士走了许久,路越来越难走,几乎没有路了,这才停下来,浑身疲倦,他只想小睡一会儿。 于是,便盘腿而坐,闭目而眠。 沙沙沙…… 一声声细碎的响声,神秘而恐怖,仿佛有谁在草叶间迈腿走动。 白衣蒙面鬼士睁开眼,四周清清寂寂,唯有野草野花的香气,弥漫于夜色。 他扫视四周,并没有异常。 噢!下雨了。 春雨一点点,打在叶草上,如蚕食桑叶。 他只好起身再攀附着灌木层,去找一个山洞,或是巨岩下避雨。正在这时,却分明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叫声,叫声里尽是恐怖。 那叫声,似远非远,似近非近,仿佛来自一处山洞里。 白衣蒙面鬼士侧耳细听,应该是山岩上的山洞里,他急急摸索着向着声音传来的大体方位攀去。 大禹山山势不仅陡峭而且林木丰茂,多是些千年柏树,杂草丛生,林木葳蕤,更有七十二山洞,洞套洞,洞连洞,洞洞相通,洞洞相连。从这个洞口进去,走几天几夜后,又会从另一个山洞出来。 眉月儿和小岁岁老婆婆暂住在这个山洞里,度过了一个平静的夜晚,虽说心里不踏实,总算主家没回,更没遇上传说中的旱魃。 第二天晚上,原本盼望在安安稳稳睡个囫囵觉,却不料,半夜时,眉月儿惊觉地听到,有个恐怖的怪物向着山洞走来。 眉月儿手握**簪,躲在洞口,单等那怪物过来。她不敢声张,生怕吓着小岁岁,便悄悄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子,向老婆婆的身边扔去。 老婆婆确实累了,这石子并没有将她惊醒,相反,倒是把小岁岁惊醒了,她望着洞口,发出一声撕心般喊叫。 眉月儿想去抱起小岁岁,但已经来不及了,她要缠住怪物,然后让老婆婆和小岁岁快些躲进侧洞。 老婆婆醒来后,同样发出一声惊呼,毕竟这是一只从未见过的怪物啊!老婆婆连滚带爬地抢过去,护住小岁岁,声嘶力竭地喊道:“眉月儿,小心!” 感觉告诉她:那怪物离自己越来越近,它身上有股骚臭难闻的气味,而且它的身体里释放出一股庞大的热量。 眉月儿的脸,似乎感觉到它身上的一片片粗硬的鳞甲…… 眉月儿手握**簪,突然挥手刺向它的身体…… 只听见怪物身上发出“嗞嗞”地响声,但却没有降服此怪物,相反,眉月儿被怪物一下子抱起来,飞奔出洞。 小岁岁拼命地喊起来,那怪物却一溜烟儿不见了。 白衣蒙面鬼士奔到山洞口时,小岁岁正在哭喊着,老婆婆手执一把镰刀,呆呆地站着。 白衣蒙面鬼士抱起小岁岁:“别哭,别哭,我是叔叔,快告诉我,你眉月儿姐姐呢?刚才发生了什么?” 小岁岁这才抽抽嗒嗒的搂住白衣蒙面鬼士脖子:“叔叔,快去救眉月儿姐姐吧!姐姐被怪物抱走了!……” 老婆婆终于回过神来:“恩士,恩士啊,小岁岁说得没错,刚刚真的来过一个巨大的妖怪,把眉月儿给掳走了……” 白衣蒙面鬼士放下小岁岁:“老婆婆,怪物往哪个方向跑了?” 小岁岁指向洞外。 白衣蒙面鬼士将后背上的绞魂网递给老婆婆:“老婆婆,若再有怪物来袭你就冲它洒下这网,照顾好孩子,我去追!” 说完,他施展秋风点地轻功朝着山的东面追去。 第四十八章 险中求生 白衣蒙面鬼士也不知追了多远,更不知追了多久,只觉得周身汗透,耳边风声嗖嗖,却哪里有怪物的影子。 他不禁停下细想:难道自己追错了方向?不行,无论如何,也要追上怪物,救下眉月儿。 这怪物是什么?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深海白鱼精所变的千年旱魃吗? 听说过这大禹山里有一个千年旱魃,但有谁没有见过? 不过,模样一定长得恐怖凶残,从小岁岁和老婆婆的表情中便可以窥出。 白衣蒙面鬼士双手罩嘴,发出一声长啸。 啸声回荡山谷,鸟雀惊飞,禽兽吭吭。 山谷重又恢复宁静,却没有传来眉月儿的求救叫声。 白衣蒙面鬼士徘徊不已,分外焦灼,目光清厉,不敢放过任何一丝细微响声。 直到天亮之后,一身疲惫和沮丧的白衣蒙面鬼士才回到山洞,看了看苦坐半夜的小岁岁和老婆婆,安慰道:“老婆婆,小岁岁,放心吧!我再去山里搜寻,一定会找到眉月儿的,她不会有事,这千年旱魃是伤不着眉月儿,她有**簪护身,没事的……” 小岁岁泪水涟涟:“叔叔,我也跟你去找眉月儿姐姐……” 老婆婆拍拍小岁岁说道:“不是叔叔不带你去,只怕山路险陡,叔叔又顾不上你,咱们只能待在这山洞里,做好饭,等你眉月儿姐姐回来便好!听话,小岁岁!” 白衣蒙面鬼士将绞魂网挂在洞口里边的上方,还为它制作了机关,只要有险情,在洞中一扯绳子,便会将来犯之敌牢牢扣住。 交代过几遍之后,白衣蒙面鬼士只是小憩一会儿,天不亮便急匆匆离去。 他仔细想过,此次搜寻,要更加细心才是,因为白天,光线尚好,可以从杂草被踩过的痕迹和留在泥土上的脚印发现怪物的踪迹。 白衣蒙面鬼士分别向东向南两个方向搜寻了好久,却没有任何收获,尔后他又向北稍走了一段——这不可能,再凶悍的怪物也不会轻易去村子里的,最终,他向着西方搜去。 他走走停停,停停走走,仔细翻看着地上的杂草和泥土。突然,他看到一丛被踩粘的青草,还有一片湿地上的大脚印,如小柳筐一般。 啊!原来这怪物是专踩着岩石跑的,也许,只有岩石上尚且干燥或没有荆棘吧! 白衣蒙面鬼士急忙向前寻去。 大禹山的西麓,是一座又高又陡的山峰,这里却经年寒冷,积雪不融,被村里和附近的百姓称为雪峰山。 雪峰山,山势奇陡,顶峰尖尖,如剑一般直插云霄。据说这山上亦有洞**三十六处,洞与洞却并不相通,皆为**之洞。 而且这雪山之上,不仅有奇绝草木,更有珍异鸟兽,那千年灵芝和万年白参,就生于雪峰顶部,只是没有谁能攀的上去采摘。 这雪峰的古柏树丛中,还有一种长相奇异的鸟,体型极小,只有拇指般大,却叫声响彻山谷,又能言善辩,音如老叟,名曰:古叟鸟。 这古叟鸟在雪峰之间,数量极少,仅有三只,此三只鸟儿,却每岁聚会一次,商讨通议,一些阴世疑问、阳间轶闻,仿如三位资深老友。 这雪峰之间,更有一只奇特生物,那便是千年黑虱,此黑虱能飞能跃,翅若松冠,体胖若丘,平日以食草木泥土为生,据说其能夜飞千里,白日呆惰,嗜睡如死。但其口能吐出一种黄色液体,无论草木植物还是飞禽野兽,沾之即亡,嗅之即昏。 白衣鬼士再次拢嘴而啸——啸声过后,雪野清肃,寒气如流。 待过了一会儿,却听得清野之间,有一声空旷缓慢的垂暮声音:“莫吵莫吵,雪峰迈脚,莫啸莫啸,雪洞厮闹……” 白衣鬼士抬头四寻:一只小小的鸟儿,晃立于岩石上的灌木丛枝头,羽色深褐,尾如尖刃,头小若豆,眼微如米,但精巧灵慧,音如老叟。 白衣鬼士双手作揖,颔首微微一笑:“噢,原来是古叟鸟前来帮我,多谢!多谢!只是不知那千年旱魃住在何处,它可曾伤了我家眉月儿?” 古叟鸟嘿嘿一笑:“千年旱魃,居无定所,行无常规,再说它体型庞大,身披鳞甲,你纵然是找到它,又有何用?我看,这阴世之间,唯有我古叟鸟才能将它降服。” 白衣鬼士也笑道:“看你小小躯体,口气倒是不小,那好吧,你就陪我去寻到千年旱魃,将它降服……” 古叟鸟生气了,摆摆脑袋,抖抖翅羽:“呸呸呸,有志不在年长,艺高岂在体廓?你倒是长得高大壮阔,可你连我也打不过,今日本想同去帮你,可你瞧不起我,不去了不去了,我还有个约见,才不去照会那个又腥气又臊臭的笨家伙,待日后,定然将它碎尸万断,看它还嚣张不?” 白衣鬼士不好意思地道起歉来:“啊,对不住了……” 古叟鸟却不是真得生气:“好了好了,快些去救你的朋友吧!去了可要小心点,这千年旱魃周身鳞甲,金戈难破,你只要想法救你朋友,不可久斗,啊,还有一事,我们三只古叟鸟今日正值岁盟,听说阴世即将倾没,我们也正要想法投去阳间,这事千真万确,你也快些打算吧!” “是吗?有这等事?好了,暂行告辞……”白衣鬼士一心去救眉月儿,哪有心思再去理会山吹海侃的小小古叟鸟? 正行间,面前豁然出现一道宽宽的深涧,深涧下白雾漫漫,古柏古松等杂树浸润其中。涧下水流潺潺,无雪无冰,全不是这冰峰上的气象,涧底时时传来鸟兽叫声,竟是一处不同的别异景观。白衣鬼士望着深涧,面露难色。他只好再疾步循涧边南行,行数百米之后。 果然,一条锈蚀的铁索桥横亘涧上。 天助我也!白衣鬼士轻脚上了铁索桥,只瞬间功夫便到了对面。过了深涧之后,眼前便是奇陡无比的雪峰山。山上冰清雪厚,白衣鬼士施展秋风点地轻功,上了雪峰。 白衣蒙面鬼士一直向着雪峰寻去,他不时停下来,盯着地上,查看那千年旱魃的大大脚印。 心下甚是担忧,只怕眉月儿被那怪物给伤了。待寻到雪峰半山腰,脚印却荡然无存,如同怪物从此扎翅而飞。 白衣蒙面鬼士抽出蛇形斩魂剑。 四下巡视,山野白雪皑皑,茫然一片。他料到,这怪物定是栖住在附近的一处洞**。蓦地,一棵千年古槐树下,有一眼黑黑的洞口。 洞口南侧,是万丈绝壁,莫说是有谁能从这里下山峰,纵然是野兽也难以攀缘下去。绝壁下,亦是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绝壁中间,依稀可见一棵合抱粗的古柏,探身向外,如老妪望乡。 白衣蒙面鬼士贴着洞壁悄悄而行,他借助剑光映着走了一程,这山洞虽说洞口狭小,可越往里走越宽敞,里面真如宫殿一般,一条条钟**石,如剑如刀,垂挂若滴,分外美妙。 待行至洞中时,却分明嗅到一股扑鼻的腥臊臭味儿,他顿时紧张警惕起来。 白衣鬼士尽量不去惊醒千年旱魃,他要先寻到眉月儿的下落,待他将洞里悄悄搜寻一遍过后,却连她的影儿也不见,他贴着洞壁慢慢而行,双目如电,警惕地注视着四周。 只见地上有一些凌乱尸骨和兽皮,还有这旱魃的一堆堆粪便。 白衣鬼士有些焦急,怎么没有看到那千年旱魃呢?它在哪里?越是到了此时,越是渴望快些见到眉月儿。 洞里静悄悄的,连千年旱魃的**都听不到。 白衣鬼士只好来个投石问路。 他捡起一块石子,向着洞壁上掷去,啪,一声响,过后好久也没有动静。 他只好再捡了块大点的石头,狠狠的向洞壁上摔去,发出轰隆一声响。响声过后,他倚壁握剑,拉开架势,单等那千年旱魃出现。 突然,一团黑影忽地飞来…… 第四十九章 千年旱魃 白衣蒙面鬼士幸亏早有防备,待这一团黑影劈窜而来时,施展闪挪步法,迅疾跃到洞壁一侧,黑影扑空,因其身形庞大,在洞内就没法自由自在地窜蹦。 正好,给了白衣蒙面鬼士以闪躲和攻击的机会,只见他挥剑砍、刺、剁、掠,几招下来,频频击到黑影的腿和脚,但是却并没有伤到他。 直到此时,才看清此怪物的真实面目:只见它身形如山,头大如鼎,臂长如树,腿壮如松。一双似睁非睁的拳头般的大眼睛,一墩仰天鼻,鼻孔若洞,牙如钉耙,嘴阔似**,尾翼则如海风一般呜呜扫荡。 白衣蒙面鬼士忙旋身而闪。随即,挥剑猛砍,却哪里伤得着这怪物?怪物通体尽是护身鳞甲。 这便是大禹山里传说中的千年旱魃吗?应该没错! 实在不敢恋战,他要的是,快些找到眉月儿,只是眉月儿在哪里?旱魃当然不语,只一个劲儿地连扫带扑。 白衣蒙面鬼士站在它面前,犹如岩石下的一棵松柏。 闪躲中,仍然不忘在各个角落里探寻一番,却没看见眉月儿,只见侧洞内依然是一堆堆凌乱的尸首,这些尸骨已是风干坚硬,显然不是刚刚才留下的。 白衣蒙面鬼士虚晃一招,照着千年旱魃的尾部扎去一剑,只见它并不躲闪,忽地扭动上身,擎臂来了一个“双手拍蝶”,白衣鬼士蹭蹭蹭几步,踩踏旱魃的前胸跃上其头顶,躲过旱魃的重重一击,挥剑直刺旱魃的眼睛,可是这旱魃,只是一闭眼,却听得当啷啷一声响,如同铁锥击到铜鼎壁上。 白衣蒙面鬼士见状,不宜久战,向着洞内飞奔,连连大声喊着:“眉月儿——眉月儿——” 洞内唯有千年旱魃的呼呼粗喘声,并无眉月儿的迹象。白衣蒙面鬼士脚踩洞壁,几个箭步便出了洞**,向着雪峰一侧而去。 旱魃追出来,因为追不上他,便发出一声震撼山谷的怒吼。洞外的雪地上,有一堆堆新鲜的兽皮鬼衣,这便是旱魃食过留下的。 白衣蒙面鬼士贴壁四寻,只见山下半腰中的一棵合抱粗的岩柏凌然而出,柏树上的雪被打落一层,好像有什么物体曾经落于其上。 绝壁如削,根本下不去。 旱魃正在奋力地拍着山峰石壁,震落一层层冰雪。 白衣蒙面鬼士只好以剑插岩,一步步向山腰滑去。 待滑到古柏之上时,却见柏树边有一眼山洞,洞口内又有一个侧洞,洞门以巨石阻挡,里边静悄悄。 他推几下,石门纹丝不动。 他在山洞里徘徊着,哪肯离去? 过了一些时候,待山顶的旱魃没了声响之后,他再附壁下滑,费了半天功夫,好不容易才滑到谷底。却只捡到一片绢布,也不知是不是眉月儿丢掉的。 难道,眉月儿被旱魃害了不成?白衣蒙面鬼士再次以剑作凿,插住岩壁,攀上雪山,进了旱魃洞**,他要与其决一死战,纵然是眉月儿被害,也定要见到她的尸体。 可是,山洞空空,旱魃早已不知所去。 他再次仔仔细细寻找一番,连一点眉月儿的征迹也未找到。 此地不宜久留,旱魃会不会重返老婆婆和小岁岁的山洞?不好!白衣蒙面鬼士施展掠地行走轻功,急急赶回大禹山主峰。 旱魃果然又回了老婆婆和小岁岁所在的山洞。 洞口上方的绞魂网已经没有了。 白衣蒙面鬼士冲洞内喊道:“小岁岁,老婆婆!我回来了!” 过了好久,小岁岁和老婆婆才从山洞内的侧**中爬出来。老婆婆的脸上有血迹,也许是抱着小岁岁躲藏时磕伤的。 “恩士,眉月儿她?”老婆婆急急地问。 “没有!刚才那旱魃又来过吗?” “是的!幸亏有你罩上的网,它被套住了,疯了般冲雪峰方向跑了。” 小岁岁瑟缩着身子,无助而可怜:“叔叔,眉月儿姐姐能回来的。一定能回来的!” 白衣蒙面鬼士抚摸着她的头:“这旱魃力大无比,我根本打不过它,不知他有什么破绽,万物有其优必有其劣。“白衣蒙面鬼士又出去寻找眉月儿,一天下来,却依然无果。 岁柏河清澈悠远,仿佛从远方飘来的一个梦。 岁柏山上,佳勃和清智和尚过得幸福却不悠闲。 佳勃练射,日渐长进。 她已能开弓自如,箭发中的,只是若射飞鸟,尚需长久些功夫。清智和尚探到,扰世妖蛛已经凝聚童魂童魄,幻生出七彩冰纨索。据说这冰纨索虽然看上去柔软轻盈,倘若练成此功,将是阴世一绝,恐怕能胜她的也是寥寥无几。 佳勃日夜习练射技,只想早些练好此技,去刺杀郑袖。 清智和尚的夺魂棍法,也是日新月异,他专心致志,研习深造。 这一日,白衣蒙面鬼士顺河而上,却不觉到了岁柏山下。 小河边,他注视着不远处的一处草房。 草房内静悄悄的,并不见得有炊烟和听到有家禽叫声,料到,必是一处闲荒了的草房,便想进屋歇歇乏。 正待他伸手推开柴门之时,却赫然看见一杆鹤首铁戟立于房檐之下。 啊?雍门司马——白衣蒙面鬼士大吃一惊,喜不自收,忙推柴门而入。 呜呜呜——不知从哪里发出一声吼叫,这吼声,方圆百里恐怕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一股强大的气流,将白衣蒙面鬼士掀翻在地,随后却见草房四裂,如炸开一般。 只见一个巨大的怪物“忽”地立于院子中间。 千年旱魃!!! 白衣蒙面鬼士拔剑护身,望着旱魃,它仿佛认得自己,眼神一愣,手里扯着一根血淋淋的鬼足,正一口口地咀嚼着吞咽…… 雍门司马…… 白衣蒙面鬼士赶忙跪地:“老先生,我来迟了一步,可怜您没有被鬼卒所害,却葬身于这遭千刀万剐的旱魃之腹啊!今日我要跟你拼了,还我雍门司马,还我眉月儿……” 白衣蒙面鬼士按剑吸气,双脚生根,单等旱魃过来。可它却一味撕扯着手中的“肉”,吃得兴起,对面前这个白衣蒙面鬼士还没有动心。或许,它吃完了手中的“肉”后,再去吃下一个吧! 白衣蒙面鬼士,一个飞步,冲到旱魃的左侧,旱魃根本不在意他的突袭,只是摆动一下后尾,刷地一扫。白衣蒙面鬼士见状,虚晃一招,却是攻其右侧,一剑扎去,只听得哐啷一声,剑喙如同扎到一片铁石,被反弹回来,看来,这白鱼怪身上的所有鳞甲已厚不可破。但是,他的弱点究竟在哪里? 白衣蒙面鬼士回身撤步,紧接着来了个单凤朝阳,一剑插向旱魃的眼珠,谁知,这旱魃手一挥,尾翼狂扫,将白衣蒙面鬼士扫出一丈开外,待他才欲起身时,却眼睁睁看见旱魃的大脚丫子扑地一下踩来…… 就在这万分紧急关头,白衣蒙面鬼士猛地立剑撑刺,噗地一声,剑如弓一般弯了,也插不进它的皮肉里去。旱魃弯身,伸出巨大的手掌握住白衣蒙面鬼士的腰部,才欲往嘴里送,白衣蒙面鬼士双臂用力,脚蹬其胸。“嗖”地一下弹落地上。 旱魃恼怒异常,咆哮着再次奔来。 嗖——不知从哪儿飞来一支箭,射中旱魃的脸,但这支箭没有穿透皮肉,落到地上,紧接着,又飞来一支箭,这支箭同样是射中它的脸部,同样未穿透它的皮肉。 只见一个和尚。一身米色僧服,腿裹白色僧袜,脚穿麻网鞋,手使一根冰铁夺魂棍,扑身便打。 白衣蒙面鬼士见来了帮手,激动惊喜,赶忙挥剑夹攻,但是,这旱魃却不是这么容易对付的!清智和尚的夺魂棍法虽说刚猛疾烈,但棍棍击在它的鳞甲之上,尽遭弹磕。 佳勃的箭矢也射尽了,她又不会武艺,只得躲在柴门外焦急地、尖叫着观看。只见这旱魃仿佛被激怒了一般,上前猛地抓住白衣蒙面鬼士和清智和尚,低头便撕扯。 就在此时,佳勃急生一计:吹了一声呼哨,并向旱魃抛了个媚眼,然后扭腰送胯,分裙拔衩,来了一段毫无月奏的《九韶十三步》,此舞为夏朝时期流传至今,这是佳勃过去偷偷从扰世妖蛛郑袖那儿学来的。 她虽舞不出郑袖的风姿内涵,临时糊弄一下这个腥臊的庞然大物还是绰绰有余。 佳勃舞得婀娜多姿,媚态玄妙,臀线彰显,胸挺耀目…… 旱魃突然冷静温顺下来,居然盯着飘舞若飞的佳勃,痴痴纠纠的,忘记了手中擒着的俩活物,手一松,白衣蒙面鬼士和清智和尚便挣脱出来。 佳勃舞过《九韶十三步》后,继而又舞《羽舞》,这《羽舞》是商代纣王在祭神大典之时,让巫妓表演的舞蹈,舞姿粗朴奔放,自由散漫,情调和悦,美伦美幻。 佳勃一边舞着,一边冲着清智和尚和白衣蒙面鬼士递去眼色:快逃! 可是清智和尚却误会了,以为佳勃示意他俩趁机快些进攻。 遂猛喝一声,抡棍狠击旱魃的头颈,白衣蒙面鬼士见状,更是担心坐失了良机,挥剑重重刺向旱魃的肚脐…… 第五十章 勇斗旱魃 白衣蒙面鬼士并不曾料到,正当自己难以抵挡千年旱魃时,突然来了两位帮手,这便是它所不认识的佳勃和清智和尚。 这千年旱魃已经修炼得无以战胜。 白衣蒙面鬼士一剑扎向它的肚脐,本以为这便是它的命门,可是千年旱魃的命门根本不在这里。 纵然这千年旱魃不以还击,他俩也根本伤不了它,周身坚硬如盾的鳞甲,恐怕不是兵器所能刺穿的了。 佳勃只好大喊一声:“笨蛋,还不快跑!” 白衣蒙面鬼士和清智和尚这才只好放弃,赶忙撤将出来,护着佳勃逃到岁柏山。 白衣蒙面鬼士临走时还将雍门司马的鹤首铁戟抢出来,经过七拐八绕终于到了他俩的小草房。 清智和尚将小草房里收拾的秩序井然,温馨异常。 白衣蒙面鬼士拱手相谢:“多谢两位出手相救!” 清智和尚遂还礼道:“铲除妖孽,在所不辞!” 佳勃粗着嗓门问道:“哎哎哎,你个混蛋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没事来找我切磋,怎么非得找那笨东西,你没让它吃了就算你命大,幸亏遇上了我,往后多跟老娘学学射箭……” 清智和尚遂哄劝佳勃别再乱说,还向白衣蒙面鬼士道起歉来:“不好意思,贱内就是这么说话,并无恶意……” 佳勃在一旁还不服气,撅着嘴,唠叨不休。 白衣蒙面鬼士说:“恩士言重了,恩嫂句句都很实在,我倒是愿意听这样的耿直话,哈哈,唉!这旱魃虽则难胜,可也不曾伤到我,只是它或许已经伤了我的两位故旧,又救他们不得,甚为惭愧!” 清智和尚并不认识这位白衣蒙面鬼士。 佳勃观其相貌,也算是个正直侠义之士,便软下语气问道:“白衣鬼,你连自己都差点送了命,还牵挂俩故旧?他俩因何被这千年旱魃所伤,他们都是谁?” 白衣蒙面鬼士从刚才他俩的拼命出手相救,便看出这两位定是心肠慈善,大气宽厚的鬼士:“啊!一个是草房里住着的雍门司马,一个是他的孙女眉月儿。” 白衣蒙面鬼士将眉月儿遇险逃到大禹山,又被旱魃掳去的经历略略述说着,还没说完,佳勃便大喊着跳起来:“什么?你说的眉月儿和雍门司马,他们还活着,哈哈哈哈,我就说过,眉月儿没那么容易死……” 白衣蒙面鬼士仰天长叹:“只可惜此时生死未卜啊!” 佳勃望着岁柏河的下游:“眉月儿应该不曾被这旱魃所害,至于雍门司马,也不会的,或许,他早逃出去了……” “怎么?你认识眉月儿?”白衣蒙面鬼士惊诧万分。 “呸——我还不认识那个死妮子?我是她嫂子佳勃啊……” “啊?”白衣蒙面鬼士低声说道,“眉月儿经常牵挂着你呢……” “呵,敢情那天夜里就是你将眉月儿抢走的吧?哎?你没欺负她吧?”佳勃又说起不好听得话来。 白衣蒙面鬼士只是不语。 佳勃只好说:“好了好了,你救了我小姑子,我今儿个又救了你,两顶了,从今日开始,你得听我指挥,还有,快把脸上的巾子扯下来……”她一把将他脸上的綦巾扯下。 清智和尚伸手阻止佳勃的无礼,佳勃瞪他一眼:“你少管闲事……” 白衣蒙面鬼士忧心忡忡:“当务之急是找到眉月儿和雍门司马。” “这个可恶的千年旱魃!……”清智和尚说:“壮士,这是雍门司马的鹤首铁戟吗?难道他真的被旱魃害了不成?” “没错,千真万确,我跟随雍门司马先生多年,他的兵器我已经很熟悉,唉!可怜的司马先生……” 清智和尚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但愿雍门司马安然无恙,平平安安!” 白衣蒙面鬼士辞别清智和尚和佳勃,回了大禹山。 却说这眉月儿的祖父雍门司马。 这间小草房的确是他住过,那大禹山上的山洞,他也住过,但只在那山洞里住过一个月。后来,因为被鬼卒暗探跟踪,就只好换了住处。 在这处小草房住的时间更短。 这天,他去岁柏河的下游村子,买了些粮食,待天傍黑时才回来,却见草房被拆,院子里一片狼藉,显然是经历过一场残酷搏杀,自己的鹤首铁戟也不知去向。 雍门司马见此地不宜再住下去了,便自投了岁柏山上的一处山洞,暂且住下。 虽说他年事已高,身体却异常硬朗,每日练功习道,并不敢有一朝怠慢,他要集结义士,推翻大秦的黑暗统治。 这处山洞地处山的半腰,不仅僻静,而且相对安全些。 山间岁月匆匆,不觉春天已过大半。花草的浓香,似乎淡了些,也似乎被忽略了一般。天气渐凉,但山洞内气候正是适宜。 雍门司马光着上体,筋肉刚健,弹性而遒劲,双目微闭,盘腿而坐,须发飘然,一股雾一般的丹田气,由下而上,最终聚流于指,如天体运行,星辰循环。 猛然间,只见他身飘如翔,似鹰似隼。 手中一条九节钢鞭如蛇般钻出,旋飞翻卷,洞内石块皆裂,尘土飞扬。他的身影亦笼罩于层层尘土中。 雍门司马收鞭回坐,敛势舒气。 缓缓走出洞外,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睛,略带忧伤。 他想:若是乔闬走正道,这一身功夫定然会传授于他。只是这乔氏血脉,却走异途,囫囵混日,认贼做亲,眉月儿又不知下落。 这雍门司马哪里放得下对眉月儿的牵挂? 远处山峦叠嶂,鹰旋如鸢,松柏默默,雾气淡泊。 雍门司马的脑海中,猛然间荡过几个故交,便是阎王爷和他身边的比干、屈原。只可惜,这几位故交,却没法拜访。 白衣蒙面鬼士去救眉月儿,也不知是否救得成功,自己居无定所,漂泊不定,怎么才能找到的到他。更不知这位白衣蒙面鬼士的安危,好在,他有智有谋,又有一身好武功,应该不会有事。 雍门司马在山洞内,日日练功,内气自然增了不少。 他再仔细想想山下的小草屋,那场地,不像是发生过兵燹之战,应该只是几个鬼卒打斗。 咦?是不是那个传说中的旱魃出世了? 难道真的是它?这只深海白鱼精,若造乱,这可了得?只怕这阴世之中,没有哪位高手可将其降服的。 他记起若干年前,这个千年旱魃侵入兵营的场景。偌大一个军营都奈何不了它,更何况这寥寥的几个鬼卒呢? 却说眉月儿被旱魃掳走之后,白衣鬼士费尽心思也不曾找到蛛丝马迹,其实当白衣鬼士第一次追到雪峰山的半山腰山洞时,就与眉月儿仅咫尺之遥。 眉月儿就在那半山腰的山洞里。 千年白鱼精幻变为旱魃之后,专在大禹山里寻食野兽飞禽,这怪物体型庞大,食量也大,力大无比,有时在山里实在找不到食物了,便去村庄里侵害家畜百姓。 这次掳走了眉月儿的千年旱魃,见其长的俏丽端庄,且贤良温顺,便不打算立即吃了她,要留下逗玩几日。眉月儿的**簪一直紧握于手,,她要在危机时候,再次攻击。 千年旱魃抱着眉月儿,穿林越涧,山石荆棘只当作如履平地。眉月儿感觉着这千年旱魃:鳞片如甲,胡须若苇,一张大锅似的平脸,眼珠凸鼓昏黄。身形虽似鱼,却又似兽。 脚掌奇大,身体腥臊难闻,令眉月儿窒息。眉月儿在它的怀里晃荡着,有些迷糊,它的体内散发出滚烫的热量,它的嘴里呵出的白气,如同地**来风。 眉月儿强迫自己不要昏睡,她要做最后一搏。 千年旱魃来到雪峰边的山洞,慢下速度来,即将入洞的瞬间,眉月儿突然集聚全身力量,将**簪狠狠地扎入千年旱魃的手臂,这**簪虽说有些威力,能将鬼魅融化消释,但对于这修炼成精的千年旱魃却不起作用,只将它的手臂扎了个洞,流了点血迹。 不过,这千年旱魃还是大意了,伸手去摸被扎破的手臂时,眉月儿奋力挣脱,恰巧此地是雪峰的绝壁,一下子向着千米绝壁下跌去,速度越来越快,幸好眼睛看不见,才少了些恐惧,但耳边的风声呼呼作响…… 眉月儿想,纵是这样坠崖摔亡,也比被千年旱魃吃掉要好。 她任凭自己的轻巧身姿如云般坠落,反正是一死,何必再去顾虑?但是,脑海中却分明一下子挤下若干人:小岁岁、老婆婆、楚江童、祖父、嫂子佳勃、哥哥乔闬…… 渐渐地,意识开始模糊,直到虚无…… 待醒来时,已不知时令,更不知身处何地,伸手试探着摸去…… 第五十一章 鬼姐复明 四周清旷无物,只有寒冷如冰一般的风。她感到浑身疼痛,但又不敢轻举妄动。隐隐觉得,自己应是置身于万丈悬崖的半空。 她又不知如何解救自己。 这时,似乎听见一声浩叹,待仔细听时,耳边有个苍老的声音如同从空谷中传来:“莫动莫动,姑娘,若再动弹,定会跌下这万丈深渊……” 眉月儿这才听真切,原来果真有个说话的,但又不知是谁。 她握了握手指,**簪还在。 她便试着问道:“敢问您是哪一位?为什么会在这里?能救我吗?” “姑娘,老朽我尚不能自救,又如何救得了你啊?我是古柏精啊!你也是命大,从山崖上摔下来,恰巧被我接住了……” 眉月儿说:“那可真感谢您啦!古柏公公,您难道还是附木之精吗?不能离开古柏之体?” 古柏精说:“姑娘,其实我能离开古柏之木,只是被那扰世妖蛛郑袖撒了定魂露,这山里万千树木,皆不得修炼成精,不得脱木而生……” 眉月儿为难起来:“唉!古柏公公,那可如何是好?难道就没有能解开这定魂露的解药吗?我听祖父说过,世间万物,皆有阴阳两面,能锁必然能解!” 古柏精沉默了许久,然后无奈的说:“姑娘,我看你年纪轻轻,又是双目失明,甚为可怜,却宁愿想法解救于你,我年事已高,解不解身,倒也不可惜了。” 眉月儿和古柏精说了会儿话,身上的疼痛却已略有些减轻。 “古柏公公,我们生在此阴世,大难不死,今日幸存如此短暂时间,也值了,总算又幸遇一位善良的古柏公公,待到了那无极幻境,也不会遗憾了。只是我听说,人有三魂,天魂,地魂,命魂。兽有两魂:命魂和天魂。而植物树木只有一魂的:即命魂,你又是如何呢?” 古柏精呵呵笑起来:“姑娘,我是有一个命魂,但我已有几千年的修炼之龄,命魂便分为二,即多出一个地魂。有了命魂和地魂,自然可以脱木而生,只恨那郑袖,炼了一种定魂露,不让我们脱木而生,她是怕被阳间人所利用吧?哎?你刚才说你祖父,他是谁啊?” 眉月儿说:“我祖父你不认识的,他是前朝遗将,雍门司马!” 古柏精晃了晃脑袋,自得地说:”姑娘,你还真说错了,我岂能不认识你祖父雍门司马?他还在我的祖孙后代的树桩上栓过马呢!雪峰下边,我的祖孙遍布成林……“眉月儿想到祖父,不觉流下泪来,一滴滴眼泪如珠如露,清冽晶莹,漫漫洒洒…… 古柏公公骤然沉默,仿佛已被眉月儿的眼泪浸染,不禁也抽抽泣泣起来,松枝亦游动吞缩起来,树干里的汁浆松油发出咕咕响声,如同春河化冻,冰雪融水。 眉月儿感觉到,松柏枝干在鼓动舒张,仿佛瞬间爆裂。她有些惊讶:“古柏公公快告诉我,您的枝干因何这样热?是不是欲要燃烧?”古柏公公也不知为何,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被灌入滚烫滚烫的铁浆,从根而起,直至树干、树枝、树梢…… 啊!突然,古柏公公大喊一声,树皮裂开,浓浓的松油喷勃而出,洒在冰峰上,融化了一片。古柏公公终于脱开树体,眉月儿差点就被晃落深涧,他猛地伸出粗长的手臂,一把抓住眉月儿,将她送入洞中。 古柏树宁静下来,一如往常模样。 古柏公公望着惊魂未定的眉月儿,将她搀扶起来:“多谢姑娘搭救,若不是您的千年清泪融化了我体内的定魂露,我恐怕此生再也无法脱木而生,多谢姑娘啦!今生今世,我一心跟随,只愿做一虔敬奴仆……” 古柏公公跪身便拜。 眉月儿缓过神来,不禁欣喜不已:“您才是我眉月儿的恩公呢!若不是您伸手相救,恐怕早已坠入万丈深涧……” 古柏公公说:“眉月儿姑娘,您的眼睛,其实并非完全失明,待我去雪峰上寻几种草根煎药,辅以内功治疗,定然会让你复明!” “真的?”眉月儿万分惊奇,“那岂不是因祸得福,我眉月儿又重见光明了?只是,古柏公公,眉月儿看不到您的容颜,甚为苦闷!” “呵呵!眉月儿姑娘,我一个古柏公公,肤如松皮,发如松针,什么容颜不容颜的,只待你复明之后,别被吓着便好!” 古柏公公将眉月儿安顿在东侧的一处秘洞中,外面又堵上青石杂草,一般进来者,只要发现不了小小的洞口,就进不了里边,临走时,反复叮嘱:无论谁来,都不可应声。 古柏公公这才缘雪峰而去。 眉月儿躲入洞中后,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外边的一切声音便被阻断。 因此,白衣鬼士进洞来搜寻时,眉月儿一点儿也没听见。 也不知古柏公公挖了些什么草根,只在洞内熬,再辅以内功治疗。 两天后,眉月儿虽说没有复明,却感到体内温热活跃,寒气外溢,眼睛不再如往日般清冷麻醉。待第五日时,她居然能够隐隐约约,看到模模糊糊的光线,而且,也似乎略微看到古柏公公的粗略轮廓:细瘦健壮,手脚长而有力。 第七天时,眉月儿突然看得清了。 一个清晰的阴世,洞内陈设,虽然简单,却能度日。眉月儿四处寻找古柏公公,却独不见他身影。眉月儿不禁失声喊起来:“古柏公公,古柏公公,您在哪里?” 只看见洞外的悬崖上赫然多了一条清晰的小道,冰雪被一点点抠挖下去,裸露着厚厚的冰层下的石壁。 这时,有个空灵的声音在上方响起。 “眉月儿姑娘,古柏公公实在无法再跟随于您了,我功力已绝,只好再附于古木之体,潜心修炼,只盼有朝一日,您再次归来时,救我出阴世,万望眉月儿姑娘此后好好照料自己,见了雍门司马大士,代问吉安,我也就心境坦然了。噢!还有,眉月儿姑娘,您如今已有了三成功力,还望您此后不忘修炼,至于您的**簪和锁魂簪,已被同时附上三成功力,万万切记,日夜修炼,待功成之日,方可造福于阴阳两世……” 古柏公公的气力越来越弱,最后便只剩下坎坎**。 眉月儿不觉心伤神黯,跪下来,连连向着古柏树作揖深拜。临走时,轻轻折下一根古柏枝叶,藏于怀中。古柏树摇曳颔首,恭送她离开雪峰山洞。 眉月儿双脚轻捷,攀着绝壁上的小道,一会儿便登上峰顶,一路上不待多想,径直寻着路去了大禹山主峰上的山洞。洞内秩序依然,只是不见了老婆婆和小岁岁。她四处呼唤寻找了一番,也不见她们,只好再次回洞内练功等待。 老婆婆和小岁岁已经去了岁柏河边,她们顺河而上,正是去寻找眉月儿和白衣鬼士。 白衣鬼士回到山洞时,眉月儿正在练功。 “眉月儿!?” 白衣鬼士眼前一亮,为了不打扰她练功,白衣鬼士悄悄候在洞外,他心里一时激动和诧异不已:难道,我看错了吗?不不,那分明就是眉月儿吗? 白衣鬼士再次回洞内望去,眉月儿已经练毕,看到了——白衣鬼士。 赶忙跑将过来:“白衣恩士,白衣恩士,您是白衣恩公吗?刚刚我嗅到一个熟悉的气息,正诧异呢!果真没错啊!” 白衣鬼士搀住眉月儿:“怎么,你的眼睛,已经……” 眉月儿笑着扑上去,拥抱起他来:“恩士,是我眉月儿,我的眼睛已经好了,真的,我已经能够,清清楚楚地看到您了,恩士,这几日您日夜找我,太辛苦了,多谢多谢!只是小岁岁和老婆婆他们……” 白衣鬼士把她当作自己的女儿一般:“眉月儿,你复明了吗?感谢上苍,老婆婆和小岁岁一定是出去寻我们了,走,我们去找她们……” 一路上,眉月儿和白衣鬼士详细述说着各自的经历。 “怎么,恩士,您见到佳勃嫂子了?她真的挺好吗?” “这是自然,她们也是牵挂着你们,过些时候,我们再去和她们相见!” 白衣鬼士带着眉月儿顺岁柏河而走。 正走间,白衣鬼士突然一把扯住眉月儿,在河的上游,有几个鬼卒正在取水。料到,不远处应有一处行军营。 他俩往河的上游继续寻找。 眉月儿悄悄打量着白衣鬼士,他果然与自己失明中的想象并不差多少。 白衣鬼士说:“我新寻了一处秘密安全的住所,先将你们藏身于那里,当务之急——找到小岁岁和老婆婆。 眉月儿感觉到:这老婆婆和小岁岁定然不会走远,再说,小岁岁体力也不支啊!可是却迟迟找不到她们。 白衣鬼士双手罩嘴,发出一声长长的虎啸声,这声音,他之前告诉过小岁岁。 岁柏河缓缓的流水,无忧无虑,慢条斯理地向着远方流去。它永远都是快乐的,没有人间与阴世的烦恼啊! 白衣鬼士撩一把河水,洗洗脸,这几日实在疲累至极。眉月儿极目远眺,期盼着能看到小岁岁和老婆婆。远处的山包上,一团浓烟升起,这该是鬼卒兵营。眉月儿不敢去想:难道,小岁岁和老婆婆被鬼卒捉去了? 就在这时,远远的岁柏河里,有个幼小的身影急促拼命地跑来,越跑越近,待看清脸面时,白衣鬼士惊讶地喊道:“小岁岁——” 第五十二章 人鬼别离 小岁岁一边拼命奔跑,一边哭腔连连。头发乱了,衣服也撕扯得破碎不堪。 “小岁岁!” 眉月儿提气疾奔,她的轻功虽不及白衣鬼士,却已是不凡。瞬间冲到小岁岁跟前,小岁岁已经跑得精疲力竭,脸色苍白。 眉月儿一把抱起她来,却不见老婆婆。 小岁岁上气不接下气地喊:“快,快,快,老婆婆被他们抓去了,快救……她……” 小岁岁的后边,有五个鬼卒正拼命追来,一个个鬼卒面目狰狞,手持盾戈。 眉月儿也不躲闪,一手抱着小岁岁,一手握着**簪,待鬼卒仅离几步远时,突然一扬手,**簪已嗖地变长,如长矛一般,一下刺中一个鬼卒,这鬼卒瞬间化为青烟,连那手中的盾戈也一点点融化了。 下一个鬼卒反应极快,挥盾护住身体,同时出戈便刺。 眉月儿单臂收簪,拦住直刺而来的铁戈,就势转身一个后摆莲花脚,将鬼卒踢将出去。 第三名鬼卒和第四名鬼卒合力进攻,只听得当当两声,俩鬼卒的脑袋便滚地如瓜。白衣鬼士身手极快,他扬剑护住眉月儿和小岁岁。 第五名鬼卒见势不妙,拔腿便逃,只见白衣鬼士收剑抬脚,踢起一颗卵石,啪,正中此鬼卒后背,这鬼卒嗷地一声惨叫,倒地抽搐。 白衣鬼士一个箭步到了他跟前,以剑指其颈喉:“说,刚才那老婆婆被押到哪里去了?”倒地鬼卒翻着白眼指向山包的军营。 原来那几个鬼卒刚抓了老婆婆,还未到军营,被白衣鬼士恰恰在半路上截住。 几个凶悍的鬼卒,被白衣鬼士几剑下来,便死的死,逃的逃。救下老婆婆,为防止惊动众鬼卒兵营,白衣鬼士背起老婆婆只一会儿功夫便来到河边。眉月儿和小岁岁从灌木丛中出来,他们一起急急向着山里逃去。 白衣鬼士说:“山洞已不能再回,恐怕这些鬼卒们会极力搜寻,我们还是去远些的地方吧!” 一路不及细说,径直去了白衣鬼士选好的一处安全地方——这是离岁柏山仅一山之遥的云涛岭。 山岭上林木异常清隽,云雾如涛,潮润适宜。有山泉果树,有野菜黍稷,一所废弃的石头山庙,庙内清凉寂静,白衣鬼士将庙内收拾一新,门板外墙,皆已修葺过。 越是离岁柏山近些,越是有种安全感,眉月儿想到在岁柏山躲避生活的嫂子佳勃和那清智和尚,心想:待歇息半日,再去同他们会面也不迟。 夜里,星辰闪跃,如一颗颗聪慧的眼。 白衣鬼士踱出山庙,望着远处模糊的山峦,不禁想起雍门司马,若老先生果真葬身兽腹,那可如何是好?自己集结义士反秦,没有他统领,又怎么可以? 再者,前几日,自己已去悄悄见过阎王爷身边的比干大士,想让他帮忙把小岁岁送回阳间,也不知他是否能办到?相信比干大士,定然尽力出手相助,只是尚需打探路径,如何才能蒙混过妖蛛郑袖的耳目? 咚咚咚——天边传来一声声巨响。 白衣鬼士仰望苍穹:阳间又在做什么呢?难道也和这阴世一样,战乱不休吗? 奇怪的是,这次巨响过后,有颗颗石屑震落而下,空中浑浊一片。 白衣鬼士回头,却看见眉月儿站在身后。 “眉月儿,睡不着吗?” “恩士,您奔波了几日,该好好歇一下的!” “眉月儿,我不累,只是不知雍门司马的生死,心里焦虑!” 眉月儿说:“恩士,祖父武艺高强,定然不会有事的!吉人天相,我也是被那古柏公公救的,只可惜,他为救我,耗尽内气,也不知生死!” 白衣鬼士说:“对,吉人自有天相,那日我还真去过雪峰上的山洞……” 眉月儿一行来到岁柏山。 清智和尚拉过白衣鬼士急急地说:“恩士,我正想找你,可又不知您行踪,我受比干大士嘱托,让我务必找到您,是不是你们有约定?” 白衣鬼士欣喜有加,赶忙悄悄叫来眉月儿,听了他的话后,眉头紧锁,望天而叹:“恩士,只是……只是不知这小岁岁,是否同意回阳间?” 佳勃遛过来,瞪着眉月儿:“你呀你呀!就喜欢这样磨叽,人家比干大士好不容易想出了策略,小岁岁还没回拒呢,你倒好,弄个小孩在这里碍手碍脚的!” 小岁岁在草房里,她似乎已经感觉到这“几个人”的谈话内容。忙奔过来,抱住眉月儿的腰,可怜巴巴地流着泪说:“佳勃嫂子,小岁岁不会碍手碍脚的,会好好听话,我要和眉月儿姐姐在一起……” 眉月儿心里酸酸的,忙抱起小岁岁说道:“啊!不,小岁岁,啊!好了好了,没事的没事的,姐姐会和小岁岁在一起的……” 虽说他们不住在同一处,却时常有了往来和照应。 这一日,比干大士匆匆赶来,他与白衣鬼士细语一番,各自面有焦虑之色。白衣鬼士望一眼在旁边的小岁岁,不知如何答复比干大士。 比干大士急躁起来:“壮士,正好这几日妖蛛闭关修炼,他的爪牙也被我买通,若是待她出了地下秘宫,定然没法在躲过她……”白衣鬼士只好叫来眉月儿。 眉月儿想了想,然后痛苦地点点头。比干大士又说:“此事不宜声张,必须小心些才是,只有我和清智和尚去护送小岁岁,快些收拾一下吧!不然晚了就来不及了……” 离别恰似一梭绕开的线,缠得人心里松松软软的痛。 眉月儿和老婆婆的心里最是难忍,犹如刀锉般。小岁岁使劲搂住眉月儿的脖子,一次次哭喊:“眉月儿姐姐,为什么非得让我走?为什么你们不和我一起走……” 老婆婆边擦眼泪边说道:“小岁岁听话,我和你眉月儿姐姐随后才能到,真的不敢一起走的,你去了……阳间,等着我们……” 眉月儿又何尝不想和小岁岁一起去阳间呢?阳间有她的心上人楚江童,有他们共同的恋情和欢娱。阳间的美好,如梦一般。可是,必须要有这一段的离别。 自从与小岁岁相遇,她们已经在若干次的惊险磨难中亲如一家,她幼小的心灵里,已经毫无保留地装下整个心酸的温暖。 过去的若干日子里,她也曾想过这个离别,但是人间尚有离别,阴世更会有离别,阴阳两界却平添了这般更痛苦的离别。 唉!眉月儿将小岁岁递给比干大士,眼含泪:“比干爷爷,这孩子就拜托于您了,多谢!”比干大士也是无可奈何,空叹一声:“最乐花烛洞房夜,至痛陌路离别心啊!”清智和尚抱拳作揖,匆匆别去。 小岁岁伸着胖乎乎的小手,勾着眉月儿和老婆婆的手,拍打着哭喊。但到了最后,她只好妥协:“眉月儿姐姐,老婆婆,白衣叔叔,还有虎儿哥哥……你们要随后就到啊!小岁岁等你们!” 待他们的身影消失好久后,眉月儿也没有挪动地方,仿佛,小岁岁的哭声宛在,小岁岁那胖嘟嘟的脸儿宛在,小岁岁那可**的笑容宛在…… 老婆婆和佳勃劝回眉月儿。佳勃这才发现,自己刚才也哭得凶残残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一个小岁岁离开了,真将眉月儿和老婆婆的心掏空了。 眉月儿叹息了好久,这才自己劝起自己来!小岁岁是阳间人,她也应该早些回去,不然,她的妈妈怎么过?好了,这便是一段缘,缘是一段纺成的丝,虽细,却牵痛着心。 待过了两日。清智和尚返回,一切顺利,幸亏有阎王爷出手帮助。 小岁岁终于被送回阳间。 每日,眉月儿潜心练功,佳勃箭术长进飞快。白衣鬼士和清智和尚时常切磋武艺,取长补短,闲下来时,研习兵法布阵,商量些破敌之术。日子过得飞快。四月十五去日王贲大军要去大禹山祭祀,途径岁柏山。 这个消息是清智和尚探听到的,佳勃这回却故作若无其事,实则内心正在酝酿她的刺杀计划。王贲前来,扰世妖蛛郑袖必然随往,何不借机将其一并刺杀? 佳勃算算日子,仅离王贲祭祀大禹山还有五天。 眉月儿望着白衣鬼士,料到他定然有着打算。白衣鬼士静静地说:“眉月儿,我知你心思,但是此次王贲出行祭祀,只是一个幌子,主要目的恐怕是趁机剿灭反秦势力,待我好好思考打探一番再做计划……” 第五十三章 王贲祭山 平时脾气急躁的佳勃,这时表面上却装得风平lang静,她的计划是自己单独行动,不想让谁去当累赘。在她看来,自己的射技已达到百步穿杨,炉火纯青,这次定然会成功。 清智和尚手把手的教她练射,射技的出色长进,与佳勃的努力和悟性是分不开的,只是佳勃缺少内力修炼,技艺便稍逊些。 夜间,佳勃又还清智和尚一个温柔。清智和尚似有所察:“佳勃,你练射一定另有打算,肯定不单单是为了自御健身和射猎狩畜。” 佳勃略作沉默,还是不愿向他说出实情,怕他阻止和牵挂:“哪来如此多的疑问,技存于身,只有为其所用,方可显技之德!若再猜疑,我不理你了……” 清智和尚只好说:“好好好!不问不问了,只是担心你单枪匹马,令人牵挂!” 佳勃软软地说:“不有你吗?什么单枪匹马?” 清智和尚打个呵欠:“此次王贲出宫祭山,定有目的,我们皆不可轻举妄动,白衣鬼士久经战场,又是昔日雍门司马的谋士,他分析的没错,真没料到,这白衣鬼士不仅武艺高强,而且精谙兵法,我自是深愧不如,一切待听他安排才是。” 佳勃则不以为然,揪他耳朵一下:“死和尚,别瞌睡,就知道瞎膜拜,我看你自从与他交往以来,都被他迷了!” 清智和尚拥住佳勃:“私下里听说,这阴世大厦将倾,我们应该早做些打算,若有朝一日,返回阳间,做一对正大光明的夫妻该是多好?唉,你以前时常混迹于阳间,可曾对阳间有什么看法?阳间人可是欢迎我们返回?” 佳勃故意撒闹起来:“阳间人只喜欢我,不喜欢臭和尚,待阴世倾没之日,我看哪!你却比谁都逃得快,哪里肯顾我?我才不信你的满口鬼话。” 清智和尚佯装生气,继而又和佳勃欢娱了一回,娱毕,他含含混混的说:“出家僧道亦有红尘心,你一个红尘女鬼哪里懂?” 眉月儿屈指一算:小岁岁回阳间才三天,便感到好似去了三年。 眉月儿和老婆婆时常说起往事,佳勃这几日一直出去打猎,狩来一些野物,为大家做了吃。 清智和尚去了一趟水肖殿,探来消息:果然,此次王贲出巡祭山是为了清剿反秦势力。因为所谓的祭山,并未准备满车的祭品三牲,而是从附近郡县调来大批鬼卒部队。 白衣鬼士思忖良久,料到这王贲此次行动,定然是欲要剿灭一些有规模的反秦势力,绝不是如自己这等零散的小股群体,那么,这股大势力又是谁呢?白衣鬼士吩咐大家切切不可单独擅自行动。 他和清智和尚悄悄进了大禹山,两天后返回,扛回一些竹子,并且连夜将这些细长的竹竿削尖,又备了些绳索木棍等物品,然后趁夜再次返回大禹山。 佳勃对白衣鬼士的行迹嗤之以鼻:“嘁——搞得神神秘秘的,瞎子点灯白费蜡,用得着这么准备吗?”佳勃拽过眉月儿,“哎,我跟你说明白了,这个白衣鬼士没啥能耐,就喜欢故弄玄虚,以后别再和他交往了,跟着嫂子就是,以你嫂子此时的这身武艺,还怕个扰世妖蛛郑袖么?” 眉月儿,抿嘴笑了,老婆婆也笑了。 佳勃鼻子一皱:“笑什么笑?还有你个老妖婆,一天到晚就知道给那个白衣鬼士打下手,帮白忙,以后你还是多给我帮帮忙,还得靠我佳勃……” 老婆婆不好意思地连连点头,眉月儿只好回驳了佳勃几句:“嫂子!你也太无礼了,怎么如此和咱的恩婆婆说话!” 佳勃嘴一歪,扭着屁股去了山坡上练箭。 眉月儿拉住老婆婆的手,感到万分惭愧,自己将老婆婆拖至如此境况,已经很对不住她了,佳勃还这样无礼:“老婆婆,眉月儿替嫂子,向你道歉了,唉!我嫂子就是这样的粗泼脾气,又不会说话,您别见怪!” 老婆婆自从见过佳勃第一面,就看出她的性情来,倒也不去怪她。老婆婆忧心地望着眉月儿,不安地问道:“眉月儿,你们又要和鬼卒们打仗吗?也不知此时的虎儿在何处,能回来帮一下忙多好?” 眉月儿扶老婆婆坐下:“老婆婆!这段日子里,咱们东躲**,你也够苦的了,你还是好好歇歇,有些事,由我们去做吧!这几天的确有个行动,但您不要担心,只要有白衣鬼士在,就不怕!” 老婆婆点点头:“我一个老婆婆,也帮不上啥忙,你们小心些才好!” 眉月儿两眼含情地说道:“老婆婆您真像我娘!” 老婆婆激动地揩起眼泪来:“要是有你这么个姑娘该多好!” 佳勃练了一会儿箭,便提着弓回来,将弓一丢:“今日手气不好,射不准!你俩叨咕什么呢?是不是背后又想那个男死鬼了!眉月儿,嫂子告诉你,这个白衣鬼士年纪太大,你们在一起欢娱了,可不能被他骗了啊!这种男女之事,嫂子最有经验!哈哈哈……” 佳勃粗野地边说边笑。眉月儿羞得脸色绯红,老婆婆则哎哟一声,忙去房后劈柴了。佳勃冲老婆婆背影一吐舌头:“这老东西年轻时也不是什么正经货,你没看她那俩眼珠子,见了男死鬼都她娘的直了……” 眉月儿看一眼佳勃:“你这张嘴啊!也该让清智和尚给你削削了,真不礼貌!” 正在此时,白衣鬼士急匆匆从山坡下走来,后边跟着清智和尚。清智和尚将佳勃拉到草房里,低声说着。 白衣鬼士则和老婆婆、眉月儿坐下来,老婆婆异常紧张,手不停地哆嗦着:“恩士,发生了什么事?” 眉月儿也焦急地望着白衣鬼士。白衣鬼士说道:“这件事非同小可,我只求你们一件事——看好佳勃,别让她私自出去,三日后,我和清智和尚便回来,若三日后不见我们回来,你们就在此安心等待,到时会有一只古叟鸟前来告诉你们,往哪走,到什么地方去!记住了!眉月儿,你要在这三日里照顾好她们!” 眉月儿才欲张口,被白衣鬼士伸手阻止:“战场惨烈,这本是男儿之事,你们女人家就该织布纺线,可是这世道,将你们逼的连家也没有了,好了,眉月儿,拜托照顾好老婆婆和佳勃!” 白衣鬼士转身欲走,却听到草房里扑扑地打起来。眉月儿忙跑去草房里。正巧,佳勃揪着清智和尚的大耳朵走出来,佳勃脏话连篇,直囧的清智和尚脸红脖子粗地直哎哎。 只听得佳勃粗骂,句句不讲理:“你个混蛋王八蛋老秃驴,怎么敢背着老娘去胡作非为?你说你说,你跟那个穷光蛋出去吃香的喝辣的,也不叫上我,恐怕你们是去鬼混了了吧!告诉你,你要是再和一些不三不四的痴顽货来往,看老娘不阉了你!” 白衣鬼士不禁偷笑起来。 老婆婆赶忙过去解劝。 佳勃在这天逮谁骂谁,骂了清智和尚,再骂老婆婆,连眉月儿也不放过。 清智和尚突然伸出手指,照她胳肢窝一挠,这佳勃顿时笑得满地打滚,连鞋子也蹬掉了,待她复又骂道:“你个秃驴,敢对老婆用一指禅……” 此时,白衣鬼士已和清智和尚已经消失在山路上。 我要绝食!佳勃冲着老婆婆吼一声,差点把老婆婆端着饭的手吓松了。 老婆婆一股慈母般心肠和脸色,只把佳勃当作小孩子撒泼。 笑吟吟地劝道:“哎呀!佳勃,不吃饭那行?这身子骨已经够瘦的了!” 佳勃推着老婆婆出了草房:“少在这里假惺惺,一看就是个唱假戏的老妖婆!” 眉月儿接过老婆婆手里的饭:“嫂子,不饿就好,就这么点饭了,还留着恩士和清智和尚回来吃呢?反正呢?我也是不满,哎!凭什么?让我们在这里心痒痒?凭什么?” 佳勃美丽的眼珠子一瞪:“咦,啧啧,眉月儿,你不会是为我灌**汤吧!我可是你曾经的亲嫂子啊!” 眉月儿嘻嘻笑起来:“哪会调笑嫂子呢?只是,这战场厮杀,你我是女流之辈,这俩壮汉也是顾惜疼怜着咱们不是!你若换成男儿,不也一样?” 佳勃使劲抖手,轰赶鸡鸭一般:“去去去,都她奶奶的同睡一个被窝!绝食,不吃饭,绝食啦——”佳勃撒起泼来,谁也劝不住,但眉月儿内功已较为深厚,佳勃只是皮外小功夫,她是逃不出去的。眉月儿虽是看着佳勃,心儿却早随俩壮士去了大禹山。 却说水肖殿外,百里长街。 清道鬼卒早已在三日前清道完毕,直至出行之日,清道长号依然吹得震天浑响。 一条由铁锥筑土夯实的宽阔驰道(即行车大道),宽五十步有余(秦时六尺为步),中央宽三丈,此为皇帝专用车道。栽种松柏标明路线,一棵棵松柏肃然秀挺,犹如林立的兵卒。 王贲大军浩浩荡荡,从水肖殿启程,向着百里之外的大禹山进拔出发。 第五十四章 妖蛛显技 兵戈铁骑,摩肩接踵,步声喧喧,铁蹄跞跞。 旌旗若苇,猎猎作响。大军前边,是一队持弓防卫的开道先锋,为首的是一员褐袍短甲健将,目光凶厉,瘦长脸,鹰钩鼻,窄窄的额头上生着一颗大黑痣。手中握一柄长杆回钩矛,青铜矛刃银光闪闪,锋利无比。 开道先锋每到一处,便首先拈弓搭箭,向着四处乱射一通,待先头派出的探路鬼卒在远处摇几下三角旗后,便可在此开路先锋的一声令下:行! 大部队才开始行进。 开道先锋的后边是一队装备精良,马首蒙革的骑兵。一个个手执长戈的骑兵,勒僵提蹬,缓缓前行。 骑兵后边是步兵,每个步兵皆左臂挎盾,右手执刀,衔骑兵而行。 再后边便是战车大队,三马战车为首,双马战车居中,单马战车断尾,战车上,一名名鬼卒,或坐或立,手持长戈长钩,威风八面。 战车后边便是一辆装饰豪华,四平八稳的罩蓬行阙,阙门紧闭,漫下半透明的绢帘。 里边便坐着一声不响的鬼将军王贲和郑袖。 行阙两侧,各有一员年少健将,一员小将手使倭瓜狼牙棒,另一员健将着银色衣袍,外罩亮漆兽皮甲,骑一匹乌漆黑马,手提一杆长柄铜铍。铍刃如剑,铍身亮着青幽幽的光。此健将肤色黝黑,目光如烛,眉黑若漆,英气卓然。 行阙后边,便是“四兽”所乘坐的战车,四马咴咴而行,“四兽”几乎同一个姿态,抱着朔月弯刀,木然若困,刁眉卷发,如同燃过的柴烬,衣着与铠甲容貌各异的十几员战将尾随其后。 大道上尘土弥漫,杀气腾腾。 白衣鬼士和清智和尚伏在远远的山坡上,望着浩浩荡荡的队伍,目光锁定缓缓移动的豪华行阙。 清智和尚问道:“王贲和郑袖一定在其中吗?” 白衣鬼士默默点头:“待大部队过了岁柏河,向山上行走之时,启动第一道机关……” 清智和尚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他的目光中,射出两道仇恨的光,仿佛又回到童年,父母被王贲军射杀时的情景,那些深仇大恨,终于有了机会。 日光暖暖的照耀着大地,轻柔的白雾,却在大禹山的半山腰缠绕,鸟儿的叫声依然缠绵陶醉,丝毫不曾料到即将而来的拼杀。 大军越来越近…… 岁柏河宁静温柔,如锦如缎。 王贲大军踏水过河,哗哗铁骑扰乱了一河的温情。 先锋鬼卒奔跑回报:“报——将军,前方有几棵大树挡住去路!” 先锋头领抖一下褐色衣袍,提僵勒马,挥动一下手中的长杆回钩矛,厉声喝道:“工卒听令,立即去搬离障碍,先锋兵卒张弓警戒,不得怠慢,后边大军暂停前进!”随后褐色战袍健将打马向前,要探出虚实。 古来用兵,途遇怪异,必生战况。褐袍健将只需一会儿工夫,便赶到前方。果然,路中央,横排着几棵粗粗树干。他仰头四视,山包上安然异常,鸟雀不惊,必是没有伏兵。但他仍不放心,提僵打马,上了山包,四周静悄悄的,唯有风儿在焦躁的吹。 待工卒将拦路树木移开,大队复又前行。 有一半的军马过了岁柏河,尚有大半还在河的对面。 那豪奢艳丽的行阙也在河边,才欲过河时。 突然,只听得山谷间树林里一声唿哨,随后便传来震天的呐喊声:“冲啊!——生擒王贲,活捉郑袖——” 白衣鬼士和清智和尚正在岁柏河沿岸的山包上观望,却没有料到这山包下树林中的伏兵,这是谁?白衣鬼士说:“兄弟,看来,我们只能先等等了,这前边是有仗打的,只怕这一队反秦力量不是王贲对手,待看看究竟,我们再出手相助!”清智和尚点头。 从树林中钻出的一群兵马,为首的是一员头戴斗笠,身披草衣的头领。手中握一把大铁戟。其余部下皆斗笠蓑衣,体格健壮,身手敏捷,这头领一马当先,直插王贲军的中路。 这个身穿褐色衣袍的先锋健将,哪里肯放过他们,挥钩枪便刺。斗笠头领武艺不低,举钺拦隔,与先锋健将博在一起,兵对兵,将对将,山谷间便响起一片混战。 先锋健将出招凶狠,招招直逼对手要害。斗笠对手以笠遮面,时而冷笑,时而狂吼,他手中铁钺上下翻飞,却不料先锋健将一钩枪刺中他胯下黑马,斗笠头领身姿一斜,摔到地上,只见这斗笠头领一个鹞子翻身,从地上站起,抡钺照他的马腿砍去,先锋头领马腿一折,将其拽了出去。 就在这时,斗笠头领吹了一声唿哨——树林中再次钻出若干义军,一个个,手持各种兵械,直本王贲所乘的行阙…… 行阙立时被王贲手下团团围护。 白衣鬼士一拍大腿,惊叹一声。 清智和尚注视着王贲所坐的豪华行阙。 白衣鬼士说“不好!这义军要吃大亏!” 果然,两员护送行阙的年少健将,左冲右突,只一会儿,便有数十个斗笠义军横于马前。无论外边怎么厮杀,行阙内安安静静,毫无惊动之态。 白衣鬼士突然一惊:难道行阙内…… 正在清智和尚欲要起身去相助义军时,被白衣鬼士伸手拉住:“且慢——清智兄弟,稍安勿躁,我们还要实施自己的计划!”清智和尚这才停下来。 岁柏河边,顿时尸横遍地,杀声震天,兵戈相击,如同千万家铁匠铺。 一支冷箭射向王贲的行阙。 行阙内依然毫无反应。 只见一位身穿铠甲的女子持弓飞奔向王贲行阙,随后跟来一位清秀飘逸的女子,手持一杆长矛般武器,一前一后,直直逼向行阙。 白衣鬼士大惊:“不好,佳勃和眉月儿?” 清智和尚拎棍冲出去。 白衣鬼士随后跟到。 果然是佳勃和眉月儿,佳勃靠近行阙时,被白脸小将的狼牙棒拦住,佳勃张弓一箭,白脸小将一挥手中狼牙棒,飞箭被打飞,随后,佳勃再发一箭…… 眉月儿的**簪猛地扎向白脸小将的前胸。 白脸小将一提马缰,轻轻躲过,然后狼牙棒横扫而来,眉月儿一闪身,收回**簪,白脸小将舞动狼牙棒,照准佳勃的后背击去。眉月儿嗖地甩出**簪,扎向白脸小将的手臂,这白脸小将见势,只好撤回狼牙棒,佳勃再次张弓搭箭朝行阙里射去,只听得里面发出几声闷响。 佳勃料到,必定是射中那王贲或郑袖了,心中大喜。 眉月儿和白脸小将打得不可开交。 白脸小将的马被眉月儿的**簪刺中,将白脸小将掀翻在地。佳勃才欲再射,却听到背后发出一声兵器相击的巨响。回头一看,清智和尚护着她,舞棍与另一个年轻小将对战。 白衣鬼士与“四兽”混战,“四兽”依然难对付,白衣鬼士出招刚猛,“四兽”更是刁钻狡猾。 眉月儿和白脸小将打得难解难分。 白衣鬼士虚晃一招,跳出“四兽”合围,一个箭步奔向王贲的行阙,剑光一闪,劈裂行阙的窗棂:啊!不好!只见行阙内有几个泥胎塑像,并无王贲和郑袖。白衣鬼士闪到眉月儿身边,低声说道:“快撤,这是王贲使的诈术!”突然,从不远处的山包上,涌来大队兵马,旗飘戈立,原来这才是真正的王贲军马。 岁柏河被王贲大军团团围住。 斗笠义军已尽被斩杀。只剩下白衣鬼士,清智和尚、眉月儿和佳勃,他们四个背靠背,被团团困住。一轮又一轮的厮杀,却再也冲不出包围。 郑袖和王贲坐在一个外边看上去并不奢华行阙中,王贲正端觯(zhi)而饮,一脸自得。 佳勃气得眼珠洇血,却奈何不了郑袖。 眉月儿浑身是血,白色衣裙成了血裙。 白衣鬼士问道:“都不曾伤着吧!”佳勃说:“没伤着,还能再战!” 清智和尚说道:“白衣兄,你战年轻小将,我去破‘四兽’” 眉月儿说:“你们只管去战,我会照顾好嫂子!” 新一轮厮杀开始。 白衣鬼士心下暗想:“擒贼先擒王……” 他施展秋风点地轻功,跃上众鬼卒头顶,踩头而去,直奔王贲、郑袖所在的行阙。 郑袖并没在意白衣鬼士,只见她手一扬,一条如彩虹般锦缎,刷——扑天而降,直奔厮杀中的阵营。 佳勃张弓射出一箭,这箭快如流星,向着郑袖而来,郑袖并不惊惶,伸手轻轻捻住,冷笑声中,佳勃的身子已被那道锦缎层层裹住,嗖——郑袖手稍用力,佳勃便到了跟前,摔在地上,几个鬼卒冲上前,将其押捆起来。 眉月儿大惊:“七彩冰纨索!”她不及细想,挥簪疾走,欲要去救嫂子佳勃。 郑袖怒喝一声:“谁敢再动,先杀了佳勃!” 清智和尚跳出“四兽”的围攻,横棍而视。 白衣鬼士惊诧不已:“郑袖已炼成七彩冰纨索,佳勃被擒,该如何……”掣剑而不敢轻举妄动。 第五十五章 阴世倾覆 一轮原本刺目的太阳,却慢慢黯淡下来,仅仅只剩一半,随后,一股寒风袭来,将本已燠热的天气洇得越来越冷。 突然,一只古叟鸟飞来,它径直伏于白衣鬼士的肩头,急急地说:“快些走吧!阴世倾覆,到阳间投生,我们先飞一步了……”古叟鸟本来就瘦小,来去更是不被谁发现。 白衣鬼士再次望一眼天空中变得如半边饼一般的太阳。 呜呜呜——一声震天呼吼。 千年旱魃似是从天而降,在敌兵营中狂踩滥踏,众鬼卒哭爹喊娘,不时扯起一个鬼卒,咔嚓咔嚓大嚼起来。 这千年旱魃的突然出现,的确令王贲吃惊不小,吓得面如土色,指着它大喊:“快快,撤兵。这旱魃曾糟蹋过我的队伍!” 郑袖并不惊惶,反而伸手抚摸了一下王贲将军的脸:“王将军,区区一笨兽,何必惊慌,待我去降服了它……” 郑袖冷冷望一眼一身血污的佳勃,吩咐道:“好好看管这厮货,不准让她跑了!” 千年旱魃在众鬼卒间疯狂嚣叫,仿佛很生气,又仿佛饥饿到了极点,连“四兽”都被吓得东躲**,更别说那两员小将了。 郑袖飘下山坡,径直落在千年旱魃的颈上,骑着它,然后将冰纨索放到它的鼻翼,这旱魃打了几个响亮的喷嚏,郑袖却将自己娇美艳丽的脸挨上去,伸出细长柔软的舌尖tian一下它的眼睛…… 奇怪!这怪物居然如醉如痴起来。郑袖伸手再摸向它的下体,嘴里温柔的呢喃:“宝贝,听姐姐的话,以后……” 千年旱魃竟被驯服了,随着郑袖到了山上的行阙边。 郑袖吩咐:“千年旱魃,跪下!给王将军行礼磕头!” 这畜生果然听话。 郑袖命鬼士为它戴上鼻链,以便日后驭驶。 白衣鬼士一看,这千年旱魃的真正弱点是这样?唉!只可惜自己以前不知道啊! 天边的日头,越来越小,越来越暗,周围已经冷冽若冰。郑袖一把扯过佳勃,从一个鬼卒手里夺过一把剑,架在她颈上。 “几个叛贼听着,放下武器,束手就擒,我数七个数……” 清智和尚咬牙切齿,呼呼踹息。眉月儿收簪不知如何去解救佳勃。白衣鬼士悻悻地望一眼手中的蛇形斩魂剑,欲要掷地,再作打算。 “……四,五,六……”郑袖数着。 嗖——一声响,只见一道寒光,正插中郑袖的手臂。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郑袖手一哆嗦,还没看准是什么暗器时,却见一团白影飞来,拔出插在她手臂上的——蛇形斩魂剑,剑光飞闪,直逼郑袖。 哗啦啦…… 从行阙中飞出一条龙形铁索鞭,缠住蛇形斩魂剑。 白衣鬼士却未看清这道白影是谁,他挥剑直冲向佳勃,挑断绳扣,救她离开。 那团白影上跃下跳,功夫不凡。 他正是阎王爷。 郑袖且战且退,手臂受伤,唤一声千年旱魃,厉声喝道:“去!将叛贼拿下!” 阎王爷越战越勇,王贲被引出行阙。 鬼卒阵营突然大乱,只见一员黑脸小将,一身豹纹铠甲,带领一队兵马,冲入“四兽”阵营,厮杀起来…… 眉月儿凭着声音便能辨出:“虎儿!要多加小心!” …… 王贲逃入大禹山。 阎王爷紧紧追赶,可是,这王贲异常狡猾,只一会儿功夫,便不见了踪影,他只好返回。 王贲一路向着大禹山里跑去。 四周黑黪黪的,连鸟的叫声都凄凄惶惶,仿佛已经预示到阴朝的即将覆灭。天越来越冷,空气中有股冰霜的味道,那些被冻落的花瓣,如冰片一般。 王贲从一块岩石上跃下,惊飞了一群冻得正在哀鸣的野雉。他顺着一条并不宽敞的小山路走去。突然,只听得身后有一股冷风袭来。他一下跃起,挥手一鞭扫去,打落几根竹竿,竹竿插入地里,削尖的刃儿如矛。 王贲冷冷一笑:哼!雕虫小技。 王贲的武功其实并不在白衣鬼士和阎王爷之下,只是他不愿此时被他俩缠住,他进大禹山另有目的,此目的,连郑袖都不曾告诉,只有他自己知道。 正行着,脚踩上一块青石板,这石板一合,啪嗒一下,随后便听到头的上方,呼地坠下千钧重物。王贲连躲也不曾躲,只是双手一举,便将千钧重物擎在头顶,只见他双腿一个大扎马,双臂聚力,忽地一下,将巨石扔出几步之外。 王贲料到,这一路之上,定然有数处机关,正想着,一根横木忽地一下拦颈扫来。 轻轻一低身,横木扫空。 处处机关暗器,一一被王贲破解躲过。 王贲过了山涧,站在雪峰脚下,望着峰巅,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然后,他运力于脚,施展钉地功夫,一脚一脚踩去,雪峰上便出现深深地坑窝。待上了雪峰顶巅,便在一处小平地上驻足大笑:“哈哈哈,我王贲阴世第一……” 王贲目光如冰,寒气四射,他向着一处岩壁疾去。岩壁之下,有一丛红色如伞的千年灵芝,王贲伸手摘下,望着它,脸上现出得意的笑。 随后,他又绕过山壁南侧,一处刀劈石的根脚处,便是那两棵万年白参——啊?王贲大惊失色:原本两棵万年白参,怎么只剩下一棵了? 王贲将唯一的一棵白参拔出,装入怀中,他怒气冲冲,连连击拳呼啸,这时只见一只如碾盘般大的黑色怪物飞来…… “什么事?王将军!”黑色怪物伏于王贲脚下,声音低怜,浑身惊恐地颤抖。 王贲踢它一脚:“混蛋,千年黑虱,我问你,你是怎么看护我的万年白参的?” “大人,我那日正在打盹,不曾看见,但后来我已经查清,是山腰的古柏精偷去,救了一个叫眉月儿的姑娘……” 王贲大怒,抡起铁鞭狠狠地抽了千年黑虱一顿,千年黑虱忍气吞声,再不敢吭气。 王贲下了山崖,站在古岩柏面前,抡鞭打去,可怜这古岩柏直被打得枝劈叶飞。 突然,有道灵光,从古柏树里钻出,附于千年黑虱的翅羽。王贲一时疏忽,却没有发觉。 雪峰阴暗,奇冷无比。 大地突然急促震动摇晃起来。王贲并不惊慌:果然,阴世要倾颓覆灭了!正好,省得我再去收拾你个万民**。他说的万民**是当朝秦王。随后,他喊过千年黑虱:“来,载我去水肖殿……” 这千年黑虱,果真听话,载着王贲,径直去了水肖殿。 王贲望着富丽堂皇的水肖殿,脸上阴云密布。这一切,将成为永远的过去,这辉煌必将随着太阳的消失而渐渐褪色,直到一片黑暗,只有历史,才会记住这里曾经的辉煌。 唯有后世的阳间人,才会在若干年后,发现这一切,仔细地辨认着,推敲着这里的一觥一觯,一砖一瓦,一丝一缕…… 啊——王贲大吼一声,恰似哀号,更像为阴世这最后的辉煌作一声总结。 轰隆隆…… 白衣鬼士与旱魃厮斗。 阎王爷上前一把抓住白衣鬼士:“白衣兄,快些告诉他们,随我走!” 郑袖挥动七彩冰纨索,几个壮士近身不得。 就在这时,只听得啪一声,冰纨索被硬物缠住,越拉越紧。郑袖定睛一看:雍门司马? “叛贼!你个老不死的,还没死……” 的确是雍门司马——他身穿黑色铠甲,头戴铜盔,手使一条软铁鞭。 阎王爷抬头看日,已经几乎没有,只留一层浅浅的白,急忙拉过眉月儿和佳勃,命令道:“快跑!向着火丁殿……” 眉月儿说:“阎王大士,老婆婆还在云涛山!” 白衣鬼士说:“眉月儿,快走,我去找老婆婆!” 天边,传来一片片轰鸣,大地抖动,尘土飞溅,石块纷纷落下,太阳没了影儿,阴世一片黑暗。 轰隆隆…… 阴世一片黑暗,各种声音混乱不堪,仿佛在作最后的挣扎,可是,这徒劳的挣扎,只持续了一会儿,便什么也没有了,一片寂静。 千年黑虱呜呜乱叫,狂躁不已,眼明若灯。 王贲坐在它的后背上,一鞭击去,千年黑虱腾空飞起,飞出了阴世…… 第五十六章 古城消失 阳间的古城。 推土机挖掘机将古城变幻了一个模样,古城消失。 古城南边的蟾藏崮山,山势陡峻,峭崖直峰。老人说,因为山里有一只千年巨蟾,才得此名。传说——毕竟承载着人们的美好憧憬与向往,也没有人真正见过那只千年巨蟾。蟾藏崮山绵延数百里,古城却是它的中心。 楚江童和卓越时常去山上走一走,然后默默地望着消失的古城。 卓越已经回到现在和从前,她的失忆时光如同古城般消失。 小岁岁回到阳间后,开始了新的生活,上学读书,放学后背着书包静静地回家。妈妈直到今天,也不知道自己的小岁岁是人还是鬼,总是在她写作业时,在一旁悄悄地守候和欣赏。 妈妈的精神有点分裂,时常捕捉一些小岁岁的反常片段。一天,小岁岁去上学后,她便去附近村落里将一张张“寻人启示”揭下来,仿佛告诉人们,小岁岁已经回来了。 她将一张张“寻人启示”放在抽屉里,总有种说不出的矛盾。 近日来,村里发生了一件怪事。 每当半夜三更,便有千百只蟾蜍的咕咕呱呱地叫声在村子里响起,待天亮后,便自动消失。 一连几天,都是如此,村里几个大胆的年轻人便握着手电筒去村落里照一照,果然,一片片乌压压的蟾蜍,成群结队。这可吓坏了那些大胆的人,奔走相告,报警打110。派出所民警看过后,就联系消防队,消防队联系水利局,水利局又联系环保局,环保局将这件事报给野生动物保护协会…… 蟾蜍自动消失。 卓越的父母却经历过一个痛苦的接纳过程。 他们在女儿恢复记忆的刹那间,感到了无比惊骇。因为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他们已经习惯并认可下来,仿佛自己的女儿原本就该这样。 卓越的恢复,却源自一次奇异经历。 那是个和平常日子相同的周末。卓越吃罢晚饭,先给小陶打了个电话——她已经好几天不回来住了,但她仍然例行这个电话。 小陶说今晚我不回去睡了。 卓越答应着,便开始上网。 小陶已经不用再和以前那样,向她请假似的撒个小谎,小陶觉得实在没有必要,卓越也认为没有必要。谁都有自己的生活,谁都不欠谁的。这个时代中,越是正常的越让人感到反常。 卓越累了,铺开被单,准备睡觉。 笃笃笃有人敲了三下防盗门。 这么晚了,是谁? 敲错了门吧?卓越贴着防盗门,轻声地问:“是谁呀?” 门外没有动静,她纳闷着,从门镜里往外看——没人。过了一会儿,她将门开了条窄缝,却见楼道里清清闲闲,一个人也没有。 笃笃笃防盗门又响了。 卓越特别害怕,从门镜里往外看,楼道里却依然空空,此刻,她的心脏激跳的欲要窜出来。 紧急时刻她想到的是楚江童,也许,只有他才是自己此时唯一不用顾虑的保护者。 他——在现代社会的名利场中,看似毫无利用价值,因为他无权无名,又没有钱。但是,恰恰因为他所没有的名僵利锁,才成就了他不同流于世俗势利的品格。 只有他才是现代社会中真正的最可信任的人。这种人,已经很少很少,但绝不是没有。 她拨通楚江童的电话,低低地说,有人敲门。楚江童毫不犹豫地说,卓越别怕,不准开门。 20分钟后,楚江童赶到。 夜半。 原本以为敲门声不会再响起,可是——笃笃笃。 楚江童猛地拉开防盗门。 瘦弹簧“嗖”地被闪进屋里。 卓越吓得一屁股蹲在地上,因为她看到瘦弹簧的脸,特别恐怖,五官挪位,像鬼。 当天夜里,卓越便发起高烧,手舞足蹈,胡话不已。楚江童也没料到,瘦弹簧会夜半来访。斥责道:“前几次的敲门也是你吧!你为什么搞这样的恶作剧?把卓越吓坏了!……” 瘦弹簧喝醉了酒一般,自顾嘻嘻哈哈着,去了卫生间…… 卫生间里哗哗地水声好久没停。 楚江童找来退烧药,为卓越服下,待再去卫生间命令瘦弹簧关掉自来水时,却见卫生间里空空如也,哪里还有他的身影? 楚江童赶忙察看窗子,玻璃窗根本没动过,其他房间,也找了几遍,也没有他的影子,咦?这混蛋小子……只好打他手机,连打三遍,才通了,而且听出瘦弹簧的声音懒绵绵的:“哎呀?谁呀……这么晚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卓越发烧一夜未退,退烧药也不管用,到天快亮时,出了一身大汗后的她突然坐起来:“喂!你个混蛋楚江童……你怎么在这里?我们这是在哪里呀?我爸妈呢?哎?楚江童,你小子刚才在我睡着时没他妈的趁火打劫吧?嘻嘻……” 楚江童不知该如何回答,更不知该从哪里说起。他心里异常激动和欢快,终于,看到卓越恢复记忆了。 卓越难道就是被这一惊吓给找回了记忆吗?可能是,但不全是,这与楚江童的一次次为她“催眠”应该不无关系,楚江童看过一些催眠方面的书籍,在国外,催眠术是一门科学。 卓越并不记得瘦弹簧那次夜半造访。楚江童却似乎看出了问题:要么瘦弹簧被鬼控制,要么这是阴鬼田之行搞的幻身术。 中国的民间,有很多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现象,科学只能用科学的道理去评判,因为它最终的评判结果是唯物论主义思想。 第二天,楚江童还和卓越专门去找过瘦弹簧。 瘦弹簧望着卓越,感到很不对劲:“咦,宝贝!你怎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楚江童恶恶地问:“昨晚你去哪儿了?” 瘦弹簧懒懒地望着楚江童:“你扫黄组的?人家需要,自我……还不行啊” 卓越踢他屁股一脚:“没出息!” 卓越恢复记忆皆大欢喜。只是她从不认为自己失忆过,反而觉得自己的现在很不正常。卓越搬回家以后,她也不明白,自己以前为什么不和父母住在一起?为什么住在那个并不宽敞的公寓里? 直到有一天,小陶造访。 卓越只对她有一点点浅微的印象,仅仅是曾经见过,别的什么也没有。小陶望着楚江童的眼睛,略显得有些不自然。楚江童告诉自己:小陶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小陶了。 小陶穿一件鹅黄色毛料中款上衣,下身是勃艮第酒红色小脚瘦身皮裤,脚上黑色红底短筒靴子,侧分内扣**发型。 楚江童感觉到自己这次约小陶是一个错误,她很忙,在自己的另一个世界里忙,自己也一样。似乎只有卓越的忙,大家都尚且知道,因为她刚从某种怪诞的境遇中走出来,尚且需要他们的照顾。 小陶也是,刚刚从那种与卓越的怪诞的关系中走出来,进入了另一种她认为是正常的或是需要的生活轨道。 吃完饭后,小陶回家。 其实楚江童已经料到,她这个所谓的“家”,只是她还不愿告诉他真相的一个假设的家。她应该还有个家,或者说,那才是她的家。但是她又是谁的主人,或者说,谁是她的主人? 按照楚江童的判断,小陶的另一种生活,把她改变了。也或者可以说,是小陶的改变,让她拥有了另一种生活。 生活就是这么残酷,你有时感到自己神通广大,但是你最终改变的并不是这个时代和整个世界。你有时,连自己也改变不了。你的家人,你的亲戚朋友,可能他们或多或少地受到你的影响,但你绝不可能改变他们,只是影响。 一路无语,的确,楚江童已经不知道此时该对她说些什么。小陶已经不再需要别人的劝告、鼓励、呵护,包括照顾,她已经有了自己的天地。 目前,也只有卓越才需要自己的照顾,因为只有她才刚刚从生活的泥淖中走出来,况且与自己的感情是从初中、高中,省城的大学,一路拓展,一路延伸,那是浓浓的近似于血液般的意识升华。 坚信,这一段感情会持久并会更新下去的。 至于瘦弹簧和土地爷,这是同性之间的友情,虽说同属于感情范畴,可是,当某一特定时刻的到来,或许让他们走的更近,也或许让他们形同陌路。 想一想,人与人之间真正能够永恒不移的是什么?那种特定时刻凝聚起来的心灵依赖和精神宽慰吗?可能! 古城没有了。楚江童眼里,它却依然如初。也许,只有这种人与自然的共同依赖,才是永恒的,亘古不变的感情。 村子里的怪异现象。再次袭来。 田乔林夜里小解时,分明听见自家老宅子里的一盘石磨在呼隆隆地响,仿佛有人把它推得飞转。 田乔林原本就胆小,他却管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当一个人恐惧之时,往往会这样,否则,那种不明确地恐惧,只会引导着你将恐惧扩大。 他踮着脚,悄悄攀上墙头,向院子里一看,啊——顿时头炸得老大,吓得浑身冰凉,差点昏过去。原来那盘多年废弃的石磨,果然在不停地转动,而且还看见有几条黑影一边推磨一边添着粮食…… 第五十七章 鬼涌阳间 田乔林吓得双腿打颤,尿的裤裆里湿湿一片,回到屋里,就浑身抽搐,老伴感觉到不对头,忙拉开灯,吓得啊呀一声,扯过笤帚疙瘩躲到墙角自卫。 田乔林两眼白翻,嘴角歪斜,舌头吐出口外,浑身哆嗦如筛糠。 从此,田乔林的嘴眼便歪斜着,田之程和田之荣带他去过许多家医院,买了差不多一车后备箱的膏药,却也贴不回原来的样子。 田之荣问他:“爸爸,你是不是看到什么东西了?” 田乔林含混不清地说:“夜里起来小电(便),看到鬼推卧(磨)了……” 田之荣只当是爸爸说胡话,这段时间以来他老是疑神疑鬼的。 其实,村里有好多人听到自家的老磨在夜里呼隆隆的响,更有人说听到村边的石碾吱吱呀呀地想了大半夜。难道这是真的吗?楚江童并不怀疑,而是在想:是不是阴世发生了什么大事?使得众鬼如此大规模地涌向人间? 楚江童来到村东头的石碾边。 石碾原来是在一个又高又阔的碾棚里的,后来因为年久失修,那棚檐草便经不住一年年的腐烂,连同墙壁一起坍塌了。 这所碾棚原是生产队时期的一个老仓库,新仓库建起来后,就将村东头的露天石碾移到这所老仓库里来,这样,就可以遮风避雨,人们便能够在这里安安心心地碾着苞米、红薯干,再不必担心雨雪天气了。 石碾在中国六、七十年代的农村,的确发挥着它不可忽视的作用。当然,人们还把这里当作农村文化的摇篮,无论是男人妇女还是老人孩子,只要聚在这里,便会缔造出农村里最淳朴的笑声和乡情。碾沟里尘土飞扬,碾砣子咕咕碌碌地飞转,村邻们你帮我,我帮你,谁也不会去计较自己吃了亏,或是谁占了便宜——这便是那个淳朴而美好的石碾时代。 如今,石碾时代已经随着现代化工具的广泛应用而悄悄地远去了、消失了。人与人之间的那种最淳朴的笑声和无私的互助也似乎远去了。 楚江童不禁失声笑起来。 他在笑村人的传言——鬼推碾!好啊!正好我也来体验一下中国六、七十年代的文明!只是这小鬼们何时才能再来呢? 古城遗址上的新楼房已经初具规模。 古城县第一建筑公司打出的各色横幅,在初春那干燥的风中,显得异常醒目和自豪。条幅或横或竖,红色、黄色、蓝色……五彩缤纷,内容也炽烈如火,与时俱进。 摩天高楼脚下起责任安全牢记心千秋丰碑世上留光辉业绩照九州…… 一个个头戴黄色安全帽的工人在红色安全帽的指挥下,忙忙碌碌。工地临时宿舍和办公室在古城南侧,一排排泡沫板的工房,在阳光下闪着银色的光芒。 楚江童有时会去蟾藏崮山上,画点速写,有时却在山神庙里呆坐一个上午。山神庙还是四、五十年代留下来的墙基,只是后来,人们不停地募捐修缮房梁屋瓦,塑像添栋,才得以保留至今。 卓越也时常随同来到山上,她重又捡起多日不用的画笔,手腕虽有些生疏,但是却没有离的太远,毕竟,自己也是油画专业。 楚江童忙忙碌碌,说话很少,要么专心作画,要么坐在山崖边,静静地望着已经消失了的古城。 只有在吃饭时,卓越才会喊他。 楚江童支了个石头炉子,将饭盒里续上泉水,一会儿便烧开了。 俩人来时,必定准备些吃的喝的,楚江童最**用滚开的山泉水沏泡青茶,清冽甘甜的山泉水,沏泡出的青茶,味道格外香彻,沁香醉人。 这天中午,他们吃过午饭,楚江童躺在草坡上,叼着草茎,望着碧空如洗蓝天,阳光煦暖,不禁慵懒欲睡。 突然,卓越大叫一声! 楚江童这几天有点累,刚画了几幅山景,正欲在温暖的春光里小憩一阵儿,却不料听到卓越的一声喊叫,他一骨碌爬起来,卓越并不在眼前。 他边伸懒腰边想:这个卓越一向大惊小怪的,她不怕蛇,却唯独怕螳螂,这时,应该又是遇上螳螂了吧? 楚江童向山坡下望去,只见卓越倚着岩壁,向后退缩着,双手抓着颈部,用力地撕扯着什么,眼里尽是惊恐。 楚江童这才意识到问题并不是那么简单,他一连几个窜跳翻跃,来到卓越跟前,大吼一声:“卓越,你怎么啦?” 卓越身子一震,仿佛挣脱了什么似的,双手捋着脖子,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一下子坐在地上,楚江童抱住她,她惊恐地望着前面,恨不能将整个身子全塞给楚江童。 “别怕,卓越,有我在,谁也不敢把你怎么样!” 楚江童后悔今日没有带他的玄武霸天剑。 他冲着空旷的山谷喊道:“你他妈的缩头乌龟,不敢出来和老子明战?哈哈,吓尿裤子了吧!” 楚江童喊声过后,四周静悄悄的,唯有远处的山谷回音,萦漩不绝。春季的山野,鸟的叫声里也仿佛带着香味儿,更别说一丛丛怒放的野花。 “走吧!卓越,没事的!” 卓越仍然紧张地瞻前顾后,仿佛险情一直没有排除。 楚江童有点焦急,因为自己看不到隐身的鬼儿,只这一点,就战胜不了他们的。 难道这便是阳间人与阴世鬼的区别吗? 俩人开始收拾画具,卓越匆匆收拾好,单单等着楚江童,可是楚江童的画板上,却空空如也。 春风习习,并没有刮过多大的风?难道……? 楚江童骂了一句:“你他妈的混蛋,有种的对着老子本人来,干嘛对着画板动手动脚,小心别让我抓到你,把你当了下酒肴……” 下山的路,崎岖陡峭,一丛丛的葛藤茅草,横路拦径。 楚江童领着卓越的手,卓越手心冰凉,刚才受到的惊吓,仍然心有余悸。 待经过孔雀尾崖脚时,需绕到几棵合抱粗的老槐树后,然后攀过一砣拦在路中间的万吨巨石,方能再绕到原来的小路上。 楚江童先托住卓越的腰,送她上坡,然后自己再轻松一跃,上了坡。就在这时,前边的卓越猛然回扑下来,跌倒在地。 楚江童抬眼观瞧:一具尸体挂在树叉上!晃晃悠悠的,显然这是一个已经死了的人。 尸体面容惨白,眼圈洇血,青紫的舌头垂在外边,如一条风干的鱼。 楚江童一下护住卓越,然后眼珠旋转,跟移动的摄像头一般,将各个角落扫了几遍,什么人也没有。奇怪,这具尸体是谁?哪里来的?这其中一定有蹊跷。 楚江童想先将尸体放下来,不然这样太瘆人了,万一再有人经过,肯定会被吓着的。 楚江童伏在卓越耳边小声说:“不要动地方,我去放下尸体来!” 卓越闭着眼,瑟缩着,双手紧紧揪着楚江童的腰带。楚江童想了想,也罢,还是先离开这里再说。 卓越这时颤抖着说:“楚哥,你去放下他来吧!” 楚江童一个跃身,蹭地一下,上了树,将尸体解下,只听扑通一声,尸体堕地,倚在巨石边。 楚江童挨近尸体,将其颈上套着的绳索解开…… 突然,尸体手臂一弯,楚江童本能地伸手一架,但还是没有架住。 一把锋利的尖刀狠狠插入楚江童的后背。 啊——楚江童浑身为之一震,两眼瞪着尸体的脸,旋即迅出一招“蝎子摆尾”,后踢脚径直重重地踢在尸体头上。 “尸体”仰面倒下。 楚江童来不及细想,连续几个侧踹横踢,将“尸体”踢得一溜烟儿不见了。 楚江童强忍疼痛,拉起卓越向着山下奔去。 直到下了山坡,块到古城时,卓越才看到楚江童的后背上流着血:“江童,江童,你受伤了,快停下!” 楚江童吸气,小声问:“不碍事,刚才你大叫时,是不是看到的就是他?” 卓越说:“不知道,刚才我只是感觉到有人掐我的脖子,并没有看到人……” 楚江童越跑越慢,失血过多,有点晕。他忙摸出手机:“卓——越,快,快回村子,去我画室里取剑,你只要拿着剑,他便不敢靠前……” 卓越哭着说:“江童,江童,没事的,我报警……” 楚江童声音微弱地说:“还是打120吧!” 楚江童受重伤住院,幸好这一刀没有刺中要害器官。 楚江童只昏睡了两天两夜,第三天便醒来,而且伤口并不是多么地疼痛,身体也不是太虚弱,连他自己也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恢复的这么快? 卓越一直守候,卓越爸妈来看过,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小陶已经升为护士长,过来看楚江童,误以为他与人打架所伤,一脸的谴责。 卓越只好说:“请你不要用这种目光对待他,他是为了我才受的伤!” 小陶嘴角微翘,并没有与卓越争辩。 楚江童抬手示意卓越,不必解释。楚江童这几天一直在想:这阴世的鬼,为何与我过不去?难道,他们有个什么计划不成?这个鬼是谁?既像田之行,又不像,难道是田之行使了幻形术?还有那夜卓越家里出现的瘦弹簧?是同一个人吗? 第五十八章 古城疑惑 楚江童受伤的事,被袖子山镇党委书记姚傲寒知道了,这天早晨,他和妻子提了一篮水果来医院探望。 姚书记上穿灰色夹克服,下穿青色裤子,眼睑泛黑,看来昨晚没睡好,不过看起来脸色还是不错。 楚江童说只是一点小伤,您又跑来,不好意思。 姚书记并没有为难楚江童,只要不愿意说的,就不会多问。他身体好了许多,从网上下载了一套太极拳,练了一些日子,感觉挺好,田之程去了巴西考察项目,姚书记在镇上主持工作。 俩人彼此心照不宣,避开古城开发建设的话题。 姚书记说:“楚江童同志,你养好伤后,我想求你一幅画,什么画我也不要,就要你的《岁月提问》,那天我看过,当时没好意思夺人所**,现在想想,还是让我留下它……” 楚江童说:“姚书记,只是画得不太满意,我送您一幅《岁月提问》1,其它的2、3我想留下它们,“只是,古城已无空留画啊!” 姚书记仰头望着天花板:“哎呀!千年古城留一画,也值了……” 姚书记和妻子辞别。 县委秘书长钟兆国故意争取让田之程去巴西考察的,同去的还有县委副书记、县长、滕倩云的丈夫马正华等等。本来去巴西考察的名额是姚书记,钟兆国此举自有他的目的。 一来,他是想让田之程监视并窥测县委第一副书记的出境行踪;二来,钟兆国让田之程去巴西私晤自己的美国好友约翰?保罗。 这个约翰?保罗在美利坚是个神通广大的人物,属于外籍**丝,钟兆国时常与他单线联系。 钟兆国这段日子过得挺惬意,一来古城遗址开发项目得以顺利开工,二来款项到位及时。 他和姚书记时常见面,姚书记近来很少说话,可能身体状况让他再没有多少激扬斗志。钟兆国对他的身体,很是关心,每隔几天就挂一次电话,姚书记每次都说:很好,很好! 这类回答,在钟兆国看来,即是敷衍又是掩饰,反过来想想,自己何尝不是在敷衍和掩饰呢? 这个世界上有着太多太多的敷衍和掩饰,仿佛这是一个人的必修课。 一个人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要毫无理由和条件地去培养自己性格之外的“性格”,那叫圆滑,那更是一种文化。 但有些人就是需要这种原本就不属于自己的文化,因为这种“文化”可以充当你生活和仕途的招牌,让对手看不透你的真实性格和真实目的,从而将你纳入他的免检关系网。 楚江童出院了,身体恢复得很好,这便是年轻人特有的身体本钱。 曾拜托过父亲好好照看着自己的白色蝴蝶儿,听话又内向的白蝶儿,一天到晚,与世无争,倒也安然如涅槃。 半夜醒来,却听见黑暗中有一种蚕吃桑叶般地沙沙响声,仔细听了一会儿,便开灯起身,正好也到了练子时功的时间。 蓦地,他不禁愣住了。 只见画案上的宣纸中间,白蝶儿像在舞蹈似的悠闲走动,它的纤足可能不小心踩进了砚台里的墨汁,出来后,就在宣纸上留下一条条的如同藏文的符号。 更让楚江童惊讶的是,这只白蝶儿见了灯光,便立即停下来,一关灯,再次舞动,而且每当舞动一会儿,纤足上的墨汁淡了之后,便立即再飞去砚台上的墨池轻轻地踩踏。 啊!楚江童赶紧再展开几张画宣,关掉灯,任凭白蝶儿子在黑暗中翩翩起舞,纤足作画…… 天亮时,白蝶儿好像是累了,立于画案边,似睡非睡。 楚江童再看看几张画宣,上边已经密密麻麻的墨迹,一条条,一行行,一道道…… 看了许久,越看越觉得有趣,越看越有味道,若云、若雾、若风、若石、若泽、若雪……小心翼翼的将画宣卷起,放好。逗起了小小的它:“小白蝶儿,你画的画好漂亮哟,我会为你保管收藏!” 村子里安静了两日后,奇异的事情再次发生。 古城遗址突发大火,将一溜小板房化为灰烬,幸亏里边的工人发现及时,早早逃了出来,好在并没有人员伤亡。派出所民警将楚江童带去。对他进行讯问。 所长问:“楚江童,你昨天夜里十点在什么地方?” “在家!” “有谁能作证?” “老爸老妈” “亲人不足为证,有邻居吗?” “妈妈的牌友团” “举出姓名” “张大嘴,姜平头,楚金牙……” “好好好……” “老子成了反面教材了!杀人放火都是第一嫌疑……” “楚江童同志,请你说话文明点,我们这是要你配合调查,以尽快破案!” “所长同志,我希望你以后将我的身上按一个电子跟踪仪,全天候监视我的行踪!” “你太张狂了,楚江童同志!” “没事的话,我走啦!” 楚江童被无罪释放,心里窝了一肚子火。他没有立即回家,而是在镇政府南边的篮球场约见了姚书记。 姚书记问:“江童,所长没有难为你吧!” 楚江童笑了:“我为难他还差不多,不过,这场大火,有点蹊跷,不像是人为。” “怎么?你怀疑是……” “只是怀疑,我去过现场,应该不是人所做!” “只是这迷信的说法,我们***人是不信的!” 楚江童握住姚书记的手:“姚书记,您多保重!记住,我们不能明着来往!” 楚江童从镇派出所回到古城,已是晚上。 正行间,身后传来一声咳嗽,他吃了一惊,忙回头,却什么也没有。到了家门前,他再次反反复复查看了车里,没人。他只好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便从车后座下抽出一个钓鱼竿兜——其实里边是他的玄武霸天剑。 自从在蟾藏崮山上和卓越遭遇恶鬼袭击后,他几乎剑不离身。 这几日他一直苦闷:什么时候才能练成看见隐身鬼的眼睛?自己能练成吗? 料到,恶鬼田之行,不会对自己善罢甘休,他一定会有所动作!那么这次放火烧房的又是谁呢?是不是他故意嫁祸于自己?那个在山里伤自己的恶鬼又是谁?诸多疑问,让自己一时难以静下心来。 楚江童每次进屋,首先同白蝶儿打个招呼,白蝶儿总是翅翼翕合——分明是在向他作出的一个回应。 自从有了这只带有灵性的小精灵,楚江童感到屋子里热闹非凡。 与“眉月儿”的对话,依然日复一日,从不间断。 古城边的小板房重又搭建一新,这次与上次不同的是,在小板房的四周,打了一溜一人多高的院墙,门口增设了一个看门老头。原本以为,这样就安全了,其实不然。 在第三天的夜里,看门老头突然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狂喊:“救命啊!救命啊!” 顿时,各个小板房里亮起了灯,大家手持各式“武器”冲向门卫室。 只见门卫室里“躺”了三口红漆棺材。 这三口红漆棺材,是镇上的纸草寿衣店里平时卖的。 店老板说:前天夜里,这三口棺材突然不翼而飞,难道招鬼了不成? 于是,全镇人笼罩于一种压抑的恐怖中,人们纷纷求助神汉巫婆,捉鬼拿妖,折腾了几天,奇怪的事也没有停止。有人说,用红绳编手链戴着可以辟邪驱鬼,也有人说求道士画符贴在家中可以挡住鬼怪,更有人说天天喝绿豆汤,吃煎饼果子,让女人夜里光着身子站在窗口十分钟……操!胡扯!楚江童大骂起来:“老子还是信这个——” 他刷地抽出玄武霸天剑。 剑谱第一套,他已经反复练习领悟过千万遍。 接下来正准备练第二套,第二套难度上升,仿佛与第一套若即若离,似接非接。楚江童直到练起第二套来时才猛然悟到,若没有第一套的练习基础,这第二套根本练不成。 眉月儿自从那日来到这阳间后,便和老婆婆在蟾藏崮山下找了两间小石屋住下。嫂子佳勃和清智和尚住进山林里的一处废弃草房。至于白衣鬼士和阎王爷、虎儿、雍门司马、比干、屈原……则各奔自己前途,各寻了栖身之处。 单说这眉月儿。 来到阳间的第二天,便从怀里掏出那一截古柏松枝,挖了个深坑,将其栽培进去,浇上水,顿时,思绪万千: 这次从阴世逃往阳间,匆匆忙忙,连去一下雪峰跟古柏公公道个别也没来得及,便总觉愧对了它。祖父和自己仅仅是在战场中见了一面,连个招呼也没来得及打,便再没他的消息。 山里日月过得缓慢,因为不知何时才有勇气去和楚江童见面。这天午后,眉月儿正在练功,却听见老婆婆悄悄进屋,异常神秘地说:“眉月儿,你看看是谁来了?他只说是你肯定认识他的。” 眉月儿急忙奔出去,顿时高兴地大叫一声:“祖父——” 果然是祖父雍门司马,目光炯炯,长须飘然,若雪若雾,鹤发童颜,腰板笔直,像个壮小伙子。 原来自从阴世倾灭之后,他便来到阳间,在百里之外的一处山上住下来。一天,却在无意间遇到从阴世逃到阳世的古叟鸟,还是古叟鸟帮了他,告诉他眉月儿住在这里。 “啊!谢谢古叟鸟啊!”眉月儿望着天空笑靥如花。 她牵着祖父的手便跑去屋里,随后从墙上摘下祖父的鹤首铁戟。 祖父大惊:“呵呵,月儿,我的鹤首铁戟怎么在这里?” 眉月儿微微一笑:“祖父,这您得感谢那个白衣恩士,是他从您住过的草房里抢出来的……” “白衣恩士?月儿,你是说那位手使蛇形斩魂剑的,我的军师——商之岸吗?” 眉月儿点点头:“祖父,直到今日,我才知道他的名字,也不知他去了哪里?当时,若不是他出手相救,眉月儿恐怕早已粉身碎骨了。” 祖父眼睛里略带一丝忧虑:“以他之武艺,没什么事,只是那王贲和郑袖之流,却不知又去了哪里,恐怕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第五十九章 人·鬼作恶 在此地的山上,眉月儿的确放松了不少,因为这里没有扰世妖蛛郑袖的兵马鬼卒,再说这阳间的天地,与阴世是不同的,人人自由而忙碌,根本没有压迫和残酷统治。 这种生活,其实是自己向往已久的。 可是,眉月儿却叹息起来:心上人楚江童也不知什么状况?越是长时间的分离,越是不太敢向他越出那第一步。 还有,眉月儿也在留恋那阴世的同类,有些只有在阴世的友情,在阳间里却似乎没有了。哥哥王闬在哪里?他也随着阴朝的覆灭而永远的消失了吗? 其实,别说是眉月儿有这种感觉,就是人,也一样。 对一个自己已经熟悉的地方,尤其是生活了若干年的故乡,突然有一天离开了,而且已经确定要永远地离开这个地方,你的心里,会永远的将那个地方当作自己最终的归宿。哪怕你再也无法回去,你都将肝肠寸断,乡愁无限。 眉月儿双手合十,默默为那些消失于阴世的鬼卒祈祷:你们在无极的幻境中安息吧!她甚至想到过可怜的郑袖,王贲、鬼卒…… 真奇怪,老婆婆自从来到这阳间,突然变了许多,她不仅寡言少语起来,有时原本脾气好端端的,却突然暴躁焦虑的无法控制。 有时竟无端的垂泪,对着遥远的山下自言自语。 眉月儿有些同感,只好小心翼翼地劝慰她。 一天夜里,眉月儿待老婆婆睡下后,便趁着月色,悄悄下了山。 月光清柔,夜色醉人。 眉月儿不时望着夜空,感觉自己此时身处异乡,总有一种不用多长时间就能回到故乡的愿望。可是,阴朝已经覆灭了,再也回不去了,不觉一股淡淡的清愁袭上心头。 楚江童练完功,周身大汗,毛孔贲张。 待歇了汗之后,便在院子里冲了个痛快的凉水澡,这家伙从不去澡堂,一年四季,无论冰天雪地还是酷热的夏夜,一律在院子里这样洗,而且他还有个多年养成的怪癖:每当洗到尾声时,便将脸盆举过头顶,哗——将整盆里的水当头浇下——啊,好爽! 楚江童那宽阔健美的胸肌在月光下闪着红铜一般的光泽,洗完澡后,便扯着毛巾一边擦身一边仰头欣赏月光,这一切却被眉月儿看得清清楚楚。 眉月儿第一次如此欣赏他,起初还有些羞臊,他与她,虽然已经有了若干年的欢娱,已经跟夫妻一般,但是若将一个久别的心**之人,顾自摆在面前如此地去欣赏,便心怀忐忑了。 眉月儿没有露影,先进了《眉月儿》画里。 画案上的白蝶儿却似乎若有所悟,急促地抖动起亮晶晶的翅羽,乱飞了一气,便伏于砚台之上。 楚江童穿上宽松的练功服,再次抽剑对着剑谱练第二套剑法。 刷刷——刷刷——剑走寒光,快如闪电,身形矫健洒脱,步法灵巧轻捷。 眉月儿不禁心里大惊:好玄妙神奇的剑法,数日不见,竟然有如此大的变化和长进!记得过去时,也仅仅是乱练一气的,怪了,难道受了名师指点?还是偶遇高人? 眉月儿自是欣喜激动不已,只差一点便喊出声来,忙急急捂住自己的小嘴儿。 这夜没有惊动他,只偷偷在他的额上轻吻了一下——楚江童一愣,警惕地扫视四周,眉月儿秀秀甜甜地笑了,便飘然而去。 悄悄回了山,老婆婆正坐在黑暗中,抽抽搭搭的。 眉月儿忙上前问道:“老婆婆,怎么啦?” 老婆婆擦着眼泪难过地说:“我的家没有了,将来的日子可如何去过?” 眉月儿也不知怎么去劝她,随着唉叹起来。 老婆婆停下抽泣问道:“我想小岁岁了,你没去看过她?” “没有,好不容易才与她扯断的情,怕再次让她心痛!” “待明日,我无论如何,也要去看她一眼。” “也好,老婆婆,只是莫让她知道便好!” “眉月儿,也不知虎儿是否逃出阴世,唉!” 天亮后,眉月儿坐在山坡上,望着古城,久久地,没有离去。 楚江童心绪烦乱,便去了姚书记家。 恰巧,看见姚书记望着楚江童送给他的画作《岁月提问》,泪水涟涟。 姚夫人陪在旁边,也叹息不止。 楚江童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只好转身欲要告辞。 “慢着,老弟!我有话说……” 姚书记悄悄擦去眼泪,让夫人备些酒菜,今日要一醉方休。 楚江童说:“我已经不再去想古城了,改变不了的,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老百姓,有时连自己也改变不了。” 酒过三巡。 姚书记突然提高了嗓门:“楚江童啊楚江童,我知你心里比我还难过,可你为什么不发发牢骚呢?你是在压抑自己啊!也罢!也罢……” 楚江童突然沉默了,仿佛一下子变得异常疲惫,默默地叼上烟斗,仰头望着自己的画作《岁月提问》,眼里漫过一层无法释融的忧悒,英气俊豪的脸上掩饰不住那一层淡淡的沧桑,如一尊千年石塑。 姚书记喝多了,脸色酡红,情绪也激动起来。 楚江童说:“姚书记,别再去想古城了,它已成为历史,我们最终都会和它一样,只是还有更多更多关于古城之外的事,要我们去做……” 楚江童也喝醉了。 一路唱着笑着、拍着方向盘晃着脑袋,走走停停回村。 即将到古城时,楚江童下了车,晃晃悠悠地走到古城边。 小板房里已经熄了灯,一天的劳累,让“古城”格外清静。 楚江童站在一座座初具规模的高楼前,突然放声哈哈大笑起来。 他的笑声,惊沸了村里的狗,却没有震亮小板房里的灯光,他们不是睡熟了,而是被吓坏了,居然没有一个人敢走出屋来,瞧瞧热闹。 笑声异常狂肆,为原本就有些恐怖的夜色增添了一股令人窒息的悚然。 “楚江童——”身后一声细软的喊,以为自己听错了,忙擦一把眼泪,依然迷迷瞪瞪的眼神,分明看到了日思夜想的心上人儿:“眉月儿——” 此时,顿感到自己的咽部如窒息般疼痛起来。 楚江童哇哇呕吐,眼珠凸鼓,颈上有一条尼龙绳用力的拧拉。 有一刻昏迷,但意识中有一个江湖老道突然站在他面前大吼一声:“心随意动,意随心移……” 楚江童试了几下,却未挣脱越来越紧的死勒。 耳边,那个江湖老道的话音再次响起:“失败是因为放弃,不是死亡!” 啊——楚江童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世界一片白色的雾,浓雾漫卷,如大海lang涛,一只雪白的海鸥,哀叫着由远而近,掠过无声的lang尖,然后向着高阔的海面飞翔,直到只剩一个黑点…… 意识由模糊走向清晰,走向无边的疼痛。 啪啪啪——意识突然四散迸裂,血喷狂溅。 楚江童独自立身于古城边,两个黑影被摔出老远,随后,他俩再次向前扑来。 楚江童微睁双目,眼角余光扫过俩人越来越近的步子。 啪——一块石子击来。 楚江童一伸手,接住石子。已猜出这颗石子是谁掷来的,赶忙喊了一声:“师傅——” 江湖老道坐在不高的板房顶上,双脚悬空,淘气地来回踢摇着,嘿嘿哈哈地笑谑打趣起来:“小杂种,今日老道只看不语,看你如何击败两个对手,这俩人——不,是一人一鬼,阴阳合一,你看着办吧!” 楚江童摸摸颈部,生生地疼痛。 人?鬼面容模糊,只隐隐看出是两张平面。 楚江童以为这两个杂种是套了丝袜面具,其实不是,他便是那天在树林中伤自己的那个恶鬼。 楚江童没有去车上拿剑,只好捡一根树枝。 人?鬼转眼冲到近前,若不是刚刚听着师傅提醒,根本不知道这是一人一鬼。他们手里的武器是竹节鞭。 楚江童领教过田之行的竹节鞭,但这个鬼又不像是田之行。 啪啪啪…… 人?鬼出鞭迅猛,楚江童左闪右挡,鞭鞭落空。 十几个回合下来,人?鬼并没有占到便宜,相反,全被楚江童手中的树枝打破了额头,楚江童信心十足,出招神秘,最终将两者打得连连后退。 突然,人?鬼迅速变成一个人。 楚江童心下一惊,合体!在高高的板房顶上坐着的师傅嘿嘿笑道:“阴阳合体,天下无敌,只可惜是俩草包,嘿嘿……” 的确,楚江童感到吃力起来,这阴阳人一旦融幻为一,威力倍增,楚江童肩上挨了一鞭。他后退防守。师傅在板房上连笑带骂:“哈哈,小混蛋,没骨气,刚才差点被勒出屎来,呸呸,这样的徒弟丢人丢人,不教了不教了!” 楚江童严阵以待,但还不忘和板房顶上的师傅调侃:“老妖怪,先别乐得学鳖叫,看老子怎么让这俩王八蛋钻我裤裆!” 嗖嗖……楚江童使出玄武霸天剑第一剑法,挡住人鬼合体的进攻,然后突然一个飞腿,蹬中人鬼合体的前胸,人鬼合体向后倒去。楚江童乘势进攻,一招仙人指路,却被人鬼合体破解,随后,左颊挨了一鞭。 痛得楚江童嗷嗷乱叫,恼怒地进攻起来,把师傅笑得直岔气。 人?鬼一招“风起云涌”,将楚江童打翻在地,手中的树枝也不知去向。 这时,人?鬼突然再次分身,各执竹节鞭一步步向倒地的楚江童逼来。 第六十章 严师督炼 坐在房顶上看热闹的江湖老道可笑坏了,手舞足蹈,扑通——连人带房顶陷落下去。 只听得屋里传来一片哎哟声,须臾功夫,江湖老道却已经站在人?鬼之间。 月光下,江湖老道全没有认真模样,背对着一人一鬼,抱着膀,瘦瘦小小如一只千年老猴精儿。 只见人?鬼挥鞭欲击,不知怎的,他俩手中的竹节鞭全到了江湖老道的手里,而且,人?鬼的脸上,已经被扯去了面具。 楚江童大吃一惊:啊?怎么是你们? 原来这一人一鬼却是瘦弹簧和田之行!田之行一把抓起瘦弹簧,几步便跳跃着消失。 楚江童站起来,江湖老道踢他一脚:“没被打死,就算你小狗崽子福大命大,哈哈,不过,你小子能练到这样,也算是上道了……” 楚江童扑通跪倒:“师傅,教我武功吧!我要铲除妖孽!” 江湖老道一屁股蹲在地上:“铲除妖孽?吹牛都不会,哼!这只是一阴一阳的人鬼合体,都打不过,那传说中的阴阳玄功啊什么的,你连看都看不懂……” 楚江童撒起泼来,跪趴在地上就是不起来:“老妖道,只要你一天不教我功夫,我就一天不起来,不信咱看看谁能熬过谁……” 江湖老道说:“不是教你了一些吗?贪得无厌……” 楚江童说:“以前你教的都不实用,都是挨打的份……” 江湖老道骂道:“混蛋!不怨自己练不好,还怨功夫不教你!” 楚江童伏在地上,就是不起来,这时,周围聚来一些工人,楚江童见势不妙,拽上江湖老道,离开古城,回到家里。 江湖老道走到哪儿,就跟到哪儿:“呸!别来粘得牢那一套,要练功,先下保证……” 楚江童当即下了保证。 江湖老道说:“你练那么些功夫就可以了,还修什么炼?” 蟾藏崮山上。 练功开始,江湖老道手拿一根竹竿,眼瞅着楚江童,只要一势不对或是走了神,啪,抽一竹竿。 几天下来,楚江童实在吃不了苦,也没少挨抽,他曾有过想逃离江湖老道离家出走,但江湖老道比夜猫子还刁,比猴还精,他跑了几次,都被抓回来,抓回一次挨一次罚,楚江童看看,也就不敢再逃跑了。 接下来,只好咬着牙坚持,白天练一天,一到夜里,就浑身疼痛,嘴里嘎嘎哟哟的叫,真像被黄鼠狼抓住的鸡。越是这样,师傅越是半夜揪他起来,还得练子时功。 就是练这子时功,才使他的功力飞速增长。 两个多月下来,楚江童功力大增,不仅将玄武霸天剑练完了前三套,而且还觉得两眼格外明澈,夜间飞蚊,他的剑一挥,便削为两截。更为神奇的是,他能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看到十几米处的物体,而且异常清晰。 他有点不解的是,玄武霸天剑的第三套。 “师傅,怎么练到第三套时,前边的两套却在慢慢忘记,而且衔接不起来?” 江湖老道嘿嘿一笑:“混蛋,只管练,别问那么多为什么?不过,这说明你已有长进,待练到最后一套时,便会忘记以前的所有套路,以有形变无形,以无形变有形,笨蛋,懂了吗?” 楚江童这才放下心来:“但是,师傅我是凡躯,看不到鬼怎么办?” “这个你问我,我问谁去?你快去问那些鬼吧!” 江湖老道无声离去。 楚江童只好拱手相送:“谢谢师傅,谢谢老妖道……” 好几天不见田之程了,听他父亲说,他去了巴西考察。 巴西的马瑙斯城。 美丽的马瑙斯城外野生动物园边,一顶大大的花色遮阳伞下,田之程望着不远处的内格斯河水清悠悠地流去,仿佛已经忘记了自己身在异国。邀见的约翰?保罗准时到来。 “噢欧——我的中国朋友!” 约翰?保罗伸出细长的手臂,说着略带生硬的汉语,向田之程投以热烈的拥抱。他是黑人血统,一年四季在国内美利坚待得时间不会超过一个月,这种满世界乱跑的生意模式,看起来更像是在度假旅行。 “您好您好”田之程望一眼约翰?保罗带来的美丽而性感的女友,眼神迷荡。女友叫格拉斯?john,她齐短如针的小卷发,猩红色的紧身背心,硕**仿佛欲要喷薄而出,身材修长,白晰的皮肤,与约翰?保罗的古铜色肌肤相得益彰。 看得出,这个女人是约翰?保罗在巴西的情趣港湾。 “噢,田先生,我的老朋友钟兆国先生一向可好?”约翰?保罗细长的双腿随意交叠,薄如木板的手掌在空中挥舞,精力充沛,洒脱而不失狡黠。 “保罗先生,这是您的老朋友田之程托我带给您的礼物,望您收下……”田之程从随身带的包里拿出一个礼品盒,递过去。 “噢,上帝,中国灿烂的民族文化,太棒了!太神奇了!谢谢,谢谢!”约翰?保罗一迭声地道谢,如获珍宝般小心翼翼地翻看着一张张剪纸。女友格拉斯?john不时发出一声声尖叫和惊呼:“宝贝,这是东方的魔幻世界,噢,简直是太美了。” “保罗先生,钟先生向您委托的事,怎么样了?” “哈哈,没问题,没问题,我感觉到您和钟兆国先生,都有玛瑙斯魔鱼般的牙齿和眼睛,你们是东方的玛瑙斯魔鱼,嘿嘿……” 田之程不懂玛瑙斯魔鱼,他的目光时常落于约翰?保罗女友的前胸。 田之程笑起来,凉丝丝地河风,暂时吹走了他多日来凝结而成的劳累,恍然间,又回到现实——累的现实。噢,人活着,就得累啊!他的累和百姓的累不同,他虽没有百姓那种为了生活、吃饭而付出的奔波之累;他却有着更为无法歇息过来的累——人性贪婪之累。 约翰?保罗很不明白:“噢,上帝啊!生在那么美丽的国度,为了什么,为什么,还要抛弃掉她——自己的祖国!” 田之程望着这个异域的大孩子般的黑人,对他的自言自语很是不解和可笑。恐怕,有田之程这种感觉的人还有很多很多。 蟾藏崮山的东麓,山势最高,清峻的山崖笔直而险峭。山势绵延不绝,数百里。山上有古庙古刹数十间,山崖石洞,更是数百之多,尚有没被发现的山洞,更是不可数计。 这山上,每年有三次大香火:三月十五,四月八,十月十五。 蟾藏崮山最大的特点就是,它不是一座**的山,而是与周围方圆百里的山峦丘陵相吞相连,合拥合抱。山上古松岩柏一年四季杨青滴翠。由地上的残碑断石可见,这蟾藏崮山古代的佛道之事是如何盛旺?只可惜“文革”一劫,有多少倾废为乱石残壁?呜呼!可悲!改革开放后,又有多少文物古迹被毁?呜呼,可叹! 却说那扰世妖蛛郑袖,阴世倾覆消没之后,她携了自己的鬼宠儿乔闬,又驭使着千年旱魃,以及几名健将鬼卒逃到阳间。暂且在这蟾藏崮山的主峰住下来。这千年旱魃首先将山上的一只巨蟾剖腹吞噬,自此它在此山逞霸,再无阳间大兽可与之匹敌。 郑袖的七彩冰纨索,待练成第一阶段后,便进入正规修炼:七彩橙丝——是七彩冰纨索中的第一个高度,练成此段后,她手中的七彩冰纨索会显橙色,而且威力能挥之喷丝,丝丝入扣,绞木融石,震慑万物。 郑袖吩咐乔闬,掌管一切事务,不准打扰她。 恶鬼田之行自从控制了楚江童的好友瘦弹簧的天魂之后,这个瘦弹簧便于他合并为阴阳人。合体后功力日增。楚江童起初战不过他们,后经师傅江湖老道的监练指导,楚江童的功力终于到达——苦禅灵悟。 再说眉月儿,她自从在阴世的雪峰山被古柏公公救了之后,将其自身内功转换为她的护体之力,又让她服了万年白参,眉月儿有了三成功力,锁魂簪和**簪也附有相对功力。自此,眉月儿日日练功,不敢有一日怠慢,此时她的功力已达到“金焰之光”阶段。 老婆婆心境渐渐平和起来,虽说在阳间仍有些住不惯,但幸好有眉月儿陪伴,也少了许多烦恼。她认为,在阳间生活,就是安全的,再不用担心那些阴世的鬼卒,也许,阴世覆灭之后,那所有的鬼卒,包括郑袖、王贲在内,也一并消没了。 眉月儿却不这么认为,她说:“老婆婆,虽然我们逃到阳间,那昔日的阴世也已覆灭了,但那仅仅是阴世的覆灭,而阳间的势力却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啊!也许,这接下来的杀戮争斗会更加残酷,以后我们仍然要小心谨慎才是……” 老婆婆仿佛不太明白眉月儿的话,但还是小心些为妙,平时,她只是站在山边的树林里想村里张望,总想着见上小岁岁一面。 第六十一章 超市枪声 古城被开发之后,原本残损的古长城便被拦腰斩断,如同一条被切碎的蛇,零零碎碎的,满目萧索,从古城往北走,十几公里便是袖子山镇。 过去,一条清粼粼的古城河,畅悠悠地蜿蜒而行,河岸两边是葱茏的树木和青嫩的河草,野花如圃,藤蔓似网。河水经年泛着闪闪的银光,如同铺了一层金银一般。河里虾蟹成群,鱼欢蛙鸣,甚是热闹。 近些年来,河水又瘦又浅,小鱼小虾也几乎没有了,唯有一股腐水臭味儿。 河里的淤沙却越来越少。 楚江童记得小时候,时常和小伙伴们顺着古城河从家一直摸到镇子上,手里提个小铁桶,到了镇子上,小桶里便沉甸甸的,那些小鱼、小虾和青青的小河蟹在桶里挤着闹着,让他们有种无以伦比的成就感。 光着的脚丫子,被温柔的河沙给蹭得痒痒的,异常舒服惬心,如今的河床上,仅有一颗颗砂石蛋。 这次县里将袖子山镇到古城遗址定为绿化风景区,欲要打造古城县的第一文化旅游景点。可是,文化旅游中的“文化”还有吗?究竟,什么才是文化? 古城村的村支书田玉堂是继田乔林之后的里又一位风云人物。 田玉堂继承了田氏家族的优良血统,人长得高大魁梧,肥头大脸,两腮下垂,嘴角内敛,这种嘴型给村里人一种特殊的威严形象。 再就是田氏家族特有的嗓音条件:仿佛从胸腔里发出的哄亮音质。田玉堂一天讲两次话,喜欢现场发挥,从不念稿,村喇叭里,他的声音嘹亮而蛮横。 田玉堂一边当村支书,一边做生意,他家在镇上有几个小型企业:冷库、造纸厂和香油加工,规模虽小,但都做得有声有色。 古城村至袖子山镇的河段,砂资源异常丰富,田玉堂是承包者之一,至于其他的承包入股者,只有田玉堂知道。 这条河里的砂子已经暂时停挖,因为几乎没有了。田玉堂又新购置了几台集破碎、筛选、水洗一体的砂石破碎机来制造“砂子”。 田玉堂吃水不忘挖井人,致富不忘帮忙人。他和田之程这个堂兄关系好的更是不一般。当然,田玉堂还与县委书记肖海洋关系也是非同一般,甚至比田之程和他还要密切。 田乔林自从眼歪嘴斜之后,便很少在村里出现,只要闷了,就去山坡上走走,有时会顺着古城河向下游默默地走,走了几里地之后,再往回走,他怎么也搞不明白,这些日子怎么老是在半夜里听见古城里有哭声?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还是应验了村里过去的传闻? 楼都快盖起来了,古城里的阴气也该被压住了?怎么还有哭声?而且自己的旧宅子里的推磨声,时有时无。 他白天也不敢进这老宅子,只好把它租给盖楼的民工住,压压阴气。可是这些民工最近忙,还没来得及搬,再说,自从古城里的小板房出现几具棺材和被江湖老道踩陷了之后,民工们吓坏了,纷纷涌向新城村租房住。 一时间,古城那里只剩下空空的板房和建筑工具。 看门老头换了几波,也留不住。 最近刚换了个大胆的,自称有祖传武功的老头,胖胖的身材,走路一歪一歪的,这老头几乎没有不**好的恶习,抽烟、饮酒、喝茶、打麻将、玩扑克、嫖女人、拉二胡、练武功,样样精通,门门在行。 这老头是退休干部,他认为一天不挣钱就是犯罪,两天不挣钱就是死刑。但是反过来,一天不花钱就是死刑,两天不消费就是他妈的死缓。 这老头认识很多人,县里的哪个干部,他都知根知底,谁贪了多少,谁收了谁多少,谁有情妇谁有情人,谁有几套房子,谁有外汇,谁的二奶、三奶、四奶,住在哪里,等等,等等。 对政府干部摸得明明白白他,可是他来工地还不到十天就被人杀了。也许他至死也不会明白,他为什么被人打了一黑枪。 砰——老头所知道的全成了不知道的,头上打了个洞,这老头很倒霉,住在古城连个鬼都没见到就成了新鬼。 楚江童去古城看过,现场毫无掩饰,凶手很坦然,而不是嚣张,连鞋印都没擦,一只弹壳,黄澄澄的,丢在枪响后弹出的地方——床边的一堆破旧鞋子边。 楚江童只是看,没资格勘查,有公安局的人在戴着白手套,煞有介事地用镊子捏起,放在物证袋里。 当天夜里,楚江童家的小狗幼稚地吠叫几声,这可是它发自肺腑的“处女”吠声。 当时他正在作画,白蝶儿作陪,抖着翅羽静止于炉边的小盒子上。 第二天早晨,他的四轮北京吉普成了无轮废铁。 起初,他并没有发现,多年来的粗心成就了他的优良人格。 这回不行,直到坐进驾驶室里,发动引擎,却发现车棚凹陷,几乎塞住脑袋,而且车不走——下车一看,天哪!四个轮胎不翼而飞,每个轮轴下垫着六块砖头。 这场景笑得他直打滚,眼泪都出来了。 第一判断,这不是鬼所为,鬼不懂机械原理,鬼不会使用扳手,更不会使枪。 这是人所为,人比鬼更难对付,要不说“机灵鬼”呢! 威胁已经进了楚家。这家伙俩眼一亮,活力四射,来了劲。 这是典型的恶作剧,绝不是小偷小摸所为。 后来在古城河里找到了那四个轮胎,全都呛了水,被尖利的刀具割划得千疮百孔。楚江童将四个轮胎挂在院子里,充当沙袋用,很像一个个别扭的招牌。 楚江童安慰起老爸:“别怕!这是我分内的事,搞恶作剧者此时大快,我心塞,不出几天,就会情绪转换,他们会心塞地求我手下留情。” 爸爸很担心,而且极容易把古城里的枪杀案联系起来:“对手不是一个人吧?而且要是有枪呢?” 楚江童一甩脑袋:“怕的就是对手是一个人和对手不用枪!” 楚江童想:自己练的功夫,只能对付阴世的鬼,却没有办法对付阳间的人,这阳间的同类,真拿他们没辙。 法制的监控范围,时大时小,古人语,窃钩者诛,窃国者诸侯,老百姓不好当。法制像电子眼,天天瞪着你,钻法制空子的人,一般不是最淳朴的老百姓,大多数老百姓还没那本事。 楚江童决定去找一个人。 “您好!领导,我没有整容,还认识吧?”楚江童衣冠楚楚,一派绅士风度。若不穿像样点,这政府的大门不好进,“别紧张,我就是楚江童,你派了八大金刚想打死的楚江童……” 楚江童不会忘记多日前,在古城边被八个训练有素的地痞袭击的事。 “啊!你有什么事吧?”钟兆国惊慌失措,握着智能手机,随时要将保安呼来的样子,“你就是楚江童?啊!幸会幸会,您真像个大侠客!” “呵呵,我只想问,我的四个轮胎什么人卸的?” “这,你应该找派出所吧,我们这里是政府……” 钟兆国满头大汗,手臂哆嗦不止。 “不,不,不,你错了,钟先生,派出所只喜欢收藏我的轮胎,而且还会收藏我的录音和笔录,说吧!那八个彪形大汉是怎么回事?” 楚江童拿起一个纸杯,倒了了半杯水,递到钟兆国的手里,眼睛盯着他的鼻尖:“钟秘书长,您的“香妃”还好吧?也许你一直想将我和楚江童对上号,今天都对上了,怎么?不想告诉我实情啊!” “这……楚先生,那个杀手,我们政府是真不知道,正在四处搜集资料抓他呢?他在咱古城县制造过多起凶杀案,上周前,还打伤了一个小姐。” 钟兆国望了眼楚江童咄咄逼人的目光,然后再接着说:“至于那八个打手,是……是……田之程镇长找的,我知道,但真不是我……” “这个我知道,是田之程让他妹妹田之荣从外地雇来的打手,只可惜,被阴风卷走了!可能穿越了吧?这个古城工地看门老头的死,你真不知道?” “楚大侠,我一个文职,一个国家的公务员干部,哪能做这种三教九流之事!”钟兆国苦苦辩解。 “国家公务员干部?三教九流?你……真让我哭笑不得,不过,我真佩服你的心理素质,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不脸红,好了,今天,我——从没来过,以后若是再有修理我的项目计划,最好选几个过关的打手!” 楚江童开着刚换了四条轮胎的破吉普,在县城里瞎转了一圈,然后便去了全城最大的皮皮狗超市。时值正午,超市里人来人往,个个满载而归,正是周三,超市里“赶大集”的日子,商品疯狂打折,顾客贪婪购买,那脸上的笑容好像满怀的商品全是白送的一般。 现代人就喜欢打折商品,超市也正好迎合顾客的心理需求。 全城十几家超市,都在搞促销,都在赶大集,都在疯狂一二三四五六七。顾客如潮,风起云涌,这便是时代潮。 楚江童才不去排队呢!有个浓妆淹没脸型的服务员过来友情提示:“先生,超市里不准抽烟!” 楚江童呵呵一笑:“美女,这是烟斗,空的,我不叼烟斗就不会走路,而且嘴巴也不知往哪儿搁,总不能让我托着嘴巴走路吧!” 一句话将服务员逗得哏儿哏儿地笑。 好在,他没有影响到谁。 他要去买几支毛笔,所到之处,眼睛总是先被文具货架吸引过去,仿佛文具货架就是一个大磁场。选好几支质量较好的毛笔,才欲离开,却无意间看到南侧的高档服装区有两个熟悉的人——小陶和田之程。 田之程正在小陶的身后,双手温柔地搭在她肩上,两张脸同时摆在试衣镜里,小陶则望着镜子,轻扭腰身,微微笑着…… 楚江童赶忙踱进了图书区。 砰——突然,服装区里,传来了一声枪响。 第六十二章 异邦杀手 楚江童没想到小陶居然和田之程在一起,不久前,他便隐隐感觉到,要么,小陶正和一个男人在逢场作戏,要么那个男人正和她在逢场作戏,反正,楚江童很伤心。 深深地愧疚起来,为什么没有阻止她?难道,小陶自甘堕落吗?一个曾经是多好的姑娘啊!他转念一想:小陶会不会被田之程算计了? 楚江童正在激烈地想着这件事,却听见不远处的服装区里响起了枪声。枪声离得很近,仿佛就在身边,子弹,嗖地一声穿过图书架,图书被纷纷震落。 超市里顿时一片混乱,人们惊慌地大叫着乱跑乱藏。 楚江童一闪身,进了服装区。 只见一个瘦削的男子,头戴黑罩帽,身穿青色西装,手里握着一把手枪,一步步向着服装区里走去。 小陶? 楚江童一惊,慢慢地向前移脚。小陶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不知所措,瞪大惊恐的眼睛,望着越来越近的黑衣杀手,田之程几乎跪在地上,望着黑衣杀手,手枪慢慢地瞄准了田之程的油腻脑袋…… 啪!就在黑衣杀手即将扣动扳机的一刹那,楚江童一个弹腿,将他的手枪弹飞,重重地落在光滑如镜的地板上。 黑衣杀手望了一眼踢中自己手腕的年轻人,嘴里乌拉一句:“哟开依那塞哇打(日语:多管闲事)……”。 迅猛出拳向楚江童猛攻。 楚江童接招后退,这黑衣杀手武功非同一般,绝不是普通的小混混,而且他很可能是一个受过严格训练的军警。通过对打中,楚江童逐渐摸索出他多以摔,擒、扑、跌招式,招招凶狠,毫不含糊。 突然,黑衣杀手突然从衣兜里甩出一个银光闪闪的链子,嗖地向楚江童抽来,楚江童只好一把扯下一副羽毛球拍,暂作武器。 谁知这杀手的铁链子练得炉火纯青,从点到面,奇准无比。将楚江童手中的羽毛球拍一截一截抽碎。 楚江童想尽量将黑衣杀手往人少的地方引开,这时听到小陶一声喊:“楚江童,接着……” 小陶向他扔来一把两节棍。楚江童以前练过,他一下一下慢慢撕去两节棍的外包装,呼呼舞动起来,黑衣杀手见势,突然一个跳跃,一链子打来。楚江童一闪身,掷出两节棍,只听得双截棍与链子缠在一块儿,楚江童就势贴身,抱住他的腰,一提,顺势一个抱摔,俩人同时滚在地上,搅在一起…… 楚江童无意间看到黑衣杀手的右腕上刺着三朵樱花。 他不禁一愣,黑衣杀手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尖刀,短短的,足以致命。 楚江童啪啪连踢两脚,将黑衣杀手踢出几米远之外。楚江童使出地躺拳中的一招:贴地滚。刚到黑衣杀手身边,他却一把抓起刚才丢掉的手枪。 楚江童忙闪身,待再次去进攻时黑衣杀手已不知去向。 田镇长吓得依然双手捂脸,不停地告饶。 楚江童拉他一下:“糠哥!杀手早已东渡扶桑了,还是快些逃命吧!” 小陶尴尬地望着田之程,然后冲楚江童勉强笑笑:“真没想到,你身手这么好!” 楚江童整理一下衣服:“小陶,你好自为之吧!”他拍了拍她的肩头,再没说话。然后便在众目睽睽之下,大步走出收银台。 他坐在车里,抽了两根烟,他猛然将黑衣杀手与古城里的看门人之死联系起来,那么,卸自己轮胎的人,应该是小小的恶作剧了。这个黑衣杀手不是中国人,他手腕上的“樱花”标志,还有他的脸型表情,应该是个地地道道的日本人。 他为什么要杀门卫老人?他又为什么杀田之程?这个黑衣杀手,绝不是如此简单,他的计划是什么?他是一个人还是一个团伙?楚江童没有理出个头绪。 当晚,市电视台便播放了这一段皮皮狗超市里的枪击案现场,并且此事已经交由公安机关破案,向全社会征集线索,缉拿黑衣杀手。 楚江童是唯一与黑衣杀手交过手的人,也是唯一将杀手推断为日本国籍的人。为了让政府尽快破案,他给县公安局打了个电话,说明了自己当时的目击与推测。 这个线索很重要,当对方让他留个联系方式时,他却说:“啊,我只是个目击者……” 古城工地上,这几天警车不断,忽忽闪闪的警灯,将古城原本的混乱再度升级。呼啦啦,来了警察若干,有防爆的特警,有武警战士,将古城包围起来。连续查了三天,黑衣杀手终于再次露面。 有群众举报,说有个身穿黑色西装的年轻人,在蟾藏崮山里住着。于是,开始地毯式搜山,最终这名黑衣青年在警民的双双联合之下,将其擒获,这名青年是个精神病人,根本不是什么日本黑衣杀手。 那名黑衣杀手仿佛从人间蒸发了一般。 夕阳无限眷恋地蹲在蟾藏崮山的西麓,不舍地离去。群鸟叽叽喳喳着,在林间欢闹争执,这是在作天黑前的争巢辩论。 人和鸟兽其实有很多相似之处,人在清醒时,为自己设置了一个又一个的负荷与障碍,只要一个人的**不熄,眼前的障碍便永远都不会消失,相反,只会越来越多。 楚江童携剑立于山崖之上,望着多情的夕阳,人自有情万物情,万物本是一尘生。 人也来自一尘,但是却争杀不休。 楚江童没想到,画室里的那只白蝶儿也随来,居然栖于剑柄之上。 翅羽翕合,仿佛有千言万语要和他娓娓叙来。 楚江童将玄武霸天剑平托于胸前,望着白蝶儿。时值春暖二月,草长莺飞,万物吐惠时节。 楚江童无限动情地说:“白蝶儿,待天暖了,你就归入大自然吧!那才是你最终的自在天地……” 过了几天,黑衣杀手最终落网,被公安机关抓获。 他确实是来自日本,属于樱花组。该组织成员皆为右翼极端分子,在被抓获得瞬间,便咬破藏在衣领中的氢化钾,服毒自杀。 黑衣杀手咬断了唯一的线索。 眉月儿在蟾藏崮山里,渐渐适应下来,老婆婆也和刚来时有了较大变化。一天老婆婆扯住眉月儿奔到前坡上:“快看看,眉月儿,你栽下的松柏枝怎么长了这么一截,才几天哪?” 果然,眉月儿欣喜地看到,刚刚栽下的小松枝偷偷窜出了一大截。 眉月儿说:“老婆婆,看来这成了精的古岩柏,就是带了灵气的,只是不知雪峰山的古柏公公在一片黑暗的阴世里时何等的寂寞?” 老婆婆连连叹气:“要是阴世不覆灭,再没有争战该多好!唉!覆灭就覆灭去吧!在这阳间中,倒也不用担惊受怕的……” 眉月儿说:“老婆婆,其实我们俩的心思是一样的,也想去看看小岁岁,只是——现在我们不可以打扰小岁岁的正常日子,要去也得隐身,不可让她知道我们……” 老婆婆答应下来。 这日下晌,眉月儿和老婆婆收拾了一番,便往山下走去。老婆婆脚步急急,她盼望这一天已经好久了。 这阳间的日子就是非同寻常,处处野花,喷香吐瑞,杂草树木,如语如诉。虽说田间并没有多少人在劳作,可那几台在田间砰砰喘的“大铁牛”,一日耕田无数,却不会被累倒。还有远处的路上,车辆全不是阴世车辆的样子,老婆婆一下山,就感到惊讶无比,看到什么都新鲜,只是她什么也不知道,只好让眉月儿一一解说。 眉月儿说:“老婆婆,我以前也是不知道的,幸好有他教我……” 老婆婆扯她一下:“既然和他有意,因何不去见他?若是他等不及,另娶了,你咋办?你做他的偏房吗?” 眉月儿咯咯笑起来:“阳间可不能有正房偏房的了,一个男人只能娶一个女人的……”老婆婆越发着急起来:“我说眉月儿,你这几日便去找他,我为你们做媒,与他完婚,再不去,我可就生气了!” 眉月儿想了想,羞羞地说:“好吧!暂且听老婆婆的罢!” 这俩鬼儿一前一后,绕过一条远远的山经,下了坡,再攀上一处宽阔些的柏油路,便到古城了。已经看到古城河了,这时正要经过一片小树林。 “站住!哪里走!”树后闪出一个鬼来。 眉月儿一把扯住老婆婆,生怕鬼儿伤了她,自己挡在她前边:“你是谁?干嘛这么大声大气的?” 想必是刚入了阴世的新鬼儿吧!眉月儿并不生气,反而同情起自己的同类来,阴世倾覆,闹得自己和他们无处藏身,只得投入这阳间来,却有万千思绪如飞散的芦花。 “哼!眉月儿,你或许不知道我是谁,但是你曾经破坏了我的一件大好事,还记不记得那个小岁岁?就是你那天夜里将小岁岁救走并藏起来了,害得我因此受了郑袖的一顿鞭打,至今还没有恢复功力……” “你是……” “田之行!今天知道我的名字和不知道都一样!” 只见田之行抡起竹节鞭向眉月儿打来。眉月儿拉着老婆婆左躲右闪,却并没有还招。但是这个田之行却得寸进尺,越发嚣张,凶狠地突然来了一个青蛇卷尾,一鞭击中老婆婆的腿。只听得老婆婆哎哟一声,便摔倒在地。田之行见状,更是再次抡鞭向老婆婆的头部猛地打来。 当——眉月儿不禁生气起来,**簪嗖地弹出,挡住竹节鞭,还没等田之行再次挥鞭,眉月儿的**簪一旋,砰,横着击中田之行的前胸,只见田之行“啊”地大叫一声,口吐鲜血,跌跌撞撞地趴倒在地。 眉月儿收簪厉声说道:“我念及咱们同是阴世同类,不忍伤你,你却不知好歹,好了,快些逃命去吧!” 田之行却哼哼冷笑几声。 突然,双手举起竹节鞭冲天而念:快快归来,同我并肩作战,快快归来,同我并肩作战…… 果然,平地上生出一团风一般的黑气由远及近,待到了田之行身体周围时,却在环绕不止,直到附于田之行身上。 恶鬼田之行,忽地将附身之魂分开,“瘦弹簧“在前,他在后,向眉月儿袭来。 眉月儿一手持簪,坦然应对。待“瘦弹簧”的竹节鞭打来时,她只稍稍闪身,一脚踢去,“瘦弹簧”甩出去,随后田之行的鞭,横扫而来,眉月儿一甩**簪,簪刃一闪,扎向田之行的眼睛,就在即将扎中其眼时,眉月儿猛地收簪,扎向他的大腿,只听见田之行大叫一声,便一溜烟儿逃跑了。 阴阳合体!眉月儿认识瘦弹簧,以前偷偷来阳间时,他经常和楚江童在一起,没料到,却被恶鬼田之行所用。 眉月儿和老婆婆只好回山。 她们看到,村子里死了人,一声声悲哭传来。 第六十三章 灵棚黑夜 楚江童的爷爷楚忠厚猝然而逝。 整个楚氏家族始料未及,楚江童更是意想不到。 老中医翻了翻他的眼皮,也没说出个究竟,因为他的周身并没有一处伤痕。 楚江童驱车忙里忙外,去镇上定了上好的棺材纸草,往回赶的路上,却又听到车里传来一声咳嗽。 若干日前,曾听见过这声咳嗽,却没见有人,这次他突然刹车,扭头回望——江湖老道安然而坐。 “师傅?”楚江童索性头枕靠背,泪水直流。 “好了,别难过了。人生不满百,常怀千岁忧,你也算个孝顺孩子,安心厚葬了你爷爷吧!只是,你爷爷定是被阴鬼所害,我曾经悄悄去查看过……” 楚江童咬牙自语:“应该是田之行这个恶鬼,他对我无奈,却迁仇于无辜,可耻小鬼,待我处决了他方能告慰爷爷在天之灵!” 江湖老道似乎受楚江童的情绪感染,便不再与他调笑嬉闹。这师徒俩,平日全当是一对忘年顽友,从不讲究师礼徒尊,倒也少了世俗人的卑丑虚伪嘴脸。 江湖老道临走时告诉楚江童:“小子,老道告诉你一件事,务必切记于心,你爷爷刚刚过世,入殓前,这几天夜里,你必须不准离开他尸体半步,以防有阴鬼借尸还魂,直到入土后的五七三十五天里,你也必须夜夜为其守墓护魂,他的天魂地魂命魂会在这期间团聚,切莫被阴鬼扰乱,如此这样,你爷爷才能得以含笑九泉,黄泉路上得安宁……” 楚江童仔细倾听一一记在心里。 江湖老道又说:“你的功夫已经长进不少,但不准骄傲,继续不断习练领悟,艺不在多在于精,这‘苦禅灵悟’虽然练成,但是接下来地‘清隽灵悟’没有三年是修炼不成的,练功悟道,切忌心浮气躁。练剑需练身,练身更需炼心,剑由心生,心由剑导,若做到心剑合一,你的悟性便有了!““师傅,您这是又要去哪里?““老道我一生云游不羁,脚下即是所去之地,无远无近,无来无往,无去无还,无收无放,无生无死,无敌无友,无亲无故……” 江湖老道下车后径直向着东方走去,一会儿,便如一团黑黑的云朵,消失了。楚江童站在原地,许久才回过神来:难道这便是“道”吗?的确,道可道,非常道。 第一天夜里,楚江童静静坐在爷爷的灵棚里守夜,总算无事,这一夜在紧张中过去了。 第二天夜里,楚江童更是清醒异常,不敢有半点瞌睡。爸爸劝他去睡一会儿,楚江童没有同意:“爸,爷爷即将入土,我要陪他平安入土吧!”同在灵棚里守灵的还有几个堂叔兄弟。 下半夜时,楚江童见他们都困了,一个个倚墙而睡,拖着长长的鼾声,屋子里肃穆冷清,爷爷躺在地席上,待三日时,才将爷爷的尸体放入棺材,但不盖棺材盖儿,这叫入殓。此时,爷爷的脸上盖了张黄裱纸,直挺挺的躺着,仿佛一根木桩一般。 人死了,浑身便射出一种无法形容的凉,它却与冰的凉不同。楚江童凑近豆油灯,过一会儿,便燃上几张草纸,眼睛却异常灵警地扫视着四周。 灯光迷离,将墙壁照得昏黄幽暗。 鸡叫两遍。 突然,村子里的狗吠声叫起来,一阵猛似一阵,仿佛撕住了人的裤脚,一片混乱的纠缠、撕扯。 楚江童仔细辨听,应该不是走路人。 春风拂荡,将夜色赋予神秘和恐怖。 爸爸被猛烈地狗吠声惊醒,瞪大眼睛望着敞开的灵棚门。 门外,暗夜森森,仿佛一个硕大的洞**。 爸爸的堂叔兄弟也相继醒来,同样惊恐地缩在一起,对灵棚外的黑夜,充满了可怕的想象和猜测。 楚江童走到门口处,将大家挡在里边:“大伯、大叔别怕,你们不要离开灵棚,没什么事的……” 一向临危不乱、遇险不惧的楚江童,将玄武霸天剑握在手中,坐于门口,微闭双目,面色冷峻,一股坦然之气生于眉宇之间。他的手中拈着一枚圆圆的鹅卵石,光溜溜的石子如同佛珠一般。 喵儿——一只野猫突然从灵棚外的暗夜里飞速进屋。 村里老人们最忌讳着生灵出现于灵棚之内,据说,它能为尸体换气,致使诈尸,死人一旦诈尸,便难以降服,若三日内找不到尸体,即成僵尸。 野猫径直奔向尸体。 楚江童并不惊乱,手一扬,石子飞出,正击中野猫的头骨。野猫惨叫一声,遂晕头转向地向灵棚外疯狂逃窜。众人惊呼一声,齐刷刷望着楚江童,对他投以敬畏。 楚江童站到门口,望着茫茫夜色。过了好一会儿,又回到门口边,继续微闭双目,仿佛在等待着某个携来不详的人物出现。 幸好,这一夜,再没有发生什么异事。 白天人来人往,倒是不必太谨慎,但楚江童却一刻也不敢怠慢,他让爸爸去接待一些亲朋好友,自己则将剑放于爷爷的身边,以镇邪气。 田镇长进了灵棚,向主持丧事的耷拉爪子(在农村,对主持丧事的人的一种土称,文明些的称呼则叫蟒头),讨要三炷香,对着灵位鞠躬三拜,然后再走到楚江童的身边,伸出颤抖的双手握住楚江童的手:“老弟,这件事太突然了,一个多老实的人,就这样走了,唉!楚老弟,我谨代表袖子山镇政府向你爷爷楚老先生敬送花圈,表示沉痛哀悼,并主持为他老人家开一个追悼会……” 楚江童默默地望着田之程,如果——一切语言都是发自真心的该多好啊! “田镇长,谢谢!只是开追悼会,我爷爷还没有资格,包括若干年之后,我爸爸和我,都没有资格,因为我们只是小老百姓!” 田之程佯装生气:“嘁!要是这么说,就是对咱‘爷爷’的不敬了,虽然,咱‘爷爷’只是一个老百姓,没有做出惊天动地的大事,但是他——一生默默无闻,任劳任怨,在村子里有求必应,憨厚朴实,大公无私,难道就这些还不够吗?难道就这些还不够吗?咹?” 楚江童摆摆手:“明天再说,田镇长,您忙吧!” 追悼会定于明天上午十点,田之程和两个司机,昂首阔步地离去,引来众村邻的议论。田乔林也到了楚家,捂着个大口罩,更让人对他的嘴脸格外好奇。 夜里,楚江童骤然安静下来,连日来的警惕,安静却是他的疲惫与亢奋相合。这是爷爷入土前的最后一夜,也是一个人留在这世上的最后时光。 坐于爷爷的身边,仿佛又回到了童年,那时,爷爷为了逗他玩,便佯装睡着了,趴在爷爷的身上,摸摸索索,用一根小草棍儿,去挠爷爷的脚心,把爷爷挠的哈哈大笑…… 可是,那时的爷爷是装着睡着了,此时却是真得“睡”着了,而且再也不会醒来,将进入无边的寂寞和永远的长眠。啊!一滴滴清泪,默默滑下,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感…… 狗吠声也淡了许多,仿佛已经再也没有波澜。 楚江童独自坐于灵棚内,其他人皆以将瞌睡变为粗粗的鼾声,也许,该大胆放心地睡一觉了。 爸爸的眼皮和脸都红肿着,沉痛加礼仪让他嗓子都哑得出不了声音。他知道,明天,还要作最后的真沉痛和真正礼仪,让所有来到的亲戚和村邻们看到:他是个孝子。 楚江童没有掉多少眼泪,虽然与爷爷的感情格外深,但是眼泪,不是他的强项,也表达不了某种亲情。 春夜含蓄,暖暖泛泛。 爷爷安详躺进开着盖的红漆棺材里,油灯咝咝、闪闪烁烁,光阴只有在这一刻才显得急促而惨酷。 一阵风,嗖嗖嗖——油灯粘粘连连,忽地熄灭了。 楚江童眼睛盯着门外,点上油灯,一手遮住风入处,以防再次刮灭。 忽忽——两个影子冲入,一白一黑,无声,如一缕烟,只有目光才赋予这俩影子以声音。 楚江童冷漠而视,一言不发。 一白一黑两个影子落到他脚前,望着他。楚江童默默抽出玄武霸天剑,低低地吩咐:“出去,否则,我要大开杀戒!” 黑影低头,几乎凑到他的前额,无耻地挑衅:“哼!楚江童,今日我要带走他,你不可以阻止我……” 楚江童一剑而去,黑影倏地一闪,却已经将其右臂砍破,可见他出剑之快、之狠、之准。 黑影正是田之行和瘦弹簧的——天魂。 双双出鞭,楚江童连起身都不用,盘腿绕护爷爷的灵柩。 一架一挡,四根竹节鞭便落地,田之行欲要逃走,啪啪啪啪,他的后背前胸皆以中鞭,想赶紧隐形,但是却无法躲开楚江童的打来的鞭了。 瘦弹簧的天魂,如同一汪水,洒于地上,楚江童一剑拍去,便如粘粘的饼,渗在谷草上不能动了。 田之行才想夺路而逃,一道剑光直插其颈…… 第六十四章 恶鬼作乱 楚江童的玄武霸天剑如一道光,直逼恶鬼田之行的咽喉,田之行吓得一哆嗦,闭上眼睛,料到:完了! 当——一声隔挡。 楚江童一愣,定睛一看,身边站着眉月儿。 田之行却趁势逃走。 “啊,眉月儿,你怎么来了?” “小童,这个小鬼儿已不是你的对手了,饶他一命吧!” “可是,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欲害于我,不该放他走……” “小童,他也是我阴世的同类,如今到了这步天地,还是别再杀他了吧!以后,他便不敢再来了……” 楚江童收剑携眉月儿进了灵棚,眉月儿先是向着灵柩深施一礼,然后跪倒磕头。 直到此时,灵棚内鼾睡的人们也没有醒来,连变换姿势的时间都没有,躺下时什么样,还是什么样子。 别后之情,一人一鬼娓娓叙来,油灯闪闪烁烁,如同人一般有了情,听得入迷。 “眉月儿,搬来我家住好吗?” “小童,等过些日子吧!我和老婆婆暂且住在山里,也省得打扰你们。” “眉月儿,你的簪子能长能短,真是神妙之器啊!……” “这是**簪,上次你还给我的是锁魂簪,这**簪,只不想再去伤害人命、鬼命,我的那些同类,却总与阳间人作对!” “唉!我的玄武霸天剑,亦是不愿抽出来用于拼杀,真不想让它粘上人与鬼的鲜血!眉月儿,这么长时间,为何不来找我?” “来找过你,只是怕打扰你,那夜,你在练剑时,没觉得额头上有异样感觉?嘻嘻……” “哇——你好狠心啊……” …… 这一夜终于过去。 追悼会如期举行。楚江童的爷爷入殓厚葬。 江湖老道交代过,要为爷爷守墓三十五天,楚江童从第一夜开始,哪敢放松?好在夜夜有眉月儿前来相守,他们趁机切磋些剑技簪功,日子过的飞快,转眼过了一个星期。 村东头的石碾在半夜里又响起来。 吱吱扭扭地响声,仿佛又回到六七十年代的大集体时光中。 但是,这不是时光倒流,而是山里的小鬼们又下山了,石碾咕咕碌碌地响声,还伴随着争吵与嬉闹。 楚江童正在守墓,才刚刚过了十一天。田乔林握着手电筒伙同几个大胆些的年轻人上山来找楚江童。 眉月儿隐身而去。 楚江童听了田乔林含混不清的叙述,有点不太高兴,因为田乔林来此的目的,是求楚江童去他家老宅子里看看,因为那石磨彻夜不休,他老婆的胆都快吓成水了。 楚江童便随几个人下了山,先到村东头的石碾棚。 残壁断垣的石碾棚里,清清静静,什么也没有。 众人推测,是不是听到脚步声,吓跑了?田乔林说:“胡说,只有人怕鬼,哪里有鬼怕人的?等等,再等等……” 等了许久,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田乔林开始求楚江童,还给他下了跪:“你就可怜可怜我吧,去我家老宅子里驱驱鬼吧!全村人,也就你有那本事……” 楚江童只好到了田乔林家。一帮人进家门前,就蹑手蹑脚的,连大气也不敢出。楚江童一个跃步上了墙,院子里蒿草晃动,那盘石磨也是默默垂卧,什么也没有。 楚江童拿手电筒照一照石磨上果然看到湿漉漉的,应该是被推过的。难道小鬼们提早听到了动静,躲了? 田乔林吓得一直紧紧缩在楚江童的身边,双腿颤抖。他提了个建议:“要不,明天,我把石磨卸了,看他们还来推不?” 楚江童没说话,不辞而别,他要继续去爷爷的坟前守墓。 墓地旁边,有两间小石屋,这是爷爷生前盖的,留作阴雨天时避雨歇乏用,人走了,石屋还在,安静地矗立于月光下的荒坡上,屋前有几棵柿子树,乌压压的树冠,将夜空挡得仿佛多了几处黑洞。不远处,便是浓密的山林,山林里较为安静,只有三两只夜叫的鸟,含糊的叫声,为这山坡增添了几许恐怖和阴森。 眉月儿只是打了个小盹,一直等楚江童回来。 这山坡上,沟底坟茔一座座,别说是黑夜没人敢来,纵然是大白天,在这山坡上干活,也觉得瘆休休的,村民们也是结伙搭伴,不敢一个人来的。 再说近些年,这些山坡田地,基本被村民扔的差不多了,就这样任其荒芜着,略微年壮些的人早出去打工挣钱了。 楚江童的爷爷却独独喜欢这片山坡,垦了十几亩荒地,点种花生,栽种丹参,黄芩等药材,一年下来,也收入个万儿八千的。再说,这山坡上有个一年不断水的山泉,有水便能生万物。 楚忠厚又辟出一块菜地,种上各色果蔬,村里人常说,这里变成了一个花果山。 可是,这一片片的田地,却只留下空空地期待。 楚江童和眉月儿这夜却因恶鬼田之行而发生了一场小小的争吵,但很快就又嬉闹起来。 楚江童猜测爷爷是田之行所杀,而眉月儿却说:“楚哥哥,没有确凿依据,不可冤枉他的,不要总是对阴世来的鬼持有偏见。” 楚江童生起气来:“眉月儿,你为什么总是替他说话,这不是偏见,事实是,他一直在扰乱阳间的秩序,还一次次加害于我!若不是你那夜阻止我,定然将田之行杀了。 眉月儿见楚江童生气了,便沉默下来。 她和楚江童自从认识到现在,这是第一次争吵。仔细想想,阴世奇遇小岁岁的夜晚,她便知道了田之行已经充当了妖蛛郑袖的刽子手。 “楚哥哥,也许我是错的,只求你别误杀了阴鬼吧!我知你已修炼到苦禅灵悟,一般恶鬼已不是你的对手……““好了,我不会枉杀无辜,只要下次再见到田之行,定是不饶他!” “楚哥哥,那还生我气吗?” “不生气才怪呢?哈哈……” “嘻嘻,你你捏痛人家了……” 他俩正在笑闹着,却听见门外有一声老女人的咳嗽。楚江童侧耳细听,不觉吃了一惊:这深夜里,又是谁呢?咳嗽声过后,便是慢悠悠的脚步声,而且像草鞋在地上拖着行走。 眉月儿忙握住楚江童的胳膊,吹灭了灯。 “小童,别吹灯,是我!” 外面的声音很真切,楚江童一下便听出是奶奶的声音,但是这遍布坟茔的山坡上,奶奶怎么会来?一束手电光停在窗上。 “小童,是奶奶,开门啊!” 楚江童急急开了门,果然是奶奶站在门口。 “奶奶,这深更半夜,黑灯瞎火的,你怎么来了?不害怕吗?也不让我爸爸和你来?”楚江童忙扶奶奶坐下。 奶奶坐下后,总是在屋里一遍遍地寻找:“咦?小童,你刚才跟谁说话来?我老远就听见有个姑娘的咯咯笑声,我听得真真切切,难道听错了不成?” “奶奶,你可能真是听错了吧!”楚江童望着奶奶,心里想着眉月儿,她正在窗边隐身——楚江童已经能够看见隐身后的她,如同一层草绿色的影子飘于空气中。眉月儿调皮的望着自己,他佯作认真状,冲她过了个鬼脸。 奶奶一向脾气挺好,说话做事从不糊涂,只是这天夜里来山坡上,好像很不高兴。“小童,你叫我来这里有什么事吗?是不是觉得自己在这里守墓很委屈?” “奶奶——”楚江童疑惑地望着奶奶,感到异常惊诧:不对啊!奶奶平时与自己说话从来不是这种语气,而且她刚才还问自己,叫她来做什么?不行,定有蹊跷:“奶奶,你是说,我叫你来的?究竟发生了什么?” 奶奶一反常态,闷坐在那里,长长地呼着气,好像被楚江童给气坏了一般。眉月儿冲楚江童睒睒眼,然后贴在他耳边,轻轻地说:“奶奶这是不小心吓掉了命魂,没事的,待我去一趟奶奶的住处,便为她把魂儿索回来。 眉月儿一会儿便不见了。 奶奶继续发脾气,俩眼皮耷拉着,好像已经睡着了,但是她的脾气却没睡着。她的手指点着楚江童的前额:“你和你爸爸都一样,都不是听话的人,你们联手害死了你爷爷,你却在这里人模狗样的假装孝道,替你爷爷守墓,你的目的,只有你自己心里最清楚,你这是在掩人耳目……” 奶奶越说越难听,越说越离谱。 楚江童突然清醒起来:“奶奶根本不是什么被吓掉了命魂,而是奶奶的阳躯被恶鬼缠身,被用作假借说话而已。 楚江童盯着奶奶的脸,眼睛的余光却看见她的背后有一层飘忽不定的黑影一直浮动着。 奶奶越说越生气,越来越激动。其实刚才眉月儿早已看出了究竟,只是她故意没有告诉楚江童真相,真实目的是想劝服那附体的鬼魂,快些离开。因此,另一场对话,则在离石屋子不远处的一棵柿子树下紧张进行。 眉月儿说:“你是知道楚江童不好惹的,你还不快快离开?“恶鬼冷笑一声:“如果不害死他,将来必生后患,他会挡了我的大道,你如果还念及自己也是阴世的鬼,就帮我杀了他!” 眉月儿说:“笑话,我前几次救你,是念及我们是同类,却不是与楚江童有仇,况且,我们是永远都离不开了的人鬼情伴,你尽早走吧!不然,他发起怒来,你们再多也不是他的对手,何况他阳气旺盛!” “眉月儿,你真够不懂事的,帮着阳间**害阴世鬼,待我去禀报阴世统领,定会将你治罪。” 眉月儿有点生气了:“好了,我宁愿被治罪,也不会同意你在阳间胡作非为,我要回去了,你再不走,那聪明绝顶的楚江童一旦发现,就会大开杀戒的,快些走吧!” “眉月儿,你以为他是谁啊!告诉你,我杀了他爷爷我还想再杀他奶奶,我要……” “田之行!你给我闭嘴,下次,楚江童若再杀你,我保证不会再阻止!”眉月儿悻悻离开。 眉月儿约出的只是田之行的鬼体,而他的鬼魂还附于楚江童奶奶身上。 楚江童正盯着奶奶的后边看着。 奶奶突然一扬手,手里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根木棍,照着楚江童的眼睛戳来。楚江童一闪身,躲过这一棍,随即出掌,冲着奶奶身后那团黑影击去:扑——奶奶恢复了平时的模样。 “哎!小童啊!我怎么在这里?我什么时候来的这里……咦?手里咋还拿着根棍子?”奶奶上上下下看自己,感到异常不解。 楚江童料到那鬼影子已经离去了。便为奶奶倒了杯水,说:“奶奶,是我白天时,把你接上来的,这不是你牵挂着我,要和我做伴儿吗?” 奶奶点点头:“好累哟,咱们回家吧!你自己在这里不害怕吗?我觉得,不守这墓也行……” 第六十五章 画友迷途 夜色中的蟾藏崮山,像一位默默沉思的老人。 生活在山周围的人们,已经习惯了古城所赋予的神秘气息,那遥远的古长城残垣,已经支离破碎,但那些传说故事仍然是完整的,有趣的。 古城河水断断续续,最宽的河面也仅仅有两步远了,最窄处连小孩都跨的过去。河床上的砂粒,如棉被一般暄软,被一车车运出去,彻夜不息。 古城没有了,河里的砂子也没有了,连砂石蛋也不例外。破碎机日夜轮流,采砂船更是24小时不停歇。 一个个打盹的工人,再困也不敢有半丝马虎。 村支书田玉堂时常倒背着手到坝子上监督。 自从当了村支书以来,仅几年时间就换了几次车,由原来的桑塔纳2000,一路飙升为路虎。 他家也成了各路朋友前来闲耍的固定场所。镇长田之程自不必说,县里的干部更是时常成为他家的座上宾,还有一些身份特殊的朋友,一个个纹身光头,手拿苹果手机。 有句话说,纹身的人不怕冷,拿苹果手机的人没有衣兜。的确如此。 上一届换届选举时,连镇派出所都来压阵,生怕村民闹事,田玉堂这人很灵活,既能让政府出面为其保航,又善于向村民送软钱拉选票。 因此,换届选举便没有什么风波可起。按田乔林的话说:“大侄儿你的仕途,可比我那时风光多了……” 田玉堂却只是得意的笑笑:“大伯,此一时彼一时嘛!您老当年的亮度,不也是咱全古城大队的一颗耀眼的恒星吗?” 话虽这么说,田乔林的心里还是七上八下,虽然田玉堂是自己的亲侄儿,但是谁的风光也不如罩在自己身上的风光更让人心旷神怡。 田氏家族中的势力在古城一带,几乎家喻户晓,有人说,那是因为他们的祖坟占了块风水宝地,也有人说风水轮流转,更有人说田氏家族倒台时还不如咱老百姓呢! 可是,许多人,宁愿今天风风光光去死,也不愿明日穷穷白白去生。 人们已经将富贵与权力看的至高无上,贪婪的本性已经冲破了自身的道德底线,哪怕纪委、检察院的车辆,开到你家门口了也依然心存侥幸,只要没到最后的破灭,就不会收缩贪婪之手。 再说医院的小陶。 她是护士长,又年轻漂亮,来历不明——直到今天,那些曾经忽略过她的同事,才对她的背景产生了怀疑和敬畏,原来,穷天鹅同样会有祥云烘托。 午后,她正坐在护士长办公室里望着窗外的天空。天空难得有几朵白云,它借助刚下过的一场小雨,才干净明澈了一些。这时,有一对夫妇敲门,并同时喊了一声:“小陶护士!” 小陶一开门,似曾在哪里见过,噢——终于想起来了,是瘦弹簧的爸妈,在他家快餐店里见过。当时小陶是应楚江童之托去找失踪的瘦弹簧的。 瘦弹簧的爸妈,今天显然是经过一番大规模的修饰和打扮,爸爸刮了胡子,脸上很光洁,妈妈上身穿着大红色的单衣,腰里像缠了万贯家财,臃肿浑圆。下身则穿着黑色紧身裤,紧绷绷的双腿,像俩大萝卜。 小陶冷淡地问:“啊!是谁病了?在哪个科室?” 瘦弹簧爸爸说:“不是,是……” 瘦弹簧妈妈赶紧一扯老伴:“是这么回事,自从你去了我们家后,俺俩就一直盼着你再去耍耍,可是这好几个月过去了,你也没去,俺俩寻思来看看你,要是对俺家毕坦荒没啥意见,就干脆定了亲,找个好日子结婚吧!” 俩人倒是实在!小陶大吃一惊,眼里流露出一种不屑:“啊?这怎么可能?笑话……” “什么?怎么不可能?”瘦弹簧的妈妈轻描淡写地说:“俺家荒荒老是惦念着你,天天自言自语,小陶小陶的……” 小陶严肃起来,摸出手机,看了一下表,便说:“好了,我还有工作,你们回去吧!以后别再来单位闹了!” 小陶双手插进白色大褂,黑色高跟鞋晶莹透亮,咔哒咔哒地响声,在楼道里格外威严和高贵。 瘦弹簧的爸妈顿时张口结舌,眼睁睁地望着小陶那高傲的背影消失:她是那个小陶吗?应该不会错吧?俩人鬼鬼祟祟地,像俩骗子。正是因为这次的尴尬“败访”,导致瘦弹簧精神遭受打击,让他对小陶产生了无可逆转的仇恨。从而导演了一幕令小陶很头痛的麻烦。 十几张关于小陶的不雅照片,寄到办公室里。 小陶陷入恐怖的痛苦中。 直到此时,才突然想到楚江童。虽然楚江童已经从她的视野中基本消失,然而此时,唯有他,才是瘦弹簧的尅星。小陶曾想到过要报警,但因为田之程的竭力劝阻,她只好忍得一时之辱。 真难想象,这些照片是他利用什么手段拍摄的。只是,照片上那个男人的脸被暂时贴了“马赛克”,而自己,则是逼真至极。 小陶静下心来时,将此次的遭遇与前段日子的遭遇合并——竟是相同的手段。 田之程拖她就范,也是利用这种手段。 这种卑鄙的行径,在现代社会中大多是千篇一律,效果却出奇的惊人。田之程的手段步骤是:约她泡酒吧,将其灌醉,然后……而瘦弹簧的手段只是步骤中的最后一项:拍照。 小陶一夜之间便憔悴不堪,对面坐着的楚江童,则精神焕发。 这几天,正在寻找杀害爷爷的真正凶手,在他看来,只有忙碌在复杂的环境与较量中,才让他达到如此的精神状态。小陶已经学会了“演戏”,过去的纯朴,正被一个官场的男人给委婉地开除。 楚江童一句话也不说,只是似是而非地听,然后抓起桌上的咖啡一口喝干——哪有这样喝咖啡的? “毕坦荒呢?”楚江童一屁股坐在快餐店里的白色椅子上。 “你找他干什么?”瘦弹簧他妈这几天正要减肥,将手指折得嘎巴嘎巴作响,目光中有一丝不屑,他认为所有男人都是手下败将,“我看你和小陶全他妈是一路货色!” “这是他的工资!”楚江童将一个牛皮纸信封拍在桌子上。 “工资?什么工资?”瘦弹簧他妈双手一松,突然软下身子,毕竟,钱在小生意人的眼里是虎派面孔。 一会儿,瘦弹簧从二楼走下来,拿着手机,楚江童起身上了楼梯,重回他的卧室。 “把小陶的不雅照片现在删除,现在!” “凭什么!” “凭我的命令!” “这是我与她之间的事,你管得着吗?” “我正是要管——所有人与他之间的事!” “切!楚江童,你以为你是检察院的?现在,你面对的是一个超级的人物,我要是不删呢?” “一举歼灭!” “哼,只许你和她热火朝天,就不许我去吃口回锅肉吗?” “不删可以,我可以将你带到袖子山去,让你重温旧梦!” “这这这……” “现在就删!” “给你——”瘦弹簧将手机扔过来,楚江童的手指扫动几下屏幕,几秒钟功夫,便将小陶与田之程的不雅照片悉数删除。 “瘦弹簧,这几天我要找田之行,你最好老老实实的跟在我身边,不然,我的剑会伤到你!” “他虽然是鬼,可毕竟传给我内力,教我玄术,你教过我什么?”瘦弹簧一想到恶鬼田之行,脸上便漾着无限崇敬。 “我只教你如何做人,如何保护自己!” “切!吹吧你!田之行只是借我的内力暂用,又不会伤害我,你操那闲心干嘛?再说他又不是鬼,这个世界上也没有鬼!” “他还没到伤到你的时候,有一天,他不仅仅会杀你,连他亲哥哥田之程也不会放过,可笑的是,你直到今天,都不知道田之行是一个从阴世来到阳间的恶鬼!” “你说的都是真的?” “信不信由你,这就是人与鬼的区别!” “那——照你说,所有的鬼都这么凶残吗?” “不——只有恶鬼如此,善鬼比人还善良,恶人却比鬼还凶残!” 瘦弹簧在妈妈的鼓励下,进了楚江童的破吉普,风儿吹来,车前头粘着的透明胶纸吱吱地响,充满滑稽色彩。 瘦弹簧一路自言自语,他无论怎样,都不会相信:田之行是鬼。 楚江童没法再与他解释,当一个人执迷不悟的时候,最好的方法就是:闭嘴,让时间去充当最有力的说客吧! 瘦弹簧问:“楚哥,土地爷怎么样?好长时间没有他的消息了!” 楚江童说:“他至少比我们都好,他的店快装修好了,在城关柳叶路……” “噢!他说的门头是卖什么的?” “女士内衣!” “哈哈,修成正果,如愿以偿!” 楚江童笑起来:“这家伙,对女士用品情有独钟,不过,这也是一个人的意识最终解析!点赞!” “赞!” 仿佛两人又走到了一起,回到了从前的友谊中。 但是,这仅仅是走向决裂的序幕。 第六十六章 医院巧遇 楚江童为爷爷守墓二十天了,幸亏有眉月儿夜夜陪伴,才没有感到寂寞。恶鬼田之行一直没有再露面,楚江童逐渐放松下来,瘦弹簧去土地爷的店里帮忙,每天给楚江童挂一次电话,说明自己在干什么。 第二十五天的夜里。 楚江童和眉月儿正在灯下闲坐。 楚江童嘘地一声,示意眉月儿别说话。仔细听着窗外的动静。 夜色中,仿佛有人在吧唧着嘴吃东西,而且吃得津津有味,不是一个人在吃,应该是许多人正在争抢着、撕拽着。 楚江童携剑一跃出了窗口,眉月儿尾随其后。 果然看见墓地前的空地上,有几个黑影正在抢食着供桌上的糖果,你争我抢,互不相让。 楚江童上前就要动手,被眉月儿一下挡住:“江童弟,莫要伤他们!” “什么?你这是做什么?”楚江童不解,有些生气地望着眉月儿。 几个黑影顿时停下撕扯,望着他俩。 楚江童厉声喝问:“你们是从哪个村里来的?自己家没吃的吗?” 几个鬼儿并不回答,呸呸啐他一口,不屑地望他一眼。 楚江童欲要上前扯住他们,眉月儿再次阻止。 “众位兄弟,快些到别处去吧!”眉月儿上前去劝他们离开。 “呸!少管闲事,这是我们自己的事,不用你管……”一个粗壮的汉子反手推了眉月儿一下,目光凶厉。 楚江童不禁发起火来,上前踢了那粗壮汉子一脚,这壮汉哪肯吃亏?挥动手中的长刀就砍过来。 楚江童连闪都没闪,用剑一挡,一掌拍去,此壮汉便被拍出十几米远,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其余众汉子一见,各自抽出武器,叫嚣着逼来。 眉月儿赶忙挡住他们:“众位兄弟,别这样,我也是阴世来的,大家都是同路,别……” 楚江童这才明白,原来这是几个野鬼游魂,便不想再惹他们。 “哼!我看这小子挺猖狂,敢打我兄弟,今夜非教训他一番!”几个鬼儿齐刷刷向楚江童扑来,楚江童左躲右闪,并不还手,可是众小鬼却误以为他怕了,于是更加疯狂起来。楚江童实在忍无可忍,便出手相斗,但是却没有用太大力量。 只顷刻工夫,几个小鬼便倒的倒,爬的爬。 眉月儿望着楚江童,然后再斥责众小鬼,他们这才气咻咻地逃去。 楚江童也气呼呼地去坟边坐着,也不理眉月儿,他觉得眉月儿总是处处护着阴世的鬼,好像他什么事都做得不对似的。这时,又看见眉月儿将那个受伤的壮鬼儿搀起来,送他离去。 石屋里,灯光依然。 眉月儿去屋里坐了一会儿,便不辞而别。 楚江童看一下桌上,有一根簪子,他认识,正是几个月前让他救卓越的锁魂簪,簪子下压着一张纸,写到:小弟,莫再伤我同类,你朋友瘦弹簧的天魂被恶鬼所伤,快去救他。这里的事,由我来做,放心去吧! 楚江童握着锁魂簪,陷入沉思。 瘦弹簧果真病了。 被土地爷送去县医院,不仅没有查出任何病来,还搞得连话也不会说了,一双白森森的柳叶眼,像蛇。只好在其母亲的大骂声中迅速转院,去了市立医院。他没查出病来,老爸老妈查出的病可真不少:脂肪肝、前列腺炎,十二指肠溃疡……这是老爸老妈合并起来的查体结果,反正有土地爷出化验费,就顺便做了个体检大套餐。 瘦弹簧的病只有一个:昏睡! 奇怪?大脑、血压、血脂、血糖、胆固醇……全正常,但就是昏迷!走不了路,大小便失禁,躺着睡,坐着也睡,站着更睡!一天到晚全是迷迷糊糊的睡。 这可吓坏了土地爷,原来他不十分害怕。直到瘦弹簧他妈嘎巴嘎巴折着手指关节和他开门见山地谈过话后,他才真害了怕,嗓子眼里吱儿吱儿的撒风,模仿秀天赋荡然无存。 土地爷给楚江童打电话:“哎哟,我就是卖十万个女士文胸也付不起瘦弹簧的医药费哪!” 瘦弹簧的爸爸说:“俺家荒荒是在你店里病倒的,冤有头,债有主,你不负责任谁负责任?你不掏药费谁掏?你说,谁掏谁掏谁掏?” 瘦弹簧的妈妈说:“我也不知道你对俺儿子做了些什么?你说,你说,小荒荒原来是多听话?自从认识你和那个狗日的什么‘酱桶’之后,就不听话了,咹?这个药费你不掏谁掏,谁掏谁掏谁掏?” “我掏——”楚江童叼着红檀木根瘤烟斗,一步迈进病房,径直走到病床前,扯起瘦弹簧的一只手臂,仔细看了一下,然后扔下。一个小护士很不解的望着他,以为来了个精神病人。楚江童望着雪白的墙壁,表情冷漠:“不用怕,我已经从精神病院毕业了!” 小护士赶紧溜走了,瘦弹簧的妈妈随后跟了出去。不一会儿,便有几个医生挤进病房,后边还跟着俩胖墩墩的保安,手里握着橡皮棍,挑衅的目光,有些滑稽,让人感觉他俩很想活动一下筋骨。 “噢!医生同志,带他俩来,是为病人推拿按摩,还是要为我舒筋活血?” 一个医生严肃地说:“这是医院,我们要为病人负责,请你不要妨碍我们的正常工作,请你马上出去!” 瘦弹簧的爸妈冷冷地盯着楚江童,他妈说:“要不是你们,俺家荒荒也不会这样,再不滚,我要报警了!”她摸出手机。 楚江童叼着烟斗,坏坏地笑着,眼睛像摄像头一般在每个人的脸上慢慢扫描一遍,最后固定在土地爷的大鼻子上,手懒懒一扬:“土地爷,出来一下!” 土地爷长舒一口气,低头耷眉地跟了出来。 走廊里人来人往,丹尼尔消毒液的气味被人流搧来搧去。这年头,医院的楼层越高,病人越多,现在,人的身体也随着医学技术的不断提高,抵抗力越来越差,身体越来越不健康,可以说,病人比健康人都多。 楚江童从屁兜里摸出一张银行卡,续进土地爷的指缝间,仿佛插进自动取款机的卡槽里:“密码是525252,好记,三个‘我二’!” 土地爷迟疑着,脸色消沉,好像随时准备要哭的样子,拇指一推,卡被“吐”出来。 “少他妈的娘娘们们的,天塌不下来……” 楚江童吹着口哨走在楼道中间,旁若无人。那些医生护士们纷纷避让,仿佛这是个狂犬病菌携带者。 医院和超市差不多,只是所售商品不同。 电梯里,楚江童正对着不锈钢的四壁,秀脸刮胡子,咝咝啦啦地响声,仿佛老农正汗流浃背地在田间耪麦茬,引来众梯友的讨厌目光。 电梯一停,上来几个穿黑色西装的年轻人,站在电梯中间,目光冷漠而警惕。楚江童望了他们一眼,感到不太对头,又一想,可能是某单位的几个保镖吧。 一声女人的尖叫,从他肩后穿过来,没有吓着他,却把几个黑衣年轻人吓了一愣,一起将警惕的目光聚向喊叫的女子,右手同时摸向西装的内兜。楚江童望着他们,心里好笑,觉得这几个年轻人是在作秀扮酷。 “哇塞——终于找到你了,神经楚,你这些日子死到哪去了,让人家怀了孕就人间蒸发了……” 楚江童一哆嗦,剃须刀差点掉到地上,什么事都吓不倒他,这“怀孕”二字,却让他神经突然绷紧:“你是——” 一个染着黄头发,身穿暴臀沟牛仔短裤的女子,扑上来就是一顿疯狂‘追尾’:“嗯——嗯——你个死二货,今天敢说不认识我,立马就给你开出结婚证来!” 楚江童扳开她的脸,放在一尺开外,固定,仔细辨认一番:“咦?90后的区闹闹?哈哈!我终于找到你了,你还满世界找人怀孕哪?你把我的孩子送哪去了?” 区闹闹向着众梯友呵一口气:“看什么看?再看抠你的眼角膜!” 下了电梯。 楚江童建议:“要不去我车里坐坐?” 区闹闹嘴一撇:“什么破车?五十万以下的不坐!” 楚江童哈哈一笑:“那上你的车!” 区闹闹舌头一tian通红的嘴唇:“干嘛?搞‘车震’啊?” 楚江童伸了个懒腰:“还‘滚床单’呢?老子今天想吃素,不吃腥!” 区闹闹皱着鼻子喊:“呀——呸!看你那化神奇为腐朽的熊样,还不贪腥?你有那软硬兼施刚柔相济的真男人本事吗?” “你现在忙啥?”楚江童对在精神病医院时的记忆一直犹新。 “忙着找个可靠点的‘长工’,这年头,找个有钱的‘长工’比得上奔波大半辈子,哎!你个屁货,给我介绍个‘老供’也行!有信息吗?” “嗐!这个世界上,找个正常人比登天还难,要找个‘长工短工老供’什么的,比捡树叶都容易!”楚江童的俩眼一直盯着大院的出口,那几个黑色西装的年轻人已不知去向。 “神经楚,来吧!一次三百,按零工计费!” 一辆黑色本田轿车挤在众车之间,区闹闹将它看作是自己不可缺的身份。 区闹闹上了车,楚江童没动。 “区闹闹,那俩伙计呢?一个叫仇未见,一个叫郝军军,是不是?” “神经楚,别他妈的假正经,噢!那俩死货,早滚蛋了,没钱还想养——长春花,呸!我也不是白痴,看!这辆车就是那俩王八蛋合资股份制给买的,现在正勤勤劳劳的为本美女还车贷呢!至于孩子——” “怎么啦?” “孩子早流了!” “你们真是一群忘了分类的垃圾!连孩子都坑!滚!” 楚江童感到今天真倒霉,遇上区闹闹。“砰”一脚踢在他的车轮胎上,目光冷冷地瞪着车里——这个不负责任的90后区闹闹。 “楚大哥,我也不想坑自己的孩子,但是一桶奶粉就是几百块上千块,我养得起吗?我爸妈各奔东西,一年到头连见一面都难,他们这样对我,我能不这样对孩子吗?” “打住!区闹闹,奶粉和养孩子不一回事,你爸妈怎么对你,与你怎么对孩子也不一回事!现在,给你一个建议,把车卖了,找份工作,别再依赖什么长工短工老供生活!” 区闹闹低下头:“如果我连车都没了,还有什么脸活着?” 楚江童一拍她手中握着的方向盘,发出“呱”地一声响:“我靠——你连油都没钱加了,还要脸?切!你真是俺老师啊!区闹闹——别再闹下去了,咱们谁都闹不起,当二奶三奶的实惠与快乐,并不一定比找个搬砖扛水泥的男人过日子幸福!告辞!” 楚江童找到自己的破吉普,才欲上车,却见医院的大厅里乱遭遭的,有人惊慌地往外跑!几个护士吓得跑向停车区。 “不好!”楚江童赶紧往医院大楼奔去。 第六十七章 勇斗暴徒 只见几个黑衣年轻人,手拿砍刀,见人就砍,遇人便打,凶残至极。 医院大厅里一片尖叫惊呼声,地上、墙上血迹斑斑。刚才的俩保安,吓得屁滚尿流,被一个黑衣年轻人紧紧追赶。 楚江童跃步上前,啪啪两掌,那个手持砍刀的黑衣年轻人身子一斜,差点摔倒,顿时恼羞成怒,抡刀砍来,楚江童不慌不忙,一闪身,一个后弹脚,这便是戳脚拳中的一招“后戳脚”。 黑衣年轻人摔倒在地,楚江童一步跃过去,以膝扣其颈部,将其制服,命令两个保安合力将其捆绑起他来,又急急向着医院大厅跑去。 警车冲进医院大门,从车里跳下数十名全副武装的特警。 大厅里并没再见那几个黑衣年轻人,地上躺着倒着几十个被砍的人。楚江童望着电梯口,红红的楼层数字,犹如一个个神秘而危险的咒符。几个电梯一直上下循环,根本不停。 电梯里有人还是没人? 楚江童转身顺着步行楼梯跑去。此时的楼梯里却空无一人。手拉楼梯扶手,几步便上了二楼。二楼是化验室与内科手术病房。静悄悄的,刚才的混乱,此时却戛然而止,更让人捉摸不透。 “别动,举起双手!” 楚江童的后背被一个硬物顶住,随着一声低低地命令,只好慢慢举起手来。听到后边还有急促而灵敏的脚步声,直觉告诉自己,应该不是一个人,而且这是一些训练有素的人。 突然,眼前墙角有个黑影一闪,随即看到一个黑衣年轻人冲这边手一扬。一道寒光嗖地飞来。 霎那间,楚江童本能地反应过来:身后的持枪者应该不是黑衣年轻人的同伙,而是刚刚进来的武装特警。赶忙一拉身后的人,随同一闪身,一把尖利的匕首插在墙上。 紧接着,又一个黑衣年轻人突然闪出墙角,目光凶厉冷漠,举枪便射,砰砰砰…… 楚江童用力一推身边的特警,闪身跃步,拔下墙上的匕首,嗖——匕首如长了眼睛,插进黑衣年轻人的手臂,这个黑衣年轻人虽然中刀,却并不躲闪逃避,而是径直猛扑过来。 砰——特警开枪,击中他的前额,一股鲜血喷出来,向前扑倒。 另一个掷匕首的黑衣年轻人,瞬间闪出,并以极快的速度,贴地滑到特警身边,几乎在同时,一把尖刀扎进特警的大腿,特警挥枪托一击,黑衣年轻人一闪,随即再次挥匕首扎向特警的前胸,特警身手利索而果断,向后一退,抬脚一踢,黑衣年轻人闪过这一脚,几乎同时摸出手枪。 楚江童见势,猛地一个扑跌肘靠,击中黑衣年轻人的后脑,当即昏死过去。 楚江童搀起特警——他年轻而干练,目光灼灼,望着楚江童,做了个“ok”手势,他的左腿,鲜血淋淋,楚江童赶忙去扯下窗帘,撕成布条,为其捆扎起来:“同志,这些黑衣年轻人,应该来自异国日本,一共六个,都穿黑色西装,白衬衣,年龄在25——28岁之间……” 特警急忙侧脸冲着对讲机报告:“猎豹猎豹我是三号,接到群众举报,凶手为六个身穿黑色西装,白色衬衣的年轻人,年龄在25至28岁之间,完毕!” “你受伤了,怎么办?走!我送你下楼!” “同志,没事的,你也注意安全,刚才误会了!” 楚江童将地上的手枪捡起,递给特警。特警点点头,说:“你是便衣吗?” 楚江童说:“不是,这一次的黑衣暴徒,应该与前些日子发生在古城县的黑衣杀手是一个帮派,日本的樱花组!” “是吗?你和他们交过手?啊!对了,那次抓捕黑衣杀手行动前,我们从视频中看到过一个片段,那个身手不凡的人……就是你吧?” 楚江童没有回答,一个特警从楼梯口转过来,当即招呼一声,指指墙角的受伤特警。随后,便一个跃身,来到电梯口,守了一会儿。 楼上却安静下来。 不知道其他几个楼层的情况,更没法想象另外的几个黑衣暴徒的去向,摁一下电梯按钮,一会儿,电梯门打开,里边空空的。闪身进去,按上最顶层的按钮。十九楼的大厅里,依然静悄悄的,这一层是职工宿舍和理疗按摩室,几乎看不见一个人。楚江童顺楼梯上了天台,天台上冷冷清清,没有人。 只好再次顺楼梯往下走。十八层便是瘦弹簧所住的脑科b区。径直奔去瘦弹簧的所在病房:空无一人,他们呢? 带着重重疑问,顺楼梯而下。 十六楼的楼梯口边,站着两个人。楚江童一闪身,略作观察,只见两个年轻人正在拥抱热吻。随即放松下来,一步一步往下走去,经过俩人身边,仿佛也没有被发现。 楚江童刚刚推开楼梯门,心里猛然一震:不对!脑海里瞬间划过一个疑问,那个年轻女子,分明就是区闹闹,刚才在电梯里偶遇过的区闹闹。 她是怎么上来的?她和谁?不好! 正在这时,身后袭来一股冷风,本能地一闪,悬空飞起一个“龙卷尾”,一脚踢中后边袭击的人,一个身穿灰色西装的年轻人滚下楼梯,只见区闹闹一脸冷酷的愤怒,一扬手,一条银色铁链子缠住楚江童的脖子,楚江童猛地一个近贴身,附在区闹闹身上,区闹闹脚下一弹,将自己弹跳出去,铁链子挂着冷风,再次抽来。 滚下楼梯的灰衣男子,蹭蹭几步,便跃上楼梯,手中银色铁链子呜呜飞转,直扫楚江童的头部。 楚江童一看不好,便施展“苦禅领悟”中的遁形隐身,贴在灰色暴徒的后背,啪地一掌,将其打昏。区闹闹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后背却被一个坚硬的身体靠住,随后感到筋骨酥胀,顿时四肢无力,腰不能动,意识模糊起来。 “区闹闹,告诉我,为什么加入异国的樱花组?” “你怎么知道我们是樱花组的?” “我还知道你们今天将被一举歼灭!告诉我,我的朋友瘦弹簧被你们弄哪去了?” “这个,我不知道,他不是我们的袭击范围!” “你们的目标是谁?” “整个医院!” “他们去了哪里?你的同伙!下一个袭击目标是哪里?” “早撤退了,今天只是个开端,我们是受统一指挥的,行动之前,谁也不知道下一步,杀了我,求你了……” 将区闹闹和灰衣暴徒用他们自己的银色铁链子捆起来,送下楼梯,自己则混入楼下惊恐不安的人流中。 没有想到,精神病院里的那个90后区闹闹居然加入了国外的暴恐组织,反过来危害自己的祖国。内心感到愤怒的同时,又有一些伤心。那几个撤离的樱花组成员,去了哪里?他们下一步的计划是什么?这些疑问,只有依靠政府去破案解谜了。那么,瘦弹簧和土地爷等人呢? 给土地爷挂了个电话。 土地爷在电话里兴高采烈地再次找回自己的模仿秀天赋:“哟——楚哥哥,我正想给你打电话呢!咱们的兄弟瘦弹簧身体康复了,就在你走后的几分钟里,他一下子跃下床,有说有笑的,跟正常人一模一样,现在,我们都回家了!哎哟,俺的娘哎,可吓死俺了,亲——” 楚江童毫不惊奇地答应着。 土地爷接着说:“楚哥哥,真是天赐好运,你知道吗?就在我们离开医院时,有十几辆警车开进了医院,回来后听说,医院被暴徒分子袭击了,好险好险哪!据说,有好多人被砍伤砍死了,哎哟,这些败类真坏,跟病人有什么仇啊!讨厌!” 楚江童回到家。 一大早,先是到爷爷的坟前看了看,然后便去了古城边,一座座高楼封顶了,塔吊吱吱呀呀的响声消失了,一个个工人,显得忙碌而兴奋。毕竟将纳入工程的后续阶段,成绩斐然。回到家,却看见瘦弹簧的爸妈坐在屋里。爸爸殷勤地递烟端茶,看到楚江童回来,眼睛一亮:“儿子回来了,你朋友的爸妈来了,还花钱买了礼物,真不好意思!” 楚江童不好意思地说:“大叔、大婶,这多不好意思,坦荒好些了吧?” 瘦弹簧的妈妈却脸一红——她可从来不会有红脸现象。 “孩子,走,去看看你的画室,顺便婶子跟你说点事!” 画室里,白蝶儿精神抖擞,飞了一会儿,便落于《眉月儿》的画轴上。瘦弹簧的妈妈噿着嘴像招呼鸡来吃食一般。 “啾啾,小楚啊!你的画可是越来越好看了呀!不像俺家荒荒,画出的老虎跟猫似的,啧啧!咦,怎么有只花蛾子呢?我去拍死它……” “别动!噢!婶儿——我还照着它画画呢?对了,婶儿,我这有点钱,给你们,也算是这些天的补偿!” “嘿——孩子,俺的亲孩子!你比孙悟空都精哪,你都钻到婶子的肠子里去了呢?哎呀!这些日子我和你叔叔是白天操心晚上闹心,不白不黑的抠脚心哪,你说,俺那个快餐店,生意一天能赚好几万,可是关了几天门,人家顾客都他娘的死绝了,全跑啦!再说,俺家荒荒,这一出病,人家大闺女也不敢上门了,这可怎么办呢?也挣不来钱!本来,俺是不该来找你的,可那土地爷又是个八脚踢不出个屁来的假娘们,你说,不……” “婶儿,你看,该给你多少钱合适?” “嘿呀!什么钱不钱的?你这个孩子就只认得钱,再说了,要是收了你的钱,你不会记恨俺家荒荒吧?” “我记恨他做啥?说个数吧!” “我算了算……就跟你明说了吧!再说,俺家荒荒前些日子被人打伤,也跟你有关,不过那次的赔偿就算了,一笔勾销!这次,怕他会出后遗症,哎!俺可怜的荒荒啊……” 楚江童皱了下眉头,望着白色的蝴蝶,等着瘦弹簧的妈妈说个数。她却扯个没完。将一张银行卡放在桌子上,钱像个隐形人,没法直观地目测心数出来,这个改变了策略的女人,就犹豫起来。 “唉!这次的荒荒生病,是被你打中头部了,他的魂儿托梦给我,说你出手挺重,有后遗症!” “好了,婶,说个数吧!” “十万!” “婶……” “十万,怎么?不行?” “这银行卡上正好是十二万!密码是252525。” …… 楚江童望着蟾藏崮山,蓊郁的树木,仿佛大地的绒毛。黛青色的岩壁,光滑而宁静,仿佛来自一个美丽的幻境。 第六十八章 墓地恶鬼 钱,在这个世界上统领着所有人的灵魂,不管你是谁,从事什么职业,都离不开它。 钱是个神通广大的利器,它不仅可以钻透最厚的**坚冰,亦能将滚烫的感情冰冻千尺。 它不仅能让你品尝到世间的山珍海味,还能为你送来金银珠玉,绫罗绸缎,香车美女…… 但是,钱所能够买到的东西却少之又少。 有时却连一个人的笑容都买不到,纵然将全世界的钱加起来,却买不回一个人生命中的最后一分钟。 楚江童并没有看不起瘦弹簧,虽然他妈妈接受了他的那十二万元钱,却觉得有点看不起自己:难道你也堕落到用钱交易感情了吗? 忘不了在省城时的流lang的生活,对瘦弹簧当年的资助一直记忆犹新,那八十元钱的资助,让自己对数字异常敏感。 当年,在省城时,实在没钱吃饭了,但是却从没向比自己好不了多少的瘦弹簧他们伸一次手。那天,瘦弹簧、卓越和土地爷找到自己,瘦弹簧作为代表,将厚厚的一沓一元票偷偷放在枕下,一共是八十元钱。 可以说,瘦弹簧也在这八十元钱里边……直到今天的此时,却叩问起自己的灵魂:当年的那八十元钱,你要还他吗?不不不,这不是用钱和数字能还清的债,那已经不是债,那是一段无法折合成人民币的真情啊! 不知不觉中,泪水滑下脸颊,有些后悔那夜守灵时,对瘦弹簧的出手太重。好了,该留住的永远都不会失去! 爷爷的坟边。 望着眉月儿,眼里有种愧疚。的确,她从阴世来到阳间,像客人一般,包括她的同类,都太可怜,不能再对他们出手太重了。他们是鬼,但又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人。 眉月儿向他讲述起阳间的小岁岁曾经的遭遇,还有阴世倾覆前的争杀,直到后来,阴世倾覆后的鬼族命运。似乎明白了,作为同类,如同一个国家,一个民族,总有矛盾和相通的地方。 眉月儿说:“江童弟弟,你没有错,有时,错的是我们——他们!” 将眉月儿揽入怀里:“眉月儿姐姐,我们——这个词,还是用在你我和他们之中吧!其实,活着的人,死去的人,虽然不同,但都可以以灵魂交流的,有的人,其实并不在‘我们’之间,他们比鬼更可怕,有的鬼,其实比我们还可信。人与鬼,只有品质区别,没有生死之分。” “江童弟弟,我知道,你修炼的不仅仅是身体,更重要是你的灵魂,要不,你为什么长进那样飞快?” “眉月儿姐姐,如果我要娶你的话,你同意吗?” “这个……我们还是再等等吧!” 楚江童与眉月儿言来语往,不觉又是深夜。群山静穆,夜色苍茫。明月如银盘一般,洒落一片片珠翠光泽。 眉月儿说:“老婆婆前些日子,身体不是太好,天天念叨着要见村子里的小岁岁,没想到,她偷偷去看过她,回来后,精神便好起来,病也好了,唉!若是小岁岁发觉了,她会重新进入往日的痛的……” “噢,人鬼情深,自是与人间相同。” 吹灭了灯,却怎么也睡不着,楚江童再次缠着她讲些阴世的故事,眉月儿便讲起了那个白衣恩士…… “眉月儿姐姐,你上回说到阴世的阎王爷,我却觉得有些惊讶,真的长得相貌俊朗,正气耿直吗?这可正与我所看过的书上、影视剧中不同了,奇怪,人们为什么将他丑化的那般凶恶呢?” “嘻嘻,你们阳间人就喜欢把鬼往坏了写,丑了想,咦,你常常画画写字,会不会也把我往坏了丑了写吧?” “眉月儿姐姐,你本来就是绝代美女,怎么写怎么画,也成不了丑女无敌嘛!” 一颗流星倏地从夜空中划过,落于天际。 楚江童忙伏于窗台向外观望,无限忧伤地说:“人如流星,倏忽而逝啊!” 眉月儿则心里一震,一股愁容浸上眉尖:流星飞速,定是阴间众鬼作乱之夜,只是这阳间,恐怕不会有那等凶险之兆吧!但愿不要! 她的思绪还没有终止,楚江童却已感觉得到,忙抚摸着她的柔肩:“眉月儿,你有心事!” 眉月儿突然一下子坐起来,扯住楚江童的手:“不好!快走!” 旋即,双双跃出屋外。 一股大火从天而降,石屋顶端顿时猎猎凶焰。 眉月儿一摸发髻,**簪丢在床上,忙欲进屋搜寻,楚江童一把抱住她:“眉月儿,别急,簪子在这里!” 这时,四周已经有几个鬼影慢慢聚来。为首的正是恶鬼田之行,瘦弹簧站在最前边,双臂交于胸前,一副高傲冷酷眼神。田之行与瘦弹簧之间,却是楚江童的爷爷楚忠厚。 “啊?”楚江童大吃一惊,待要拔出的玄武霸天剑,“啪”地一声扣回,“爷爷?您老人家怎么?” 眉月儿搀住楚江童的手臂:“爷爷的阴魂已被恶鬼所俘,他们三体合一,恐怕……” 楚江童面色沉稳,心下却矛盾重重,低声说:“眉月儿姐姐,不能伤到爷爷!” 眉月儿说:“江童弟弟,今夜你必须大开杀戒,若放过他们,将来他们必是会后患无穷,若再有阴鬼为他们弥补阴气,就更难对付了!” “这……”楚江童紧握玄武霸天剑。 “别再犹豫,你攻中间,我攻前后,你主攻田之行,我攻瘦弹簧和……” 月光下,三个鬼影一会儿分开,一会儿合起,步法紧凑,错落有致。 瘦弹簧,一身红色衣袍,脚穿白色布靴,头发短而凌乱,脸色青紫,目光冷傲,双手干瘦,握着一根红色竹节鞭,鞭身透亮,如一根烧红的铁条。 爷爷楚忠厚一身青色衣袍,蓝色布靴,腰系一条青色丝涤,发长遮耳,灰白相间,面色蜡黄,颧骨凸兀,眼神漠然,若含浊泪,手中握一根紫色竹节鞭,鞭身光滑,如一根直直的紫藤。 田之行一身白色衣袍,袍长拽地,足蹬红色布靴,腰系蓝丝带,额扎白布条,发长垂胸遮脸,低头探视,一双呆滞的白眼珠,眼窝浸血,面孔惨白。 一股夜风呜呜刮过,片片树叶卷扬起来。 爷爷的坟堆,依然如常,片片纸幡被风吹拂。 “眉月儿姐,莫伤我爷爷,好吗?” “江童,今夜所面对的是恶鬼凶魂,不要手软,切记!” 一片黑云遮住月光,林中的鸟儿呼噗噗地乱飞乱撞,伴随着惊恐的叫声。 “三鬼忽地跳到身前,速度之快,只眨眼工夫。 眉月儿“嗖“地弹放**簪,直击最前边的瘦弹簧,楚江童则闪身腾挪,拦腰切向中间的田之行。 叮叮当当…… 第一回合下来。 眉月儿飘身贴近楚江童,她的手微微抖颤,一股鲜血从腕处无声洇落。楚江童心里一惊:“眉月儿姐姐,你受伤了吗?““没事,准备再战!他们阴气太重,可能已有阴鬼为他们补了阴气,记住,出招要狠,不可姑且……” 第二轮厮杀开始。 田之行新俘获了楚江童的爷爷之阴魂,功力大增,不同于往日。前日,他又偷偷去医院为瘦弹簧增气还魂,救他出来,便是为了这三阴合体。 楚江童却总是分神,因为刚才看到眉月儿受伤了,一边打一边去帮她,眉月儿杏眼圆睁,招招迅疾,一簪刺中瘦弹簧的左臂,爷爷楚忠厚见机,猛来一个回身鞭,磕在簪刃上,发出一声脆响。眉月儿顺势旋簪回刺,直直插向他的咽喉…… “当”楚江童猛然回剑,挡住她的簪刃,就在这时,田之行一招“雄鸡啄食”,径直挥鞭向楚江童后脑啄来,眉月儿大叫一声:“小心!”只见楚江童突然来了一招“翻云倒海,”旋剑直削田之行的手腕,啪——田之行的四指被削去一截,顿时听他“啊”地一声惨叫,抚手乱蹦,而此时,眉月儿的簪刃再次扎向爷爷楚忠厚,楚江童一推,簪刃走空,爷爷的竹节鞭却挂着风声:呼——向楚江童迅疾砸来。 眉月儿一惊,回簪已来不及,只好挪身护住楚江童。竹节鞭重重砸在眉月儿的后心。她晃了几下,差点昏倒。 楚江童大喊一声:“爷爷,你……” 爷爷冷笑一声,抡鞭再次向楚江童的头颅砸来。 嗖——眉月儿的**簪飞出,插中爷爷的手臂,他发出一声惨叫。 田之行急急念起咒语,三阴合体逃遁而去。 楚江童一把抱起眉月儿,只见她双目疲睁,奄奄一息,口吐鲜血。 “啊——眉月儿!”大喊一声。 群山肃穆,月光如玉女缓缓移步,群鸟惊飞,不一会儿,林中便寂静下来。 眉月儿缓缓地说道:“江童,别哭,姐姐没事,快,快送我去蟾藏崮山上的住处…… 第六十九章 三阴合体 眉月儿昏迷不醒。 楚江童急得走来走去,搓手跺脚,仰天长叹:眉月儿姐姐,你不会有事的,都怪我! 老婆婆虽然心急如焚,但她毕竟知道该找谁商量。便吩咐道:“你在这里暂且看护眉月儿姑娘,我去去就回!” 楚江童守在眉月儿身边,半步不离。小石屋里虽然简陋,但生活用具一应俱全。老婆婆有交代,不可挪动眉月儿的身体,一旦被阴风冲撞,那就危险了。 一会儿功夫,老婆婆便回来了,身后跟来一位高大壮实的老人,此人眉骨凸兀,须发皤然,目光如灯,声若洪钟。这便是眉月儿的祖父雍门司马。 他望一眼楚江童,便抱拳施礼,楚江童忙还礼。 “啊!您就是历史上有名的齐国雍门司马乔耕大人吗?幸会幸会!” “噢!我是眉月儿的祖父,少年是——楚江童吗?” “不才正是楚江童,唉!祖父,眉月儿被恶鬼的竹节鞭击中后背,不知是否可以将她送到医院去医治?” 雍门司马摆摆手,走近眉月儿,抚脉沉思。 “只是硬伤,并未中邪毒,不碍事,待我为她服了这颗灵清丹便好了!” 只见雍门司马从侧开襟的怀里取出一个黄色小葫芦,倒出一粒如红豆一般大小的椭圆形药丸,老婆婆忙取水过来,楚江童则抱起眉月儿,只见她微闭双目,气息丝丝,身软如绵。 喂下药丸后,祖父盘膝坐于她身后,双掌运力,为其调节气血,过了一会儿,她缓缓地轻咳了几声,微微睁开了双眼。 三阴合体,逃入深山。 眉月儿的哥哥乔闬怫然作色:“笨蛋,连个小小的阳间楚江童都对付不了,白费了我给你们补得阴气。” 田之行低着脑袋,右手四指皆断,用一块白色绸布包扎着,此时已不太疼了,低头不语,心里弥漫着一股切齿仇恨。 这几日,要抓紧训练他俩个,几日内必然能灭掉楚江童。 乔闬说道:“我的妹妹,眉月儿么,最好给我生擒来!” 瘦弹簧的阳魂受田之行支配,田之行走到哪里,则跟随到哪里。楚忠厚是阴魂,不仅能够受田之行的控制,还能受到阴世统领——郑袖的直接统治。郑袖锁在深洞修炼,已好久不再露面。此时的容颜,唯有乔闬才能一睹。 乔闬此时的权力已经继郑袖之下的最高,再无任何阴鬼所及。连那千年旱魃也对他唯命是从,不敢有半点怠慢。 乔闬看到田之行的受伤失败,一方面感到很没有面子,另一方面则突然感到阳间力量对他们的威胁与压力:若不快些消灭这已初具阴阳之灵悟的楚江童,将来在阳间根本无法立足。 “接下来,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去做,扰乱阳间,并非一朝一夕,还望你们鼎力去做……”乔闬脸色略有好转,将手中的一本兵书放在石桌上,陷入沉思…… 田之行离去。 眉月儿醒来,第一眼便看到楚江童惭愧而心痛的神色:“江童弟弟,莫要自责,换做我,也会那样的,毕竟那是自己的爷爷,只是,他已不是阳间的爷爷,而是一个为阴鬼所用的魂体!” 楚江童点点头,扶眉月儿躺下:“眉月儿,别动,好好休息,直到此时,我才明白,拯救爷爷的最好方式就是先杀死他,然后才能够将他的阴魂洗濯干净。” 祖父乔耕望着他俩,然后盯着楚江童英气俊朗的脸堂,年轻人身上散发出的特有豪气,让他感到无比欣慰,以前只是听眉月儿说起这个阳间的楚江童,此日一见,果然不俗。 楚江童将眉月儿安顿好,便下山收拾一下。这几天,画廊老板催画很紧,只好连夜作画,让其来取。 去蟾藏崮山里寻找田之行的行踪,连找三日,并无结果。 如此的美好季节,应该将白蝶儿放归大自然了吧! 画室里的白蝶儿好像有些寂寞无聊,时时飞到楚江童的肩头,小小的眼睛望着他,“嘿,宝贝,今**就走吧!寻找原本属于你自己的生活!”楚江童将其托于手心,站在院子里轻轻一扬手,像一片洁白的梨花,翩翩而飞,可过了一会儿,又飞回来了,落在他肩头。 一连几次,放了总是又飞回,好像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根本无法短时间内改变。人也一样,一旦适应了某种环境,就很难短时间内返回原来的生活,纵然,原来的生活可能美好或有趣。 村里的古城河边,机械的隆隆声,人们似乎也已经习惯下来。原本宁静而神秘地村子,才是大家延续了好多年的快乐与向往。自从村支书田玉堂开始挖沙后,人们便不适应了,但是一段时间下来,有的人尝到了田玉堂送来的“甜枣”,有的人,受到了他的威慑,有的人麻木盲从……就这样,人们开始强迫自己去适应新的生活。 田乔林却终于和田玉堂发生了一场争吵。 原因是田玉堂的运沙车将他家的地堰压塌了,没有及时为其垒筑。田玉堂当时也疏忽了,觉得反正是自己的大伯,过些日子也不迟,若换做姜家或楚家的地堰,根本连个招呼也不用打,随便给他们俩小钱,就能摆平。 田乔林不同。 一下子扯下大口罩,露出半张扭曲的脸,因为长时间捂着口罩,从鼻梁往下,变得灰白,而鼻梁往上则是灰黑色,这脸像一张彩色地图。 “田玉堂,你压塌了我的地堰,我要个说法!” “大伯,我也没注意到……” “你注意到的是红通通的票子,当然注意不到我这个老不死的了!” “大伯,哪能这么说呢?” “不这么说,怎么说?” “大伯,你看这地堰值多少钱!” “你就只看到钱了!” “不是,我让他们给你砌起来……” “砌?用什么砌?用1958年的石头砌吗?那好吧!去买1958年的石头吧!” “这……这……这……大伯,你想咋办?” “我不难为你,只要你把昨天和今天颠倒过来,你要是在昨天先找我,我就不生气,今天我找你,就不行……” “大伯,这……”田玉堂没词了。 当天下午,田之程便回来了,先去河边看了看被压塌的地堰,然后就去了田玉堂家。田之程的老婆苗秀菊没去,在劝公公:“都是本家本族的,闹大了多不好……” 田之程喝了几盅酒,红通通的大脸盘,像贴了张关公脸谱,但他可不是关公。 “爹!这件事,过去了!别再计较了!”田乔林气咴咴的:“他肯定又给你打的电话?眼中没我,我气就不顺……” 楚忠厚的坟边。 楚江童让爸爸帮忙,叫来几个同族人,将山上的石屋修葺一新。 他做了三个草人,支在石屋边,一招一式地对练。练了几日,逐渐摸出章法规律,脑海里跳跃着三个凶厉的恶鬼。 这次决定主动出击,绝不再陷于被动。料到,田之行就在蟾藏崮群山附近,不会躲的太远,但是怎么才能找到他们呢? 古城西侧一里地远的地方,有个村子,叫白桥村,村东有一片浓郁的松柏林,林中便是一座坍塌的古庙,高矮不齐的墙基,却异常平整,可见当年此庙的香火之盛。听村里人说,夜半时常常听见古庙里有异响。 黄昏时分,楚江童便携剑进了古庙,攀上庙院中的一棵几人都合抱不过来的古柏树,脚蹬树丫,向下俯瞰。 几棵粗壮的古柏,将古庙院子遮得昏黑一片,那些栖于树叶间的鸟雀,懒懒的,仿佛在静观着即将而来的搏杀。 果然,三条黑影默默进入古庙院子。 为首的正是田之行,一副从容的样子,后边依次是瘦弹簧,楚忠厚。三鬼入了庙院,身后携来一股凉凉的花草清香。 黑暗中,田之行驻足四嗅,仿佛嗅到阳间人的气息。楚江童赶忙闭息默观。一会儿,他们便匆匆进了破旧的庙门。 庙墙里传来几声呵斥:“跪下!叫你这个老鬼不听话,怎么老是学不会!笨伯!真是个笨伯!明日若再没长进,看我不收拾你!今天罚跪一夜……” 树中的楚江童听得真切,突然心如刀绞:“爷爷——” 忽地跃下古柏树,径直冲进古庙中。 田之行一惊,随即冷冷一笑:“哼!你这个不孝之子,我不信,你连爷爷也敢杀吗?” “田之行,上次放过你,这一次我便会将你身首异处!瘦弹簧、爷爷——你们暂且靠边,待我收拾这恶鬼,救你们逃出这鬼的掌心……” 谁知,田之行根本不惊慌,伸出断残的右手:“楚江童,你伤了我的鬼指,定叫你血债血偿,两鬼听我令咒……” 第七十章 阴魂夜归 田之行默念几声令咒,瘦弹簧和爷爷倏地各就各位,摆好三阴合体阵法,执鞭皆以冷眼相视。 楚江童敛气运功,慢慢舒出一口丹田之气,气流运化周身,融汇宇宙,循环吞吐,顿时感到头目清灵,身体松异,无声抽剑,剑鞘堕地。 这一次,已经没有顾虑,忘不了眉月儿重伤,更受不了爷爷遭此恶鬼欺凌,欲救爷爷和瘦弹簧,必先将其彻底洗濯。 正所谓,待其生,必先致其亡。正如一棵古木,欲要让其生发茁壮幼苗,必须先剔削伐刈其枯朽之躯,方能让其幼苗无忧无虑无拘无束的生长于大自然。 刷——楚江童的剑似出未出,似到未到,却已经削去爷爷楚忠厚的长须。一绺须发如草一般飘然落地。 惊得田之行倒吸一口寒气——这一招,田之行始料未及,原本以为,这第一剑,定是对准自己而来,这样正巧中了他的圈套,因为这几日,在深山中的演习苦练,就是识破楚江童的心理顾虑,必不敢对自己的爷爷下手,没想到,这混蛋,居然六亲不认。 待再想调整阵法,已经来不及了,瘦弹簧和爷爷阵法大乱,被动地左劈右砸。 第二剑——田之行料到对手必然袭击瘦弹簧。 嗖!挥鞭来了一式“恶鬼扫碾”。故意留个小空隙,让对手直击瘦弹簧。 只见楚江童果真“上当”,一剑刺向瘦弹簧的咽喉。 田之行心中大喜:哈哈,果然上当,迅疾一招“撵虎下山!”推动“爷爷”——楚忠厚的竹节鞭向其后颈击去,自己却主攻对手的下盘。 谁知楚江童刚才的一招却是佯攻,真正的功力全聚于一掌,嘣——田之行前胸被一掌重击,啊——他嚎天大叫一声,喷血而倒。 再看瘦弹簧和爷爷楚忠厚,已经失去指挥,呆若木鸡。 “恶鬼田之行,今**的阴寿结束了!” 楚江童剑光闪烁,径直向田之行飞去。 叮叮当当…… 突然一条如蛇般的光束环绕而来,磕住楚江童的玄武霸天剑,剑刃相碰,火星四溅。 面前站着一个面孔冷峻,一袭白衣的年轻人,手中宝剑闪着青森森的光芒,弯弯曲曲,如一条银蛇。 “你……你是谁?我要惩戒恶鬼田之行……” “哼!我就是你们阳间人最怕的阎王爷,只要我在,你休想造次!” “呸!阎王爷,今日就让你领教领教一个最不怕阎王爷的人的玄武霸天剑法!” 楚江童剑光罩体,大喝一声:“苦——禅——灵——悟!” 喊声过后,古柏树上,颗颗松籽纷纷落下,宿鸟惊飞。 “好一个狂lang小子,你们阳间人,将我们阴世覆灭,从今日起,就让你们不得安宁!” 阎王爷扯起倒地的田之行和爷爷楚忠厚,独独没理瘦弹簧,忽而不见了。 虽然被自己破了“三阴合体”,却一点儿也不高兴,因为爷爷的阴魂体又被田之行掳走,而且还多出了个阎王爷——奇怪的阎王爷。这与眉月儿夜里讲述过的,并不相同。 难道,这只是个假阎王爷? 不会吧!阎王爷使得是蛇形斩魂剑,没错!由此联想到那个眉月儿讲过的那个白衣鬼士——商之岸,他也手使一把蛇形斩魂剑,难道是他?不不。商之岸年龄四十岁左右,而阎王爷正值青春年少,比自己大不了多少。 待将瘦弹簧安顿好后,这才去看眉月儿。 经过几日的调养,面色红润,恢复了元气。老婆婆的悉心照料,更像过上了平常的阳间日子。 携眉月儿去山上走了一圈,阳气沸沸,花草馨香,令各自心旷神怡,神清气爽。蝴蝶纷飞,漫山遍野,仿佛彼此悦动的心扉。眉月儿自是明白心上人刚才的提问和疑惑,不是阴鬼,自然一时半会儿转不过脑筋来。 “江童弟弟,过些日子,你就会自然明白,我们初入这阳世,总有种被欺负的感觉!阎王爷,啊,包括那个白衣鬼士商之岸,恐怕日后还要与你生些芥蒂,只怕会惹你不快呢!姐姐还求你一件事,他们都是善鬼,正直之士,你且忍让些,日子久了,我自然会去说服他们……” 直到此时,仿佛才明白了一些:“那么,祖父雍门司马,老婆婆却是如亲人般待我!又是为何?” “弟弟,这正是说明,祖父和老婆婆已经明白了征战厮杀的结束,该到这阳间来过平凡的日子。” “噢!那你所说的清智和尚和嫂子佳勃呢?他们也仇视阳间人吗?” “这个却不好说了,世事总是反复无常,更是说不准这阎王爷什么时候转化过来?” 楚江童携眉月儿跃上一处山岩,双双望着山下的古城。 古城已经只剩下隐隐的外围,古长城,则如一截截田边的堤堰。 眉月儿幽幽地说:“阳间人自有阳间人的想法,你们为了筑房建殿,却不顾我们阴世的日子,阴世被毁,鬼魅齐涌阳间,这本身就是一个大错,但是真正错在哪里?原本,阴阳是要平衡互生的,如此共存一个阳间,恐怕会有越来越多的异事滋生……” 楚江童终于明白了一些。 “爷爷阴魂被劫,若不快些寻回,只恐再生异事!” “应该快些找到恶鬼田之行!”眉月儿语气沉沉,仍是有太多无奈和疑虑。 山川百里,绵延不绝,又去哪里寻找呢? 这几天,总是忧心如焚,画画也静不下心来,练功也无法入静。 爸爸和所有人一样并不知道山上发生的事,他们心里只有传说中的鬼,并没有真实而确定的目击概念。 奶奶的日子过得依然无法正常,自从爷爷猝然离世后,她便勤快的有些反常,天天围着村子转,见了谁都打声招呼,仿佛爷爷为她安排了永远也干不完的活。 已经好多年不推的石磨,也呼呼隆隆响起来,支起鏊子摊煎饼,爷爷在世时,最**吃她摊的煎饼。 摊了一摞摞的煎饼,叠得方方正正,码在抽屉上,好像期盼着谁来拿走或是吃掉。 奶奶这么反常,爸爸吓得不行,总觉得奶奶屋子里有张看不见的手,悄无声息地拿走一张张煎饼。 楚江童很奇怪:这有什么好怕的?陪着奶奶度过最孤寂的时光,却是一种快乐。 一场阵雨过后的夜里,仿佛深秋一下子奔到身边,袭来一股惬意的清爽。 奶奶的眼圈红红的:“小童,又梦见你爷爷了,他怎么那么瘦?身上的衣服也是单单薄薄的,头发胡子老长,问他,也不答话,还很委屈的样子,冲我直抹眼泪……” 反正睡不着了,就陪奶奶说会儿话吧! “奶奶,你总是想爷爷的缘故吧!”自己又没法将爷爷的阴魂一事告诉奶奶,更不能向任何人说起。 “唉——你爷爷的样子好可怜哪!我为他摊的煎饼也拿不走……” 过了许久,奶奶的话混乱起来,伴随着噗噗的吹嘴声。 奶奶终于又进入了沉沉的梦境,自言自语着,好多日子来,总是这样,音调时高时低,完全是以一种对话式的自言自语,不知道的人,会被吓一跳。自己习惯了奶奶,却并不惊奇。 嚓嚓嚓…… 深夜,实在难以入眠,结合着奶奶的梦,想象着爷爷此时的阴魂。这时,却分明听见暗夜中,桌屉上的煎饼被谁翻揭的声音,它们码放在桌屉上已经几天了,煎饼里残留的湿润将彼此粘结起来,发出如撕胶带一般的响声。 难道?爷爷的阴魂又回来了吗?他果真很饿吗? 任何响声,在寂静的夜里都会被无限放大,震得人耳膜发痒,心跳加剧。 曾经与恶鬼交战无数,经历凶冥造乱无数,何时怕过?可是,当自己的“爷爷”回来时,却感到无限恐惧和紧张,这是为什么?不应该啊! 恐惧仿佛并非来自本身,而是由于夜色营造出的一个指令,由它怂恿着,将你推向一个恐怖的阴谋。 再摸一下额头,汗珠婆娑,好像刚刚浇过一盆凉水。 真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有恐惧,而且被吓得浑身哆嗦,连嘴唇都颤栗不止,一股奇冷无比的寒气袭入心**,冷!冷!冷! 桌屉上翻揭煎饼的响声,均匀而厚道,由此可以想象,“爷爷”那粗糙而笨拙的手指,没法准确地捏住薄薄的煎饼边缘,而出现了几次点数的失误与混乱,难道“爷爷”还要数一数这些煎饼吗? 强迫自己小心翼翼地睁开双眼,向着桌上屏息偷窥。 果然,一条黑影安静地站于桌边,一点儿也不慌乱,仿佛日间干完活回家,去桌边拿煎饼吃饭,再正常不过。 啊……爷爷…… 直到此时,才恍然大悟:这是一个真实的经历!爷爷是鬼。而且是一个已经被恶鬼田之行操纵着的鬼,回来取煎饼,其实是在履行他的一个职责,根本不是什么挂念奶奶。 怎么办?内心矛盾重重,又怕将熟睡中的奶奶惊醒。 过了一会儿,黑乎乎的“爷爷”又磨磨蹭蹭地向自己的床边走来,越来越近——看了一会儿——应该是这样的。 根本不敢睁开双眼,仿佛爷爷的胡须已经蹭到自己的额头了,浑身由凉变热,再由凉变热,天哪…… 仅一会儿,黑影又似乎是犹豫着向着奶奶的床边走去。奶奶此时的嘴里吐字含糊,就像平日里,她边吃饭边说话一样。 令人揪心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爷爷”靠近床上的奶奶,弯下腰,仔细地盯着奶奶。 “爷爷”——离奶奶的脸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第七十一章 奶奶夜游 爷爷的眼,简直就像附在奶奶的脸上,这很像小时候的某个熟悉场面。 有一次爷爷和奶奶吵架了,奶奶不理他,肉在床上不起来,还佯装睡着了,楚江童去喊奶奶,奶奶翻翻眼皮,狡黠地笑笑,他便心领神会,忙去喊爷爷,拖着爷爷去看看奶奶怎么啦。 爷爷吓坏了,一脸惊慌,搓着粗糙的双手急忙奔来,仔细一看,顿时吓得差点晃倒。奶奶平静的仰面而躺,气息全无——奶奶真会装!爷爷就像今天这样,脑袋一寸寸地往下坠,眼珠子一圈一圈地扩大,他的脸即将贴到奶奶脸上时,啪!奶奶一巴掌烀在他的脸上,痛得爷爷一蹦老高……自己则笑得直放响屁,钻进奶奶的怀里乱拱。 那是若干年前的小时候,一个恶作剧般的童年。今天,却是真实的,再也回不到那种童年的合谋之乐了。 真担心此时的“爷爷”会对奶奶做什么!尤其是在如此的暗夜中,“爷爷”的阴魂回来,纵然是再善意,毕竟也是阴阳两隔。为了不吓着奶奶,也为了快些结束这极度的恐惧,只好对“爷爷”先下手为强了。 窗外微白的星光,浸进屋里,晦暗、冷寂。 “爷爷——”一声低低地轻唤,伴随着一道明亮的手电筒光柱,直直射向俯身的“爷爷”。 啊——“爷爷”刷地一扬脸:蜡黄的脸隐在长长的花白头发里,红红的眼珠,如同两颗透明的蜜饯,青紫的嘴唇泛着寒霜一般的白…… “爷爷”机械地晃了几下脑袋,然后陌生地望着自己,头颅轻轻转动,仿佛颈上按了一根轴承,突然,他嘴唇一张,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大长牙。正在这时,奶奶一骨碌坐起来,“爷爷”倏地消失。 “小童小童,我看见你爷爷了,快亮灯快亮灯!”奶奶焦急地乱划拉,拍着床板喊。 “奶奶,奶奶,别怕别怕,我在这儿呢!”待扶住奶奶日渐瘦弱的身板,为她披上衣服,这才感觉到,奶奶急剧颤抖的身体,如同手机的震动,“奶奶,又做噩梦了吧!” “不是梦,小童,是真的,明天该去你爷爷的坟上说道说道,他被恶鬼捉去了,冲着我哭,真的,他的样子,很可怜……” 一场真实的目睹,将这个原本不该恐惧的夜,赋予无法解读的困惑与担忧,只可惜,又失去了一次追回“爷爷”阴魂的机会,这次失败,势必会造成更加难以缩短的惊恐长度。 “可恶的厉鬼田之行!阎王爷,我一定会找到你们!” 太阳刚刚稳住脚,本族的大伯和爸爸便急匆匆奔来,俩人好像被谁追赶。 爸爸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小童,小童,你三大爷被田玉堂的人给打伤了,快去看看!” 奶奶一股怒气冲着爸爸而去:“仁贵,你就知道有事的时候让小童当盾牌,他还是个孩子,万一出点事咋办?” 大伯不大好意思地望了望奶奶和爸爸。 被打的人是他的亲弟弟。 “奶奶,没事的,我去看看,放心吧!” 奶奶说:“小童,你们在家,我去看看,这田玉堂横什么?我一个老太婆还怕死吗?走——” 奶奶颠着大脚板,顺手扯起了根磨棍,往河边奔去,劝也劝不住。 古城河边。 机械依然在工作着,坝上围了些人。人群中,三大爷气咻咻地蹲着,衣服被撕扯得零乱不堪,脸上头上全是泥土,手背上留着斑斑血迹。 田玉堂则站在不远处的坝上抽烟,身边站着几个光头纹身的年轻人。 原来,三大爷的水浇田就在坝子南侧,田玉堂的挖沙船扩展到他的田边,不仅抠塌了堤堰,而且还在他的田中间修了一条路,以便运沙车通过。 三大爷去找过田玉堂几次,他却像没听见似的,还出言傲慢、轻蔑,说全村的田地都是国家的,**挖哪儿挖哪儿。 三大爷生气的与他争吵起来,田玉堂的几个“朋友”上前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将三大爷痛打一顿后,一个纹身的年轻人还放下话说:“别说你一个小臭虫,就是县长来,也照样不敢吱声,今天就让你长长见识,再敢多说一句,派出所先把你铐去……” 奶奶向着田玉堂走去。 “哈哈哈……”坝上站着的楚江童突然大笑起来。 笑声过后,古城河边出现了短暂的安静,仿佛那些采砂船也被震哑了一般。 正在此时,田乔林从村里急急奔来,直到田玉堂身边,附耳低语了一会儿,但是田玉堂并没有什么举动,田乔林一边嘟囔着一边回了家,脸上很不高兴。 楚氏家族的人愣了一会儿,随后又开始撸胳膊绾袖子,准备与田氏家族大战一场。 “慢着!”楚江童摆摆手,一字一句地说:“法治社会,人人平等,此等垃圾,不用动手,朗朗乾坤,定会将它们绳之以法,只是还不到时候……” 田玉堂迈着悠闲的步子走过来,身前身后,跟着那些“朋友”。 “楚江童,你刚才说什么?”田玉堂故意以手罩耳,神态挑衅。 “哈哈哈!田书记,今天我就让——咱三大爷去你家吃饭……” 两个光头年轻人,傲慢地晃着膀子走上来,扯一把楚江童的衣服,不屑的目光,像看到了一个不听话的乞丐。 楚江童一动不动,对他们连一眼都没看。 只是懒懒地望着田玉堂的脸,以一种极不情愿的、慢吞吞语气说道:“田大书记,身为一村之父母官,积点德吧!在这里,我不代表楚氏家族来提醒你,只以一个村民的身份,对了,你不会不明白,‘多行不义必自毙’的古语吧?” 两个光头用力推了楚江童一把,嘴里骂着脏话,田玉堂嗤地一声冷笑。 楚江童稳若木桩,纹丝不动,两个光头却向后趔趄了几步,差点摔倒在古城河里。他俩四下里望望,总觉得有只无形的大手将他们推了一把,咦?身边除了站着的楚江童再无他人啊? 奶奶一看,抡起磨棍冲上前就去打那两个光头,楚江童忙拦住她:“奶奶,咱不动手……” 田玉堂才要往前走,手机响了。 楚江童专注地望着一泓泓深挖下去的水潭,仿佛正在为别人思考着一个问题。 田玉堂接着电话,起初,语气还挺犟,可是过了半分钟,就软下来了,尽是点头应诺。 田玉堂挂了电话,迟疑了一会儿,便急火火地向楚江童走来,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冲身边那俩光头摆摆手:“去去去,怎么对兄弟这种态度呢?” 俩光头此时真是大懵,怪怪地望着田玉堂。 “楚兄弟,您看,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这是误会,真是误会,都怪这几个小混蛋,有眼不识泰山。” 楚江童漠然地望着古城河,一丘丘的砂,如一座座新坟。 过了一会儿,眉毛一抖,冲田玉堂很敷衍地摆摆手:“好了,你看着办吧,不过,田书记,你的脸谱文化——非常到位!” “楚兄弟,对不起对不起,过后一定登门请罪!” 田玉堂就差没给他跪下了。 那几个光头纹身的“朋友“也不知所措的在一旁点头哈腰。 楚江童捡块石子,丢进河里,扑通一声,水面泛起一朵小小的lang花,过了一会儿,回过身,搀着奶奶,顺着河坝,悠闲地离去。 心里想的最多的,还是爷爷的阴魂。 奶奶的脾气变得不仅反常,而且古怪,都快半夜了,却端起簸簯,非要去推碾。而且怎么劝她,都是徒劳——奶奶用沉默来抗拒对她的劝阻。实在没法,试试催眠术是否对奶奶有效。 “奶奶,推碾是白天干的活,天黑了——就要休息,你看,天上的星星睡觉了,月亮也睡了,鸟儿们也疲倦了,打起了鼾声,小黄狗一声也不叫,奶奶也困了……” 双手随着催眠语在奶奶面前轻轻晃动,果然,奶奶打起了个哈欠,笑吟吟地走向床铺。 为奶奶催眠挺容易,以前曾经为卓越和瘦弹簧分别做过催眠,经验得出结论,思维意识越复杂越理性的人,催眠效果越不好,相反,效果会好些。 凌晨一点钟不到,奶奶却又晃晃悠悠地起来了。 为了不惊吓到她,只好尾随其后。奶奶挎着箢子,里面装满了苞米,扫碾笤帚,碾棍——两根?一样不少。 却什么照明工具都不用,推开门,踩着朦胧夜色,慢吞吞地径直往村东头而去。 一路上悄悄跟随,生怕路不好走,摔伤了奶奶,便时而摁亮手电筒。可是,奶奶很奇怪,只要手电筒一照,她便立即停下脚步,惘然地望着前方,后边手电筒的光只要一灭,她就再重新迈起慢吞吞的步子。 第七十二章 夜觅鬼踪 难道奶奶的魂儿被爷爷勾去了不成?诸多疑问,让自己无比矛盾和焦虑起来。 奇怪的是,自己和奶奶,并没有引来村里的狗吠,若在平时,只要奶奶出去,家里的小黄狗一定会摇着尾巴跑前跑后的跟随,今夜却没有,它好像听到某个特殊指令,异常恐慌地躲进饭棚里的柴堆中,连一声也不叫。 奶奶自言自语着,时常反问:“我去找你爷爷,你跟着做什么?噢!我这是去哪儿啊?我得回家了……” 原来,奶奶的话并不是针对谁,而是在与自己交流,此时,她的心里可能有很多人,开会一般,正在,讨论一个怪异荒诞的话题。 穿过村中间的一条宽宽的“官街”,然后经过一排高阔的瓦房,这便是田乔林的家,再走几步,就是田玉堂家,他家的二层小洋楼,与四周一比,像骆驼进了羊群。 虽然去石碾棚的一段路,七拐八弯,但是奶奶却走得很顺、很熟。 奇怪?村东头的石碾棚里,却亮着一盏灯笼? 朦胧不明的光芒,起初被误以为是通红的初升月。不对啊?此时,已是凌晨时分,月光昏黄,并不是红色。再说,又有谁在这个时辰推碾呢? 奶奶顾自进了碾棚,好像有谁在这里等着她似的,碾棚里,却什么也没有,只有一股清冷的夜色。 石碾冷冷地停在那里,仿佛有些困倦。 奶奶将粮食倒在碾盘上,一堆一堆的苞米粒,在昏黄的灯光中,却熠熠生辉,异常美丽,奶奶的脸色,却被照得有些恐怖。 楚江童一直躲在暗处,定要看出个究竟来。 夜色,异常静寂清凉,如一泓泉水。 奶奶伏在碾棍上,弓着腰,硕大的碾砣子,空推都很吃力,更别说还铺了厚厚一层苞米粒子,哽哽唧唧的响声——让耳膜首先回到那个美好的六、七十年代。 只是岁月无法倒流,今天我们缅怀着美好的过去,在若干年后,同样会有人缅怀我们美好的今天。 奶奶一会儿便气喘嘘嘘,汗流浃背,但是她仍然咬牙坚持着,好像正在坚守并执行着一个不可逆转的指令。 此时,自己只能躲在暗处偷偷观察,却不能上前帮忙。碾棚里的奶奶,银丝飘然,目光沉稳,面色冷漠。 难道,奶奶是在梦游?那么,这个灯笼又是谁挂在这里的? 这种灯笼,是中国六、七十年代的农村最常见的照明工具,现在已经几乎找不到了。可是,挂在残壁墙上的它,却仿佛有人一直用着,而且从没有让它熄灭过似的。 玻璃灯罩擦得干干净净,里边的油灯芯儿也似乎刚刚经过修剪,黄白相间的光焰,洇亮了四周的夜色,奶奶的影子和碾砣子被放大,投在残黑的墙壁上,显得异常可怕。 碾轴经年锈蚀,发出吱吱扭扭的响声。 过了一会儿,有一条白影仿佛从墙壁里钻出来一般,一晃,便停在碾盘边,而且很地道的,径直扳住碾辊——奶奶临来时却分明拿了两根碾辊,这一定又是一个玄机! “爷爷?” 睁大眼,痛苦地望着“爷爷”。 当碾砣子转到挂灯笼的一侧时,“爷爷”的脸便被照得明显了一些,异常恐怖和陌生。 为什么,每次“爷爷”出现,自己都会产生这种无法克制的恐怖? 啊!还是回家取剑吧!正好,将计就计,迫不得已之时,就“杀”了他,不然,后果将不堪设想。眉月儿的叮嘱,如在耳边。 只片刻功夫,便回家取来玄武霸天剑。 碾棚里,吱吱扭扭的响声,伴随着粮食被碾碎的声音,将原本寂静的夜,蒙上一层难以捉摸的怪诞与恐怖。 被碾细的苞米豉子,像田垄一般垅在碾盘外沿,清凉的夜风,将粮食的香味刮远。 奶奶仿佛并没有注意到爷爷——又仿佛一直与他在一起。 待将碾盘上的豉子收进箢子里,放好笤帚,抽下两根碾棍,递给爷爷,爷爷则去墙上摘下灯笼,等着正在拍打身上尘土的奶奶,然后,爷爷提着灯笼,领着奶奶向前走去。奶奶挎着箢子,在后边默默跟随。 奶奶的**声中,有股热气伴随,而且她还不经意地擤把鼻涕…… 奇怪,爷爷并没有往家的方向走去。 待走了一小会儿,奶奶迷迷瞪瞪地问道:“老头子,这是要去哪里呀?” “爷爷”只顾在前边慢吞吞地走,并不答话。 奶奶好像也默认了爷爷的思路,再不多问,跟着爷爷越走越远,很快出了村子。 待出了村子,拐向古城南边的小河坝子,便向着蟾藏崮山里走去,直到此时,村里的狗才恍然大悟,疯狂地吠叫起来,好像之前因为一时疏忽,给漏掉了这几个神秘的夜行者似的。 他们已经攀上了崎岖难行的如车襻儿一般宽窄的山径。 爷爷走了一程后,便回过身来,将两根碾棍递到奶奶手里,顺便接过奶奶挎着的箢子,继续提着灯笼向山上攀去。爷爷并没有粗喘,他好像已经没有累的感觉。 奶奶则一上坡就咳嗽了几声,声音很响,在山谷间回荡,但她还是坚持着,一边弓着背艰难地攀行,一边沸儿沸儿地粗喘,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楚江童跟在身后,若即若离,他怕被爷爷发现,好在爷爷并没有感觉到他的存在或是根本就不想知道他的悄悄跟随。直到此时,他才弄明白,爷爷要带奶奶去哪里。难道,这是爷爷他们的一个阴谋?啊!他们又盯上了奶奶! 这一次,自己所肩负的责任非同以往,既要保护好奶奶,又要将恶鬼田之行之流尽以消灭,难度可想而知。好在“三阴合体”已被自己所破,接下来,田之行又会有什么新的阴谋? 路途遥远,前路凶险。 摸一下额头,热乎乎的,刚才的恐怖渐渐消退。 到了蟾藏崮的主峰,又往西峰而去,终于到了一座四面悬崖的山神庙前停下。 这座山神庙,再熟悉不过了,小时候经常来玩,有时和小伙伴们来山上捉山蝎,跑累了,便将这里作为歇脚点。 那时的山庙里,就有好多泥塑神像,一个个身穿颜色各异的服饰,目光灼灼,好像你无论躲到哪里,都能被看到,记得,田之程、田之行兄弟俩最怕这些泥塑神像,自己却喜欢故意在这里吓唬他俩。 真难想像,如此险陡的山路,奶奶是如何一步一步地攀上来的?直到此时,还为奶奶捏着一把汗呢! 山神庙保存的较为完好,因为这里的香火依然延续。红色的山庙大门内,是一片青砖铺地的宽敞院落,十几棵挺拔俊秀的松柏,毅然而立,仿佛正默默追忆着那些沧桑的岁月。 院落昏暗,四周清寂。庙门紧闭,松香徐徐。 几个人出现在这里,更为这特殊的地方增添了浓浓的恐怖。 灯笼的昏黄光线,在晦暗清寂的院落里,显得怪诞而惊悚。奶奶机械地在“他”身后跟随,仿佛她在替“爷爷”圆一个神秘而难得的心愿。 此时,自己又紧张起来,手握剑柄,耳根冷嗖嗖的,身上弥漫的热潮再次变为寒凉,如同又浇了一盆凉水。 笃笃笃…… “爷爷”敲了几下门,手指犹豫,顾虑重重。 过了好一会儿,庙门内传来一声呵斥:“人带来了吗?” “爷爷”踌躇的回身看看奶奶,目光一下子变得冷酷,仿佛直到此时,才记起自己此次下山的真实目的。“爷爷”试探似的冲着庙门内小声说:“小的把人带来了!就在后边!” 这时,庙门吱的一声响,黑黑的庙门,如一张咧开的嘴。 “怎么这么长时间?真够磨蹭的,先让人进来吧!你去扫院子……” “爷爷”将奶奶送进黑洞洞的庙里,自己则提起门边的扫帚,顾自下了台阶,去扫院子! “这个恶鬼!我今夜定将你千刀万剐!” 奶奶进了庙里。 恶鬼田之行提过灯笼,举起来冲她脸上照了照。 此时田之行惨白的脸映在灯光中,长长的头发遮住大半张脸,两只血红的眼珠从乱发中冒出来,闪着贪婪而凶恶的狞笑。 左手提着灯笼,右手伸出来——断去四指的手上套着一个树皮般的假手指。 慢慢地,假手伸向奶奶的脸,然后猛然向她的颈部摸去,一下一下地掐紧,嘴里咝咝地抽着凉气…… 第七十三章 山庙救亲 奶奶仿佛睡着了一般,一动不动,单等着恶鬼田之行任意摆布。 田之行恶狠狠地望着楚江童:“你敢再靠近一步,我就先杀了她,我不信,你连自己的奶奶也不顾!哈哈哈……“田之行目露凶光,已经掐住了奶奶的脖颈。 奶奶咳嗽起来,好像直到此时才明白过来,只见她眼睛突然转了几圈,觉得这地方好生奇怪,这是在什么地方?自己又在谁的手里?但是她一个老人家,哪里是田之行的对手,只是伸出手在田之行的衣服上乱扯。 “老东西,再敢乱动,我一下掐死你。”田之行手一用力,奶奶便浑身瘫软。 “小童,快救你爷爷,别管我……” 咝——玄武霸天剑飞快如蛇,嵌进恶鬼田之行的手掌,他连疼痛都没有来得及感觉到,啪叽一声,刚换的假手掌便被甩到地上,随后化作一缕青烟,消失了。 田之行大吸一口凉气,随即怒吼一声,如困兽悲嚎。 他左手抽鞭,虚晃一招,楚江童剑身一闪,挡过,田之行的鞭却是佯攻,目标正是身边呆立的奶奶,直直朝他头顶猛地打去。 楚江童一把推开奶奶,飞起一脚,脚尖弹向田之行的后背,将其踢开。 “恶鬼田之行,今天咱们也该算算旧账了!”楚江童冷目而视,将奶奶护在身后。 “哼!楚江童,你不自量力,想与我们阴世过不去,只怕到头来让你落个家败人亡,不信就试试吧!” 田之行冷笑一声,两颗尖利的獠牙露出唇外,锋利可怖。 庙门外,“爷爷”随即扑来,他已受到田之行的阴魂指令。 楚江童见状,生怕“爷爷”伤了奶奶,迅疾使出遁形贴身,先将“爷爷”制服,他没有以剑伤他,而是仅仅点中他的膻中**。 “爷爷”被点中膻中**后,内气漫散,神志不清,此**经属任脉,为足太阴,少阴、手太阳、少阳,任督之会,气会膻中心包募**。 “爷爷”晃晃悠悠地,望着奶奶,好像只有在此时,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 田之行被步步逼退,他哪里是楚江童的对手?他见实在战不过,便隐身而逃,却不料,楚江童的灵悟之气,已将其牢牢锁定,根本逃不过他的眼睛追踪。连逃了几次,都被楚江童的剑拦住。 楚江童的遁身术,其实并不是什么幻术,而只是他身形挪移的速度极快,功夫修炼到一定的境界之后,所达到的一种扰乱视线的变幻效果,他是个阳间凡体,能达到这种造化,其实已是超凡脱群,位极登峰了。 田之行不时地借希望于外来支援的同类,可是左等右等,也没有谁来,只好服输。 “楚江童,你我曾是同窗,又是幼时的小伙伴,都怪我有眼不识泰山,放过我吧!” 楚江童望着可怜兮兮的田之行,一股柔情让他手软:“田之行,正是念及你我故交,才一次次放过你,放过你并不难,难的是你恶心不改,依然造祸于阳间,我且问你,因何频频伤害我楚家?因何残害同类?你受谁指使?” 田之行躬身不语。 楚江童见其不语,挥挥手:“也罢,你我之交情,若干日前便已割断,今日我不杀你,只希望你从此罢手,好好做你的鬼,再不要欺害我阳间的人,你走吧!” 田之行仍然不动,楚江童伸手推他一下,却觉得他身体空虚。单单薄薄,毫无肉感,一具白色衣物,无声淌地。 楚江童一愣:田之行的鬼体已经不知去向。啊?田之行! 不禁脸红心烦,咬牙恨恨地对着门外的夜色说:“田之行,你又在欺骗我!好了,既然你不仁,也别怪我楚江童不义了,只要我下次再见到你,定斩你阴魂,让你永世不得投胎。” “哈哈哈……” 一声狂笑,震得庙内烟尘尽散,呛人眼鼻。 只见一个身穿白色衣袍,面色冷峻,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士站于面前,他的身后,斜背一把蛇形斩魂剑。 “休想伤我同类,他受我指使,这个回答你满意了吧!”中年男士目光灼灼,脸色却不狰狞。 “噢!——明白了,你肯定就是那位白衣鬼士——商之岸!”楚江童一脸坦然与调皮,“早听眉月儿说过,不过,她口中的你,可是个正义可敬之鬼,今天,怎么反去帮恶鬼造祸于阳间呢?老子实在不解,哈哈哈……” “楚江童,你少在这里提眉月儿,她和她的祖父乔耕弃阴投阳,已是我们的对敌,我尚且念及旧情,暂且不杀他们,待日后,定然不饶,今日,你却休想出得此庙门,来吧!” 只见白衣鬼士商之岸抖动蛇形斩魂剑,斜斜地刺来。 楚江童异常焦虑,曾听师父说过,阴魂被劫后,若将其返回阴墓,必须在夜里进行,绝不可在白日里去做。想想也是。将“爷爷”的阴魂放在阳间,一天也不行。因此,他与白衣鬼士商之岸的打斗中,便没法专心致志,仿佛眉月儿在一旁观战提醒,再说,这个商之岸,也并非地地道道的恶鬼啊! 第一回合下来,不分胜负。白衣鬼士商之岸虽然功力深厚,但在一个阳间年轻人的旺盛体力与功力面前,稍稍气喘,而楚江童,则气息均匀,面不改色。 “义士,能否听我一句忠告?”楚江童收剑护住爷爷奶奶,望着对面的白衣鬼士商之岸。 “讲,少罗嗦!”商之岸收敛调气。 “你我虽隔阴阳,但并非对敌,阴阳只可互生,并非如你所想的阳灭阴世,我们阳间人,逢节必祭,岁岁善祷,只求阴世平安,您也是一位荦荦大端的义鬼,万万不可听信恶鬼蛊惑,毁了这阴阳双衡,在下,只求你莫要扰我亲人,让我爷爷的阴魂入土为安好吗?” “哈哈哈,笑话,一派胡言,阴阳双衡?岂有此理,你们阳间人,总是自私自利,我且问你,因何将我们好端端古城毁灭,致使鬼卒无处安身?难道你们没想过,那些被埋没于阴世的无辜众鬼吗?我们是逃出来了,他们呢?你们想过他们没有?我又受谁蛊惑?告诉你,我们只为阴世而战,不受谁蛊惑!来吧!接招——” 商之岸挥剑便攻,楚江童只好扬剑格挡,又打在一处。 天色渐渐亮起,只余一层浅浅的灰色。 楚江童咬牙痛下决心:必须快些结束这场无辜打斗,伤了他固然不好,但若不伤他,自己又如何带奶奶“爷爷”脱身。 “苦——禅——灵——悟——!”大喊一声。 一招虚实相加的“剑扫梨花”,随后跟进一招“夜鬼贴身!” 白衣鬼士商之岸一看对手这飞花一般的剑光,向自己卷来,便料到这是世间奇有的绝妙剑法,况且听到他大喊一声:苦禅灵悟,要知道,自己的雌性蛇形斩魂剑,与阎王爷的雄性蛇形斩魂剑,合体之后,也只怕这阳间的灵悟之气啊! 白衣鬼士拼命拆招,但是“剑扫梨花”一招是拆开了,但是“夜鬼贴身”却无法速决,对手的剑法和身体,如一团柔软的浆糊,粘住自己手中的蛇形斩魂剑。他想到,不能如此被动,便悄悄将手摸向后背,欲要扯下后背上的罩魂网,可就在这一分神之际。 呼——楚江童突然抓了一把香炉里的沉香灰,飞手击中商之岸的眼睛,他大叫一声,双手急急去捂眼睛,手里的蛇形斩魂剑被楚江童的玄武霸天剑悬空击飞。 再看楚江童,几乎连想也不敢多想,一把扯过奶奶,转身,将其放在自己背上,另一只手抓住“爷爷”,施展遁形疾走轻功,冲出山庙,往山下奔去。 晨鸟唧唧,夜露涟涟。 爷爷的坟边,奶奶垂手而立,依然处于迷糊之中。 “爷爷”的手,冰凉彻骨,轻飘虚无。 本来想为其解开**道,但是,还是犹豫了。望着越来越亮的天际,实在无法下手,若再迟疑,定然是将错就错。唉,怎么办?待来来回回徘徊了数遍,又连连摇头叹息,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做。 杀死爷爷——“爷爷,孙儿不孝,但是您阴魂被劫,若再如此下去,恐怕将没法回头,爷爷,今日孙儿的不孝,只待我入阴后再向你赔罪了!“咬紧牙关,闭上眼,迅猛地向爷爷刺去…… 啊——随后,他大叫一声,昏厥于坟边。 第七十四章 古城之危 楚江童的画室里。 白蝶儿浑身颤抖不止,投进屋里的阳光,也仿佛随着它翅膀的抖动而飘忽不安。楚江童驻笔而望,料定一定又有什么事发生。 爷爷的阴魂刚刚入土为安,奶奶的日子渐渐平静,恶鬼田之行自从被自己的玄武霸天剑削去假手指之后,便没有再轻举妄动。那会又有什么事发生呢?白蝶儿依然震抖不止,看样子,它异常焦躁。 放下笔,从《眉月儿》画边摘下玄武霸天剑,时值午间,阳气正旺,该不会有什么鬼魅出来大肆活动。 爸爸妈妈屋里的麻将声也突然刹住,仿佛有个怪物突然立于门口…… “不好!”轻轻推开门。悄悄去院子里察看,然后侧脚去了妈妈的堂屋。 只听见屋子里静悄悄的,而且妈妈的几个麻客扑友都不见了踪影,桌上的茶水还冒着热气,烟头正插在烟灰缸里,烟雾自在升腾,爸妈呢?几个麻客扑友呢? 突然,几个人一起从门后被推出来,一个个被反绑着双手,脸色惊恐,爸妈则跟在几个人的后边,每人的额上顶着一把手枪,持枪者,是两个身穿黑色西装的年轻人。 啊?怎么会是你们俩? 一个是仇未见,另一个是郝军军——在精神病院时的俩院友。 “怎么?你们这是干什么?” 由他俩随即联想到那个区闹闹,嗯?区闹闹那天在医院时不是说他俩早滚蛋了吗?不是说他俩正在为她还车贷吗?噢!区闹闹是骗人的,难道他俩也加入了异国的樱花组? 看到这俩货色,反而让自己放松下来,记得在精神病院时,他们交过手,只是那时自己不愿动手打人,只享受一次摔砸东西的快乐,不过,他俩也只是那种**打架斗殴的小混混啊! “哎哟——我以为你们是谁呢?你们这是要拍小滥片吗?好了,算我一个,男一号……” “别动,楚江童,整个村子,已被我们控制,刚才没听见村支书在喇叭里讲话吗?从现在起,你必须无条件服从我们的控制,如果你胆敢造次,这里的枪声一响,他们就会立即杀掉所有人质……”郝军军得意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凶残,还故意拉了一下枪栓。 “噢!别乱来,让我当人质,放了我爸妈,好吗?” “不行!少罗嗦,再动一下,就让你先看看,亲人是如何在自己面前倒下的!”仇未见将枪口移到妈妈的太阳**上,目光冷酷。 “我不动!”楚江童果然没动,“那我的嘴可以动吗?” “讲!” “你们是异国右翼樱花组的?” “没错!” “目的是什么?” “炸掉古城!”仇未见个子瘦长,小小的脸,嘴唇却出奇的厚,“告诉你也无妨,我们的专家已经在这古城勘查过好多年了,正当我们准备开挖文物时,你们却开发为楼盘,好了,我们得不到的,你们也休想得到……” 郝军军白他一眼:“跟他胡说什么?走!” “哈!哈!那你们挟持村民做什么?炸就炸吧!”楚江童想拖延时间,悄悄碰一下兜里的手机。 仇未见望一眼天空:“你们的手机信号全部被干扰,你也休想耍花样,实话告诉你吧!我们挟持村民,是要挟政府为我们国外的账户划一笔巨款,现在——那笔巨款可能快到我们账号了!哼!楚江童,啊不,神经楚,自从我去精神病院那天起,就感觉你不太正常,果然,你在县城的皮皮狗超市里打伤了我们的组员,你那天的行为,我们的上峰很生气……” 郝军军一把夺过楚江童手里的玄武霸天剑,抽剑看了看:“什么破古董玩意儿,仿古都仿得不像,也就适合你这种蠢货玩儿!” 随后,将剑丢在地上。 楚江童望着这俩年轻人,看的出,他们并不是在开玩笑,此时,那些村民已经被赶去古城了吗?刚才明明听见村里喇叭里,田玉堂讲了一会儿话,却没有听清,因为他每天都会讲两句,只有今天讲的话才最有实际内容。 “神经楚,这次为你安排了一个重任,相信你会胜任的,你是最佳人选!”仇未见押着几个人往门外走。 楚江童只好乖乖跟随。 “唉!炸掉和不炸掉古城,对我们老百姓毫无意义,只是有一事不明白,为什么在皮皮狗超市里杀田之程镇长?” 他真担心两个年轻人会立即作出反常举动,只好故意找话说。 “当初,我们的人并非有意杀田镇长,只想让他帮我们开具领取**的假证明,可惜,你多管了闲事,救下了他,但是,后来还是轻而易举地让他为我们弄到了几吨**……” 郝军军异常自豪,有种胜利前的狂妄,“好了,神经楚,看在我们曾是同一个国家的份上,让你也死个明白,不过,这次,还得劳驾你,去点燃导火索,因为我们的灰衣组长,最喜欢欣赏在导火索的燃烧中,他的敌人所表现出的那中可怜巴巴的恐怖表情和嗅到导火索的美好气味,这可是他的唯一嗜好。这一次,他还特意点了你的名。” “那么,你们住进精神病院,也是早有预谋?” “哈哈哈!当然,那只是我们的一个联络点和武器运送点、暂藏点。本来,那是古城文物的藏匿点,可惜,从古城里盗出的文物少的可怜……” “同为中国人,为什么替异国卖命?难道为了钱吗?” “呸!为了理想,当然,也为了钱,这年头,谁不为钱活着?”仇未见很生气。 一切正如仇未见和郝军军所说。古城里已经聚集了所有的村民,大家默然而站,田乔林和田玉堂都在,一共是13个黑衣年轻人。 奇怪的是,上次在医院与其交过手的那个灰衣年轻人也在,看上去,他应该是个头儿——灰衣组长。一个个黑衣杀手,手里握着短枪、长枪,杀气腾腾,随时准备向村民下毒手。 移动信号遭到破坏,手机成了没用的空盒子。怎么办?怎么能将这个信息传达出去? 田玉堂低着脑袋,与自己仅仅几步之远,却没法说话,田乔林的口罩仍然捂着脸上,也许直到此时,他也没有料到即将而来的生命威胁。与他一样心存侥幸的人,或许更多,他们总以为,自己不会有事,凶徒只为了一个勒索的目的,或是凶徒只是为了抓到楚江童,一定是他又惹了事。 但是,他们想错了,这13个暴徒,不仅仅是上峰手里的一颗颗棋子,而且其真实的目的就是炸毁古城。 楚江童分析到,他们的目的是既要炸毁古城,又要制造一起震惊全球的恐怖事件,以此来提升他们在同行中的威信与追随者的疯狂热情。 两个黑衣年轻人监督着一台挖掘机在拼命工作,已经挖了一个深深的大坑,满满一车**,正被几个村民卸下来,码放在巨大的土坑旁边。 这几个村民却干得热火朝天,真像按吨位收费的装卸民工。 楚江童心里异常焦急和无奈。 因为,自己纵然武艺再好,他们手里的枪,并非指着一个人,只要发出一声枪响,就会有一个村民倒下。 怎么办? 灰衣组长以一种异常奇怪的目光盯着自己,用一种生硬的中国话说道:“楚先生,没想到吧!两个草包也能把你抓来!最好还是老实点,我们的手里有这么多人的生命,你可是他们的上帝!” 楚江童沉默不语,望一眼天空的朵朵白云,眨眨眼,将各个黑衣杀手的位置记在心里。 自始至终,田玉堂的眼睛不敢与楚江童对视,他的几个光头纹身的朋友,则被捆绑着,蹲在大大的土坑边,好像随时为这一车**陪葬。 这一车**的威力,不仅能够将古城里的所有建筑物炸飞,而且还极有可能将整个新城村炸平。 人群中静悄悄的,谁也不敢说话,生怕为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楚先生,你和他们不同,如果,我们生在同一个国家,也许,我们会成为朋友,只可惜,你是我们的敌人!啊!今天,这个伟大的使命,却必须要你去完成!若干年后,这个古城里的后续故事中,会一直有人记着你!你应该感到自豪,为什么,不笑一笑,来庆祝自己的胜利呢?” 灰衣组长搓着双手,接着说:“古城,历史悠久,我敢说,这地下,埋藏着你们中国数以万计的宝贵文物,可惜,你们没有保护好它,却反而把它们埋没了!我从小有个嗜好,特别喜欢嗅到导火索燃烧的味道,还有看到你们那种期望活着的可怜表情,哈哈哈……” “我们自己的事情,不用你们来过问,从抗日战争时期往前推,你们就一直觊觎我们华夏民族,直到今天,你们也是阴魂不灭,要知道,今天的华夏,可不是你们想象中的华夏了,你们纵然是今天炸毁了我们的古城,但是——你们能毁灭我们的灵魂吗?再说,那种导火索的气味我也喜欢……” “哈哈哈,楚江童,很快,你就要变作一个鬼了,还生什么气?好了,**坑快要挖好了……”灰衣组长戏谑地望着楚江童。 过了一会儿,他摸出一个微型相机,对着古城里的楼房拍了几张照片。 那些建筑工人们,则被控制在板房内,一个也出不来。 第七十五章 临危不惧 古城边的柏油马路上,疾驰而来一辆漂亮的保时捷911。 灰衣组长冷冷地仰头而望,慢慢地举枪对准车玻璃,通——车玻璃纷纷碎裂如雪,伴随着一声尖利的急刹车和车内一个女人的尖叫。楚江童疾奔过去,拉开车门,拽下左臂中弹的田之荣。她娇美艳丽的脸色变得惨白,惊恐地望着古城边的众村民,然后倒在楚江童的怀里。 “田之荣,田之荣,不要睡!不要睡!” 人群中发生了一次小小的骚动,但旋即又恢复了平静,她爸爸田乔林喊了两声,却没敢动。 灰衣组长将枪口指向田之荣的胸口,示意楚江童:“把人放下!” 楚江童没有动,木然地望着田之荣,她缓缓睁开眼睛,望着他:怎么啦?这是…… “不准讲话!”灰衣组长扛起枪,大声宣布:“谁也不准说话!否则,我们将血洗古城!” 一会儿,古城腹地的**坑挖好,一个黑衣年轻人提着枪过来汇报,灰衣组长做了个手势:“埋**!” 田乔林的女儿田之荣突然回来,并没有改变古城里的阴谋进度与计划,被打伤后,血流不止,如果再不将其送往医院,她的生命将会有危险,白色钉珠的香奈儿套装,旺盛的血液不停地洇出,仿佛一个血泉。 楚江童大喊一声:“老中医,赶紧救人!” 人群里窃窃私语,灰衣组长将枪口对准他:“再他妈的说话,现在就将你们一起杀掉!” 楚江童低头,将衬衣撕破,扯成布条,将田之荣的伤口包扎起来,并低声说:“走,我送你去车上……” “不行!就在这里!不准动地方!”一边的仇未见厉声喝道,将枪指向田之荣。 楚江童将田之荣抱起来,以自己的后背对着仇未见的枪口,一步一步向着车里走去。 黑洞洞的枪口,砰——楚江童的步子连停也没有停,依然向着车边走去。这一枪,却是打在身后的地上,弹起一颗颗小石子,击打在他的后背上。 将田之荣放在车里后座上,仇未见拔下车钥匙,以枪指着楚江童,离开车子。 田之荣躺在车后座上,痛得浑身颤抖,娇俏的身体不停地收缩,好像异常寒冷。 “田小妹,坚持一会儿,我一定会送你去医院的!”楚江童的目光蓦然闪过一缕甜甜暖暖地光芒,“不要怕,坚持住!等我……” 重新回到古城边。 一座座楼房,在阳光中显得异常宏大和宁静,其四周的旷野田地,显得极其别扭。一只漂亮的野莺飞过古城的上空,怡然而自得,仿佛蔚蓝天际中的一只慢飞的风筝。 砰——一声枪响,野莺身影斜斜,飘旋着堕地。 一个倭瓜脸暴徒将长枪扛在肩头,目光傲慢而骄狂,仿佛为所有人质做了一个示范——不怕你们逃跑,乖乖听话吧! 灰衣组长抬腕看表,并且将指针调到十二点二十五分位置,然后摁一下表针钮,对着手表说了一句日语:“这里准备就绪,那边情况怎样?” “这边情况不用你管,你们务必完成任务!”他的手表里传来一个缓慢的如机器人程序般地发音。 “嗨咿!”灰衣组长一声命令,全部人质皆被押下古城楼群。 离楚江童十几米远的地方,爸妈分别被几个黑衣年轻人用枪顶着,其中一个年轻人的手里握着一颗手雷。 怎么办? 只有见机行事,无论如何,纵然是付出生命,也要保住古城。虽然古城被开发,满处的楼房,但其地下,也许真的埋藏着中国灿烂的文化。自己的生命,相比起几千年的华夏文明和全村人的生命,又算得了什么? 望一眼田之荣的豪车,前挡风玻璃破了一个大大的洞,一粒粒雪花状的碎玻璃,虽裂犹连,田之荣已经坐起来,冲自己轻轻地点了点头,竖起拇指,然后坚强地笑了一下。楚江童转身向着古城下面走去。 所有**码好后,接上雷管导火索,挖掘机停在一边。 “应该将我们的村民放了吧!你们的**已经埋好!”楚江童目光冷漠,仿佛提醒一群野蛮的凶兽。 “哈哈哈哈……”灰衣组长突然一愣,随后狂笑起来,“楚先生,你们的生命那么重要吗?你可以让他们逃跑啊!怎么啦?一个有胆量的都没有?胆小鬼!” “你不会让我们为古城殉葬吧?”楚江童冷眼察看十几个黑衣人的确切位置。 “当然,我要留下你的父母,暂时不杀他们,因为我们还有用。” 明白了,他们是想撤退,将自己的父母作为人质。那他们是乘坐那辆运送**的货车吗?应该没错。 “来吧!”灰衣组长将打火机递过来,揉了一下鼻子,这也许是他每次做出这种安排后的习惯,“这件事唯有你去做!最好放老实点。” 随后拍了几下手掌,众黑衣年轻人一会儿撤到货车上,司机发动引擎,离开**埋藏点,向着公路上驶去,然后停下。 爸爸妈妈被拽上车,此时,妈妈已经目光呆滞,过度惊恐,让她对眼前的一切失去判断和想象。爸爸则相对冷静,目光虽然弥散,但一直期盼着奇迹出现,眼睛始终没法从儿子身上抽开,这是最后的一线希望。 车下,仍有两名异常精悍的黑衣暴徒,端着散弹枪,对准人群,防止他们一哄而逃。 车上的枪口,一直没有离开不远处的人群。 楚江童仰起头,再望一眼朗朗日光,一股柔情漫上心际,脑海中出现父母,奶奶,村人,眉月儿、卓越、瘦弹簧、土地爷、小陶…… 难道,此生就这样结束了吗? 楚江童在灰衣组长的枪口下慢慢走向**点,虽然,这几个黑衣年轻人并不一定是自己的对手,但是他们却将自己最亲的人当作人质,还有全村人的生命,而自己的软肋,正是这些。 这便是难以战胜的敌人。 离导火索越来越近,白色的导火索如一根细细的桑树根,翘出地面,短短的一截,也许,这便是生命无法逃脱的最佳长度,这群现代版的鬼子,已经狡猾凶残到极点。 耳边,师傅的话响起:任何失败,都不是对手为你带来的,而是你将自己打败了。 “师傅,我不会放弃掉最后一线希望!“咬咬牙,心里闪过一个奇异的念头,也许,挽救众乡邻的最佳方案就在接下来的一瞬间。 此时的村民,好像并不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们却误以为,这群暴徒只是同楚江童有芥蒂,将他们拉来,只是充当一次观众而已,而他们为了保住自己的生命,一句话也不会多说,反而还埋怨是这个楚江童连累了自己。 “这孩子,指不定又在外边惹了什么事,是他把我们也拖进来!”一个姜姓年轻人说,他挺心烦。 “对呀!这些人有仇找他一个人报啊!干嘛让我们来受罪!”田玉堂唔唔哝哝着说。 “老板,你把他一个人带走不就完了吗?关我们屁事?”田乔林再不顾嘴歪斜脸的尴尬了,扯下大口罩,“是他把俺我闺女害成这样?求求你们,放了俺闺女吧!” “没良心!你们就怨我们楚家人,这是一帮什么人,你们还没看明白吗?”楚江童的三大爷生起气来。 又有几个楚姓人愤愤不平。 灰衣组长伸手朝人群中,打了一枪,一个老人哎哟一声倒下,人群顿时平静下来。 “你们别乱嚷!”楚江童大喊一声。 举起打火机,无奈地望着导火索,盼望有个奇迹的出现。 噔——打火机壳在弹开盖儿时发出一声朗音,悦耳而冷酷,慢慢地靠近导火索,导火索的横截面,有一层灰色火药,在纸捻中包裹。当火苗即将凑近时,便冒出一颗颗火星,随后,导火索哧哧地燃烧起来。 待他直起腰时,灰衣组长仍然目光傲慢地望着自己,一点儿也不惊慌,他要等到爆炸的最后一瞬间。 时间,在一秒一秒地奔跑,古城在这一秒一秒的累计中,以迅疾的光速在时间的隧道中向前飞去。 灰衣组长坦然地望着越来越短的导火索,一股青烟在空气中凶厉地环绕。浓浓的火药气味,让众人的神经瞬间绷紧,人们好像直到此时才预料到,即将而来的险情,开始低语、哭泣。 灰衣组长闭上眼,异常陶醉地嗅着浓浓的火药味儿,啊——这真是世间最好闻的气味儿…… 第七十六章 暴徒覆灭 灰衣组长将枪口对准束手而立的楚江童,一步一步倒退着。 看来,他们要撤退了。 已经再也来不及多想,必须动手了,暗中运力与掌心,随后手一扬,啪——打火机如一颗闪亮的光点击中灰衣组长的额头,他一愣神,枪口一斜,楚江童已经飞步逼到他眼前,脚跟还未站稳,便拍出一掌,随即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枪,灰衣组长的胸口被重击一下,仰面倒地,只见他双手在后一撑,随即一个鲤鱼打挺,立即站起来。 “砰砰砰……”楚江童冲着村民头顶连开数枪,并大喊一声“快跑!” 村民们几乎在枪响的刹那,便拼命地四散而逃,有的干脆趴在地上。车上的十几个黑衣年轻人,呼啦啦跳下车,向这边猛烈扫射起来。 突然,一阵飞沙走石,如同突降冰雹,将这些暴徒的眼睛打的睁不开。过了一会儿,那些村民便全都逃离了古城。只见一位如天仙一般美丽的女子,由远而近,手中握着一根长柄簪——啊,眉月儿? 楚江童会心一笑:“小心些,眉月儿……” 眉月儿则与几个黑衣暴徒打斗,嘻嘻哈哈着,全当是玩耍一般。 楚江童朝着如狼一般冲来的黑衣暴徒连开数枪,直至打光枪里的子弹。 灰衣组长身手异常敏捷,一个刁手,扣向楚江童的咽喉,他扭头避过,抓住灰衣组长的另一只手,噗——掌声过后,灰衣组长被击出十几米远。随后冲过来的十几个黑衣暴徒,有的亮出匕首,有的甩着银光闪闪的链子,一齐向自己攻来。 只要他们不向村民开枪,这样徒手与其格斗,简直是小菜一碟。 上冲下突,施展遁形隐身功夫,不到几分钟,他们便倒的倒,爬得爬! 耳边一直响着哧哧燃烧着的导火索。 连续来了几个漂亮的空翻,落到导火索旁边,才欲伸手去拔,却听到一声枪响,一颗子弹擦耳而过。只见灰衣组长手持一把短枪,朝自己奔来。 “妈的,看来我今天必须杀了你!”楚江童一抬脚踢起一根木棍,手一扬,嗖——木棍如射出的箭,径直插进灰衣组长的肩胛,前后只露半截木棍。 这个凶残至极的暴徒头领,却恶狠狠地咬牙将穿透身体的木棍慢慢拔出来,红红的眼珠子,好像要鼓出来一般。 楚江童一把扯出埋于土中的半截烫手的导火索,它只剩下短短的几寸长。 啊!好险! 田玉堂跑得比谁都快!楚江童飞步上前,一把叼住他的衣领,把他吓得直喊:饶命,饶命啊! “田玉堂,快开上田之荣的车,将她送到县医院,出了村子,先找个固定电话报警!” 田玉堂双脚悬空,在楚江童的提携中,被扔进了车里。 田之荣已经从后边爬到驾驶座上,强打精神,冲楚江童笑了笑:“楚大哥!我能行,你要小心啊……” “田之荣,让田玉堂开车!快走!” 楚江童飞速返回**埋藏点,一个黑衣年轻人开动挖掘机,猛地向**压去。 不好! 弯腰捡起一块石头,猛地朝驾驶室掷去,几乎同时,飞身上了驾驶室,将方向盘往旁边一打,挖掘机滑下了几米高的土坑。 “楚江童,你再动一下,我就开枪了!”仇未见大喊道,他的手枪狠狠地顶住爸爸的太阳**。郝军军则将手枪顶住妈妈。 爸爸妈妈被控制,村民们已经四散逃尽。 “开枪吧!有种的冲老子这里开枪!”他冷笑一声,然后用力拍了拍胸脯。 这些暴徒中,并非灰衣组长功夫最好,虽然,身为组长,真正功夫最好的是一个小眼睛的瘦高个,那个倭瓜脸的暴徒却有着精确无比的枪法。 倭瓜脸抬手一枪,将楚江童掷来的石块击的粉碎。然后,他将枪口对准爸爸。楚江童只好双手举起,一个暴徒从腰间抽出一根绳子,将他捆绑起来。 灰衣组长哇啦两句,众黑衣年轻人,再次将**堆小心翼翼地挖开,一垛垛码放整齐的**,露出土层,威胁再次暴露出来。 灰衣组长望着被反捆起来的楚江童,异常得意:“哼!楚江童,你们的特警一会儿就来了,我还需要你将我们送出去呢!你果真难对付,好了,你现在开始接受一项挑战,我的这位高手很欣赏你……” 小眼睛暴徒活动几下手脚和腰部,向楚江童走去。 导火索终于被再次插好。 小眼睛暴徒对楚江童很不服气,他连续几个利索的空翻,靠近他。楚江童一边紧紧盯着灰衣组长的动向,却一边与他过招,自己双手被缚,没法施展千钧掌力,只好改用武术中的戳脚掌和少林七十二弹腿。 小眼睛暴徒戏谑地冷笑道:“这样你会觉得吃亏了,要不将你的双手解开?或是跪地求饶?” “不用,正好可以让你们领教一下神秘的中国功夫——腿功!”楚江童一个悠扬潇洒的后戳,踢中他的下巴,痛得他脸色大变,愤怒起来。 这家伙出招凶狠,招招直逼楚江童要害,可是皆被其一一拆解。 小眼睛暴徒运气于掌,旋风般拍向楚江童面门,楚江童则将功力运于脚内侧,一个连环扫。 楚江童随后腾空跃起,来了一招三连贯的千斤坠顶,噗,噗,噗,前两脚皆被小眼睛伸臂挡住,第三脚坠下时,却听见咔嚓一声——这才是最沉重的一脚,相比之下,前面两脚则是虚招。 小眼睛的右臂被踏折,只听见他歇斯底里地大叫一声:啊…… 楚江童,身体如片羽一般,轻轻落地,旋身一个双弹腿,小眼睛暴徒被弹出数十步,趴在地上,不动了。 此时,已有数辆警车包围了古城。眉月儿见状,便和楚江童打个招呼:“你小心些,姐姐玩够了,告辞……”随后便消失了。 一个个武装特警如神兵天降,迅速将包围圈缩小。 十几个黑衣暴徒却并不慌乱,准备来个鱼死网破。 “古城里的人听着,放下武器,不要再做徒劳的反抗,你们已经被包围了,争取中国政府的宽大处理!再重复一遍……” 狙击手准备就绪。 人质被暴徒推上了一个小陡坡,楚江童被反绑着,一支黑洞洞的枪口,对准脑袋,另几个黑衣暴徒,则分别用枪顶着他爸爸楚仁贵和妈妈胡海云。 “谁敢向前一步,我们就引爆**,杀了人质,不信可以试试!”灰衣组长异常冷静,一个个手下却有些慌乱,即可斥责一声:“不准慌乱,今日,我们要与这古城同归于尽……” 这几个黑衣暴徒,非常狡猾,总是将自己的身体隐在人质身后,山坡上的狙击手,一时实在无法开枪。 灰衣组长,举起打火机,点燃导火索…… 随后,只见灰衣组长仰天哈哈大笑起来。 楚江童猛然意识到:不对,为什么灰衣组长一直观察腕上的手表?一定有预谋…… 正在此时,他将手表发条一按,突然,一声并不太想的爆炸,一个黑衣暴徒瞬间被炸的不见了踪影。 不好!手表…… 他大叫一声,一个隐身遁形,一阵烟儿的功夫便贴近灰衣组长,而此时,灰衣组长的右手食指,又轻轻摁向左手腕上的手表按钮! 啪,一脚踢去,灰衣组长的左手被踢开。 随后,其他几个黑衣暴徒抡刀向楚江童扑来。 武装特警狙击手枪响,持枪挟持爸妈的黑衣暴徒仇未见和郝军军几乎同时倒地,前后不差一秒的时间被击毙,武装特警如风一般冲下来。 灰衣组长被楚江童缠住,一再试图想摆脱掉他,但是楚江童虽然双手被缚,但是他的贴靠功夫,却把灰衣组长搞得无法腾出手来。 导火索哧哧燃烧,一个特警一把揪出半截导火索,楚江童大吼一声,一个连环踢,将灰衣组长踢倒在地,同时飞滚上前,一脚踩住他的左手腕。 大声命令道:“快,解下他的手表!快!” 两个特警将他晚上的手表摘下,啊!定时爆炸遥感数据仪。 拆弹专家!快!拆除这个装置。 楚江童望着垂头丧气的灰衣组长:“你们失败了,永远都不会赢,知道为什么吗?” 灰衣组长冷笑一声:“我们会赢的,一定会赢!” 楚江童笑笑:“噢?你们只能在想象中赢……” 灰衣组长一脸难看的灰色,无言以对。 第七十七章 人鬼夜话 上午,田乔林来到楚江童家,后边跟着儿子田之程和侄子田玉堂。一个镇长,一个村支书,如此规模的造访,把楚仁贵吓了一跳,老婆胡海云却不以为然。 自从古城之危过后,她平静了不少,而且对于打麻将玩扑克也渐渐失去了兴趣和耐心,喜欢上了看书。直到此时,才发现自己应该戴老花镜,不知不觉中,岁月已为她送来视力的老花。 古城被困那天,有好几个无意中漏掉那场生死威胁的村民,其中就有小岁岁和她的妈妈,正好去了外村的姥姥家,还有田乔林的老伴,去山坡上干活,不在家。 此次来楚家,一是向楚江童表示感谢,感谢在危急之中,帮了女儿田之荣。二来,为前些日子在古城河边的事道歉。 田玉堂一脸惭愧,说了一大堆好听的话,楚仁贵却感到更惭愧:“哎呦呦,都过去了,过去了,咱们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用着这样道歉吗?” 妈妈胡海云放下书,摘下花镜:“人善人欺天不欺,人恶人怕天不怕……” 大家被她突然而来的文绉绉,弄得有些担忧和糊涂,她今天像个女生。 “好啦!都过去了!”楚江童听得似是而非。 田之程说:“楚兄,我愧做一镇之长,没有保护好全镇的父老乡亲,有愧啊!今天我来,是想告诉您一个好消息,明天市电视台和古城县广播电视局要来为您制作一期节目,希望你提早做个准备,至于采访内容、回答的问题,我为你带来一个稿子,有空看一下……” “噢?知道了,是该准备一下……”楚江童突然热烈起来的眼神,让田镇长和田支书顿感欣慰。 众人离去。 手机连续响了五遍,一直没接,画笔在画宣上飞速游走,皴染勾勒,笔笔有致。手机像打了兴奋剂,震个不停。只好接起来。滕倩云的音质简直是兴奋。 “哇塞——楚哥哥,果真有了英雄本色,连闺蜜的电话也不接了,准备好了吗?明天上午九点钟开始,十点半结束,知道吗?这可是影视剧的阵容呦,到时候,咱们全市的英雄形象,将永远渗透于百姓心中,准备一下吧!” “好吧!我得找一件破羊皮袄,再去弄一顶民国时期的旧毡帽!” “哈哈,不用啦!就穿你平时的休闲装,头发别梳,胡子别剃,叼着烟斗,记着,叼着你那红檀木根瘤烟斗,保证会让你出彩,哇!好**哟!”滕倩云鸟声鸟气地,娇气的能掐出水来。过去她挺官气,今天好像进入绝版消遣类影视剧情。 “欢迎你们的疯狂包装,只是,我想,现在去卫生间,受不了,拜拜!” 扣了电话,重新拿起画笔。 白蝶儿温柔娴静,仿佛是一张绝妙剪纸,它,是自己笔下最纯洁的向往,摈弃审美的所有流派,独守这一屋墨香与宁静,将它奉为神异。 一幅幅以它为主角的画作,挂于厅前墙壁,与《眉月儿》画作相得益彰,仿佛这是世间原本就该有的奇幻意境。《白蝶儿》是近期最为满意的画作,与《眉月儿》、《古城》一样,非卖品。 一直作画到黄昏时分,才去吃饭。 爸爸一直延续着上午的兴奋,刚刚去镇上服装超市买了几件衣服,不仅为妈妈买了一件大红的低领秋装,还为儿子买了一身雪白的西装,这是在镇上经过广泛征求意见才决定的。自己则买了一套灰色西装和白色衬衣、红色领带。 一切准备就绪后,便对着采访稿反复演练,还拽起老婆胡海云。 胡海云突然地淡定,让他吃了一惊,赶紧摸摸她的额头。胡海云冷冷地说:“我没发烧,是你在发烧!” 楚仁贵很不高兴:这一生都没机会上一次电视,好不容易无意中人家送来这么一次机会,你——你们却这么冷淡,不是有毛病是什么?你们为什么,为什么不把眼光放得长远一些?的确,这一次上镜是没有丰厚的利润,但是将来潜藏着多大的商机和利润空间? 爸爸的怒火一直烧到画室。 “儿子,这是一个平台,难得的攀升平台,你修炼是为了什么?难道是为了不食人间烟火吗?难道只为了与那些邪恶势力打斗吗?儿子,你错了,我们每个人,都在修炼,都在为自己的生活修炼,谁都希望,将自己修炼成现实中的强者、富者…… “爸爸,早些休息吧!啊!对了,您练书法的时候,才是最帅的,最出彩的……““你胡说些什么?儿子,我能那样过吗?那种苦行僧式的生活,没有谁给我们一分钱,你却喜欢,好了好了,你和你妈妈一样,还没有参透这个世界,听着,要么一日成名,要么就在这画室里劳苦一生,自己好好回味一下吧!爸爸句句现实,你别后悔就行,无论怎样,明天,你就得配合电视台的采访。” 爸爸摔门而去,院子里传来一声长叹。 过了一会儿,妈妈过来:“儿子,要不,听爸爸的话,将这稿子背背,他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总在这屋里画呀画,到什么时候才能画出名?没看电视上那些农民歌手,本来穷困潦倒,打工干活,日子过的贫寒,唱一首歌出了名,立即就家喻户晓,还愁没钱花?” “妈妈,您看书的样子好漂亮,一下子年轻了不少,只是你应该坚持,继续,而不是犹豫……” 秋夜的蟾藏崮山,凉爽怡心,略微阴着的天,好像正准备着一场小小的秋雨。秋虫低唱,草丛中正在开一个真正的原生态版的演唱会,此时,却记起不久前看过的一部描写巴蜀风情的中篇小说《歌棒》,写的是一位乡村歌手沙鲁的故事。 他是一个极有潜力的农民歌手,无意间被某电视台发现,欲要将其打造为一流歌手,可是他却在真正演出时,悄然离去,因为他的——歌棒丢了。 歌棒是他们平时唱歌时记录歌词或歌名的道具,他们悠扬的歌声,只有在手摸歌棒时才能不会混乱,不会被犯错,但是在台上演出,面对台下千万观众,这歌棒就显得多余而累赘。而没有了歌棒,歌便没法继续。 沙罗重新回到大山里,歌声再次悠扬。 因此,许多真正有价值的东西,并不一定是为了表演,而是为了应用。只是,越来越多的纯朴与本真,被炫丽地包装所淹没。 “让我轻轻地蒙上你的眼睛,猜猜我是谁……” 眉月儿在楚江童陶醉的清唱声中,被逗得咯咯笑起来。 老婆婆擦擦眼睛,不好意思地回到了草房。 “眉月儿,好吗?那天多亏你出手相助!没伤着吧?” “哪里呀?没及早发现,早些去帮你一下就好了,啊,那些黑衣人是干什么的?为什么要对村民下毒手?”眉月儿握住他的手,去了山坡上的古柏树边。 “小童弟弟,你的武功真不错,原本以为你只是修炼灵悟之气的……” “他们是一帮异国的激进分子,妄图炸掉古城……” “啊!甚是可恶!他们长相却有些熟悉,是否在大秦时秦皇派出的徐福所到的国家?只是那徐福因为未寻到长生不老灵芝仙药,而没敢回国……” “正是!秦皇发五百童男,五百童女,至蛮夷之地繁衍垦殖,今天,却反过来侵害自己的祖先。” “这几日,有田之行的消息吗?” “没有,或许自知理亏,不好再造次了!” “爷爷的阴魂终于入土为安!” “这个田之行也的确可恨,只是,你若再见了他,还是多以说教,莫杀了他!” “还有一事,白衣鬼士商之岸,那夜,我扬香灰伤了他的眼睛,你若见他,待我向他道歉说明,当时,实属无奈!” “噢,你阳气旺盛,又有灵悟之气护身,恐怕我们阴鬼已经没有谁可以敌你了,若以后再有谁与你交手,还望手下留情!” “这是自然,但听白衣鬼士商之岸说,对你和祖父乔耕甚是不解和不满,虽无仇怨,却依然不得不防!” “眉月儿也希望,这阴阳互融,少生事端……” 不知不觉中月挂树梢,已是深夜,渐渐清冷起来。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披在眉月儿的身上——她推让几番。 “小童弟弟,抽出时间来,还要修炼功力!这几日,我也有所长进,在这大山中,修炼起来,自是清闲投入,你若在家里不便修炼,就来这里吧!已经为你寻了一处好的处所,那里古柏静穆,定能清心寡欲。” “是哪里?” “暂不告诉你,下次来时带你去了便知!” “有没有老婆婆儿子的消息?” 眉月儿低下声来:“有,只是不知该如何说起!” “因何?他怎么啦?” “听祖父说,他投奔了田之行,此时,也许正与他在一起!” “啊?老婆婆不知道吧?” “当然,不知道,那夜,没睡着,在这山里练功,却看见他悄悄回来过,只是没有声张,同来的还有田之行!” “这可如何是好?” “没事的,待日后,我会说服他的。虎儿是个好孩子,耿直正气,只是一时对阳间不理解罢了。” “眉月儿姐姐,老婆婆还有望你细心照顾保护!” “自然!” 山间深处,传来呜呜叫声,似兽似风,似雷似雨。叫声隆隆,只一会儿,便消失了。 “眉月儿姐姐,这是雷声还是风声?” “这是……”眉月儿仔细回味一会儿,不太清楚,难道这山里真有一只千年巨蟾吗?这叫声已不是一次两次了,半夜时分,便会响起。 “姐姐,这蟾藏崮山里,应是有一只千年巨蟾的,祖辈人说过,只是这巨蟾从不伤人食兽,只以草木露珠为生,是我们的镇山之友!” “噢!若有眼福,与其相遇,也是幸事。” 正是:山间清月如目水流潺潺若语。 一夕话语倾诉自在浓情世间 第七十八章 鬼火进村 “楚江童,咦?你怎么来了?”袖子山镇党委书记姚傲寒刚刚推开门,却大吃一惊,“今天,不是有电视台要为你拍专题片吗?” “姚书记,我知道,今天你也去我家,而且现在离电视台到我家还有三十分钟左右……”楚江童一脸的平静与清闲,一看就知道,绝不是进屋坐一坐就离开的样子:“好了,今天咱俩喝酒!” “不行,你必须回去,走,坐我的车,送你回去!”姚书记有点急,夫人也替他着急,递上一杯清水。 “纯粹是无聊的炒作,俗、俗、俗,把丰厚的酒肴都带来了,不该撵我走吧!我还知道,您今天去我家,那纯是个人交情,因为田镇长不希望你到场,而且为你安排了可有可无的陪酒招待,切!咱喝自己的酒。” “小子,你在起哄,信不信,我上个奏折,参你一本,说你藐视媒体!”姚书记眼中含笑。 “别,饶命,草民不敢,草民只是不敢上镜,怕背不好台词,引来众愤,哪有藐视咱自己媒体的企图?唉!您今天要是不留俺,那就只好再去择木而栖了。” “胡扯!你现在都成咱镇的英雄了,露露脸吧!这也是一次为年轻人开展的一项**国主义教育主题活动,正巧,咱镇缺一个你这样的典型!” “行了,书记,别损俺了好不好?俺就是地地道道土生土长的地瓜派,让俺露脸和露屁股都他妈的一个胚子,还让俺找个媳妇不?““嘿——小子还真别说,你要是通过这次接受采访,那找个媳妇还不随你挑?““嗛!金条银器都有发污的时候,俺要是英雄褪色,昙花一现,那民政局里的离婚大戳还不拍死俺?行了,老——草民还是清风拂面,明月照心吧!争取和您一样清风两袖,宠辱不惊,这才是人生,这才是三昧。来,开瓶酒啊,别那么吝啬玍古好不好?“姚书记招呼夫人一声:“今天算是栽到这小子手里了,拿出最好的酒来!“夫人翻了好久,拿出十几瓶酒,在比照划价。 “哎呦呦——俺就纳闷了,您这书记怎么当的?二十元一瓶的有没有?不行的话,俺去门市部里自费买一瓶?” “哈哈哈……你小子还真奢侈,十六元一瓶的酒还嫌贱,你以为你是谁啊!不喝拉倒……” “真够倒霉的,交个官场朋友,这么穷!” “我有好酒,上百上千的也有!” “在哪儿?”楚江童俩眼聚光。 “在政府仓库里,我又不喝酒,都交了……” “呸呸!哎?仓库在哪?” “嘿——你小子该不会是想犯法吧?” “不是那意思,好啦——俺去买瓶稍好的酒!” “别别别,夫人,你快去商店里买瓶小老虎,这小子很难缠!” 楚江童说着话,早不见了影子。 一会儿回来,脸上洋溢着无尽的迷惑,从怀里摸出三瓶酒,包装并不精美,却是价格不菲,一瓶干红,两瓶古城原浆。 “贵不贵?又让你掏钱!”姚书记皱眉眯眼端详:“小卖部里也有这种酒?以前没见过!” “当然有了,这是存货,在这政府边开小铺,还没好酒?您呀,当然不知道这小卖部里的八卦!” 俩人正喝着,手机响了。 滕倩云的小鸟叫声:“楚哥哥,去哪儿了?我们都等得昏天黑地了,快回来吧!刚才打你手机也不接!” “噢!你们回吧!我在山里迷路了,实在回不去了……”他揶揄道。 “不行!楚江童,你告诉我们方位,这就有人去救你!赶紧的!” “不行,我正和一个千年老怪交手呢!谁也找不到我们的!” “胡说,你别再神神道道的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你难道就这样潦倒一生吗?” “呸!滕倩云,老子真后悔当初想娶你,幸亏没有,老子的快乐,你懂吗?你们懂吗?一个小小的地瓜派,就是要老实本分的生活,你们为什么,要来吵我?我不喜欢这种形式主义!想一想,我连个古城都留不住,还他妈的有什么脸上镜?呜呜……” “哎!楚哥哥,你怎么哭了,你别哭别哭……” 姚书记坐在对面,脸上的笑容瞬间荡然无存,越过他的头顶,目光抖在墙上的《古城》画作上,久久地,没动。古城里的一草一木,仿佛动画一般,将一排排钢筋混凝土的墙体融化,推走。 “好了,小童,时光无法倒流,回忆却永远美好!今日,恍然猛醒,空长你两旬啊!”眼里含着晶莹的泪花。 直到晃晃悠悠地钻入车里,才将一个小秘密告诉姚书记:“姚书记,好酒,好酒,你们仓库里真有好酒!” “你……小子……”姚书记摆摆手:“罢了罢了,喝一回好酒,哈哈,唉?你下车!” “怎么啦?” “我让司机送你!” “不用!”这时姚书记的手机响了,望一眼楚江童,红通通的脸色异常放松:“田镇长,我今天不太舒服,你们去吧!好!采访没成,还是要吃饭的嘛!” 挂了电话:“你小子,白费了我们几桌酒菜!” “姚书记,白费的时候恐怕不止这一次吧!” “又在乱说,下车!今天必须由我的司机去送你!” 夜里,爸爸并没有太生气,而是伤心。妈妈有些遗憾,埋怨楚仁贵不该为她买这么显眼的衣服,而且连**沟都依稀可见。爸爸中午的酒还没解,红红的眼珠子都在笑:“你不懂,现在的女生魅力潜规则。” 背了一句时髦的现代顺口溜出来: 冬天穿短裤,夏天穿皮袄男生走女步,女生胸臀翘。 …… 一人一鬼,在山上对练了一会儿,不知不觉中身上便热潮滚滚。眉月儿的功力果然长进飞快,已经修炼成金露**的第二阶段——金木之露。 手中的**簪不仅能长能短,而且可以变幻得柔软如缎,缠住一棵树干,手中发功,树干咔嚓一声,折为两截。 “眉月儿姐姐,好深的功力!” “小童弟弟,难道没有感觉到,你的灵悟之气,又升了一级?对!清隽灵悟,已经快炼成了!” “不会吧!我没有感到有所长进!” “没错的,你的剑法已经柔韧有余,而且可以吸纳阳气阴气了。” 又是一个深夜,恰值子时。 辞别眉月儿,携剑往山下走去。 不觉脚步轻柔,踩地无声,有时只要轻轻一跃,便能在灌木丛的枝上行走:难道,果真快炼成“清隽领悟”了? 走了一会儿,停步,望着不远处那黑漫漫的古城,几日前的拼杀如在眼前,那些黑衣暴徒已经彻底覆灭,他们的上峰纵然再有企图,也恐怕鞭长莫及了。 白日与姚书记喝酒时,向自己透露了一个消息:政府已经斩断异邦的诡计,他们的阴谋虽说蓄日已久,但仍然没有摆脱灭亡的最终命运,也许,这就是正义与邪恶较量的最终答案。 那一车**,其中的隐情,恐怕直到此时,田镇长仍然以为做的天衣无缝。当然,他们想掩饰掉这个弥天大谎,却并不难。因为这个田镇长和他背后的钟秘书长,有棵大树为其庇荫。 正在想着几天前的事。 对面山坡上,有一团蓝紫色的火焰,轻轻盈盈地向着山下跃动,一会儿,便去了古城里,消失了。 嗯?鬼火?去古城干什么…… 带着诸多疑问,赶忙向着古城方向走去。奇怪的是,刚才的鬼火消失的地方,什么也没有,一排排的板房里,鼾声正浓。一抬头,却看见那团鬼火已经去了村子。 村子里只有零星的几声犬吠,并不猛烈。 记得自己在袖子山镇读书时,一次夜起小便,就看见过一次鬼火,不过与这次的不太相同,远远的山岗子上,鬼火又小又明亮,是个圆圆的小火球,异常自在和轻盈,向山下跳跃着,很快就消失了,仿佛是熄灭,老师曾经用科学的知识去解释。 若干年过去了,鬼火的事时常听人说起,目击者也不少,而这夜的鬼火,却又大又长,伴随着丝丝缕缕的火苗子。走走停停,甚至在原地跳跃一番,好像人手里举着的火把。 村子里,是鬼火还是鬼在举着火把? 遂赶紧顺着村道向村子里疾去。 黑黑一片,什么也没有。难道?是自己今天喝酒太多,出现了幻觉?不会的,在山上练功,出了许多汗,酒气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了。 一股执拗,继续在村子里悄悄寻找。 灯光几乎全熄了,山村的夜,黑得出奇,因为城市中的夜,有很多反光体,纵然是深夜,也不是太暗。经过小岁岁家门口时,却看见她家院子里亮着灯。这么晚了,她家怎么还亮着灯? 这时,却听见大门吱呀一声轻响,一个人走了出来。 第七十九章 神秘鬼火 啊?田玉堂! 曾经听爸妈闲聊时,说田玉堂时常关照岁岁妈,没想到,是这样“关照”她。怪不得,岁岁妈这段时间衣着讲究起来。田玉堂在门口轻声道别:“回去吧,小桔,明晚我再来!” 岁岁妈含羞一笑:“俺等你!路上慢点!” 田玉堂在村子里有好多情妇,有钱有势就是这么任性。只要他看中的女人,不用费多少功夫,就被搞到手,太多女人,将感情看的很淡,只要给她钱,便向你敞开自己。 由此联想到小陶,与田镇长在一起,也没有摆脱掉世俗的利欲熏心吧!但是她的现在,却过得很好。 突然,不远处的巷子里,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村子里的狗吠声绞作一团。 不好!刚才的鬼火一定又出现了,而且喊叫声一定是田玉堂。 来不及多想,顺着村街向前跑去。 远远听见胡同里一阵急乱的脚步声。 田玉堂拼命地向这边跑来,双手捂着脑袋,此时已经来不及喊叫,变成了抽抽嗒嗒地哭声。 楚江童一闪身,放过田玉堂,然后横剑挡在路中间。 田玉堂已经跑的没影儿了,可是,也没有等到追他的东西。不好,必须去追上田玉堂。追了一百米左右,只见胡同里,有一堆黑乎乎的的东西,看不清是人还是衣服,走到跟前,俯身一看,果然,只是一堆衣物。人呢?这是刚才田玉堂穿着的衣服,一股焦糊的毛发气味,扑鼻而来。 咦?没有着火的东西啊?一堆衣服完好无损。 突然,听见小岁岁的家门口附近,再次发生一声惨叫。 田玉堂——人就是这样,越是在恐怖中,却往往忘记了往自己的家逃跑,而是向刚刚离开的地方返回,总觉得,那才是最安全的地方。田玉堂正是凭借这种错误的直觉又返回了小岁岁家,偏巧,又被那恐怖的夜行物挡住了。 那鬼火呢?为什么看不见火光? 村里的狗叫声猛烈而惊慌,好像被什么利器所击,有的狗索性边后退边可怜巴巴地狂吠。 踅回小岁岁家门口时,惨叫声已经变为急促猛烈地拍门声,一个白光光的身子,几乎贴在门板上。 院子里静而黑着。 田玉堂的身后,有一股呛人的气味,但没看清有什么东西。 尤其是山区的农村里,对于鬼火的传闻仍然不少。过去老人们只听说和目睹过鬼后追人,却没有听说它害人。因此,鬼火在人们的心目中,并不是多么可怕。 老人们说,鬼火腿脚飞快,无论你跑的多快,都能追上你。其实,这是因为鬼火是人体骨骼中的磷,自燃后,非常轻,稍有风吹草动,便会随风而跑,我们跑的时候,也带动了它。为什么,有老人说,只要将鞋子倒着穿,鬼火就追不上了,应该就是因为你倒穿了鞋子,跑得慢了,呼不起风来的缘故。 这发生在古城边村子里的鬼火,却叫人捉摸不透,不仅形状怪异,而且很像闲逛散步的人一般,一会儿消失的无影无踪,一会儿又露面了,真是神出鬼没的。 正当田玉堂光着身子拍打小岁岁家的大门时,楚江童已经站在离他不远处的墙边悄悄观察周围,四周黑瘆瘆的,根本没有任何亮光。那么,刚才,让田玉堂发出惨叫声的又是什么东西?那又为什么把他的衣服扒光了? 小岁岁家的大门关得死死的,院子里原本亮了一会儿灯,突然熄灭了,这深更半夜的,胡同里有这么几声撕心裂肺的惨叫,谁不害怕? 楚江童以剑挑起田玉堂的衣服,仔细查看一番,并无异样,剑光一闪,衣服落到田玉堂的肩上。他打了个冷战,急忙回过头来,躬下身子,急急忙忙穿好衣服,四下里瞧瞧,什么人也没有。 楚江童看得真切,田玉堂的头发被烧焦了,眉毛也被烧没了。 难道,鬼火袭击了他? “田玉堂,刚才你看见什么了?”楚江童突然出现,“是我,别怕!” “啊——”田玉堂被突然出现的楚江童吓得双手抱头,当看清是楚江童时,遂连连粗喘几口气,“哎哟,我的亲娘哎——楚兄弟,吓死我了,刚才我去河边看了看机械,回村时,就是到了这里,有个火蛋——忽地向我头顶飞来,我跑它就追,而且还把我的衣服也给扯下来了,你说这是——是鬼火吗? “当时,烧到你头发时,很痛吗?” “痛,很痛!好像有个火球在烧我……” 将田玉堂送回家后,独自在村里转了一圈,那鬼火也没再出现。 这夜的鬼火奇遇,很让人纳闷,因为鬼火即磷火,磷的含量不高,不是瞬间高温,不支持长时间燃烧,所以一般鬼火不会引发火灾。更别说烧伤田玉堂的头发和眉毛了,而且,他的衣服也被剥光,这又是怎么回事?难道又有鬼扰乱世间? 第二天,村子里便议论起这夜里发生的鬼火。 田乔林听说侄子被鬼火所伤,便倒背着手来看看。田玉堂的几个光头纹身的朋友全来了,弄得跟搞庆典似的。河边的机械暂歇半天,田玉堂叠搭着一张脸,感到很没有面子。好像这种遭遇根本轮不到他去经受,应该安排给任何一个村民——然后,他腆着肚子去解析和点评。 事实上,鬼火就是盯上了他,而且还不止一次地侵扰着村子。 下午三点二十五分,田乔林家的老宅子突然起火,浓烟滚滚,将整个村子披上一层黑压压的灰色。田乔林吓坏了,他倒不是怕这场大火的猛势,而是由此联想到这场大火背后的威胁!鬼火——又盯上了自己。 为什么,这鬼火专偏偏与他们田氏家族作对?难道,是田氏家族压不住邪恶的鬼怪之事? 村人好不容易帮着将大火扑灭,田乔林的老宅子却化为一片废墟,房梁黑秃秃的,檩子横七竖八,柴草碎瓦,混乱不堪。 老伴望着一院子的混乱,吓魔怔了。 田之程握着高档的杯子,四处察看,派出所长在墙根房旮旯里积极寻找线索,大胆怀疑,正在破案,他的**好就是将任何人当作第一嫌疑。 田之荣好久以来,应该是第一次到楚江童家。 画案上有十几幅已经完成的画作,叠放着,画廊老板今天要来取走。田之荣的鞋跟的脆亮相声为宁静的画室平添几分温情诱惑。 “小童,鬼火不是磷的自然现象吗?为什么会引燃房屋,还灼伤人?”田之荣换了一身相对收敛的服饰,质朴的有点突然,语气中,少了往日的清傲,颜容却不减丝毫美艳,“那天,很谢谢你!” “噢?你的枪伤痊愈了吗?”楚江童直直地盯着她的眼睛,“不一定是鬼火引燃的房屋,等等派出所的破案吧!” 田之荣在画室里徘徊,若有所思,若有所悟。 俩人如此认真地对视,仿佛又回到从前,或是再没有从前,才刚刚向着人生的起点迈出第一步。 “小童,能不能让我帮你卖一部分画?”田之荣用心地说。 “之荣,真正的友情,并不是用互相帮助来作交换,也不是以互相利用来做筹码,而是不加掩饰的、随心所欲的,心灵交换!是心灵——” 田之荣挺喜欢《白蝶儿》,却没有看到桌上的白蝶儿。真实的存在,往往被忽视,虚幻的画面中,却令人流连。 田之荣的手机响起来,异常焦躁的铃音,预示着一个不可逆转的消息或险情。 “好!好!我这就去!” 脸色突变:“小童,鬼火又袭击了我哥哥的车子!” 果然,田之程的车子,被烧的只剩下一个框架,像个鸡笼子。想想,流光炫彩的轿车,一下子变成这样,让人难以接受。 女司机小陈吓得捂着胸口,脸色惨白,四下里瞅着,仿佛,鬼火正在四周窥视着他们。 田之程吓得躲在墙边,头发乱了,衣服上粘着尘土。田玉堂干脆吓得躲在家里没敢出来。 鬼火并非只有夜里出现,白天也同样会出来,只是,白天光线强烈,看不见它而已。 楚江童看了一会儿,周围聚着一堆人,望着“轿车”七嘴八舌地议论。 画廊老板打来电话——打着喷嚏——又感冒了。 突然,画廊老板发出一声惨叫。 “喂——喂喂——你怎么啦?”只听到手机里,传来一片噼噼啪啪地响声。 第八十章 阴魂之焰 画室里一片狼藉,一股焦糊的味儿依然弥漫,纸灰纷飞,有些画宣还在燃着。奇怪的是:几幅已画好的作品和墙上的《眉月儿》、《岁月提问》、《古城》、《白蝶儿》却安然无恙。那只白蝶儿,立于画案上,纤毫未损。 燃着的仅仅是一堆没用的画宣和床边的一堆旧物。 画廊老板身上的衣服被烧的黑乎乎的,头发也焦了,一双原本并不大的眼珠,瞪得出奇之大。爸妈正在灭火,他们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鬼火袭击——画廊老板哆哆嗦嗦地说——原本以为你在屋里,推开门,突然看见一团蓝紫色的火焰,向我扑来,啊呀,只觉得浑身被烤的奇痛无比,奇痛无比啊!就像被电警棍击中一般,连喊叫一声,都没了力气,这时,有一团大大的老鹰一般的翅膀,连连拍向那一团火焰,一会儿,火焰就不见了。 这是一个科幻电影里才有的镜头,却在这间画室里真实回放。 还是那一团鬼火,与昨夜见过的一模一样,今天不仅烧了田乔林家的老宅子,田之程的轿车,还烧了自己的画室。 抓住它。 画廊老板异常狼狈地携着十六幅画作,急匆匆离开,恐怕这是他此生中,看过和拍摄过的最魔幻的影片了,这一吓,感冒全好了。 妈妈唠唠叨叨:“小童,是不是你不应该画古代女子,不该画咱们的古城,惹怒了众鬼魂!” 爸爸则惊恐不安:“小童,要是你那天接受采访,或许就不会被鬼盯上了……” 令人奇特和纳闷的是,为什么几幅画作和玄武霸天剑全都没事,白蝶儿也没事?而且画廊老板说,当时有只老鹰般大的飞禽与鬼火决斗,它又是什么? 疑点越多,却越是不复杂,答案只有一个:自己的灵悟之气是鬼火的克星。但是怎么找到它,并且将其消灭? 当一个人不慎走入迷途之中,最好的方法,往往不是盲目地继续往前走,而是停下来,想一想初始的起点。 事实正是如此,鬼火总在躲着自己,只要将自己暴露在村子里,它就不会轻易出现。无形之中,将自己放在明处,它只好选择此种隐蔽的方式威胁自己。应该不是单独的鬼火,一定有谁在背后操纵。 好了,就与你捉一回迷藏吧! 下一个被袭击的目标是谁?只要锁定它,就一定能捉住它。可是,单凭猜测,根本没法找到答案,新城村百十户人家,怎么筛选? 狡猾的鬼火,为村子里带来更深一层的恐怖。 楚江童急急去了蟾藏崮山里,眉月儿去练功了,老婆婆也不知她在哪里,望着老婆婆,想到她的儿子虎儿,却觉得有种无奈。 母子在阴世时相距千里,不得相见,到了这安定祥和的阳间,同样千里相隔,这距离,却不是以里程计算,要不怎么说,人与人之间最远的距离,并不是相聚千山万水,而是心与心的冷漠。 难道,虎儿哥哥连自己的母亲也误解了吗? 辞别老婆婆,并没有回村,而是沿着小径独自去了西侧的山神庙。庙门虚掩,风一刮,嘎嘎吱吱地响。 进了大院,四周环视一下,想进庙里看看。 昔日的争斗,与此时形成一种回忆的刺激。 不知白衣鬼士商之岸归隐何方,若其与田之行等在一起,必是一股强大的阴世力量。那虎儿又与田之行相互协同,不仅仅是自己的担忧,从那日眉月儿的眉间也能窥出,她的心里也正纠结难释。 庙里清清洁洁,香尘在炉中自然积存,仿佛有人精心清扫过。 山神庙的后院,是一片空地,几棵古柏苍苍郁郁。 鸟叫声悠扬错落,仿佛并没有被来人惊动,望着它们,一股友好之情,顿然而生。原来,这世间万物生灵,皆有情有感,只有你投心倾情,它们便报以和悦。 古柏树下,眉月儿一袭白色衣裙,如同一片白云,轻轻地,静静地,落于草地之上,盘膝而坐,微闭双目,双手平舒与胸前。 过了一会儿,收气而起,似乎已经料到不远处站着的楚江童,并没有一点儿惊讶。 “江童,你来了,有什么事吗?” “鬼火袭村,还袭击了我的画室,幸好,画作并没有被焚!” “你怀疑是田之行所为?” “不好说,袭击了田玉堂,还有田乔林的老宅子……” “难道另有阴鬼所为?” “可能,此鬼火来势凶猛,专躲着我,噢,对了,前夜从这里下山时,看见过那团蓝紫色的火焰……” “啊,原来是阴魂相融,生成的阴火之焰?若真是如此,你我恐怕难以胜它!” “怎么?听说过这事?” “是的,单个**的阴魂之焰,是阳间人很容易对付的,若超过两个有所修炼的阴魂,交融起来,阴火就会强盛百倍,其焰威力无比,熔石化金,啊,这可如何是好?” 眉月儿一时忧虑起来。 为了不让眉月儿有所压力,只好宽慰起她来:“眉月儿姐姐,也不必放在心上,只要不去惹它,就了结了,哈,这地方倒是练功修炼的好处所,鸟语缠绵,空气清新,你时常来这里吗?” “正是,上次告诉你的练功好地方,正是这里,尘世阴鬼,却不来讨扰,静心清悟,人间佳境啊!你看,那棵古柏树下,便是为你备好的地方,不如一起在这里练功吧!” “啊!眉月儿姐姐,自己在这里,还要谨慎些,只是这两日,我要去省城办点事,过些日子才回来,今日来,是与姐姐道个别的!” “小童,去省城,那里一定很美吧!万事小心些才是,我等你,早些回来!” 下到山的半腰时,回头仰望,眉月儿站在后山处,频频招手,含情脉脉。 “眉月儿姐姐,早些回家,三五日便回来,不用牵挂!”抬高嗓门冲着山上喊。 回到家,费了许久功夫,收拾好出门必带的行李后,开上车,便走了。 眉月儿却独自寂寞起来,没想到楚江童要去省城。 老婆婆已经做好午饭,单等着她回来。 心上的人儿,虽然有时不在身边,没法时时陪伴,但只要他没有出门,就觉得他一直在身边,随时可以见到。可是,他去了遥远的省城,便心里生出无限惆怅。 吃罢午饭,独自站在古柏树前,低声自语:“古柏啊古柏,古柏公公也不知是生是死,你救了我的性命,却没法逃出阴世,唉!阴世又与阳间闹乱不休,难道就永远如此地闹下去吗?” 正自言自语着,却分明听见一个老者说:“眉月儿,你别难过,我没死,我是古柏公公啊!已经随同那千年黑虱来到了阳间,并且找到了自己的古柏之躯,只是前些日子,命魂还不能说话,此时,是能说话的第二天,真巧啊!眉月儿,你好吗?” “啊?古柏公公,你果真没有被埋在阴世?是千年黑虱带你出来的?难道,它也成了善兽不成?”眉月儿惊讶异常,没想到自己的恩公却就在眼前,却并不知晓。 “呵呵,眉月儿,那千年黑虱,还是王贲的坐骑,只是它出阴世时没注意,我附于它的翅羽下,逃到这阳间。后来,也不知她们去了哪里?” “古柏公公,我为你浇水松土吧!”眉月儿欣喜不已。 “那倒是感谢你了,我就知你是个有情义的好姑娘,只可惜,我的道行浮浅,没法脱木而生,若能脱木而生,在这阳间走一走看一看,该是多好!” “古柏公公,我能为你增助道行,使您早日脱木而生吗?” “不行啊!我的道行,并非由外力所增,完全在于自己,唯有岁月才是我脱木而生的根本啊!不要自责,这大山之中,千千万万的树精,都与我一样,它们尚且能够清静无为,我一个小小的古柏精,又有何焦急的?” “噢,是这么回事啊!”眉月儿说,“古柏公公,但凡有寂寞时候,就和眉月儿说说话吧!” “好啊,好啊!寂寞生于凡心,凡心忧于利欲,我与大山中的千千万万个兄弟姐妹同生共存,倒是没有半点寂寞!却看到你有许多烦心事啊!好好练功吧!这阳间自有更多的烦心之事,待你们去处理和通融呢?” 第八十一章 恐怖之夜 眉月儿想了想,便问道:“古柏公公,发生在山下村子里的鬼火又是怎么回事?” 古柏公公慢言慢语地说:“眉月儿,这鬼火,其实是阴魂之焰,你一个阴人,千万别去理会,只要你一旦接触,立马会被熔化其中,更是助纣为虐,切切记着!” “啊?是这样?那怎么可破这阴魂之焰呢?” “眉月儿,阳间自有人破,但需九死一生,功力耗损百倍,方能破的,阴魂之焰,无处不在,但它此时,却也惧怕阳间的灵悟之气,可是这阳间的灵悟之气嘛,对它也是无奈,只能相互纠缠,却无法消灭对方而已……” 一席话,惊得眉月儿不知如何是好。 是夜,鬼火却没有出现。 第二天半夜,鬼火突然从蟾藏崮山下的一眼石泉边出现。忽忽闪闪,携着一股阴风向着山下跃去,蓝紫色的火焰,丝丝缕缕,粘粘连连,仿佛一块被燃烧的布。 奇怪的是,每隔三日便换一条路径,待走过三个三日之后,复又走原来第一次走的路径。它的颜色,有刚出来后的蓝褐色,逐渐变为蓝紫色。仿佛炉火一般,愈燃愈旺。 这一次,它的速度却是快的惊人,像一团火蛇急急地奔跑着。不一会儿,便来到了村里…… 漆黑的夜色,仿佛被鬼火的蓝紫色光焰给点燃了。 村里的人们,在这个深夜里睡得不安而警觉,院子里没有一点灯光,谁家都不希望将自己暴露出来,谁也不知道,鬼火的下一个目标是是谁家。 他们选择了躲避与侥幸。 鬼火就像一个恐怖的屠杀者,在它的兴趣范围里随心所欲。 夜夜恐惧,让村民们的自私之心变得越来越强烈,越来越恐怖。每家每户,平日里保持着一种难堪的虚伪笑容。 田乔林一直想着一个令自己和全村人纠结的问题:这个可恶的楚江童,危难之时,居然选择了逃跑!去省城做什么?难道真是为了一个画展吗?恐怕是被吓破了胆吧! 一个并不寒冷的秋夜,家家户户的男女老少,却躲在黑暗中的床上,瑟缩成一团,连**都不敢大一点。有人不禁后悔起来,没有在白天投奔外村的亲戚或朋友家。 秋夜,变得异常清凉;风,像怪兽的唿哨。 鬼火在村巷里旋转飞驰,如一颗恼怒的陨石。 说它像火,其实很坚硬,说它像石块,其实很柔软,它不仅能穿透厚实的墙壁,而且能粘附于村头的塑料薄模大棚。 进出于村巷间,游弋自在,仿佛在搞一个恶作剧,又仿佛肩负着一个不可否却的罪恶责任。 这一次,它要袭击谁家? 此时连小孩的哭声都刹住了,更别说村巷里的狗,它们停在村口,摇着可怜的尾巴,对其仰慕而望,好像欢迎它的到来。一只不知好歹的小狗,或是被吓坏了的狗,积蓄起周身的力量,嗖地窜出去,转眼便消失在村巷中。 可是,一眨眼工夫,那条不听话的小狗,便发出生命中最后一次最惨痛地叫声,身体着起火来,飘过一股臭哄哄的皮肉味儿,狗的躯体蜷曲着,伴随着骨头喀叭叭地熔化声。 哶——不知谁家的羊圈里,发出一声惊惧的羊叫,随后,羊圈里传来,抵角死斗一般的混乱声,过了一会儿,便又嗅到一股又一股极浓的皮肉烧灼的臭味儿。 啊——是姜世昌老汉家的羊圈里。 姜老汉家的院子里,腾地升起一团冲天火焰。 这个姜老汉,为人老实厚道,以前曾是楚忠厚的铁牌棋友,俩人下了一辈子棋,仿佛还没有下完最后一盘,楚忠厚便猝然离世,这个姜老汉病了好长时间,夜夜梦见与楚忠厚沉默对弈。 养了十一只山羊,只要有空,就赶着羊群去蟾藏崮山里溜达,自从铁杆棋友过世后,他便烧了棋盘棋子,再不问棋一句。以前,他和楚忠厚下棋着迷时,曾有过三天三夜不挪屁股的典故,村人称它为“姜铁腚”。 羊圈被烧,这还了得,自己孤寡一人,若再没了羊群,活着又有何用? 他咆哮一声,手持羊鞭,冲出堂屋,对着羊圈啪啪甩了几鞭。羊圈里已经静悄悄的,唯有一股难闻的皮肉臭味,这臭味儿,刺激着他的理智和斗志。 他跳着脚骂道:“狗日的鬼火,有种的冲老汉来,别害我的羊群!来呀!来呀!老汉豁出去了,哈哈哈……” 姜老汉扭曲的脸,在火焰中异常可怕。 果然,是鬼火所为。 一团蓝紫色的火焰咝地一声,缠住他手里的皮鞭,只一刻功夫,鞭子便化为灰烬。灼热的烈焰,烤得他脸上的皱纹,一下子绽开,如一块平平的石板。 蓝紫色火焰,好像要故意欣赏一下,一个人临死前的最后一次惨相,稍稍离开一点,接着再次袭来。 姜老汉双手张开,张大嘴,仿佛欲要撕咬住它一般。 眼看,姜老汉将要一命呜呼! 正在这时,姜老汉的身子猛地被弹出一丈开外,蓝紫色的火焰仿佛被闪了一下,忽地在空中一旋。 稍作停顿,再次猛地窜去,追袭倒在墙角的姜老汉。 刷刷刷——几道闪电般的光,当空飞舞,一剑剑直劈蓝紫色光焰。 随后听到一声仿佛来自天外的大喊:灵悟——之气——只见楚江童持剑而立。 蓝紫色火焰被分斩为几段,但瞬间又合而为一,地上却落下一簇簇被斩碎的蓝紫色光斑,再也融入不了主体之中。 随后,不待蓝紫色火焰反扑,他再次进攻,剑光划成一个大大的圆圈,将其围在核心。 蓝紫色火焰喷出的灼热光热,已经将玄武霸天剑烧得滚滚烫烫。 纵然是如此,剑光也没有停止飞舞。 一招“火中穿针”,剑从蓝紫色火焰的中心穿过,只觉得剑喙如碰到坚硬的铁石,难以拔出来,将计就计,一招“钻燧取火”,身随剑旋,如钻一般,抽出剑来,剑身通红,灼热非常。 地上,洒落一朵朵蓝紫色的焰滴。 蓝紫色火焰,突地落地,随后,跳跃着,穿墙而去。 楚江童跃出墙去,蓝紫色火焰已经消失不见,只有巷子里乱跑的狗和恐怖的吠叫声。 重新回到院子里。 姜老汉躺在地上,只有一口气尚存,奄奄欲睡。 将其扶坐,运功发力,为其补充元气。 过了一会儿,姜老汉睁开了眼,陌生地望着黑乎乎的院子,竟忘了刚才发生在院子里的事。 羊圈里已经黑黑一片,静悄悄的,他推开门,十几只山羊,已经被烧得只剩一堆灰烬。 将地上一点点的蓝紫色焰斑收集起来,装进一个瓶子,它们如萤火虫一般,聚拢在瓶底,少了刚才的凶暴,却变得温顺可怜。 回到家后,突发奇想,用汤匙舀出一朵焰斑,放进一盆水里,顿时,它如同受到电击一般,颤抖着,消失了,水里清清如也,一点儿痕迹也不留。 噢!原来如此——水火不容,不禁恍然大悟。 抽出玄武霸天剑,依然通红,毫无褪色,伸手一摸,却并不烫。怎么?难道,我的剑被毁了不成?原本青紫色的剑身,变得通红剔透。 啊!这可恶的鬼火! 这个令全村人都恐怖异常的夜,却让自己终于得以与鬼火交手。没想到,自己的这招障眼法,还真凑效。 难道,这鬼火真是害怕自己的灵悟之气? 发生在村里的鬼火之事,古柏公公在山坡上看得一清二楚,并将此事告诉了眉月儿。 “眉月儿,这阳间果真有灵悟之气,你没看到,我昨夜却看到了,阴魂之焰被打伤了,幸亏逃得及时,若再晚一步,怕是被灵悟之气给吸收去了……““古柏公公,你是说,昨夜它没有再伤到人吗?” “哼,不自量力,它下山时,狂傲的很,没想到,村子里有个旷世奇人,将其打伤!” “那会是谁呢?”眉月儿仔细寻思,料到这阳间定是藏龙卧虎。 古柏公公又说:“只怕这阴魂之焰不会罢休,定会在养好伤后回村寻仇的!” “那会怎样?” “全村人灾难临头啊!” “那——村里的那个人,同样会出面抵抗的!” “话虽这么说,就怕它再吸纳更多的阴魂进去,组成另一个阴魂之焰呢?” “若是江童在就好了,两个有灵悟之气的年轻人合体,定会击败这鬼火的,只是,他何时才能回来呢?” 楚江童并没有露面,只要自己不露在明处,那鬼火就不敢轻举妄动。 自从与鬼火交战之后,便悄悄地去了白桥村的古庙里,这里异常清静和隐蔽,上次在此击伤田之行的手指之后,便再没来过。 正好,在此处安心修炼几日,惊奇的发觉,自己的功力有很大损耗,必须快些恢复,以待再与鬼火厮杀。 看来,只有出奇方能制胜,与人与鬼都一样。 这日早晨,正在庙院中练剑,不经意间,从古柏树上落下一片鸟的绒羽,浮浮弋弋,轻轻盈盈,似落似飞,恰恰落于剑刃之上,这片轻盈的绒羽,分为两片。 啊?不觉大惊。 此剑锋利,不仅能吹发而断,还能落羽而裂,难道,那阴魂之焰不仅没有将我的剑毁掉,反而还无意间为其熔炼了超强的韧性? 第八十二章 鬼火吸魂 村子里的恐怖好像才刚刚开始。 鬼火将一只狗烧死后的惨状非常恐怖,蜷缩着身子,俩眼被抠去。姜老汉圈里的十几只山羊,惨死的样子更可怕,一只只原本活泼可**的小山羊,俩眼全被抠去,只留下两个黑窟窿,身体黑秃秃的,肠子流出来被烧得焦硬。 村里人连看一眼都不敢,更别说议论了,谁也不敢议论鬼火一事,谁都担心,那无处不在的鬼火,听到了,会盯上自己,厄运降临到自己头上。 姜老汉并不知道那夜是谁救了自己,因此,楚江童依然在村里的事,谁也不知道,姜老汉目击过鬼火,他认为,现实中的鬼火,比想象中更为可怕。 越是不知所措,越是恐怖。人们认为,鬼火是不可战胜的妖怪,只有祈祷平安,根本没有更好的保护自己的方法。 第二天,村子里的人,便悄悄地走了不少,有亲的投亲,有友的靠友,先出去暂住几日,待鬼火不来袭扰了再回来。 田乔林两口子被女儿接去,村支书田玉堂一家则去了城里的妹妹家,小岁岁和妈妈又去了姥姥家。 村里剩下的人不多了。 姜老汉没走,他哪儿也不去,他要等鬼火,这次,他准备了一把锋利的斧头,要与鬼火拼命,想想自己的十几只羊,心疼的不吃不喝不睡,就是流眼泪,嘴里时常念叨着:“忠厚哥啊,我也要去你那里和你下棋啦!” 姜老汉没有儿女,孤苦一生,没想到这把年纪了,却遇上这等可恶之事。 楚江童的爸妈掂对了几个亲戚,都觉得不合适,只好去了卓越家。卓越爸妈倒是满心欢迎二位的到来。 卓越没想到,古城边发生了这么多事,她去了一家广告公司上班,这个周末正想来找楚江童呢! 卓越一家不太相信鬼火一事,越是传得神秘玄乎的事,往往越没人相信。 紧接着土地爷也知道了此事,瘦弹簧更别说,他已经去了深圳,在那里发展,是他妈妈的主意,离得楚江童越远,麻烦会越少。这鬼火一事还是听卓越说的,土地爷和瘦弹簧虽然还保持一定的联系,但是根本没有以前那样坦诚,彼此的心里,总有那么一层薄薄的没法捅破的纸。 瘦弹簧打电话给土地爷:“楚江童的手机怎么关了,两天了一直打不过去。听卓越说他村里有鬼火作怪,你有空去看看他吧,是真的吗?我不相信有这种事!” 全村的人都往外躲,这俩不知好歹的却进了村子。 卓越和土地爷,一进村,有人就幸灾乐祸地说,这俩二货,不怕死啊! 他俩一前一后去了楚江童家,没人,本来嘛!他们要为楚江童守家。临来时,楚仁贵和胡海云劝说无效,却枉费苦口婆心。卓越还故意将相机挂在脖子上要抓拍炫美瞬间。 村子里很静,连家畜的叫声都少而又少。 卓越有点纳闷:“怎么啦?这气氛……” 土地爷有些害怕了,起初很英勇,一到下午才感觉不大对头。 卓越瘦高的个子,杵在院子里,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如电线杆一般,一抬脚:哼!鬼火,都什么时代了,还讲这些迷信?看本女侠不踢碎它。 土地爷问:“哎,卓越,今夜怎么睡?” 卓越发个鼻音:“凑合,只好凑合着了,看来,本女生就是凑合,我烤——我睡床,你睡画案,夜里不准动一动,要是胆敢偷袭,我踢碎你的……” 土地爷学个女腔:“这还叫凑合?干脆咱俩挤一块儿吧!我保护你!” 卓越眼一白:“滚,再有非分之想,我可真踢碎你的……” 土地爷叽叽地笑:“哟——瞧你说的,本姑娘还怕呢,嘤嘤……” 卓越不耐烦了:“去去去,拿出点男爷们的东西也行啊!娘娘腔,后悔和你来……” 楚江童的奶奶来了。 老太太不仅勇敢而且固执,谁也劝不走她,楚仁贵下跪都没管用。专门为鬼火准备了一把锋利的剪刀,揣在怀里。她说:“小童去了省城!你们来干嘛?还不快走?没听说过鬼火的事吗?哎?你们是咋进屋的……” 卓越说明了情况。 楚江童一直没露面,每到晚上,便悄悄来到山坡上,观察着鬼火出现的地方。连续两夜,这鬼火每晚都会出现一次,只是不进村子,在山坡上徘徊一会儿,然后再回到石泉边的山洞里。 难道,它发现了自己?越是如此,越不能将自己暴露。 鬼火白天一般不再出现,纵然是出现,也逃不过楚江童的眼睛,它的影子,就像一道凝聚的蒸汽。 这天下午,古城的楼房建筑工地出事了,一堆人吵吵嚷嚷的,随后,一辆120急救车驰啸而来,在身穿白大褂医护人员的护理下,将伤者抬上了救护车。 嘹亮惊人的急救车一路大呼小叫着消失。 楚江童不解,难道又是鬼火作怪?待天黑后,决定去古城的板房里问个究竟,有个工人告诉他:“很奇怪,明明扎着安全带,却突然摔下来,安全带被烧断了,他又不抽烟不带火……” 待悄悄离开工地,一路走一路琢磨:鬼火终于又偷偷出来了!还是躲过了自己的监视。为什么?不去找它呢? 晚上,鬼火还和前两夜一样,出来跳跃了一会儿,又回去了。 楚江童伏在山坡上,看得一清二楚,它消失的地方,就在山崖下,石泉边的山洞里。悄悄靠近石洞,向里望去,黑黑的,什么也没有。 丢一块石头,山洞里发出轰隆隆的巨响。 小时候,曾经进过这个山洞,这是个连环洞,有数不清的侧洞,若进去搜寻,谈何容易? 躲在洞壁一侧,等了许久,毫无鬼火的影子。 猛然间,看到脚边的草叶上,有一朵朵碎裂的焰斑,与在姜老汉家的一样。难道?这就是它的血液?看来,它果真是受伤了?若真如此,还是趁机消灭了它,若等它恢复了,定是难以制胜。 突然,山洞里传来一片疯狂的鸟叫声,一群鸟儿窜出山洞,消失于无边的天际。山洞里,飘来一股浓浓的焦臭的皮肉味儿。啊!不好,鬼火又在侵食生物。 打开强光手电,贴着洞壁向里摸去。 一声声**,如同一只巨兽地鼾声。 关掉手电,静听须臾,死静死静的,那**声消失为无。进门那一刻起,便假设过若干结局,如同将生命暂放于几十种威胁的悬崖。动一下,便会迎来生与死的结局,不动,又将是另一种无法预知的死亡。 直到此时,才深刻感悟到,死神即将果断降临。 焦糊的皮肉臭味儿仍在蔓延,还有残留的温度。 黑暗中的等待,其实更考验一个人的耐心与恐惧底线。只要是一个生命体,无论你是谁,有多高的功力,都会不可避免地恐惧。 调整好心态,巧移步子,又软又厚的休闲鞋底,擦着石洞内的石块,发出呼吸一般的声响。 一步一步,一步一步…… 洞内黑的仿佛光芒万丈,这不是幻觉,而是视力的极端反应,如同强光中的黑暗。 这个鬼火,非同寻常,有着极强的冷焰和热量,熔石如水,灼铁为浆,连剑都可以灼烧的红光不退。 “嗖——”玄武霸天剑出鞘,一道冰红的亮光在漆黑的山洞里光芒四射。 忽然,侧洞中窜出千万条蓝紫色的火蛇,崎岖颤抖,伴着声嘶力竭地呼啸,向自己扑来! 定睛细辨,每条火蛇都生着头脸,而且异常清晰,尖利的脑袋,如削尖的矛戈。 啊! 挥剑削去,却见这一条条火蛇嗖地旋转,甩着长长的尾巴,向洞口飞去。 随后,山洞里传来一声巨响,石块纷落,尘土飞扬。 不好!一个跃步,翻出山洞。 石泉边,清冷异常,如同刚刚冰雪初停。 第八十三章 鬼焰重生 阴魂之焰又吸纳了几个鬼魂,威力大增。 这看似平常的蓝紫色鬼火,其实,已炼成道业。 楚江童从山洞里出来,望着山崖下的村子,焦虑异常。山洞已塌,鬼火不知去向。待伸手掬起地上的几朵鬼火焰斑,它们已经不再灼手,光滑柔润,像蓝紫色的宝石。 自己没法再潜藏下去,只有去见眉月儿。 古柏公公已经看见刚才飞出洞外的阴魂之焰,喊出眉月儿,详说了一遍。 “小童,你不是……”眉月儿望着突然出现的楚江童。 “眉月儿姐姐,我并没有去省城,看来这鬼火已经很难消灭,在山洞中,没法捉住它……” 眉月儿甚是焦急:“这是阴魂之焰,它不断地吸纳鬼魂,功力越来越大,刚才古柏公公说,已炼成火蛇头颅,已经很难对付了,若再炼成**火蛇,就更难了……” “此时,它已不知去向!”楚江童望着山下。 “古柏公公说,它已受了你的剑伤,定不会在短时间内再出来!” “可是,它总是出其不意,残害人类,该怎么制止?好不容易找到它的栖身之**,却又让它跑了!” 古柏公公说:“年轻人,不必自责,以它目前的功力,能伤到它,就实属不易,若是再有一个你这样功力的阳间人,合体而战,或许能打败它,只可惜,我们阴界的鬼魂,不招惹它便好,一旦被它盯上,再强的功力,也会被其吸纳,只会越发糟糕!” 师傅——突然想到他,但是自己又去哪里寻找他呢? 古柏公公说道:“刚才,阴魂之焰受伤后落在洞外的碎片,那便是它的血液,切不可乱丢,你收容起来好生保管,切切不可让蛇tian食,若被蛇tian食了,阳间就会再生一阳火之蛇,其威力则天下奇绝。那才是大大祸患。但是,这阴魂之焰的血,还是一味千古难寻的良药呢!叫作血焰。 “噢!原来如此?“楚江童对这个看不见其踪影的古柏精的话却是似信非信,总觉得他在故弄玄虚。其实,楚江童错了。 老婆婆这几天老是眼皮跳,担心这几天会有什么不祥的事要发生。 古城县医院。 发生了医闹事件,一条长长的白布条上,写着:“苍天有眼,还我兄弟命来;大地善心,为英魂讨公道!这是那天在古城里被摔伤得民工,送去医院后,因医治无效死亡,而民工家属将责任推到医院身上。 医患矛盾升级。 小陶护士长所在的三楼,暂时没有被民工及死者家属包围。 院长已不知去向,几个副院长正在思考对策。保安排成一字长蛇阵,挡在大厅门外,但是这些“蜘蛛侠”,很厉害,不知怎么就进了护士长小陶的办公室。 小陶正在急急地换衣服,田之程刚打来电话让她快点换下白大褂,走楼梯下去,他在院门接她。这不,刚换下白色工作服,一个民工从窗子里爬进来,俩眼瞪着,盯着她曲线优美的身材,都忘记了自己此次来的目的了。 小陶双手捂胸,愣了一会儿,旋即又将白大褂披在身上。民工见状,猛地窜过来,抱住她:“你要是不听话,我就让所有‘蜘蛛侠’都上来。” 小陶吓坏了,嗅到这民工身上有股醋一般的汗酸臭味儿。但是,实在没法抵挡住他坚硬的胳膊和一点儿也不慌乱的**需求。 就这样…… 完事后,小陶穿好衣服,望着有点脸红的民工,狠狠地扇了他一记耳光,然后拍拍他的肩:“没事了,姐姐不恨你,结婚了吗?” 民工摇摇头。 小陶说:“我却感觉到你不是第一次!” 民工点点头,有点自豪:“宝贝,你真是医生,连第几次都能测出来,唉,我们也是人哪,虽然你们不把我们当人……” 切!谁不把你们当人了?我看哪,正是这几年太把你们当人了,才将你们宠得**飙升,到处招摇。 小陶又问:“家是哪里的?” 民工说:“南山里老婆河的!” 这个民工,刚进来时,看上去脸色挺老相,待仔细看看,却觉得年龄不大,而且,还有几分腼腆与俊相,不是那种铁桶一般的“蜘蛛侠”。 小陶要他号码,他却不给,怕告他。 “胆小鬼,敢做不敢当,刚才——我也同意,后期算是‘同花顺’,只是你别乱说,还有你身上的汗酸味儿太浓!” 小陶被他护送出了医院。 田之程在医院外的路边,等的很辛苦,一连抽了几支烟。 死者的家属、朋友越聚越多,男的大骂大叫,女的连哭带嚎,医院里一片混乱。 后来,十几个保安再也支撑不住了,被揪打的四散逃窜,医闹人员开始对穿白大褂的人进行围攻,无论男女,只要看上去像医生护士的,统统袭击,几乎无一幸免,差不多,都或多或少的有点皮外伤。 小陶幸免,多亏了那个民工——蜘蛛侠,多亏了…… 什么样的心境,创造什么样的生活。 什么样的生活,创造什么样的理想。 小陶已经没法离开田之程,并且还离不开另一个人——钟兆国。 田之程为小陶买了一套140平的房子,在水岸红亭小区。这个地方,只有钟兆国知道。一次,他突然来访,田之程不在,只有小陶在家。 那晚,她刚洗过澡,一身纱一般的睡衣,粉扑扑的脸蛋…… 钟兆国言语挑逗,几乎没遇到任何酝酿与抵抗,她便倒戈投诚,俩人在床上“拼图”一般,把田之程扔到了脑后。 后来,田之程有所觉察,非但没生气,反而还异常庆幸,他倒是自有其打算:这才是控制钟兆国的最好方法。 只要有事求于钟兆国,便让小陶从中斡旋,保证做得异常到位。 小陶却成了两个官场男人之间的利欲桥梁。 医闹事件过去之后,小陶被升为妇产科主任。 在外面躲避鬼火的人们陆陆续续返回村子。 好像鬼火已经不会再来了。 土地爷和卓越在楚江童家只住了一夜,第二天便死也要离开。再不来这破地方了,主人不在不说,一只蝴蝶疯狂地飞了一夜,那原本粉扑扑的翅膀,却发出简直比老鹰的翅膀都硬朗疯狂的声音。抽拍到土地爷的脸上,火辣辣的疼。 卓越遗憾透顶,相机没用上,连鬼火的影子都没有碰见。 土地爷说:“卓越,你我做兄妹真好!” 卓越说:“土地爷,其实你应该去看心理医生!” 楚江童回家后,嗅了嗅,便给卓越打电话。 “男女混搭,比分1:1,混账,把我的画宣扔的满地都是,为什么不等我回来再走?” “没有鬼火,不好玩,楚大哥,你见过鬼火吗?”卓越上班时总犯困,一下班就来了精神。 “鬼火?什么鬼火?尽胡扯!哎,土地爷生意怎么样?”楚江童问道。 “这个,娘娘,正在满大街发广告呢?嘻嘻,前几天,工商局去找他,让他交管理费,这混蛋新交了个‘同志’,嘿——还真别说,工商队伍里也有这路货,他偷偷塞了几件女生专用品,那家伙便放了他……” “奇才,你俩真是奇才啊!与时俱进!” 眉月儿突然来了,一脸的惶恐不安:老婆婆不见了。 怎么?她连声招呼也没打就不见了?楚江童有种不祥的预感。 “听古柏公公说,晨间,天还没亮,他就下了山,但不知去处!以为她去看小岁岁了,可是并没有见到她!” “那——会去哪里?”楚江童不解,“该不会去找她的儿子虎儿了吧?别急,应该不会有事的!”他们去附近寻找了一番,哪里有老婆婆的影子。直到天黑才回家。晚上,眉月儿欲要回山,楚江童没有同意:“你自己在深山老林中,让人牵挂,就住在这里吧!” 眉月儿顾及老婆婆,还是回了山。 古柏公公见眉月儿独自怅怅而归,不免唉声叹气起来。 再说村子里,家家户户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爸妈没回来,去了外市的五姨家,说是住几天便回来,正好避避鬼火。妈妈认为,这鬼火之事,并没有结束,老是在梦中有一团火焰,狰狞地飞来飞去。 楚江童携剑去古城里转了一圈,又悄悄回家,将屋里放了若干蓄满水的桶,弄得跟自来水公司下达停水通知似的。起初,眉月儿以为他用来练功,其实,他自有用途。 砍了几根竹竿,削得尖尖的,将前头包上火药,放在床边。然后将院子里的灯全打开,又在半夜时分,将一件旧皮衣放在院角,点燃,呜呜的浊烟中,冒出一股奇臭无比的焦糊味儿。 刚过零点。 村子里原本的狗吠声却戛然停止,乖乖地发出一声声被噎着了似的喟喟声。有一只鹅,突然被追赶似的发出嘎嘎叫声,一会儿,便再也没有了动静。 难道,这可恶的鬼火又来了吗? 好了,今夜要让你有来无回!跃上院子外面的一棵梧桐树,浓密的枝叶,将其遮掩的丝毫不露。 村巷里,又有几只狗惨遭鬼火焰杀,耳边真切地荡过狗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那一声声无奈的惨叫。 人和动物都是如此,在恐怖中,尚且有对生的侥幸与希望,因此会加倍地压抑自己的情感,只有在生命实在没法捍卫时,才会发出内心最痛苦的呼救与悲嚎。 来了——鬼火如千万条火蛇咝咝而来。 第八十四章 鬼火猖狂 村里人根本没有料到,鬼火又来了。刚刚放松的神经再次绷紧。 人们最大的反应,就是束手无策的等待恐怖死神的降临。 一团蓝紫色的鬼火,咝咝而来,猖狂而凶恶。 鬼火变成一条条吐着芯子的尖利火蛇,将暗夜刺穿。 虽然躲在硕大的梧桐树叶间,周身却被灼烤的异常疼痛,一片片树叶卷了起来,并发出嗞嗞地响声。 突然,从画室里射出一只雪白的如鹰一般疾猛的大鸟——白蝶儿,翅羽拍打,直击鬼火。 鬼火被这突然奇来的攻击吓得往地上一闪,随即猛地——射出千万条火蛇。 白蝶儿的翅羽瞬间颤抖起来,但仍然顽强地向鬼火疯狂地拍打着翅膀。 啊?白蝴蝶,你休想伤我的白蝶儿,看剑——玄武霸天剑,正中鬼火焰心。 白蝶儿跃出圈外,拍拍翅羽,一片片粉白色的尘屑无声地于空中纷纷扬扬。 楚江童手中的剑,若即若离,在鬼火的焰心不停旋转,直到将鬼火分散而裂。 一条条火蛇,像是被惊怒了,环绕着白蝶儿而去。 “白蝶儿——快跟我来!”楚江童大喊一声,用力擎着玄武霸天剑,一掌拍向鬼火,如拍扁了一般的蛇头突然侧歪了一下…… 白蝶儿随着楚江童迅速进了画室。 画室里黑黑的,鬼火在房外乱冲乱撞,咝咝地叫声,这是它狂躁不安的震怒! 白蝶儿受伤了,周身颤抖。 “白蝶儿,不要怕!你不要离开我!”楚江童低声劝慰。 一定是听懂了自己的话,温顺地伏在肩头。 插好剑,抓起床头立着的几根竹竿,静静等着鬼火进屋,这狡猾的鬼火,却只在屋外徘徊。 院子里,被引燃的木柴哔哔啪啪响个不停。村子里宁静异常,好像大家都在黑暗中睁大惊恐的眼睛。一股浓烟钻入屋子,白蝶儿成了自己此时最贴心的小伙伴:只要我在,阴魂之焰休想伤你一丝纤毛。 突然,村南边传来一阵激烈地敲锣声。 啊?是谁在敲锣?激烈地锣声中,伴随着嘶哑地喊叫。 难道——鬼火又去了别人家? 古城村是个老村。 虽然,人们谈古城而色变,将恐怖与古城放在一个相同的词汇中。但是,人们又是自豪的,以自己是古城人而自豪。 古城村里的诸多石块青砖,其实是来自古城岗子。 在哪个六、七十年代,村人盖屋建房,多半用土墼(ji),而打土墼用的最好的原料——土,就是古城里随处可见的资本。 古城里的土是红褐色与黑紫色相搀的一种混合土。这种土壤极适合庄稼生长,当然,用这种混合土打出来的土墼,也是坚硬如砖。 据史料记载,当年齐国都城的城砖,就是在此地烧制。至今,古城南侧的几棵老桑树下,还依稀可见几个或大或小的窑坑。 只是,随着岁月的流逝,那些古时候的遗迹,已经越来越模糊,越来越遥远。 会不会有一天,古城在一代一代的记忆中被慢慢删除?那——才是最可怕的。 村子了仍然有为数不多的老房子是用土墼建造的,这种房屋冬暖夏凉,是现代的砖墙所无法比拟的。只是,它们越来越少。 楚江童所住的这件画室,其实就是土墼墙坯。 奇怪的是,阴魂之焰在墙外徘徊,屋里并没有感到有多热,难道,这阴魂之焰没法穿透土墼的房屋? 村里的敲锣声仍然继续,只是并没有多少人参与其中。终于听出来了,那是爷爷的铁杆棋友姜世昌姜老汉,喊声中,很明显是故意为之。而且,姜老汉一边敲着破锣,一边向这边走来。 姜老汉肯定是看到了鬼火重现,看来,是想豁出老命与鬼火同归于尽啊! 必须阻止他! 院子里只剩下明亮的灯光,夜空像一片浩淼的大海。出了屋子,四下里打量,鬼火已经不知去向。 姜老汉的锣声仍在继续,这说明,鬼火在同自己耍心眼,引诱自己出来。也可以说,这鬼火今夜专程来对付自己的,和自己有着同样的目的——消灭对方。 鬼火去了哪里?为什么连一点光焰也没有。 白蝶儿伏在他肩头,突然抖动起翅膀,身形瞬间扩大,真没想到,与自己朝夕相处的白蝶儿居然是一只蝴蝶精灵! 啊!白蝶儿,别急,别急,我看到它了。 高高的梧桐树冠里,有一缕淡淡的彩色丝帛一般的物体,如汁液滑动,它已经积聚力量,弓着身子,很像一条准备攻击敌人的毒蛇——他轻舒单臂,将手中的竹竿慢慢向后撤去,如同运动员正在投出的标枪。 时间如水滴,滴答滴答…… 如此的对峙,时间不会以秒计算,而是千万分之一秒的时间。 咝——嗖——几乎就在梧桐树里的光焰喷射而出的瞬间,自己手中的几根竹竿同时投出——插中光焰。 轰——一股漫天大火爆炸裂变,如碎花喷溅。蓝紫色的光焰,纷纷落地,地上有一层纷纷合聚的光焰斑点,爬来爬去。 这是投去的竹竿头上的火药引燃阴魂之焰,爆炸所致,鬼火始料未及,深受炸伤。 随后,白蝶儿拍起翅膀,直击鬼火的碎焰。黑暗中,传来一阵哀求的哭声。 楚江童飞身而进,不禁大吃一惊:老婆婆! 老婆婆皱纹纵横的脸,在残碎的焰斑中,青紫狰狞,她突然伸出细长的指甲,朝白蝶儿抓去:啊!不好——他运力于拳,砰——叼起老婆婆的手腕,谁知,老婆婆的身后突然飞出一剑,直刺他心窝。 不好!他向后疾仰身,躲过,双脚一个连环踢,连同老婆婆踢将出去,可是,白蝶儿却被老婆婆的手指牢牢掐住,阴魂之焰的碎斑,瞬间熔为一体,忽地向着远处窜去。 携剑急追,耳边冷风嗖嗖。 刚追到村南,当当的破锣声猛然激烈起来,姜老汉狂笑着扑向鬼火。 “姜爷爷!不要!”楚江童手一扬,玄武霸天剑向鬼火焰心飞去。 一声琴弦挣断的响声过后,鬼火突然又向自己斜飞而来。 “灵悟——之气——”运功于掌心,猛地向其拍出。 鬼火原来这是一个诡计,真正的目的是想逃跑。 老婆婆双脚如飞,一会儿便再次熔于鬼火之中,连同白蝶儿也没了踪影。 嗨——一掌劈在脚下的一块青石上,顿时断为两截。 没想到,鬼火再次逃跑,而且还掳走了白蝶儿。 山泉边,古庙里,能知道的山洞里,全搜了一遍,唯独没有鬼火的影子。 看来,老婆婆已经被阴魂之焰熔炼于一体,这可如何是好? 来到眉月儿住处,楚江童详细叙述一遍刚才的交战。 古柏公公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是提醒眉月儿,切不可与鬼火照面,若再遭遇,见到它时,紧闭双目,便收纳不了阴魂去,若一旦与其对视,无论你有多深厚的功力,都会被熔炼于它的阴魂之焰。 最担心的是白蝶儿的性命。 眉月儿从袖里扯出一块绢布,遮住眼睛,然后说:“小童弟弟,这样,就看不见阴魂之焰!” “不,眉月儿,还是让我自己去吧!” “眉月儿,最好还是慎重一些,那阴魂之焰狡猾异常,千万不可再生混乱,以楚兄弟的功力,应该没问题,唉!真没料到,阳间尚有如此的奇人!” “过奖了,古柏公公,我每次与其交战,都会折损些功力,这几日,我必须恢复功力,才能与其再战!” “好哇——”一声爽朗的如洪钟的声音,从村子里传来。 原来是眉月儿的祖父乔耕。 “祖父,您来啦?”眉月儿如小鸟般挽住祖父的手臂。“月儿,小童,这阴魂之焰,越来越有道业,功力时时增强,虽然如此,只要小童意志坚强,定能胜它……” “祖父,只是它们是若干阴魂合体根本没法肃清其弱点,剑插其心,也没法攻碎其形,况且其形能收能放,能散能聚。 古柏公公插话道:“小童弟弟,这次你又伤了它,而且此次比上次伤的还严重,只是仍然没有寻到它的死**,这一点,我们谁也帮不上你呀!“祖父乔耕拈须颔首:“不过,小童,你定会消灭它的!”拉了一把楚江童的胳膊,“来来来,小童,我帮你恢复一下功力!” “这,祖父,我怕损耗了您的功力!”“呵呵呵,不碍不碍,来,坐好……” 此时,山间已是晨露欲滴时分,一夜未眠,并不觉得疲累。待东方日出如朱时,祖父才停止发功。楚江童仿佛从梦中醒来。 “啊!祖父,您……您……您一夜未眠,不知您功力耗损多少,小童有罪!” “唉,小童,只要你以后,好生照料我的孙女眉月儿,就是对我最大的宽慰,还有,将来,见到我的孙儿乔闬,还望你手下留情哪!” “祖父,这是自然,再说,我与那乔闬哥哥,也是无仇无怨,更不会有什么争杀的!祖父,请您放心!” 日光渐渐的红艳似火了。 楚江童看见,远远的山崖上,站着一个峨冠青衣之人。 第八十五章 山崖遭遇 山崖之上,那位峨冠青衣之人是谁? 眉月儿惊讶异常:“屈原士大夫?” 这么久以来,他和比干大士又去了哪里?今日怎么只见他自己?祖父乔耕双手抱拳,向着山崖之上鞠躬行礼。 那屈原大夫遂拱手回礼,随后招了招手,便消失不见了。 “眉月儿姐姐,果真是那个楚国的屈原士大夫?啊!在此阳间,若与这位千古诗人一见,三生有幸啊!怎么才能见到他?”楚江童急得跑了几步,欲要攀岩而上。 眉月儿赶忙挽住他手臂:“小童,唉!他既不下山来,其中定有隐情,况且他与祖父故交深厚,谊可烁石熔金,只好再过些时日,寻找机会与他相见吧!” 祖父点点头:“小童,眉月儿说的正是,恐怕他有难言之苦,比我们还要无奈,还是一切随缘吧!接下来,你最重要之事,还是准备一下,如何去消灭这扰世的阴魂之焰!” 这可恶的鬼火,又不知藏身何处,白蝶儿和老婆婆皆在它手中。 眉月儿说:在若干日前,老婆婆便似乎有些异常,一天夜里,独自木呆呆地起床去了对面的石泉边,回来时,依然木呆呆的,当时,我曾问她,她却说哪里也没去,就在这屋里。也许,她的阴魂从那夜起,就被阴魂之焰索去了!只怪我当时粗心没太在意。 “眉月儿姐姐,事已至此,不必自责,只怕待日后再与鬼火交战时,恐怕会误伤了她老人家!” “说的也是,老婆婆和白蝶儿都在阴魂之焰手中,我们也是无奈啊!” 欲破此阴魂之焰,必先弄明白,万物相生相克的规律。 于是,重新翻出存放的十几箱古旧书籍,这些书籍,曾伴随着自己经历过人生中最陡峭的时光。 一股油墨与纸张混合的特有香味儿,勾回了若干年前流lang的回忆。猛然间,被这种书籍所散发出来的特有气味给刺激起胃里的饥饿,此时的饥饿,却是一种气味回忆,刺激了此时的胃意识。那时的饥饿,却不是回忆,而是真实的生活存在。 难以想象,一个流lang汉,在那样的贫困漂泊中,不仅没有弄丢一本书,反而还让书越来越多。 将所有纸箱全打开。 各种书籍摆满了画案、床铺、桌子……连《西游记》、《聊斋志异》都不能放过,再次粗粗读一遍。 一本破碎了封面的《搜神记》,让自己眼前一亮。这是晋朝人干宝所著的一部志怪小说,集黄老谶纬之学,民间**祀之风,阴阳五行之理,佛教报应之说……杂糅相合而成独特文体,灵异玄幽,弗不可解。 一篇《樊英灭火》引起他不小的兴趣。 樊英隐居于壶山,尝有暴风从西南起,英谓学者曰:“成都市火甚盛。”因含水嗽之,乃命计其时日。后有从蜀来者,云:“是日大火,有云从东起,须臾大雨,火遂灭。” (译文:樊英隐居壶山,曾经有暴风雨从西南刮起,樊英对跟他学习的人说:“成都街市的火势很猛。”于是他含了一口水喷了出去,又叫人记下当时的日期。后来有人从蜀郡回来说:“那一天发生大火,有云从东方升起,一会儿降下大雨,火就被扑灭了。” 志怪灵异之事,从古至今,众说纷纭,奇幻无常。但就此联想到这强势的鬼火,不知是否也怕水,若它怕水,为什么偏偏躲藏于一泓石泉边?其中的奥秘,却很难解释清楚。独自徘徊于画室中,脑海中尽是那阴魂之焰的形状,火蛇头颅,焰心坚柔相合,这又是为什么? 正在冥思苦想,咣当一声,门,仿佛被谁踹了一脚。 眼盯门口,却没人进来。 谁?没人应答。 正是下午,又没有刮风,明明听到是有人踹了一下门,人呢?慢慢走出门口,什么也没有。带着疑问,去另外房间查看了一番,心里蓦地升起一种预感:阴魂之焰! 或许,它不敢进自己的画室,一定是这画室中有让它恐怖的东西,那是什么?玄武霸天剑?画作?不对不对! 一会儿,卓越边打电话边从门外进来,脖子上挂这个长焦距录像机。 “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不能来啊?我看你这些日子好像神神道道的!上次来,没眼福,这次,碰碰运气!”摘下相机,在屋子里乱拍一气,当拍到《眉月儿》画作时,略微踌躇了一下,还是按下快门,可是却什么也没有拍下,其它的画作,皆是正常,“嗯?怎么回事?” 卓越再次拍摄,和上次一样。 忙问楚江童,怎么拍不下来?楚江童也不知怎么回事,就随意找了个理由:“可能是用的画宣问题吧!算了,以后再拍吧!” 卓越缠着楚江童去山上玩,不太想去,因为还要准备一些武器,万一鬼火再突然袭击怎么办?卓越哪里知道,鬼火之事是真的,而且异常恐怖。 她这次来是想住两天,将画板、画架收拾好,去找了些吃的喝的,催促着喊:“快快快,再晚了,月亮都升上天了。” 经过上次的那块巨石边时,卓越仍然心有余悸,怯怯地抬头看那棵高大的槐树。仿佛还有个鬼吊在那里。嗖地贴到他身上。 “卓越,怎么啦?条件反射吧!”楚江童拉住她,急急离开。 就在这里,恶鬼田之行利用瘦弹簧的阳魂欺骗了自己,并伤了他一刀。如今,往事已去,瘦弹簧去了南方发展,应该远离了恶鬼的侵扰控制,过他自己正常的日子了。 只是,这鬼火——是否为恶鬼田之行操纵,真说不准。 蟾藏崮山顶,俩人画了一会儿,便坐在崖边一棵古柏树前远眺。 “你没打算过结婚?”卓越好像对现实有了某种安排。 “跟鬼结婚啊!” “我要是有个鬼哥哥,与他结婚也不错,摆脱这世俗的负担与包袱,倒也自在!切!人生无非就是个过程,荣华花间露,富贵草上霜……““小时候,幸福很简单,长大了简单才幸福,唉,真想过那种‘半壁山房待明月,一杯清茗酬知音’的仙人日子。只可惜你我同为俗人又生于俗世,就得柴米油盐酱醋茶,奶着孩子满地爬。” “呸!你才奶着孩子满地爬呢!本女生不准备结婚!” “那人家土地爷还不得急得投汨罗江?” “**投哪投哪,他呀!你还不知道?” “知道啥?” “他是不喜欢女生的人!” “啊?那他收藏女生用品是个幌子?” “当然,他认为收藏男生用品很怕羞!” “这种心理疾病很麻烦,不知用催眠术见效不?” 卓越很生气,“就喜欢用催眠术,你看你为我催眠催的,都成卡通女生了。唉!江童,咱俩办个卡通婚吧!” 楚江童挖苦道,“你传统的婚礼还没搞明白呢?什么是卡通婚姻?” 卓越得意起来,“卡通婚嘛!顾名思义,就是两个没钱结婚的人,可以在网上建一个婚礼酒宴,网上生活,可以互不见面,但必须定期在网上过夜,生儿育女,赡养父母……““那生的孩子也是卡通孩子?” “那当然!” “这都什么呀!怎么同居?” “网上同居啊!挺好的,不用受生活之累!这绝对是我们和我们的下一代人的婚姻追求模式!” “好了,还是先让我喝口茶水吧!这卡通——太残酷!太恶搞了!” 俩人说说笑笑,夕阳将要落山,真像个卡通画里的太阳。 刚刚收拾好画宣,突然,一阵狂风,刮得落叶纷飞。 卓越手中的画被撕扯而碎,望着几张飞卷而去的画儿,她不禁尖叫一声:“江童,你的画被刮跑了!快追!” 他腾地跃起,一把抓住即将飞上庙檐的画,猛地,感到手臂被电击了一般,一阵麻酥酥的感觉。 “不好,卓越!快跑!” 卓越已经看见庙门一侧喷射而来的一团蓝紫色火焰,慌忙举起相机,半跪半蹲,啪——摁动快门,抓拍成功。 欲要再拍一张时,手却被楚江童牢牢抓住,扯着跑去。卓越猛地挣脱拽他的手,回转身,再次对着那一团蓝紫色火焰摁下视频录像的快门。 鬼火——咝地一声,向卓越飞来。 楚江童剑已在手,精准无误地插中它的焰心,手背上的汗毛有种烤焦的灼热感,随即一式:农夫抡锄,将鬼火挑甩出去。 将卓越护在身后,对着鬼火怒目而视。 “你终于又出来了?如果敢伤我的老婆婆和白蝶儿一根汗毛,我就将你的血焰全都丢进水里!” 鬼火仿佛犹豫了一会儿,继而颤乎乎地,应该是得意地笑起来。 卓越就是这么不听话,都什么时候了,还执着地举着相机拍录,她完全被这鬼火迷住了。 奇怪的是,此时,那鬼火好像故意停顿一会儿,难道,它怕这相机的强光?还是另有原因? 这次,却不像前两次那样,急急地逃走,而是异常自信地呆在半空中,但等着这边发起进攻。 “卓越,把水杯给我踢过来!” 卓越还想再拍下去,这可能是她此生最得意的摄影作品,这好比海市蜃楼,又胜它万倍,海市蜃楼并不罕见,这怪异的鬼火,却千古旷闻。 “啊!楚江童,稳住它,我看这才是时尚,最美的艺术,无论色彩,还是对比度,那是旷世罕见,我再拍几张特写。啊!太美了,简直是巧夺天工,千古绝伦……” 卓越因为激动,浑身颤抖,青春的身体发出一股无法抑制的冲动与弹性。紧挨着她的身体,暖流如电击一般,第一次与她如此近距离的意识接触,碰撞出无法抗拒的青春热潮。 鬼火撒了欢儿一般,围着他们旋转,树叶扬起,啪啪地叩击着他冷峻傲气的脸,他的眼睛坚毅而凌厉,一眨也不眨,手中的玄武霸天剑,被空气凝固了似的。 第八十六章 鬼脸视频 阴魂之焰停顿了一会儿,突然发威,伴随着一股呛鼻的气味,向俩人袭来。 水火不容——楚江童脚尖勾起杯子,嗖,杯子准确击中焰心,却眼看着发出一声“通”地爆裂。杯子炸碎,水入焰心,如同汽油浇到火上,呼呼地火苗子,迅猛地丰旺起来。难道,这阴魂之焰恰恰不怕水? 拉着卓越向后退了几步。 站定,手指轻轻划过剑脊,目光如电:“灵悟——之气——” 随后,他身形如猿,连连翻过几个漂亮的跟斗,剑锋削向鬼火的后翼。它后翼一闪,如鞭梢一样,甩地啪啪作响。焰尾——他二指直指其尾翼,剑划弧线。砍断焰尾。但是焰尾如流苏,断而未断,复又粘连。 这鬼火越来越狡猾。 突然向空中升起,弓着焰首,好像欲要射出的剑一般,先向后拉缩,然后嗖地弹出。 楚江童以身当盾,护住卓越。若在平时,卓越不在身边的话,只要鬼火向后弹拉身形时,自己便会趁势进攻,不待它发出力量,便会抓住最佳战机,但是,为了护住卓越,只好作如此的防守准备。 却不料,鬼火突然向着悬崖下方飞去。所行之处,草木皆燃,土石尽焦,浓烟滚滚,天昏地暗。 “不好!它要进村!卓越,快随我下山!” “江童哥,这是鬼火吗?恐怕这是人类史上的电子版超级智能武器吧!” “来,卓越,我背你!” “不,江童,你还是快去追鬼火吧!我能跑!” 楚江童不能丢下卓越,只好拉着她,急急奔跑。但是鬼火已经首先在古城里发威,眼看到古城大火弥漫,狼烟滚滚。楼群里传来一声声惊呼、逃窜。 这可如何是好?背上她会降慢速度。 突然一股淡淡的花香氤氲而至。啊!是眉月儿来了! 只见眉月儿闪身而出,急急地命令般说道:“江童,我照顾她,你快去追阴魂之焰!一定要小心,不用以水攻,祖父探听来的消息,水攻阴魂之火,势必更旺……” 楚江童施展掠地轻功,不一会儿便身影模糊,不见了。 卓越被突如其来的眉月儿惊呆了。 原来这世上真有如此娇美的女子,一身古代服饰,若笑若羞,若语若诉。眉月儿倒是认识她,被车撞伤时,还是用自己的锁魂簪救的她呢! 卓越问道:“您是谁?楚江童的朋友吗?因何这身装束?“眉月儿不便道明:“卓越妹妹,时常听江童说起过你,果然不俗啊!” 卓越趁眉月儿不注意。偷偷为她拍了一张照片。 随着眉月儿去了山坡上的一处小草屋,对这个女子感到好生奇怪,想象无限,只觉得自己仿佛入了梦乡。 草房内清香如卉,整洁有序,家具不多,却一丝不乱。怪不得,这个楚江童不谈婚娶之事,原来竟有个如此美丽多情的红颜知己在此等候。这个女子,是人还是鬼? 想多了,便害怕起来,但是看看她,善良温顺,彬彬有礼,哪里看也不是坏心肠的女鬼啊!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还是她是个穿越到现代社会的古代女子? 一定是后者。 眉月儿让卓越在屋里休息一会儿,自己则去山坡上找古柏公公了。“这个年轻人果然功力深厚,已将阴魂之焰打败,不用多久,便带着老婆婆回来了。” 果然,不出一盏茶功夫,一只白蝴蝶儿翩翩飞来。后边跟着楚江童和老婆婆,老婆婆显得异常疲惫,银丝飘乱,仅仅几日不见,便苍老了不少。上了山坡,便坐在一块青石凳上连连粗喘。 “江童,你可伤着没?老婆婆、白蝶儿,你们都好吗?”眉月儿坐在老婆婆身边为她整理一下衣服。 老婆婆擦擦眼窝:“多亏了小童救我哪!唉!也不知为嘛,稀里糊涂地就被鬼火给抓去了!” 楚江童望着卓越:“没事了!咱们下山吧!” 与眉月儿、老婆婆道别,白蝶儿栖于他的肩上,便下了山。打斗的经过,却历历在目,仿佛并没有结束。 当着卓越的面,没法与眉月儿细叙,只待有时间时再说吧!卓越满脑子谜团,既渴望知道又不想知道,心里保存某种未解的神秘,却格外有意义。 待回到画室。 卓越实在忍不住,便打开相机,看一看。 可是刚打开相机视频,就听到她大叫一声:“啊——这是怎么回事?” 原来,她在山上为眉月儿拍的照片,全是白白的一片,什么也没有,如一张雪白的纸。 为鬼火拍的相片,却不是光彩艳丽的鬼火,而是隐隐约约几张相貌恐怖的脸孔,为首的是田之行,其次是一个陌生的年轻人的脸,再就是几张丑陋无比的鬼一般的模糊面孔…… 啊——楚江童不觉大吃一惊,疑团重重。 这阴魂之焰,原来是田之行操纵的几个鬼魂合体。这个年轻鬼是谁?长相与老婆婆极其相似,难道是——她的儿子虎儿?另外的小鬼,则不认识,应该是几个新鬼魂吧! 卓越哪里明白,这相机里的鬼火照片中,其实是几个鬼的照片。楚江童不能说,只说那是鬼火走光了吧! 刚才消灭阴魂之焰的打斗仍然如在眼前。 正当自己与卓越急急往山下狂奔时,眉月儿及时出现,照顾卓越。这正是自己追击阴魂之焰的大好转机,为了消灭它,不让它再伤害更多村民。必须尽快追上它。 说来也怪,这阴魂之焰,去了古城,只是稍加破坏,引燃了楼房上的竹排、塑料管材等,并没有来得及伤人,便转眼去了村里。 这段日子以来,村里人总在遵循着一种敏感而自私的警戒气氛。谁都不愿再去顾及别人,只顾自己。 有句话说:人生如鸟同林宿,及到大限各自飞。也许不无道理。可能,人们被鬼火的不可战胜吓得意识潜能衰竭,从而滋生出这种对自己生命安危的本能囿护。 就拿小陶在护士长办公室里的那一次经历来说,应该也是一种对自我安危假设的一个出口。如果自己不答应那个民工的要求,他就会将自己抛给众医闹者,后果将不堪设想。 虽然,自己与民工所做的丑陋交易,是一次对自己尊严人格的践踏与玷污。但是,活在现实世界中的人们,已经为人格尊严划上了价格,如同药品上的明码标价。 可以说,并非只有这个时代,人们才这么自私,这与时代没有关系,在任何特定的时期,人们都会让本能取缔**与道德。 令自己印象最深的是,当与鬼火在村巷中对峙时,各家的大门关得紧紧的,院子里静悄悄的,也好,只有如此,自己才得以大胆放心的施展功力,不被牵制。 唯有姜老汉的锣声响彻村落,他今天故意以酒壮胆,粗骂声狂嚣而仇恨,他为自己那十几只被鬼火残害的山羊,也为这孤苦垂暮的一生,他要让鬼火连同自己一起焚化。 不行!不能让姜老汉再付出无辜的生命,必须将鬼火引到村边。因此,且战且退,脑海中突然萌生了一个怪异的念头:蛇打七寸!原本这个与鬼火风马牛不相及的念头,却让自己扭转了局面。 鬼火所到之处,泥土焦糊,石块粉裂,树木杂草更是不堪一灼,呼呼地燃烧起来。可见今日的鬼火之盛,又比前几日增强了不少。全村里一片浓烟翻滚,仿佛整个村子全被点燃了。 幸好没有人再敢冲出来。 那些可怜的狗,这一刻,便学聪明了,早已躲到看不见的角落里,嘴里发出压抑的呜呜声。鬼火也有思维,只要这些狗不对它行使威胁信号,就暂且不去理会它们。家畜家禽,好像已经听懂了主人的吩咐,也变得听话温顺,一声不吭。 这场面这气氛,让人心生怜悯的同时,却对这可恶的鬼火恨之入骨。 终于退到村边,这里只有几堆草垛,离村里的房子约有两百米。树木相对稀少。地上原本青绿的草丛,已经被烤的茎叶枯黄,即将燃烧。 玄武霸天剑凉彻如冰,刚才几次插入鬼火焰心,并且经久剜搅,抽出来,依然冰凉,这说明,剑身已经能够抗拒高温熔炼,其质地已升华至一个特殊境界。 他长发飘然,衣角在风中无声飘扬,目光冷静,面色清漠,一丝不乱。 只见他轻挪玄妙无比的八段锦步法,玄武霸天剑于手中灵逸而飞,根本不需要刻意而握剑柄。 鬼火有点焦躁,追了这么一程,不仅没有伤到这个怪异的年轻人,反而,成就了他的一个小小阴谋。调整好攻击角度,焰形再次如准备拉出满弓形状——说时迟那时快,时间投突然僵滞。 一招“松鹤啄日”,剑喙扑棱棱向着鬼火焰心啄去。鬼火料到,这是施展过的老套路,一定又是剑插焰心,因此也没有躲闪,而是突射出千万条火蛇的尖利脑袋,咝咝穿向他的头颅。 其实这是自己的一招虚幻套路,真实的攻击点却是偏向另一处,只见他突然一甩缠在左臂上的九节鞭,哗啦啦甩出,径直扫向千万条突射而来的蛇头——噗噗噗…… 剑仍然在焰心旋转不停,逆时针,顺时针,剑随身转,鞭走正锋。 待旋转了七七四十九圈之后,鬼火再也无力招架,根本摸不透自己的力点与旋转方向。眩晕了一般,兀自在空中傻乎乎的转动,一朵朵蓝紫色的焰斑,如摇落的花瓣。渐渐地,渐渐地,鬼火焰彩由蓝紫变为蓝褐色,好像被洗去艳彩的工笔画。 一只洁白的蝴蝶忽忽闪闪,从鬼火焰心飞出来,径直奔向自己的肩头。 随后,一个老太太晃晃悠悠地从焰心走出来,脚跟不稳,走走看看,晃倒于地。老婆婆?果真被鬼火吸纳去了。 接着,一缕淡淡的青烟飘散而去。 地上,留下一堆蓝褐色焰斑,仍然漂浮不定。 他吸气舒气,那焰斑越缩越小,一股蓝褐色气体,好像受到空**的吸纳,倏地一下,进入自己口中。不禁猛然一愣,顿感体内燥热异常,仿似吞下一堆铁浆。 第八十七章 庆功大会 阴魂之焰的视频被卓越反复看过几百遍。 两个鬼的脸庞,早被她记在心里,之前,心里并没有“鬼”的概念。因此除了对那个年龄大点的鬼相有些怕之外,对另一个年轻“人”却萌生了几分好感。 “卓越,你冲洗出来有什么用?”楚江童一脸红光,自从吸纳了阴魂之焰的蓝褐色气焰之后,周身通红,内力如热lang积聚,“你不能将这视频上传,只有你我知道便行了!” 卓越有点不服:“嘿!这视频肯定能火!” 楚江童一把夺过摄像机:“阴魂之焰并没有完全被消灭,它的焰体虽破,但恶——唉,反正你不懂,你不能乱来!” 望着他冷峻的有些霸道的脸,她便软下语气:“楚哥,给人家的摄像机嘛!不上传还不行啊?” “不行!”楚江童口气坚决,不容半丝迁就,“要么,我暂时替你保管,要么立即删除!” “不会吧!哥哥,这样吧!我用青春热情与你交换!”卓越尖叫一声后,突然软软扭动美丽的魔鬼身材,抛了个意味深长的媚眼,算是预定。 “小心我揍你,也就是跟我开这种玩笑,要是跟别人开,你会吃亏,知不知道?” “呸,人家又不是小青梅,用得着你教吗?哥,给俺吧!”楚江童最大的优点或是缺点就是立场坚定,无论你是刀剑还是蜂蜜,一概免谈。卓越败下阵来,后悔死了,早知这样,还不如先斩后奏,弄得连一张冲洗的照片都没有捞着,就连窝端了,倒霉! 村里的鬼火风波,终于暂时熄灭。 一时间村里涌现无数“英雄义士”。 田玉堂首当其冲,荣居榜首,田乔林年老脸歪,屈居第二。 不过,这田乔林不仅有着算计人的天才,还兼备说评书的天赋,嘶哑的嗓音,浑然天成,他在模仿老牌评书演员单老前辈,将大口罩正了正: ……话说这天夜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村子里,连狗的叫声都没有,我去村南边的菜畦里浇完水,抬眼观瞧,不觉暗吸一口凉气:咝——天怎么突然就黑了呢?我挑着水桶,嘎吱嘎吱地急急往家走。 正走着,突然,一道火蛋,横空挡在脸前。 啊!当时我大吃一惊,鬼火?哼,你以为我怕你不成?来吧!随后,肩上的担杖哗零零一声响,仿佛抽出一把银光闪闪的宝剑,与那鬼火打在一起…… 围坐的村民,轰然而笑,他们被这位“口罩版”的业余评书演员逗得眼泪直流。 田玉堂是村支书,更是忙得不可开交。 村里经历过一场鬼火袭击,这得“灾后重建”哪! 喇叭里,他先吹了吹扩音器,清清嗓子,讲起来: 各位村民注意了,我讲两句,啊!最近一段时间,我村发生了一场始料未及的天灾袭击,有的村民说这是鬼火,也有的村民说这是鬼怪,经村委会查证核实,又经过我多次冒着生命危险亲临现场勘察,得出一个正确的结论:这其实是一种自然现象,根本不用大惊小怪的,在本月17日的夜间,我去村里巡逻回家,当经过村子中间时,突然窜出一团火蛋…… 田玉堂哗啦翻过一张讲稿,接着念道: 我身为一名村干部,首先想到的是村民,集体的人身财产安全,个人的安危算什么?当村民集体的人身财产安全受到威胁时,我的意识是清醒的,坚强的,无私的,只有勇敢地冲上去,不顾一切地冲上前,攥紧拳头,怒吼一声…… 画室里响起雷鸣般的掌声,楚江童笑得捂着肚子趴在画案上,第一次这么认真地听田支书讲话,简直是在作英雄事迹报告会。 一个绝妙的滑稽画面,穿插进这场讲话中,格外逗人:田玉堂光着身子,贴在小岁岁家的大门上,撕心裂肺地向一个寡妇女人喊救命。哈哈…… 爸妈在认真地聆听田支书的讲话,妈妈在做笔记,这段时间一来,不仅书不离手,而且还落下了这么个**做笔记的毛病。 此时,妈妈一本正经的脸,摆在那扑克麻将的背景记忆画面中,显得异常可**。她慢条斯理地发表简短的听后感:“讲话很精彩,思想很深刻,故事很曲折,事迹很感人!” 爸爸又去摸她的额头,然后将手背贴在自己额头比较。 “我没发烧,是你在发烧!堕落的连书都不看,小童那十几箱子书,你随便看几本,就相当于夜大毕业!” 妈妈每看完一本书,就过来换另一本,她看书很慢,理解能力却相当出奇,总有自己的一套非理性的理解思维。按她自己的话说:老妈若是早醒悟几年,现在应该是当红传统小说作家,而且是非炒派。嘿哟——看看你那些书,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野生派作家哟! 楚江童眼一亮:“妈,那您说俺爸属于啥派?” 妈妈若有所思:“混蛋派加浮萍派,他没根儿啊!” 鬼火一事,虽然在村子里掀起一场前所未有的议论**,但是,其真正的恐怖,是很多人所没法形容和表达的。 包括爸妈,他们没法真正体会到真实的现场恐怖,而自己,必须要封锁所有鬼火方面的信息。 村里的姜老汉,却仿佛仍然处于某种紧张的恐怖中,再也无法逃脱出来,可以说,对鬼火的恐怖,完全是从自己那十几只小山羊的惨死视觉中,得以固定。 姜老汉敲着自己的破锣,一句话也不说,俩眼直勾勾的。 从田乔林在村巷里嘶哑地评书联播:“话说这天夜里……”,一直到喇叭里田支书的:“各位村民,大家注意了……” 迎来了袖子山镇镇长田之程的慰问报告,破锣就没停过,伴奏一般,当——当当——当当——这种节奏,没有谁不适应,没有谁反对,田镇长每讲一会儿,就期盼着锣声响起。 毫不保守的说,田镇长来的恰到好处。 鬼火消失的第三天。 田镇长的新轿车在警车的护送下开进了村子。 会场设在村西边的一处大场院里。 秋风含情,薇薇悄悄,为这个特殊主题的会场平添几分温馨与热烈。村民们自带小马扎,自由而坐,黑压压的人头,晃闪攒动,烟味、汗味,臭脚丫子味、脂粉味儿,含混氤氲。 主席台上,一排整齐的从学校借来的黄色桌椅,中间是几个黑黑的霉苞米般的固定麦克风。田镇长西装革履,洋溢着因兴奋而携来的略微紧张。 锣声响起来,大家肃静,有的抠着鼻孔,有的擦摸着双眼…… 田支书先是通报大会程序,并带头鼓掌。 “各位村民,你们好,我是古城县袖子山镇镇长田之程,今天,来到古城县袖子山镇新城村慰问大家,并就前几天发生在本村的鬼火现象,做一次系统的报告讲解和简单总结,希望大家积极配合政府工作,合理评价事实真相,勇敢面对歪理邪风,破除迷信……” 镇党委书记姚傲寒这天去医院复查,没有来出席会议,此时的楚江童,则与眉月儿在山神庙里精心练功,村里姜老汉那破锣的响声,不时传来。 田镇长的报告会继续: “我作为一名袖子山镇的一镇之长,没有及时亲临本村,作第一线指挥,为受到惊吓的村民遮风挡雨,深感愧疚,再说,此事来得突然,政府没有得到村民的及时汇报和反应……所以,希望众位亲**的村民,以后如果再发生类似的事件,第一时间要依靠村委和镇政府,我们一定会与众村民紧密团结,共同克服困难……” 田支书首先带头鼓掌,大家的掌声劈劈啪啪,仿佛搧着谁的脸。 “对这次事件中,表现出积极勇敢行为的村民,村两委成员,给予一定的鼓励!对此次事件中经济损失相对较大的村民,我们镇党委研究决定,给予物质补偿…… 掌声……破锣声…… 表彰开始: 楚仁贵代替儿子上台领奖,一张通红的奖状,镶贴在他肚子上一般。 田玉堂举着奖状,红光满面,所有村两委的成员,每人一张奖状。 姜老汉的锣声突然刹住,他也有一张奖状,另外有三百元补偿款。 也许是因为紧张,也许是因为田支书今早嘱咐过的发言词儿全忘了,他一上台就双腿打战,嘴唇哆嗦:嘿,老子连鬼火都不怕,今天这是咋了?他的破锣没地方放,一急,将它夹在裤裆间,接过奖状,学着大家的样子举起来,而奖状却拿反了,引来台下一片哄笑。 田玉堂在一旁小声嘀咕:“姜老汉,不是让你现场送一个锦旗吗?锦旗呢?” 姜老汉嘿嘿一笑:“我操恁娘!我以为一张锦旗也就几块钱,一问,一百多,我还不如让鬼火一块烧死……” 田玉堂拿他没辙,真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最后,田镇长下台与众村民握手:“希望大家,吸取经验,破除迷信,多养几条狗,让它们协助保护我们的安全……” 大会终于结束。 田乔林口罩版的评书联播却占了上风,因为这是免费共享的义演,因此,村民们只要闲着,就听上几回。田乔林很会抖包袱设锁头,只要到了吸引人的**,便立马刹车,待要知道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八十八章 双狸之灾 村子里发生这等怪异之事,楚仁贵越来越怀疑,难道这世间真的有鬼? 悄悄尾随儿子,看到了不敢承认的事实:一个美丽无比的古代女子!但他又自圆其说,现在的服饰五花八门,也许有的女孩就喜欢这样的服饰! 静寂的蟾藏崮山里,秋风习习,如天空那白色的云朵向自己轻轻而摇。 这感觉,很像小时候的夏夜。因为热而睡不着,妈妈便摇着蒲扇,轻轻地,一下一下。妈妈有时困了,不经意间,将蒲扇失手掉在地上。长大后,岁月却像一把无形的巨扇,将原本美丽而真挚的温情一下下搧远。叛逆、隔阂,将那段母子亲情暂时封冻。 妈妈变得无所依靠,好像很后悔让儿子长大。 默默睁开双眼,望着不远处正在入静练功的眉月儿。 猛地,一股对妈妈的歉疚,悄然袭上心头。 才想悄悄起身,回家…… 突然感到自己的后颈有一股细柔的**,如草茎上的毛絮一般,轻轻贴近。 再看眉月儿身后的松柏树上,悄悄地滑下一只硕大细长的野狸,眼似明镜,胡须如针,那参差的须针慢慢靠近她白晰的后颈,突然张开鲜红的大嘴,露出尖利的凶齿…… 不好——手捻一颗石子,嗖——石子击中那只野狸的头,它吱地一声。 同时,楚江童一个翻滚,自己的后颈犹如钢针刺来,挥手一拍,却感到手心仿佛拍到一块石头上。 这一红一白两只野狸,身形颀长,粗壮异常,红毛为雄,白毛为雌。 红毛狸袭向楚江童,白毛狸却对准一脸惊讶的眉月儿。 楚江童手指一弹,又一块石子击中白毛狸的头颅,它翻了个跟斗,呲牙张口,直立起身,嗖地扑向她。 眉月儿突挥手臂,随即甩出**簪,簪刃直直插向这边的红毛狸。楚江童飞掷九节鞭,弹扫袭击眉月儿的白毛狸。 楚江童贴地滑到眉月儿跟前,拉住她的手,一脚弹中白毛狸的后腿,谁知这一红一白的野狸,突然呜了一声,随后围着他俩飞速旋转…… 一时间,仿佛平生出几十只红色的、白色的野狸,动作快似闪电,普通人的视线,根本追踪不及。 这一雌一雄野狸,跳、腾、窜,跃……身形异常灵敏,反应迅速,不仅能立能卧,而且以双腿站立为主,双爪指甲长如铁钩,闪耀着阴森森地冷光。 奇怪的是,双狸能言善语,声如婴儿,娃声娃气。 双狸正飞速地跑着,突然刹住,一动不动。 要知道,练武之人一眼便能瞅出,急促行动中,突然停止,保持这种一动不动,这要具备很深的功力造诣。随后双狸再次飞速围着奔转。 双狸脸相,似人似畜,你认为是人,它们就是人,你认为是畜生,它们便是畜生。 红毛狸体型略大,白毛狸则略小些。 楚江童按剑不动,头不动,眼球在急速旋转。与眉月儿被围在核心,楚江童手牵眉月儿以指示意,一、二、三——突然剑如铁铡,咔嚓一下向下横截砍去……一声钝响,剑如剁在一块实心铁墩上。 双狸环绕如故。 眉月儿只好提气贯通**簪:金木之露——簪软如水,腾地甩出,却只觉双臂间徒然增加万钧拉力,好像两匹力大无比的马儿拉着,脚下滑腻,身子随着被拉动的簪柄向前滑行。运气于掌——裂!**簪刃处发出一声脆响,簪子松开,弹回来。 双狸依然围绕旋转,如两个风轮。 楚江童施展幻身术,牵着眉月儿,跃出包围。 双狸反应过来,在身后追赶不止。 楚江童大喝一声:“畜生,若再追赶,休怪我剑下无情!” 双狸拍掌哈哈怪笑,娃声娃气地说:“说大话,说大话,有本事的别跑,再陪我们玩玩?” 眉月儿佯装生气:“我已经知道你俩来历,只是两只吸纳了阴魂的狸猫,最好不要侵害阳间,若是再敢造次,阳间人会捕杀了你们!” 红狸笑声疯狂,连连翻滚:“哈哈哈,我知你也是阴世的同类,为何帮着这个混蛋欺负我们?我俩今日算是心情好,不开杀戒,若是再来这里打扰我们,小心我们将你们生吃活剥……” 白狸双“手”卡腰,一副盛气凌人:“前几日,你打伤了阴魂之焰,还吸纳了它的焰光之气,今天若不还回,我家主子定是不会放过你的!” 楚江童望着这俩既可气又可**的狸猫:“敢问你家主子是谁?“红狸略微憨厚:“田——”才说出一个字,看一眼旁边连连摆手的白狸,一下子明白了它的意思,“哈哈,不告诉你,不告诉你,只要你肯自断右臂,就饶过你们的性命,否则,我们就会让你们永无宁日!” 楚江童哈哈大笑起来:“既然同生于阳间大自然,就该和睦相处,那阴魂之焰,危害阳间,残害畜禽,我灭它也是积善扬德,而你们不仅不明辨曲直,反而还助恶为凶,可恨!还提这可笑的无理要求,更是可恨!” 白狸不耐烦地推推红狸:“楚江童,眉月儿,你们就等着瞧吧!三日之内,必灭你们的村落……” 二狸突然口喷一团白色粉雾,粉雾散去之后,二狸竟不知去向。 想不到,刚刚消灭了阴魂之焰,却又迎来了这俩畜生。 眉月儿不禁纳闷:它们是如何知道我俩名字的?难道它俩果真是受田之行这个恶鬼操控?这二狸,已修成极高道业,能语能思,与人无异。只是尚且未施展其功力技艺,不得见识罢了,想必,应是胜过阴魂之焰威力百倍的。 楚江童沉思不语:这俩狸猫,已成精怪,若不趁此将其消灭或是降服,恐怕又是恶鬼田之行的杀人扰世武器。 来到古柏树前,古柏公公叹息连连:“这俩狸猫,是由俩阴鬼附魂潜身所致,阴魂附于动物之身,便相互制约,相互发生各种平时所打不开的功力,其功力增长速度无限加速,无限加深。纵然,那俩阴鬼,平时与你们认识谐好,在此时,也已经左右不了自己!” 楚江童不语而听。 眉月儿甚是焦急:“古柏公公,我们该如何是好,战胜他们?” 古柏公公说:“眉月儿,你是阴鬼,与其交战时,万万不可被其伤着,你的血液,一旦被其嗅到,它们便会释放一种无法阻挡的阴气,气血一合,你的功力便会顷刻尽失,一旦被其吸纳,会使它们的功力陡增几成……” “那古柏公公,小童该如何注意?” 古柏公公晃了一下身体,仿佛打了个冷颤。倒抽一口凉气,不安地说道:“啊,不得了啊!他是阳身之躯,若受伤被其tian血液,不出半个时辰,便暴身而亡,化为奇恶无比的厉鬼,啊,好可怕啊!” 楚江童连连摆手,心烦起来:“危言耸听,一派胡言!” 古柏公公听了他的话,不免无奈地叹息起来。 眉月儿赶忙拉起他:“小童弟弟,我知你心情烦乱,但古柏公公的话也不无道理,只是我确信,以你的功力,定能降服二狸的!” “这二狸又是哪两个阴鬼的魂魄附身呢?”楚江童回到家,一身疲倦。 自从吸纳了阴魂之焰的气焰之后,周身一直燥热活跃,脾气也变得越来越不好,时不时,心烦意乱,坐立不安。脸色和身躯,红潮不退,好生烦恼。 一定又是恶鬼田之行! 若不将其彻底消灭,此后他必然会一而再再而三地生出事端。 打开卓越的摄像机,反复看了几遍那日卓越录下的视频:一团炫丽的鬼火之间,赫然呈现出田之行狞笑的脸…… 该怎么对付这俩可恶的狸猫呢?它们的武器是双手和牙齿吗?应该不是如此简单。 中秋节即将来临。 田里的苞米,已经干了皮,村里人准备过了节,就开始收获播种。树顶的叶子依然青绿,老农看看树头,说种麦不晚。 日子过得无声无响,唯有节日记录着一年又一年的飞逝。 中秋节的头天夜里,有人听见田里发出嘎巴嘎巴掰苞米的声音,便拿手电筒照一照,什么也没有,也就没在意。 第二天,村里便像落下了颗炸弹,田里的苞米,一夜之间,不翼而飞。 有人不假思索地报了警,派出所民警出动所有警力,挨个田里察看,仔细搜寻山路上的脚印、车轮印。 令人奇怪的是,没有找到一点有价值的线索,更让人感到奇怪和不解的是:楚江童家的苞米竟然一颗没少!天哪!为什么? 除了田里有一些杂乱的羊蹄子一般的爪印之外,再无别的。 全村几百亩田地啊!一夜之间,苞米只剩下了枯瘪的秸子,这是什么概念?这未免也太离奇了吧? 楚江童首先想到的是阴世鬼族集体行动,但是,这么多田地,那么多苞米,它们是以什么手段来做到的呢? 有人推测是外星人。 多年以来,人们对外星人,众说纷纭,通过电视,了解了不少关于外星人的知识,但是外星人,掰苞米做什么?它们为什么单单掰这个村子的苞米,邻村田里的苞米,却一颗没少。 大家越是找不到答案就越是胡乱假设,这个离奇的苞米失踪案成了一个悬疑事件。若是全村只丢了几家的苞米,那几家失主肯定会大呼小叫,但是全村田里的苞米不翼而飞,村人也就没有多少怨气可泄,反正,又不是自己一家。 可是当一听说全村只有楚江童家的苞米一颗没少时,便开始不满起来,有人甚至大骂。 大家纷纷跑到楚江童家的田里察看、议论,有人故意大声问他爸爸楚仁贵:“你家给外星人送啥礼了?怎么就你家的苞米没丢?” 大家冷冷地望着楚仁贵,脸上尽是不满,好像他家应该补上全村人的损失。 这种心理很可笑,但却有人曾暗地里骂过楚仁贵,下一次,外星人不是掰他家苞米,而是把他全家抓外星球去。 楚江童不禁纳闷起来:难道是两只野狸所为?这太不现实了! 接下来,令人更加费解和不可思议的事再次发生。 第八十九章 鬼狸同恶 苞米失踪之谜发生后的第二天夜里,村人鼾声迭起之时,却猛地被院中落下的屋瓦惊醒。待大着胆子起来,拿手电筒一照,不禁愕然:满地的屋瓦,尽落院中,狼藉一片,咦?刚才刮大风了吗? 天亮之后,大家开始议论起来,这次将苞米与屋瓦联合起来讨论。 楚江童家的屋瓦却一片没落,田里的苞米也一颗没少。 奇怪不奇怪? 这件事,再也没法平静下来。田乔林带头怀疑:是不是楚江童带人所为! 但是,村人无论怎么怨愤,也觉得不可能,别说他自己一个人,退一万步说,纵然是他们全家人,一起去掰几百亩田里的苞米,揭百十户的屋瓦,有这种能力吗?除非,他一家人全是鬼! 第三天夜里,村里人才开始怀疑警惕起来,谁也没法预料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 这夜,楚江童携剑躲在村头的一棵树上,想看看,到底是谁在作怪。这个中秋节,过得很不快乐,全村发生了这样奇怪的事,而自己家却安然无恙,这多少让自己有些难为情。 蟾藏崮山上,夜风呼啸,星辰晃闪,仿佛被山风搧得立不住脚。静谧而神异的山峦,有种欲要推压而来的感觉。 恍惚间,周身再次燥热,难以抑制,血液滚烫,脸上汗珠如雨,毛孔贲张,如同周身打开了亿万个洞**之口,阴凉的夜风,在燥热滚烫的寒气中,被灼化,被烧得沸腾一般…… 啊——不知所措的大叫一声,连日来的愤怒与焦躁,致使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双手在胸膛上乱拍乱抓,突然,感觉仿佛万针穿身般的剧痛,头昏眼花,远处的山峦向自己倾倒推压过来…… 意识开始模糊,眼前出现一条白影,越走越近,但是自己的手脚,却不听使唤,呼——无力地从树上摔下来。 在这一瞬间,却被树枝挂扯的,有一会儿清醒,直到落在一块巨石上,意识便终于消失为无,玄武霸天剑却仍然紧握在手中。 一条白影,慢慢靠近,只看见飘动的衣袍和长长的头发,面容昏黑,什么也看不清。嘴里吸着咝咝凉气。白影子的左右,分别跟着一只红毛狸和白毛狸。 白影子冷冷地笑声,如冬日那刺骨的寒风。 白狸上前,伸爪子就要夺他手里的玄武霸天剑,可是,昏迷中的楚江童,手指坚如铁钳,白狸拔了几次,没有拔出来。红狸则伸出如钩的爪子,摸向他的咽喉…… “站住!你们要干什么?” 一阵花香伴随着一声女子的怒斥:眉月儿显身挡在中间。 今天晚上,她在草屋前练了一会儿,却总觉得心神不宁,慌乱紧张,突然想到心上人可能会有事,便向老婆婆急急交代几句,下了山。 去楚江童家看了看,不在,这才顺路寻找,不料听见夜色中,有几个鬼在说话。 两个娃声娃气的声音和一个略带沙哑音的鬼在边行边说,料到定是野狸和田之行。 奇怪,田之行这夜的面容却黑黑的,什么也看不清,只看见白色的衣袍和手中的竹节鞭。 悄悄尾随其后。 白毛狸很是得意:“哼,这个楚江童,终于被我们算计了,他禁不住愤怒,只要愤怒,必定被吸入的阴魂之气所冲撞,必定昏迷。” 红毛狸则说:“主子,杀了他还是另有用途?这可是千载难遇的阳世之躯……” 田之行蛮横而傲慢的地“嗯”一声,对俩野狸的话有些不快:“还轮不到你们教我怎么做,这件事,你们只管听我吩咐,再说了,你俩,若不是我收留厚待,恐怕早化作青烟灰尘了,所以,你们——无论是阴魂之躯还是野狸**,都必须永远为我所控。” 俩野狸乖乖地不再吱声,随着去了村南边的大树旁。果然,不出他们所料,楚江童因为愤怒烦闷,体内阴阳两气相互碰撞,引发了昏迷。 眉月儿傲然而立,手中握着**簪。 田之行后退一步,竟然哈哈大笑起来,过了一会儿,宽长的白袍衣袖一挥,命令道:“你们俩也一起将这个女叛徒给我生擒了!” 命令一下,俩野狸娃声娃气地说:“正好,我们帮眉月儿妹妹找回正道,这丫头,真让我们操心!” 眉月儿心里明白:前天和楚江童一起,尚且没法战胜它们,今夜自己——又是面对三鬼,怎么胜得过?当务之急,是救楚江童逃出去。这一次,决不可恋战,只宜速战逃脱。 由于她无心恋战,只为迅速逃脱,便出招疾猛。 田之行冷笑一声:“你俩给我听好了,不准速战,守住楚江童,休想让她救人逃走!哈哈……” 红狸很嚣张,它的双爪非常厉害,而且每次进攻都是双爪齐用,连贯迅速的如猫爬树一般。几次,若不是眉月儿反应灵敏,差一点就要伤到她了。 眉月儿心急如火,不禁眉梢直翘,朱唇紧抿,目光冷灿。 突然,田之行大喊一声:“二狸听令,风轮飞旋——” 随后,红狸白狸双双调整步伐,白狸伸爪在树干上一抓,便有一块树皮被掏去。 眉月儿收回银簪,不禁一惊:好厉害的狸爪功! 怎么办? 此时若不逃脱,恐怕再没有机会。她的衣裙,已经有几处被狸爪抓破,幸好没伤着身体。 猛然,眉月儿想到,应该攻击田之行,他才是控制两个野狸的头领,若将其所伤,定会控制被动局势。 双狸呼呼疾跑,将她围在核心。 眉月儿不敢离开楚江童半步,无论怎么与双狸对抗都必须以他为中心,保护好他,才是自己今夜的重中之重。 秋夜再无寂凉气氛。 周身汗透,衣裙翻飞。 猛地,田之行将竹节鞭当空一挥,鞭身增长增粗,如一根屋橼,挂着风声劈头而下。 眉月儿一个“飞花溅月”,身体平平跃起,**簪如一条长蛇,随身而旋。 红狸和白狸顿时止步,双双跃起,伸爪撕向她的肩头。眉月儿在空中连续腾跃,甩起簪子横扫红狸后背,实则直插田之行黑乎乎的面庞。 但是田之行异常诡诈,头一偏,出左掌拍向眉月儿肩头,眉月儿只觉肩头一麻,便向后倒去。白狸急促跟进,张口就咬…… 眉月儿突然一把抓住楚江童手中的玄武霸天剑,一下刺向他的心窝。 只听得“叮”地一声响,剑插在他的心口上,却再也拔不出来。 眉月儿大惊,趁势猛踢一脚,白狸却不躲闪,而是就势向她猛撞,将眉月儿反弹出去。 红狸一看,自己在楚江童跟前,便伸爪扑向他。 眉月儿一急,猛地扑过去,以身挡住楚江童,红狸的双爪却抓进她的后背,一阵剧烈的疼痛,让她眼前一黑,差点昏过去。 随即,她咬牙吸气,双掌运力,砰砰几掌,重重地打在红狸的脑袋上,红狸喊叫着向后退去,晃了几晃,一屁股蹲在地上。 眉月儿才欲再攻田之行。 白狸已经嗖地弹过来,压住她,张口欲咬她的咽喉。 田之行一脚踢开它,怒斥道:“滚一边去,这个眉月儿,我还有用!快,将他们先捆起来!” 眉月儿只觉得后背奇痛无比,但还要咬牙作最后一搏,无论怎样,也不能让他们伤害到楚江童。 田之行恶狠狠地举起右手——四指秃形。 “楚江童,你断了我四根手指,今日,我要断你双臂,让你从此之后生不如死,哼哼哈哈哈……” “不要——”眉月儿一下护住他,望着田之行黑乎乎看不出有多狰狞可怖的脸,“田之行,一次次,他都没有取你的阴魂之命,这是因为,一直念及你们儿时的情谊,还有,为了救你妹妹田之荣,在古城里面对异邦暴徒的枪口,却毅然抱着田之荣而去,田之行,你难道就不念及这一点点友情和恩情吗?” “少替他说话,正因为念及旧情,才只是断他两臂,若非如此,我今日必取他性命。” 田之行抽出插在白狸胸口的玄武霸天剑: “今天,就用你自己的剑,砍掉你的双臂!” 剑光一闪,砍向楚江童的手臂…… 第九十章 山间婴啼 眉月儿双掌运气,朝田之行的肘部击去。田之行飞出一脚,踢中她胸口,随后再次猛砍。 “田之行,你爸爸田乔林托我捎话给你!”情急之下,眉月儿喊出一句。 “什么?”田之行一愣,“休要骗我!” “没有骗你,我只告诉你自己!” “他说什么?” “他说——”眉月儿暗中运气,将锁魂簪化作冰锥一般,“田之行,你爸爸说让你……” 眉月儿的声音故意压得越来越低。 嗖——**簪插中田之行的胸口,他一紧张,下意识地一闪,簪刃刺偏,扎中他左肋,大叫一声,浑身抽搐,向后倒去。 眉月儿抽簪夺剑,几乎同一个动作完成,一下搀起楚江童,以簪指向二狸:“你们不准乱动,否则我先杀了田之行!” 俩野狸果真没敢乱动。 眉月儿搀着楚江童急急回山。 楚江童昏迷不醒。 眉月儿受伤,古柏公公喊老婆婆,快去找她祖父乔耕。 老婆婆便急急摸黑去了山里。 古柏公公自言自语,忧心忡忡:“哎呦呦,这可如何是好?眉月儿眉月儿,你果真受了那畜生的伤,哎呀!麻烦可大了。 楚江童难道你也受伤了?你呀,还不信我的话呢!眉月儿你可千万不要睡觉,一旦睡了觉,后果将不堪设想!” 眉月儿料到自己生命危险,唉!若是那样,还不如陪在心上人身边。听到古柏公公的呼唤,她勉强张开双眼,无力地望着楚江童。 “江童,你我同生共死,一次次,你总是将危险留给自己,这么多年来,你我情投意合,你是阳间人,我是阴世鬼,虽非同类,但是,你从来不曾对我有一丝偏见,待我如红颜知音,唉! 只可惜,你我情缘中辍,我身受奇伤,恐怕要离你而去,江童啊!若我化为轻烟尘埃,你切莫伤心,只盼有朝一日,你我再有缘相见……” 眉月儿自言自语,言词凄凄,真情切切,令草木顽石也不禁潸然泪下。 古柏公公伤心地流下眼泪,一滴滴粘粘的泪液,滑下树干。他不禁浩叹一声:唉!只可惜,我的魂儿被锁于树躯,不到足够的年岁也现不了身啊! 眉月儿说着说着,便闭上了眼睛…… 突然,一位峨冠青衣之士急急忙忙奔来,一闪身进了屋子。 这位青衣峨冠之士,不是别个,正是屈原士大夫,刚才经过时,听到了眉月儿凄凄切切地话,来不及多想,便奔去草房里。 屈原士大夫伸手为眉月儿把腕号脉,沉思片刻,然后运功为其补气,过了少许,便洗了毛巾,为其擦洗伤口,伤口并未流血,而是出现十个爪印,爪印泛黑,周围淤血亦是青紫。 “啊!好重的狸爪毒!”赶忙从怀里取出一个小葫芦,倒出一些粉状药面,按在爪印伤口上,然后便运功发力,一会儿,他额头便汗如豆粒,一颗颗滚落下来,口中念叨:“醒——醒——醒” 眉月儿紧闭双目,呼吸均匀,仿佛睡着了一般。 屈原士大夫停止发功,冲房前的古柏公公问道:“古柏公公,眉月儿昏睡了多久?刚才讲话时,是否已经昏睡?” 古柏公公说:“屈大夫,她——刚才说话时,应该是意识模糊之时,过了这个长时间,能救活眉月儿吗?” 屈原士大夫没有多大把握:“古柏公公,不好说,这狸爪毒,具有阴狸的特殊剧毒,最忌讳睡着,若是还未进入梦乡,则还有救!” 他再次运力发功,并且为眉月儿服下一粒丹丸。 眉月儿轻咳几声,随后便睁开了眼睛,望着屈原士大夫。 “屈大夫,谢谢您救我,求你救救他好吗?” 屈原士大夫望了一眼满脸通红的楚江童,伸手为其号脉,然后摇了摇头。 眉月儿大惊失色,心扑扑急跳:“屈大夫,难道……” 屈原大夫说:“不碍不碍,这是个阳间奇才,不出三日,便可痊愈,而且功力奇增。” 为眉月儿留下了一个葫芦:“这是狸爪伤药,记着,七日内,不准睡觉,还要,对谁——也不准说我来过!” 说完,便急匆匆离去。 “七日内不能睡觉,这夜真够为难的!”古柏公公打了个哈欠,看到眉月儿和楚江童双双脱离险情,也就放心了。 祖父乔耕和老婆婆跑得一身大汗,急急进了草房,看见眉月儿坐在炕上,旁边躺着满脸通红、双目紧闭的楚江童。 “不像是中了毒!”祖父一边伸手摸了摸楚江童的前额,一边望着眉月儿,“月儿,你受了双狸之爪的伤?这可挺厉害的,来,让爷爷看看!” 老婆婆此时纳闷不已,明明刚才看见眉月儿后背有狸猫爪的伤痕,这回却挺有精神头。 眉月儿想到屈原士大夫的叮嘱,便没有透露为自己治伤的事,只好,编了个小谎:“爷爷,我也有些自己熬制的解毒草药,原本以为,这狸爪毒伤,不是一般的药能治,没想到,碰巧这种药…… 祖父乔耕瞅瞅屋里,并没有说什么,但他成熟稳练的眼神却告诉她,这个小谎撒的并非恶意。楚江童仰面而躺,粗沉的呼吸,相对均匀,眼睛自然而闭,好像随时会睁眼坐起来。 祖父察看过眉月儿背上的狸爪伤,已渐渐消肿退潮,这是开始恢复的征兆,并说:“七日内不可让意识模糊,安心静养,该修炼还得修炼,切记不可有强烈的气血冲撞,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心平气和,方能恢复。” 眉月儿安慰起祖父:“爷爷,孙女儿没事的,无论怎样,也要恢复好身体的。” 祖父望着楚江童说:“他不会有事,三日内必会醒来,或许醒来后有些反常之举,也要顺着他,只要不动心气,便很快正常下来!” “爷爷,我的‘百草冰露’能给他喝吗?那是月儿以前从阳间采的百草,去阴世冰山,融雪而炼成的。” “百草冰露?”祖父眼放光芒,“怎么?那可是补气养神的难得之露,只恐怕这阴世覆灭之后,再也没法炼制了!” 说起这“百草冰露”,还真有些日子了。当初刚刚与楚江童相识时,时常来到阳间,一人一鬼去山里采得百种奇珍草药,带入阴世的雪峰山,攀到峰顶,挖雪封冻九九八十一天,再熬制七七四十九天。这百草,其实也并非难找,只要细心,总能找到,可是真正的上好百草,要在春季万物复苏时,才是最好的,若是再经过:春雨滋润——晨露浸沾——清雾弥漫——这三种奇绝的自然现象融合,那百草的灵奇效力,自然是无比的上乘了。 眉月儿和楚江童果真采到了这种经过春雨、晨露、清雾的百草。 这“百草冰露”眉月儿自己也从未用过,只在几年前,给楚江童喝过。 祖父乔耕为了让眉月儿和楚江童不受打扰,这几日一直在草房边守候。老婆婆则时常提醒眉月儿别打瞌睡,古柏公公也不时地提醒。 两天两夜过去了。 第三天早晨,眉月儿实在困极了,古柏公公便向她投掷了几颗松球,生怕她意识模糊。话虽说得简单,真实的内情说出来却异常可怕。如果此时的眉月儿,意识一旦疲惫混乱,那双狸和恶鬼田之行便会迅速通过狸爪伤侵入她的意识思维,反控制起她来,那后果是极可怕的。 眉月儿为楚江童喂下一口“百草冰露”后,仍然没有醒来,脸上的红潮,如火光一般,越来越旺,而且好像可以看见皮肤下血液如潮水一般汹涌。踹息由粗沉变得坎坎坷坷,时而还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时而停止一会儿。 眉月儿和老婆婆有些忧虑。祖父则笑道:“不要紧不要紧,这很正常!” 正说着,林间飞来一只鸟,它身形奇小,语音苍老而调皮,栖于古柏枝尖,抖抖羽毛,摇头晃脑地。 原来是古叟鸟。 眉月儿忙出去,祖父笑呵呵地向它问好。 “古叟鸟,多日不见,去哪里了?来来来,给你点草虫吃!” 古叟鸟抖抖脑袋,轻叹一声:“天机不可泄露,今日只说一句话便走:千万不要把双狸杀了!”说完,便嗖地飞入森林。 “咦?这古叟鸟说的是什么意思?”祖父纳闷不解。 古柏公公也不解:“不过,这古叟鸟既是说了,一定有它的道理!“眉月儿刚才的困倦,一下子被撵走:“也许,这古叟鸟知道真相,既然不能伤了双狸,那又如何阻止它们作恶?” 祖父手捻长须,将铁戟提在手中,望着青翠的山峰:“那只好随机应变了,我也担心,这双狸会再来侵扰,或许,它们已经潜在附近!” 眉月儿四下里瞅着,生怕这俩畜生突然窜出来,老婆婆去炕边摸来剪刀。 祖父说:“月儿,你们不必担心,这双狸功力虽然深厚,一定有其弱点,再说,它们是受恶鬼田之行操控,应该会露出破绽的!” 眉月儿放心地说:“爷爷在这儿,它们不敢轻举妄动的,须防偷袭,这恶鬼田之行,居然心狠手辣,且手段卑劣!” 祖父颔首肃然,虽没与田之行交过手,料到一定是个可耻之辈。 快到正午时,山上传来一声吼啸,这声音,眉月儿听过多次,似虎似狮,但又都不像,又是什么? 吼啸过后,群鸟惊飞,森林里发出劈劈啪啪的拍打翅膀的响声,过了一会儿,又重新归于平静,刚刚受过惊吓的鸟雀,则栖于草房边,不再去深深的山林。 突然,下边的山路上,传来一声声婴儿的啼哭。 老婆婆一听,就想去看看究竟:“嗯?这荒山野岭的,哪来的小孩哭声?我去看看!” 眉月儿一把扯住老婆婆:“不行,这哭声恐怕有诈!” 祖父说:“都别出去,我看也是有诈!” 小孩的哭声越来越响,是个婴儿的啼哭。眉月儿仔细辨听,又不太不像两只狸猫的声音。 祖父任凭山路上如何,他却一动不动,坐在草房前的一块巨石边,手握铁戟,目光如冰,随时准备着迎击来犯之敌。 这时,婴儿的哭声却越来越响,越来越近,好像有人抱着一个婴儿走到近前。 第九十一章 群狸之困 山路上的婴儿啼哭之声突然刹住,旷野里出现了一种难得的平静。 祖父乔耕料到此事蹊跷,站在古柏树边,仔细辨听着四周。 一会儿,便有个长发白衣看不清脸的鬼影缓缓走来,肩上扛着一根透明的竹节鞭,步履轻松,脚踩枝叶,毫无声息。 “你就是田之行?”乔耕冷冷地问道。 “那你就是前辈雍门司马——乔耕?失敬失敬!” 双狸相携跟随在他身后,样子滑稽而可笑,刚才模仿婴儿啼哭,却真是惟妙惟肖。 白毛狸挺着胸脯说道:“这老东西还真沉得住气,咱俩那么啼哭,也没引走他!嘻嘻……” 红毛狸则说:“看来,今天真得把他们一窝端了……” 眉月儿站在门前,手握**簪,拭目以待。 田之行甩了一下长长的头发:“乔老前辈,你我同为阴世遗鬼,为什么偏偏和自己的同类过不去?再说,您老的孙子乔闬,却是我的上司,曾叮嘱过我,不要伤害您和眉月儿。我看,您就交出楚江童,我们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乔耕大义凛然,挥舞一下铁戟:“田之行,回去告诉我那个不孝不义的孙儿乔闬,不要再为妖蛛郑袖卖命,这阳间并未对阴世做过什么,阴世覆灭,也确实是寿数已尽,为什么偏偏与阳间过不去?况且,我们借阳间之地生存,应该与其和睦共处!” 田之行冷笑一声:“乔耕,亏你还是个阴世来的鬼族,卖主求荣,忘恩负义!不仅不思悔改,反而妄言不逊,哼哼!看来我们今日也只有兵戎相见了!” 眉月儿不禁斥道:“田之行!休要这样跟我爷爷说话,你三番五次地扰害乡民,捏造祸端,楚江童不仅没有杀掉你,反而还一次次念及旧情,到底谁才是不思悔改,妄言不逊?你们若再继续造乱生事,恐怕,到头来只会咎由自取,自取灭亡!” 田之行勃然大怒,黑暗的脸孔处,喷出一团团恶气,吹得头发不停浮动。 “红狸白狸给我听好,格杀勿论,片甲不留!” 红狸哇哇一声:“娘娘的,杀呀!” 白狸哇地窜起来,直奔草房。 祖父乔耕运气挥动铁戟,直取田之行。 楚江童在炕上平平而躺,脸色由暗红变为淡红,再变为白,又慢慢变为紫红,直到恢复原来的肤色。额上冒出一层层的汗珠,发间却如同蒸汽一般,袅袅升腾,浑身已经被汗水湿透,一股烤人的热量散发出来。 老婆婆一伸手,倒吸一口寒气:“咝——怎么跟炉火一样烫?” 眉月儿正望着祖父与他们的交战,扭头看了眼楚江童,又听到老婆婆的话,便觉得,楚江童身体里的热量正在外泄,应属正常。 这时,白狸向自己冲来,但被**簪给挡了回去,于是白狸便又和红狸一起合作了。眉月儿不禁想到:难道,这双狸不能分开而战?啊!原来这样!待祖父靠近时,就告诉他! 祖父又被双狸的“飞轮旋转“围在核心,根本无法脱身。这一招,肯定是双狸的绝招。田之行跳出圈外,以观后效。 祖父乔耕沉稳以待,单单等着寻找破绽。 眉月儿看得真切,第一次这样旁观双狸的飞轮旋转,的确,它们的这一招非同凡响,双狸咬着尾巴一般,飞跑出一个忽大忽小的“圆”。 这样,既扰乱被困者的视线,又在考验其耐力,如果出招想斩断它们,必定上当——因为双狸在顷刻间,旋转出若干只狸猫,砍到那里都像砍到一个铁墩子上,而且在你出手的瞬间,双狸便会反攻取胜。 “爷爷,不要截断它们!”眉月儿几乎在喊的同时,祖父的铁戟已经来了一招“力劈华山”。 当——震得祖父一个趔趄,原来用力越大伤的自己越重。 眉月儿一惊,吩咐老婆婆,关上门,别出屋子。 自己则忽地向爷爷跃去。 爷爷浑身遭此一震,大伤其力,他的动作慢了下来,见眉月儿跳过来:“月儿,小心些,你还是快些回屋,护着楚江童,再说你的伤还没好!” 眉月儿说:“爷爷,不碍事,这双狸,旋转飞奔之时,万万不可去斩断,这是它们的圈套,月儿觉得应该分开它们,单个的狸猫,功力可能弱些。” “噢,可它们出则成双,根本没法分开。” “爷爷,待我想法把它们分开!” 眉月儿突然虚晃一招,向山林里跑去,边跑边喊:“臭红狸,臭红狸,不害羞不害臊,追着白狸学娃叫,有本事你追我呀,来呀,来呀……” 红狸愣了一下,没生气,在一旁的白狸却火了,红着眼珠子,哇哇叫着去追眉月儿了。 田之行大惊失色,愤怒地骂叫起来:“混蛋,不准去追,快给我滚回来!” 可是吃了“醋”的白狸哪里肯罢休?它要追上眉月儿,撕烂她。 眉月儿边跑边嘻嘻哈哈的,故意惹怒它,这样反而更能消耗它的体力。 白狸气性很大,不停地哇哇狂叫,锋利的爪子,铁钩一般,随意抓到哪里,都是一个窟窿,眉月儿在山林里灵活自如,神出鬼没,白狸不仅追不上她,有时连找都找不到她。 眉月儿躲到一棵树上,望着在树丛里傻乎乎乱碰乱跳的白狸,捂着嘴,笑得直岔气。 白狸实在找不到眉月儿了,就气呼呼地哇哇骂起来:“眉月儿!你个死妮子,若是找到你,非把你撕碎不成!今天暂且饶过你,俺走了。”躲到一块岩石后,想骗眉月儿出来。 眉月儿冲远处嗖地丢一颗松球。 随后,一道白光刷地扑过去——白狸扑空了,气乎乎地,一阵乱窜乱跳,抓起一块石头,咔嚓咔嚓嚼起来,石屑纷纷落地。 “这家伙,牙齿锋利无比,连石块都能嚼碎!”眉月儿俯视着白狸,托腮沉思:不知用什么方法可以降服它?其实,这双狸也并非天生的恶兽,只是被恶鬼利用而已! 过了一会儿,白狸便灰心丧气地离开林子。 眉月儿生怕有诈,便丢了几块石子,试探一下。林子里唯有平常的鸟叫,白狸果真走了。她这才离开林子,悄悄地向草房走去。 草房前静悄悄的,有点不对劲儿,刚才明明还听见祖父与恶鬼田之行的兵器相碰声,这会儿,怎么这么静?难道,红狸单独无法施展功力,被祖父打败了? 眉月儿慢慢走向自己的草房。 奇怪,房前空空寂寂,连个鬼影儿也没有,微风悄悄,地上的一片片落叶轻轻拂动。 眉月儿疑惑地四处望望,径直跃去古柏树边,悄悄地问道:“古柏公公,怎么回事?他们都去了哪里?” 古柏公公异常滑稽而无奈地说:“还不快跑!” 突然,红、白二狸嗖地从草丛里窜出来,紧接着从四面八方,齐聚而来几十只颜色各异的狸猫…… 啊?狸猫群? 楚江童和祖父、老婆婆呢? 田之行蹭地一下,落于她面前。 草房门紧闭,只听见祖父在屋里喊:“月儿,快进来!” “哈哈……”田之行手里扯着一个黄色的小令旗,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字,“眉月儿,还不速速投降,你哥哥乔闬只要在这令旗上写一个字,就会为我送来一只狸猫,你看这百十只野狸,别说是一夜之间掰几百亩地的苞米,揭百十间的屋瓦,就是把袖子山镇所有的庄稼都毁掉,也绰绰有余。” 噢?原来古城村里的庄稼、屋瓦,果真是这一群狸猫所为!可恶的田之行! 刚才,眉月儿引白狸去了山林里,果然,红狸失去了帮手,变得暴躁而不安,进攻也混乱无序,田之行一时手足无措,本想进山林追白狸兼攻击眉月儿。被乔耕看出其心思,横戟扫来,田之行招架后退,再也摆脱不得。 红狸在乔耕的戟风中,吓得连连后退,一不留神,后爪被铁戟扫了一下,虽无大碍,却让它心惊肉跳,阵法大乱。 原本雌雄合一,如此失去伙伴,它却只想逃跑。 正在这时,田之行从怀里拔出黄绸令旗,对着令旗大喊一声:“群狸出现!” 霎时,便听见山林里传来一片混乱的娃声,如风一般,杂草窸窸窣窣,乱石翻滚。 乔耕停戟细听,料到不好,便急急闪身跃进了草房,担心楚江童遭到偷袭,保护好他和老婆婆。 果然,从四面八方,涌来一只只凶残灵活的野狸,颜色各异,有灰色的、黄色的,黑色的,却就是没有红色和白色的,看来这两只雌雄狸猫,非同一般。这群狸猫身形也略比它俩小些,但攻击力,却是差不多。 它们所到之处,抓木而折,咬石而碎。 老婆婆躲在窗边,看得异常真切,不禁惊慌起来:“眉月儿去了哪里?这可怎么办?” 乔耕沉稳冷静:“别怕!我们暂且守住这房子,只要不让它们进来,伤不到小童,我们再想办法!”抓起一根木棍顶上门,随后紧握大戟,又将腰里的九节鞭抽出来,缠绕到手臂上。 就在这短暂的僵持中,眉月儿突然一扬手,**簪嗖地如长矛一般,猛地扎向田之行的前胸,使其趔趄地倒退了几步。 说时迟那是快,眉月儿迅疾飞进草房。 那只去追眉月儿的白狸突然飞跳出来,众狸猫们仿佛认识它,纷纷为它和红狸让开一片空地,它们挺身站直,如一个个小孩一般,盯着草房。 这时,一只野猪般大的凶兽突然冲过来,也许这只凶兽是想吃掉众狸猫,不料,仅仅有两三只狸猫将其围住,一刻工夫,待几只野狸离开凶兽身体时,却只剩下一堆血淋淋的白骨。 田之行突然一摇令旗,众狸猫便顷刻间躲入树丛。 直到眉月儿躲入草房,祖父才长吁一口气:“这狸群不好对付,只有先暂时躲在这里,另想对策。 第九十二章 血战狸群 田之行站在门外,冷冷地说:“乔耕,这群狸之围,你们插翅也难逃,如果,我一会儿没有耐心了,一声令下,恐怕你们不够这一群狸猫的一顿晚餐,放聪明点,快交出楚江童,我们就再没恩怨啦!” 眉月儿坐到楚江童身边,默默而望,一股柔情再次袭上心头,有这一群狸猫的围困,怕是不好逃脱,真难想象,接下来会怎样。心里暗暗说道:小童,即使拼了命,我也绝不会让它们伤到你! 将**簪紧握在手,走到祖父跟前,跪下来:“爷爷,月儿不孝,让爷爷受到牵连!”祖父忙拉起她来,嗔怪道:“这是哪里话?爷爷今生最自豪的就是有个懂事贤淑的孙女,今日却不能保护你们,感到惭愧!” 眉月儿起身,突然郑重地扑通一下跪在老婆婆脚前。 老婆婆吓了一跳:“女儿,女儿,这是要做什么?快快……快快起来!” 眉月儿泪水涟涟:“老婆婆,自从眉月儿去了您家,就让您一直担惊受怕,再没让您过一天安静舒心日子,今日,又遭遇群狸之围,只怕难以逃得出去!一直以来,您将我当作女儿看待,甚为感激,老婆婆,今日眉月儿有一事相求!” 老婆婆扶住眉月儿:“月儿姑娘,别说见外的话,有什么事尽管说吧!” 眉月儿将目光慢慢转向祖父:“祖父,您和老婆婆带楚江童从这后窗快些逃出去,好吗?我暂留在这里拖住它们!” 祖父摇摇头。 老婆婆一把扯住眉月儿的肩头:“眉月儿,你有伤在身,倒是我一个老婆婆,也不在乎了,你们快些带小童逃出去,我拼一个算一个,就是啦!” 祖父乔耕一摆手:“我们谁都逃不出去,况且这房前屋后,一定有众狸把守,出去了就只有拼命!暂且守住这草房,看看有什么办法吧!” 外边的田之行又喊了一遍:“乔耕,眉月儿,再不出来,休怪我不讲情面了,今日这天下无敌的群狸在此把守,你们连想也别想耍花样,红狸、白狸听令,准备攻击——” 这情形,眉月儿感到有些熟悉,当年,自己和嫂子佳勃在阴世草房被困时,千钧一发之际,白衣蒙面鬼士商之岸突然出现,救出自己,今天……唉!恐怕不会有谁来相救了。这阴世跟阳间存在着深深的不解之怨,此时的白衣鬼士或许正仇恨自己呢? “慢着——” 眉月儿突然推门出去,这一举动,祖父乔耕和老婆婆始料不及,惊诧地张大嘴巴,祖父才欲出去拽她,眉月儿一拉门板,却把门栓挂上了。 祖父忙喊:“月儿,不要上了田之行的当!” 眉月儿连头也没回,径直走到田之行的跟前。 “田之行,今日落入你手中,我眉月儿无话可说,只是我有一件事想与你说明白!” 田之行乌黑不清的脸一晃:“哼哼!说吧!只要交出楚江童,什么都好说!” 眉月儿轻轻一笑:“田之行,交出楚江童可以,但是你想过没有?这个阳间的奇人,已经炼成灵悟之气,拥有这灵悟之气的人,灵魂是不灭的,如果你杀了他,那灵悟之气,一经裂变,便会势不可挡,不仅不会放过你,就连你生在阳间的亲人也将深受其害……” 田之行略作沉思,随后嘿嘿奸笑起来:“眉月儿,你这是在救你的情人儿,哼,我倒是不在乎自己的阴魂之命,至于阳间的亲人吗?也无所谓,人生由命,我哪里顾得上那么多?” 眉月儿又心生一计:“田之行,那这样吧!我与他交换总可以吧!” 田之行说:“不可以,唯独这件事不可以,我是个教师出身,有自己严谨的生活态度和处世法则,你一个古代女鬼,与我这个现代鬼魂没法走到一起,好了,别再罗嗦——红狸和白狸给我准备:各就各位——预备—备—冲—” 白狸一狸当先,嗖地向眉月儿冲来。 砰地一声,祖父的铁戟从窗棂中飞出来,随后他也穿窗而出,手抓铁戟:“月儿,回去保护小童和老婆婆,这一群畜生就暂且先交给我!” 虽对田之行恨之入骨,但眉月儿不敢有任何迟疑,来到窗边。 众狸完全在红狸、白狸的带领下有序进攻。 草房前的空地上,一片蚂蚁搬家一样的混战,血光冲天,娃声吵嚷,一轮交战下来,祖父的铁戟上血肉模糊,再看看身上、脸上,全是溅上的血迹。 已有几只野狸被砍死。 眉月儿只好守住门窗,只要有狸进攻,便出簪击退。 转眼日光西斜,天色渐渐暗下来。 田之行手执黄绸令旗,似乎焦急起来。眉月儿则认为夜色来的太缓慢,想趁夜里众狸疲累时突围出去。 楚江童呼吸均匀起来,面色也渐渐恢复正常,应该也快苏醒过来了。 祖父拉一下眉月儿说:“就怕这恶鬼用火攻!若是将房顶引燃我们就得破墙而出!” 不经意间的一句话,却提醒了眉月儿:“爷爷,这恶鬼为什么没用火攻?难道他没有想到还是……?” 祖父沉思一会儿,猛地一拍大腿:“对啊!这野狸是怕火的,肯定怕火!” 祖孙二人进屋来,老婆婆忙找来一团团棉絮,捆成长条状,将蓖麻油浇上,然后交给眉月儿:“月儿,你看看这样行吗?” 眉月儿说:“待会儿掷出去试试!” 过了一会儿,红白二狸猛地向着木门撞来,门上登时出现一个大大的洞,只见红狸瞪着圆圆的眼珠子,向屋里张望。眉月儿悄悄打着火石,唿——一团火嗖地飞过去。 吱吱吱——红狸双手摸着眼珠子,在门外打滚嚎叫,众狸也吓得纷纷向后躲去。 田之行大声呵斥:“笨蛋,这火有什么好怕的,快冲,快冲啊!”挥舞起手中的竹节鞭,恶狠狠地击打红狸和白狸。 祖父说:“它们真怕火!来,再准备些火把!” 眉月儿和老婆婆躲在门边,单单等着狸猫而袭。 田之行更是阴险诡诈,心想:夜长梦多,必须尽快将草房内的人鬼给撵出来。于是,顺手扯了一堆干柴,引燃,向房顶投掷而来。 引燃的干柴,火苗呼呼,那些狸猫,便忽的一下涌向旁边,不敢靠近。 祖父说:“不好,他真放火了!”随后,冲出门去,跃上房顶,迅疾将火扑灭,站在房顶上,挥戟挡飞那些扔来的干柴。 气急败坏的田之行,再次命令众狸上房去攻击乔耕。可刚刚受了火袭的红狸,居然吓得不敢靠近,它不靠前,众狸也不敢上前了。 皓月当空,田之行索性命令众狸,将草房四周死死围困,睁大眼睛,不得有半点马虎。 不料,这狸群,白天拼命征战,到了夜里,虽然圆睁双眼,却是鼾声抽抽,疲惫至极。唯有这红、白二狸没有睡着,正围着房子转,而且在房后的一段娃声娃气地争吵与对话,全被眉月儿听到了。 白狸一向霸道,说什么红狸就得听从于自己,不得持反对意见,它又娃声娃气地叹息道:“唉——这日子过得真没劲儿,怎么总跟着这个田之行瞎窜窜,这风里来雨里去的!” 红狸则哇哇哭一般叨叨:“咱也不知道,抓这个楚江童有啥屁用?你说说,咱俩的前身是干什么的?还记不记得?” 白狸说:“不记得不记得,自从受了田之行赐给的失忆咒,就啥也不记得了,不过,我倒是对这个眉月儿有点印象,还有楚江童——噢,有点亲亲的感觉!” 红狸压低声音:“白狸,咱俩还是逃跑吧!不替这个田之行卖命了,他对咱俩也不当回事!” 白狸踢它一脚:“混蛋,跑?你要是跑了,就永远当你的狸猫吧!不想再回到人形了?” 红狸幽幽地说:“唉!没法子,只好暂且听他摆布了……” 没想到,这俩狸猫也有自己的苦衷,眉月儿听了一会儿,若有所思,不禁同情起它俩来。它们俩,对自己和楚江童有印象,那又是谁呢?只可惜,它们受控于田之行,没法左右自己的行为。 怎么办? 眉月儿正想着,却感到屋子有股热量逼来。 祖父坐在房顶,监视田之行的火把。 老婆婆连累带吓,昏昏欲睡。 此时,自己也想睡,思维总是一次次地停顿,好像一次次灭掉又点上的灯。好在,还能够控制自己的意识——不要睡去。 奇怪,屋里越来越热,好像生了个大大的火炉。 难道?恶鬼田之行又开始动手了?不会的,祖父在房顶监视着一切。 咦?热量越来越浓,烤的额角大汗直流,老婆婆也被烤醒了:“月儿,怎么这么热?” 眉月儿向窗外望去,外面黑洞洞的。这时,祖父一下跃进屋子:“月儿,月儿,屋里着火了? “爷爷,没有哇!” 突然——眉月儿望着在炕上躺着的楚江童,瞪大了眼睛…… 第九十三章 清隽灵悟 恶鬼田之行倚着草房前的古柏树干,好像在打盹,其实他乌黑模糊的脸孔,只是一种睡眠假象,红红的眼珠在滴溜溜乱转,长长的头发,被**吹得飘拂不定。 白狸在草房的后窗下抽抽鼻子:“奇怪,怎么这么热?一定是屋子着火了!” 红狸也学着抽抽鼻子:“嗯!肯定是着火了,不然不会这么热!” “这个鬼头田之行,无情无义,咱们还是走吧!”白狸情绪不大好。 红狸急忙推它一下:“小声点,让田之行听见了,免不了又罚咱们!唉!走?往哪里走?这田之行的势力这么大!” 白狸冲着草房前剜了一爪子:“自古以来,田之行这样的教书匠毛病多,心眼杂,算细账,这么晚了,连饭也不给吃,肚子里好饿呀!” 眉月儿和老婆婆热得满头大汗,听见二狸在窗外的对话后,立即拿了块干粮,从窗口掷出去。 红狸手脚利索,眼疾手快,干粮还没落地,便被它一把接住。但它并没有立即将干粮送进嘴里,而是吹了吹,嗅了会儿,随后递给了白狸。 接过干粮的白狸,欲要掰开,分着吃,红狸却说:“你自己吃吧!我不饿!真的!”白狸不同意,就和红狸推让起来。 眉月儿听得真切:没想到,这白狸、红狸还如此恩**仗义,情深意长,干脆再给它们一块干粮吧!才欲再投。 却冷不丁听到一声斥责:“混蛋,不识好歹的家伙,你们躲在这里瞎哇哇什么?手里拿着什么东西?还不快交出来?” 这是恶鬼田之行。 红狸慌忙将白狸护在身后:“恩公,不怪它,是我从地上捡了块干粮!” 田之行冲上前,劈手一鞭,将白狸爪中的干粮打落,又恶狠狠地踩上几脚,嘴里骂道:“没出息!等擒住楚江童,管够你们山珍海味!” 白狸伤心极了,站在原地,像个挨训的孩子。红狸则差点窜起来,但一看白狸冲自己递了个眼色,就垂下爪子,去抚摸白狸:“不疼吧!唉!” “白狸、红狸听令,准备攻击——”田之行一声令下,二狸嗖嗖地窜去了草房前边。 祖父乔耕跃下草房,料到恶鬼田之行一定又有新花招,并拍拍墙,示意眉月儿:“准备应战!” 眉月儿不知所措地喊道:“爷爷,这热量是从楚江童身上爆发出来的,怎么办?” 祖父稍一沉思:“若果真是他身体里爆发出来的热量,并无大碍,只要别让他当风受寒,待身体里的热潮冲出,便可恢复正常,一旦受风,血管必然冷缩,寒气淤积体内,麻烦就大了!” 眉月儿说:“爷爷,放心吧!我会看护好他的!“田之行不知从哪里弄来几张弓,让白狸、红狸向草房里射起剑来,箭矢呼啸,有的射钉在了门板上,有的从窗棂里**屋里,有的……。 田之行哈哈大笑起来,猖狂得意的笑声,在黑夜里尤为响亮和惊人。 楚江童安静地躺在炕上,气息均匀,周身热气升腾,汗流如溪。老婆婆手握剪刀,守在他身边,眉月儿则守住前后窗口。 一场大战,如一根绷紧的丝线即将一拉而断! 突然,暗夜中有个响亮而坚硬的声音飘然而至。 大家不禁一愣:楚江童毫无动静和动作,连长长的头发都垂泄如雨,线条分明的嘴唇,自然地抿着,一动不动,这声音是从哪里来的?响亮而坚硬的声音,有条不紊,并没有半点质问的语气。 “田之行,我问你,你与我从小一起长大,又是同窗好友,为什么,一次次这样待我?难道,非要取我性命才肯罢休吗?” 田之行仰头四下里寻找,并没有人,这声音异常特别,仿佛从空中砸下来,又如同从地下冒出来,似乎就在眼前,又好象离得千里之遥…… 田之行警惕地躲入狸群之中,大着胆子喊道:“楚江童,你凭什么口口声声说从小一起长大,又是同窗好友?你太自负了,从小你自充英雄保护我,其实你是在故意抬高自己,而达到贬低我的目的,你的阴谋诡计,昭然若揭,都是因为你,弄得我胆小怕事,毫无主张,致使我参加工作后,也不被同事敬重……” “田之行,你已经无药可救,将自己的性格缺陷,胆小懦弱,归咎于别人的好心帮助!可笑!可悲!” “哼!楚江童,你一次次捉弄我父亲,那一双双皮鞋是怎么回事?你将一双双皮鞋放在我家门口,让我父亲误以为我的阴魂回家!你才可耻,你才可悲那! “田之行,今日咱们老账新帐一并算了!我毫不掩饰,放在你家门口的皮鞋,就是我做的,因为我恨你父亲,他劣迹斑斑,不仅坑害乡民,更是对我爷爷伤害极深,弄的一个憨厚老实的人,听到警车鸣笛,就小便失禁,惶惶不可终日,他老人家,至死都不知道凶手是谁?被谁害死的!这些你该承认了吧!““哈哈哈……”田之行大笑一通,一甩头发:“杀死你爷爷,比拍死一只苍蝇都容易!只可惜我是一个阴鬼,阳间的法律奈何不了我!哈哈……” “阴魂之焰也是你!” “笑话,若是我,那我的堂兄田玉堂,我哥哥的轿车,我家的老宅子……我会烧吗?” “田之行!你的障眼法,用的太笨拙,我已经拍下你的鬼脸视频!到时候,便会大白于天下!” “只可惜,你楚江童是看不到那一天了,让你的视频见鬼去吧!阴魂之焰,被你所破,还吸了阴魂之焰的精髓,今天,就让你吐出来……” 对话戛然而止,恶鬼田之行仿佛自言自语,根本没有看见楚江童。眉月儿和祖父、老婆婆全听得明明白白,更是看得清清楚楚:楚江童自始至终安然平躺,嘴唇根本就没有动过。 眉月儿不禁猜疑:难道另有高人?听说楚江童的师傅江湖老道,神通广大,莫非是他前来解围? 事实并非如此,这话确实来自楚江童的身躯,吸纳阴魂之焰的气焰之后,助其提前炼成——清隽灵悟,这便是清隽灵悟中的意念语言。连祖父乔耕也没有听说过这种**,更别说田之行之辈了。 田之行并不知道草房内的楚江童是什么状况,只担心,楚江童一旦醒来,将无法操控局面,想速战速决,杀了他,但是,刚才的话,又是谁替他说的? “白狸、红狸听令,飞轮旋转——”田之行大喊一声。 祖父乔耕被双狸围在核心。 突然,祖父感到肩头被谁拍了一下,挥戟猛击——却是一脸清朗的楚江童:“啊?小童,怎么是你?你怎么出来了?你是见不得风的,快回去!” 楚江童双手作揖:“祖父,小童已经逼出体内全部浊气,正好出来清凉一下,您这般年纪,还受此骚扰,快回屋歇息片刻,待我收拾了这帮畜生!” 眉月儿的眼神是轻灵明快的,连她都没有看清楚江童是如何从屋里出去的,可见,这楚江童的身形是如何的速度,这也是清隽灵悟中得“意念移身”。 双狸飞速奔驰,遍体的针毛发出风刮松针的哓哓声。 楚江童双手抱剑,剑未出鞘,突然手臂一挥,一道黑影直扫双狸的脚爪,便听见啊呀呀哎呦呦的连声喊叫。 双狸趴在地上,痛苦地**着,不能动弹。 楚江童怒斥一声:“白狸、红狸,念你们受田之行操控,我不杀你们,快些走吧!” 田之行令旗猛摇,群狸一起围上来。 楚江童大喊一声:清隽灵悟——剑光闪处,血肉飞溅,狸尸弹蹦……田之行一看不好,撇下狸群,才想逃走。 “哪里走!田之行!”祖父乔耕挥戟冲出。 那白狸和红狸抖抖身上的针刺,好不容易爬起来,田之行一看这俩狸猫成了废物,挥鞭欲要结果了它俩的性命,幸好祖父乔耕冲到跟前。 “真是个过河拆桥的恶鬼,居然对自己的同伴都这么凶残,今天,我就送你归入尘烟!” 祖父乔耕抡戟朝田之行的脑袋砍去。 楚江童则喊一声:“祖父,慢——” 收剑傲视田之行,冷冷地说:“只要你将附在这双狸身上的锁心咒除掉,就放了你!” 田之行无奈地耷拉下脑袋,为了活命,只好默默念了咒语……。 此时的双狸猛地跳起来,又重重地摔在地上,然后站起来,毛色也渐渐由白色、红色变为灰色、黑色,嗖地向山林里逃去。这时,却见草房前的空地上,瑟缩着两个可怜巴巴的鬼身,他们相互扶搀着,低眉垂目。 楚江童和眉月儿同时发出一声诧异地反问:“啊?怎么是你们?” 第九十四章 双狸现形 眉月儿一脸惊奇地叫了一声:“嫂子——你们……” 恶鬼田之行念完解魂咒,生怕楚江童变卦,便急匆匆地,连头也没敢回地离开了。 祖父乔耕气乎乎地将铁戟往地上一杵,厉声喝道:“田之行,你这个恶鬼,若再做乱作恶,别说楚江童不饶你,我也不会放过你。” 地上,那些伤痕累累的狸猫,跌跌撞撞地钻入山林,刚才的狂嚣凶残,荡然无存,那些血肉模糊的死狸猫,样子更是触目惊心。 眉月儿急忙奔到嫂子佳勃和清智和尚的身边,只见他们俩抖抖索索地伏在原地,好像刚从天上摔下来,很害怕,不敢抬头,更不知道自己此时置身于何地,因何会落在这里。 他们互相扶携着,清智和尚以身体掩护着佳勃,一串黄澄澄的佛珠垂在胸前,身上的僧衣和佳勃的衣裙一样,凌乱不堪。 趁大家不注意,他们突然提身,撒腿便跑,一会儿没了踪影。 楚江童虽然并不认识清智和尚,却对佳勃印象深刻,她一向泼辣粗拉的性格,在这一刻却消失殆尽,不免让人对他们的遭遇感到同情。再想佳勃曾经与自己的几次欢娱,不知不觉中,脸上热乎乎的。 眉月儿欲要去追嫂子,祖父摆摆手制止道:“月儿,暂且让他们去吧!也许,追上她结果会更糟!“没想到,这双狸居然是被恶鬼田之行施了阴术的,而且还将佳勃和清智和尚的阴魂锁附在双狸身上,怪不得如此厉害! 祖父要去见孙儿乔闬,眉月儿担心地说:“爷爷,先不要去了吧!我怕哥哥仍然执迷不悟!” 祖父说:“不碍事,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月儿,爷爷走了后,你要安心静养,这双狸之患已破,你们也该好好休养一番了!” 祖父与楚江童告辞,老人高阔笔直的身材,在山坡上显得异常伟岸和执着。 直到此时,楚江童才知道,眉月儿为救自己被狸爪所伤的事,好在伤口已基本痊愈,只留下几处隐隐的痂印。照祖父的话说,再过几日就完全康复了。 楚江童商量眉月儿和老婆婆,搬到家里去住,老婆婆说:“我一个老婆子家,在哪儿住都行,只是月儿姑娘,也该有个家了,你们去村里住,也好有个照应,我想你们了就去找你们,再说,村子离这儿也不远,这不还像住在一个大村子里一样?眉月儿,你就随小童回家吧!” 老婆婆银丝闪烁,脸上洋溢着宽悦的红光。 眉月儿赶忙拥住老婆婆:“老婆婆,看您说到哪里去了?我和小童,在任何时候都不会与您分开的,还有院门前的古柏公公,本来,我们就是一家的。待虎儿回来,娶了亲,立了业,我才去村里住。” 老婆婆哀叹一声:“你们俩老是这么分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眉月儿羞红了脸:“您又说笑了,自古有情人终成眷属,老婆婆,您再不要提这件事了,啊!对了,小童,你也回家吧!还要画画,有空再上山来,行吗?” “那好吧!你们多保重!你要安心养伤!我忙忙就回来!” “去吧!别婆婆妈妈的,嘻嘻……”眉月儿窈窕的身姿,看不出是受过重伤的,这多少也让他宽慰。 爸爸这几天很兴奋,像喝了醉心浆。 原来,镇长田之程一个电话,把他变成了工地上的一个包工头。负责招民工为古城的3号楼群装修。 这个活儿,将爸爸变了一个人似的,忙,一天到晚的忙。也许,直到此时,他才真正体会到,一个中年男人的成就感,并不是将时间荒废在无聊的网络闲聊上,而是投入到屁滚尿流的淘票子行动中。 只有淘票子才更让人朝气蓬勃,前赴后继。 前两天,向老婆胡海云借了三千块钱,这是为民工垫付工资。在他眼里,自己是包工头,建筑公司不是小门小户,那是中国古城县第一建筑安装工程有限责任公司,批款拨钱,统一部署审核,就是赊一个馒头,买一捆葱,都得报批计划,层层领导批复签字,马虎不得。不能有一点儿马虎哪! 胡海云文质彬彬地放下书,取来钱:“好好干吧!我支持你,建筑公司批款就像咱们老百姓家过日子,有计划的,咱铺垫一点资金,理所当然。咱决不能欠农民工兄弟的工资,拿去吧!” 楚仁贵攥着热乎乎的一沓钱,心里滚烫滚烫的:“海云,到年底,我连本带息,全划到你卡上,现在购房贷款利息是六厘多,我给你一块,放心吧!要是早知道,干工地利润这么高,前几年还跑啥屁业务呢!” “亡羊补牢,犹未晚也!”胡海云来了灵感和激情,“我可不是放高利贷,只要你年底把挣到的钱全存到咱家卡上就行!” 二十年前,民工找不到活儿干,二十年后的今天,找不到干活的民工。 要不,田镇长常说,宁找仨情妇,不找一民工。 此一时彼一时,劳动力的匮乏与民工身价的提升,让包工头和用人单位,一改故辙,谨慎小心起来。 家里一下子出了个包工头,谁都得力挺啊! 可没过几天,不上午不晚上的,爸爸却钻进楚江童的画室,脸上洋溢着虽累犹荣的光芒,汗水拂在额上,如快烧熟的柿子一般。 “小童哪!恐怕这个活儿要干到年底,有幸让田镇长多看咱一眼,也算是没白和他同住一个村子,哎,我粗略、保守地算了算,年底能挣到这个数——” 爸爸得意地窜出五根手指,这五根变得粗糙皲裂的手指,像一把正在熊熊燃烧的火炬,连他的心都快烧红了吧! 望着热情如此高涨的爸爸,自己不好说什么:“爸爸,你干活得注意安全,挣钱多少,干活多少,都不重要。啊!对了,建筑公司没有预付款吗?” 爸爸感觉儿子的这句话很不给力,有点泼盐水的意思,他缩回“火炬”。 “儿子啊!你还年轻,你再聪明,也逃不过年龄的把守,有些事,你还不明白啊!噢!建筑公司给了一万块预付金,都是正正规规的大单位,款是没事的,这几年不同以往了,小童,你手头有钱吗?我先用两个——五千就够!” “爸,民工的工资还是一天一结吗?” “当然,他们都是靠挣血汗钱养家的短工,一天不结,第二天准罢工,要是罢了工,再招回来,准得向你讨价还价,咱名声好,干完活付工资,这不,有个工头现在还不是先付工资再干活……” “爸爸,正好,画廊老板刚走,这是四千块,我再给你准备两千,晚上给你,行吗?” 爸爸再次攥紧一沓热乎乎的钞票,心里再次滚烫滚烫的。 时下正值秋种季节,田里的忙碌,虽然没有过去那三春不如一秋忙的热烈,但是却更换了一种忙碌的方式。 村民们以前将种田看作是职业,将外出打工看作是业余,现在却正好反过来,田地不种不行,花费太大精力就更有点可惜。 有人算过这么一笔账,种一季小麦,亩产五百斤,在古城县亩产五百斤的麦田算是一等田,也就卖六七百块钱,过去的庄稼人,种田的功夫不作钱,化肥、农药、种子……算把算把,一亩小麦也就剩下三百多块钱,另外加一季苞米,顶多也是剩个三、四百块钱,一年下来,在田里没白没黑的守着,也就比得上在外打工一周的工资,嘁——这还有谁傻乎乎地守在田里? 因此,庄稼里的忙碌,基本就是年老的,或是急急赶回家搞突击的民工。农田里,几乎看不到年轻人。 但是,人们纵然是拼命地在外边打工,没白没黑,挣的钱再多,也从没谁觉得,今年多好啊,挣了个让自己满意的数字。 谁都想象着明年比今年码到更多的票子。 人们你追我赶,忘记了自己是活着还是死了,忘记了码票子的真实用途,更忘记了码票子与人情世故,道德品质的关系…… 楚江童换了一身洁净的旧衣服,别看这家伙平时一副懒散模样,真干起活来,还真有两下子。 家里的半亩水浇田就在古城河边,丰润的沙土,刺激着这个年轻人将土地看作画宣一般的激情,别人家,用耕牛,拖拉机耕翻田地,他则不用,手里的一张镢头,上下翻飞,就像一个铁兽在啃着脚前的沙土一般。 爷爷那一代人,对土地有着极为深厚的感情,他们有着粗糙而纯洁的眼神,至今仍然记得,爷爷临终的前一天,还专门去每一块田里默默地站了一会儿,回家后,又一遍遍地擦磕着这张镢头,好像很担心它会飞走了似的。 他们用一种依赖和诚恳面对这一片土地,从来没有将自己的农具和汗水打上工资表的印记,他们或许认为,自己就是土地的儿子,根本没有和它讨价还价的资格。他们已经融入了土地所赋予的责任与清纯。 到了爸爸这一代人,经历过土地与经济的碰撞与交错,把他们过渡到了今天,他们虽然并没有忘记土地,仍然用一种被动的方式耕耘着,但是,他们的眼神不再粗糙、清洁,他们的心不再宁静安然,因为,他们已经将农具和汗水附上了一张清晰的工资表。 到了自己——已经基本上忘记了土地。对土地的感觉,遥远而模糊,像一张没有冲洗好的底片。要自己说,现实并不残酷,残酷的只有那一颗颗因为**膨胀而骚动不安的心。 古城河里的采砂船仍在可怜巴巴忙着,河里的砂已经少得够可怜了。 第九十五章 夜探鬼峰 夕阳留在山头,尚有一人高,风便凉爽起来。 楚江童抡着镢头,挥汗如雨,正起劲地刨着。 突然,眼前一亮,白蝶儿急急飞来,在眼前环绕不止,周身抖索。心里一惊:“咦?莫非又有什么事儿?白蝶儿,快告诉我家里出了什么事? 白蝶儿不会说话,它径直向前飞去,直奔蟾藏崮山里。 心里顿时乱起来,难道是眉月儿有事?正急急忙忙攀上山路,差点与从山上颠来的老婆婆撞个满怀,忙扶住她,“老婆婆,出了什么事?” 老婆婆上气不接下气地伸手一指草房,“快,快,眉月儿不行了,正在昏迷不醒,样子可怕的很。” 急速来到草房里,空空荡荡,眉月儿并不在屋,唯有地上丢着的一只锁魂簪和摔砸了一地的破瓦罐碎片。 老婆婆好不容易攀上来,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咦?怪了,眉月儿怎么不见了?古柏树枝好像被刚刚砍砸过,断枝垂吊,松叶散乱一地。 过了一会儿,古柏公公才缓过神来,遭此恶击,仍有点晕眩:“楚江童,你为什么不好好照顾眉月儿?此时的她,肯定是狸爪伤复发,逮谁恨谁,遇亲便打,你看看,我都被她打懵了,快去追她,向着南边的山崖走了!若是真的狸爪伤复发,恶鬼田之行正控制她的阴魂,麻烦可就大了!” 楚江童木然垂立,像被当头砸来一筐坚冰。 过了少许,忙回家取剑,安顿好白蝶儿,然后默默望着画作《眉月儿》,幽幽地说道:“眉月儿,对不起,都怪我没照顾好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你,解除那恶鬼的锁魂控制。” 一路走一路想:明明眉月儿即将痊愈,为什么还会发生这等事?难道,这恶鬼田之行一直没有离开过她?…… 这偌大的蟾藏崮山,群峰诸岭,繁如花苞,山涧洞**,多如藕孔,到哪里去找她?眉月儿姐姐,您若与我尚有灵犀,就快快向我传递一个讯息吧! 蟾藏崮山的西峰。 峰头若**,共有七个次峰,次峰中有一山峰叫拱雪峰,此山峰异常怪异,虽然它身处其它诸峰的环抱之中,但是却一年四季阴凉若冬。 更奇怪的是,山峰的北面,常年积雪不融,晶莹剔透的厚冰,如碧玉般光滑洁白,这冰是由山顶处的一股旺盛的泉水流泻而冻成的。 楚江童向着拱雪峰走去。 刚才,去见过祖父乔耕,这件事非同小可,必须尽快找到眉月儿,方能想出解救之策。 眉月儿狸爪伤复发,也实属预料不及,只有兵分两路,先从西峰开始搜寻,约好见面地点和时间,也好有个照应。 因为都不知道田之行栖身何处,更不知道乔闬所居的洞**,这样搜寻起来,就自然困难重重。 拱雪峰的山脚处,花卉嫣然,鸟雀顽稚,不多远,便是轻盈洁白的雪壁了,一股寒凉也倏地袭来,好像突然步入了冬季。娇艳的腊梅花,从雪峰的冰缝里傲然钻出,红白相衬,分外动人,分外惹眼。 此时此刻,哪里有诗情雅兴?却全当没看见,只顾极目张耳,连一点细小的痕迹和声音也不敢放过。 师傅曾经告诫过自己:事急心不急,危困心不困。此时,却感受到这句话真正付诸于此情此境之中,并不是那么容易做到。 拢嘴而喊:眉月儿——唯有空谷回音,冷风簌簌,不觉间心底有一股酸涩怅惘,流淌而来。 眉月儿你到底去了哪里?不要再躲着我好吗?天色渐渐暗下来,星辰光芒清冷,如一颗颗眼睛,凌然俯视着这个充满焦虑与痛苦的人儿。问一声星辰,快告诉我眉月儿在哪里?保佑她平安无事,好吗? 山峰间,人迹罕至,杂草荆棘,葱茏错综,每行一步都艰难无比。 再深的功力,用在这“寻找”二字上,却黯然失色,望洋兴叹。 一股奇绝的寒冷,让他浑身瑟缩,身上衣物单薄,不禁想起祖父年事已高,会不会扛不住这寒风?眉月儿一身轻薄单裙,况又在伤痛中,如何抗住这清冷的夜?唉!真后悔与祖父约好的会面之日是明早日出之时,真后悔…… 眉月儿姐姐为救自己,身负重伤,真难想象,自己在昏睡时,他们是如何抵抗那恶鬼田之行和群狸攻击的,为了保护自己,而宁愿付出性命,这——这——这是什么?无言表达。祖父拼死大战狸群,却只为保护一个阳间人,老婆婆为了保护自己,手握剪刀,情愿豁出命来! 啊!谁说鬼魅无情,谁说恶人死后变鬼?其实,这阴世的鬼,有哪一点比不上阳间的人呢? 好不容易攀上峰顶,如同置身于一根冰锥尖刃。 向四周望去,黢黑如墨,根本看不见下边有多深。月光仅有柳叶那么窄细的一绺儿,别说映照大地,就是不注意都难以发现它。一只被吓坏的野兔,嗖地弹下山涧,发出一声细微的响声,随后,便唯有忽忽地寒风。 为了保存体温,只好坐在一块巨石上运功,这样可以增加身体的热量。 就在这时,分明感觉到,有条黑影向自己晃动,待睁眼看时,却什么也没有。也许是自己太警惕了,感觉太敏感所致。 往前走不多远,便是一片小树林,这山峰顶端的树,有个特点就是低矮粗壮,树冠几乎铺于地上,也许,这里特有的地理环境,造就的奇特长势吧! 小时候,曾经有过爬上这拱雪峰的愿望,多少年了,都没有实现,也的确很难实现,据村里老人讲,这拱雪峰即是鬼峰,只有鬼才能攀的上来,话外之意,就是这里是从没有听说有谁攀上过的处女峰。 矮树林里,全是胳膊粗的荆棘,这里经年无人涉足,便意外地独守了一片纯天然的林木杂草。 没想到,自己日思暮想着征服的拱雪峰,今天是以如此的心境攀登。转念一想,若非如此,自己恐怕一直望峰而叹呢!唉!只要能找到你,纵然让我粉身碎骨也值了。 穿过树林,往前走,一块几人高的巨岩挡住去路,摸摸巨岩上,有密密麻麻地字迹,凑近巨岩中间仔细一看,有几个大字,神奇而玄妙:拱雪天峰!什么意思?那些小字又写了些什么?来不及细看,便绕过巨岩碑。 突然,眼前一亮,看到一片如白炽灯一般的光明——啊!这亮光是从何而来? 急匆匆走进,伸手一摸:居然是一片墓地,这亮光乃是一块块墓碑。也许这墓碑采用特殊石料,矿物质经星辰辉映,泛出这种光泽。远处看,便极像一片灯池。 奇怪,这墓地里埋的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将尸骨埋于峰顶?无论从风水学还是周易玄学都讲不通啊!带着诸多疑问,向前走去。 虽然置身于这深夜中的墓群,却一点儿也不觉得害怕,首先自己不是一个人来的,还有眉月儿。 眉月儿就在这诸峰之间,自己走到哪儿,她就在哪儿。只要与她在一起,就没有半丝恐怖。 这拱雪峰,站在古城村里向这里遥望,就是一座冰锥。 没想到,攀上来,却异常开阔,而且越来越感到宽敞,从墓群开始后的地面上,几乎寸草不生,全是整洁平滑的石板,仅有几棵古柏,矮的可以摸着树顶,婆娑于山峰北面,岩柏从峰壁处,向下探去,如天上落下的一片青云朵。 正在这时,却分明看清,不远处有间草房。 楚江童惊讶的自语道:草房,这里怎么会有草房? 握紧玄武霸天剑,心里暗暗说:“眉月儿,我终于找到你了,姐姐,你没有让我失望!终于看到心上“人”了。 提剑悄悄向着草房慢慢挪去,一步一步,终于走近了,草房的外貌越来越清晰,连房顶的草都能看清了,还有整齐的石壁。草房门窗俱关,门上挂着一把铁锁,锈蚀得异常粗糙。 屋子里会有什么?眉月儿在里面!一定在里面,只要有一线希望,老子就付出一万倍的争取。 第九十六章 墓地草房 楚江童真没想到,在这雪峰之上,居然有一片墓地,墓碑在夜色中发出灯一般白色的光芒,更没想到,墓地的不远处,还有一间完好的草房。 扒着门缝向草房内望去,正中间,立着一个蓝莹莹的东西,却看不出是什么。后退一步,挥剑砍去,门锁哗啦啦落地,推开房门,门轴发出吱呀呀一声响。 奇怪的是,草房里不仅没有那种,因为长久不住的发霉气味儿,反而还有一股浓浓的松香味儿扑鼻而来。 啊——不好。 随后便感到周身发涩发紧,头昏脑胀,目眩眼花,眼前飘来一团隐隐约约的白雾,原本清晰的意识如同渐渐退去的潮…… 虽有灵悟之气护身,但此时的行为意识一片混浊无序。 这混浊无序的意识中,先后出现若干画面和人物鬼魂:阴世那宏大雄阔的水肖殿,眉月儿面遮白纱,手提**簪,佳勃、清智和尚、祖父乔耕、虎儿、郑袖、瘦弹簧、土地爷、小陶、卓越…… 如同幻境般的水肖殿,却有种并不可怕的感觉,自己正在悄悄望着这一群鬼和人。 突然,一声鹞鹰的尖叫,伴随着一团黑影吞云遮日,向自己飞来,挥剑砍削,一片片羽毛散落…… 骨头一点点收缩,血管一点点收缩,收缩到无限。 忽然,发出一声声爆裂,如山石炸开一般,石屑飞溅,火光冲天,一股浓浓的火药味儿,久久不散。 啊——一声大喊,如啸、如吼、如爆、如风…… 醒来时,四周一片静寂,仿佛真的经历过一场惨烈的鏖战。 不远处的墓群,一块块石碑依然绚烂辉煌、井然有序,仿佛经历过现代灯光师的出色设计。小草房,门开着,里面并不十分的黑,一尊蓝光闪闪的东西,将屋里洇出一种特有的幽暗。松香味儿,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离自己仅有两米多远的地上,果然有一片片杂乱的羽毛,一只巨大的鹞鹰尸体伏在地上,身体里的最后余温,还没有完全消失。凑近它,那一双原本凶残狰狞的眼睛,却如没了电的手电筒一般,慢慢地,变得温顺、可怜。 啊!对不起,我并不想杀你,我的玄武霸天剑,只有扬善惩恶,没有资格生杀予夺。却误伤了你,来来来,我这里有锁魂簪,为你锁魂。 随后,便盘腿坐于鹞鹰的身边,口中念起来: 明月皎皎盼我回朝冰雪夭夭等我归坳清风萧萧命我回巢星辰曜曜催我坚懋这鹞鹰并没有死,楚江童只念过一遍还魂符,便醒过来,慢吞吞地向着崖边跳跃着走去,一会儿,便消失了。 这多少让自己感到些宽慰,师傅授予这把玄武霸天剑时,就有交代,此剑只有斩魂除魔,切不可对阳间生灵使用,万事万物皆谨遵法则,不可僭越。 收好眉月儿的锁魂簪,长吁一口气,调整好情绪,径直去了草房中。 摸出随身而带的煤油打火机,擦亮。屋子里顿时亮堂了一些,正中间,有一张石桌,桌上安放着几只烛台,显然是好多年都没有见过的白色蜡烛,烛芯已经焦枯,将打火机贴在上面,烛芯便慢慢融化出一汪清澈的脂油,烛光飘曳。 靠近南墙的窗边,有一张木桌,桌边摆着几把木椅,桌面光滑,木料暗黑,上面摆着一张象棋棋盘,棋盘上有个残局,一颗颗或叠或散的石质棋子,被手摸的流光柔洁,看了看,这棋局却不容易解开。 若在平日,还真有试试的冲动与兴致,此时此地,心里急乱不堪。 桌上,积了厚厚的一层尘土。回转身,屋正中的石桌边,立着一个人形的铠甲,这铠甲为玉片制成,怪不得,刚才看见屋里有个蓝莹莹的东西,原来是这个。 铠甲的上方,是一顶钢盔,通红的簪缨异常醒目,只有几条稀疏的蛛网纵横交错。玉片铠甲,纤尘不染。铠甲的左边,有一杆锋利的长矛,矛刃依然闪着青幽幽的冰光。 可以这么想像:一个征战归来的大将军,脑海里依然翻腾着疆场之中的血光厮杀,解下铠甲头盔,将长矛放在墙边,坐下来,品茗而思。 这时,一个往日的故交游侠,敲门而入,俩人一见如故,谈兵论道,然后设棋对弈。待棋入迷局,友人便起身道别,待日后再来续接这一盘残局。 谁知世事风云变幻,两人便消失在这茫茫尘世,唯有这桌上的棋局,却记录着人生中的最后一步棋路…… 这草房,显然不是一般的草房,或许潜藏着一个绝妙的玄机。 房内的陈设布置,自己一点儿也没有动,再望一眼,正在静静燃烧的白烛,浊泪流淌,如悬崖流冰。 也许,眉月儿不会在这里,这个地方,从盔甲武器上判断,应是明朝前后。 刚进屋时,地上尘土如雪,无痕无迹,此时,却被自己踩上了一行脚印,连一行脚印,都感到愧疚万分,更别说刚才被自己砍落得铁锁了。但愿这个地方,永远都不会被发现,永远也不要被现代人发现。 才欲吹灭蜡烛,目光却仿佛沾在桌上的棋盘之上,黑方棋子,只有一步棋,一步走错,红方的双卒便立即下卒“将军”,黑方的马、炮——对,先将红方一军,这便是扳回胜局的第一步棋。 楚江童撇马一将,落炮…… 突然,屋子正中,出现了一个方方正正的洞。 啊!对方输棋,难道,这棋局中潜藏着一个机关?只有在红方输棋时,方能打开这个机关? 不管了,还是下洞看看,说不准,眉月儿姐姐就在这机关之内。 洞口仅容一个人下去,下面是一条石阶路,近似于九十度,一步一步,起初,光线异常黑暗,待走了五六级台阶,却感觉自己的鞋底映着白莹莹的光。再细瞅,这石阶,原来是自发光泽的,跟峰顶那些墓碑一样。 下到第九级台阶时,上面的门,嗖地重新覆上——而桌上的棋局也同时恢复当初的残局。 这石室异常的深,走了许久,也好像仍然悬在半空中,室内具有很强的扩音效果,连细微的**和脚步声,都被扩大成咆哮一般。 走走停停,终于到了平坦的地面。 石室内奇冷无比,墙壁光滑,凿壁而建。每隔几步远,便立着一块长条夜光石,仿佛路灯一般。这古代的人可真聪明,居然知道用这种石头作为天然的照明工具。真不知,这夜光石是从哪里开采搬运而来。 华夏五千年的文明,古人究竟还为我们设置营造了多少不解之谜呢? 我们所解开的一个个谜底,难道是古人有意透露给我们的某种信息?正如那桌上摆设的棋局一般?难道,文明的至高境界,就是无法解开或是无需解开的未知? 文明的谜底,无论采用多么先进的技术破解,那都将是一种破坏。自己进入这里,就等于向着破坏迈出了第一步。 路面平整的如同用光滑的大理石铺就。单单修凿这地面,就难以估测古人曾经耗费了多少人力物力。墙壁上,雕刻着或朴拙或玄异的各**案花纹,美不胜收,精妙奇绝。 在石巷中走得越远,感到这洞室越玄妙,竟然有成群的白色蝙蝠,这些蝙蝠长颈大脑袋,与平时见过的黑蝙蝠,一点儿也不同。 自己打扰了它们的原本平静、有秩序的生活,有的温顺蝙蝠,只是惊惧地飞跃躲藏,个别胆大的,则瞪着白溜溜的眼珠,呲着鼠一般锐齿,试图共同攻击这个可恶的外侵者。 约莫走了二三里地,眼前豁然开阔,亮如白昼,足有篮球场那么大的空间,四面全是雕饰整齐的夜光石,互相映照,光线异常的好,开阔的场子中间,用夜光石铺成的太极图,边缘是用长条夜光石组成的八卦符号。 置身此间,感到心格外地静,神格外的清,仿佛跳离尘世,忧烦尽忘。 这并不是洞室的尽头,自己已经无法回去,入口已被自动封死,想必,那桌上的残局,正是一个圈套,破不了棋局的人,未能进的洞室:破了棋局的人,却无缘再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告知尘世。 来来回回,走了好长时间,敲敲石壁,沉闷的响声,告诉自己,这是厚不可破的山岩石壁,再深厚的功力,也无法破开。 想想,人和大自然,既相依为命,又互相仇杀,人纵然是开发出至高的技术,将体能修炼到至高境界,面对大自然,却永远都是弱者、失败者,大自然才是至高无上的主宰。 反正出不去了,何必再着急?索性盘腿坐于太极图的阴阳鱼儿中间,一半是阴,一半是阳,阴阳轮转,相反相成,动而生阳,动极而静,静儿生阴,静极复动。一动一静,互为其根。 四周静悄悄的,又仿佛lang涛汹涌,待仔细辨听那滔天汹波时,分明又听到四周清寂虚无。 正盘腿而坐,闭目无思时,仿佛感到身下冰冷的石面,暗暗涌动一股热lang,热lang有形,好像一条装满火炭的铁桶。 忙睁眼抽剑,静静地等待着。 突然,一声波涛汹涌般的咆哮。 第九十七章 洞室巨蟒 楚江童脚尖弹触那有形的、热乎乎的东西,跃到太极图之外,定睛一看,太极图恢复如初,平平展展,夜光石依然光芒四射,炫丽无比。 此时,感到空**来风般的凉爽,头发也飘拂弋动,有风!对!这风是从哪里来的?没有山洞,哪来的风啊? 楚江童被困洞中,找不到出口,索性再次跃入太极图中的阴阳鱼儿之间,盘腿而坐,要将错就错,或许这是逃离困境的唯一方法。 刚才,第一次坐于阴阳鱼儿之间时,身下有一股热潮翻涌而来,这一次,也一样。刚坐了一会儿,便觉得身下热潮涌动,抽剑静待,果然,再次发出一声海潮般的咆哮。 刚刚弹跳出太极图中间,便看见有两道光飞将出来。 不禁大吃一惊:一条白色的巨蟒和一条黑色的巨蟒,蟠在身边,蟒头如斗,舌尖如镐。蓝莹莹的眼珠,如星辰一般神秘,恼怒地瞅着自己。 双蟒慢慢抽动着粗壮硕长的身子,如小孩的腰一般粗。 白蟒、黑蟒调整好攻击的角度,然后便往后缩身,头部高高仰起,如同站立的人。 面对如此庞大的两条巨蟒,只有随机应变,沉着冷静。 过去,只在国外的科幻电影中,看过这种身形的巨蟒,但那是电脑特技,今天,却见到了真实的巨蟒。 当坐在电影院里,磕着瓜子,听到周围的影迷发出一声声尖叫,自己还嘲笑他们脑瘫加胆枯呢?直到此时,才感叹那些好莱坞制片人的超常想象力,基本属实。 来吧!将剑曳地而拖,姿势酷美,剑喙在地面上冒着火星。不待巨蟒进攻,自己却首先冲过去。 这是野蟒,不知活了多少岁,只想击败它们,并没有杀死它们的念头。 想想,这绝峰之上的一草一木,皆是千载难逢,更别说这不知多少年的生灵了。 双蟒配合的异常默契,白蟒进攻时,黑蟒便防守,相反,黑蟒进攻,白蟒则力守四门。有几次,玄武霸天剑的剑刃即将砍到它们身体时,却突转剑锋,只是“啪”地拍了一下。 这好比将士驰马,鞭策马股,那鞭的力道用的轻重合适,用的艺术,让骏马领会到,这是主人在鼓励自己,而不是嫌慢在惩罚自己。因此,马和主人才能出色配合,心领神会。 今日,这玄武霸天剑的拍打,也是起到点到为止的作用。 奇怪的是,白蟒智商极高,与黑蟒在交颈同攻的瞬间,互相吐了吐信子,或许这是它们特有的肢体语言。黑蟒顿时领会白蟒的意图,进攻时,也就故意保守一些。 楚江童心下大悦,忙跳出圈外,收剑作揖。 “白蟒、黑蟒,今日纯属误会,我楚江童是为寻找自己的心上“人”眉月儿的,因为心急神焦,误闯了二位的领地,实在抱歉…… 不料,这双蟒就像能听懂他的话一般,挺直上身,吐了吐信子,若是有位蛇语翻译专家该多好,或许该这样翻译:帅哥,看你也并无恶意,不同于那些无知凶恶的猎捕野生动物者,你走吧! 楚江童抱拳朗朗笑起来,赶忙又说:“二位情侣,能不能让我从这洞室中出去?” 蛇语专家没来,就自己翻译吧:“帅哥,你刚才的屁股所坐之处就是出口!” 嘿,白蟒、黑蟒真的将头指向太极图的正中,阴阳鱼儿没有了,旋出一个亮堂堂的洞口。 楚江童再次答谢,并充满无限感激地抚摸了它们几下,拍了拍它们:“谢谢你们啦!我还要找心上‘人’!” 跃下太极图中间的洞口,却听见双蟒抽击尾巴的响声:啪,啪——两下。这是:一路神风,早日团圆。 哈哈——楚江童落下洞去,又是一片平地,不高,也就有十几米高。 这山洞真是另一番景象,不仅有花香果籽的香味弥漫,而且还有鸟叫虫鸣,溪流潺潺之声,感觉回到了人间一般。地上土质松软,藤蔓缠绕,如诗如画,却就是没有人语。 算算时间,此时应该是凌晨两、三点钟,也不知祖父乔耕此时身在何处,是否有眉月儿的消息。 又走了个把小时,经过一片松林,抬头看天,星辰稀落,原来已经从拱雪峰来到了另一座山峰之间。再回望拱雪峰,直插云霄,如冰锥倒立。 刚刚过去的的惊险与玄谜,在这一刻似乎找到一点点“答案”。 那山峰顶端的墓群草屋,棋局石级,盔甲长矛,洞室中的太极图……答案——是自己仅仅曾经目睹和猜疑过,根本没有得出任何答案。 世事变幻莫测,人在大自然的怀抱中,生生灭灭,从人至鬼,又有多少不可解读的谜?这正是: 人在谜中自然谜,人在谜外自然醒。 没想到,这主峰之外的次峰,有如此多的无知,那主峰和另外的次峰,又蕴含着多少人类在大自然的胸壁上镂刻下的信息呢? 眉月儿,你在哪里? 松柏林在山坡上,树干明显地高了一些。 那些失眠的鸟儿,仿佛挺欢迎这个心情焦虑的年轻人。 一只身形非常小的鸟儿,悄悄地栖于他前边的松枝上,望了一会儿,居然清了清嗓子,老生老气的说道:“听我兄弟说过,你是楚江童,正在找心上鬼眉月儿,如果信得过我,随我来!” 啊?古叟鸟!眉月儿向我夸赞过你,果然通情达理,苍老调皮的语气,让人不胜感激和怜**。 一路施展掠地轻功,随古叟鸟穿林越溪,攀岩跳涧,终于到了一个山洞口。古叟鸟抖抖脑袋,调皮幽默的语气一下子变得沉重。 “古叟鸟,怎么啦?你说祖父乔耕身负重伤,跌下蟾藏崮?……”楚江童焦虑的眉头一皱。 “雍门司马虽然受了重伤,好在没有危及性命,刚才我不是告诉你,他将自己的功力,耗于你和眉月儿身上,自己又年事已高,你们以后,可得好好孝敬他!” “古叟鸟,我该怎么救眉月儿?” “楚江童,这便是田之行藏身的洞**,眉月儿在不在里边,我不知道,自己进去找吧!记着,多用点智慧。还有,纵然是救了眉月儿,你也不准杀田之行,这是我的意思,他来阳间也不容易,你们阳间人,真坏,我的一个兄弟,就是被你们给网捕去了,现在只有我兄弟俩了,这一次,我实在不想帮你们……” “唉!真谢谢你们了,我也恨那些可恶的混蛋,只是,古叟鸟,这阳间还是好人多,坏人毕竟占少数……” “别罗嗦了,先救眉月儿,再去救雍门司马,他在禅堂崮下的山神庙里,告辞!”扑棱一声飞走了。 眉月儿,终于即将找到你了,没想到,恶鬼田之行居然躲在这里。 这山峰名叫鸡冠峰,其峰形恰似直立的雄鸡冠子,山峰虽然不是太高,但山势异常险峻。 这里土壤肥沃,林木异常茂盛,其中,野生的丹参最为有名,根粗若鞭,是舒筋活血,强身补肾的奇药,人们时常去山峰边采挖,也有不慎坠崖身亡的悲剧发生。这种野生丹参,在市场上卖价很高,因此,人们就总是不惜铤而走险,而不顾生命安危。 两年前,曾经来过这里写生,三人还因此差点葬身谷底,幸好及时报警,消防队前来营救的。 当时,卓越吓得不停哭叫,而瘦弹簧则在画板上写下了万言遗书。土地爷呢?本身就女声女色的,那一刻,更像个娘们儿似的尿了裤子。 后来,自己建议去刚才的拱雪峰,刚出口,那两男一女就一下子将自己窝在画板上,异口同声的叫嚣:“再出馊主意,今天就把你当零嘴……” 青春狂妄的往事如在眼前,仿佛还没有结尾,却已是各奔东西。 也许,这就是人生,人生总是首尾难以相顾。待再过几年,各自成家立业,恐怕连个电话也听不到,更别说见面狂聊。 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人却比今人潇洒自在,他们并非如今人想象的那样,对金钱不感兴趣,他们也是人,在尚未变成鬼之前,和今人一样,也喜欢钱,也喜欢码银子,但为什么,他们的行为那么放纵自在呢? 也许,他们还没有忘记君子**财,取之有道;清风出袖,明月入怀,狂来论剑,醉去吟诗的大胆境界吧!唉! 楚江童没有犹豫,没有策略,径直向山洞内走去,差不多一夜的疲惫攀登与疑惑,在这一刻突然释然。 这就像进了自己友人的一个家里,根本不用打招呼,或是故意咳嗽一声,以投石问路,提醒院落中是否猛然窜出一只大狼狗或是主人夫妇正在屋里衣冠不整…… 不用! 倒背着双手,将剑插在背后,哼着刘欢那限量版的《温情永远》,向洞内走去…… 第九十八章 追踪恶鬼 楚江童一身放松地进了山洞。 若见到恶鬼田之行,不能轻易动武,要以静制动,以正压邪,必须慎之又慎,眉月儿在他手里。 山洞里装点的挺有情调,现代气息挺浓。 看得出,这个田之行不仅有才学,而且,仍然对自己生前的职业,存有千丝万缕的留恋。洞壁上挂着一幅幅字,均出自他之手,字迹遒劲而激狂,笔笔充满仇恨。 那些笔画中的“枯笔”,便是怒气生发时的笔力牵顾。隶、楷、行、草、篆,虽不是很到位,但也颇具风格,自成一体。 一幅行书写到: **恨绵绵终至阴阳两隔,来去匆匆快意生杀予夺。 另一幅狂草则写道: 舐血tian腥唯吾阴阳独尊,鞭笞剑戮心狂天下乃大。 楚江童抱臂而观,字里行间充斥着阴森森的血腥,怪诞的思维,荒谬的道德观,让这颗不健康的心灵,在自我设置的罪恶黑潭中,愈陷愈深,愈走愈远。 真是: 心性沉坠邪气盛,无意转身必遭诛。 楚江童自语道:仇恨如冰心可融,无奈心寒冰愈坚! “好,好,仇怨如冰心可融,无奈心寒冰愈坚!说得好!” 空中响起田之行的嘶哑嗓音,伴随着讥讽的拍掌,话音虽到,却并未见他显身。这恶鬼躲着楚江童,不敢现身。 “田之行,眉月儿在哪里?还给我吧!我们之间无需废话!”尽量克制自己的急躁脾气,在未见到眉月儿之前,必须顺从他。 田之行哈哈狂笑起来,震得耳膜发痒,画幅拂动。 “楚江童,你的眉月儿?哈哈,你好大的口气,眉月儿自始至终都是我们阴世的鬼,不是你们阳间的人,她的去留,可不是你说了算,况且,她现在已经归顺我们大阴朝,纵然是让她跟你走,恐怕她也不会同意了吧!是吗?眉月儿,啊,你跟这个犟种二货说句话呀!” 田之行的每句话都充满了刺耳的挑衅,而且——眉月儿果真在他身边发出轻浮的笑声,笑声里尽是不可理喻的**与嘲谑。 “田之行,眉月儿在哪里?你如果胆敢动她一根毫毛,我……啊!田之行,你开个条件吧!”盛怒的他突然意识到,这样只会增加田之行对眉月儿的威胁,遂话锋一转。 “楚江童,现在眉月儿在哪里不重要,我要看的是你的态度,再者说了,就是让她站在你面前,你能把她带走吗?好了,不跟你废话了,先给我跪下,说自己是孬种,然后为我洗一洗脚,哈哈……” “田之行,你不要欺人太甚,小心我……啊,田之行,你是知道我楚江童的为人的,为了眉月儿,连死都不在乎,更别说给你下跪,为你洗脚了,来吧!为什么连身都不敢显,恐怕,真正的孬种不是我吧……” 想到田之行如此的放肆,再想想祖父乔耕,此时不知伤成什么样子,若不及时去救他,万一晚了,可就追悔莫及。 再说,陪着田之行这样罗嗦,也不是个长久之计,按他所说,眉月儿已经归顺于阴世,这反倒让她安全了。 “好了,田之行,我楚江童改变主意了,救不救眉月儿,无所谓了,听着,只要我再看到你,一定会杀了你,只为你今天所说的话!告辞!”剑光一闪,墙上挂着的若干幅字帖,顷刻间化为粉片。 随后,目光冷漠地望了一眼洞中,收剑,向洞外大踏步走去。 田之行急了,没想到,事态没按他的思路发展,这个楚江童诡计多端,万一这是他的一招“欲擒故纵”之计呢? 随着楚江童走了几步,似乎被他感觉到了,楚江童稍作停留,轻蔑地一挥手,你回去吧!不用以礼相送,这一下,却把田之行吓了一跳。啊呀!这小子果然炼成了——清隽灵悟,连自己造诣极深的幻身术都瞒不过他。 眼见楚江童已经出了洞口,田之行异常焦急,难道他果真不再对眉月儿有兴趣? 这阳间人,真是不可信,试探一下: 楚江童,你们阳间人,真是贪婪成癖,情比纸薄,果然不出我所料,对一个情深意长的心上‘人’都这样,还有什么做不出的事? 哼,男女之情,你们阳间人最是不拿当回事,动辄谈钱,一点儿都不讲真情,明明海誓山盟,却虚情假意,男的包养二奶、三奶,女的红杏出墙,房子、车子、票子,成了男女婚恋的必备条件。 过去是先恋**,再结婚,后同居,现在是先同居,再结婚,后恋**,乱七八糟,辱没了中国五千年的文明! 楚江童听得真切,这个田之行所说的,并非全无道理,只是此情此境,他只抱怨自己的命运,却并没有捋清自己错在哪里。 “田之行,你的话不无道理,只是你改变不了现状,要想改变现状,先从自身做起,跟我说这些毫无用处,若是面对你的不是我,而是你的哥哥田之程,他会把你送到精神病院去”。 直到离开鸡冠峰,仍然听见田之行声色俱厉的长篇大论。 说是不担心眉月儿,那是假的,自己已经痛苦到极点。 一路走,一路叹气,生怕眉月儿遭受这恶鬼的折磨。或许,找到祖父,商量一下,一定有解救她的良策。 施展轻功,终于到达禅堂崮。 这山峰虽然也是次峰,但山上禅庙古刹,是最多的,也是保存的相对完好的,虽然山上已经无僧无道,但浓厚的禅学气息,仿佛并没有随着世事的变迁而散去。 小时候,经常来禅堂崮山上玩,只因为这山峰极为陡峭,又兼挡在山路上的几块巨石,似粘似连,似歪似斜,随时都有滚下的可能,人们便对这山望而生畏,不愿涉足了。 其实,这几块几间屋大的巨石,已经在这里好多年了,跟比撒斜塔一般,越是歪斜着,反而使它恰巧找到了自己的重心。正如田之行刚才的话,虽然是正确的,但他没有找准重心。 拿着六七十年代的生活模式,强压在今天,不烦恼才怪呢! 唉!田之行,你…… 自己一怒之下,想杀了他,但那是气话,真该与你坐下来,好好说说,虽然他是鬼,自己是人,但最终还得在一起,谁都摆脱不了啊! 跃过歪斜的山石,跨过一道足有三米多宽的深涧,便是一座座禅房了。 这道深涧,在自己小的时候,并没有这么宽,仅有几十公分。没想到,这不到二十多年的光阴,它就挡住人的去路。地壳的动荡,并非肉眼难以估测,简单明显的惊人。 排除地壳运动学说理论,这条越来越宽的深涧,又多么像一条横亘在今人与古人之间的一道隔阂呢? 古今,应该是融汇贯通,不容隔离分裂的,因为我们同属华夏儿女,炎黄子孙,身体里流淌着相同的血液,无论你走到哪里,无论你是人还是鬼,都不可否认的拥有一个共同的基因——华夏。 禅堂崮名不虚传,一条条青砖青瓦的院墙,古柏老槐,清寂无争的禅院,婉转轻灵的鸟叫,还有那好像并没有完全散尽的松香的烟雾味儿…… 把我们浮躁的心带入一种骤然的宁静。甚至,让我们产生了许多好奇,急忙去看看禅房里,是否还有几个僧人在敲着木鱼诵经。 也许,它们并没有远去,永远都不会远去,它们在期盼着我们的到来、回归。 “爷爷——爷爷——你在哪儿?”逐个禅院里喊起来,生怕听不到爷爷的回应,每喊一会儿,就停下来听听。 祖父乔耕正坐在一处禅堂的房外,已经没有力气运功,眼神黯淡,抬起的手臂如干柴一般。 “小童,找到眉月儿了吗?她怎么样?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乔耕摔得不轻,左腿脱臼,肋骨折断,脸上尽是血迹。 楚江童低着头,先为他的左腿骨复位,随后掏出一个小瓶,倒出些止痛消炎的药面敷上。 坐在祖父身旁说:“眉月儿还在田之行手里,可能已经受他支配,不过,这也许,让她暂时没有危险,我们先下山,再设法去救她!我已找到田之行藏身的洞**。” “小童,先别管我,还是去救眉月儿吧!这个田之行,心狠手辣,说不准他会怎么对待眉月儿,只怕,眉月儿会出什么意外……” 爷爷,没事的,田之行不会这么快对眉月儿做什么,他只想利用她,来杀了我,只要见不到我,就好办!走,爷爷,我来背你!“乔耕不同意,试探着艰难站起来,扶着楚江童的肩头:“我现在能走了,刚才自己也想为腿骨复位,无奈没法用力……“就这样,楚江童将祖父乔耕搀回住处,安顿好,才要走。 乔耕一脸感激地说:“小童,好好保护自己,这件事,只有你自己去做,我帮不上你,我知道,你们情深意长,山峰可折,情丝难断,田之行肯定会拿眉月儿要挟你,也许你会吃很多苦头和遭受侮辱,在此,我先替眉月儿谢谢你了!去吧、去吧!“乔耕无奈地挥了挥手臂。 楚江童站在田之行栖身的洞口,将剑解下,放在洞外的一块青石上,点上一根烟吸起来。 第九十九章 恶鬼之泪 一股怅落代替了许久以来的愤恨,自己已经没有那么恨田之行了,虽然,自己的眉月儿在他手里。这件事,如果用仇恨与厮杀,似乎更不合适。 如果,一人一鬼,在这种特定的时期,坐下来,用儿时的纯真心境交流,那又会起到什么样的效果呢?不知道,但一定会比仇恨效果要好。 是自己妥协了吗?可以这么说,但自己什么时候妥协过,什么时候没有妥协过? 一股黑烟从洞里钻出来,这黑烟挂着风声,在洞口盘旋了一会儿,便直立起来,田之行显形而立,手里提着通红的竹节鞭,不解地望着楚江童。 楚江童自顾吸着烟斗,眼睛盯着天边挂着的一朵绵羊般的云,一动不动,仿佛并不知道,自己此来还有个目的。 这倒把田之行搞懵了,斜一眼楚江童身边的玄武霸天剑。 此时,这剑很像一件随身带的玩具,它——若放在美丽纯真的童年,那该多好啊!只可惜,纵然是小时候的玩具,握在成年人的手中,也会变成凶器。 没想到,田之行站了一会儿,也在洞口的一块石头上坐下来。 手中的竹节鞭却仍然没有放下,不敢放松,他与楚江童的目的,既相反又似乎相同。许多时候,就是这样,看开了,心也就放松了。 楚江童手一扬,连看一眼都没有,将烟盒和打火机一并扔去。 恶鬼田之行以为楚江童向自己丢了一个暗器,吓得挥鞭格挡,“暗器”落地之后,方看明白:一个烟盒和一枚煤油打火机。 他惊诧地看一眼依然纹丝不动的楚江童,这才料到,对方并没有进攻前的诡诈假象。 田之行生前曾经烟瘾很大,只是不胜酒力,对酒不感兴趣,按一个同事的戏谑:“王老师**抽大前门的,胡老师**抽哈德门的,人家田老师就**抽‘他们’的……” 这句戏谑的发布者,已被他害死——便是那个撞墙身亡的副校长。 一种久违了的烟瘾,再次将他带入某种难言的往事。 急急忙忙抽出一根烟,又迅速地点上,捏着烟嘴,让烟掩藏于手心之中,这是他一向的抽烟动作,这样子,好像很不大胆,好像偷了别人的烟似的。这样抽烟,还给人一种感觉就是他烟瘾特大。 田之行抽烟不像楚江童,‘楚氏烟鬼’那是断抽的,抽了这根,另一根不知什么时候才来,或许第二天,或许半月之后,‘田氏烟鬼’则是抽了这一根,另一根已经在手里,好像烟嘴上按着一个计时器。 ‘楚氏烟鬼’抽烟的姿势,虽然比不上‘田氏烟鬼’优美,有点像说唱歌手握着话筒,但是那是情调第一的品味哪!一口、两口、一支烟保证抽一百口以上,而‘田氏烟鬼’,一支烟超不过十口,便完成了。 “这烟挺好!”田之行没话找话,不像没事找事的样子。 “马马虎虎!”楚江童则更像有事压事的样子。 “真没想到,你能找到我!”田之行一脸释然,眼球依然红着。 “我也真想做个鬼,与你天天这样抽烟闲聊!” “嘁!骗鬼去吧!我天天想再活一回,这鬼的日子不好过!” “知足吧你,放着清闲的鬼日子不过,还羡慕人!” “哎,要不咱俩换换?” “换就换,来来,先杀了我。可是,你是鬼,再把你杀了,就更回不到阳间了!还是别换了!” 这一人一鬼,像好长时间不见的老朋友,胡扯乱侃,天南地北,说了好久,也没觉得累。 直到此时,楚江童才感到,自己和田之行,过去并非没有共同语言,完全是因为家族与家庭条件的悬殊,而拆开了那段友谊。 拆断的友谊就好比摔破的瓦罐,锔起来也留下一道璺。 恐怕今天的闲聊,是许多年来的闲聊总和。 “明天还来吗?你忙吗?要是有空,你再来,给我带几盒烟来!”田之行有点依依不舍。 “噢!对了,有空给我画幅画,反映古城的,你画室里的那几幅就挺好,送我一幅,作为纪念。再说咱们古城没有了,我也气的慌,也就是我哥领头开发的,要是别人开发的,我非杀了他不可!” “嘿!看不出,你小子,和老子一样,对中国的古文化遗产这么同情!好好好!找到共同语言了!” “切!我哪有你那么酸,我是为阴世着想,这叫物伤其类,切齿痛恨!再见!记着明天再来啊!烟、画,别忘了,画送给上司,烟我自己抽,不然我在阴世里怎么混?” “好!再见!” 没想到,今天和恶鬼田之行谈的这么成功,虽然只字未提眉月儿,但已经快绕到她身上了。 对!先稳住他,就能顺利救出眉月儿。 第二天早晨,楚江童带上一幅连夜赶出的画作和两条烟,兴冲冲地来到鸡冠峰山下,等着田之行出来,左等右等,他也没出来,只好冲山洞里喊了几声。 好久,随着一声长长的呵欠,然后便看到田之行懒洋洋地走出山洞。 当看见楚江童手里的画作和烟时,居然嘿嘿笑起来。 “楚江童,你们阳间人最不守信用,你是头一个让我大吃一惊的人!” “田之行,你别总是以偏概全,阳间人守信用的还是大多数,那么极少数的不守信用的人,都把水搅混了!” 田之行接过画作和香烟,先嗅了嗅香烟,然后打开画作。 “咦——画的真不赖,就是你不会炒作,画不值钱,哎?这话肯定是真的,不是名家,谁愿造假?倒是这香烟,味道有点不正,不会是假的吧!” “田之行,这画是真是假,我不想保证,但这香烟可是真的,就是过滤嘴换了劣质材料,含有致癌物质,你还是少抽点烟吧!” “楚江童,要不我痛恨你们人类,猪肉加瘦肉精,奶粉里三聚氰胺超标,连婴儿的尿不湿都打农药,苞米粒大的扇贝丁用激素化学原料泡的跟小孩**一般大……我都不屑说了,你别老觉得我们鬼坏,你们人类,有很多都比不上鬼的……” “唉!田之行,我也痛恨那些唯利是图的商家,他们道德败坏,品质沦丧,总有一天,会得到惩罚的!” “楚江童,下一步,你考公务员,去当质监局局长吧!我后悔自己当了老师,要是当年去了质监局,也许会死不了!” “哈哈,说不准你当了质监局局长,结果会更糟糕!” “呸!别损我,你要是考了公务员,说不定是咱古城县的第一大贪,别看你现在对俺哥田之程那么恨,你干干试试?要是不那么活动,就是光棍一条,怕是连饭也吃不上!” “好了,不跟你闲扯了,有些事,不在当局不知内情,咦,你当教师那阵子,过得怎么样?”这句话,不问则已,刚问完,田之行就大哭起来。 哭声悲凄,捶胸顿足,可怜极了,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你怎么这么坏,专门捅俺的伤口哇!你知道吗?俺以前从来不喝酒,就是因为看到了一幕令俺生不如死的画面视频,才喝了酒的。当时,俺和俺那热恋女友,就差定亲结婚了,没想到,有一天她找到俺说怀孕了,你说说,俺心里还没数吗?起初,还真以为是俺和她怀上的,可一天夜里,俺却看见她钻进了那个副校长的宿舍里,俺的娘哎——俺气急败坏,一脚踹开副校长的门,眼睁睁地看见人家俩人比有证的还大胆呢!呜呜,俺的亲亲哎——” 田之行撒泼一般地哭着,像个哭丧的娘儿们。 过了一会儿,田之行擦擦眼泪,目光突变得冷漠阴森。 “楚江童,我改变主意了,你的画作和香烟我留下,算是陪聊费用,你们不是有陪吃陪喝陪睡吗?这是四陪,叫陪聊。从此,你再也别来打我的主意!你的阴谋诡计,我想了一夜全搞明白了,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哼,想救回眉月儿,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田之行突然不见了,洞口只留下孤零零的自己。 要不,鬼话连篇、鬼话不可信呢?还白搭上一幅画、两条香烟。 纵然如此,并没有感到有多沮丧,若将这一幅画、两条烟放在曾经的友情中,又算得了什么?再者,还听到田之行——作为一个鬼魅的真实心声,是他亏大了,而不是自己亏了。 接下来该怎么办? 这个田之行,不仅功力在修炼上升,连他的思维也在修炼上升啊!鬼和人一样,不同的仅仅是生存的形式,相同的是,都有着各自不同的功力和思维意识的修炼。 清隽灵悟——这恐怕是最好的方式了。 只能强攻,不能智取,反道而行,只有如此,才能救出眉月儿,但不能杀田之行。 一声震撼山谷的咆哮,长发四散,衣裂如纸,健美雄壮的胸肌,泛着古铜一般的颜色,洞顶一块块石头,哗啦啦滚落,敲打在脸上头上,连眼皮都没眨一下,闪挪步法,快如闪电。 山洞内,早做好了一切迎敌准备。 第一〇〇章 鬼姐换颜 田之行斜坐在一张石凳上,左手执鞭,奇长无比的指甲,如同老鹰的尖喙。长长的花白头发,隐藏着一张并不大的脸,一双阴森凶恶的眼睛,在乱发中潜藏着,牙一呲,嘴唇血红,像刚刚tian舐了一坨鲜血。 离他不远的地方,安装着一只锯齿形的环形铁夹子,若是经过,必然会碰触到几处不易看见的机关。 玄武霸天剑“刷’地飞去,机关被弹动,啪!铁夹子将剑牢牢夹住,只见楚江童轻掠地面,一个空翻,脚踩洞顶,手一伸,拔出剑,剑划地面,火星四溅,随后,剑光旋飞,四壁石块轰然炸裂…… 啊——田之行大喊一声,抡鞭便打。 楚江童却一掌拍向洞壁,一块巨石落下,一脚踢去,同时大喊:“眉月儿,滚出来,我要杀了你——” 这一声喊,却把田之行吓懵了。 恶鬼田之行才欲幻身逃走,无奈楚江童来势迅猛,又闪挪无形,清隽灵悟的威力,已将洞口封住,洞内尘土弥漫,鸟雀乱撞。 此时,唯见一条火一般的剑光,缠绕着田之行,让他实在不敢乱动,却看不见持剑人在哪里。 一绺绺花白的头发,无声地散落于地,剑如飞剪,连他的衣服都被一片片剪碎,飘落与脚前。 纵然如此,也没有伤到田之行的一丝肌肤。 可见,楚江童的剑法与功力已经非同寻常,田之行喊了一声:啊,饶命——但他的竹节鞭还是抡起来乱打。 一股灼热,越来越强,烤的他大汗淋漓。通红的剑光依然飞旋,田之行手中的红色的竹节鞭,显得黯然无光,像根烧火棍,身上的衣服已经越来越小,所剩不多,原本长长的宽袖,这时都变成了坎肩。 “眉月儿——快来救我!”田之行闭着眼睛蹲下身去,双臂紧抱,如一只瑟缩的夜猫。 喊声刚刚落地,只听见洞壁发出呼隆隆一声响,平整的洞壁上,开了个圆形的口,这是一眼设计精巧而隐秘的暗门。 一块石门歪在洞的走廊里,随后便从洞内飘来一股浓浓的花香。 啊!眉月儿,她特有的体香,自己再熟悉不过了。 仅仅经过一夜的离别,却感觉仿佛千年。此时,思绪万般感慨和恐惧,不知仅在咫尺之遥的心上“人”是什么样子? 突然,从侧洞中飘出一股白雾,一支翠鸟一般的银簪随后飞出,直奔自己的玄武霸天剑。 啊!剑与簪几乎相触的瞬间,一条银色的铁蛇飞旋着扫去,将银簪打落。 这时,一个满头红发的的女人站在面前。肤如树皮,脸相苍老,牙齿又黑又少,摇摇欲脱。指甲弯长如镰,黑中泛白。一笑,松弛的嘴唇,皱巴巴的,异常可怕。连她的声音,都苍老无比。 吸剑而握,银鞭绕腕,注目而视这个奇丑无比的老婆子。 那银簪正是眉月儿的**簪,而这个老女人是谁?她怎么把眉月儿的**簪抢去了? 田之行慢慢站起来,一脸得意地望着楚江童,头发已经被剑削得稀少凌乱,身上的衣服,也是残缺不全。 “田之行,我的眉月儿呢?快交出来!” 田之行蛇一般的双眼,贪婪的盯着这个又丑又老的女人:“嘿嘿!眉月儿,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你是谁?” 楚江童这才仔细打量这个奇丑无比的老女人:“眉月儿,你就是眉月儿?” 谁都相信,又有谁能将一个丑陋无比的老女人,与一个年轻漂亮的眉月儿联系起来? “我就是眉月儿,楚江童,你们阳间人总是以貌取人,怎么?我老成这个样子,你就不喜欢了吗?哈哈哈……” 苍老而怪异地笑声,让人误以为是手机功能中的魔音设置,手机里的魔音带着调侃与滑稽,而这真实的魔音,确是陌生和残酷。 “楚江童,我打不过你,你可以随时杀了我,但是,我在阴世仅仅是个小卒子,真正的高手,你连见都没见过,你还是投降吧!” 田之行嘶哑的嗓音,在这一刻却是一种挑衅与挖苦,“我在上峰面前为你美言几句,做个画师,平平安安一生,总比到头来连个鬼都做不成,要强数百倍吧!嗯?” “田之行,我不会杀你,你把眉月儿害成这样,只怕她的哥哥乔闬,也不会放过你的,就等着自己的同类将你剁碎吧!” “可是,你的将来就等着独守寂寞吧!”田之行抚摸一下自己的稀疏头发,“今天,你削了我的长发,这是对我最大的侮辱,总有一天,我会削去你的长发,像我一样!” “寂寞?笑话!田之行,你还是为自己的后半生想想吧!恐怕真正寂寞的不是我,再说,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有荣便有枯,我与眉月儿已经有过人生中最为灿烂的美好时光,纵然守着现在的她,我也不会感到苦闷寂寞。因为她苍老的只是容颜,与我的心是永远不会老的……” “哼,别耍嘴皮子功夫,你们阳间人,都有这么个通病,明明在外边沾花惹草,包养情妇,却在自己的老婆面前装得恩**体贴,虚伪至极,令人作呕!”田之行大肆数落起来。 “田之行,也许你是在自我剖析,正说自己,你连一个未婚妻都粘不住,让她钻进副校长的被窝,与人家同欢共乐,到头来,却埋怨这阳间的**风情,真是一个自卑堕落的可怜鬼,口口声声我们阳间人的卑鄙龌龊,你这等恶鬼所行之不轨,又与那些劣等人强多少呢?还是从自身找找原因吧!” 话音未落,田之行便疯狂地蹿跳起来,发出歇斯底里的狂躁大叫,过后,便哀嚎痛哭起来。 “眉月儿,跟我回家!”楚江童一把拉住她粗糙干瘦的手臂,奇怪,她木然而立,面无表情,刚才的得意与笑声却仿佛被锁定了,“听见了没?眉月儿,我先带你回家,去见祖父,他老人家为了你而险些丧命,走!” 突然,眉月儿狂叫起来,手指在头上、身上乱撕乱扯,一绺绺红头发绕在手指间,边撕扯边乱跑乱跳的样子,异常可怕。 楚江童忙去抱住她,又撕又咬,把他的胸上,手臂上抓了处处的伤痕。 这是她体内的狸爪毒素复发了。若不是楚江童有灵悟之气护身,恐怕也会被染上狸爪毒的,若是凡人,一旦被她抓伤,不出半个时辰便会毙命。 “田之行!伸出左手!”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揭我的短!”田之行仍在发怒,听到楚江童的命令,便安稳下来。 眉月儿丢了**簪,跑了出去。 “伸出你的左手——”一声厉喝。 “干什么?你要干什么?”田之行吓得哆哆嗦嗦地,终于伸出左手。 “我说不杀你,但没说不断你左手!眉月儿已经这样了,我能接受她,这个,你们永远都不如我们阳间人做得好!”说完,剑光一闪。 田之行只觉得自己的左手一阵清凉,一点儿也没有感到痛,紧闭着眼,哆哆嗦嗦地说:“啊……啊……楚弟弟,饶了我这只手吧,我念咒,给眉月儿恢复阴魂,只是她的容颜却没法恢复了!““念!我只要她别再如此痛苦,解除你对她的控制!” 田之行急忙念起咒来。 一会儿,洞口一闪,眉月儿便温温顺顺地回来了,好像刚才什么也不曾发生过。 “田之行,别再作恶,潜心修行吧!你们阴世也是向往光明的,你的左手,暂且为你留着,下一次,我却不会这样轻易放过你了。啊!对了,吸烟有害健康,那两条烟要慢慢抽!” 楚江童带着眉月儿去了祖父乔耕的住处。 刚一进屋,祖父就差一点弹起来,望着他们俩,此时,一人一鬼仿佛是祖孙俩。 爷爷抚摸着眉月儿的手,禁不住老泪纵横。 楚江童望着祖父:“爷爷,不管怎样,眉月儿回来了就好,你也受了重伤,真不知说什么好!” 祖父忧心地望着楚江童,不知如何是好。 楚江童知道祖父乔耕的顾虑:“爷爷,眉月儿与我情同手足,虽然她现在老了,但仅仅是提前了若干年嘛,我也会一天天变老,所不老的是我的心,告辞了,爷爷多保重!” 一路上,牵着眉月儿的手,她的功力几乎消耗殆尽,她不止一次地问:是不是,我的脸受了伤?为什么他们都在说我…… 只好劝慰她:“眉月儿姐姐,你只是受了伤,我要设法将你体内的毒素逼出来,就没事了!” 还没到山坡上的草房,老婆婆就跑过来,当看到楚江童身边的丑陋老女人时,吓得缩在他身后。 第一〇一章 痴情守候 “她是谁?眉月儿姑娘呢?”老婆婆疑惑的问道。 楚江童赶紧向老婆婆递个眼色。 眉月儿赶忙上前,拉住老婆婆的手,“老婆婆,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不认识我了?”老婆婆别着脸,不敢看眉月儿,手也不自然地往回抽。 回到屋里,只好偷偷告诉老婆婆:眉月儿受了狸爪伤毒侵袭,她的容颜暂时这样,把毒素逼出来,就好了。 这原本是骗老婆婆的话,却仿佛也在欺骗着自己。 为了不骗伤自己,必须将以前的眉月儿忘记,眼前的她,才是真实的,与自己终生相伴的。 自己曾经说过,无论她将来变得怎样,都会一如既往。那时的话,不是誓言,也不是决心,更不是良心,而是——**! 的确,当刚刚看见眉月儿的瞬间,也曾经痛苦失落,这是人之常情,不可回避的审美潜意识。但是,此时的她,又是什么感受呢?如果换位一下,自己又是什么感受? 固然,人人喜欢漂亮年轻的容颜,可是,岁月就是一把雕刀,它最大的乐趣和责任,就是对所有的生灵赋予容颜的雕琢,直到让你对镜梳妆时,放下曾经的狂妄与浮躁,进入一个开悟般的心境。 因此,谁都不应该再痛恨那把无形的岁月雕刀,是它,陪伴着我们,无时无刻,免费无偿的日夜相伴,将我们送入一种宁静,进行生命中最美好的回忆与修炼,以至于,进入那漫长的寂寞中时,不会感到太突然。 看到自己的心上‘人’比自己早一天进入老年,不应该感到痛苦,应该庆幸。因为她的视觉世界里,还有一个令她欣赏的审美。 情侣之间,没有生硬、被动的同情、怜悯,只是相互融合的**。 老婆婆的不适应,祖父乔耕的不适应,那是因为他们的心里储存着另一种**,而自己最初的不适应,则储存着一种独一无二的“**”,这个“**”字与一个“情”字粘连不分的。 为了让眉月儿尽快看到自己的容颜,快些让痛苦在她面前显现,至少这样,她有个哭诉的依赖。 没想到,当她接过自己递去的镜子时,只看了一眼,便发疯般地向山林里跑去…… 眉月儿躲在一棵树后,曾经在这里与那只白狸周旋,自己当时无心伤害它,而它却将自己变得如此丑陋苍老! 泪水涟涟,心灰意冷,真想化作尘烟,再也不愿留在这阳间。没想到,连做一个鬼都这么难? 楚江童寸步不离她左右,默默地望着她。 眉月儿冷冷地说:“楚江童,你我情缘已尽,就此了断吧!从此之后,你心中的眉月儿已经死了,就把她忘了吧!你走吧!不要再站在那里,让我伤心!知道吗?你在可怜我,你不要再折磨自己,那样其实是在折磨我……” “眉月儿姐姐,我们谁都没有伤害谁,倒是那狸爪毒和恶鬼田之行在伤害了你,那些旧仇旧怨,都已经过去了,我们不再追究,接下来,让我们想办法,将体内的狸爪毒素排出来,这才是最重要的,你以为,你仅仅是为自己而活着吗?不是,你的身边还有好多人和鬼在依赖着你,没有你,他们怎么活下去?” “可是,我现在已经无法再苟存于这阳间,阴世又覆灭了,连阴世也去不成了,也许只有在那里才无美丑之分!”眉月儿再次哭泣起来。 “**一个人,就应该**她的全部,而不是只**她年轻美丽的时候,无论病老残丑,**不是贴在表面的封条,而是融化进心里的一团永不熄灭的火!” 楚江童为她顺了顺头发,拥抱住她,然后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会找到最好的药材,你要等我……” 有一件事,一直记在心里,忙的时候分不出精力来,这会儿该去做了,这也是给自己的一个交代。 回到古城村,没有回家,而是径直去了村支书田玉堂家。田玉堂的老婆小青蛇正坐在镜子前梳妆,都几点了,还没完妆?女人在化妆台前最有灵感,也最舍得花时间。 小青蛇长得细皮嫩肉,腰细如蛇,走起路来,扭腰送臀,活像一条蛇在路上蜿蜒。村里人便很正常地送她这个绰号。 这女人平时在村里傲得很,能听到她认真讲几句话的人并不多。 笃笃笃……楚江童懒洋洋地站在堂屋门口,用力地敲了几下门板。 小青蛇忙从梳妆台前凹了一下腰,丰满的屁股将小凳一顶:“有事吗?” “田玉堂呢?” “田玉堂——你找他做什么?”小青蛇很反对村民这么直呼其名,这位可能是外姓中的头一位,连本家族的都带个“支书”。 她瞅了瞅这个年轻人,又想想村里的那些传闻,就换了个口气,“他在镇子上!” “给他打电话!”楚江童去了院子里,望着院子里一棵名贵的君子兰,花正艳,叶如蜡浇。 小青蛇摸出手机,在屏上抹了几下:“唉,有人找你,别问谁了,回来就是,快点啊,他脸色不对劲儿!” 过了不到二十分钟,田玉堂回来了,身后跟着几个年轻人。 “楚弟弟,快屋里坐,哎,小青蛇,还不倒茶?”田玉堂一脸的笑。 一个年轻人,麻利地去沏茶。 楚江童没进屋,像是自言自语:“我要那只——你们几天前网捕的那只小鸟,拇指肚儿一般大,花头鸰,细长的尾巴!啊,对了,它小的让人怜**,送人的确有品位!一个小时内,我要看到它,而且片羽不少!” 说完,便悠闲地吹着口哨离去。 一个年轻人是个新来的,不大知道深浅,立即横了眼珠,倒叩了牙齿,田玉堂推他一把:“滚一边去,给田镇长挂电话,问他送给谁了!” 没想到,一只小小的古叟鸟居然辗转“飞”去了市里。 田玉堂将鸟送给镇长田之程。 田之程送给县委秘书长钟兆国。 钟兆国又送给市里的一个书记。 书记又送给了**养鸟的爸爸。 田镇长气歪了鼻子,钟兆国气歪了嘴。 那位市领导的爸爸——气得鼻子歪了嘴也斜了,一生收礼无数,还从未遇到过悔礼的王八蛋,自己都跟这古叟鸟攀亲沾故了,又要生离死别,真是气坏了。 一双白长的手掌哆哆嗦嗦着,唱起了“打虎上山”。无奈,儿子说这鸟查出了禽流感病毒。 真不是只好鸟啊! 这钟秘书长真有计策,一个禽流感病毒携带者就把书记和他爸爸搞怕了,并且在一个小时不到的时间里,田玉堂提着古叟鸟来到了楚江童的家。 妈妈胡海云极力反对儿子玩鸟,业余**好已经够多了。为什么不再静下来研究一下那些好书? 将古叟鸟放在画案边,没想到它却哈哈大笑起来。 古叟鸟老生老气的说道:“楚江童,你这只白蝴蝶儿,可不是普通的蝶儿,有一天,会有个鬼来找它的,那鬼你得防着点,挺凶的。哈哈,我去了那城市里,差点闷死,还逗我说话,呸呸,我恨不得拉他们一脸粪!” “好了,古叟鸟,你也不是等闲之辈,回山吧!他们要是再敢网捕你,就告诉我!对了,回山之后,我还有用的着你们的地方!” 楚江童将笼子打开,古叟鸟扭脖子转转,算是热身,便飞走了。 自己有种前所未有的放松。 这是昨天夜里,在寻找眉月儿的路上,另一只古叟鸟说的,若不是它告诉自己,恐怕这只千年古叟鸟就得郁闷而亡。 想想,也是,阳间人,怎么还有养鸟的**好呢?若是动物界,把人抓去了当宠物养着,就成了侵犯人身权利,那这又算什么?切! 妈妈过来下总结: 小童哪!卓越来找过你,在这里等了一天,你连手机都不拿,我看哪,她是有个特重要的事;这送鸟的田玉堂,我看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你爸爸哪,老这样铺垫资金,我看那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咦?怎么成空笼子了?明明送来一只小不点鸟儿?难道我看花了眼? “妈,我给卓越回个电话;田玉堂送啥都没关系,我有数;爸爸的工程活,明年就不干了;这笼子里的鸟,放走了,太小不好喂!” 打开电脑,搜寻了好久,却就是搜不到关于狸爪伤的救治办法。 那些乱七八糟的图片,却总是疯狂般地弹跳出来,试图让你去点击她,一个个隐藏的小“×”号,往往是一个个陷阱。 不禁令人叹息:网络的飞速发展,在方便着人们的日常生活和工作秩序的同时,却又是一个个大麻烦的制造者。 让一些不雅图片展现给各个年龄段的上网者,仿佛在向人们发出一种暴力与恐怖的召唤。 现在的发帖者,很会操控人们的心理,明明一个并不起眼的主题,却非要取上一个别开生面的题目,总让人阅后感到满嘴的石蜡味道。 决定好好睡一觉,然后凌晨出发,再探拱雪天峰。 临睡之前,老觉得不踏实,一步跃下床,携剑急急去了眉月儿的住处。 第一〇二章 奇鸟相助 侧耳细听,老婆婆正和眉月儿说话。 老婆婆很会开导她,一岁年纪一岁心,的确不假,渐渐地听见眉月儿对新生活有了希望。 楚江童轻轻拍一下古柏树干,低声问道:“古柏公公,我想再去拱雪峰,找找看,有没有为眉月儿疗毒的奇药!您意下如何?” 古柏公公也怕吵到屋里的眉月儿和老婆婆,便低低地耳语道:“去拱雪峰没用,我倒是觉得,你应该去看看鸡冠峰上的丹参,若是能找到上好的丹参,再辅以另外的千年古柏的眼泪,或许,能逼出她体内的寒毒……” “那我去哪儿找古柏之泪呢?” “这蟾藏崮的七座山峰中,柏树无数,只是上千年的却不好找,纵然找到了,也不一定正巧遇见它垂泪啊!” “好了,明早我就动身去鸡冠峰!” 刚睡下,卓越又打来电话:“楚哥,我又做了个奇怪的梦,总有张年轻人的脸,领着我走,你把我的摄像机还给我好吗?我保证不说出去,那鬼火视频,又不会有人相信,今晚我就去拿好吗?” 楚江童想了想:“卓越,你来我也不会给你,那视频说明不了任何问题,你也别再想这个问题了,至于你做的梦,那是因为你压力太大了,要学会放松,好了,我明天还有事!” 生活就是这样,从没有做完事的时候,也从没有等来的清闲,只有主观的静心,才是一种清闲。 不要怕有事,更不要盼着有事,该来的推不走,该走的留也留不住,保持一个良好的心态,宠辱不惊,欲不可纵,便能够静心如水了。 这一夜,爸爸回来的很晚,肯定又喝了点酒,头碰在门框上,嘻嘻嘿嘿着在院子里不进屋了。 妈妈出来,让他进屋睡觉,他却说喝了酒睡不着。 爸爸这人,不喝酒时,老是稀里糊涂地,有时脾气也不好,只要喝了酒,就脾气好的反常,跟他商量什么事,都会满口应允,而且从不在酒后发脾气。 还有个多年积攒下来的怪癖:酒后手机卡就变成无限打。可以说,只要开喝,他的手指就会蠢蠢欲动,熬不住了,翻出一个号码,有事没事的跟人扯一通。 这不,他又在窗边打起了电话。或许,自己都不知道,接电话的人是谁,这时,对方要是说,家中墙头塌了,他一准会连夜赶去帮忙。 自从在古城里干这包工头,他几乎向所有人约好——装修的活找他。 时代在飞速的发展,爸爸这一代人,不知不觉中便感到自己落伍了,虽然他们的生活中也摆着电脑、手机,但是这些现代工具,他们并没有真正用到其最高用途,有很多时候,在它们的边缘徘徊娱乐。 爷爷那辈人,他们所看到的电脑、手机,却像是一个神奇的废物,可有可无。 自己这一代人,面前的电脑、手机则好比一张张刨地码票的农具,用的得心应手,缺了便没法生活。 任何工具,有它的优点,就必然有它的缺点。比如,自己准备去寻找某种奇珍药物,也许,电脑和手机就真的成了废物。 一睁眼,天却早亮了。天空仿佛已经等候自己多时,急急洗脸,吃饭。 才欲动身,画廊老板兴冲冲地进了院子。 从他脸上的红光判断,这家伙没换车,而是换了情妇。这家伙有个怪癖,或是特长,能够将第一次见面的女网友搞得晕头转向,投怀送抱。 若是自己是个女人,怎么也看不上这张具有避邪功効的脸,但人家有特异功能,你真挡不住,让人不禁纳闷:有的女人怎么就**脑瘫哪!可恨! 一团白雾缠绕在鸡冠峰的颈部,仿似一个美丽的少女围着白色的纱巾,这少女,便是眉月儿姐姐。 画廊老板这次来的目的是:有个美国朋友很欣赏他的画作,要出十万美金签订供画合同。 楚江童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远处的鸡冠峰上,只说了一句:以后再说!便在画廊老板的拉扯鼓励下,毅然甩开他,走出了家门。 鸡冠峰山上,果真有纯野生的丹参,一串一串的紫色小花,真是可**极了。 采挖了一些看看,却没有太粗的,山峰中间的才会更粗一些,施展攀壁轻功,终于贴在一块绝壁上,才欲抡镢头,空荡荡的山谷间,却有个苍老的声音传来:“年轻人,你刨这种丹参根本救不了眉月儿,随我来!” “啊?古叟鸟,你是哪一只?怎么你们哥仨全一个模样儿?”楚江童双手踩住石壁,下边便是百米高的峭壁。 “楚江童,你救了俺的三弟,我是来报恩的,我是老二,虽然我们三卵同生,长的一个样,谁都不好分,唯有俺母亲在世时,却一眼便能分出来,嘻嘻……”古叟鸟向着岩壁上方直飞而去。 楚江童贴壁几个轻点,双手辅助,终于到达岩顶,在一根岩柏树干上立住脚。 古叟鸟则栖在古柏树的枝头。 楚江童并没有看见它所说的那颗丹参草,古叟鸟哈哈大笑起来:“哎呀呀!笨死了笨死了,看看岩柏树的根部嘛,眼珠子不小,可就是看不见好东西!” 果然,粗壮的岩柏树根处,有一丛婆娑的茎叶,花儿却不是紫色的,而是金黄色。这是丹参吗? 古叟鸟啄几下树干:“你呀你呀!就是摆脱不了俗人的毛病,骗你的话当真话膜拜,真心的话却怀疑是假的!快采!这个时间正合适,若是太阳照过来,就晚了!” 楚江童问道:“太阳照过来,它就融化了不成?” 古叟鸟瓮声瓮气地说道:“倒不是融化了,太阳一照,别说你的手连碰都碰不上,就是你的呵气一喷上它,也会喷血而爆!恐怕这棵千年岩柏也会被炸飞!好啦好啦!快干活吧!” 楚江童从腰上抽下镢头,一下一下刨起来,这么一颗丹参,足足刨了半个时辰,真没想到,此丹参,根系牵牵连连,交交错错,足有一筐,真是粗壮如鞭。 从绝壁上了峰顶,这才发觉,自己的双手全是红色,连那些土也是红色的。 想到古柏的眼泪,这可得静静地去山峦间寻找和苦等了,谁也不知道松柏什么时候才落泪啊!等就等吧! 古叟鸟说:“随我去见古柏王吧!它的泪,抵得上百棵古柏!只是让它流泪,却是很难!” “噢?怎么个难法?说来听听!” “这古柏已有几千年,它是一千年才流一次眼泪,你能等到吗?” “这个……等不到,一年都不能等,还有好的办法吗?”楚江童为难起来,这件事,似乎将他逼入绝境!沉默下来,连连叹息。 古叟鸟也很无奈,过了许久,便幽幽地说起来。 “听说,只有用阳间的阴阳鱼儿的唾液,洒在千年古柏树干上,能催它提前落泪,可是却没听说,这阴阳鱼儿在哪里,远古时代,的确有过阴阳鱼儿,现在都啥年代了,恐怕早被你们人类给毁灭了!要不,我们总对你们不满……” 楚江童思考了许久,突然眼前一亮:“古叟鸟,你告诉我那千年古柏王在哪里?我过后自己去找它!” “禅堂崮山后院,那棵最细的古柏树,记住,是那棵最细的树,嘁——这话好像在骗你,但我真不骗人!” 这倒奇怪,禅堂崮禅房四周,古柏成林,粗者为奇,却偏偏找那棵最细的,不是骗我也像是骗我!那好吧!还是听信它一次! 将丹参放好,急匆匆向着拱雪峰奔去。 山峰脚下,冰洁如雕,分外美丽,此时的心情自然比上次好了许多。 望着那从冰中钻出来的艳红梅花时,不禁吟道: 虽是金秋早拱雪,冰洁梅妍迟入冬。 峭壁巉岩,笔直如削,费了好大劲儿才披荆斩棘上了拱雪峰,不禁感叹道: 寒峰休魂千古梦,一半心醉一半清。 “拱雪天峰”碑上的诗词,草草看了一遍,便直径去了墓群西侧的小草房。 草房仍然锁扃寒门,好像从没有人进去过,奇怪,被自己一剑砍落的铁锁呢?怎么又恢复如初了?难道,这雪峰之上,还有个神秘的守护之人? 来不及多想,便伸手将锁轻轻一拽,居然无声的开了,推开门,屋里依然钻出一股浓浓的松香味儿,奇怪的是,这次也多多少少嗅到松香味儿,却没和上次那样昏迷过去。 桌上的棋局如故,只用三步,便赢了红方,石门打开,一级级台阶,与桌上的棋局,牵顾相连,待到第九级台阶时,石门封死。 太极图边,虔敬地跪倒:“双蟒前辈,今日我楚江童又来讨扰,望海涵!欲求二位前辈赐我阴阳鱼儿的唾液,救那心上‘人’眉月儿,不知是否有为难?” 没想到,太极图中的二蟒很快显形,并且还异常友好,双双相携,径直滑到面前,善意地望着自己。 “二位前辈,我的心上‘人’眉月儿,中了狸爪毒,现在体内剧毒正盛,容颜俱毁,此时正处于痛苦之中,我不奢望她的容颜恢复当初,只求她能够逼出体内毒素,求求二位了!” 白蟒伸了伸蛇信子,黑蟒也吐了吐蛇信子,好像很理解他此时的焦急心情。 过了一会儿,白蟒首先张大了口,尖利的牙齿如同犁地的耙齿,黑蟒也同时张大了口,好像要吞食…… 第一〇三章 千古奇药 自己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只要双蟒肯出唾液相助,纵然以自己的性命交换,也值了。 “二位前辈,请不要为难,如果需要我楚江童付出性命,也在所不辞,只要能救了眉月儿,此生无憾!来吧!谢谢了!” 说完,便闭上眼,等着双蟒张大嘴将自己吞食。 耳边,双蟒咆哮着,口中的风吹散了自己的头发。 这时“啪叽”一声,便恢复了宁静。 睁眼一看,白蟒和黑蟒正疲惫地恹恹欲睡,它们的头边,则聚着一堆粘稠的东西——啊,唾液!阴阳鱼儿的唾液! 难道,这双蟒便是消失千年的阴阳鱼儿? 长舒一口气,不禁一阵心酸,泪如雨飘,一颗颗泪滴,落在那一堆唾液之上,。顿时,唾液如同起了化学反应,迅速聚集,变成了一团。 白蟒、黑蟒懒懒地仰起头,发出一声响亮的合鸣,似笑、似语。 再次磕头跪拜,这才收起面团一般的唾液,抚摸了它们一番,有点依依不舍,而双蟒也似乎百般依顺,不忍别离。 直到出了洞室,还在想:这双蟒真是有情有义,只是不知道,吞吐了唾液之后,是否危及它们的性命,但愿不会,过些日子,再来道谢吧! 江北有禅堂,一生如过往,闲来两杯酒,昨日如相忘。 禅堂崮南侧的一块巨石上,刻了这首诗,没有署名,没有年月,风剥雨蚀,字迹依稀可辨。想必此人,也许,曾经困扰于尘世,后来云游悟道,让心境安然放松下来。 最细的古柏,真不容易找到。 啊!急匆匆地穿行于这禅堂崮山峰上的各个禅房前后,唯见合抱粗的古柏老槐,哪里有很细的柏树!那些新发的细如手指的柏树,也没道理成为千年古柏啊? 古叟鸟啊古叟鸟,你可别弄错了呀!正在迟疑着,一只古叟鸟居然落在自己肩头。 “啊!古叟鸟,我怎么找不到那棵最细的古柏呢?你看,我已经找到阴阳鱼儿的唾液,就差千年古柏之泪了。” 古叟鸟哈哈大笑起来:“楚江童,要不我说还是阳间人有本事呢!就没有做不到的事,不过,要是你们把智慧全用在为人类造福上,别用歪了智慧,那可真了不得,嘻嘻,随我来吧!” 前边带路,飞飞停停,它今天的话可真多,像自己读中学时那个**拖堂的化学老师。 看得出,今天,它特别快活,特别有精神,好像准备与自己共同完成一件困难无比的大事。 七拐八折,终于来到一座气势宏伟的禅堂院落中。 一棵古柏树上早栖着两只古叟鸟,原来三只古叟鸟全齐了。看来,这求千年古柏之泪的仪式肯定非同小可。 再看这座禅房,翘檐飞角,一层层地瓜干似的青瓦,脉络清晰,一丝不乱。可见这古代工匠的出色手艺和设计,令今人叹服。平整如纸的青砖墙面,白灰嵌缝,至今纹丝不朽,不禁令人啧啧咂舌。檐下几根红漆立柱,雕龙镂凤,更是一绝。 禅室清寂,仿佛正有千百个僧道静心修炼,或是倾听禅师讲经论道。 处身此院落,连说话声音也不敢高了,总怕惊扰了禅室里的心静如水。 三只古叟鸟一起相聚,只听眉月儿姐姐说过,三只古叟鸟,在阴世时,每岁必然聚首一次,今日,难道又到了它们的相约岁盟了吗? 抱拳对着三只古叟鸟作揖相谢。 一只古叟鸟说:“楚江童,我们已经同千年古柏商量好,让它提前倾洒千年之泪,但你切记,此千年古柏的泪水,只能用于救治病者,不可用于邪道,否则,这千年古柏便会因愧疚而气绝身亡,记好了?” “三位恩公,我楚江童今日发誓,决不辜负千年古柏的一片诚心!”只是没有看到那千年古柏究竟在哪里。 “楚江童,我们念及你并非是贪欲无义之人,因此才肯帮你,古柏的千年之泪,我们刚刚为你采集到,拿去吧!” 说完,一张嘴,一颗亮晶晶的如玛瑙球一般的东西,滚落在脚前。 古叟鸟又说:“在此,还得多谢你的救命之恩,这古柏之泪虽然算不上汹涌波涛,但奇效无比,你尚且去采集阳间奇人的泪——我看,你自己的眼泪就行,融入那阴阳鱼儿的唾液……” 啊!自己的眼泪,已经无意中融入。 古叟鸟齐聚于禅堂院落,竟然帮自己早早采集到了古柏树的千年之泪,做梦也不会想到。不禁对这三只可**的古叟鸟叹道:这世界万物,非仇即杀的年代应该终止了! “楚江童,刚才我所说的阴阳鱼儿的唾液,更是千古难觅,这四味药,缺一不可,血红丹参、千年之泪、双蟒唾液、阳间精泪,切记!不可熬制时间过久,更不可少于七天!快去吧!” “多谢三位恩公,日后,若用得着我楚江童的地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草房里,眉月儿毒性发作,唇紫脸枯,目光凌厉,逮谁打谁,见啥摔啥,老婆婆的身上尽是泥土。 “老婆婆,对不起!我已采到奇药,来吧!我去看看眉月儿!”楚江童迈进屋子。 眉月儿红红的头发,被采抓得凌乱不堪,脸上、颈上,尽是被抓破的伤痕。 必须尽快熬制奇药,老婆婆毫无怨言,楚江童望着老婆婆,那被眉月儿抓伤的手背,仍然在忙碌着生火蓄水,不禁感到万分愧疚。 但愿这奇药,能够将眉月儿体内的剧毒排解出来。 熬上药,便让老婆婆细心照看,自己去看望一下祖父乔耕:独居深山,又受过重伤,也不知怎么样了? 刚走没几步,眉月儿便冲出来,怒吼着,采着老婆婆的头发,将她拽倒在地,一边骂着,一边连踢带打。 老婆婆也不躲闪,双手却向着火的炉边爬去,生怕她去踢翻了药锅。 眉月儿毒浸入血,发作起来,不能自抑。待毒性过去后,又恢复如初,终日以泪洗面。 忙跑过去,扶起老婆婆,看到她偌大的年纪,受此惊吓辱骂,自己心里真是酸甜苦辣,无以表达,再望一眼眉月儿,又觉得她更是可怜。 眉月儿见机,却又对自己发起威来,幸好已把她的**簪藏起来,若不然,她会以死相拼。 “眉月儿姐姐,你发发心里的怒气也好,不怪你!来吧!” 果然,眉月儿的拳头如冰雹般袭来,手指在自己的脸上、身上乱抓乱划,直到累了,或是毒性过去。 体内的毒素如原子裂变,越来越多,毒性发作的时间、次数也是越来越短,越来越频繁,由当初的一日两次,到今日的一日二十几次。 这种狸爪毒,若不用药,或是用药不当,最终会身体衰朽,暴怒而亡。 眉月儿毒性发作过去,便向老婆婆叮嘱几句,飞快上山,去探望祖父乔耕。 祖父躺在床上,一见面,便大吃一惊:“小童,眉月儿又将你打伤了吧!我去看过她,老婆婆算是受尽了她的折磨!唉!” “祖父,我已经得到救治狸爪伤毒的千古奇药:血红丹参、千年之泪、双蟒唾液、阳间精泪,一样不少,正在熬制……” “小童啊!别说是你一个阳间人,就是我们阴世的鬼,也恐怕寻不到这四味药中的任何一味啊!你,受苦了,我先代眉月儿谢谢你!” “祖父,这是哪里话,眉月儿和我密不可分,形同一体,阴阳互合,缺了谁,都不敢苟活此世!祖父,放心吧!眉月儿会好起来的……”匆匆道别。 眉月儿累了,此时已睡着。 老婆婆说:“古柏公公告诉我,若是能让眉月儿睡觉是最好了,因为这毒性出了七日后,越是不睡觉,毒性在体内越是活跃。好歹,她睡着了,这几日,她从来不困……” 坐在眉月儿身边,思绪万千,心潮起伏:眉月儿啊眉月儿,但愿你能逃过此劫,这几日来,你的痛苦只有你自己知道。我哪里能替你分担多少?唉! 正叹息着,老婆婆轻轻推了一下门,低声说:“小童!有个姑娘来了,你看看是不是找你的?” “卓越——你怎么来了?别进屋,在门外说话吧!” 固执的卓越,非要推门进屋。 故作主张的卓越进了屋,不一会儿,便声嘶力竭的喊叫着,跳到院子里。眉月儿醒了,双手捂住脸,翻身下炕,躲在门后。 卓越张着嘴,脸色刷白:“魔鬼,魔鬼……” “休得胡说!谁叫你进屋的?快走吧!” 卓越还没说明来意呢! 眉月儿嗖地窜到她面前,恶狠狠地瞪着她:“哈哈……你说我是鬼,对!我就是鬼,今天我要把你变成更难看的鬼……” 第一〇四章 正义永生 卓越吓得当即瘫软而坐,浑身抽搐。 好不容易推开眉月儿,将卓越抱起来,施展掠地轻功,来到家里。妈妈正在檐下看书,却没有看到他们进屋。 一会儿,卓越醒过来,四处找寻,生怕哪个可怕的“魔鬼”正在凶狠地望着自己。 “卓越,这件事非同小可,千万不要向任何人说起。对了,你来是想要回摄像机吧?我已将那鬼火视频下载到电脑上,拿回去后,千万不要随便乱看,我怕会出事。本想将它删掉,又觉得你费了一片苦心……” “楚哥,我本来是想要摄像机的,但这时,不要了,快帮我删除那视频吧!太可怕了!能送我回家吗?我已经开不了车了,求你了,楚哥,快离开那魔鬼吧!会害了你的!” “卓越,有些事,你不懂,是我害了她,并不是她害我。” 卓越诧异的目光里依然满是惊惧:“楚哥,她是谁?你的那个眉月儿呢?为什么不与她在一起,和一个丑陋恐怖的魔鬼在一起?” “别问了,卓越,不知道比知道了要好,寡欲则心静,少思则不迷。走吧!我去送你回家。” 一路上,故意与她岔开话题,问起了小陶。 卓越这段时间与小陶又有了来往,但再也回不到初始的那种感情。 当初,自己处于一种真病态中,反而与小陶缔造着纯洁的友情。此时,自己恢复健康了,却为这眼前的感情注入了虚伪的激素。 想一想,生活中,究竟什么才是真的,什么才是假的,别说用眼睛分辨不清,用“心”也难以检测啊! 小陶现在春风得意,工作的有声有色,将乡下的爹娘接进了城里,原本毕业后找不到工作的弟弟,此时,找到了一份理想的白领工作。 人的变化,就像一条生物链。 每次,卓越去小陶家,都有种无形的压力,以前,自己在精神失忆时,小陶用一种呵护病人的亲切与细腻,将自己向着健康的曙光处一步步搀扶。 那时的感情,充满了震撼与期待,按照那种发展的潜力,应该是越来越亮,越来越深…… 可是,自从失忆结束,迎来身体的健康,小陶也似乎长舒一口气,恍然大悟,对自己所付出的一切,所收获的一切,感到有些吃惊:在这个充满金钱气味儿的时代里,纯洁的付出,不仅不被别人理解,连自己也感到可疑。 卓越有时会这么想:小陶的改变,源自一个偶然的相遇,而并非恍然大悟,她心里仍然保存着曾经的友情沉淀。 “想什么呢?”将车拉上手刹,并没有急着跳下车,一路上两人无语,却仿佛都氤氲于相同的往事。 “过去的都过去了,新来的让人担忧!”卓越冒出这么一句。 “你也该结婚了!” “我该做的事情中,唯有不能结婚,也不想,我只想先有个创新的**情,就如小说中所写的‘恋**’……” 听得出,她语气中有些失望,更有某种强烈的愿望。 “时代不同了,**情观也不同了,我们都生活在一个什么都不缺的物质社会,但是,若清点一下我们的拥有,却好像什么也没有……” “唉——你至少比我富有,有自己喜**的姑娘,有着青梅竹马一般的**情氛围,我呢!就向往物质之外的纯洁**情,先恋**,后结婚,那种羞羞答答的花前月下,躲躲闪闪,真好!可是,我没有……” “卓越,很多人没有,至少,我们还有这种向往,我们的弟弟妹妹们,恐怕连那种向往也没有啊!”卓越突然趴在靠背上,无限向往地望着玻璃外。 “楚哥,有一天,我要是和梦中的那个年轻人相遇,就和他处对象,从零开始,直到终老……” “卓越,只要有**,形式不重要,氛围也不重要,情调更不重要……” “胡说,这三者,我的**情中缺一不可!” “噢?也许,我理解的肤浅了,但愿,你的**情声色俱荣,形神兼备!” “你是个古董,楚哥!居然不喜欢现代流行版的坏坏皮皮女生,可恶!”卓越拍一下玻璃。 “卓越,你和我半斤八两。好了!相信我这句话:我们的文化正在回归,那些被我们忘记的、丢失的美好东西,不用几年,就会被我们找回来,悉数找回来的!等着吧” 卓越下车后,回过头来,在车玻璃上画了几笔,尘土覆盖的车玻璃上,出现一个含义莫测的、符号般的文字:回归! 经过县城文化路时,顺便去看了一眼土地爷,这倒不是自己清闲的要死,而这仿佛是自己的一个责任。 现在的卓越,自己该放心了,她快成熟了,虽然,像是更加幼稚。 土地爷好几天都不打电话,消息很模糊。 店面房的正前方是三个棺材一般的垃圾箱,飞蝇翻飞,空空的垃圾箱四周,则是一堆堆的饱满欲爆的各色垃圾袋。 土地爷正在一张躺椅上休养生息,肚子上扣着一本健美杂志。 满屋子的女士内衣,还有一个成人用品专柜,琳琅满目的成人用品,大胆普及的肆无忌惮,令人想象不出,这些道具类的东西,究竟要将人们推向一种什么样的病态境界? 千古奇药炼到第六天时,恶鬼田之行突然来到,抽着鼻子,一副既得意又痴迷的模样,此时的眉月儿已经枯瘦如柴,吭吭唧唧地躺在炕上,奄奄一息。 老婆婆守着她,生怕院子里有什么闪失,楚江童这几天来,倾心熬炼,日夜守候在炕边,不敢有丝毫马虎。 “稀客,稀客,坐吧!别客气。”楚江童拿一张小凳给他,并不觉得他带来了什么威胁,不过,此次突然出现,一定有事,“说吧!有何赐教!” 田之行果真坐下来,伸出左手,分不清哪是手指和指甲的手指,在空中勾了两下,样子很实在。 楚江童明白,便将一盒烟和打火机丢过去:“烟鬼!绝对的烟鬼!” 田之行点上一根烟,深深吸一口,细长的脸孔惨白如霜,眼圈洇血,在哪里都异常恐怖的模样,唯独在这里,显得可怜。 “这是千古奇药,人服之延年益寿,永葆青春;鬼服之,阴魂永生,功力奇增!”田之行夸赞着,仿佛在念一个药盒上的广告说明。 “没错,好人服了有益无害,恶鬼服了恶贯满盈,眉月儿此时的样子,我不是心疼而是心恨,若早知道她今天这么痛苦,生不如死的折磨,也许,那天就该剁掉你的左手!今**来,若是念及旧情,我二话不说,若非如此,我要杀个片甲不留!” 田之行阴险地笑起来:“你这是在威胁我,如果我再念那锁魂咒,恐怕这奇药对眉月儿毫无用处!” “田之行!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这个做教师的,只教别人,却忘了教自己,真是愧对中国的五千年文明,今天,我楚江童敢仰俯朗朗乾坤,发毒誓,如果你敢念那邪恶的咒语,我会削掉你的舌头,让你永远告别语言……” 田之行勃然变色,烟头嗖地飞出,一阵烟,他便欲隐形而念锁魂咒。 玄武霸天剑仿佛从天而降,握在手中,直直地插向那一团黑烟中。 此时,炕上的眉月儿,仿佛有一条无形的绳索,将她牵拽出来,乱跑乱跳,原本已经气息奄奄,这会儿,却疯了一般。 看来,这田之行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只见玄武霸天剑,已经脱离手的控制,在黑烟中连连翻转,黑烟里一声犹如被黄蜂蛰了一厾子般的惨叫。 叫声过后,黑烟散去,田之行随后瑟缩在地上,玄武霸天剑飞回楚江童手中。地上,一块血淋淋的舌头颤了几下,便不动了。 眉月儿缓缓地倒在地上。 迅疾将眉月儿重新抱回炕上,让老婆婆照看,自己则一步步走向恶鬼田之行。 “田之行,我的玄武霸天剑,所砍削下来的东西,无论神鬼还是高超的现代医学,都没法再续接,因为这是正义的灵悟之气。好了,你可能这几天不适应自己的嘴,过些日子,你会感到我对你的惩罚来的晚了一些!” 田之行满嘴血污,哭嚎着向深山里跑去。 望着他狼狈不堪的背影,一种快感,一种痛苦的快感,一种欲哭无泪的痛苦快感:楚江童,他是你的邻居啊!他是你从小就竭力保护的小伙伴啊!为什么?你今天将他的语言功能剥夺去了? 第一〇五章 奇药重生 秋风瑟瑟,如同呜咽的哀号。 古柏公公长叹一声。 “楚江童,你太矛盾了,你太复杂了,你的玄武霸天剑是正义的,这一剑,不仅仅救了眉月儿,而且还救了千千万万个眉月儿。你们儿时的友情,这一剑,不仅没有削断,反而是一种续接。有些情,看似完好无损,其实早一刀两断,有些情,看似断裂,其实是一种难得的重逢。这个教师,从今天起,也许真的应该将那些教导别人的道理,先教一教自己了。” 眉月儿此时的气息似有似无,平躺在炕上的身体,枯瘪得塌下去,像一条倒出粮食的空袋子,原本丰满的胸脯,此时若隐若现。 望着她丑陋苍老的脸,心痛到极点。 炼制好药,还要半天时间,砂锅里的几种药,在炉火中轰鸣沸腾,血红的丹参在千年之泪与双蟒唾液、阳间精泪中,不再泛红如血,而是白白的,如同冰一般的洁白。 越是在这紧要时刻,越是要千倍谨慎,不能有半丝纰漏。不仅剑不离身,而且时常观察眉月儿的身体变化。 幸好,有古柏公公在院子里帮忙,略有风吹草动,它都会做出应答解释。 下半夜时,祖父乔耕蹒跚而来,拄着鹤首铁戟,似乎已经感觉到,这一夜的痛苦变幻,这药,要么救活眉月儿,要么永生遗憾。 “爷爷,你进屋歇着,再有两个时辰,就好了,不用紧张,我相信,眉月儿很快就会好起来!” 祖父乔耕进屋来,看了看眉月儿,又走出来,陪在自己身边。目光警惕的他,以自己宽大的身形,挡护住这药锅。 “爷爷!讲个故事吧!您驻守齐都西门时的故事!我很喜欢那一段历史,只是书籍上的记载,相对模糊!” “小童,你不仅有才,而且又谦虚好学,若是生在春秋战国时期,肯定也是我们稷下的一名门客。哈哈,那时,齐国的稷下,多到三千门客,熙熙攘攘,谈古论今,各抒己见,阐述各自的治国安邦策略。”祖父直了直身子,捋捋胡须。 “虽然,他们中不乏有追逐仕途者,但多数士客,却怀着一颗拳拳报国之心,其心朗朗,其志灼灼。唉!只可惜,齐王建时期,便门可罗雀,无士客之熙攘了,那是因为,朝政昏庸,不纳贤言啊!” 这一老一少,一鬼一人,娓娓而叙,不觉天已大亮。 “祖父,我看时辰已到,该喂眉月儿药了,您暂坐!” 楚江童起身,端起砂锅,却感到这砂锅奇重无比,而且眼看就要坠于地上。 乔耕似乎看出究竟,赶忙双手托住砂锅底部。 奇怪的是,这砂锅的底部,已连续烧了七天七夜,不仅没有一点热量,反而冷如冰雪。 砂锅越来越重,俩人几乎被压得蹲下身去。 古柏公公大喊道:“坚持住!万万不可丢了砂锅,入地即裂,这药膏也会立即沉坠于土中,快快!在瓦罐下烧火……” 老婆婆此时比谁都跑得快,赶紧抽出灶下的柴禾,重新点上,续在瓦罐下,这仿如千钧重的瓦罐,顿时向上一浮,轻快多了。 楚江童双手端着,进屋倒入碗中,擦擦额上的汗,这才一边吹着一边舀起来,给眉月儿喂下去。 此时,眉月儿几乎毫无气息,老婆婆站在她身边,焦急得要哭起来。祖父则徘徊不定,心里实在没底儿。 楚江童一边喂着,一边以唇试试她树皮般的额头,眉月儿体温尽无,冷冰冰的,像一具干尸。 正在此时,却听见院子里哗哗啦啦,下起了雨。 风突然吼起来,刮得树晃山摇,石滚枝折,一股凉风袭进窗来。老婆婆跪在炕上挡着窗户。 已经好多日子没有下雨了,这雨来的突然,风也刮得迅猛。 祖父握着铁戟守在门口,目光闪烁,生怕会发生变故。 “爷爷,不必惊慌,这是正常的下雨刮风。急雨下不多时,一会儿便会晴天的!这山里的气候就是怪异反常,只是路过的云彩,说不准,村子里还是干干燥燥的呢!“话虽这样说,自己的心里也略有些紧张,生怕此时,会有另外的状况发生,但愿眉月儿先醒过来,自己不惹事,但也绝不怕事! 过了一会儿,再去试试她的前额,仍然如冰一般地凉,也许,再过一会儿就好了。 怀中抱着与自己出生入死过的“人”儿,不焦急,又怎么可能?一遍遍以唇试其额头,一次次失落。 难道,眉月儿体内的剧毒已经充分发作,如原子核裂变? 祖父不禁老泪纵横,偌大一个汉子,流泪的时候,几乎没有看见过,这时,他似乎预感到某种不详,悄悄来临。 楚江童来到院子里,任凭雨水将全身浇湿。 积郁在心中的焦虑,却并没有被清冷的秋雨浇灭,反而,越来越浓,越来越重。 问苍天,可否快些将我的眉月儿救活?问大地,可否告诉她,一个痛苦而孤独的我…… 泪水雨水混合在一起,渗入这美好的大地。 “不行,我要为眉月儿发功补气。”甩一下湿漉漉的长发,擦擦眼泪,重新回到屋里。将眉月儿抱起,盘腿坐于她身后。 灵悟之气——周身热量倍增,一会儿头发和身上的衣服尽被烤干。剑指发气,掌心按住眉月儿的后背,灵悟之气周身飞旋,阴阳互合,五行循环,一会儿,周身便汗如雨浇。 祖父和老婆婆站立两侧,默默无语。 草房内,仿佛有一块巨大的磁铁,吸附万物,所有的家具物件,均轻浮欲飞,连缸里的水,也浮弋游漩。 空气中,一股清如冰玉的气体,萦绕如音,犹如乐谱,被清冽的甘泉洗漱过,变得空灵、湿润、清新、如画如染…… 突然,眉月儿皱起眉头,咳嗽了一声,随后,脸上、身上的粗糙皮疖,如墙上的泥巴一片片脱落…… 最后,显现出一个光艳无比,肤如凝脂的女子。 此时的楚江童一口鲜血,喷溅出来,脸色蜡黄。 眉月儿服用千古奇药之后,居然,容颜娇丽非同寻常,而且体内的狸爪毒也一并被逼出来。 楚江童因为功力耗损严重,吐血昏眩,但他故意强力支撑,认为回家休养几天便能恢复。不料,告别眉月儿后,刚走下山坡,便一阵眩晕,昏倒在地上。 眉月儿并没有离开他身后,生怕他出意外,幸亏跟来,忙解衣摸出自己珍藏的“百草之露”,为他服下。 过了一会儿,楚江童便睁开了眼,不敢相信,眼前俊俏娇艳的女子就是自己的眉月儿,醒来的第一变化,就让自己万分吃惊,实在没法将现在的眉月儿,与刚才的那个丑陋苍老的老太太联系在一起。 但事实就是这样,奇药是一方面,眉月儿本身的鬼神鬼体应是另一个重要原因。 “眉月儿,你美丽无比了,我觉得害怕!” 楚江童喝了“百草之露”后,顿觉周身清爽,连思维都超乎寻常的特别。 眉月儿抿嘴笑起来:“你怕什么?难道我还不是以前的眉月儿了?放心吧!我永远都是眉月儿,你呢,永远是我的楚江童!” “其实,我并没有料到你的容颜会恢复的这么快,只因为那千古奇药是治疗狸爪毒的……” 眉月儿拥抱住他,喃喃地说道:“你在骗我,因为古柏公公和那古叟鸟都告诉过你,这千古奇药根本没法让我的容颜恢复,仅仅是治愈狸爪毒伤,一个”骗“字,却恰恰说明了你心中的那个‘情’字,眉月儿姐姐心里好暖……” “眉月儿姐姐,刚才忘了告诉你,你的**簪和锁魂簪,在房梁之上的一个石洞里,好好保护祖父、老婆婆和自己,我这几天还要去做一些事,不过,这恶鬼田之行,应该老实多了。直到现在,仍然后悔,伤了他!” 眉月儿伸出细长温柔的手指,在他手心里写着:咎由自取! “小童,你去忙吧!这几天我要服侍祖父,让他快些恢复健康,还想去找找哥哥,或许,他会回心转意!” “找到哥哥后,尽量不要争执,毕竟是自己的哥哥……” 回到家,感到自己的这间画室里有些陌生,白蝶儿欢快地飞来,好像自己守着这画室,太寂寞了。 画案上,放着一沓信件,署名都是画廊老板。 妈妈则将这一沓信件的旁边,放了一张温馨提示:小童,画廊老板总是打不通你的电话,无奈之下便改为写信,这几天,他几乎每日登门三次。望见信后,给他回个电话吧!切切! 撕开画廊老板的一封信,不禁让自己大吃一惊。 第一〇六章 出其不意 真没想到,画廊老板写了一手好字,而且用词造句,通顺流畅,字迹也绝不潦草。 放下信,竟然对这个画廊老板有了几分好感。 他是个生意人,有着敏锐的市场嗅觉和世俗的圆滑。 在日益积累的物质财富中,有着许多人所必不可少的身心**,买好车,住高楼,养情妇,名正言顺的将自己所积累的物质财富,分配于不同的**需求,认为只有如此,才是真正的人生,才是不会留下遗憾的人生。 却没有想到,他会写信,还有一手漂亮的钢笔字,信的格式不仅严谨,而且异常到位,连信末的此致敬礼,署名,年月日都一样不少,首尾一致。 要说他的钢笔字,平时很潦草也写的很快,但在这信中,却认真严肃的如同又回到了清静的书信时代,连一个标点也没有疏忽。 十几封信,每一封都出奇的一致:这是一种风格,一种突然从浮躁转入宁静的风格。 真的,再联系他的年龄,正是一个父辈的年龄。他们属于过渡时期的一代人,上承土地的集体生产队,下接市场经济的单干个体户。 他们的视觉与身心由闭塞突然打开,如同敞开的一扇窗,一扇门,强烈刺眼的阳光,让他们睁不开眼,但一切最终还是适应下来。 慢慢地,他们中个别胆大的,有点文化的人,便随着那股席卷华夏的经济大潮,走了出去。有的人碰壁中辍,有的人却越走越远,有的人蠢蠢欲动,有的人步入后尘,这股大潮中,有哭声,有笑声…… 人们的观念随着经济大潮的涌来,不断地发生着改变。 现代通讯工具的不断发展,科技的不断提高,使他们渐渐适应下来,原本那种传统的通讯工具与形式,便在潜移默化中无奈的丢下。 爸爸也写的一手好钢笔字,他们这一代人,并非有意去练习写字,因为书写曾经在它们的生活中作为感情交流的主要形式。 正如那几千年的书法,古人并非有意专业练书法,而是应用,应用中的提高,才是最精湛的。 这一代人,承载着时代所赋予给他们的物质责任,因此,他们的一手好字,一段诗情画意,一股文化豪情,便被搁浅了。 此时,默默地叼上烟斗,思考了很多很多。 展开信纸,给画廊老板恢复了一封信,自己写信不多,很生疏,但却比用电脑顺手,而且所表达的意思也完全符合自己此时心中的语言。 写好信后,专程去了袖子山镇邮局,现改为邮政储蓄所,以取款存款为主要业务,真正的写信寄信,寥寥无几,连工作人员都建议最好用特快专递,那样会更快,24小时内便能收到。 楚江童说:“最快的方式,应该是打电话,最有趣的方式,并不一定最快,而是信件本身的正常速度……” 工作人员是个女的,长得很漂亮,脸上的笑容很薄,可有可无,望着这个有点古怪的年轻人:有病! 这封信,让自己如释重负,虽然拒绝了画廊老板的好意,那个远隔重洋的美国画商,也许很瞧不起不识时务的自己。 但是,自己需要一种情调,情调很让人尴尬,有的**骂情调是疯子,而自己则认为情调是无价之宝。 前几天去看过土地爷,他的生意很不好,愁眉苦脸的,总想让自己为他求一幅县级干部的匾额,那样或许能吸引一部分人的眼球。 土地爷说的没错。自己若是去做这件事,也许不费什么难。但是,让一个县里的干部,若是为一家小小的内衣店题写匾额,有点为难自己。 土地爷还说,现在干点生意很难很难,单单不说生意好不好,就是那些工商税务部门,一天到晚的登门拜访,就能够让人心惊胆战的了。 “要不,咱关门吧!楚哥,我再去找个单位上班?”当时没有答应他的关门大吉,先处理一下积压的货再说。 这天,不知不觉的,又来到土地爷的店里。这家伙有个排忧解难的绝招,就是守着一屋子的女士内衣和成人用品睡觉,也真能睡着了。 进屋,自沏了一杯清茶,他也没醒,好家伙,幸亏自己不是小偷。 上午十点半。 一个电话将他喊醒,一睁眼,吓了一跳:“楚哥,你啥时来的?” “先接电话,这个点的电话,肯定与‘白吃’有关!” 土地爷目光一散,嘴一歪:“俺娘哎,你真是预言大师!”随后便“歪歪、歪”地应答起来。 电话里有个慢吞吞的声音,浑厚而正派,不像普通的“白吃”,也不像很饥饿的样子,这年头,人肚子都不饿,饿的是心肠。 楚江童来了精神,俩眼放光,并示意土地爷打开免提。 果然,这小子听话,他因为紧张才听话。 电话里那个严肃的男中音说道:“……土地爷,这几天也没你的动静,那管理费还交不交啊!我可跟你说过了啊?每拖一天,按百分之三十罚款,今天中午——今天中午局里的领导可是要过去坐坐啊!” 楚江童低声告诉土地爷:“让他们全过来坐坐!中午一起吃个饭……” 土地爷战战兢兢地望着楚江童,但看到他一幅恶作剧般的胸有成竹,只好说:“领导。你们中午过来吧!我们吃个饭!来了,再说去哪儿吃。” “土地爷,你弄明白了,不是我们想吃哪儿就吃哪儿,是你的确太不自觉了!弄得我在领导面前很被动,好了,去了再谈吧!” 楚江童自得的点点头,“土地爷,今中午我请请他们,沾沾你的光,要不然,还真没这机会呢!” 土地爷很为难:“楚哥,刚才就不该听你的,我应该说不在店里,躲一时算一时嘛!” 楚江童嘿嘿一笑:“这不是抗日战争,麻雀战、游击战,不解决问题,躲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听我的,从中午这顿饭之后,你就高枕无忧了!” 土地爷鼻子一皱:“你就吹吧你,我还有点钱,不用你掏!” 楚江童哈哈大笑:“老子今天就是来蹭饭的,没打算替你当钱串子。 嗐!不出十分钟,门口便游来两辆黑色轿车。 这效率,可真高。 楚江童笑着跟土地爷打趣:“土地爷,你最好练遁地法?还想躲,恐怕,人家早看到你在店里了!好了,土地爷,别紧张,以礼相待,看看我是怎么招待人的。” 车门一开,司机麻麻利利的先绕到车中间,拉门,以手遮领导的头顶,生怕磕着他,然后,跟在领导身后。 这位领导,身高体胖,西装革履,坠着钻石的领带,雪白的衬衣,黄澄澄的手表。 楚江童和土地爷忙迎出去,伸手就握,可领导没伸手,只好缩回手:“王局长,您好您好,还进店里看看不?” 司机拉一下土地爷,却看了一眼楚江童:“领导今天很忙,有好几个安排,今天中午,为了节省时间,就去南山里吃山羊,听说袖子山镇南边的蟾藏崮山羊挺纯正!“楚江童一推土地爷:“行!行!蟾藏崮山羊,那肉、那汤、加不加料子,一闻就知道纯不纯……” 楚江童跟在轿车后边,在宽阔平整的公路上疾驰。 土地爷在副驾驶座上,生怕跟丢了似的,一会儿便提示一次。 楚江童笑着说:“土地爷,别那么紧张,他们还怕把我们甩丢了呢?” 土地爷哭笑不得,埋怨起来,“完了,今中午一顿羊肉,比得上我卖一百个女式内裤的利润。” 楚江童擂他一拳,“去你的吧!你那成人用品利润高,一件挣好几十,骗不了我。” 土地爷哀哀地盯着前方的轿车屁股,“我的娘哎——这满世界都在竞争,价卖不上去呀!买什么的都会打价。” 前边的两辆轿车,人员济济,黑黑的玻璃内,想象不出他们是睡了,还是正在谈笑自若,车灯四闪,本身就是一种权威的光芒象征。 从袖子山再往南走,就成了窄一些的柏油路,路况并不是太好,这条路刚修了不到两年,就开始修补了,有人感叹这条路:年年修路年年坏,年年坏来年年修。 乡道弯弯,曲折迂回,连楚江童这个古城边土生土长得孩子,都不如前边的两辆黑轿车熟悉这条路,反而他们有种回到家乡的那种自在与踏实。 自己还真不知道,这离古城遗址不远的一个村子边,有个这么出名的全羊馆。 此时,虽然还不到饭点,但全羊馆坑坑洼洼的狭窄门前,已经停着十几辆轿车。 这帮人,似乎并不嫌弃这坑坑洼洼的路面,他们不仅有着纯生态的视野,还有着纯环保的挑剔,更有着充足的养生长寿理念。 因此,他们在这乡间小路上驰骋得异常顺利和踏实。 停好车,土地爷急急跳下车,殷勤地有点可怜,楚江童望着个子矮矮的他,感到自己脸上火刺刺的,真应该帮帮他。 两辆黑轿车,打开车门,像是两只准备起航的飞机。 一个两个三个……一共八个人,看上去除了司机不像领导,其它的全像领导。但这俩司机在自己和土地爷身边,则更像领导,本来嘛! 这俩司机的身手简直比舞蹈演员都利索,依次为领导们提杯子,夹包,推门让路,挪凳子,擦椅子…… 第一〇七章 千杯不醉 楚江童看花了眼,这就是那种,不屑介绍他人的特有模式,这是那种官场各级领导之间的相晤,虽然,他们吃的是土地爷——这个钱串子的山羊肉,但他们好像根本不认识他。 土地爷想去坐主陪,一个司机推他一把,让他和楚江童坐在副宾的最下手。 主陪是一个脸很白,屁股很大的矮胖子,副陪呢,则是一个烫着卷发的年轻女子,主宾当之无愧的是局长。 粗略一看,这完全是人家自己摆的酒席,人家在自己人请自己人,自己人陪自己人,根本没有这俩痴逼的份儿。别说是他们让一让这俩痴逼,就是连看一眼他俩都感到lang费。 楚江童不禁心花怒放,伸出手指冲土地爷来了个不明不白的“v”。 土地爷领会错了,以为让他点菜上酒。 一个司机不耐烦地说:“不用去了,杀了个七十四斤的山羊,快出锅了,酒是五十二度的,自带的,给你省钱了!” “噢!”土地爷直到这时,才知道中国有那么多汉字,为什么自己连一个都不敢用,嚼嚼哪个,都感到味道不对。 楚江童从来没有和这种人同桌共餐,今天算是开了眼界,耳边,他们谈笑风生,随意合拍,领导的双眼总是与女副陪相碰相错。 这个年轻女子长得人高马大,妩媚漂亮,不仅胸大如峰,而且臀也翘得恰到好处。这个女子无论与谁对语调笑,总不忘将目光的重点落在局长脸上,好像很在意局长的反应。 这门学问深奥的很啊! 他们只字不提土地爷的店面,更不提那工商行政管理费的问题,好像根本就没有那回事,或是有个酒桌上不谈工作的规定。 局长抽烟,副局也抽烟,局长让司机给不抽烟的年轻女子一根,她笑嘻嘻地点上,细长柔嫩的手指,夹着香烟的样子,美不胜收。 土地爷知道楚江童也抽烟,但是那俩司机连让一下都没有,偷偷看一眼楚江童,感到有点对不住他。 楚江童好像并不在意,透过窗玻璃,望着清晰翠绿的蟾藏崮主峰,蟾藏崮的东西两峰,相隔几十米,远远望去,却呈现一个凹形,很像一个风门,古城村里的人称它为风门口。 西边的白桥村人则称呼为东郭子,意思可能是这是家门前一座城墙。 小时候从山峰顶部往下俯瞰,山峰的石壁上,尚有胳膊粗的铁锚镶嵌。 老人们说,多少年前,这里曾经是一片大海,虽无史料可考,但也难说。 天地混沌,宇宙荒芜。 人类从最初的一颗远古藻类,经历过漫长的亿万斯年,走到了今天,美丑善恶,等级亲疏,皆如风云,生者唧唧,死者默默。何必呢! 羊肉上来了。高档酒的香味,扑鼻而来。他们大快朵颐,一张张形态各异的嘴,或吸或吁,或嚼或咽,或啜或品,或饮或酌…… 楚江童只为土地爷盛肉,倒酒,把土地爷弄得很害怕,这就像偷了人家的肉吃一般,连大气也不敢出。 几瓶高度酒倒出来了,楚江童打着饱嗝,叼上了烟斗。 一个司机以为他是那个钱串子,钱串子负责买单,就该向局长敬酒。 楚江童站起来,司机让出一个空,那意思:你得走到局长身边——站着——还不能笔直的站着——这就是规则,不懂吗? 楚江童腰板一向笔直挺拔,不会弯腰,对谁都一样,但那司机毛病很多。 “哎哎,这个你向局长敬酒,态度要端正嘛,先自干三杯……” 楚江童望了司机一眼:“别说三杯,就是三十杯,我也毫无意见!” 司机很冲:“嘿,当着局长也敢这么说话?好,你就喝十杯,不让你喝三十杯!” 楚江童哈哈大笑起来:“大哥,我要是喝三十杯,恐怕局长不高兴!” 另一个司机更冲:“局长高兴,局长高兴,只要你喝三十杯,我们都喝三杯助兴,怎么样?” 楚江童哈哈一笑,随即沉下脸来:“一言为定!来,满上——” 一时间,桌上全是酒杯,在楚江童的面前摆上了三十个同样大小的杯子,满上了酒。土地爷吓坏了,赶忙起来陪不是。 楚江童一下将他摁倒在凳子上。 咕咕咕……一口气,楚江童喝干了三十杯白酒。 众人一片沉默,屋子里静下来。 俩司机傻眼了,没办法,说了的话,收不回来。 每人干了三杯。楚江童不摇不晃,走到局长身边:“局长大人,我敬你一杯,非常感谢你对我兄弟的帮助!” 说完,头一仰,干了。 局长额上沁出一层凉汗,才欲干掉,那女子过来,夺过酒,目光傲慢而不屑:“来,我和你干干看!” 不几杯,年轻女子滑倒在桌底下,紧接着,副局,科长,司机……全东倒西歪,胡言乱语。楚江童狂笑起来:“这叫千杯不醉!” 局长双手打颤,语无伦次起来:“你是人还是鬼?怎么这么大酒量?” “喝了这一杯,我就告诉你,我是人还是鬼!” 局长眼看着自己成了孤家寡人,不敢怠慢,咬着牙喝了一杯。 楚江童拍拍手说:“局长同志,是人是鬼,自己心里有数,有的鬼,比人可**、善良;有的人,卑鄙贪婪,欲壑难填,虽是人形,一身人皮,却干着比鬼还丑恶的勾当……” 直到此时,土地爷才感到不再胆怯和恐怖,腰也挺直了。 楚江童不声不响的去买了单,又安排店里的两名代驾司机,将他们拖上轿车,送回古城县。 楚江童回到家,并没有感到醉,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喝这么多酒都不醉,难道,与自己的灵悟之气有关? 土地爷打来几次电话,好像总盼他醉了似的。 楚江童一本正经的说:“你好好干你的生意,将商品处理一下,开个书画装裱店,飞不高,跌不重,相对也是个正经的工作。” 天傍黑的时候,妈妈进屋。 楚江童双手在妈妈的后背上,轻轻扣着,一股难得的温情在消失了许多年之后,重新回来了,妈妈就是妈妈,谁都无法替代,儿子终归是儿子,走到哪里都是儿子。 “妈,你是不是想劝我与那个美国画商签约?” “小童,你真聪明!” “妈,我没有任何故弄玄虚的想法,只是觉得,自己的画越来越不够成熟,而且商业价值也不大,这种主观的创作思维,有时会偏离时代市场,担心自己一旦与他们签了约,他们会要求我去画我不愿画的作品,我做不到……” 妈妈站起来,望着比自己高出长长一截的儿子,眼里闪着晶亮的光芒。 儿子长大了,再不是那个惹是生非,不让人放心的儿子了。 儿子的这句话,道出了妈妈许久以来困扰于心的矛盾与埋怨。 没想到,这般年纪,居然有着如此成熟的心,自己是该放心的,让儿子飞吧!他有着时代所赋予给他的责任与信心。 楚江童望着妈妈观看自己画作的认真眼神,心里暖暖的。 卓越家离袖子山并不远,时常独自一人去山上写生,车停在半山腰的平地上,背着画夹,边走边看,一幅悠闲自在。 袖子山有个黑龙洞,里面有一眼很旺的泉水,四季水溢泉池,不多也不少。卓越时常将泉水带去山上,烧开喝。 这天上午,十点半不到,如往常一样,下车便去了黑龙洞里。 今天与往日不同,总有种心慌,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似的。进了黑龙洞,连石泉边的黑龙爷爷泥塑都感到异常可怕,以前从没这种感觉,今天是怎么啦? 这里,平时也有人进来挑水喝,但很少。 天气很好,阳光这个时候已经钻进洞里一部分,将石壁照得很亮,怀着莫名奇妙的紧张,急急忙忙灌满桶,扣上盖子。 手一哆嗦,盖子掉进泉池里,慌忙伸手去抓,却怎么也抓不着,那盖子就像故意跟她捉迷藏,越急,它在水里跑的越快。 这时,卓越感觉到自己的后颈上有股凉风,仿佛有人在背后吹气。 她猛地一回头:啊——一屁股蹲在地上,大喊大叫起来…… 第一〇八章 画友鬼恋 原来,身后站着一个“人”。 身材修长,一身白色长袍,花白的头发,垂散在双肩之上,一张阴白的脸上,荡着冷冰冰的笑,两只深陷下去的眼窝里隐着一双通红的眼睛,嘴巴张着,却黑洞洞的,看不见舌头。 卓越突然记起,和楚江童在蟾藏崮山下见到的那个假吊死鬼,顿时,眼前发黑,大脑开始模糊…… 此鬼停止了笑,一把掐住卓越的脖子,恶狠狠地用一种模糊的语音说着。 “你给我认真听着,不准交头接耳,更不准随便提问,我叫田之行,我的舌头,被你的好朋友楚江童割去了一截,把我的语音功能搞成这样,恨死他了,今天,我要借你的舌头用一下,也算是对楚江童的惩罚……” 感觉到几根冰冷坚硬的手指,抠进自己的嘴里,就像掏着一件喜欢的玩具一样,随意自在。 此时的卓越,不由自主地命令自己使劲地咬下去。 没想到,这几根手指硬如铁钳,硌的牙齿一阵生生地痛,也没咬松开。 可能生气了,连连搧了卓越几巴掌,本能促使她,疯狂拼命地挣扯撕打,但哪是田之行的对手。 虽然,田之行只有一只左手,另一只右臂如铁棍一般,一下顶住卓越的颈部,顿时,她气喘嘘嘘,再也无力反抗,而且嘴巴也呆呆地张着,单等着恶鬼的手指用力地揪住——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田之行的后背上遭到一重击。卓越感觉到,他的手指在自己嘴里慢慢松开,一股血腥味漫开,不知道自己的舌头是否还在。 被猛击了一下的恶鬼田之行,恼怒地回过头去。 这时,卓越咳了几声,擦擦眼睛,看到一个一身豹纹服装的年轻人,健壮的身材,黝黑的肤色,大眼睛,浓眉毛,威风满面,一派正气凛然。 “你你……你是……”卓越对这个年轻“人”,印象深刻,因为,这就是那个夜夜闯入自己梦境中的“他”,也是被自己拍下的视频中的年轻人。 自己和楚江童在蟾藏崮山上写生时,遭遇阴魂之焰袭击,当时自己情急之下,对着“鬼火”摁下快门,没想到,当打开视频后,却看到了一个令自己终生难忘的年轻人,他就是从阴世来到这个阳间的鬼——虎儿,老婆婆的儿子。 卓越对这个虎儿,一看便永记于心,被他的长相和气质给迷住了。 多少天来,卓越患上了单相思,虎儿就像一个影子,无论自己走到哪儿,都好像与他在一起,有时不禁幻想:纵然是此生无缘相见,也绝不再嫁,当自己死后变为鬼,再去找他,与他相守永世。 没想到,今天,当自己身陷绝境之时,却盼来了他。 虎儿含情脉脉地望着卓越,此时的卓越,有种扑过去的冲动。 但恶鬼田之行,手一扬,一支通红的竹节鞭出现在左手中,反感地盯着虎儿,气愤地说:“你这个混蛋,楚江童削了我的舌尖,反而还帮着她!给我滚!” 虎儿没有生气,趋前一步:“田大哥,我们不要再这样好不好?阳间的人,并非如你所说,专与我们为仇。”回头看了看卓越。 “我的母亲,现在过着快乐自由的日子,脱离了那种提心吊胆,担惊受怕的阴世生活,这阳间没有争杀,没有战乱,一派和平快乐,我们不要再扰乱阳间,与阳间人为仇了?” “呸!你这个毛孩子,还敢来教我?也不撒泡尿照照,你念了几天书?认识几个字?狗屁道理不懂,先给我出去,罚站一天!”虎儿没动,田之行抡起竹节鞭就打去。 虎儿挥剑搁挡,但并不还手,他读书少,说不过田之行,纵然,此时的田之行说话模糊,吐字不清,但大体意思还是能够听得明白。 虎儿与田之行恋战,他们又是同类,别说是杀了他,连伤着他都不行。虎儿正招架着,偷偷冲躲在一旁的卓越递了个眼色,卓越明白,这是让她先逃出洞外。 果然,虎儿以身挡住田之行,双臂笼罩,卓越急急跑出洞去,虎儿缠住田之行,使他分手不得,田之行火了,虚晃一鞭,欲要追出洞去,虎儿早抢先一步,跃出洞外,抱起卓越,向袖子山跑去。 田之行气急败坏,追了一会儿,见虎儿已经跑远,便大骂几声,走了。 卓越缩在虎儿怀里,耳边风声呼呼,如同虎儿急促的**。 多少个不眠之夜,向往着与这个阴世的鬼儿,同床共枕,共度良宵,哪怕与他生活一天,忍饥挨饿,清贫度日,也毫无怨言。 在自己眼里,人生中真正的幸福快乐,便是得遇一心**之人,虽身在这红尘,但心在红尘之外,不以物喜,不以财悲,唯两情离时有恩,聚处如一。 这才是自己的**情与婚姻:一生相**,人也好,鬼也罢,情似无字纸;两情**恋,贫也好,穷也罢,情若有画帛。 虎儿回头看看,田之行并没有追来,轻轻放下卓越,伸手为她擦去嘴角的血迹,然后抱拳施礼。 “卓越妹妹,让您受惊了!以后别再自己一个人出来,好吗?”卓越伸手扣住他那粗壮有力的手臂。 “谢谢你,虎儿哥哥!这些日子里,我夜夜梦见与你相见,我相信,这便是一段永远都难以解开的缘!再说,你风里来,雨里去,饱受这大自然之苦,还是到我家去吧!” 虎儿年轻英俊的脸庞,在阳光中,显得尤为和善。 “卓越姐姐,自从你拍了阴魂之焰的视频之后,你也进入我的心境,再也无法忘记,只是,一人一鬼,又怎能结合在一起呢?况且,我们还与阳间有着深深的芥蒂,也不知何时,阴世才能对阳间理解?” 虎儿无奈地辞别,卓越追了几步:“虎儿哥哥,以后我们什么时候再见面?去哪里找你?快告诉我。” 虎儿将怀里的一颗玉石摘下来,双手递给卓越:“卓越妹妹,若是想见到我,就去蟾藏崮山西侧的白桥村古庙里,对着这玉石连喊九次我的名字,就能相见,若是喊过之后,我没出现,就要速速离开,无论身后发生什么,都不准回头,记住了吗?” 卓越使劲地点点头,以示牢牢记在心里。虎儿离去后,急匆匆开车回家,将画夹打开,凭着记忆,将虎儿画下来。 这一张画,她最为满意,可以说,自学画一来这是最成功的一幅作品了,贴在墙上,日夜欣赏,百看不厌。 自从与虎儿相识之后,卓越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重又回到了单位,工作起来热情高涨,充满了激情,好像不再为自己工作,而是有了自己的家庭,有了责任。 这天早晨,刚到单位,就来了一个陌生的电话,以为又是骚扰、恶意电话,就没接。但是电话又响起来,便接起来,没想到,竟是远在深圳的瘦弹簧。 “瘦弹簧,你个逗逼去干什么了?连手机号都换了,前几天给你打空号,尼玛的,现在告诉你也行,我有男朋友了!呸呸呸,什么楚江童,哎,你以为我就喜欢他呀?人家楚子有心上人,我可不当法西斯,嘿哟,人家楚子的女朋友长得那叫一个好啊!可惜,现在毁了容,我看他肯定后悔当初没和我成交,哎哎,废话少说,你先别急,我先说啊,我的男朋友,嘿,那一个登峰造极啊,叫虎儿……” 卓越以为通话快结束了,瘦弹簧的话题才刚刚拉开:“什么什么什么,你当老板了,娘的,别吹牛了,现在谁不是老板,什么什么,投资借一万块钱!呸!今天下午就给你打上,到时候分红给我?高利息?……” 卓越放下电话,仔细琢磨一会儿,便给土地爷挂了电话,土地爷哼着女声歌:“卓越,瘦弹簧当老板了,你知不知道?嘿哟,那派头,酷毙了,在我微信里,转发给你!什么什么,他也向你借钱了?噢!看来这小子真干大了,缺资金哪!你借不借?反正我是借给他了,早打过去了,刚刚,我还在自动打款机旁站着呢!” 卓越挂了电话,再给楚江童打,没接,这疯子十回有十一回不接电话,这次却冤枉他了。 叮铃铃……,楚江童打过来的。 “卓越,有事吗?不会是向我借一万块钱,给瘦弹簧打款,等着年底分红吧!哈哈,土地爷人家投资了,我刚给他打去,还在银行的自动打款机旁站着呢!” 卓越啊地一声,我都被你们转懵了,什么意思这是?怎么这么多圈圈? “楚子,我恋**了,我的男朋友是虎儿,这件事你谁也别告诉啊!我怕他们不太高兴,真的,这是真**!哎,楚子,借我一万块,给瘦弹簧打去吧!人家求我一回……” 楚江童说:“好吧!反正我也给他打去一万了,不差你一万了!” 就这样,卓越收到楚江童打来的一万元钱之后,立马给瘦弹簧打去。这个大圆的圆心——楚江童,分别借给了土地爷、卓越各一万元,再加上自己的一万,不到二十分钟,出去了三万块。 第二天,瘦弹簧站在深圳某银行打款机前,开始有条不紊地分红。 楚江童、土地爷、卓越的账号里分别多了一千块钱,这就是分红,浓浓的红,钱的颜色啊! 卓越和土地爷差不多都蹦起来了:哇塞!这利润,这红利,天下难得呀!不愧是最好的朋友啊! 楚江童自语道:“这瘦弹簧果真变坏了,连最好的朋友都开始……郁闷!” 第一〇九章 群鬼提灯 这天夜里,稳风不动,人们吃罢晚饭,疲倦的眼神盯着电视看天气预报,有的人则去院子里收拾一下家什农具,说夜里可能有雨。 突然,不知谁扯了一嗓子:快看快看!山坡上有一串灯笼。果然,蟾藏崮山下的坡梁子上,有一串明亮的灯笼,齐刷刷地,缓慢有序地向着山上移去。 楚江童看得异常真切,并且数了数,一共九盏灯,为首的一盏灯笼光焰略大,后面的八盏则相同。 妈妈很忧虑:“你爸爸天天这么晚了也不回来!” 楚江童说:“不要紧,这灯笼是向着山上走的,我去看看爸爸。” “算了,我自己在家里也害怕,你还是在家里,哪里也别去了。”楚江童明白,妈妈这是担心自己出去不安全。 爸爸终于回来了,衣服脏兮兮的,头发乱如鸡窝,脸上还粘着一些泥灰点子,这个包工头,也真是限量版的。 胡海云问:”仁贵,你看没看见山坡上的灯笼?” 楚仁贵有点惊讶:“什么灯笼?没看见!” 胡海云只好说:“没看见拉倒,看见了会吓死你!” 楚仁贵喝了点酒,酒壮狗熊胆:“怕个屁,老子长这么大,一不亏心,二不缺德,三不偷、四不抢,五不坑蒙,六不拐骗,呸!” 胡海云白他一眼:你就咬着牙当骨头吧! 楚江童在一旁打圆场:“爸爸说的没错,那顺口溜说的真没错。” 爸爸眼一瞪:“嘿,你小子真会扒皮,以为老子文化浅听不出来呀?好啦,小童,我敢跟你娘儿俩打个赌,今夜,就是现在,我立马就去那鬼打灯笼的山道上走一趟,它们走哪儿我走哪儿,信不信吧?” 楚江童一瞅,坏了,这老爸上了邪劲,别再将他,一将准拖不住:“爸,开玩笑开玩笑!我去画画了!” 楚江童赶紧开溜。在画室里,研墨创作,灵感一来,得心应手。 一会儿,妈妈进来,疑惑地问道:“你爸爸没过来呀?我以为他过来看你画画呢!去哪儿了呢?” 楚江童一惊:“什么时候出去的?” “二十分钟了吧?” 楚江童一琢磨:不好!爸爸上了邪劲!就在这时,还没有丢下画笔呢,手机便响起来,一看是爸爸打来的,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升起:“爸,你在哪儿?” 爸爸在手机里居然兴高采烈,得意非常:“哈哈哈,小童,你把手机打在免提上,让你妈也听听我毫无异样的声音,我现在的身后,就是雄伟壮观的蟾藏崮主峰,脚下的土地,就是……” 楚江童做梦也没有想到,爸爸的邪劲真使错了地方。放下电话,抓起玄武霸天剑,简单叮嘱妈妈几句,飞身出门。 自己刚才与爸爸的通话中,清楚地感觉到,爸爸一开始,语气还大胆而激动,但到了后来,出现了一个短暂的停顿,就是这停顿的间隔,注定爸爸在那一刻,一定是看到了他平生以来最为惊骇的东西。 耳边的风飕飕作响,无论怎样掠地轻功,都感到太慢了。 好不容易到达刚才灯笼经过的坡梁子上,哪里有爸爸的踪影? 摸出手机,拨通爸爸的手机,响了一声,随后挂掉,再拨,依然如此。 来来回回在附近寻找,毫无结果。那怪异的鬼灯,是怎么回事?是否与田之行有联系?它们从什么地方出来,又到什么地方去? 按时间测算,爸爸到达这里,至少需要三十分钟,而他给自己打电话时,应该还没到达这里,再说了,爸爸明明说,没有看见过鬼灯出现的地方,那他怎么会找到这里?噢!对了,爸爸并没有来到这里,不接电话,也许另有原因,可能他真喝醉了。 人在急乱慌忙中容易判断失误,随着固定下来的意识思维,也许自己错了,真应该改掉这个冲动的缺点。一边喊着,一边在暗夜中拨打爸爸的手机,果然,在刚才经过的路边,看到呼呼大睡的爸爸,虚惊一场。 将爸爸背回家,妈妈以为爸爸遇害:“小童哪?报警了没有?” 楚江童笑了笑:“妈妈,爸爸在半道上睡着了,那鬼灯啊,与爸爸根本联系不到一块儿……” 这件事,虽然没有引发什么悲剧,但自己却没法释怀,毕竟那是真正的鬼灯啊!但愿它们只是履行某种阴间的生活模式,只是被阳间人目睹过,却并非是对阳间发出的某种恐怖信号。 只要这神秘的鬼灯与阳间相安无事,就不要惊扰它们。这本身就是一种很有趣的阴阳互融,就像朋友一样。 可是,村里人自从偶然看见那鬼灯之后,便掀起了一片轩然大波,大肆议论。 田玉堂、田乔林执拗地以为,这是阴世向阳间挑起的衅端。 可能田玉堂料到,那鬼灯懦弱可欺。 决定带领自己的众朋友,设伏灭掉它们,省的这鬼灯在古城村造乱。 楚江童阻止过田玉堂的行为:“田支书,这群鬼提灯,并没有危乱我们的村子,它们是另一个世界的‘人’,为什么还要赶尽杀绝呢?我劝你们,最好罢手,免得惹怒阴界!” 田玉堂毫不服气,居然与田乔林一样:“剿灭这些制造恐怖的阴鬼,保护村民的人身安全与财产不受侵犯,这是我作为一个村官,必须要履行的职责,你不当官,不明白,我不为百姓排忧解难,心里不踏实啊!” 楚江童无奈地叹了口气,回了家。 当天下午,田玉堂便在喇叭里下达了一个任务,每户出一名男劳力。 起初,大家以为是出义务工呢?后来一听,果真是出“义务工”。而且要求每户的“义务工”,自带一把镰刀,下午六点到村委大院集合待命。 他有言在先,户里不出劳力也可以,每个义务工折合人民币五百元。 如此一来,村民很会算账:一晚上挣五百呢!去去去,凑个热闹嘛! 爸爸专门磨了一把镰刀,锋利无比,手指一次次在镰刃上试着,这阵式,好像连夜出去偷割人家的麦子。 楚江童抱着双膀,嘿嘿笑起来,笑得老爸一脸的不知所措:“你笑什么?我看今夜,能诞生一位打鬼英雄,爸爸雄心尚在,来,进屋喝杯壮行酒去!” 望着爸爸那滑稽的认真相:“爸爸,我看你是被田支书的**汤给灌糊涂了!不能去!” “嘿——你小子,泼我冷水,拖我后腿,时下有句话,谁向我泼冷水,我就烧开了再给泼回去,等着我凯旋归来时,再收拾你吧!” 楚江童无奈,只好说:“爸,我年轻,就让我替父出征吧!这新版的《花木兰》,还省得化妆,给我镰刀!” 爸爸不同意,又来了邪劲儿,也不明白,他这段时间,哪儿来的那么多邪劲,应该是被迟来的“包工头”压力给祸害的吧! 楚江童怕爸爸喝酒,因为喝了酒,就会很听话,就会一反常态,奋不顾身,为了村支书,能以死相报,不成功便成仁。这老爸,优点和缺点,没法裁定。 爸爸临行前,居然将所有的家庭成员挨个拥抱一下,真难想象,他去拥抱奶奶时,鼻涕会拖得多长? 自己强忍着即将喷出的笑,感到爸爸其实还像个孩子,也许,这是一种不变的人生规则,只要父母在,你就会总觉得自己还是个孩子,父母不在了,你会突然觉得,原来自己已经不再是个孩子了,自己是个老人,是孩子们的依靠啊! 很多的事,不是依靠聪明和智慧可以获取的、明白的,那得靠年龄,靠经历,靠感受,靠积累。 自己该做什么?躲在画室里?还是等待着村里诞生英雄?不,我得去阻止,用另一种方式去阻止这一场愚蠢的磨擦。 为了防止鬼灯误会,自己连剑也不带,悄悄去了山峰的下边,此时,山坡上已经埋伏了一片黑压压的人,田玉堂和田乔林伏在远远地山坡上,当“司令员”。这多么像小时候的一些游戏啊!小时候的游戏场面,力求逼真,但那却是真实的游戏;而成年人的游戏,力求场面虚假,但那是真实的搏杀。 楚江童从众人的埋伏圈里经过,他们都没有发觉,可见,这一场伏击不仅是愚蠢的,而且是必败的。 星辰次第而现于蔚蓝色的夜空,月光依然朦胧,风有几许寒意。 山峰上,古柏悠然晃动,仿佛并不在意这夜晚的狡黠较量,群鸟归林,发出温柔的呓语。 等了许久,那一群鬼灯也没有出现。 山坡上有的人说腿麻了,要起来站一站,田玉堂让各个小组长严以军纪,谁暴露了目标罚款两千,真可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重罚之下必有懦夫。 大家趴在冷冰冰的山坡上,嘁嘁喳喳,仿佛又回到了生产队时期,人们在这一刻,有了交流,有了关照,更有了某种已经消失了好多年的默契。 这些村人之中,绝大多数生活在祖国的和平时期,没有经历过战争年代,他们只从电影中看到过打伏击,他们隐隐约约地想象到,战场上,无论有多少同志,那都像一个人一样,紧紧地抱在一起,面对敌人雪亮的刺刀,谁牺牲了也不如让自己牺牲了更好过、更光荣。 楚江童直到此时,才觉得,田玉堂今晚其实做的没错,但是如果去伏击一群并没有恶意的鬼灯,却错了。 你找错了敌人,你把村人放在这里,体会一下那种团结还是有益的。 突然,从山峰的中间,一下子飘下一盏盏明亮的灯笼。为首的一盏格外亮,提灯笼者,是一个身材矮小,头大如斗的鬼,后边的几位,则个头高高…… 第一一〇章 鬼灯遇袭 在这座连绵几百里的蟾藏崮山里,流传着太多太多关于鬼的故事,老人们一辈一辈的讲下来,不仅讲不完,反而好像越讲越多了。 农历八月二十七日,发生在这山里的九鬼提灯之事,却不是听老人们讲的,楚江童和村人不仅亲眼目睹,而且还和它们发生过一场误会与争战呢? 这天夜里,村里人埋伏在山坡上。 突然静下来,再也不敢交头接耳,说东道西了:你一年挣多少钱,我一年在哪里打过工……而是握着手中的镰刀,准备在田支书的一声冲锋号下,蹿出战壕,将鬼灯消灭。 奇怪,这九盏鬼灯从山峰中间的洞里落到地上,并没有急着往山下走,而是聚在一堆,好像先来个集合,分配好任务,再开始出发。 田玉堂下午时曾交代过,一吹冲锋号,战斗必须立即打响,每个村民必须奋勇杀敌,谁后退或者原地不动,罚款五百,缴获一盏灯笼者奖励现金五百。奖罚分明,山坡如战场。 他的冲锋号是那种收废品的人手里常常拿着的扩音喇叭。 村民们多少年都没体验过这种集体行动了,感觉很新鲜,但当看到那九盏灯笼聚在一堆时,却都吓得腿肚子抽筋,浑身哆嗦,战斗力顿时消失。 楚仁贵因为有酒助胆,相对哆嗦地轻一些,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楚江童早已躲在山峰下,九盏鬼灯旁边的一块巨石后面。心想,今夜就是罚五千,也绝不会第一个冲出去了。 村里人,与他有相同想法的,几乎占百分之百,两个吓得差不多抱在一起的中年男人商量,待会儿,将田支书推出去,他凭什么,不身先士卒,冲锋在前?给他一个表现的机会。 楚江童悄悄地望着这九个提灯笼的鬼,为首的矮个子鬼,一脸老褶子,若是让他与自己的画友土地爷照张合影,肯定像爷俩。 别看这老鬼个矮,说起话来却像个村官,仔细咂摸一下他说话的味道,还真有点田氏风格,也不知是他在这山里,总听村里的田玉堂讲话,受了影响,还是田玉堂天生鬼嗓,反正很有点相似。 这矮鬼,长得很吓人,鼻梁很高,鼻尖很小,尖尖的像鹰喙。嘴唇紫红粗糙,嘴大而向后咧着,两颗螺牙,露在唇外,眼球如鸡蛋壳,白的多,黑的少,向上翻着,好像老往上看似的。 一身枣红色的长袍,腰间插一把鬼头刀,刀背上有一串铁环,走路便响。 再看另外八个鬼,年龄各异,有老有少,皆一身长白袍,长发垂肩,眼神呆滞,肤色或白或黑,或黄或蓝,在灯光中一照,极其恐怖。 他们刚欲排成长队往山下走,楚江童的出现,却把他们吓了一跳,纷纷亮出家伙,准备迎敌。 楚江童举起双手,示意自己并没有带武器。头领以刀指向楚江童,低声呵斥:“你是干什么的?你是个阳间人,为何听我们说话?” 楚江童不想废话:“老乡,你们最好先别下山,因为山坡上已经埋伏了人,他们被你们吓坏了,这是误会,真的,如果你们有事,最好绕道下山……” 一个瘦脸鬼凑过来,伸出冰凉的手,在楚江童的腮上摸了一把:“你别再骗我们了,你是故意造声势,怕我们杀了你!” 楚江童笑笑,只好捡块石头:“你们听听,就知道了,不过村里的人,也绝不是故意要袭击你们,我劝你们还是别伤害他们,好不好?” 说完,冲山坡下扔去一颗小石子。 “哎哟,鬼灯开始进攻啦,给我冲啊!” 田玉堂的脑袋上挨了一石头,随后,扯着嗓子大喊一声。 九盏灯鬼顿时明白了,这个年轻人并没有骗自己,此时山坡下亮起了一道道强光手电,探照灯一般,向这里射来。 九盏灯鬼怕受到袭击,便跃上山峰中间的山洞,消失了。 楚江童施展腾挪功夫,站在田玉堂的身后。 田玉堂的额上鼓起来一个鸭蛋般的肉包,扬着扩音器大喊:“冲啊!杀呀!别让鬼灯跑了,拿活的……” 但是他无论怎么吆喝,山坡上,一个起来的也没有,不一会儿,大家都往山坡下缩着。 田玉堂来了气:“都他妈的罚款,起来起来!” 话音刚落,有几个年轻点的人跃起来,傻乎乎地向前跑几步,随后仆倒,口里大喊着:“别罚我了,我阵亡了!” 这一夜的伏击战,最终告败。最可恨的是,这天夜里,没有伏击到鬼灯。 第二天,田玉堂便带着那几个所谓的兄弟,上了蟾藏崮,带着新装备——装满汽油的啤酒瓶子,嗖嗖嗖,掷进山半腰的山洞里,然后,再将一个火把掷进去——腾地一声,山洞里仿佛发生了大爆炸。 洞口就像一条吐火的龙嘴,火苗子窜出好几米远。 一会儿,洞内着火了,浓烟滚滚。 有两个年轻人,从山峰顶处已经将自己的腰部捆好,就等着山洞里的火光熄灭。 田玉堂和田乔林这叔侄俩站在山坡上,拿着望远镜,望着洞口,他们都很得意,俩人还不停地说:“看你们这群鬼灯还出来不?” 田玉堂问:“大爷,你说这鬼是什么东西?是不是和人一样?” 田乔林则摇摇头:“没见过,反正不和人一样!会隐身!”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山洞里的浓烟终于变淡,火应该是熄灭了。 两个年轻人,真不知天高地厚,模仿特工——他们不知从哪里买来一身迷彩装,军警靴,防刺手套,进到了山洞里…… 过了几分钟,两个年轻人将缴获的战利品提出来:一堆灯笼。 田玉堂跑过去,问道:“没有鬼吗?他们呢?” 年轻人说:“什么也没有,就这九盏破灯笼,可能他们全被烧成烟了。” 就这样,田支书的“打鬼行动”胜利班师,一战告捷。 村里人开始议论,都认为这田玉堂和田乔林有胆有识,智勇双全,连鬼都被剿灭了。 这真是: 人强鬼也惧三分,人弱狗也撕裤腿。 村里人对田玉堂更是恭敬有加,惧怕有加。 田玉堂对几个村民实施了罚款处理,原因是他们没有集体团结意识,在大家的人身财产安全受到威胁时,不敢英勇献身,不敢伸张正义,这几个村民,全是姜姓,他们的责任田就在古城河两岸。 楚江童去镇上看望了姚书记,他的身体好多了,俩人好长时间不见面了,这一次,楚江童很舒畅。 回到村里,听到大家的议论,二话没说,便去古城河边找到田支书。 田玉堂正在和几个年轻人讨论这次“打鬼行动”中的精彩片段。 田乔林也在,捂着大口罩,眼里充满妒嫉,他觉得侄子田玉堂夺了自己的功劳和威风。 楚江童目光冷漠:“恭喜田书记,打鬼大捷,我劝你,立即将那九盏鬼灯放回原处……” 一个年轻人,身上的迷彩服还没有脱下,也许这小子就有这装逼的**好。 这小子上次在田玉堂家时,就看楚江童不顺眼,当时田玉堂没让他动手,今天手很痒,他冲上前,猛地推了楚江童一把。 没想到,自己却扑通一下,趴在地上,而楚江童已经坐在田玉堂北边的凳子上,好像已经在那里坐了半个上午了。 田玉堂也有点糊涂,明明刚进屋,自己的手下推他一下,自己人趴在地上,而楚江童根本没看见动地方,却坐在这,离自己仅一庹远的凳子上,怎么回事?看花了眼吗? 年轻人比田玉堂还糊涂,以为自己喝多了。 楚江童起身,慢吞吞地向门外走去,这是田玉堂在河边搭建的一处小板房,平时,他们时常在这里喝茶打牌。 “田书记,最好是将那九盏破灯笼送回去,弄些破玩意也没用,再说,人家也没怎么着咱们不是?就像是邻居,互相体谅,互相**护!” 田玉堂想了想:“好好,说得好,有空就给他们送回去,嘻嘻……” 年轻人不服气,挡在门口,双臂抱着,目光挑衅。 楚江童已经站在门外,扭头看一眼,这个傻望着自己的年轻人:“小兄弟,你这个年龄,应该职业中专还没毕业,学个数控车床什么的,挺挣钱!” 没想到,小板房里传来一阵刺耳的嘲笑声,年轻人骂道:“他妈的,他以为他是谁呀?下次,老子就废了他!” 田玉堂则说:“这个画——家,真他妈的古董一个,我儿子还想学美术,我眼一瞪,你他妈的要是敢学美术,我揍死你,哈哈……” 一边走一边想,隐隐感觉到,这九盏鬼灯,怕是被惹怒了。只是他们不知来自哪里?去哪里找他们,田玉堂所焚烧的山洞,他们肯定不在里边,那他们会去了哪里? 眉月儿也不知道这九盏鬼灯的事,在阴世时,更没听说过。眉月儿和楚江童一样,对田玉堂充满了不满。 问问古柏公公吧!他更不知道!不过,他的一个猜测,却引起楚江童的兴趣! 这可能是一群游鬼,因为生前没有名字,入阴后也没被登记造册,官不管,民不问,自由自在的在阴世活着,靠乞讨过活。 若是这样,就更不能欺侮他们了,本身就过着贫穷的日子,再说他们也不扰乱阳间,一幅忍气吞声的模样。不帮他们也就算了,还去攻杀他们,实在有悖天理。 祖父乔耕最后给出了答案,古柏公公猜测的没错,他们就是一群游魂野鬼,依靠乞讨过活,夜里成群下山,是去找吃的,并非作恶。 楚江童无奈的问道:“该怎么向他们解释呢?冒犯了他们?” 祖父乔耕一掌擂在墙上,愤怒地说道:“我听说当年有个名丐叫苦生,个子矮矮,非常仗义,虽说乞讨,可是心地善良,又孝顺,背着他娘…… 第一一一章 矮鬼身世 祖父乔耕接着说道:“这个矮鬼苦生,背着他娘沿街乞讨,每讨到一口好吃的,必定先让他娘吃,讨到一口喝的,定先让他娘喝。一天雪夜,娘儿俩瑟缩在一处柴草垛中,苦生怕娘冷,脱下身上的棉衣,缠裹在他娘的身上,自己却在雪地中,光着身子跑了一夜……” 楚江童和眉月儿听得心中酸涩,不禁对这个矮鬼苦生肃然起敬。 祖父乔耕说:“当年,一个从年轻时就一直去东岳泰山敬神烧香的官人,从十九岁开始,每年一次,从未中辍,一直到七十九岁,这一年,他感到身体不适,生怕明年不能再来了,便说道:神灵在上,我身体不适,怕是明年来不了了,不过,我会让我的子孙后代,延续这香火……” 眉月儿望着祖父,问道:“爷爷,那第二年他又去泰山了吗?” 祖父笑笑说:“这时候,突然从空中飞下一张玉帛,上面写了一首诗: 辛苦敬香六十载,不如骈邑一乞丐。三尺苦生背娘讨,朗朗云天愧己矮。 楚江童独自悄悄去了门外,回来时眼圈仍有泪痕,不觉心下感叹。 “唉!这矮鬼苦生,孝道感天,与那仙女哭麦,王祥卧鱼,董永卖身葬父,王裒守坟……如出同心,可敬可敬啊!祖父,若真是冒犯了他们,我得替村里人向他请罪啊!” 祖父长叹一声:“华夏几千年,感天动地的故事太多太多了,你能如此待遇我们从阴世来的鬼,我就放心了……” 楚江童携眉月儿前去鬼灯所居的山洞,里边空空荡荡,唯有四壁被油烟熏烧地黑黑一片,仍蔓延着一股难闻的糊味儿。 眉月儿突然喊道:“小童,快过来看!这是……” 楚江童忙走到一处熏黑的洞壁前,只见上面,刻着一行字: 吾灯丢兮夜漫漫,乞讨苦兮泪渲渲,仗剑击兮怒惨惨,吾困此兮恨绵绵。 楚江童不禁惊讶地拉住眉月儿:“不好!这群鬼丐发怒了,快走,去寻找它们。” 俩人在这蟾藏崮山里,找了两整天,也没有鬼丐的任何踪迹。 第二天中午,田玉堂在家里请客,田之程也来了,还有县里的几个干部,小陶更是在其中。 田玉堂去邻村买了一只山羊,并且请来了一个厨子,这个厨子,过去曾经在省城一家酒店干过厨师,做全羊是他的独门绝技田玉堂陪田之程回家看了看,田乔林则被早早邀请来吃羊肉。 田玉堂的老婆小青蛇,在各个干部面前,更是缠来缠去,直缠的某干部眼花缭乱,心里放起了礼花。 田玉堂坐在一旁,不仅不感到脸红,反而还有种踏实感。 轮到小陶敬酒时,她款步走到那位领导面前,娇艳的朱唇,更让那领导骨质疏松:“哈哈,小陶啊!来个祝酒辞吧!” 周围响起疯狂地喝彩声和掌声。小陶目光含蓄,如同滴沾晨露,脸上却漾着一股世俗地笑,她抿嘴说道:“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我给领导敬杯酒,领导不喝嫌俺丑……” 领导哈哈大笑,随口补道:“颤抖的心,激动的手,我和妹妹交杯酒,妹妹喝了带我走……” 场面达到**,领导和小陶依次出去了,好久没回来。 小青蛇喝得两颊飞晕,美丽得如同蛇精再世。 这时,有个年轻人进屋,附在田玉堂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田玉堂顿时面色大变,跟着出去了。 大门外,站着一个又矮又丑的乞丐。 这乞丐一身脏乱不堪的破衣服,手里拿着一块饼,边吃边自言自语。 年轻人撵不走这乞丐,他非要见到这家的主人。 田玉堂鄙夷地一捂鼻子:“干什么?要吃的吗?让他们给你拿点吃的就是,别给我添不肃静啊!哎,你去拿俩馒头……” 矮乞丐自顾吃着饼,连理也不理会田玉堂,当那个年轻人递给他俩馒头时,却不伸手,好像根本没看见。 田玉堂火了:“嘿——这现在的叫花子越来越张狂了?不要饭,要钱是不是?拿!给你一百块钱,快走快走!” 没想到,这矮乞丐一把抓过这张百元纸币,**几下,径直丢到地上,依然不说话,大口大口地嚼起饼来。 年轻人才欲冲上去,推他几下,田玉堂忙拦住:“好脚不穿破鞋,好人不打叫花子,说吧!你想干什么?” 矮乞丐仰头望着田玉堂,目光冷漠:“把那九盏灯笼送回去,要是不送,我那八个兄弟,要是干什么我可管不了!” 田玉堂嘴巴一歪:“好大的口气,老子怕过谁?” 矮乞丐点点点头:“从古至今,没有谁怕谁,只有谁更尊重谁,谁更值得尊重!”矮乞丐突然不见了。 田玉堂回到屋里,热闹依旧,老婆小青蛇正在与某局长缠绵着,田玉堂便又缩了回去。 楚江童和眉月儿回到家里,白蝶儿并不在屋里,原来它和妈妈去了奶奶家。 无意间,眉月儿望着一幅奇异的画作,问道:“小童,这画的是什么?” 楚江童一看,原来是若干日前,白蝶儿夜间足沾墨迹“画”的一幅奇画,自己觉得奇异非常,便收起来了。 “只见一条条墨线,看似浮云流水,飞花飘絮,若仔细看,则觉得有些三维效果,于是就将它收起来。” 谁知,眉月儿看了一会儿,略有所思地说:“也许,这是一件奇异的珍品,好好保存着吧!我看这白蝶儿,也是有灵气的。” 楚江童也说,“白蝶儿聪慧异常,你上次狸爪伤复发时,正是多亏了它引我前去。” 眉月儿则说:“这世间万物,皆有灵性,以**己之心**他们,方是大道!” 楚江童大胆认真地望着眉月儿,有种如在梦境般地幸福与欣慰。此生此世,有幸遇到如此的红颜知己,难道是上苍恩赐? 眉月儿不仅仅知书达理,气质非凡,更兼内在的涵养与芳洁,堪称人间鬼界的佼佼女子。只是若有一天,向她求婚结发,她会怎么说? 她似乎看出了自己此时的心思,甜甜一笑,笑容醉人,让自己心慌忙乱起来,也许,自己的画友卓越此时此地,也正徜徉于醉人的**恋之河,如此这般地倾心于虎儿,一人一鬼,其中的深情厚**,也许唯有自知。 楚江童真想让眉月儿与爸爸妈妈相见,这是迟早的事。只是眉月儿一再拒绝,认为尚且不到时候。 这夜,眉月儿住在了家里,一人一鬼实在不忍离别。 半夜时,下起了雨,风不大,将雨点扔在玻璃上,像蜜蜂的碰撞。眉月儿又牵挂起山上的老婆婆,对于老婆婆,如同生母。此时的这种感觉,就如同在山上时对楚江童的牵挂。 无论人的一生,还是鬼的一世,同样都在牵挂和被牵挂着。 他们又谈到乞丐苦生,虽然田玉堂焚毁了它们的洞**,抢走了灯笼,并没听到他们前来讨要大闹,可能是鬼丐苦生劝住了众兄弟吧! 眉月儿喃喃而语:“但愿,村人快些将灯笼送还于他们!” 一人一鬼相拥缠绵,才欲睡去,却听见白蝶儿在黑影中欢闹起来,好像有什么事要告诉他们。 “眉月儿,白蝶儿应该有事要说,我起来看看!” 一拉灯,白蝶儿正在画案上,周身颤抖着,望着自己。 “眉月儿,我看见山峰上出现了几道白光,不会是九盏灯吧?” “小童,我们去看看!” 一会儿到了山峰处,这秋雨不仅不凉,反而有点暖。去了山峰上的洞里,依然空空荡荡,那首诗仍然在洞壁上异常醒目。 眉月儿吸吸鼻子:“应该这几个鬼丐来过这里,他们身上的馊味儿还在,走,快去追……” 村子里的雨声,却显得较为响亮,打在房瓦上,屋檐上。 村里一片黑暗,俗话说:开门风,闭门雨。 此时的人们睡得正踏实。 古城河边,田玉堂搭起的小板房里,放着一些杂物工具,采砂船淋在雨中,一颗明亮的灯泡,将雨点照得若飞若跳。 一会儿,小板房便忽地腾起一团火,转眼间,火花照亮天地,淅淅沥沥的雨点,在火光中就像一只只小飞虫。 幸亏小板房里并没有住人。 楚江童和眉月儿看到火光之后,也无可奈何,要扑灭这火,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做到的。 眉月儿说:“这一定是那鬼丐做的,他们此时,肯定去了田玉堂的家,走,去阻止它们!” 果然,如眉月儿所说,九个鬼丐在田玉堂家的房顶,一边扔着屋瓦,一边乱蹦乱跳,屋里的田玉堂吓得连哭带嚎。 楚江童飞身上房,双手抱拳施礼:“苦生前辈,您的孝道盛名,如雷贯耳,让我们这些后辈愧疚难当,今天我向诸位赔个不是,都怪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你们,还求你们不要生气了,我想办法把你们的灯笼还回去……” 几个鬼丐哪里肯听楚江童的劝解,另有三个鬼丐跃下房顶,直奔村里。 眉月儿赶紧随去,原来他们又上了田乔林家的房顶,同样扔砸砖瓦,大肆嚣叫着。 她赶紧施礼道歉,他们更是不听。 其中一个鬼丐说:“我知你是阴世来的绝代美女眉月儿,别再替这阳间人说好话了,他们不仅抢走了我们的灯笼,而且还放火烧了我们的衣物棉被等物品,害得我们忍饥挨饿……” 楚江童正劝着他们,矮个鬼丐走过来:“你怎么知道我叫苦生?我知你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今日就闹到这里,哼,这家主人,抢我灯笼,焚我住处,该杀!” 一个鬼丐已经找到了他们的九盏灯笼,一鬼一盏,提着向山上走去。 田玉堂哭哭唧唧地,只穿着内衣内裤,小青蛇此时抱着个枕头,吓得像一颗软软的油菜,望着满院子的碎瓦。 第一一二章 恶鬼逆道 那九盏鬼灯晃晃悠悠地向着山坡上走去。 他们并没有显得有多畅快,也许他们的快乐,并非建立在与阳间人为恶的基础之上。 望着他们离去,多么盼望着这件事快些结束,携起眉月儿的手,才欲回家。 突然看见,那九盏鬼灯变换了阵形,围着一个圆心飞快地旋转起来,以最明亮的灯为首,后边的灯衔尾交首,转个不停,尚且听见兵器相碰的脆亮响声。 “眉月儿,怕是有另外的事!咱们去看看!”拉起眉月儿飞快奔去。 到了近前,才看清,九盏鬼灯围着一个身材瘦长,头发花白的鬼,他手里握着一把竹节鞭,出招凶狠而干脆,力战九鬼。 啊!原来这么回事!九鬼为了讨回自己的灯笼,烧了古城河边的小板房,又去闹田玉堂、田乔林的家,恶鬼田之行看到后,起了家族共愤。 但是,田之行也太不讲理了,为何只看一面,而不问事情的全部经过呢? 楚江童纵身跃到田之行脸前:“田之行,这件事你不知底细,是你堂兄和你爹抢九鬼之灯,焚烧洞**在先,这才引发了事端,还是快快息事罢手吧!” 田之行不屑地挥鞭一指九鬼头领苦生:“这个矮鬼,最看不顺眼,我不管之前,只管我看到的,毁我爹房屋,烧我堂兄的板房,我就要杀了他们!” 眉月儿温和地说:“田之行,同是阴鬼,何必如此斤斤计较,今日这事,双方息事宁心,自然就过去了!” 田之行横眉立目:“你们都偏护这九个叫花子,我还不知道?你们这是忘不了与我的旧仇!” “田之行,怎么想是你的事,听不听劝,随便,恐怕到头来,真正吃亏的不是他们!” 眉月儿觉得苦生并非不通情达理,便说道:“苦生哥哥,您一生孝敬善良,眉月儿自是敬佩有加,望您劝服几位兄弟,不要再与这田之行计较,好吗?”说完,便彬彬施礼。 这苦生果真深通大义,便颔首一笑:“好吧!我们不会再去计较。”回之以礼,将鬼头刀横在臂间。 恰在这时,田之行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鞭击来,正巧击中苦生的天灵盖,这苦生哪里有半点防范。 楚江童大喊一声,飞步上前,欲要徒手架住田之行的竹节鞭,但已经晚了,只听见“啪”地一声,鞭中头顶,直打得苦生一命呜呼…… 可怜的苦生,孝敬善良一生,最终却被恶鬼一鞭毙命,这正是: 一生孝善苦也甘,两行脚印存世间。 自古至今多美汉,三尺矮郎人人瞻,平生未做亏心事,一招却遭恶鬼鞭,善恶有报终有时,此鞭如击自双眼。 楚江童突然呆住,望着死去的苦生,悲愤欲绝。恶鬼田之行一看不妙,隐身而逃。 众鬼丐禁不住嚎啕大哭,红红的灯笼扔了一地。 这一夜,山峰之上,九盏灯笼,通明而亮,一夜未熄。 一张张忧愤的脸,互相对望,仇恨的怒火,越烧越旺,这个苦生,是他们最为敬重的大哥。 多少年来,八位兄弟,生死相随,寒风苦雨,不离不弃,穷困有道,乞讨守德,他们谨从大哥的嘱咐,不争不抢,不掳不掠,形同一家。 今天,大哥就这样死了。 楚江童和眉月儿坐在洞中,默默无语,真不知这八位鬼丐会作出什么事来。 回到家时,雨已经停了,月亮清清朗朗,如同刚沐浴过一般。 好久,他们都在叹惋。 第二天,村里人并不知道山上发生的事,只是听说田玉堂家、田乔林家房瓦被揭的事。直到此时,大家才隐隐感觉到,一种威胁已经悄悄袭来,也许,山峰上的九盏鬼灯,果真不好惹。 古城河边的小板房,化为一团黑灰,田玉堂吓得一整天没敢出门,打电话让镇长田之程快点叫派出所出动警力,剿灭野鬼。 田之程很忧心,近来派出所里挺忙,正在配合县里调查一个杀人抛尸案,抽不出警力来。 当听说自己家的房瓦也被揭的事后,沉默了好久,只好自己回来看了看。爸爸详细叙述了一下实情后,田之程不禁埋怨了几句,因为工作关系,便匆匆离开家,回了镇子。 田乔林很不高兴,没想到儿子这种态度,不为自己分忧。无奈,只好去找楚江童了。 当看到这个捂着大口罩的老人时,自己心里居然不再翻卷那积压的仇怨,大口罩所遮住的只是他脸部的一部分丑陋,平日里那双充满狡诈与世俗的眼神,是楚江童最痛恨和反感的。 今天,却哀怜无比。 “这件事,已经不可收拾,不仅仅是我们无奈,谁都无奈,他们的疯狂报复,已经快要开始了!” “小童,不是把那九盏破灯笼都还给他们了吗?他们为什么还这样贪婪?” “直到今天,你们也没有摆正自己的心态,贪婪的不是他们,他们是无辜的,真正的内情,你永远都不会知道!” “小童,你看这样好不好?我和田玉堂各出一万块,送到你这里,你带领村民将他们消灭,行不行?” 点上一根烟,想了想,英俊明澈地目光突然一抖:“田大腰,两万块钱就想让我出生入死,我的命也太贱了吧!” 楚江童每走一步,田乔林就跟一步,这才叫亦步亦趋,可怜巴巴! 越是害怕黑夜,它却来的越快。不仅仅是他们害怕黑夜降临,田乔林简直将夜晚当作生死关隘。 田乔林眼珠子迅捷一转:“小童,钱好说,咱们同村同庄的,你也是个有出息的孩子,我们每人再加一万,就是四万,行不行?” “田大腰,别给我戴高帽子,有出息没出息,在我眼里,看得很淡,这样好不好,我给你五万块钱,你去处理这件事怎么样?” “这这这……唉,我哪有那本事哪,再说你抽两个壮汉,顶多每夜给他们搬砖的工资就行了,剩下的全是你的,这买卖……” “这买卖很伤我的自尊心,老感觉我是你手中的一颗棋子,好了,别再绕了,这个交易我看还是别再继续了吧!” “别别别!”田乔林急了,“小童你开个价好不好?” 楚江童掐掉烟头,望着田乔林:“田大腰,古城河边的姜姓自留地,是不是被田玉堂弄过去了?” “哎,是的是的,那几户姜姓村民交不起义务工钱,只好抵押给田玉堂了!” “噢!是这么回事,打鬼的事,我想跟田玉堂谈谈,他都不拿当回事,我急什么呀?” 田乔林不愧是老奸巨猾,一路小跑去把田玉堂叫来。 田玉堂头发乱糟糟的,睡眠不好,加一路上走得急,一进门,便软声软气,自己一个人来的。 楚江童沏茶递烟,倒是客气。 田玉堂熬不住:“小童兄弟,你看,我们给你凑六万块怎么样?要不你开个价?” “田书记,你误会了,我没有与你讨价还价,只是想说,先把古城河边的姜姓自留地退还人家!然后,我不想听见村民还有义务工这种说法,这是非法的,噢!当然了,你有本事,可以用钱涂改下边的法律,但是,你涂改不了人们心中的法律!“田玉堂为难起来,脸色也不好看:“这是村里的事,我得开会通议!” “好了,那你先去开会吧!天色还早,四个小时内才黑天嘛!你们的村委会议不会超过四个小时吧!” 田玉堂在田乔林的眼色提示中,态度顿时更改:“哎呀呀,开什么会呀,我现在就拍板,退还姜姓村民的自留地,取消村民义务工……” “空口无凭,立字为证!” 楚江童突然冷下脸来,目光灼灼,将纸笔丢在画案上。 田玉堂挠挠后脑勺,犹豫不决,但在田乔林的脚尖踢蹭中,写下字据,摁上手印。 “好!这个留在我这里,你也很忙,就不留你了,我跟田老爷子谈谈!” 田玉堂拖着沉重的步子往门外走,仿佛脚上锁着沉重的脚镣。 “田大腰,钱我不要,但我要你去我爷爷的坟前,磕头赔罪!” 田乔林一惊:“小童,我赔什么罪,我待你爷爷如同兄长……” “呸!正是你这种伤害了人,却从没有愧疚感的变态心理,才将自己的儿子也送入了万劫不复,我爷爷活着时,曾经有几次想去杀了你!” 田乔林默然而立,一句话也不说。 楚江童又说道:“你诬陷他投毒,致使我爷爷身败名裂。被公安局抓去审问,吓得从此见了大盖帽就尿裤子,自杀差点死亡,你对得起他吗?” 田乔林依然沉默着,过了一会儿:“小童,我也没有想到,当年的事,就别再提了好不好?以后,我会去向他赔罪的。” “免了免了!” 楚江童挥挥手,“过去的,我再不想提起,但愿你能对自己所做过的事,有所回忆和思考。这一次你们惹怒九盏鬼灯,我真是很无奈。看看吧?他们会怎样!” 望着窗外的蓝天,有种说不出的焦虑。 夜幕很快降临,危险在一步步逼近。 这天晚上,爸爸回来的很早,一进屋,便激烈地咳嗽起来,好像刚刚被谁追赶。 胡海云纳闷地问:“怎么啦?有鬼追你呀?” 因为生活在古城边,有那么多诡异故事,人们平时的口头语,也往往与鬼有关:什么你长的比鬼还难看,你不还我钱就让鬼来拖你,你要再不开工资,鬼都着急了…… 一看爸爸这样子,就肯定有事。 果然,爸爸说:“在古城里,有几盏灯笼,晃晃悠悠地转,却没看见有人提着,天哪,吓死人了。” 啊?他们出来了,而且肯定是开始报复了。 不能带剑,因为那样会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来到古城,大吃一惊。 第一一三章 九盏鬼灯 古城里的九盏鬼灯,围成一个圆,圆心则是一具矮瘦的尸体,他便是被恶鬼田之行一鞭击死的孝善鬼丐——苦生。 苦生容颜苍白,双目紧闭,头上的血迹已经被众鬼丐清洗干净,穿着一身新棉衣,脚上是一双蓝帮白底的新布鞋,鞋底洁白。头上则戴着一定新做的蓝色冠帽。 直到后来,楚江童才知道,苦生的这一身寿衣出自眉月儿和老婆婆之手,俩人敬重苦生的品行孝善,聊表一点点心意。 人间有人间的丧葬习俗,鬼界有鬼界的殡亡礼仪。 九盏灯转了若干圈之后,猛然停下,一盏盏鬼灯放在地上,二头领是一个身形瘦削的老者,他与众鬼丐不同的是,手里提着苦生死前的那一把大一点的红灯笼,右手则是自己原来的那一盏与众鬼丐相同的小灯。 八个鬼丐围着尸体,开始嚎啕大哭,哭了半个小时左右,二头领便拈一根干草秸,插进鬼灯罩内,一会儿,干草秸便燃着了,冲尸体上一丢,立时,引燃苦生尸体下的干草,熊熊大火几乎烧红了半边天。 奇怪的是,苦生的尸体在大火中,一点儿也不扭曲或是变形,自始至终,都是最初放下时的模样。待烧到最后,苦生的尸体也没有变化,众鬼丐更是惊诧不已。 楚江童跪倒在尸体前,连磕三个响头:“苦生前辈,您的孝道德行感天动地,鬼体不化,我们后人将永远记住您,将您当作楷模,望您还是安心去吧!” 突然,火光中的苦生尸体,慢慢变红,如红纸一般,随着紫烟升腾而去。 火终于熄灭了。楚江童双手作揖,又向众鬼丐说:“众位前辈,苦生之死,我也伤痛,只是,多多期望,莫要再仇仇相报,没完没了,那恶鬼田之行,或许此时已经愧疚了!” 二头领起身还礼:“楚江童,你和眉月儿、老婆婆都是善达之辈,在此,我代众兄弟表示感谢了,只是苦生大哥,我们情深义长,受他恩戴,此仇不报,与死无异……” 才欲再做劝解,众鬼丐提灯而去,步履飞快,如同踩着风儿一般。 楚江童只好顾自长叹起来。 由此可见,自古以来,无论是官是丐,是善是恶,是忠是奸……都必须遵从道德与**。 只好再去眉月儿的住处,与她述说这古城里的事。 这九盏鬼灯,首先向村子里走去。 田玉堂虽然一到天黑就开始慌张,但想想,下午去和楚江童达成的交易,就心安了不少。 他认为只要楚江童合作,就一定有办法劝服那些叫花子鬼。因此,吃罢晚饭,便躺在床上,小青蛇回了娘家,说等到险情警报解除了再回来。 家里只有田玉堂自己一个人,那几个年轻人,则生怕被鬼抓去,虽然,在酒桌上拍着胸脯表雄心,真到了危急时刻,跑得比谁都快。 躺下睡不着,睁着眼又总是胡思乱想,眼前时常出现那个在大门口吃饼的矮鬼模样。 他长长地打了一个呵欠——唉,还是睡会儿吧!睡着就不害怕了。 终于,田玉堂开始迷糊起来。 田乔林这个时候,更为紧张,夕阳还粘在山头时,就开始唠叨:快了,快了,完了,完了…… 老伴此时却比他大胆,“你别总说丧气话,那烧鬼洞抢鬼灯的人,是你侄子,又不是你,按理说,那些鬼就是我,也要先找田玉堂,吃了他,咱不怕!” 田乔林总觉得,楚江童和那群鬼是一伙的,看他那话音和神气,根本就没打算去和他们说合,田乔林至今也想不起来,自己哪一点做错了,为什么楚江童对自己那么恨,真是有毛病。 他晚饭也没吃就缩进了被窝,浑身出汗,哼哼哟哟,好像患了大病,老伴生气地搬去另一间屋里睡。 田玉堂刚迷糊了一阵,突然醒来,瞪大眼睛仔细听着院子里,有种蛇爬行一般的响声:坏了,这群鬼进院子了。不过没有看见灯笼,再仔细听听,响声依然,而且极有规律。 过了一会儿,才弄明白,原来是插在院墙上的几杆旗子,风一吹就响。心脏扑扑腾腾地,好久才静下来。 这时,他特别痛恨楚江童,凭什么多管闲事?老子扣姜姓村民的自留地,是因为他们交不上义务工钱,以此来开拓自己的砂场。 姜姓村民的田地,其实就是若干年前的河床,储沙量异常丰厚,足有数万方哪!他妈的,把老子的发财梦给搅和了! 这个楚江童,年纪不大,怎么这么有心计!难道有高人背后指点?是不是,看着我采砂赚钱眼红?怎么对付他呢? 田玉堂想着想着,时间就过的快些。又打了个呵欠,再次迷糊起来。 田乔林这时候开始埋怨儿子田之程,女儿田之荣,老子遇上事,不仅不回来保护我,还躲得远远的,连个电话也不打,更可恨和最靠不住的还是这个老伴,不仅不安慰我,不和我同甘共苦,同生共死,还去了另一间屋睡,什么东西! 想了很多很多,直到此时,才觉得二儿子田之行最好,虽然这孩子吝啬,玍古,牛毛不拔,但就他体谅自己,唉!好儿不长寿,真他娘的…… 田玉堂恍恍忽忽地,似睡非睡,脑子里混乱不清,却感到,门锁轻轻地扭动,一下一下…… 啊!他慌忙坐起来,门锁却不动了,门轻轻地无声而开。 一阵清凉的风,飘然而入,扑到自己脸上,好像一条纱巾扫了一下。 他瑟缩起双膀,怔怔地望着门口,门外黑洞洞的,这时,有一盏灯笼突然在门口一晃,随后感到,双臂被架起来,双脚离地而行,想喊,又喊不出声来,蓦然间院子里又出现了好多盏灯笼,飘飘摇摇,却看不见提灯的鬼。 一人多高的院墙,田玉堂都没费劲,就被轻轻地提上去,然后落在外边的巷子里。 前边的鬼灯开道,只听见窸窸窣窣地风吹灯笼声。走到村口时,有两盏灯笼便回身去了田乔林家。 却说这田乔林缩在被窝里埋怨了一圈,凡是能记起来的人,都被叫到被窝里痛骂了一顿。 骂了一会儿,脑核都生生地疼,太阳**也跳的难受。 这时,却感到谁推了自己一把。 不用想,这肯定是抱着被子回来的老伴,往常俩人闹矛盾,就是这样。 嘿,你不是不怕鬼吗?在那屋里待着呀!田乔林哼了一声,没理会她。过了一会儿,他的肩头又被拍了几下。 田乔林这回火了,我操——一掀被子,扑棱坐起来,骂声还没完,就停了口,四周清清寂寂,哪里有什么老伴?咦,这是怎么回事? 不好!吓得赶紧往被窝里钻,但是,双臂却被两只手给架起来,双脚遛地,就像被架上刑场的死刑犯。 他想大喊,却感到嗓子眼里很呛,呛得直淌眼泪。 被架到村口,有几盏鬼灯还在飘忽不定,集合后,九盏鬼灯便绕过古城岗子径直向着蟾藏崮山里走去。 前边是田玉堂,双脚缩着,磕磕绊绊,但却是飞快。田乔林随后,望着前边的田玉堂,心想,完了!这会怕是回不来了,幸亏,没有把钱先给楚江童,那不等于打了水漂吗?要不说这田乔林**财如命呢? 九盏灯在村里出现时,狗一声也没叫,好像故意不打扰他们似的。 来到蟾藏崮山的主峰下,鬼灯洞口的下方,也就是在这里,鬼丐苦生被恶鬼田之行一鞭打死。 田玉堂和田乔林被扔在地上,他俩赶紧聚成一堆,惊恐地望着,围着自己转动不停的九盏鬼灯,说来也怪,这九盏鬼灯转了好久,也没有伤害他俩。 原来这是他们的一招“引蛇出洞”,将他俩作为诱饵,引出恶鬼田之行。 这叔侄俩高度紧张,人最可怕的往往不是死亡,而是死亡之前的恐怖,才是更可怕。哪里知道这群鬼要做什么? 田玉堂连连冲鬼灯磕头作揖:“各位鬼爷爷,我田玉堂不是好鸟,不该带领村民烧你们的洞,抢你们的灯笼,那烧山洞的不是我,是几个不知好歹的年轻人,你们去找他们吧!放了我吧!” 田乔林一看,也来了灵感:“各位鬼大爷,前几天伏击你们,我一样没干,都是这个田玉堂带人干的,我根本不想来伏击你们,都是村民和这个家伙逼着来的……” 田玉堂恨恨地望了一眼田乔林:“鬼爷爷,他这是胡说,我不想烧山洞,都是他指使的,你们说,我是他侄子,能不听他的话?” 田乔林挥手就是一耳刮子:“胡说八道,你是村干部,我能管得了你?你逼着每户出一个壮汉,不来的罚五百块钱!忘了吗?” 田玉堂捂着腮帮子:“你个老不死的,血口喷人,要是平日里不是我养着你们爷俩,早他妈的饿枯皮了,给你儿子送钱送卡分红,一年四季给你买烟买酒,提茶叶,送吃的,都他妈的进了狗肚子?” 双手气得直打哆嗦的田乔林:“你个畜类,要不是我儿子在镇上给你撑着荫凉,你能挖砂卖钱啊!” 这叔侄俩,互不服气,互不相让。把肚里的东西全倒出来了。 九盏鬼灯哪去理会这俩人的争吵,依然不停地转着。 楚江童躲在不远处的山林里,听得异常真切,眉月儿不太理解:“小童,他俩不是叔侄吗?怎么会吵起来?” “眉月儿姐姐,这阳间哪,有许多令人不理解的事,‘六亲不认’这成语,就是为这叔侄俩造的词,哈哈!” 眉月儿美丽的脸上,袭来一层疑云。 楚江童越听越觉得好笑:大伯也不当大伯,侄子也不是侄子,这爷俩的话到位,简直是一堆烂黑了的心哪! 山坡上越吵越凶! 两道黑影突然闪现。 楚江童和眉月儿相携站起,望着山坡上。 第一一四章 鬼灯发怒 这九盏鬼灯果然引来了他们的仇敌——恶鬼田之行。 田之行不是自己来的,身边多了个帮手,是老婆婆的儿子虎儿。 眉月儿看得真切,差点喊出声来,楚江童没想到,这个田之行不仅自己作恶多端,还拉了个不谙心计的年轻鬼。 先看看再说,这时候出去,他们正在剑拔弩张,根本不起作用。 眉月儿生怕虎儿伤着那八个鬼丐。 再说,这八个鬼丐若是伤着虎儿,或是杀了恶鬼田之行,也不好,都怪田之行,偏偏杀了他们的恩公苦生。 田之行和虎儿被困在核心,而田乔林和田玉堂却看不到他们,连那提着灯笼的鬼丐也看不见,因为他们是凡人。 不过,通过刚才飘来的两股风可以猜测,肯定又来了几个鬼。虽然,看到九盏鬼灯静悄悄的,却很显然,他们正在对话。 田玉堂很鬼,趴在地上,撅着屁股,头拱地面,这叫管头不顾腚,趁田乔林不注意,悄悄爬出鬼灯的包围。 待田乔林发现他时,他早连滚带爬地跑远了。 田乔林心里那个气啊,别提了,他也不傻,逃命还算有一套,便独创了一套田氏逃生法——仰面躺下,闭上眼,双腿蹬地,跟仰泳差不多,一会儿便“游”出了鬼灯的包围圈。 也许,这鬼丐们并非有意要杀他俩,只要他俩把仇敌引来,就算完成任务了。 恶鬼田之行振振有词:“仇有头,恨有主,有本事找我田之行,凭什么祸害我老爷子?” 鬼丐头领说:“恶鬼田之行,若不把他们弄来,你露面吗?今天,我们的仇一定要报,若你再躲起来,我们就会杀了你爹,来祭奠我们的恩公苦生,信不信由你!” 田之行发出一声瘆人的大笑:“你们奈何不了我,就算你们杀了我或是我父母,那阴世来的王将军和扰世妖蛛郑袖,会带领鬼卒把你们抓去点天灯!信不信也由你们!” 一个鬼丐扬起手中的铁棍:“田之行,自从你杀了我们的恩公苦生之后,我们便歃血起誓,生则同生,死则同亡,只要杀了你,我们即可去追随恩公,难道你以为,我们怕死吗?” 此话一出,田之行不由一惊:“真他妈的一群臭叫花子理论,居然,破釜沉舟!好,今天我倒要看看,谁先死!” 虎儿按剑注视着这几个鬼丐,皱着眉头,直到此时,才明白是怎么回事。他根本不想再卷入这场不仁不义的厮杀。 田之行似乎有所察觉,望了他一眼:“虎儿,你给我放聪明点,若是不听我的安排,就先杀了你的卓越,再杀你娘,现在卓越在我手里,给我杀了这几个叫花子!快!” 楚江童心里咯噔一下,卓越被田之行抓去了吗?怪不得这几天没有她的电话,这个恶鬼田之行,真是卑鄙至极。 眉月儿握住他的手:“小童,别冲动,看来卓越真是被田之行抓去了,这恶鬼诡计多端,若是被他逃脱,我们的卓越就危险了!” 楚江童恨不得一剑将田之行剁成两段。 但是,眉月儿的话也不无道理,只有找到他的洞**,先救出卓越,再收拾他也不迟。 这时,楚江童悄悄地说:“眉月儿,走,我们去他原来住的洞**里看看,他总是出奇不意,也许仍然住在那里!走!” 山坡上响起叮叮当当地兵器相碰之声。 很快到了田之行原来所住的山洞。 洞口杂石堆积,还是若干日前,被楚江童给毁掉的,是当时为救眉月儿使用灵悟之气,将洞内震塌了。 此时依旧,看来,这田之行已经另谋他**。 眉月儿说:“小童,这恶鬼已经另寻别处居住了,走吧!” 楚江童眉头一皱:“这恶鬼,生前做过老师,很有智商,待我进洞看看,别被他糊弄了,稍等我一会儿……” 跃过洞口的参差石堆,小心翼翼地向着洞内摸去,幸亏带着手机,入口约十几步远中,乱石杂陈,走起来很费劲。 过了这十几步之后,地上却整洁干净了不少,而且摸摸石壁,没有多少灰尘,心里不禁纳闷:若是不住,这墙壁定有灰尘,这是怎么回事? 继续往里走,越来越干净,而且桌凳之上,纤尘不沾,啊!肯定有谁在此住过!难道,洞口的乱石堆积,果真是恶鬼田之行的障眼法? 扫一下手机屏,找到卓越的手机号,拨过去,关机!难道,卓越真被田之行绑架控制了不成?若田之行尚在这里居住,那卓越也可能会在这里。 轻轻地呼唤了几声:卓越,卓越,我是楚江童,你在这里吗?唤了几次,均无应答,挨个侧洞察看。 一处侧洞中,炕上扔着一件白色长袍,还有几个空烟盒,捡起地上的烟头,过滤嘴干干燥燥,都被咬变了形,再用手机照着地上,一双红色布鞋,伸手摸一下鞋内,湿湿的,一股汗臭味儿,啊!这是田之行的鞋子,而且,刚刚换下来的。 果然,他还在这里居住,这个奸诈的恶鬼! 最后来到那处暗洞门口,这个洞**,是以前锁住眉月儿的洞,运功发力,使劲搬开圆形洞门,里边飘出一股阴冷的潮气,闪身入洞,只有一张木棍支起的床,别无他物。 触景生情,几月前,自己的心上“人”眉月儿被困此洞,又狸爪伤毒发缠身,是如何独自度过那苦痛的日子的?不觉伤感起来。 还不放心,又在各个洞室间搜寻了一番,根本没有要找的卓越,这才跃出洞**。 刚出洞**,便被眉月儿拉着躲向洞侧。 原来,从山坡上跑来两条黑影,看看,正是恶鬼田之行和虎儿,可能他们没能战过那八个鬼丐。 他们进洞后,只一会儿,又冲出来了,顺原路返回。 眉月儿问:“田之行果然还在这里栖居,刚才回来,又是做什么?” “他回来是取东西,应该是武器,先不管这些了,找到卓越才是关键!他会把她锁在哪里呢?” 俩人离开洞**,向着一条小路上走去,楚江童反复思考,卓越的所在。 眉月儿的一句话提醒了自己:“小童,这个田之行,还在哪里经常出现?” “眉月儿,走,跟我来……” 他们相携,径直向着山下的白桥村古庙而去。 古庙依然,古柏树冠遮得庙院里光线异常黑暗,记得曾在此为救爷爷,与恶鬼田之行厮杀。 后来白衣鬼士商之岸出现,为田之行解围,一晃,时间过去数月,却仿佛就在眼前。 他俩悄悄进了庙里,庙内泥塑神像,栩栩如生。 在一处石榻处,眉月儿惊讶的说道:“豹纹铠甲,应该是虎儿的,当初,阴世时,就穿这一身豹纹铠甲,大战郑袖和王贲大军时,对,就是他的……” 楚江童说:“这一定是虎儿的容身之地,那么,他为什么宁愿住在这里,也不去与他娘相见?” “虎儿定然有难言之隐,怕见到老婆婆和我,可能,他仍然不愿与阳间人来往。“小心翼翼地四处搜寻了一番,便不留痕迹地出了古庙。 楚江童心里异常焦虑,若不及时救出卓越,这虎儿就必定要受恶鬼田之行的挟制。 “眉月儿,我们再去另一个地方看看,也许那里才是恶鬼田之行认为的最安全的、不被人发现的地方!““哪儿?”眉月儿见楚江童胸有成竹,便也神采飞扬。 楚江童笑笑说:“记得,我们一起练功的地方吗?” 眉月儿抿嘴可**地一笑,“怎么不记得?那双狸的突然袭击,不过,那里该不会……” 楚江童拉着眉月儿的手,施展轻功,只一会儿便来到蟾藏崮西峰。通红的庙门,庙内异常清静,尤其是夜里,松香的气味格外醉人。 楚江童携眉月儿跃入庙墙。 突然,几双红红的眼睛猛地窜来。 一下护住眉月儿,弯腰而视,足有五六只身形巨大的狸猫。 “哈哈,手下败狸,还没吓怕呢!来吧!今晚,我让你们再吃点苦头!” 两只狸猫窜上来,楚江童连剑也未抽,两掌过去,两只狸猫便吱的一声逃跑了。另外的几只,根本就没敢攻击,直接向着庙内而去。 眉月儿说:“想不到,这被打败的群狸藏在这里!” 楚江童哈哈一笑:“不,这是恶鬼田之行的群狸阵,卓越肯定在这里,我敢打赌!” 庙门大开,呼啦啦冲出几十只狸猫,分左右列于庙门两侧。一双双通红的眼珠在暗夜里格外吓人。 楚江童携着眉月儿,“不用怕,我根本不想伤它们,点到为止,再怎么说,也是一群野生动物嘛!” 眉月儿向着众狸猫说:“你们别再围攻我们,我们并不想伤害你们!把我们的人放了吧!” 这时,听见庙内传来一个女子的求救声。 果然,卓越在里边。 被反绑着的卓越,四周围坐着几十只野狸。 卓越听出有人说话的声音,便发出揪心的求救声。 楚江童冲庙内喊道:“卓越,我是楚江童,一会儿就去救你,别乱喊叫,他们不敢伤你!” 卓越仍在哭唧唧地说:“这些野狸凶得很,总tian我脚,难受死了!” 楚江童笑起来:“卓越,就先逗它们玩玩吧!省得洗脚了,我的脚丫子,怕把它们熏昏……” 卓越正和庙外的楚江童说着话呢,冷不丁,却看见他已经坐在自己身边,眉月儿也觉得楚江童还在身边呢!怎么,中间多了个卓越,而且楚江童就在一侧,冲群狸扮鬼脸。 庙内的白烛,冷冷地亮着,群狸纷纷举起前爪,好像在说“拜拜!”群狸,并没有扑来,直到他们离开。 第一一五章 鬼丐惨亡 九盏鬼灯挂在山峰之间的洞**边,照亮了悬崖之下的树梢,异常灿烂,如同美丽的火树银花。 洞**里传来一声声疯狂地笑,震撼山谷,群鸟惊飞,发出惊恐地鸣叫。 虎儿一身是血,受伤了,被捆绑在一棵岩柏树干上,身体悬空,耷拉着脑袋,奄奄一息。 楚江童和眉月儿架着卓越,来到九盏鬼灯之下,仰头而望,不觉倒吸一口凉气。 不禁思忖:看来,这八位鬼丐果真打败了恶鬼田之行,虎儿被俘,且身负重伤,田之行自己逃走或是被诛杀。 卓越一看虎儿的样子,立即昏了过去。 楚江童才欲飞身上得洞**处解救虎儿。 眉月儿拉住他:“小童,此时,八位鬼丐正处于战胜的欢乐中,若直接去救虎儿,恐怕引来他们的误解或不满,反而弄巧成拙,待我上去,先探个究竟,再说,我一个女辈,或许更容易通融!” 楚江童说了一句:“也好!不过——”他眉头一皱,“……啊,你还是万万谨慎小心,我在这里等你,速去速回!” 眉月儿握了一下他的手:“好好照顾卓越,我一定能说服这八位鬼丐,再说,他们并非铁石心肠,不用担心我!”整理一下衣裙,将**簪交个楚江童,抬脚便走。 楚江童追进两步,拉住她:“姐姐,万事不可被表象所迷惑……” 眉月儿笑笑:“小童,不用担心……” 楚江童一摆手:“这样吧,还是我去!” 眉月儿回头欲要争执。 楚江童有点急:“不要再争了,看好卓越!” 他抽剑在手,提步上了山峰之间的洞**。 眉月儿很矛盾,既不愿他带剑,又希望他带剑。但事已至此,也罢! 进得山洞,虎儿仅离自己一步之遥,才欲挥剑割断他手臂上的绳子,转念一想,不行,还是先进入洞里,说明情况,万一要是太草率了,却反遭误会。 洞里,灯光通明,唯独不见八位鬼丐。 于是,悄悄移动,越来越感到气氛不对。 好像八位鬼丐正在对自己实施偷袭,一条长长的身影,随后而跟。 突然,感到头顶一阵凉风,迅速抽剑招架,只听见当地一声,一条黑影倏地跃到面前,定睛一看,哪是什么八位鬼丐?而是恶鬼田之行——怎么是你? 田之行哈哈狂笑起来,一头花白的长发,飘拂如风。 “楚江童,果然是你救走了卓越,我刚刚回去看过,那些无用的狸猫,已被我处以极刑,跟这八个臭叫花子一样的下场,哼哼,几个臭叫花子,敢跟我斗,不自量力!” “田之行,今**又杀了他们?”楚江童怒火中烧,这才明白事情的真相。 田之行随手将竹节鞭一丢,冲洞壁上一挥手,便有一层层尘灰被吹落,阴险地望着洞口。 楚江童料到,这恶鬼一定又吸纳了鬼魂。 “楚江童,现在的我,已经不是刚才的我,刚刚吸纳了八个臭叫花子的阴魂,想不到,这叫花子的体质,却超过正常人和普通鬼千倍,食百家粮,喝百家汤,真是非同一般啊!哈哈……” 楚江童相信田之行说的话是真的,可怜那八位鬼丐,一生乞讨,并未危害这阳间和阴世,却遭到恶鬼的杀戮。唉!田之行,今日不杀你,便是助凶作恶! 灵悟之气,霸天剑吼,铲除恶鬼,扬善除恶。 玄武霸天剑,脱手飞去,缠绕住田之行,剑光如风似电,田之行空手运功,一股黑风从掌心窜出,直击楚江童。 玄武霸天剑飞回手中,灵悟之气如一道蓝白色的电流,缠绕住那团黑风。 他们打了好久,却难解难分。 突然,田之行口吐黑气,直冲过来。 一股强有力的气流推着楚江童向洞外滑去,只好提脚蹬住石壁,支撑着发功,胸口却感到一股石击一般地疼痛。 他突然转体,贴地而向前冲去,一头撞向田之行的胸部,只觉得如同撞上坚硬的石壁,田之行单掌飞转,欲要拍击自己的后脑。 一招“灵猿上树”,转体又一个“黑虎登山”,重重地踹向田之行的头部,不料,自己却被反弹出去。 田之行站在原处,纹丝不动。 洞外的虎儿,突然沉坠下去。 随后山上巨石翻滚,直直砸向洞外的卓越。 眉月儿飞身上洞,**簪飞向恶鬼田之行的眼睛。 楚江童猛扑出洞,赶紧一把抱住虎儿,飞快地跃向卓越,单手提起,往旁边一闪,一块巨石砸在地上,随后又有一堆巨石连续滚落,一看不好,他一脚踹出卓越,抱着虎儿几个连续跳跃,终于躲过巨石。 啊!好险!这虎儿被捆,果然是田之行预设了机关,挑断捆绑他的绳子,急忙为他补气。 虎儿睁开了眼。 “虎儿兄弟,照顾好卓越,我去战田之行!” 眉月儿使出——金露**。 自从饮用了楚江童为她精心熬制的千古奇药之后,功力倍增,一条银簪或硬或软,如石如水。 一会儿如彩缎缠绕,一会儿如软藤鞭抽,一会儿如铁棍横扫。 田之行一一化解,他的功力,已顷刻间提升几十倍,更别说手中的竹节鞭了,伸缩随意,如蛇如蟒,能粗能细。 楚江童生怕眉月儿吃亏,护着她,突然,施展闪挪功夫,旋身贴近恶鬼田之行,与其缠在一起。 楚江童明白,单靠功力,此时的田之行已不在自己之下,论技艺,自己则占优势。 楚江童的聪明就在,能一眼识破对手的弱势强项,这叫避其锐气,击其惰归。 师傅曾教过自己,真正的高手,是用心去看,而不是用眼去看。 田之行颇为诡诈,他向后退去,随后单掌发功,一道黑气直冲而来。 楚江童见势不妙,拉起眉月儿跃下山洞,洞内的几块拳头般的石块飞来,他挥剑一一削掉,“眉月儿,今日不可久战,快带他俩走!” 眉月儿会意,命令虎儿:“快走!” 楚江童剑划地面,冷冷地望着从洞**中飘然而落的恶鬼田之行。 田之行傲视着逃跑而去的虎儿等,鼻子里哼了一声,含混不清地说:“逃得了今日,怕是躲不过明日?!” 楚江童冷目而对:“田之行,你恶事做绝,就不担心,那生在阳间的父母兄妹会遭到报复?” 田之行阴着脸说:“生死由命,我只管自己,既然敢做,就不后悔,来吧!” 楚江童望着这个陌生而自私的恶鬼:“既然把话说到这份上,我无话可说,恐怕,最终覆灭的却是你自己!” 田之行再次单掌发功,一团黑气呼地冲出来,几棵树木皆被拦腰摧断。 一看如此,如与他强碰内力,必然会双双俱损,于是,甩出缠在腰间的银色铁鞭,剑中夹鞭,跃、闪、弹、沾,再次贴靠住他,使他无法施展。 田之行咆哮不已。 楚江童一招柔剑硬鞭,打在田之行的腿上,痛得他“啊”地一声叫,随后口吐黑烟,一股浊气,击到楚江童的手臂,急忙柔身而旋,缓冲了直击而来的气流袭击。 田之行几个跳跃,上了山峰中间的洞**,九盏鬼灯被他控制于手,不停地在洞口旋转,最后融为一团绛红色的火焰。 虽然离得洞**口几十米远,但九盏鬼灯的火焰组合起来,便烤得皮肉灼痛,灌木草丛,忽地燃烧起来。 不好,若是再继续与他对峙,恐怕这恶鬼会将山林也引燃,于是只好退了下来。 眉月儿、卓越和虎儿,已跑到古城里。 卓越倚在河边的巨型石棺边,**不定。 虎儿浑身是伤,原来这是被田之行打的。 卓越掏出手绢,一下下为他擦拭伤痕。 虎儿将卓越拥入怀中,抽泣着:“都怪我,没有保护好你!” “不怪你,只怪田之行这个恶鬼太坏了!” 虎儿谢过楚江童和眉月儿,便扶着卓越,欲要送她回家。 眉月儿说:“此时,先别回家,到老婆婆和我的草房里,大家也好有个照应。” 虎儿想了想:“也好!” 河边的石棺,如同一座实心的巨石,棺盖厚如磨盘,谁也说不出这石棺是空心的还是实心的,村里人说,有时会听见石棺内有个老女人的叹息,只是石棺打不开,那些传言,也就没人肯相信了。 自己最放不下的还是那八位鬼丐,为什么,田之行原本功力平平,是如何杀掉他们的?况且,那八位鬼丐,功力再不济,也不至于啊! 回到草房,老婆婆一下抱住虎儿,嘤嘤地哭起来。 自从阴世覆灭之后,来到这阳间,娘俩就只见过两次,而且只是回来站会儿,就悄悄地走了。 没想到,再见到儿子时,居然是一身伤痕。 虎儿躺在炕上,卓越精心为他擦洗伤口、敷药。 这时,楚江童坐在门外,与眉月儿相视无语,恰在以心想问。 眉月儿看出他的心思:“你觉得,田之行是如何杀了那八位鬼丐的!” 楚江童拉过眉月儿的手,低声说:“眉月儿,你这几日,要与我天天在一起,时时在一起,不要分开,我怕有事发生!” 眉月儿目光闪烁:“噢?这……” 第一一六章 断雾灵悟 凌晨三点钟,一场不大不小的深秋雨,下起来。 风里携来一缕缕寒意,因为天气预报里明明说没雨,夜里临睡时便没有防备,雨点一响,人们便起来收拾东西。 突然,楚江童的奶奶大叫一声,几盏灯笼从山间飘落。 老太太吓得慌忙跑进屋里,顶上门子,听儿子楚仁贵说过,这九盏鬼灯曾在古城里出现,而且还带走过田乔林和田玉堂。 奶奶觉得,自己没惹他们,也不必害怕,话虽这么说,浑身却哆嗦不止。 田乔林也看见那鬼灯了,平时,他老往山峰上瞅,有了那夜的惊险,形成了习惯。扔下手里的家什,急忙钻进屋,完了完了地唠叨个不停,好像今夜,这九盏鬼灯还是来架走自己无疑。 田玉堂没有看见鬼灯,他老婆小青蛇还没回来,危险警报还没解除呢! 当她听田玉堂叙说那夜的经历时,吓得在电话里直打寒噤,更不敢回来了,还劝田玉堂干脆到镇上住旅馆吧!田玉堂还有沙场里的生意,不行不行,一天好几千块哪!就这样,田玉堂宁死也不走。 正睡着,手机响了,一看,骂了一句,老东西犯神经了,但还是接起来,是田乔林。 田乔林说看到鬼灯又下山了,怕是又要来绑架咱们呢!快想个办法吧!不然,再被架到山上,怕是这次回不来了。 田玉堂吓得当时就眼前模糊,周身冷汗,电话也忘了扣,就钻进被窝里没命的喊叫…… 田乔林握着手机,听到田玉堂的惨叫,以为鬼灯已经到了他脸前,忙丢了手机,也往被窝里钻去,没命地嚎叫:别抓我,别抓我,求求你们了! 鬼灯果然又进了村子,在村口徘徊了一会儿,然后就去了楚江童的奶奶家。 奶奶越想越不明白,自己又没干亏心事,怕个啥? 又来到院子里,打着手电筒,照来照去,寻思,就是鬼灯来了,我有什么可怕的?再说,他们也不能乱来!于是就哼着《红灯记》,在院子里忙来忙去。 鬼灯这次下山,是带着破坏为目的的,它忽地掠过奶奶家的院子,一排忽忽闪闪的灯笼,在房顶盘旋,然后便落于地上。 奶奶早看见了,还冲它们挥了一下手,嘴里喊道,“不下来歇歇,喝口茶?” 九盏鬼灯,在奶奶的身边围绕,不停地转动,奶奶有点眼花了:“哎,你们快停下,我眼不好,老这样转着干啥?” 院墙边的狗可不高兴了,这叫捉弄人哪!我还没这么捉弄过老太太呢! 小狗扑上前,撕咬其中的一盏鬼灯,嘴还没碰上呢,便看见狗的身体突然变得通红透明,如同一块烧红的木炭,连叫一声都没来得及,就什么也没有了。 奶奶顿时呆了,哭喊着:“我的狗啊!你去哪儿了?” 此时,夜空中传来一个含混不清地声音:“你的狗是小事,我要把你也变成它的样子,你就不会再心疼自己的狗了,而且你的孙子楚江童也会像你一样哭喊!” 奶奶不明白,这鬼灯为什么这样,明明自己又没有与它们为敌,再说,孙儿小童,肯定不会伤害它们,它们这又是为什么? 奶奶被鬼灯一下子提起来,然后又重重摔下,奶奶趴在地上,咬着牙骂道:“九盏灯,你有种地就烧死我吧,我孙儿迟早会灭了你们……” 话音未落,只见空中一道寒光闪过,随后一条银簪跟来,剑锋削向一盏灯笼,田之行赶忙携着灯笼飞出院子。 楚江童怒目而视,眉月儿同样一脸冷艳的怒火。 田之行摇头晃脑,样子异常气人:“你们俩来,也不是我对手!哼!楚江童,我今天要灭了你全家,以解我心头之恨!” 眉月儿趋前一步:“田之行,每次都是楚江童深念旧情,不愿伤你,这次,如果你再败了,恐怕,他不会再让你了,我也不会再为你求情,不信就试试吧!” 田之行左手一伸,一股黑气忽地窜向眉月儿,楚江童挥剑砍去,黑气顿时截为两段,首尾不能相顾。 田之行的身子也随后边的半截黑气向前滑去,啊——怎么回事? 楚江童一个贴身直刺,玄武霸天剑刺中田之行的手掌心,嗞嗞嗞——发出烧灼的气味与响声,一会儿,田之行的左手消失,只剩一个锤形的疙瘩,他嚎叫一声,口吐黑气。 楚江童大喊一声——断雾灵悟。 同样,恶鬼田之行口中所吐得黑气被玄武霸天剑砍为两截,首尾不能相顾,前边的一截黑气却反弹回去,重重地击在田之行自己的胸口,噗——喷了一团黑血,他大叫一声,昏倒在地。 眉月儿一挡玄武霸天剑,望着躺在地上的田之行:“这恶鬼已经双手被砍,怕是没法再作恶了,留他半条命吧!” 楚江童以剑挑起九盏鬼灯,飞步去了山峰间的洞**,将它们按次序挂在洞内。 虽然九位鬼丐,已经消失于这阳间,但是他们仿佛永远在这洞**里相伴相随,体贴照顾。 每当夜晚,这山峰间的洞里,便红通通的,异常好看,从此,人们便叫这山峰为:鬼灯峰。 直到后来,人们才明白:这九盏鬼灯,并不是恶鬼,而是一群善鬼,虽然他们依靠乞讨为生,但却从不危害阴阳两界。 这山洞里的九盏鬼灯,不仅提醒着山下的人们,永远不要忘记华夏五千年文明,所流传下来的传统美德,同时还要明白一个道理,阴阳互生,阴阳和睦。 它,正以其独有的绚丽色彩,为人们照亮脚下的路…… 恶鬼田之行,做梦也不会想到,楚江童居然在一夜之间炼成了“断雾灵悟”。 每次与他交战,都占不到上风,难道,命中注定,自己就永远不是他的对手吗? 自己的智慧超过他数倍,但是却无法将其消灭,主子交给自己的重任,迟迟完不成,真是没脸面对乔闬哪!既然,武不能胜你,只能靠智谋了。 回到山洞里,情绪虽然低落,但一想到,自己抛出去一颗“棋子”,不禁得意地奸笑起来。 楚江童和眉月儿再到山上的古庙中时,不禁大吃一惊,满地的狸猫尸体,惨不忍睹。 “这个恶鬼田之行,一怒之下,竟然将它们全杀了!唉!来吧!将它们先埋了吧!” 眉月儿流着眼泪,将它们一只只拖到庙院后挖好的深坑里,挥着铁锨,铲土扬下,心里酸酸的,可怜的狸猫呀,你们太无辜了!已替你们报仇雪恨,希望那恶鬼再也不要危害众生了。 眉月儿却说:“这恶鬼,虽然功力尽失,但他还是不得不防!” “这是自然,手中的鞭,伤人见血;心中的鞭,杀人而无血啊!” 卓越和虎儿上的山来,虎儿默默无语,卓越则嘻嘻哈哈地缠着眉月儿,每次看到眉月儿,都像欣赏一幅千古绝画,眉月儿则说:“你还是仔细欣赏自己的心上‘人’儿!” 卓越挽着她的手臂:“眉月儿姐姐,楚江童这个二货没欺负你吧?要是欺负你,就告诉我,看看不造他的反……” 眉月儿笑着:“只要你不欺负人家虎儿就好了,他可是个老实孩子,又不会说道,也没你那么多花花肠子!” 卓越勾住她脖子:“眉月儿姐姐,你真不了解他,这种‘人’越是表面上不苟言笑,肚子里的坏点子就越多,这叫咬人的狗不呲牙!” 她们俩边走边说笑着去了古庙外。 虎儿和楚江童在古庙后边,古柏树荫下,风清气凉,眼看就要立冬了,相比之下,却不寒冷。 虎儿望着山下的村落,若有所思。 楚江童问道:“虎儿兄弟,真羡慕你,从战国来到今天,而且又经历过动荡的阴世,你所认识的那些阴世朋友,还有联系吗?” 虎儿皱着眉,黝黑的面庞,仍然没有脱去孩子的稚气,连连摇头。 “应该羡慕你们呀!有生有亡,一个人,无论能活多久,都是一件快乐的事,我们虽然从战国活到今天,但是却也没有感到有多么快乐,一千年和一百年,虽然时间不一样,但却是一回事!” 想想,虎儿说的也真没错。一个人的一生,活一百岁和活八十岁、七十岁……仅仅是所经历的事情多少,其意义却是差不多的。 只要有理想,有目标,在有生之年,努力了,奋斗了,成与败却不重要,重要的是曾经努力过。 一个人最幸福的时刻,不一定是走在红地毯上的时候,而是在走向红地毯的过程中。 享受人生的过程之美,不要在这个美好的过程中,痛苦哀叹! 楚江童望一眼虎儿腰间的剑,这是一把上好的铜剑,竹节一般的剑柄,剑锋之上,铸着一颗颗凸点。 “虎儿,你们当年在军营中训练剑术,是一种什么样的技击法?” 虎儿会意,抽出剑来,认真地演练几下,剑路粗拙,招招直击敌人要害,而没有什么花招,他说:“你们现代人的剑技,多以花式,而不注重技击,啊,也许,现代人不需要它作为武器了!” “我看你的剑路中,基本以缠、攻、守、防为主,不过,却很实用!” 虎儿说:“看似简单,其实要费功夫的,功夫高的剑客,缠中有攻,攻中有守,守中有防,防中有缠……” “有道理,今人练剑,多以花式,为了表演,古人练剑,为实战,剑气在内,击杀无形却有形!” 正在这时,老婆婆急急忙忙跑上山来,脸色苍白,嘴角抽搐:“快快,快快,雍门司马出事了……” 第一一七章 祖父遇害 祖父乔耕,仰面而躺,面色青紫,唇焦舌敝,嘴角边,洇着一点淡淡的黄色液体。 楚江童才欲以手沾下看看是何物,眉月儿一下拨开他的手,从发间拔下银簪,递给他,以簪点去,簪子不一会儿便泛出黑色。 祖父乔耕显然是中毒而亡。 那这毒液又是什么?又是谁对祖父下此毒手?难道是恶鬼田之行? 眉月儿泪如雨下,喃喃自语:“爷爷,你为什么,这么快就走了?你不是说等养好了身体,去找我哥哥吗?” 楚江童环视左右,目光停留在石桌上的一只碗中,碗中仍残留着一层淡黄色的液体,虽然已经洗过,却并未洗干净。 眉月儿伤心地守在爷爷身边。 虎儿和卓越也默默地陪护左右。 老婆婆望一眼独自默默站于悬崖边的楚江童,她似有许多话,只待他回屋时,再告诉他吧! 楚江童目光忧伤,两行清泪悄悄滑下。 这个凶手,一定知道祖父乔耕的武艺高强,依靠强攻,显然难以快速取胜,便使用了这种下毒的方式,而投毒者,一定又是祖父乔耕的故交,否则,又不成立!他又是谁呢?是田之行还是另有他“人”? 刚从悬崖边过来,老婆婆就拉住他的手:“小童,这乔大哥中的毒应该是从阴世来的,我以前只听说过,但从未见过,这几日,我应该来看看他,若不是虎儿受伤,昨天就该……” “老婆婆,当务之急,不是查出谁杀了祖父,而是要找到他孙儿乔闬,却不知到哪里去寻找?” 老婆婆叹息一声,抹着眼泪进了屋。 楚江童只好找眉月儿交代几句,然后去寻找她哥哥乔闬,因为祖父生前最大的愿望是见到乔闬。 再说,他是嫡传,要穿孝祭拜。 “小童,这偌大的山峰,去哪儿找哥哥?你说,是不是田之行干的?” “眉月儿姐姐,凭空臆测,没有根据啊!相信我,一定会查出凶手!” “小童,爷爷走了,带着满腹遗憾走的!” “眉月儿,你跟我来,我有话说!” 楚江童向门外走去,眉月儿跟出来,“记住,守护爷爷,不要过度悲伤,我去找哥哥乔闬,还有,这奇毒一定来自阴世,我担心,他们会趁此来灭掉咱们,万事留神些……” 楚江童携剑向山崖下跃去。 他先去了田之行原来栖居的洞**。 田之行正在自己跟自己下棋,却胜不了“红方”。 楚江童无声坐于对面,退炮落车,只三步,田之行便输了。 拍着两只残缺的“手”,大笑起来:“好棋,好棋!” 楚江童的玄武霸天剑已经指着他的咽喉:“我只问两句,你只要点头或摇头,点头为是,摇头为否!” 田之行暗红的眼珠中充满仇恨与恐惧,料到这个昔日的小伙伴,今日已经即将大开杀戒,便坐正了身子,等着“小伙伴”的发问,想好了,只要摇头便没事,因为摇头为“否”。 楚江童手中的剑,一晃,田之行感到眉头一阵轻风,剑却插入鞘中。 “田之行,雍门司马乔耕不是你杀得吧?” 田之行才欲摇头,突然转过味儿来,这家伙用了个反问句,可能当年的语文课是体育老师教的,随即,他点点头! “田之行,眉月儿的哥哥乔闬住在哪里?” 田之行才欲点头,发觉这家伙改了句式,忙摇头! 楚江童站起身,冷冷地注视着他,田之行觉得险情应该尚未解除,便低下了眼。 楚江童说:“记住,谁杀了祖父乔耕,我就找谁算账;如果乔闬说你知道他住在哪里,我就会让你为眉月儿的祖父乔耕殉葬!” 说完,便闪身出洞。 田之行追出来:“楚江童,他今日去禅堂崮上香趺坐!他居无定所,我真不知道!” 楚江童回身说:“好,多谢!但愿,祖父乔耕并不是你所杀!” “理解万岁!”田之行赖唧唧地说道。 楚江童无声地出现于禅堂崮寺院中,料到,若是乔闬来敬香,也一定选择最大的一处禅房。 果然,一个面容清秀,皮肤白皙,比自己略大几岁的男子,正盘腿坐于禅房中,香雾缭绕中,闭目而诵。 只见他一身蓝色绫缎长袍,足蹬长筒灰布靴,头插象牙簪,耳边垂下长长的黑发。一看,便是个读过书的鬼。 楚江童静立禅房外,没有打扰他,只待他打坐诵经结束。 过了好久,乔闬起身走出禅堂,冷不丁却看见台阶上站着一个人,有点慌乱,才欲隐身而走。 楚江童忙喊住他:“请问,您可是乔闬哥哥吗?” “啊!我是乔闬,你是谁啊?” 楚江童接着说:“乔闬哥哥,我是你妹妹眉月儿的朋友,是这样,昨日,祖父乔耕故去,希望您能去看他最后一面,他生前最大的夙愿就是与您见一面……” 乔闬眉头一锁:“噢,原来是这么回事,不过,我和他们已经恩断义绝,免了吧!告辞!” “哥哥,不要走,眉月儿一直记挂着您,你们兄妹一场,若在此时相见,也了却了爷爷的一桩心愿!” 谁知道,这乔闬根本就听不进楚江童的话,冷冷地一拂袖子:“哼,如今的我,身为阴世的鬼宠儿,荣华富贵,尽我所享,想与我攀亲结贵,他们却不够资格,想让我再入民间,食粗粮穿布衣,做不到了!” 楚江童眉头一皱,突然一股怒火升起:“乔闬,真没想到,你居然乐而忘忧,富而忘贫,连自己的亲妹妹和爷爷都忘了!” 乔闬嘻嘻一笑:“哼,你个狂夫,竟然对我不恭,给我跪下!” 楚江童哈哈一笑:“乔闬,今天,我看在眉月儿和爷爷的面子上,不教训你,若是下次,让我看到你还这个熊样,非揍你不可!”楚江童跃身不见了。 乔闬鼻子都气歪了,乱踢了几脚,痛得抱着脚哎哟哎哟了一会儿。 楚江童失望至极,又矛盾重重,怎么这阴世里还有这么一种鬼?无情无义,呸!还读书呢?连个乞丐也比不上。 赶回祖父乔耕的住处。 眉月儿泪眼汪汪:“找到哥哥了吗?” 楚江童只好撒了个慌:“实在找不到他!眉月儿,这样吧!我们还是将祖父安葬,让他入土为安!” 眉月儿是何等的聪明:“小童,哥哥乔闬一定是不愿来,你见过他了,而且他身处荣华,已经忘了亲情!是不是?” 眉月儿问的,让自己低头难对!卓越却不高兴起来:“这个混蛋,也真是的,要是我,非抽他几个耳刮子不可!” “卓越,不得胡说!”楚江童瞪了她一眼。 虎儿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说不准,乔闬哥哥真有难言之隐,就不要再去计较了!” 守了一夜,第二日,便将祖父安葬在山坡上,眉月儿为其戴孝,心里异常难过,一是为祖父,二是为哥哥。 将眉月儿带回家,怕她总是伤心。 夜里,便去古城里转转,当走到一棵粗矮的垂柳下之时,眉月儿似乎又记起她们那些往日的相会。 楚江童更是记忆犹新,在这里,曾见过一对狐狸,它们还羡慕我俩呢!眉月儿终于又有了笑容。 当走到古城河边的巨大石棺前时,楚江童问道:“这石棺,也不知来自何朝何代?又没有文字记载,以前,有几个村民想砸开它,可是,那些村民都没有得到好下场,回家的路上,不是崴了脚,就是闪了腰,后来都没治愈!” 眉月儿也不知这石棺的来历。 古城中心的那个“灶口”,却被一片楼房代替。 “眉月儿姐姐,听村里人说,这石棺里有个老女人的叹息声,是怎么回事?” 眉月儿疑惑地说:“这也难说,可能里边锁着个老鬼呢!” “祖父的死,我感觉,应该不是田之行,虽然他有最大嫌疑,但这一次却不会是他!” 眉月儿理解他的焦急心理,只是担心自己,一提祖父就伤心罢。 “小童,那可能是谁呢?” “我快查清了,以后会告诉你的!” 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终于无声飘落,他们徜徉于雪中,抬头望着鬼灯峰,一盏盏通红的鬼灯,仿佛温柔的洞房花烛。 楚江童说:“眉月儿你看那鬼灯峰此时像什么?” 眉月儿笑得有些天真:“不知道!” “像——洞房花烛夜!” 楚江童将眉月儿抱起来,转着圈,片片雪花,将这一人一鬼身上,蒙上了一层轻柔的洁白。 楚江童提议,明天去县城的超市里玩,眉月儿没去过县城,怕自己的装束被人笑话。 楚江童则异常神秘地说:“你呀,要是进了城,保证会让全古城的年轻人看傻了眼,不信,咱去试试!” 眉月儿羞羞地笑起来。 他们玩到很晚才回家。 悄悄推门进屋,吸吸鼻子,屋子里有股奇异的气味。 眉月儿问:“怎么啦?” 楚江童说:“我觉得有点不对劲,肯定有‘人’来过。” 眉月儿并没有感觉到屋子里有什么异常。 在外边闲耍了半夜,有点渴,便提起暖瓶,倒了两杯水,端起来才欲喝。 楚江童伸手拦住:“别喝——” 眉月儿一惊。 他接过杯子,原本清澈的水,此时有种淡黄,如同茶叶一般。 再一看白蝶儿,它浑身抖颤。啊!一定是有“人”来过。 楚江童赶忙说:“天冷,眉月儿,你在家里守着,来的人并没有走多远!我去追他,他,就是害死祖父的凶手!” 眉月儿不放心:“我也去!” “眉月儿,你不要去了,在家里保护爸妈!就这样!” 先去听听爸妈的屋子,爸爸鼾声如雷,妈妈不时地拍拍床板:吵死了!吵死了! 楚江童放心地,越墙而去,嗅着那股奇异地气味儿,紧紧追赶。 雪越下越大。 第一一八章 雪夜追凶 天地间一片白茫茫,雪花漫舞,几步之外便看不清人影,又是在夜色中。 这为追踪带来极大困难。 雪花飞打着双眼,生生地疼,自己的感觉没错,就是这“人”投的毒。 雪地上,并没有留下脚印,这说明,此人的轻功甚是了得,踏雪无痕! 走走停停,不觉已经到了半山腰,这里的雪似乎更大了些,朔风呼啸。 这季节的变化,异常迅速,昨天还仿似深秋,今天却已是冰天雪地。 这又何尝不像变化无常的生死? 祖父乔耕几日前还明明好好的,今日却已沉睡于地下! 人和鬼是一样的: 生死一瞬间,善恶两重天。 突然,停下脚步,感觉不对路,此时已到了鬼灯峰下,通红的灯笼,映在雪白的天地间,格外姣美。 不,刚才那人,就是从这里走的,难道真是恶鬼田之行?循着那股特有的气味,加快了步子,这气味很特别,有股松香味儿,与自己在拱雪天峰小草房里嗅到的气味儿很相似,但又有千丝万缕的差别。 这种气味,正是祖父乔耕桌上的碗里散发出的那种,这便是阴世奇毒! 清纯凉爽的雪夜中,它异常明显,这也是追踪凶手的唯一依据。 自己的暖瓶中,就是它。 正追着,隐隐约约,看见不远处有一条急匆匆奔跃地身影。 啊!终于追上你了! 楚江童一个空中十八翻,落于那条黑影的前方,背对着他,手握剑柄,长发被风雪刮得如长旗飘扬。 黑影正急急匆匆地走着,突然看见前边站着一个人,吓了一跳,忙抽出腰间的兵器。 楚江童厉声喝道:“畜生,为何毒死雍门司马乔耕乔大人?” 一个年轻的嗓音颤颤微微:“楚江童,这是阴世的事,不用你管!” 楚江童连头也没回,冷冷地说:“既然是阴世的事,因何将毒药放到我的暖瓶中?想不到,我早已注意到你了!” 黑影一甩头:“哼,算你聪明,不然今夜你就和眉月儿作一对长眠鸳鸯了!” “哈哈哈,你的剑上也喂着那种阴世奇毒,那日在山庙中与你论剑之时,我就注意到了!” 黑影得意地笑笑:“只可惜,你有灵悟之气护身,触摸到了奇毒却没有伤得到你,若是庸凡之辈,别说触摸,就是嗅一下,也会一命呜呼!”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夜你们大战八位鬼丐,也是使用此奇毒!” 黑影仰头笑道:“你真聪明!我们就担心被你识破,才想早些除掉你!” “自从我从鬼灯峰救你下来时,就感觉你其实并未昏迷,待为你补气时,你却被我所骗,我根本没有为你运功补气!” “当时,我们设计,巨石滚落,会正巧砸中你,可惜你反应机敏,活到今天!” 楚江童仰天长叹:“只可惜,我没有料到,你会将毒手伸向祖父乔耕!当你养伤之时,我便看出你身上的伤,全是假相!” “你知道了这一切又怎么样?” “虎儿,你对得起卓越吗?她对你一片真情,是不是你受田之行指使?” 虎儿说:“哼,他算什么?他以为我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而我却把他当作我手中的一枚棋子!” 楚江童回转身,大雪呼啸。 虎儿又说道:“阴阳不能两立,我们的任务就是扰乱阳间!田之行妄想独霸阴界,痴心妄想!他居然与我密谋,铲除郑袖!哈哈!郑袖却让我看着他……” 楚江童抽剑在手,在雪地上划着:“如果你从现在起改邪归正,我为了你娘,不杀你,今夜的谈话随风雪而去,否则,我要断你双臂!” 虎儿刷地抽剑,口气异常强硬:“为了我的主子,我谁也不顾,只要主子要我杀谁,我就杀谁,包括我娘。” 楚江童挥剑,冲上去,两剑交碰,轰然而鸣。 虎儿仗着剑身喂了阴世奇毒,并不在乎楚江童。 苦禅灵悟——楚江童仅仅使用灵悟之气的第一级,便将虎儿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只见他一个“踩梯上天”,几脚踢去,虎儿的胸部连连中脚,倒在地上,不能动弹。 楚江童大声喊道:“不要逼我——快投降吧!好好对待卓越,过幸福的平常日子!” 可是,这个虎儿一声不响,挥剑向脖子抹去…… 楚江童眼疾手快,飞手夺剑,将虎儿推出去。 他趴在地上,泪流满面。 楚江童站在他身边,低低地说:“带着卓越,去一个陌生的地方,不要再掺入你们的阴世,听我的,卓越是个好姑娘,你走吧!” 虎儿站起来,楚江童为他拍拍身上的雪花,挥挥手,异常沉重地说:“走吧!带着老婆婆走吧!” 虎儿走了几步,哭喊着:“我对不起雍门司马,我是畜生……” 随后,向楚江童深深地鞠了一躬:“谢谢你,楚大哥,是你救了我!” 虎儿的身影,在昏暗的雪夜中,一会儿便消失了。 楚江童站在漫天飞舞的雪地上,挥剑一顿狂削猛砍,剑光所经之处,山石俱裂,草木成灰,雪融为水。 自己实在接受不了,一个孩子气十足的鬼儿,居然对阴世有着如此大的追随热情与信仰,可以想象,接下来的阴世力量,还会对阳间造成多么大的扰乱与误解。 自己的玄武霸天剑,是正义之剑,不会舐血tian腥,是道德之剑,不会斩善诛良。 此时的剑,旋飞翻卷,一会儿如烈焰腾空,一会儿如狂风卷叶,一会儿像惊飞骤雨,一会儿像蚕吐锐丝……手控剑身,剑身吸掌,根本不需要刻意握剑,而剑绕体飞,风雨不沾,泼豆难触。 突然,玄武霸天剑插在地上,宁静如石。 他顾自立于山坡之上,四周的雪花草叶,已经旋飞出一个太极图。 不禁大吃一惊:太极——想了想,原来这苦禅灵悟——清隽灵悟——断雾灵悟——灵悟之气的核心内力,便是太极。 太极便是无极,无极便是灵悟之气的最高境界吗? 鬼灯峰上的九盏灯笼,艳然而亮,仿佛是一种召唤,又仿佛是,对自己的一个评赏。 不禁跪地而拜:九位鬼丐,愿你们永远红灯长明。 回到家,眉月儿倚窗而待,她的聪慧就在于,从不多问,只要你不愿说的,绝不勉强,她红扑扑的脸,仿佛刚刚经过那红灯笼的照耀,还没有移走的光晕。 他接过剑来,感觉剑身有点热,便料到,这剑曾经用过。 楚江童实在不愿意瞒她,又怕她伤心,便将经过简略说了一遍。 眉月儿听后,并不惊讶,好像早已料到,虎儿所充当的角色。 “可惜了,这还是个孩子,扰世妖蛛郑袖居然连他也不放过,罢了,爷爷曾经向我讲过,当年在阴世时,虎儿舍身救他逃出营帐,不料,到了这阳世,却害了爷爷,他将自己做了郑袖手中的一颗棋子!” 也不知,他们要去哪里? 去哪里才能躲过妖蛛的追杀呢? 看得出,在那一瞬间,虎儿反悔,因为他的心里装着一个姑娘,那便是卓越!只要他俩情投意合,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幸福的。 正可谓: 四海无涯情作岸,长路有尽**无边。 明天,我们去与他们道个别吧!眉月儿忧心忡忡地无法入眠:不知老婆婆此去,又将遭受多少颠簸之苦?唉! 天还没亮,他们便相携攀上草房。 草房被大雪覆盖,只有院子里有一片新扫过的空地。 雪仍在下着。 虎儿携着卓越,正与老婆婆洒泪道别。 老婆婆异常冷静淡然,也许,一夜长叙,她知道了全部真相,作为一个母亲,定然是痛斥儿子的脚印踩歪,但她却又如何舍得对自己的儿子痛下杀手? 矛盾重重中,便让儿子带着心上人,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向着光明的大道走吧!眉月儿没想到,老婆婆并不跟随。 老婆婆擦擦眼泪,无限愧疚地说:“你们肯原谅他,我一个老婆婆又能说什么?走吧!这儿,我永远都不会离开,因为,这是他们永远的家!” 眉月儿搀住老婆婆,异常感激。 楚江童将一个包裹挂到虎儿的肩上,说道:“虎儿,卓越,愿你们生死相随,互敬互**。” 他随口仰天吟道: 宫阙美酒熏人醉,草房瓦罐是我家! 虎儿双手抱拳,施礼,泪花飞溅,一会儿,双双消失在风雪之中。 许久,老婆婆都回不过神来。 屋子里,仍然飘荡着昨夜的话语,仿佛,他们并没有离开。 古往今来,离别与相聚,总是占尽诗作中的绝大篇幅。难道,人生中的离别,也算作一个必不可少的过程吗? 的确,从一出生,到读书,再到步入自己的生活天地,就要面对屡次离别。 再后来,岁月匆匆,又要面对另一种离别。 也许,离别才是人生中的主题,谁也无法更改。 这一天,楚江童、眉月儿、老婆婆便在草房里度过了一个特殊的团圆。 夜里,楚江童也没有离去,草房里,他们围着火堆,各自想着心事。 古柏公公在院子里,又说开了,它说听到古城里,有人在哭。 楚江童忙问:“古柏公公,是谁在哭?” 古柏公公说:“应该是一个小姑娘,哭声很特别!” 眉月儿说:“走!去看看……” 第一一九章 小孩哭声 古城里的确有个小姑娘在哭。 但是哭声很特别,不是那种撕心b肺地哭,而是有一搭无一搭的,并不激烈,好像在梦中找不到妈妈了,或是被谁追打了一顿后,委屈地哭。 眉月儿和楚江童在古城里找了个遍,也没看到那小姑娘。 后来,楚江童望着河岸上的巨大石棺,那小孩的哭声,仿佛来自这石棺里。 眉月儿摇摇头:不像从这里边传出来的,应该是在这一片楼群里。 楚江童携眉月儿跃上刚盖好的楼房,房间里仍然堆积着一些建筑材料,他俩的突然出现,把正在楼间里小便的爸爸楚仁贵吓了一跳,当然,他看不见眉月儿。 爸爸提上裤子,问道,你怎么来啦? 楚江童则问道:“爸爸,你没听见有个小姑娘在哭?” 爸爸摇摇头,我只听见自己在这里骂人,没听见过小孩的哭声。 楚江童笑着问:“骂什么?爸爸,这么早就开工了?” “开工个屁,今天说来验收,这都验收了七十二次了,还没验收合格!” 他安慰爸爸几句,便和眉月儿离开。 爸爸怨言很大,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包工头,直到今天,才觉得什么官也不好当,他扯着嗓子唱起了《七品芝麻官》里的唱词:“要当官就当那管人的官,而不当这被人管的官……” 眉月儿笑得停下步子:“你爸爸真逗!” 楚江童听听,笑着评论:“爸爸有音乐天赋,明白了,刚才的小姑娘哭,源头在他那里!” 眉月儿点点头,向山上走去,可是刚到草房边,小姑娘的哭声又传来。 连老婆婆都听见了,她固执地认定是小岁岁,并且非得下山去看看。 楚江童悄悄来到草房后,拨通了爸爸的手机:“爸爸,在哪儿呢?” 爸爸说:“在田书记家,有事吗?” 楚江童说:“没事!”便挂了电话。 古城里的小姑娘哭声仍然继续。咦?这是怎么回事? 刚才误以为是爸爸搞的恶作剧,现在证实:小姑娘的哭声是真实的。 老婆婆唠叨着,这孩子的哭声让我难受!你们下山也没看清是怎么回事?你们不去,我去,去小岁岁的家里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楚江童接过话题:“老婆婆,小岁岁这时候正在学屋里上课,怎么会哭?我觉得,这可能是别的孩子哭!” 老婆婆不高兴了:“谁家的孩子哭起来没完没了?” 老婆婆去看看也行,不然她又不放心,再说也不会有事的!眉月儿倒是看得开。 他们便踏雪去了祖父乔耕的坟前。 楚江童拉了眉月儿一把:“快看,地上的脚印!” 果然,坟前雪地上有一些杂乱的脚印,应该不是一个人留下的,是两个。 这又是谁呢? 不是老婆婆的,她是小脚。 坟前供桌上,多了一些山果,而且还有三炷香,燃了大半。 看来,这两位来祭奠的“人”刚走。 眉月儿想了想,猜测不出是谁来过。 楚江童则说:“一定是比干鬼士和屈原士大夫,这两位贤士曾是祖父的好友,你告诉过我!” 眉月儿点点头,泪花闪闪,不禁想起那些美好的回忆,还有数月前,自己身负狸爪伤,屈原士大夫匆匆前来相救,然后又匆匆而去。只是,他们不愿明着来祭祀而已。 楚江童幽幽地说:“这二位贤士,是我心中的两盏明灯,若有朝一日,能围坐篝火旁,聆听他们论道吟诗,真乃此生之大幸也!” 眉月儿说:“小童,我相信,那一日,并不会太遥远!” 楚江童和眉月儿,进了祖父的小草房里,将桌儿床凳重新擦抹一遍,虽然祖父已去,但这里仍然是一个家。 真是: 繁华人间心如麻,孤坟野鬼独守家。 他们刚回到山下的草房,老婆婆便上了山坡,她走得很急,脸色也不好看,还没有进屋,就一屁股坐在学历哭嚎起来。 眉月儿忙搀起她,领到草房里。 老婆婆这才停止了哭,道出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那小姑娘的哭声,不是别人,正是小岁岁。 昨天,小岁岁去古城河边洗衣服,洗着洗着,岁岁妈便来找她,不料,从河的上游走来一个男人,他就是小岁岁一年前死去的爸爸姜志雄,鬼爸爸的突然出现,没吓着小岁岁,却吓坏了岁岁妈。 岁岁妈拉起小岁岁就奔回了家,不料,还没开门呢!姜志雄就已经进了院子,从里边走出来。 长长的头发,胡子也长长的,眼睛白晃晃的,他说我天天想着你们娘俩,就跟我走吧! 小岁岁哭起来,她说爸爸,我也想你呀,就带我走吧!岁岁妈吓得浑身哆嗦,赶紧给田玉堂打电话,当田玉堂带着几个人赶来时,姜志雄已经不见了。 到了今天早晨,小岁岁实在想爸爸了,就去古城河边哭起来,过了一会儿,小岁岁就不见了。 老婆婆一口气说完,又哭起来,她边哭边埋怨:“你们说,这个姜志雄,怎么这么狠心呢?把他自己的闺女也带走了?现在这个时候,岁岁妈还在家等岁岁回家呢!” 楚江童仔细思索:“怪不得没听妈妈说起,原来是这才发生的事,那姜志雄为什么要带走小岁岁?” 眉月儿眉头紧锁:“那我们刚才下山时,恰巧小岁岁还没被带走,对,也就是老婆婆下山的时候,姜志雄出现了!小童,我们必须救回小岁岁。” 楚江童判断:这个姜志雄一定另有目的,或是一个阴谋,走,去古城里看看! 进了小岁岁家,先咳嗽了一声,便看见田玉堂从屋里迎出来,眉头紧锁,心事很重的样子。 岁岁妈几乎要崩溃了。田玉堂向楚江童叙述了一遍小岁岁失踪前的前后经过,与老婆婆所说的基本一致。 村里的姜姓人一会儿便来了几个,手里提着斧头镰刀,要去山里救小岁岁。 一点儿其他线索也没有,这样盲目地去山里寻找,肯定起不了多大作用。 姜老汉提着他的破锣随后赶来,喝得醉醺醺的,把谁都当作鬼注视。 小岁岁失踪的事,不仅在村子里引起重大反响,而且在学校里也引起高度重视,小岁岁的班主任和校长、教导主任也赶来了,那个小岁岁的大伯姜兆恒,此时正在回村的路上。 姜兆恒是在一家合资企业作总经理,听说侄女出事了,推掉工作,二话没说。 要说这姜氏家族,也算义和,一看这楚氏家族的阵势,楚江童心里挺慰贴,但是他走出门去,与眉月儿说,这样子去找小岁岁,不会有任何结果,当务之急是,必须先找到鬼爸爸姜志雄。 他俩正说着,一辆高档轿车停在大门口,车里下来一身毛呢料风衣的姜兆恒。 他仔细辨认了一会儿,忙说:“唉!这不是小江童吗?你在跟谁说话呢?” 他看不见眉月儿,眉月儿却把他们看的真真切切。 姜兆恒让随行人员提下几箱礼品,便走到楚江童身边:“在哪里发财呢?小童,我都认不出你来了,快进屋!” 屋子里,大家早为姜兆恒留了一张最干净的椅子,将一只刷干净的杯子放在他手边,田玉堂这才点上一根烟,把经过又说了一遍。 万事熟能生巧,他每次向人讲述,都基本流畅,故事情节清晰。 姜兆恒沉思片刻,然后慢言慢语地说:“前年,啊!应该是前年,小侄女就走失过,记得那次她回来,毫发无伤,而且还好像很留恋所去的地方,奇怪了!她……” 田玉堂则说:“这次,是她爸爸姜志雄把她带走的,你说,一个鬼,能把小岁岁带到哪里去?” 姜兆恒打断了田玉堂的话:“田书记,你相信有鬼吗?我不相信,那都是人们的猜测,我觉得你们所看见的鬼,只是一种幻觉……” 他这么一说,大家便沉默了,人家是大学生,又是合资企业的大经理,说什么,也有他的道理。 在场的校长也说,是的,世间哪里有鬼啊! 姜兆恒忧心地说道:“是不是,这孩子学习压力太大了,再有,写不完作业,心理负担重?出现了精神分裂?” 班主任是个女教师,戴着近视镜,她摘下眼镜,冲镜片上呵一口气,摸出手绢擦擦,然后重新戴上,慢条斯理地说:“现在,我们基本没有家庭作业,教育局有规定,我们坚决执行……” 岁岁妈则倚着床头反驳起来:“班主任老师,不对呀!俺家小岁岁天天晚上回来写作业啊,而且每晚还得家长签名!” 校长不好意思地笑起来:“为了促进孩子的学习成绩,适当布置点家庭作业,也是正常的嘛!” 姜兆恒也点点头:“我不是那意思,别说,我还真反对孩子晚上没作业,要不是有点作业,电脑键盘还不给敲碎啊!” 众人笑起来,这倒像个家族茶话会。 第一二〇章 神秘失踪 教导主任隐在门后的马扎上,头发花白,衣着整洁,一双聪慧的眼睛,观察着屋子里的每个人。 他用一种教师特有的洪亮语气问道:“岁岁家长,您再仔细回忆一下,小岁岁这几天是否有什么反常的行为或是语言?我们可以由此判断一下,这个小岁岁去了哪里!在校时,校长和我、还有班主任,已经与小岁岁平时最要好的同学交流过……” 班主任接话说:“啊!对了,小岁岁常常跟同学们提到过几个古怪的名字……” 她摸出了手机,摁几下键盘,然后认真地念道: “眉月儿姐姐、老婆婆,白衣蒙面鬼士,虎儿哥哥,千年旱魃……哎呀,这是不是玄幻小说里的人物啊!” 众人认真地听着,议论纷纷。 校长补充道:“现在的孩子,最好别让他们迷恋网络,我不是批评网络小说,而是这些孩子文化底蕴还不高,只**看热闹!” 姜兆恒环视一下屋里,然后说:“小岁岁不大上网,我们经常通电话!” 岁岁妈流着眼泪说:“班主任老师,她真是和我提到过那个眉月儿姐姐和老婆婆,还说,眉月儿姐姐长得可漂亮了,老婆婆可善良了……” 楚江童一听到岁岁妈的话,冲身边的眉月儿挤了一下眼,眉月儿脸一红,但还是皱着眉头。 岁岁妈说:“俺家小岁岁,真是不**玩电脑,有时偶尔一次上网,也是看动画片,根本不看别的……” 教导主任又问:“小岁岁有没有告诉过你,那眉什么月儿,老婆婆是哪里人?” 岁岁妈双手捂脸,摇摇头。 鬼姐姐眉月儿似乎琢磨出了一点儿味道,失踪的小岁岁,一定是想念她们,这才随着鬼爸爸姜志雄走了,至于去了哪里,却猜不到。 再说,鬼爸爸姜志雄再怎么样,也不会伤害自己的亲生女儿吧! 楚江童搓着手,仔细回味着小岁岁第一次去阴世的经历,那次,并不是她主动去的,而是被恶鬼田之行骗去的,而且是扰世妖蛛郑袖为炼七彩冰纨索而向阳间猎取的“真气”。 难道,这一次也是郑袖的一次行动? 郑袖活着还是死了?在这阳间?还是压根就一同与阴世覆灭了? 直到此时,还是个谜。 哥哥乔闬所在的洞**,是否与郑袖有关? 是不是仅仅是他的一个假设? 欲要破解小岁岁的失踪之谜,必须先去找几个阴鬼了解一下。 恶鬼田之行是他的首选。 自从砍掉他左手之后,田之行终于老实了许多,也可以说,他服了。 楚江童和眉月儿出现于他面前,望着他此时的样子,真有点过意不去,若不是从他那双仍然不安分的眼神中读出某种并没有消失的罪恶光芒,还真是对他有些愧疚。 田之行在自己的狭仄空间里,不停地忙活着,可能,这样也能减轻因失败为他带来的痛苦,他现在完全用一种受害者的心理迎接楚江童。 眉月儿开门见山:“田之行,小岁岁失踪了,她是个无辜的孩子,你知道他爸爸姜志雄在哪里吗?” 这次,楚江童并没有如上次一样,让他点头或是摇头回答提问,这次与上次不同,上次是命令,这次则是商量,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只有商量。 田之行摇摇头,很自然,也很有把握,他恨姜志雄,俩人曾经同在一个学校里教书,姜志雄年年被评为优秀班主任,而自己连个班主任也没有当过。 姜志雄的死,与自己无关,他高度近视,**吃变质的臭豆腐,不得癌症才怪呢? 楚江童友好的拍拍他的肩头——也只能拍这里了,又没法握他的手,看看这家伙成了鬼界一级残疾,让人不免想象,他以前是多么**折腾! “田之行,我们相信你,如果有小岁岁的消息,告诉我一声好吗?谢谢!这次我又带了两条好烟给你,还有一瓶好酒,这是我爸爸十几年前存下的,人家客户顶账给的……” 田之行收了阳间人送的礼,有点激动,他没想到,自己穷居洞**,还有人想着自己。 “楚江童啊!虽然我不知道姜志雄在哪里,但我可以去打听,明天,这个时间,你们再来吧!” 眉月儿赶紧道谢,楚江童忘了,伸出手去,田之行冷冷地一瞥他的大手。 楚江童不好意思的说:“对不起对不起!” 这个时候,他似乎比岁岁妈还着急。 那一屋子的姜氏家族成员,吵吵嚷嚷了半天,最终也没拿出个有点价值的策略,便解散了。 姜兆恒则以为,小岁岁是被人贩子拐去了。 一听人贩子,岁岁妈就差点昏过去。 人贩子最可恶,他们把孩子拐去,再卖给那些缺孩子的人家,这还算好的,最恐怖的是,有的小孩被卖给丐主,专门用来有组织的乞讨,那可就完了。 楚江童的奶奶也来劝岁岁妈,让她去找个会占卜的给卜一卦,岁岁妈说,都找了不下于十几个了,都他妈的放屁,混钱的。 楚江童为了安慰岁岁妈,只好编谎话:“小岁岁应该是想她爸爸,出去找他了,保证没有遇到危险。” 岁岁妈终日以泪洗面:“都报了警了,也四处贴了寻人启示,你说她去找她爸爸,去哪里找呀?” “嫂子,是啊!她肯定以为爸爸出了远门,到处去找了吧!” 岁岁妈自责起来:“我不该骗小岁岁,说她爸爸出了远门,可是,不这样说,孩子会伤心的!” 第二天,楚江童便早早地来到田之行所住的洞**里,静静地坐在那里,等着他。 眉月儿没来,她要陪老婆婆去附近寻找,总之,越是毫无线索,越让人无从下手。 老婆婆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翻过一道沟坎,便想再翻过另一道坡梁子,这一老一少越走越远,老婆婆每过一会儿,就喊一阵子,生怕小岁岁听不到她的声音,嗓子喊哑了。 她也不肯停下。 眉月儿回头望一下被甩在身后的山峰丘壑,不禁忧从心起,这么远了,可怎么回去? 老婆婆好像就没想过还得回去,就在这山里将就一夜,明天早晨接着找。 小岁岁一个那么大的孩子,独自在这深山里都不怕,咱俩怕什么? 眉月儿无话可说,只好顺着老婆婆,天色很快暗了下来,天边的那点绛红色,还没完全退掉呢! 天就像一个人的眼,急急的一下子闭起来。 老婆婆从怀里摸出一块饼,掰开,递给眉月儿,眉月儿接过来,坐在一块青石上,吃起来,这儿的雪下的少,风却干冷干冷的。 因为疲倦,便很快恍然入梦。 眉月儿做起了梦,梦见那时的阴世。 这段时间以来,总是梦见阴世。 她与嫂子佳勃在一起的美好时光。 正与佳勃在梦中打打闹闹呢! 突然,被一阵急促的动物蹄子堕地响声惊醒,忙抽簪在手,以身护住正在缩作一团呼呼大睡的老婆婆,只见不远处,有一只硕大的东西向这边奔来,借助天空微亮的星星,隐约看出,是一头犍牛。 这牛犍牛一边奋蹄疾奔,一边呼哧呼哧地粗喘,惊恐至极,应该是后边有一只正在追它的东西! 眉月儿不禁纳闷:这么大的犍牛,都吓成这样,那追它的东西肯定非虎即豹,难道这阳间的山野里,仍然还有虎豹狮狼吗? 不行,无论如何,不能让它伤了这头阳间的犍牛,运气在手,伺机而动。 可就在这时,只觉得耳边一阵凉风,才欲伸手去挡,那飞物已经极快地飞去,正中犍牛的屁股,随后,一根黑黑的棍子,嗖地一声,插在犍牛的脊骨,正在疾奔的犍牛,扑通一下,打了几个滚,便不动了。 箭——随后,跃跳过两个异常敏捷的身影。 眉月儿定睛细看:佳勃——清智和尚——只见佳勃和清智和尚停住脚,踢一脚仍然尚有一口气的犍牛。 佳勃说:“这又是一个月的饭了,来,我为你托上肩。” 清智和尚说:“不用,驼一只小犍牛,不用费力!不过,这犍牛挺能跑,追了这么久。还真有点累!” 佳勃刮她的鼻子一下:“你这个臭和尚,跑这么点路,就嫌累,往后怎么养活我们的小宝宝!” 清智和尚双手一抓,将犍牛托在肩上:“佳勃,咱们走!” 眉月儿躲在岩石后,没动,她觉得,此时若喊嫂子,他们肯定会逃走,留下老婆婆自己在这荒山野岭的地方,也不安全,就让他们去吧! 只要生活在这大山里,迟早有一天还会遇上,他们所住的地方,应该不会太远,因为,佳勃在前边带路,有种回家的轻车熟路感,向山的南面走去。 他们也得在这阳间生存,必然要经历捕猎,也可能,他们想过阳间人一样的日子,眉月儿既牵挂着小岁岁,又不知道楚江童此时在哪里,他一定因为等不到自己和老婆婆而焦急的。 天亮后,她们又要向着更远的地方找去。 老婆婆睡得熟,并没有听到佳勃和清智和尚从身边经过,算了,不告诉她了吧!她心里够焦急的了。 日光绽放万道光芒,人间的美好一天,又悄然来临。 第一二一章 夜探狼峰 眉月儿和老婆婆走啊走,终于又到了下午,身上带的饭也没有了。 眉月儿商量老婆婆:“也许,小童有了小岁岁的消息,咱们今夜若再不回去,恐怕小童会急坏的!” 老婆婆有点生气:“就知道他着急,小岁岁的生死却不知,我不回去!要回去,你就自己回去吧!” 这是老婆婆第一次与自己发生争吵。 眉月儿没话说了,呆在原地。 可能老婆婆这两日心情不算好,虎儿走了,流落天涯,不知何日才能归来,当娘的心,谁也代替不了。 眉月儿说:“老婆婆,我不是不想找到小岁岁,只是这样漫无目的的找下去,不如先找到楚江童,他总会有办法的!” 老婆婆这才挂搭着脸,又经过半夜地跋涉,回了草房。 楚江童并不在草房里等她们。 桌上却放着一封信:眉月儿,小岁岁被她爸爸姜志雄带去了禅堂崮南边的人狼峰,我去救她,你们回来后,切勿再出去,等我回来! 老婆婆不识字,催着眉月儿念给她听,当得知小岁岁在人狼峰时,她也要去,眉月儿拦住了她。 人狼峰上,生活着一群长相酷似人形的人狼,据说这些人狼,平时独霸山峰,音似猫叫,行为异常诡异,却从没下过山峰,因为山峰之上,动物成群,繁衍不息,人狼既食草籽、树皮,也食肉类。 据老人讲,这成了精的人狼,能模仿人言,更能装扮成人,平时出入村落,人们却分不出来。 楚江童的爷爷在世时,曾经讲过,生产队时期,一只人狼装扮成村里的牧羊人,挥鞭将村子里的一群羊赶去了山上,后来这群羊,被村民发现时,却只剩下一堆堆的骨头。 楚江童越想越不对劲,起初,以为田之行骗了自己,后来仔细琢磨,认为田之行纵然曾经撒过一万遍谎言,唯独这次,却是真的。 这人狼峰与拱雪天峰差不多,崎岖陡峭,四周悬崖,根本就没有路。 为了不惊扰传说中的人狼,他选择攀岩而上,而且是最陡峭的悬崖。 幸亏岩壁上总有些灌木或岩柏,费了好大劲,才终于攀上峰顶,刚上了山峰的瞬间,便被一种怪异的气氛所震撼: 只见这里一座座石屋整齐排列,高矮相等,绝无参差错落,一排排平齐的墙基,全为青石垒成,房顶呈人字形,由清一色的弧形瓦覆盖! 石屋的院落,全为方形,院与院之间,相连相邻互相照应。 很像古代的一片军营。 啊?楚江童对这一处奇观,连想象都想象不出。 正值下午,夕阳似乎将这里眷顾的时间格外久。 这时,有两个“人狼”从远处走来…… 楚江童闪身躲在一棵粗槐树后,偷窥这两个与人根本没有什么区别的“人狼”。 无论他们的说话和举止,都完全是人的模样。 只是口音有点与南方江浙一带相似。 再看这两个“人狼”:一个略高,一个略矮,但都奇瘦无比,却肌肉发达。虽然时至初冬,他们好像一点儿也不觉得冷,光着膀子,肩上只披着一片羊皮。胸前全都生着黑毡一般的毛,脸上、手上则是细长的白色绒毛,他俩的手中,各握一把粗钝的青铜剑。气喘吁吁,好像刚刚经历过一场打斗。 两个“人狼”慢慢走远。 不多会儿,又有几个“人狼”经过,手里同样拿着兵器。 楚江童轻轻纵身一跃,落在古槐树枝上。向四周望去,不远处,是一处操场,这可能是训练场,场上,不时传来喝彩声。 原来,两个“人狼”正在持剑击杀,一个被打败了的“人狼”,在地上滚动,一个“人狼”则凶狠地以剑相刺,完全是欲将其置于死地的劲头,一会儿,铜剑刺入地上“人狼”的胸膛,随后,剑所插之地,冒了一股青烟。 啊!这是一群鬼!而不是什么人或狼! 楚江童抽出玄武霸天剑,极目注视,明白了,这是鬼卒的训练基地!偌大的山峰之上,却没有看到一个女人。 这又是谁的训练场呢? 如果,扰世妖蛛郑袖没死的话,这一定是她的领地。 田之行告诉自己,他通过特殊关系,打听到,小岁岁被她爸爸带来这里,应该没错。 为了顺利救出小岁岁,自己必须不能暴露,待日后,再一举歼灭这群鬼卒!那爷爷曾经说过的人狼,难道就是他们? 或许吧!因为村里人传述的问题,就把他们说成了与人相似的狼了。 如果这股势力不予以消灭,恐怕会在人间造成难以估测的后果。 就在这时,却看见了一个熟悉身影: 乔闬!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乔闬步履松散,在训练场上踱来踱去,双手倒背,握着一本泛黄的书。若有所思的脸上,有一股洋洋得意。 原来,如此神秘的一座山峰,却隐藏着一群鬼卒!天色渐渐黑下来。 各处营房里,碗筷交碰声,急促而响亮。随后便听见一声铜锣的敲击声,各个营房里,呼呼啦啦冲出一个个鬼卒集中到训练场上,喊杀声,跑步声,对练声……响成一片。 楚江童提剑挨个营房里搜寻起来,却皆空空荡荡,并无小岁岁的身影。 不禁纳闷起来:难道小岁岁被带去了别的地方?或者说,这只是田之行故意让自己看看这群鬼卒,借自己之手灭掉他们,从而铲除自己的对敌,以达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这很难说,田之行虽然此时已无能为力与自己对抗,但他的不安分的眼神告诉自己:他不会就此心甘,做一名普通的鬼魅,他一定有更大的野心。 约莫过了两个小时左右,一声锣响,众鬼卒便解散,各自回了营房。 乔闬则去了自己的住处,挑灯夜读。 乔闬啊乔闬,你真是执迷不悟,若不是看在你是眉月儿的亲哥哥,今夜我就杀了你,再有祖父乔耕曾经有过一次交代,虽然那更像一个请求,无论怎样,不要杀了自己的孙儿。 唉!雍门司马啊!此类鬼魅,留他就等于作恶啊! 虽然深知,此地不宜久留,然而找不到小岁岁,又岂能就此善罢甘休?对了,去捉一个鬼卒问问。 楚江童才想遛进一处开着门的营房,又犹豫起来:若他们一喊,恐怕就麻烦了!噢,何不如此去试试? 于是,楚江童径直去了乔闬的房间,敲了一下门,然后捏着鼻子模仿鬼卒的口音问道:“乔——军师,那个小姑娘总是哭闹,是不是为她换个地方?” 问声过后,却听见乔闬翻了一页书,然后不耐烦地回答:啊!把他们从兵器库里移到最西边的空营房吧! 楚江童心里这叫一个激动啊! 兵器库!好嘞,小岁岁,你果真在这人狼峰之上啊! 这就去救你啊!兵器库在哪里? 原来第二排营房的前边,有一个单独的小院,四周墙壁略高,有点像碉堡。 一个石板大门,门内黑森森的,又冷又潮湿,这兵器库的正前方,有一间小房,应该有几个看守的鬼卒。 楚江童嗖地跃上兵器库房顶,揭瓦向里望去,静悄悄的,嗅到一股浓浓地铁铜锈所散发出的特有气味儿,没错,正是这里。 轻轻落地,身若轻羽。 突然听见墙角哗啦一声响,楚江童忙擦亮打火机——只见一排排如同树林一般的兵器,或立或插,井井有条,想不到,这鬼界兵卒同样如此正规,这充分表明,这人狼峰是一股很有战斗力的鬼兵。 “小岁岁——别怕,我是小童哥哥,来救你啦!你在哪里?” 楚江童低着嗓子一遍遍呼唤,黑暗的兵器后边突然传来一声哭:“我在这儿,小童哥哥!” 楚江童跃到她身边,不觉大吃一惊,原来小岁岁被捆绑双手,她的旁边还有三个差不多年龄的小姑娘。 楚江童飞剑过去,挑断几个孩子手臂上的绳索。 这才低声问:“小岁岁,你们都是被谁捆来的?她们是谁?” 小岁岁瞪大惊恐的眼睛:“小童哥哥,我不认识她们,好像不是附近村子里的,领我来的是爸爸,把我放下后就走了!” 楚江童告诉几个孩子:“小心点,先站起来,试试腿脚麻了没有,可不可以走路!” 几个孩子站起来,又扑通坐下,脚都麻了。 楚江童又说:“别害怕!我一定会救你们出去,先试探着活动一下,来来来!” 直到几个孩子全能走路了,这才依次将她们送到房子的顶部,再一个个抱到地上。 兵械库外的路上,时常经过一队一队的巡夜鬼卒,楚江童异常警惕,经过层层躲避,终于来到悬崖边。 第一二二章 狼峰脱险 山风呼啸,冰彻刺骨,几个小姑娘又冷又饿,缩着身子,牙骨磕碰。 楚江童为难了,来时没有料到,这人狼峰是没有路的,更没有想到,被绑的孩子,不单单是小岁岁一个。 再说,这山崖高耸入云,自己的功力,也跃不下去哪?怎么办? 在这里绝不能耽搁时间过久,一旦被鬼卒发现,根本没法冲出去。 这时,小岁岁的一句话,让楚江童不禁惊喜异常。 小岁岁说,她来的时候,并没有走这外面,而是有一条异常陡峭的台阶路,虽然台阶很陡,但并不难攀登。 其他几个小姑娘虽然也是被蒙了双眼,但都是走了一条陡峭的台阶路。 楚江童思忖片刻,这绝峰之上,一定有一条通向山下的暗道,跟那拱雪天峰一样,怪不得,乔闬来去都是神出鬼没,对,还得去从他身上打开缺口。 此时的乔闬,仍在看书,望着他凝眉沉思的模样,也有点困了。 他的屋子里,并没有床铺,一定不会在这里过夜,肯定还有个住宿的地方。 楚江童刚才将几个小姑娘藏在一块巨石后,自己前来盯着乔闬。 可是乔闬却迟迟没有动身,楚江童心里急躁不安,生怕几个小姑娘因为饥饿、寒冷而支撑不下去。 他抽抽鼻子,向着伙房跃去。 果然,伙房里并没有人,一张张长长的石桌上,放着几个笼屉,掀开,里面尚且有几个剩下的干粮。 来不及多想,将它们装进衣兜,快速遛出伙房。 巨石后,几个小姑娘几天来只吃过两个红薯,现在已经饿得两眼发昏。 见到干粮,便一顿狼吞虎咽。 楚江童再次交代:“哪儿也不许去,就在这儿等我!” 几个小姑娘被吓怕了,比在学校里还遵守纪律。 她们很明白,此次遭难,恐怕这一生也是经典。 急匆匆赶回乔闬的“办公室”。 奇怪,“办公室”里的灯光灭了,院子里黑乎乎一片。 啊?他走了? 这可如何是好? 正在着急,却听到一串不急不缓的脚步声。 他嗖地跃上房顶,向下观察,一条细长的身影从眼前经过,径直向那块巨石边走去,他突然停下,向四周看看。 楚江童才欲跃到巨石边告诉几个小姑娘,赶紧躲避乔闬,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乔闬已经转向巨石。 楚江童紧握玄武霸天剑,心一横:若他敢喊叫,先以剑相挟! 真没想到,乔闬一声没响——手掌在巨石上轻轻一拍:这巨石便呼啦裂开一条缝。 楚江童没想到,这巨石竟然就是暗道的门!小岁岁她们呢? 这时,后背有一下轻拍:“小童哥,我们在这!” 原来几个小姑娘刚才正倚在巨石后边等楚江童,却听到一声声脚步,她们生怕这来人不是楚江童,便立即躲起来。 楚江童不禁感叹: 过去,遇到不懂的问题,向大人请教;现在若遇见不明白的问题,则向孩子请教! 别说,现代社会的孩子,一个个猴精猴精的。 待乔闬下了暗道后,石门开始慢慢闭合…… 楚江童扯过几个孩子,先将她们放下台阶,这时,就在石门呼隆隆咬合的一瞬间,他如一道风一般闪进,石门哐啷一声,关闭。 乔闬好像有很多心事,在前边慢悠悠地背手而行,不时有几个鬼卒冲他敬礼。 楚江童领着几个小姑娘,也故意一本正经地向鬼卒敬礼,哪些巡逻的鬼卒,却误以为,她们是乔闬来提人呢! 这个乔闬有个最大的特点或优点就是,走路不回头! 阳间也有好多人,有这种习惯,看来这种习惯,不具有反侦察效力,不值得发扬啊!陡直的台阶下,便是一处平坦的石子路,走起来,也并不难。 没想到,走了一段后,便看见前边,灯火通明,人声喧嚷。 楚江童生怕丢下谁,必须一个都不能少,小岁岁成了临时“班长”。 当看见前面的灯火照耀,人生喧嚷时,楚江童以为是鬼界的盘查路口或是收费路口,自己又没带鬼钱,怕是过不去,待离近了,才看明白,这是鬼界的一个自由贸易市场,公平买卖,自由竞争。 吆喝声,讨价还价声,大人的斥责孩子声,货物的优劣评论声…… 真是别具风格,鬼界奇闻。 一个卖熟玉米的,一个卖蛤喇油子的,一个卖羊肉串的…… 几个鬼贩掺在一起吆喝,让人听来煞是好笑,几个小姑娘笑得直捂肚子,他们是这样吆喝的: 棒子棒子棒子棒子棒子…… 蛤喇油子噢——哈喇油子噢——噢噢噢…… 嘟噜噜噜……羊肉串羊肉串来……嘟噜噜噜…… 楚江童揪心地盯着那个卖羊肉串的鬼贩的嘴,那嘴唇就像小时候爸爸为他模仿电驴子——摩托车的发动机一般。 到了这里,总算有点安全了,几个小姑娘,望着琳琅满目的货物,不禁流连忘返。 楚江童原本想催她们快些走,可是这几个小姑娘好不容易逮到这么个千载难逢的绝好机会,哪里肯轻易离去? 她们以为这是放了年假,在赶腊月集呢? 楚江童也有过这个天真烂漫的时光,真不太忍心破坏她们的快乐气氛。 就在这时,一队鬼卒由远及近,手执兵刃,来势汹汹,为首的一名鬼卒,光着膀子,手握一把大砍刀,边跑边喊:“快快,快快,后边的都给我跟上,别让小孩跑了!” 楚江童一下子将几个小姑娘扯到一边:“这个集市不能赶了,大家注意了,一步也不准离开我!” 他们迅速钻入人流,加快了步子,刚才的放松与眼花缭乱,换来猛醒与紧张。 其实,这几个小姑娘,包括小岁岁,她们根本不知道这是鬼市,连这些善良淳朴的小商小贩,也不例外,全是鬼。 自己不能告诉她们这些,她们单纯的心,并没有真实的鬼的概念,就让她们把这里当作一个贫困山区或是一个幻觉吧! 集市外的不远处,便是一片小树林,此时叶落枝枯,幸亏有一些干枯的杂草掩护,她们眼睁睁地看见,那一队鬼卒向着前方追去。 楚江童并不熟悉这里的路,望一眼天空,星斗耀耀,好,就往北走。 却是这恐怖的夜色,救了她们。 他想过,不在迫不得已,不能拼杀,那样,最容易伤到孩子们,不只是让她们的身体受伤,更重要的是心灵的伤害。 这是几个不到十岁的孩子,她们也许从没目睹过血腥场面。 最好,永远都不要。 待翻过一座山峰,楚江童兴奋地一指前边:“看!蟾藏崮的风门口!” 她们疲惫地睁大眼睛,刚才的“睡眠”走路终于结束。 眉月儿和老婆婆正在草房里苦苦等侯,一看这几个蓬头垢面的孩子,大吃一惊。 但这些孩子是凡人,看不见眉月儿和老婆婆。 小岁岁突然惊异地望着身边的一个小姑娘:“你挠得我的脸好痒!” 另外的几个小姑娘,也有这种感觉,她们哪里知道,另一个世界里的两个“人”,用一种相同的**抚来表达自己的思念与疼**。 楚江童走出门外,眉月儿跟来:“小童,另外的这几个小姑娘和小岁岁一样吗?” “是!眉月儿姐姐,并没有查清他们掳掠她们的目的,现在,当务之急,先把几个孩子送回家!” 眉月儿也赞成道:“她们的父母,夜夜难眠!” “眉月儿姐姐,你和老婆婆做得对,没有让小岁岁注意到你们,这是对的!” 楚江童回屋:“孩子们,能告诉我你们的家在哪里吗?” 一个小姑娘问道:“这是啥地方?我家在古城县南边的羊角河镇……” 一个年龄最小的小姑娘说:“我家是古城县石角河镇,爸爸的手机号是……” 楚江童高兴地说:“好啦!只要知道地址和手机号,就能让你们今夜回到家!” 几个小姑娘高兴地又是拍手又是蹦跳,她们从危境中逃出来后,却感到,自己经历了一场珍贵的野外求生磨练。 楚江童将她们先带回村子,爸爸妈妈一脸惶恐,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楚江童只好说:“她们贪玩,走失了,让我恰巧碰见了!” 小岁岁一进自己家的门,妈妈吓得痴呆了许久,回过神来后,仔细抚摸着她的小脸,以为自己在梦中。 几个小姑娘,终于被各自的父母领回了家。 楚江童看看手机,凌晨五点钟,天黑黑的,他要补个觉,天亮后就去看看田之行,对他表示感谢!刚刚躺下,一股疲倦便袭来,头沉沉的,便打起了呼噜。 突然,院子里的小狗疯狂地吠叫起来,他醒来,摸索着打开灯。 第一二三章 洞穴石棺 天还黑着,狗吠声引来它们的连锁反应。 唉!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这时,大门被拍响。 楚江童穿上衣服,来到门边:“谁啊?这天还没亮呢?” 透过门缝,看见外面闪着霓虹灯。 开了门,几个民警站在门前,严阵以待,车边,站着几个中年人,都认识,就是刚才来认领小姑娘的家长。 还没等民警出示证件说明来历,楚江童便打着呵欠说:“诸位,辛苦啦!我换件衣服……” 两个民警跟随左右,生怕楚江童跑了似的。 俩民警扫视画室,再结合他的形象,几个孩子的家长,既然报警,肯定是有一定的把握吧! 楚江童被带去古城县公安局。 预审科。 红鼻头警察抽着烟,递给楚江童一根,他的身边坐着一个年轻的记录员。 “楚江童,我们接到群众报警,说你私自拐骗他们的孩子外出游玩!这是真的吗?” 楚江童才欲否认,想了想,然后说:“是真的,我是个画画的,想画几幅反映淳朴乡情的作品!” “楚江童,我相信你没有恶意,但是你知不知道,你的这种行为是违法的,不经受害人的家长同意,私自带未成年人外出,本身就是一种拐骗行为!” 楚江童有口难辩,幸亏早有准备,事先早跟几个小姑娘商量好,家长若问起来,就说一块出来玩。 没想到孩子们,还真听话。 这样交代,主要目的是想让孩子们不要掺入那些鬼界。 红鼻头警察说:“经各位受害者家长的要求,去医院为所有受害者做过体检,也排除你对她们造成伤害的可能!但是各位家长却要求你赔偿一定数额的精神损失费!” 楚江童打了个呵欠:“多少?” “三千!每位家长要三千!你要同意呢?就在这签个字。” 这件事,等于是简化处理,公安局长,副局长,负责监督。 楚江童将钱当场交给各位家长!家长们气呼呼地每人过来瞪一眼楚江童:混蛋! 红鼻头警察拍拍楚江童的肩头:“你怎么这么糊涂?随便带人家的孩子四处游玩?咹?你要是不服,也可以提起上诉,我们负责调查!” 楚江童低低地说:“不用啦!我服了!若换作我是家长,也会这么做!” 公安局长把他叫到办公室:“楚江童,好好画你的画吧!你是个挺有才气的画者,虽然你还没出大名,我儿子也是学画的,他挺佩服你!” 楚江童望着一向不苟言笑的公安局长,直到此时,才感觉到,他不仅一点儿也不冷漠,还有种令人敬畏的亲切感。 吃过午饭,穿上羽绒服,提起两箱吃的,便去了山上,一箱是给老婆婆和眉月儿的,另一箱则是给田之行。 这几个孩子,终于被救回来了,必须感谢田之行,无论他有什么目的,都不重要。 来到田之行居住的洞**门口,心里突然有种莫名的紧张,也许,是这种迟来的坦诚相见,心心交流,让自己再次涌起对田之行的愧疚。 山洞外,杂石全无,收拾得干干净净,扫帚清扫过的痕迹,还依然尚在。 也许,他刚刚满头大汗地疲惫回洞。 山洞里,干净整洁,地上连一颗石子也不见,甚至看不见一根草棍。 这么冷的天,山洞里居然尚且涌散着一股浓浓的腊梅花香。 再往里走,石桌石几,皆被擦得干干净净,连洞壁上,都纤尘不染。 自己送给他的那幅《古城春归》画作,也挂在显眼的洞壁一侧,咦?若不是亲眼所见,还以为他早扔弃了呢! “田之行,田之行!你在吗?” 楚江童将箱子放在石几上,喊了几声,却没有回应。 一抬眼,那个圆形石门的洞**紧紧闭着,若不是自己知道这里还有个洞门,再细心的人,也根本发现不了。 可以说,连个密洞,颇让了田之行费了些功夫。 楚江童独自坐了一会儿,才要离去,又觉得此来没见到他,有些遗憾,再说,自己此次前来,正是要和他做一次倾心交谈的。 双手扳住圆形洞门,运力,圆形门开了。 随后闪身进入密洞。 刚迈进脚,便“啊”了一声。 只见土坑的下边,摆放着一只白色的石棺,棺盖紧扣,好像从来都没有人打开过,这石棺与古城河边的那一具石棺,外形酷似,只是这口石棺,小了许多。 此棺的棺盖与棺体吻合严密,根本看不见缝隙。 他扳了几下,棺盖却纹丝不动。 围着棺材转了几圈,也没有找到它的开口处,于是,便坐下来,愣愣地瞅着它,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这石棺是从何而来?是田之行准备自己用的吗?还是用来送给谁?疑雾团团,百思不得其解。 棺体下沿,镂刻着美丽的花朵,四周是细长的茎叶,突然看见一个“之”字出现于这些花头之间。 楚江童站在石棺边,因为困惑,便从心底滋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怖。 恐怖,并非来自石棺带给自己的视觉惊吓,那是一种蓦然而至的心灵空虚与情感孤独,好像自己被彻底地抛弃了,或者自己把谁抛弃了。 石棺的花头中,这一个很明显的“之”字又是什么意思? 田之行的“之”。 他韧硬的手指,本能地伸向它,仿佛是一种试探,又好像是一个证实。 啪——手指触摸的瞬间,石棺上面厚厚的盖儿打开,一股浓郁的腊梅花香,蜂拥而出,仿似这香味被憋坏了,来一个彻底的**。 石棺内——躺着一具尸体,尸体干瘦如柴,一双又细又长的手掌,自然地勾着,仿佛在向围棺而望的人说明,他此时没有痛苦,连停止呼吸前也一样。 属于寿终正寝。 他的花白的头发,显然是经过长时间的精心梳理,惨白的额头,抬头纹完全消失,酷似一块历经打磨的砂岩。 嘴唇轻启,让人感觉他在喘尽生命中最后那一口气时,尚且还自言自语过。 两眼却紧闭着,眼角的泪痕依然洇湿,双眼的状态,启发着默默望着他的人,去想象他临死前曾用一种什么样的决心,对这个美丽的世界看完最后一眼。 他的身上,身下,全撒着艳丽的腊梅花瓣,不知道他一生倾情于腊梅,还是恰巧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与这种花瓣邂逅? 他死了,田之行死了。 他像留在这个世界上的另一种符号。 头顶有一点点血迹,已经和他的尸体一样,枯干。 在他的右手边,竖放着一根竹节鞭,手指若即若离,此时的竹节鞭,根本不像一件兵器,而是课堂上的一根教具。 奇怪,田之行的双手怎么恢复如初? 就在最近的一次见面,他的双手明明什么也没有? 唉!无论怎样,这两只手还是回来了,不然,此时此地,自己的内心愧疚,还会更加一筹,这双手,在他活着时,看似无用,却是有用;此时,看似有用,却已经没有用了,仅仅是为此时的自己减少一丝丝遗憾啊! 才欲重新关闭沉重的棺盖,却发现他的一侧,放着一张宣纸。 急急展开,上面写道: 楚江童,我有愧于心,自绝于世,你要继续为正义而活着,剿灭人狼峰和阴世恶势力,不然,他们将扰乱阳间!来世你我再重逢煮酒论英雄吧! 复又轻轻盖上棺盖,让田之行进入千古一梦。 出了山洞之后,引石封死洞口,待来年蒿草碧绿,这里便是一个千古之谜了。 “什么?田之行自绝于世?” 眉月儿吃惊地瞪大眼睛,泪水夺眶而出,许久不说一句话。 楚江童悠然长叹:“原本,我是要与他长谈,可是,竟然遗憾终生,恐怕再也没有机会了!” 老婆婆听说田之行死了,便再也不痛恨他了。 楚江童在村里再见到田乔林时,他再也不用傲冷的目光,竟然觉得他整天捂着大口罩的脸挺可怜。 人狼峰——成为他此时最大的心病。 虽然,此时,已经将几个小姑娘救回来。接下去,却不知道还有多少孩子被掳掠。 姜志雄——小岁岁的鬼爸爸,究竟在阴世里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他为什么,连自己的女儿都掳掠?这其中有着什么样的隐情? 那人狼峰上,鬼卒嚣嚣,暗道中的鬼商鬼贩,却营造着鬼界的另一种繁荣,自己若去消灭他们,又是谈何容易?又是多么残酷? 这件事,不能告诉眉月儿,只为她平添一些负担! 这蟾藏崮山,自己只去过这几座,另外的山峰中,又潜藏着如何的秘密呢?连想也不敢想啊! 第一二四章 双鬼夜访 月光下。 楚江童和眉月儿来到山坡上,继续修炼各自的功力。 眉月儿的功力已经接近金水之露。她却浑然不觉,楚江童站在不远处,望着她,赞许的点点头,自从她服了千古奇药之后,不仅仅内力大增,连她的美丽容颜也在悄悄变化,皮肤变得光洁柔润,她的一双黑眸,更是越来也明亮,黑如夜色,异常迷人。 越是这样,自己越觉得配不上她了。 眉月儿自己并没有感觉到自身的这些变化,当老婆婆和古柏公公夸赞起她来时,她也并不在意,她认为,无论是一个人,还是一个鬼,外貌如何变化,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有内心的不变,尤其放在一个“**”字上。 她和楚江童,已经达到了千百年来的**情经典,不仅跨越了名利地位,出身等次,还跨越了阴阳两界所共同回避的**恋模式,一人一鬼,**的如此执着炽烈,心心相印,情情相惜,不是经典又是什么? 每当自己悄悄打量着这个年轻人时,心里便会翻腾千重波涛,这个年轻人,不仅有着迷人外表,更有一股常人所无法具备的风骨与气度,他无论做什么,都让人放心,他无论走到哪里,都让人既牵挂又宽慰,好像他从来都不曾是自己一个人去单独完成一件事,而是时时刻刻带着自己,时时刻刻照顾到另一个人的感受。 在自己面前,楚江童和谁都不同,他既是一泓清泉,却又是一潭深水,无论怎么努力,都看不见他内心的深度。哥哥乔闬,若有他的几分,也就不用自己牵挂了。 有的人,无论做什么,就是让人操心;而有的人,无论身处什么样的险境,却从不让人担忧。 这也许是人与人的区别吧! 眉月儿从楚江童的眉宇间,猜到他心里或许有个“疙瘩”。只要他不肯说,就一定有他的道理,还是别问了! 自从田之行自绝于世之后,无论是村里还是这里,都出现了短暂的平静。 只是越是平静的日子,越容易将人的想象拓展开来。 眉月儿从楚江童不经意间的眉宇变化,便证实自己的担心,不无道理。 冬季的雪,总是下了停,停了又下,日头一出来,融雪的响声,如同美妙的音乐。 檐上挂着透明冰锥,楚江童小时候称它们为冻冻溜子。 直到现在,也把“冰”说成“冻冻”。 这是方言,从他嘴里出来,就感到他憨厚的可**。 中午十点半。 土地爷打电话说到楚江童家请他吃饭。 楚江童一听:“你个锤子,再蹭我饭,老子把你剁了喂王八!” 土地爷奸笑着:“嘿!老伙伴,咱中午好好乐呵乐呵,瞧瞧我为你带个什么样的角色去!” 楚江童丢下手机,叉着腰,没弄明白这家伙又有什么花花肠子,上次去吃全羊,喝了那么多高度酒,烧得不舒服,幸亏自己有灵悟之气,在羊肉馆的附近,找了处清静地方,发功往外逼身体里的酒精,晚上洗澡时,身上全是酒精气味儿。 再不愿喝酒了,自己压根就不喜欢喝。 爸爸这两天不再去古城里的楼房上小便,改为去那里拉二胡,闭着眼,专拉《二泉映月》,悲凄的调子,把古城村里的人们吓得议论了好几天。 田玉堂作为代表,去劝说。 爸爸说:“我借了好多钱,为民工开工资,现在愁的慌,什么时候,给我工程款,就什么时候不拉二胡了!” 田玉堂也没法:“唉!人人有本难念的经,人人有把难拉的胡琴啊!” 楚江童也很无奈,爸爸去找建筑公司的施工员,施工员说他管不着这一块,得找施工经理,找到施工经理却说,我说了不算,得去找土建科科长,土建科科长又说得去找土建科经理,土建科经理又说,你们属于外包队,应该找外包队队长…… 哎呀,我的亲娘哎,我谁也不找了,就找俺那失散多年的二胡吧! 田镇长耳朵长,听到楚仁贵的二胡声,不懂音乐的他,却感到他拉的二胡不赖,应该去明星大舞台拉,拉好了能出名,在这里拉,只会招来鬼! 楚仁贵放下二胡,楼群里顿时清静无比。 “田镇长,两个月前,他们说让我再等等,十天左右就拨下款来,俺等着,十天过去了,去问问,他们说再等十天,俺又等了十一天,再去问,又让俺再等十五天,好,俺又等十五天……等了两个多月了,那个管事的说让俺去找他们……” 田镇长目光在楼层里到处巡视,喝一口茶:“老楚啊!这么一个建筑公司,不会坑你那么两个钱的,这样吧!你再等等,我也给你问问!” 就这样,楚仁贵提着他心**的二胡,撤了回来。 妈妈胡海云眼睛盯在书上,心却飞走了。 土地爷来了,红光满面,激动地跑进院子,到了爸妈屋里,鞠躬问好,然后径直奔去画室,楚江童正在作画。 土地爷说:“楚哥,楚哥,人到了,走走走!快去迎接!” 楚江童没挪地方,画笔还在画宣上,嘴里咬着一根毛笔,脸上身上尽是黑迹,淡淡地说:“土地爷,我画完这幅画,先让他进来!” 土地爷有点生气:“切,你……” 无奈,他知道这位仁兄的毛病,犟劲上来了,雷劈头顶也不瞅眼皮。 大门口,一辆黑色奔驰轿车稳稳地停着,土地爷麻利地跑到车门边,毕恭毕敬地拉开车后门,车里有双冷漠地眼睛,望着前方——好像很不情愿下车。 司机是个女的,化着浓妆,瘦白的脸上,同样没有半丝笑容,可能这女子根本就没有“笑”的细胞,冷冷地问:“你朋友不在家?” 土地爷撒了个谎:“在家在家,正在收拾屋子,怕不礼貌!走,我们进去吧!” 这时,一双铮亮的白色皮鞋迈下车子,接着一个细长的身子轻轻钻出来,披上长款风衣,嘴里叼着一根雪茄,唇上的胡子长长的,好像刚焗过油。 头发又长又亮,向后梳着,一丝不乱的贴在头皮上。 一进画室,年轻女司机便白了土地爷一眼:什么人哪!这么有耐心,连财神爷都可以慢待。 楚江童一仰头,噗——吐掉叼着的画笔,一点儿也不惊讶地说:“瘦弹簧,噢,你的小胡子很有现代气息,坐!” 瘦弹簧没想到楚江童这么不给面子,连迎接一下都没有。 楚父过来,伸手跟瘦弹簧握手,瘦弹簧细软的手指,只是轻轻敷衍。 楚江童看在眼里,一股被蔑视的感觉,转化为怒气,旋即转过脸,望着土地爷:“土地爷,最近你的生意怎么样?” 土地爷脸涨得通红:“不不,不怎么样,来来来你们快坐!” 楚江童默默地离开画案,沏茶,擦擦茶几,让座。 瘦弹簧吸一口烟,站起来,一幅画一幅画地看,眼中迷雾飞散,好像什么也没看见。 楚江童刚刚将茶水递给每个人,自己才要喝呢! 奶奶急匆匆跑来,一头大汗,呼哧呼哧直喘,一看满屋子的人,就白了楚仁贵一眼:“你老是关着手机,你二妹打了几百遍电话也打不通,你怎么啦?” 楚江童赶忙将奶奶搀去门外:“奶奶,有什么事?” 奶奶哭唧唧地说:“你二姑说,她家去了一男一女,全是古代打扮,白天不去,半夜就去,坐在屋里不走,要吃要喝的,吃了喝了,就不见了!” 楚江童心里一惊:“噢?那一男一女,都是夜里去吗?白天不去?” 奶奶说:“对对!你二姑父又不在家,你二姑半夜一睁眼,客厅里坐着俩人,吓病了!这不,让我告诉你爸爸夜里去看看……” 楚江童说:“奶奶,别怕,今天下午,我就和爸爸去看看!来,你先进屋里歇会儿!” 奶奶使劲擦擦眼窝:“别忘了,夜里去时叫上我!” 就这样,奶奶走了。 第一二五章 双鬼显形 爸爸与瘦弹簧聊得太投机了。 瘦弹簧说在深圳开了一家公司,正在全国招工,爸爸要是有兴趣,就去干经理。 楚仁贵激动的如遇知音,总是动不动就想握一下瘦弹簧的手。 瘦弹簧的手,那是手吗?那是董事长的“熊掌”啊!贵着呢! 土地爷俩眼瞪得像灯泡,一会儿照照这个,一会儿照照那个。 爸爸的心里,那个美啊!好比装了一肚子南方的甜水! 他们正兴高采烈地交谈着,楚江童冷不丁插进去:“爸,天傍黑时,去一趟二姑家,二姑病了!” 楚仁贵随意地答应一句,然后再次进入那个未来的伸手可及的“总经理”的角色,在他看来,这个震惊全村的场面,就是一场提前版的董事会扩大会议。 楚仁贵的心早已坐上祖国的高铁,飞驰在前往深圳的途中了。 楚仁贵不仅有着夯死人的音乐细胞,而且还具备出色的影视画面想象天赋。 虽然此时身处一间不起眼的画室,他的身体却已徜徉于美丽的大都市,坐在阔气的办公桌前,喝着服务员(或是秘书)递来的茶水,吸着好几十块钱一根的香烟,出门前随手拨一个电话,司机便点头哈腰的过来提杯子,拿手包,啊!贵族的享受,总统级的待遇啊! 哼!这么点破工程款,还不够老子买卫生纸的。 这天中午,果然土地爷兑现了他的诺言,要请他们吃饭。 瘦弹簧让女司机将车开到古城县第一大酒店。 一路上,楚仁贵总觉得不好意思,自己作为一个准总经理,让董事长请客,这不黑白颠倒吗? 唉!也罢,以后,我好好为你工作,不就找回来了吗? 这顿午餐,楚江童原本是不想去的,但又想想爸爸,最好还是去吧! 酒店里。 高雅别致,金碧辉煌,猩红的地毯,让人如踩雾中。 楚仁贵第一次走红地毯,有种飘然若仙的激动与紧张,他居然忘了自己这是走在进酒店的红地毯,扬起手,像电影明星一般,冲“影迷”们,不停地晃脑袋、飞吻。 直到把一群服务员弄得哭笑不得,不知所措。 楚江童悄悄提醒爸爸:“爸,淡定些,咱们是来吃饭的,不是领百花奖的!” 楚仁贵今天看着儿子很不顺眼:“你神气什么呀?有本事开一辆奔驰来让我坐坐?” 进了房间,土地爷争着为瘦弹簧脱去风衣,服务生才欲接过,楚仁贵抢过来,吩咐服务员:“别弄脏了,挂好!” 楚江童默然而坐,心里纠结着:二姑家去的一男一女,究竟是何方高手?为什么非得半夜造访? 不时地看看墙上的表,都快十二点了,这酒菜还没上来,看着爸爸的阵势,不喝到天黑,肯定不会罢口! 无论怎样,自己下午要早点去二姑家。 瘦弹簧坐主陪,土地爷坐副陪,女司机喝果汁,她冷着脸说了句顺口溜: 醉驾技术哪家强?神仙喝酒也慌慌,劝君开车莫喝酒,前途无量酒有量! 刚说完,楚仁贵便带头鼓掌。 土地爷忙说:“好诗,好诗!” 楚江童被突如奇来的掌声吓了一跳,心从二姑家飞回桌上。 女司机从来不笑。 酒菜上来,楚江童赶紧吃了一些,却压根没听见女司机念的“诗”,他滴酒没沾。 爸爸和土地爷却轮番敬瘦弹簧。 过了一会儿,楚江童冲瘦弹簧一招手,示意他出来一下。 瘦弹簧跟在后边,大摇大摆,晃晃悠悠地,可能是去了南方才矫正的外八字步法,让人感到这人来头不小。 “瘦弹簧,我不称呼你为毕总——因为我还是若干年前的楚江童,今天,我郑重地告诉你,发财是很多人的向往,你发了财,我恭喜你,土地爷,很实在,没有多少心计,你可以不帮他,但是绝不要伤害他,他伤不起!” 瘦弹簧脸色大变,才欲说点什么,楚江童手一推:“瘦弹簧,你不用解释,你包装自己的外表,是某种需要,但你洗一洗自己的心,也是某种需要!你、土地爷、卓越永远都是我最好的患难朋友,所以,我才会说这些!” 楚江童告辞。 之前,他已经去收银台买了单。 坐上客车,径直回了古城村。 奶奶正在收拾着大大小小的包裹,二姑**吃柿饼,奶奶将一堆长了白醭的柿饼,选了些最好的,装起来。 “奶奶,你看这样好不好,我自己去,你就别去了,过几天再带你去行吗?” “不行,我非得去,都大半年不见你二姑了。” 楚江童只好不再说什么,也好! 临出发前,去了一趟山上,眉月儿正在练功!听了这事,欲要与他同去。 楚江童说:“眉月儿姐姐,我觉得你还是别去了,因为他们若是阴鬼,一定能看到你,说不定会闹出更多事来,你在家好好照看老婆婆,我很快就回来!” 眉月儿虽然相信他的能力,但还是叮嘱:“一定要小心点,若真是阴鬼,点到为止!” 二姑的确吓病了,楼下小区里的医生为她打完针刚走。 她脸色还不太好看,精神恍惚着。 看到他俩赶来,好像多了帮手,不再那么紧张了。 二姑家的堂姐在外地上大学,为了不影响她学习,就没告诉她。二姑父出差去了云南,刚去,若让他回来,也不合适。 楚江童将“网球拍”放在门口。 二姑问:“小童,怎么还带着球拍?” “二姑,是怕放在车上,被人拿去了!” 二姑也就没再细问。 楚江童四处看了看,门窗、防盗门,严严实实,别说是人钻不进来,就是连只蚊子也很难钻进来,那一男一女是怎么进来的?难道他们真是鬼不成? 那他们又是谁? 二姑说,因为害怕,根本就没敢看他们的脸,只有一次看到,他们是穿着古代的服装的,他们从不说话,自己去做好饭,他们在餐厅里吧唧着嘴吃,过一会儿,厨房里就静下来,再大着胆子去看时,早已没人了。 二姑想过报警,又怕惹着两个人,这俩人来无踪去无影的,要是抓不住他们,再来报复怎么办? 奶奶劝二姑:“小童在这里,二闺女,你就别怕了,咱家小童,会两手!” 二姑不知道他的本事,有点半信半疑。吃罢晚饭,看了一会儿电视,早早准备一下,单等着一男一女的到来。 奶奶困了,二姑劝她去睡了,她自己也很困,连日来的惊吓,睡不好,嘴上虽说不困,却打着呵欠,一会儿便去睡了。 楚江童关掉灯,倚在沙发里,练了一会儿功,便闭目养神。 落地钟敲了十二下。 他觉得,这一男一女,也该来了。 是不是他们发现了自己,又悄悄遛了? 不能!虽然自己是凡人,但已经炼到看清鬼怪。 再等等吧!又过了半个小时左右,钟声刚敲了半点——他觉得脸前飘来一股凉风。 黑暗中,有一团白色的烟雾氤氲不定,一会儿贴向墙边,一会儿粘向自己的脸。 不好! 玄武霸天剑嗖地弹出,削向那一团白烟,白烟如碎裂的纸张一般,断开,却难以重新粘合。 这便是“断雾灵悟”的威力所在,能够斩断烟雾,只要斩断了,就难以复原。 楚江童伸剑直指——抟在地上抽动不已的白烟。 “你们是谁?每天晚上来做什么?老实交代,就放了你们,若不然,就让你们再也恢复不了原型!” 地上的一团白烟,停了一会儿,便低低地说:“没想到,你是楚江童,我们知错了,快,快……” 白烟说话困难起来,好像只剩下一口气了。 楚江童急忙闭目运气,以内功为他们恢复了原来的整体。 白烟这才不再急喘了。 楚江童低声说道:“看来,你们是认识我的,好吧,现形吧!我不伤你们!” 这一团白烟,温顺地停下来,好像表示道歉,楚江童并没有放松警惕,他一向都是如此,敌人的屈从,往往是一种假象。 果然,白烟突地往后一闪,同时飞出一根铁棍和几支狼牙箭,直直攻向他的头部! 啊!玄武霸天剑脱身拦截,将棍和箭挡住,但是这一团白烟,却嗖地贴向地面,顺防盗门的地缝钻出去。 楚江童不禁大惊:佳勃、清智和尚。 这明明是他俩的武器!推窗,跃出去,紧紧追赶那一团白烟。 白烟越飘越快,越飘越远,楚江童哪里肯放弃,施展轻功,尾随他们来到城郊的一片树林里。 楚江童收剑一个飞跃,拦住这一团白烟,并非要消灭他们,而是要问个究竟,于是,挥剑大喝:“如果再跑,我会施展——断雾灵悟。” 白烟就地盘旋一会儿,便显示鬼形,果然是佳勃和清智和尚。 佳勃腆着肚子,可能是怀孕了。 清智和尚挥棍挡住佳勃,准备厮杀。 楚江童将剑插在地上,才不想动武呢!尤其看到佳勃这个样子。 佳勃嘻嘻一笑,冲清智和尚一摆手:“先滚一边去,我要跟这个二货和平解决争端!” 清智和尚很听话,对佳勃甚是体贴呵护,百依百顺。 佳勃拉住楚江童的手:“我要和你谈谈!走!” 楚江童很无奈,只好随她走了几步,便停下来。 佳勃不要脸地嘻嘻一笑:“楚子,你快当爸爸了!” 楚江童脸一红:“呸!我还没和眉月儿结婚呢!” 佳勃一瞪眼:“你敢不承认,我就去找眉月儿说说!” 第一二六章 鬼嫂添喜 楚江童这个气啊!别提了,佳勃你怀了孕怎么还赖到我头上了? 佳勃和他心知肚明,清智和尚呆头呆脑地守在不远处,什么也不知道。 楚江童恹恹地问:“佳勃你想怎么样?” 佳勃双手一抱:“嗯呀——我没别的要求,就是想多为孩子增添点这阳间的营养,你得听话!为自己曾经的行为负责!” 楚江童算了算她怀孕的时间:“佳勃,不用说,我也会帮你,但是你这个泼辣女人,就是**乱咬,很可恶!” 佳勃说:“要想过得好,先得学会咬,要想有钞票,咬了再去闹!女人哪,不这样不行,这都是跟你们阳间人学的!” 楚江童呸地一声:“不要脸,阳间的女人,都要脸!先告诉我,你是不是想诬赖我?” 佳勃嘻嘻一笑:“瞧把你吓的,跟某些男人一个模子,不吃鱼还怕身上有腥味儿!好了,不吓唬你了,你个臭屁孩子不经吓,这两天,你给我准备点好吃的好喝的!” 楚江童说:“我给你点钱,自己去买吧!” 佳勃鼻子一扭:“我怕买到假货,还是你去买吧!” 楚江童为难起来:“买到礼物后,放哪儿呀?” 佳勃说:“蟾藏崮山下的鬼灯峰里,我有空去拿!这件事你可别告诉眉月儿啊!再说,我们阴世可是恨你们恨得要死啊!” 楚江童望了眼清智和尚:“佳勃嫂子,这个臭和尚欺负你不?要是他对你不好,让我教训他!” 佳勃踢他一脚:“他比你温柔,只是没多大本事,挺靠得住,我也想,找个有能耐的过日子,可是那些稍微有点本事的,都他妈的心花怒放,用情不专一,鬼和你们人一个混蛋样!” 楚江童怅怅地说:“但愿这个清智和尚靠得住,不与我们为敌,你多为他吹吹枕边风!万一有一天,我们成为敌对双方,看在你的面子上,也不杀他!” 佳勃也说:“其实,还是你们阳间人好,不滥杀无辜!哎,真没想到,刚才我们去的那户人家是你的亲戚,不过,那个男主人,可不是只好鸟,说是出了差,其实——哎,他是你什么亲戚?” 楚江童说:“我二姑,亲的!” 佳勃骂起来:“你二姑父就住在古城东边的一家小房里,养了个比他小二十多岁的小嫚!嘿!要不,我们也盯不上他,谁叫他是个老板呢!” 楚江童摆摆手:“嫂子,别说了,我二姑吓病了,别再去她家就是!” 佳勃和清智和尚走了。 回到二姑家,她们还在鼾睡。自己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着,却再也睡不着了:二姑父啊二姑父,你挣了几个钱就不知自己姓什么了?真是的! 早晨,二姑醒来后,便仔细查看一下客厅和厨房,自言自语地说:“那一男一女没来还是你给她们做了饭,吃过就走了?” 楚江童说:“他们不会来了,夜里来敲门,我去问,他们说对不起你,把你吓病了,再也不来了,这是俩乞丐!” 二姑和奶奶不信:“乞丐怎么能这么神通广大?” 楚江童说:“他们是顺着楼外的排水管上来的,好了,别再害怕了,没事了!” 二姑又说:“这几天,天这么冷,你二姑父出差,在外边也不知道冷不冷,这一年到头也回不了几趟家,真够辛苦的……” 楚江童望着二姑,心里酸酸的,无话可说。 回到山上,眉月儿正在为老婆婆揉肩。 眉月儿问道:“那是俩什么人?” 楚江童说:“是佳勃嫂子和清智和尚。” 眉月儿惊讶地拉过楚江童:“小童,怎么是他们?他们没有伤着二姑吧!” 楚江童摇摇头,无奈地说了一句令眉月儿莫名其妙的话:“两个鬼没有伤着二姑,一个人却在伤害她啊!” 眉月儿琢磨到这句话有含义,便没再问。 “眉月儿,我的那个画友瘦弹簧回来了,我回家看看!” 爸爸居然一夜未归。 妈妈倒是放心爸爸,因为她喜欢看书,只要有书看,爸爸在不在家都一样。 妈妈说:“你爸昨晚去了土地爷家,小童,这个瘦弹簧,在南方干什么生意?老感觉这孩子有点浮,最好注意点!” 楚江童冲妈妈竖一下大拇指:“辣!” 妈妈又说:“你爸爸呀,都钻进生意缝里去了,我劝他干点小本买卖,跑他的业务就行,可他嫌挣钱少,这个包工头挣得多啊!可你的拿回钱来哪!唉!” “妈妈,咱就不去埋怨爸爸了,他也不是小年纪了,有些事,他一定会明白过来的。” 镇上的农家乐超市。 楚江童买了许多吃的用的,满满两大兜,夜里送去鬼灯峰。 通红的灯笼容易让人产生回忆,往事并不温馨,却是血腥而残酷的,几日前,曾在这里与恶鬼田之行大战,此时的他,却已化为干尸,想想,也真是叫人百感交集,莫衷一是。 这阴阳两界的仇怨,何时才能结束? 过了约莫半个小时,洞口一闪,清智和尚独自进洞,他很听话,也绝对是个模范丈夫。 只是对自己,不仅连个“谢”字也不留,提了两大袋东西,嗖地跃下悬崖,不见了踪影。 这样子,就跟自己是他昔日的情敌似的,自己倒是觉得,这个清智和尚,应该带着佳勃远走高飞,与虎儿和卓越一样,别再掺入这阴世的事情,那样对他们将来的孩子也算是一个交代。 直到此时,才对佳勃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与理解,她渐渐步入自己的正常生活,她也有普通“人”的生活需求与向往,生儿育女,仿佛是一个女人应有的责任与自信,应该为她高兴,终于有了一个属于她自己的心灵归宿。 可以由此推论,眉月儿也有佳勃的这种心灵归向,一个女鬼,到了一定的年龄,和人一样,都会有那种该有的总结。 第二次去鬼灯峰放东西时,清智和尚脸色仍然很难看,好像楚江童这是在为自己赎罪。 楚江童什么也没说,似乎已经料到,清智和尚甩来一张冷脸。 才欲离去,佳勃却站在山峰的下边,骂了一句:“哎,你个死货,滚下来,我有话说!” 楚江童跃下,站在她面前:“连个谢都不说,还冷着脸,看样子好像还得揍我几棍才肯罢休!以后再不当这第三者了!” 佳勃踢他一脚,笑起来:“你毛病真多,帮这么点忙,就想上功德碑,呸!好了,今天嫂子是来道谢的,我那个痴货,打死他,也不会客气一句的,你也别埋怨了,你带给我的那些吃的用的,不错,以后继续啊!” 楚江童这才放下心来,还以为这泼妇又要横挑鼻子竖挑眼呢!“佳勃,我有一事不明白,为什么,你们阴鬼正在四处掳掠我们阳间的小孩?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佳勃并不知道这件事,以她推测,可能是为了吸纳阳间童子身躯内的阳气!专掳掠小姑娘呢?不觉一惊:“小姑娘?你见过不成?” “见过,村子里的人们吓得惶惶不可终日!” 这时,佳勃的身边丢过来一块石头,她当即说道:“有鬼来了,告辞!” 佳勃和清智和尚嗖地闪进山林深处。 楚江童则躲在一块岩石后,果然,从不远处传来几个鬼的说话声。 月光下,看见三个鬼向山下走去,两高一矮。 其中一个鬼说道,那个刚刚坠崖而亡的女人生前是干什么的? 一个鬼说道:听说是个通缉犯,刚刚从别的地方逃来,在这山里躲着,夜里出来找吃的,不慎跌下山崖。 个子矮一点的鬼又问道:“这就成了无人认领的女尸了!” 一个鬼说:“是啊!这个女人长的特别漂亮!” 楚江童听得异常清楚,却不知那女尸是谁,在哪里?这三个鬼去干什么?为什么谈论这个话题?难道他们的夜行,与这个女尸有关吗? 楚江童决定悄悄跟随他们,欲要听个究竟。 这三个鬼走着走着,便下了坡梁子,径直去了古城河边的巨棺前。 三个鬼一起跪倒,虔敬地对着石棺说:“我们来此是向您汇报一件事,咱们阴世刚获得一具阳间女尸,上边想操控她,为阴世做事!不知您是否同意?” 三个鬼连说了几遍。 第一二七章 深夜遇鬼 “吭咔”——石棺里传出一声咳嗽。 停了一会儿,里面传来嗡嗡的声音:“好吧!你们要好好操控她,切切不要被阳间人夺走!这个女人我见过,长的漂亮,在阳间时,没少惹些风流之事,就用其所长,多掳掠些阳间的男子,送去人狼峰……” 楚江童偷眼观瞧石棺,巨大如山,看似实心,然而果真里边躲着一个老女鬼。好啊!这里是山上众鬼的总指挥啊!待我迟早要灭了你这个老女鬼! 三个鬼仍然跪在地上,石棺里的老女鬼又说:“你们以后少来这里,我看见你们的身后好像跟着一个年轻人,给我消灭他!这个年轻人,不一般!” 三个鬼忙回头:什么也没有! 楚江童吓了一跳,急忙闪身。 石棺老女鬼又说:“我看不大清,他可能就是这古城村里的那个小混蛋,先不要惹他,留着还有用,这样吧!我老了,以后有事就去向我儿子汇报吧!” 三个鬼告辞。 楚江童没料到,这石棺老女鬼,居然能够看到外面。不过,她或许老眼昏花,或许因为夜色,对远一点的事物看不太清而已。 那个女人尸体出现在哪里?最好将她火化安葬,若不这样,一旦被这老鬼给利用了,便会麻烦! 只好跟着这三个鬼,向山里走去。 谁知道,这三个鬼异常狡猾,当来到鬼灯峰山下时,突然不见了。 楚江童找了许久,也没有看到他们的任何踪迹。 眉月儿听说这件事后,也没理出个头绪,不过,对古城河边的巨石棺,以前听祖父乔耕说起过,但那石棺中的老女鬼,谁也没见过,至于老女鬼说起的“儿子”,又是谁呢? 这个老女鬼在阴世中,具有举足轻重的作用,至于她是谁,不仅仅是阳间中的一个谜,连在阴世中,也是个千古未解之谜。 古城村里的老人们每当说起这具石棺,都会不由自主地刹住话题,也许因为它太神秘,神秘的就像一块看不见纹理的石头,日子久了,人们便真的将它看作一块毫无意义的石头了。 眉月儿劝楚江童,古城河边的千年巨棺里,一定潜藏着一个无法解开的秘密,最好不要轻易去接近它,以后再说吧! 楚江童认为眉月儿说的不无道理。再说,以自己现在的功力,如果石棺里的老女鬼贯通阴世,动了它,反而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这具千年石棺暂且放下不提。 但说那三个神秘的夜行鬼,就让人捉摸不透,他们若能从自己眼前消失,就说明其功力和智商,一定非同凡响,大意不得。 至于他们所说的美丽女尸,其实目前根本没法找到,只能悄悄等待时机,看看有没有她的线索了。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村东头的石碾,再次在半夜时响起来。 最先听到石碾响声的是田支书的老婆小青蛇。 倒不是这小青蛇去推碾碰上的,她从好多年前就脱产了,恐怕现在连扫碾笤帚也不会拿了,但是,这夜鬼推碾的事,还真是让她打开了眼界,从此,她也就开始相信,古城里真的有鬼。 这天下午,小青蛇去镇上办事,所谓的“办事”,其实就是陪人喝酒。 这人不是别人,就是县委秘书长钟兆国。 这段时间,小青蛇经常与他有来往,而且关系很不一般。 俩人一见面,就有说不完的话,直到晚上十一点才分解开。 小青蛇喜欢自己开车,虽然从袖子山镇到古城村有十几公里地,又是深夜,她却不害怕,自己坐在车里,关上门琐,这跟碉堡一样,再说明亮的白炽灯,耀的人都睁不开眼,也根本看不出黑乎乎的车里有几个人,是男还是女。 钟兆国要去送她,她没同意。就这样,小青蛇回了古城村。 小青蛇喝了点酒,大脑很兴奋。 事也凑巧,刚到村口,车子便熄了火,连续启动几次,都没有启动起来,有心想打电话让田玉堂过来看看,转念一想,都到家了,放在哪里不行?再说这里离自己家的沙场没多远,这跟自己家差不多。 于是,索性下了车,提着自己的小包,往家走去。这夜月光也算明亮,高跟鞋嘎巴嘎巴地啄着水泥地面。 田玉堂家在碾棚的西边。 当时楚江童的爷爷猝死后,阴魂被恶鬼田之行操控,楚江童尾随奶奶来推碾,就是走的这条路。 小青蛇扭摆柔软如蛇的身子,正走着,刚到碾棚的东边也就有二十多米时,她冷不丁地停下脚步,下意识地四处张望,老感觉不对头:“哪里传来的吱吱嘎嘎地响声?天这么晚了,谁家还干活不成?” 她听了好一会儿,心噗噗直跳,咬着嘴唇,终于,她听清,这声音是从碾棚里传出的。 啊?谁这么晚了还推碾呢?连灯也没亮,再说,好多年来,这石碾就像废了一般,家家户户基本都有小机磨,就是想吃煎饼,也犯不着推碾哪! 以前听田乔林说过,他家老宅子里的石磨响,但谁会相信他的话,他扯了一辈子谎,哪句话是真的? 小青蛇赶紧躲在碾棚外的一个柴草垛边,吓得浑身慌慌,双腿打颤,她想闭着眼快速跑过碾棚,试了几次,还是放弃了。 石碾真在吱吱嘎嘎地响,碾砣子的东墙,基本坍塌了,里边的“人”,长得高大魁梧,一身白色长袍,头上戴着一顶尖尖的帽子,长袖拂在碾盘上。 她从包里摸出手机,颤颤抖抖的手,却怎么也扫不开屏锁,好不容易解除屏锁,却不小心关了机,费了半天功夫,开了机,怕手机屏上的亮光惊到推碾的鬼,只好将手机揣在怀里,又不敢打电话,只好发短信,连发三条,田玉堂都没回,急得心里骂道:“这个死货,睡的怎么这么死啊!” 无奈,田玉堂根本就没看手机。 小青蛇半蹲在地上,瘦瘦的皮裤,真像一条蛇在月光下闪着光。 她等了许久,这碾棚里的响声不仅没有要停的征兆,反而越来越起劲。 这个“人”连一声咳嗽一声粗喘都没有,越是这样,越让小青蛇害怕,她不知道,这个“人”是什么,夜深时,谁也有这种感觉。 你只要不胡思乱想,就不害怕,越是胡思乱想,把人往恐怖了想,你就会最终把自己吓坏。 有时候,那句话:白天不做亏心事,晚上不怕鬼叫门,是针对广义的客观的道德观念去说的,与人的精神境界与思维模式根本不是一回事。 小青蛇双手抱在胸前,吓得牙齿磕碰,头皮发麻,手心冰凉。 她将自己有限的清醒思维调整了一下,其实这是一个人的本能。 突然,弓着小腰,翘着丰满的秀臀,疯了般地向前冲去,嘴里居然发出一声声带着笑的哭腔,可能这才是真正的“哭笑不得”。 真没想到,她有这种勇气,深夜之时,一个女人敢做出这么大的决定。 她的声音,却把碾棚里的鬼吓了一跳,他慌忙扔下碾棍,追出来看——恰恰就在这时,小青蛇感觉到自己的耳根凉飕飕地,好像有人向自己吹气。 不放心的她,边跑边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眼,使她不由自主地尖叫一声: 一个身穿白衣的“人”头发乱如麻绳,白灿灿的脸,却看不清五官,如同一张白纸一般。 啊!小青蛇一头撞在墙上,面颊火辣辣地疼。 越是害怕,就越是忍不住回头看,幸好,这个看不清脸的鬼,并没有追来,她发疯般地向自己家门口跑去,狠狠地拍击着大门。 过了一会儿,田玉堂来开门,院子里的灯全亮了。 田玉堂一开门,看到浑身发抖,到处乱瞅的小青蛇,忙问道:“怎么?遇上歹徒了?车呢?” 小青蛇钻进屋子,一下趴到床上,大汗淋漓,哼哼唧唧,一句话也不说。 田玉堂很纳闷,便探头探脑地去院外看了看,什么也没有。 再次进屋后,吓得大喊一声:“小青蛇,小青蛇,你怎么啦?” 第一二八章 哭鬼之泪 原本趴在床上的小青蛇,此时却仰面朝天躺着,俩眼圆溜溜的,望着天花板,一眨不眨,通红的嘴唇张着…… 样子可怕极了! 别看田玉堂是个男人,平时胆子也算说得过去,当看到自己的老婆这个样子时,简直都以为小青蛇变成了一个女鬼,遂赶紧去喊邻居。 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近邻不如对门。 这话用在田玉堂身上,也挺合适,若在平时,也许这句话不适合他家。 邻居们很热心,姜氏大嫂,常从电视里看一些家庭急救常识,这回用上了,她掐住小青蛇的人中**,又去掐她的虎口,掐了几次,还真让她掐出了成就,小青蛇醒了过来。 要不,俗话没有错说的: 纵然你家里堆一座金山,处理不好邻里关系,也仅仅是一座空山哪! 正可谓: 金山家中堆一座,不如邻里帮一勺。 小青蛇醒来后,不哭不笑,不说不闹,痴了一般,缩在被窝里,衣服也不脱,就呼呼大睡,睡了两天两夜,田玉堂觉得不对劲,应该去找医生看看。 中医看了西医看,最后又找神婆看,神婆为她叫魂还愿,也不管用。 小青蛇一夜之间就变了一个人似的,魔怔怔的,穿着最时髦的衣服,哪里也不去,就认准了一个地方——碾棚。 每天都去,而且让人费解的是,偏偏等到半夜里去。 田玉堂愁坏了,这可怎么办? 医生为她开的药,五花八门,中药西药,都堆在桌上,她一点儿也不服。 虽然,平时田玉堂对小青蛇并不是很放在心上,因为他知道小青蛇在外边有相好的,当然,这个田玉堂村里村外相好的也不少,算是彼此彼此。 但是当小青蛇这个样子之后,他好像一下子感觉到,自己最在意的人,还是小青蛇,他想过,人哪,在哪里都没有白吃的米饭。 唯独在家里,小青蛇才是对他不收费的女人。 唉! 田玉堂这几天特别痛苦,有时还偷偷流眼泪。 楚江童的爸爸楚仁贵听说了这件事后,便来安慰他,话还没开口呢!田玉堂就皱着眉头给堂弟田之程打了个电话:“兄弟,也该把人家楚仁贵的工程款给他点了吧!” 田之程没说什么。 楚仁贵的心里很过意不去,因为借了田玉堂的钱,当时讲的利息是三分,甭管利息多少,人家借给自己,渡过当时的难关,就不错了。 楚仁贵说:“田支书,别太着急了,我看这弟妹也就是吓着了,吃点药,也就好了。你看你,这几天都瘦了!借的钱,也没有还你,真是不好意思!” 田玉堂唉地一声:“楚大哥,借的那点钱,别总是挂在嘴上,什么时候有,什么时候还我就是,至于那利息,高了点,到时再说吧!” 楚仁贵双手往外推着:“不高不高,只要你肯帮我就很不错了,来年我去南方,挣了钱就好了!” 田玉堂则说:“哪里也没有给烧好热炕头的,最好别去太远了!” 楚仁贵说:“这把年纪,不出去闯一下,不甘心!” 楚仁贵将小青蛇被吓坏的事告诉了儿子。 楚江童问道:“爸,没听小青蛇是怎么吓着的?” 楚仁贵摇摇头,说小青蛇每天半夜都去碾棚里推空碾,穿得干干净净的,一句话也不说,就在哪里推空碾。 楚江童琢磨着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没说话,不过心里已有了自己的打算。 楚江童哪里能忘记,奶奶被爷爷的阴魂勾去推碾时的情景。 不行!这里边一定有问题。 半夜时分。 楚江童悄悄来到碾棚边不远处的柴草垛边,才刚刚到,就听见有个女人在自言自语。 果然是田支书的老婆小青蛇。 这么晚了,天又冷,她穿着并不厚的小款棉衣,对着碾棚说:“过去都是我不好,做了很多错事和坏事,今夜,我再说说那次……” 楚江童听得异常真切,完全是在做自我检讨。 一件事一件事地说,这个女人口才好,记忆力更惊人,思路清晰,看她那样子,根本就没有打过腹稿。 碾棚里黑黑的,什么也没有。田玉堂站在小青蛇的身边,既当听众又当保镖。 楚江童料到,小青蛇肯定看到鬼了,若不然,不会这样。 过了一会儿,碾棚中的黑暗处,有一股风拂动。 楚江童定睛望去,一个身穿白色长袍的鬼静静地站在碾沟里,望着碾棚外的小青蛇和田玉堂。 田玉堂什么也没有看见,小青蛇应该是看到那鬼了。 因为她突然提高了嗓门,可能是担心那鬼听不见自己的话。 小青蛇说了近一个小时,刹住话题,冲着那看不清脸的鬼扬扬手,便与田玉堂往家走去。 田玉堂关上门,院子里的灯,一直亮着。 谁知,小青蛇和田玉堂走后,这碾棚里的鬼顾自嗡嗡地哭了几声之后,便又开始推碾。 楚江童闪身站在他面前,居然把这鬼吓了一跳,冷冷的望着楚江童。 楚江童伸手拍拍他的肩,硬硬的,很硌手:“鬼士,你是谁的手下?你看这小青蛇也被你吓坏了,能不能将她的魂儿还回去?老这样下去,她会死的!” 这只鬼温顺异常,双手揉着脸,他的脸很小,根本看不出五官——突然,哭起来,肩头抽动,很委屈的样子。 这哭声,真是让人心柔肠断,禁不住同情起他来。 楚江童慌忙去劝慰:“哎呀!你看你看,这是怎么啦!对不起,对不起啦!” 不知不觉之中,感到自己也很想哭,而且也很想说说自己以前做过的亏心事,从头一件件说起。 此时的楚江童实在控制不了自己,越说越难过,难过的流下泪来,像喝醉了酒的爸爸一样。 他清楚地看见,那碾棚里的哭鬼,看见自己哭了之后,居然发出一种含义莫测的笑声。 不好!这是一只专门以泪做武器的哭鬼。 以前曾听师傅说过,有一种人,达到一定的修炼程度,能以自己的表情和身体里的汗液、泪水做武器,只要被其撒出的泪水或悲凄的表情击中,敌手便一命呜呼。 没想到,人间有那样的高手,阴世居然也有这样的鬼!要不怎么说阴阳互生呢! 楚江童没有径直回家,赶紧去找眉月儿。 眉月儿从没见过那种哭鬼,但一看楚江童的脸色,就料到,一定是被鬼气所伤。她赶紧去问古柏公公。 古柏公公却笑了,说道:“小童这孩子,以他目前的功力,是不该受那哭鬼之气所伤的,只因为他大意了,竟然同情起那哭鬼,身上才被甩上哭鬼所抛洒的眼泪的,不碍事!” 眉月儿焦急地问道:“古柏公公,你就别绕弯子了,快告诉我,怎么解除他身上的哭鬼之气吧!” 古柏公公说:“哈哈,眉月儿,快去折根桃枝,对着小童的身体狠狠地抽一顿,直到他叫疼为止!” 楚江童又开始悲痛地流泪,自言自语起来。 眉月儿见状,赶紧去砍来一根桃枝,按照古柏公公所说,对楚江童“抽”起来。 还没“抽”呢!楚江童便无限哀怜地双手抱头:“眉月儿姐姐,你这是要干什么?我已经够可怜的了,你为什么?” 眉月儿心里总想笑,一个大男人居然这样,于是,她只好抽起来,桃枝一下下抽在他身上,开始还说舒服,几下抽去,便说痛死了痛死了。 楚江童身上的哭鬼之气被抽走,愣愣地望着眉月儿。 眉月儿有些心疼:“小童,我也是无奈,疼吗?” 楚江童握住她的小手:“你抽我,不疼!” 楚江童忙去问古柏公公:“若中了哭鬼之泪的人会怎么样?” 古柏公公说:“这种哭鬼之泪,传播极快,阳间人中了此邪毒,七日内必会死亡,还有,速速下山,将那哭鬼铲除,不然,不用几日,全村人都会被灭!” “啊?这么厉害!那怎么救村人?” 古柏公公叹一口气:“若将那哭鬼降服,以他的眼泪烧水,让人喝了,便可解毒?只是,这哭鬼功力肯定很高,你们俩,不知是否可以打败他!还不好说!” 楚江童携眉月儿下山,却没有想到,古柏公公所说地话,果真不假,村里已经又有好多人染上了这种奇毒,小青蛇,田玉堂,田乔林、田乔林的老伴,连姜老汉也染上了。 妈妈胡海云刚去了一趟田玉堂家,更没摆脱,爸爸楚仁贵正在古城里的楼上哭得伤心…… 第一二九章 冰泪之毒 月光朦胧模糊,鸡叫三遍。 碾棚里又响起吱吱呀呀的响声,哭鬼昨天夜里并没有来,今夜来的略晚一些。 寒风黑呼呼作响,为这清冷之夜又平添了几分恐怖气氛。 碾棚里黑黑的,只看见碾砣子慢悠悠地转着,那哭鬼的长袍是白色的,隐在这幽暗的碾棚里的微微月光之中,显得只有一层淡白。 真没想到,这哭鬼的功力如此深厚,不到两天的时间,古城村里又有几个村民染上了哭鬼的泪毒。 这种泪毒传播散发之快,就像传染病一般,间接传播的速度相当惊人。 凡是染上此毒的人,不出七天,便会忧戚而亡,可怕极了。 楚江童记得异常清楚,那哭鬼头颅尖小,发如乱麻,还沾着一些草叶,面目模糊不清,白叽叽的,像一张纸。 幸亏眉月儿及时为自己驱逐走了那怪异的泪毒,若不然,再深厚的功力,也会被自己无法控制的情感所吞噬,直至在悲痛中毙命。 好险哪! 村里的小青蛇是遭受哭鬼泪毒最深的人,已经三天了,精神恍惚,行为怪异,已经认不出身边的人了。 儿子去了姥姥家,幸亏早早被田玉堂送走,不然,这孩子就麻烦了,田玉堂的病刚开始,俩人在家里,什么也不做,就是各自占领一席之地,痛苦忧伤地自言自语,真像中了魔一般。 想想这哭鬼真够可恶的,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他也是鬼界的一枚被利用的棋子吗? 楚江童和眉月儿,一起去看过另外的几个村人,他们与小青蛇完全是一种风格。 姜老汉虽然刚刚被传染上,但他的受害程度,却一点儿也不浅。 爸爸楚仁贵步小青蛇之后尘,屈居第二。 哎哟,那个痛苦忧伤别提了。 妈妈胡海云,边哭边看书,泪水洇透了纸页。外人看来,好像她看了一本超级悲剧小说。 楚江童虽然没有把握能战胜哭鬼,但信心很足。 眉月儿有点怕,担心一时战胜不了那哭鬼,眼睁睁看着村人被痛苦折磨而死。 “不会的,我不会让村人死!” 楚江童吃得饱饱的,咀嚼肌上下游动。 他们悄悄来到碾棚边,那哭鬼或许早已经发现了他们,他根本不在乎,以为这又是送上门的倒霉蛋。 楚江童不放心眉月儿:“眉月儿姐姐,无论这哭鬼如何煽情,都不准同情他,不能上他的当!” 眉月儿点点头。 事实上,恐怕铁人石人也会上当。 石碾吱吱呀呀的响着,哭鬼用一种缓慢的温顺在哭泣,好像刚刚被主人揍了一顿,又被踢出来干活。 寒风吹来一股怪异的清凉之味,像花又像雪。但都不是,而是眼泪的味道。 楚江童抽剑,剑光飞向哭鬼的脸前。 哭鬼突然长长地哭一声:“俺的娘哎——你杀了俺吧!” 眉月儿一把抓住楚江童的衣服:“小童,先别杀他!有点可怜!” 楚江童眼一瞪:“眉月儿,胡说,这是一只哭鬼!” 眉月儿顿时清醒过来,拔簪在手,并未进攻。 哭鬼头发一甩,玄武霸天剑发出“当当”几声响之后,被反弹回到自己手中。 哦!深厚的功力啊! 眉月儿大惊:“看簪——” 簪子被磕得弹出去。 楚江童拖剑在地,剑锋如光,再次提剑而跃,人随剑到,浑然一体。 就在剑首即将触到哭鬼之时,哭鬼的长发忽地甩起,挂着一股**的邪风,直扫他双眼。 楚江童急忙缩头回剑,一招“怀中揽月”,削向那一丛长发。这一次,剑锋削到长发上,仿佛削到千万根坚硬无比的钢丝,刚柔相济,却并没有削断几根头发。 他惊出一身冷汗,竟没想到,这哭鬼的功力不是一般地深厚! 眉月儿弹出簪杆,如一根长矛,舞动如风,冲上前去,她身形娇俏灵敏,刺、扫、抢、挑…… 但是几个回合下来,却没能伤到哭鬼,反而还被他的发丝扫中右手背,幸亏她有金露之法护身,才只红了一下,便不痛了。 眉月儿略微**:“小童,这哭鬼的头发,好厉害,不能硬碰!” 楚江童目光冷隽:“眉月儿,你先歇着,我去战他!” 没想到,这哭鬼突然咆哮一声,头发如炸散一般,他或许料到这俩人都不是他对手,便有些狂妄,脚尖点地,嗖地弹过来,双拳齐发,发丝随后甩来。 楚江童挥剑后退几步,然后与他打在一起。 这哭鬼的掌法很特殊,拍、扣、砍、扫,变幻奇妙,出掌迅猛。 灵悟之气——楚江童大吼一声,震得碾砣滚动起来。 哭鬼嘿嘿一笑,然后猛然涕泪纵横,双掌一边擦脸一边往楚江童身上拍击。 楚江童心里明白,这一定是他的哭泣之法。 眉月儿大喊一声:“小童,当心!” 话音未落,只觉周边如同袭来一团团冰气,寒彻入骨,让人的身体实在无法抵御这出奇地寒冷。 身上的热量,被这冰冷之气,一点点冻碎消退。 眉月儿一看,如此久战,不仅无法取胜,时间一久,人身体里的热量便会被吸尽,冻僵了便会不战而亡。 眉月儿一招“金雀登拔”,跃身于哭鬼的头顶,银簪几个点掠,直击哭鬼头顶,却不料,这哭鬼拧身旋转,将头发缠绕住银簪,眉月儿身落于他面前,簪杆环绕,一时却抽不出来。哭鬼猛地甩头,眉月儿被悬半空。楚江童急中生智,剑如飞蛇,脱手而去斩扫哭鬼的双脚。 哭鬼一楞神,双脚点地而起,头发一松,眉月儿抽簪站稳。 眉月儿才欲再攻,楚江童低语一句:“快走,我随后!” 眉月儿赶忙跃出碾棚。 楚江童收剑,一招“樵夫砍树。” 剑光从下而上,这一招,正是哭鬼的弱点,因为此时,他的头发没法横扫楚江童的剑,稍一疏忽,他的白袍便被削下一角。 楚江童跃出碾棚,拉着眉月儿向山里跑去。 哭鬼恼羞成怒,喊着追来。 楚江童拉着眉月儿在前边急急奔跑,那哭鬼在身后紧紧追赶,嘴里发出难听的哭声——好像有人抢了他的媳妇似的。 楚江童跑了一会儿,感到身后袭来一团冰冷的寒气,仿佛西伯利亚寒流骤然而至。他们跑得快,哭鬼也跑得快,他们慢点,哭鬼也慢,这混蛋的哭声,在山野里如同北风一般来劲。 楚江童故意避开山上老婆婆住的草房,向着禅堂崮跑去,边跑边想对策。 这哭鬼非同一般,硬拼是不行的。 “眉月儿,快点,甩开他!” 没想到这哭鬼的轻功不如他俩,但是这哭功却是天下第一。 楚江童和眉月儿嗖地跃入禅院,不见了。 哭鬼找了好长时间,也没找到。 楚江童和眉月儿却清楚地看着他——俩人躲在禅庙后边的古柏树上了。 这是俩人经常练功的地方。要不说楚江童这小子聪明,在这里练功的间隙,就设置了几处机关,担心有一天,能派上用场,最重要的是保护眉月儿,万一她在此出神地练功,有谁来偷袭,也伤不到她。 这都是那次在这里遭受狸猫偷袭,让他不得已而为之。 没想到,今天却很快派上了用场。 禅院里光线异常黯淡,哭鬼的小脸最是模糊。 只要不让他去村里,就行。但是,怎么可以将他捕获呢? 楚江童告诉眉月儿:“别慌,我有办法!” 哭鬼搜索了一会儿,情绪很暴躁,连踢带骂,还耍起了心眼:“你们给我听着,我早看到你们在哪里了!今夜不想杀你们,我走了!” 说完,大摇大摆地跃出了禅院。 哭鬼很聪明,可能已经看见他们跃入这禅院中。 过了一会儿,禅院的高墙上,露出一颗尖尖的小脑袋,转动着。 眉月儿吓了一跳,刚才与他对峙时,并没有多么害怕,此时,冷不丁在院墙上,探出一颗鬼脸,啊!好可怕! 她的身子本能地拱入楚江童的怀中。 两团火一般的年轻躯体,在古柏树上泛出滚滚热lang。 他有着男人那坚硬如壁的胸怀,她则是温柔娇曼,小鸟般依人。就在他们如痴如醉地狂吻时,一道白影已经悄悄来到古柏树下,仰脸望着他们。 第一三〇章 阴阳相融 哭鬼的嘴里发出一股冰凉的白气,经受不住寒冷的古柏树叶,簌簌而落,树枝嘎巴巴脆响…… 啊!不好! 他们如同一个整体般落下。 奇怪的是,虽然周围寒气袭人,但他们各自的身体却依然热lang汹涌。 难道…… 眉月儿羞红了脸,楚江童眼神迷荡,不好意思起来。 当务之急是,他们必须不能分开,阴阳合体,互增热量,才能融化周围袭来的寒气。 楚江童大吼一声: 金露灵悟合体合心——只见玄武霸天剑如飞雷而降,金露之簪则如风卷冰雹,一起攻向哭鬼,哭鬼双掌闪动,挡来挡去,突然发出哎呀一声,他的衣袖尽被削刈。 露出粗壮的黑色手臂,臂上雕着一颗颗鱼鳞般的花纹。 楚江童心里一抖,对他的手臂不忍卒看。 哭鬼长嚎一声,泪如雨下,纷纷向他俩甩来,楚江童掌心发力,一团雪白的灵悟之气飞去,雨点在白气中互融互炼,发出响亮的金属之音。 “眉月儿,快走!” 楚江童生怕这哭鬼的眼泪溅到身上,那样就麻烦了。 他们相拥跃下山崖,消失了。 哭鬼哈哈狂笑,他双手拍胸,怪兽一般怒吼:“笨蛋,胆小鬼,打不过就跑!” 话音未落,他的左脚踩上了楚江童设置的机关! 嘭,一张巨网从天而降,罩到头上,只见他发竖如钉,顷刻间将巨网剪得稀碎! 冷笑一声:“这扣雀儿的本事,还是去对付那些小家雀儿吧!哼!” 哭鬼今夜很不快活,因为将俩敌手放跑了,但又很快活,终于见到了敌手! 话说楚江童和眉月儿,并未真的跃下山峰,而是抓住山峰半腰间的一棵粗荆条,脚一点,又跃上来。 哭鬼的背影还在禅院里,怅落地自言自语。 此时鸡叫四遍。 哭鬼慌忙自语:“啊!对不起,我忘了归巢的时间!” 说完,跃出禅院,不见了。 眉月儿双臂勾住心上人的脖颈,温情难舍,见哭鬼走了,这才下来。 “这哭鬼确实非同寻常,不知他是谁的手下?” 眉月儿拉着楚江童的手。 他皱眉思索,我们想战败他,虽然不容易,但一定有办法。 这金露灵悟之气的合体合心,应该就是战胜他的一个途径。容我好好想想。 眉月儿说:“战胜他,并不是唯一的方法,关键是采集到他的眼泪!” “是啊!这哭鬼,眼泪冰寒,一般人,若沾上,恐怕一会儿就被周身冻裂!” 回到家,望着白蝶儿,悄悄与它说起了心里话:“白蝶儿,这哭鬼究竟是何来历?他的眼泪如此厉害,村里人,怎么去救?还有,那三个夜鬼所说的美丽女尸,又在哪里?……” 白蝶儿抖抖翅羽,一副焦急与无奈。 早晨,先去看看田玉堂和小青蛇。 田玉堂还好些,小青蛇的脸色很难看,纵然是不说话,眼泪也不停地流着,如同一股泉水。 田玉堂已经渐渐失去思维和记忆,好几次将楚江童误认成楚仁贵。 再去看看田乔林,他的大口罩早弄丢了。 女儿田之荣回来了,一见楚江童,仿佛遇上了救星,红着眼乞求他。 楚江童将田之荣拉出门外:“田之荣,我们正在想办法,你现在就回城,千万别被传染,这病毒很厉害!” “楚江童,这是什么病毒?该不是流感吧!是什么人传来的?” 楚江童根本没法解释:“流感好治,这病毒不是用药物可治的!” 田之荣说:“我这次回来,就是想带着他们去医院!” 楚江童也闹不明白,这病毒究竟可不可以用药治愈,他也不敢阻拦,唉! 临走时,田之荣抱住他:“小童,我这些日子,不知怎地,总是想你!” 楚江童慌慌挣开:“田之荣,我们不是一路人!你多多保重!” 说完,便急忙离开。 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田乔林被女儿送去医院后,出现了昏迷。 古城村里,人人惊悚不已。 他们并不知道哭鬼的厉害,也没有看见过他,凡是看见过他的人,都在胡言乱语。不知所云,越是这样,人们越是恐慌,躲着被哭鬼冰泪传染过的村户。 现在的人们最喜欢报警,无论多大的事,都得求助警察。派出所来了好多次,却无法破案。 姚书记专程去了一趟楚江童家,他的身体恢复得很不错。 楚江童悄悄告诉他:“姚书记,说了你也不会相信,这真是一个哭鬼在作恶!” 姚书记当然不信,这发生在古城里的怪诞鬼事,说说可以,真要是上纲上线,那是迷信。 姚书记临走时,拧了楚江童的胳膊一下,显然是带着某种特殊含义,这一拧,有点疼,但自己感觉出来,这不是某种恨意和阻止,而是一种深深地**意与鼓励。 姚书记撇开刚才的“拧”,说道:“我们先把那些受伤的村民送医院!你也给我小心点!能为村民做的,不准退缩!” 这时,姚书记的手机响了。接了电话,却并不知道打电话的人是谁?以为是一个小孩打错了或是打着玩的。 楚江童笑笑:“他们终于找到您了!” 姚书记笑道:“谁找到我?” “大西北的那几个孩子!他们要感谢您呢!别以为你让嫂子去寄书寄衣服,他们就查对不上了!” 姚书记脸一红,手指敲他一下:“你个小混蛋,净瞎琢磨,我有亲戚在大西北。” “对!是亲戚,全国人民一家亲嘛!” 姚书记只好说道:“好啦!我早年上不起学,现在的孩子得上学!我的工资反正花不了,一个女儿,也毕业了,用不着我操心!” 楚江童长舒一口气:“感叹工资不够花的人,很诚实,说自己工资花不了的人,心诚实!” 那天,去邮局给画廊老板寄信,姚书记的夫人刚从邮局走远,没看见楚江童!他看见柜台上放着几个包裹,地址是**自治…… “好了,派出所民警会来守着,看看谁在捣乱!” 姚书记的目光落在他的手臂上那刚才拧过的地方。 “你要配合民警,尽快破案!” 楚江童哈哈一笑:“没问题!” 医院里,田乔林昏迷不醒,经过抢救,终于缓缓睁开眼睛,随后陌生地望着众人,哭了起来。田之荣吓得不轻,又不知是怎么回事。 村支书田玉堂和小青蛇又被同时送往医院。小青蛇精神头越来越好,说话哭泣的声音也越来越高,弄得众医生很无奈。 楚江童琢磨来琢磨去,终于有了主意。 今夜,必须将哭鬼的眼泪采集到,哪怕打不过他。 必须要救救村里人了。 这个季节的雪花,真淘气,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夕阳还通红着,雪花便漫天飞舞,原本洁白的雪花,变成了红色的花瓣,异常妍丽。 楚江童让眉月儿收拾一下,将老婆婆接到家里,住在自己的画室中,这里相对安全些。 今夜哭鬼若是发现了自己,肯定不会如上次那样善罢甘休。 注定,自己要与其发生一场殊死搏杀。 临出门前,鼻子一酸,便去看一看爸妈,他们都在各自的空间中忏悔,痛哭。 “爸爸、妈妈我一定会救你们的!” 漫天飞雪中,与眉月儿道别:“眉月儿,今夜你来保护好他们!我已经有办法对付那哭鬼!” 眉月儿那里肯同意:“不,我们阴阳合心同体,才能打败他!” “眉月儿听我话,我们打败他没用,采集不到哭鬼冰泪,还是救不了村里人,我有一个最好的方法,不用与其交战,我们若是双双出现,他会提防!反而事与愿违!” 眉月儿也觉得他说的对,便深情的吻着他:“你要小心,不准伤着自己!我们等你!” 碾棚边。 楚江童空手而站,故意没有带剑,哭鬼若不被激怒,不可能见面就大开杀戒的。这哭鬼偏偏迟迟不来,好像故意考验他的耐心。只要他不出现,自己就不能走,若他再也不来了,自己就是翻遍蟾藏崮山,也要找到他。 记忆中,自己第一次这样等待,而且完全是一种没有把握地苦苦等待。 半夜了,一点儿哭鬼的迹象也没有。 只好顾自去了碾棚里,经久不用的石碾,样子有些可怜,像个孤独无依的老人。 自己小时候,推过碾,但几乎留不下记忆。奶奶推碾多,碾沟里的尘土中掺着奶奶的辛劳与汗水。 她们用辛勤劳动的汗水,冲刷掉内心的负荷,身体再累,心却不累,现在的人们,用心灵的负荷换取身体的放松,身体再放松,心却疲惫。 正有趣的比较着这两者之间的矛盾,一阵冷风吹过。 面前站着一个白衣“人”。 第一三一章 智夺冰泪 啊!哭鬼你终于来了! 楚江童一动没动,与哭鬼面对面地站立。 哭鬼四下里瞅瞅,感觉没有什么埋伏,再说,他的功力已经达到如此地境界,埋伏不埋伏,已经毫无意义。 楚江童施礼鞠躬,没必要与他耍心眼,无论你是恶鬼还是善鬼。 自己是阳间人,应该懂得礼数。 先之以礼。 楚江童说道:“哭鬼侠士,我楚江童前日多有冒犯,今夜特来道歉,望你高抬贵手,饶过莽夫!” 哭鬼可能做梦也没有想到,楚江童会向他这样客气。 哭鬼脸色模糊。 冷冷一笑:“楚江童,我早听说过你的名字,将我们阴世的绝代美女眉月儿,掳向阳间,据为己有,哼,我的上司正要让我讨回眉月儿!” 楚江童微微一笑:“哭鬼侠士,您可能有所不知,那眉月儿姐姐与我情投意合,不分彼此。我们虽非同类,但情深似海,恩**体贴,并非我强迫掳掠于她。” 哭鬼脾气暴躁,突然勃然盛怒:“今日若不交出眉月儿来,我要泪洗古城村,让你们阳间草木不生!” 楚江童仍然委婉劝解:“这眉月儿此时并不愿意去阴世,自从恋上这阳间后,善心广播,还望您谅解,等过些时日,我一定与她同去阴世道谢友睦!今日,有一事相求……” 哭鬼摇摇头:“恐怕是——求我的冰泪,去救那些村民吧!哈哈哈——没门!” 哭鬼突然变色。 望着这个头颅尖小的哭鬼,让自己不由地记起一个人来,那个在大学时欺负过卓越的富二代。 他就是这种劝不透的混固执。 有的人,误入迷途,但经过劝慰,会变好,这说明骨子里不坏,这种人,有药可救;还有一种人,是真坏,无论你怎么劝告,他非但不听,反而还误以为你惧怕他。 前者与后者,大相径庭。 前者有自知之明;后者朽木不可雕也。 既然不可雕,就该用武力征服。 说不准,这种人直到尝到苦头了,才醒悟过来。 楚江童劝自己,不要急,再劝劝他:“哭鬼侠士,村人很无辜,你我之间的任何恩怨都与他们无关,求您了,施舍冰泪,让我去救救他们吧!” 楚江童扑通跪倒在地,低着头。 哭鬼一看,居然慢悠悠地走过来,伸出手,拍拍他的脑袋,得意地说:“楚江童,我以为你真如我们阴世传说的那样,天不怕地不怕!没想到是孬种一个!哈哈哈……” 楚江童紧闭双眼,耳边的每一个字,如同一颗颗钉子,敲在心上。为了村民,自己这样做,值!除了交出眉月儿,就是他提出再苛刻的要求,自己也能答应。想想此时的小青蛇,田玉堂等人,恐怕不能再等了。 哭鬼真像那位被自己狠揍过的富二代,傲慢的语气,钉子般的语言。 他居然冲自己头上啐了几口唾沫,然后异常解气地说:“只要你把眉月儿交出来,让他做我的妻子,我就把眼泪给你!” 楚江童抬起头来,望着这个可恶的哭鬼:“这个,我做不到!要不,你杀了我吧!只要你肯给我冰泪,救活村人,我甘愿做你的鬼奴,怎样?” 哭鬼鄙夷地说:“好,年轻人,你居然愿意为你们的村人而死,我成全你……” 楚江童掏出一个瓶子,举过头顶,等待哭鬼洒下冰泪。 哭鬼便伸手接过瓶子,然后命令道:“不准看,闭上眼!” 楚江童果真顺从地闭上眼睛,等待着哭鬼将冰泪滴入瓶中。 谁料到,这是哭鬼的一个诡计,只见他悄悄运功,掌飞如风,啪地拍向楚江童的头顶…… 嗖——一道银光闪过,直插哭鬼的手腕。 只见哭鬼的手腕一翻,拦截住飞来的银簪。 眉月儿收簪怒目而视。 “好一个心狠手辣的哭鬼,居然如此阴险歹毒!” 眉月儿一把拉起跪在地上的楚江童:“小童,刚才的话,我全听见了。今天,你不用再手下留情,将这个恶鬼碎尸万段,刚刚听老婆婆讲过,有个哭鬼在阴世时,无恶不作,杀人越货。戮杀民女,和他一样的装束,应该就是他!” 楚江童甩了一下长长的头发,拍拍身上的尘土,当摸到发际间的唾沫时,不由地一阵释然——这是愤怒的源头。 “眉月儿姐姐,你暂且躲在一边,这个可恶的阴界败类!顽石心肠,偏离大道!我要让他跪在村人面前,以谢罪责!” 哭鬼听到楚江童的话,扬一下头发,一幅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模样。 楚江童伸手一指:“大胆哭鬼,今日我好言善劝,忍受侮辱,并非我怕你,没料到,你却变本加厉,不识抬举,好,今夜,我就徒手与你相搏,直到将你打服,并且将你处死!你偏离大道,我助你化为尘烟!” 眉月儿将剑递给楚江童,他抽剑扔去,剑插入地中。 大喊一声:“眉月儿,不准你出手,这是我与这个恶鬼之间的事!” 哭鬼大哭起来,一层一层的冰雪之气袭来。 楚江童气运丹田,贯通于筋脉之间,双掌并舒,一团犹如白雾一般地气体,在半空中,与哭鬼的冰雪之气相碰,发出石块碎裂一般地响声。 眉月儿在一旁看得真切,紧握着**簪,恨不得将簪刃刺入哭鬼的胸膛。 楚江童有交代,不让她出手,这其中自有他的道理。 哭鬼嚎啕之声,引来村里的群狗狂吠。 为了不打扰村里人,为了他们别再受到惊吓,楚江童闪跃而去。 哭鬼紧紧追赶,他以为这次楚江童又要逃走,其实,他想错了。 楚江童一会儿便来到山坡上,这里四周平坦,草木稀疏,无遮无拦! 楚江童立住脚跟,低头望着随后追来的哭鬼。 楚江童冷冷地喝道:“哭鬼,如果现在交出冰泪,我们就此罢手,阴阳互睦,互不扰烦!若在此时,你还执迷不悟,我纵然是拼了命,也要将你处死!别再逼我了!” 哭鬼恶狠狠地咬牙切齿:“你个阳间的小卒子,竟然敢与我这么说话,你也太大胆了!吹牛吧你!” 楚江童走起太极步法,双掌在胸前柔缓旋转,居然出现了一个太极图一般的气流漩涡。 这仅仅是灵悟之气中苦禅灵悟、清隽灵悟、断雾灵悟的组合,阴阳互生,冰火交融,水来化雾,冰来融水,石来生灰。 哭鬼大哭之至,伤痛凄绝。 树枝间的残果枯叶,纷纷而落。 眉月儿提簪携剑,站在不远处观战。 没想到,楚江童的灵悟之气已经能够三阶共融。他的闪挪步法,虚中有实,实中有虚,步步衔接,掌掌奇幻无比。 这哭鬼功力甚是精湛,突闪突隐,忽明忽暗,哭声所经之处,枯草皆冻。 楚江童擅长贴身近战,而哭鬼长发功力,更是让人近身不得。 哭鬼身形变幻异常灵便,一招“黑纱扫地”,伴随双掌,击向楚江童的前胸。 他撇身一躲,哭鬼的黑发,啪地一下扫到一棵小树上,树干顿时折为两截。 楚江童一个“旋风拧身”,双腿腾空,啪啪啪,连环脚快如兔子登山,连连踢中哭鬼的前胸。 哭鬼倏地隐身。 哭声却仍然丢在原地。楚江童旋身而追,以肩靠了一下哭鬼,哭鬼甩动长发,又一次猛扫而来,楚江童化掌为刀,猛地向那长发“砍”去。手掌奇痛无比,旋即一招“寒蝉抖翅”,飞旋双腿,狠狠抖踢哭鬼的下巴! 哎哟一声,哭鬼再次大哭。 楚江童嗖地骑在他颈上,指尖扫其眉眼处。随后,他将口袋中装着的一个小瓶摸出,拧盖,对准哭鬼的眼窝处,恐怕这哭鬼直到此时也不会想到,他的冰泪已经蓄了小半瓶。 楚江童一个“灵猿窜枝”,身形一变,弹出十几步远,正落于眉月儿的身边,眉月儿已经看到他受伤了:“小童,你的手怎么样?” 楚江童将小瓶塞入她手中:“眉月儿姐姐,快回村!烧水救人!” 眉月儿摸出随身带的“百草之露”,命令他快快喝下,可以增强功力。 楚江童只是象征性抿了一口:“眉月儿,快去做这件事,不许丢下一个村人!在外的,让他们联系!我的伤没事,运功可自疗!” 眉月儿将剑递给楚江童,急忙下山! 哭鬼双眼被楚江童的剑指所伤,摸索着向山里逃去! 楚江童运功为自己的伤手疗治,一会儿,便恢复如初。 向山里追逐哭鬼。 若此夜不除这哭鬼,恐怕留下更大祸根。 哭鬼异常狡猾,东躲**,哭声与鬼体一会儿分离而走,一会儿相合而逃,弄得他追得异常艰难。 过了蟾藏崮的风门口,哭鬼便突然不见了。 寒风飒飒,松涛凄凄。 独自站在山峰下,仔细循听,哭鬼如同空气一般,蒸发了。 楚江童飞剑在山峰下的石岩下刻下: 大道无疆,狭者必亡! 以剑拍击石壁,立下誓言,若再见到此哭鬼,定斩不容。 月光钻出黑云,明亮皎洁起来。 寒鸟轻语,如同与这个年轻人道别。 回到家,哭鬼冰泪已经煮沸。 眉月儿坐于柴房中,火光映红她洁白柔嫩的面容,竟显得格外动人。 老婆婆见楚江童回来了,便去收拾床铺。 楚江童说:“眉月儿姐姐,这冰泪,先给田氏小青蛇喝吧!不知她现在怎么样?我去一趟城里,或许能救活她!” 说完,带上哭鬼冰泪向医院飞驰而去。 第一三二章 残忍哭鬼 天快亮时,古城村里突然传来一声声啼哭。 这是楚江童将他击伤后的第二天早晨。 楚江童正在村边守护,料到这哭鬼绝不会善罢甘休,因此他一夜未眠。 昨天,他已经将哭鬼冰泪给受到伤害的村民饮用。古柏公公说的没错,奇毒自有奇特的解毒方法。 小青蛇饮了冰泪之后,不出十几分钟,便恢复如初,但她忘记了自己曾经出现的怪状。 田玉堂、田乔林、姜老汉、爸爸楚仁贵、妈妈胡海云…… 全都好了。 楚江童和眉月儿惊喜异常。 这件事,还引来村里人对楚江童的不满与投诉,因为冰泪本来就有限,只有分给中过毒的人喝,至于那些没有中毒的村民,也无需饮用。 可是问题就出在这里。 小岁岁妈带着几个村民到楚江童的家里乞求冰泪。 楚江童照实说了,没料到,小岁岁妈第一个不相信,还说了些不中听的话:“楚江童,你凭什么把药水不先给我喝?你该不会忘了前几天你做的事吧!把俺家小岁岁绑架到山里,俺没多向你要钱吧!就是因为看在同村的面子上……” 楚江童也没生气,全当没听见。 小岁岁妈很窝火,在村子里大发牢骚,说楚江童是个流氓,有好多次想欺负她。 楚仁贵听了,气得直骂娘。 这天早晨,人们都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以为谁家死了人,也没在意,这哭鬼好像专门与小青蛇过不去,这一次,竟然闯入她家里。 不料,凡是中过此毒被救活的人,有了抵抗力,没法再传播上病毒。 哭鬼隐着身,看到没法伤到她,便只好疑惑的离开,不过,哭鬼已经猜到,肯定是楚江童帮了他们。 这哭鬼刚走出小青蛇家,拐向去小岁岁家的胡同,楚江童便闪身挡在前边。 哭鬼眼伤已痊愈。 借助清晨的光线,这才看清此哭鬼的真实面目: 平塌塌的脸,凹鼻子,陷眼窝,黑紫的嘴唇,犹如炭块一般。若是平时看到这种长相的人,也会吓一跳。他的头发,并不是一根一根的,而是辫成的一条条辫子。怪不得,如同钢丝,威力无比。白袍异常干净,一尘不染。足蹬一双浅蓝色的厚底布靴。 楚江童并未抽剑,冷眼而视:“大胆哭鬼,今天我一定要杀了你,因为你恶贯满盈,臭名昭著,不杀你不足以正阴阳两界之道!” 哭鬼异常自然:“楚江童,少说大话,你这个手下败将,还想杀我,可能吗?再说了,我的生死,是上司说了算,若胆敢伤我一根寒毛,恐怕,阴世便会……” 这时有两只狗吠叫着窜来,楚江童欲要将狗撵走,没等扔石子呢?哭鬼呜地一声,甩出一把眼泪。 两只狗呆在原地,抽搐着,一会儿便被冻成冰溜子。 楚江童运力融化它们,可是两只狗早已毙命。 “哭鬼啊,哭鬼!你好残忍!” 楚江童闪挪向前,与他缠在一起。这哭鬼狂妄非常,出招凶狠,招招欲夺其性命。楚江童早将生死置之度外,哪怕今天拼了性命,也要将其歼灭。哭鬼似乎看出了对手的拼命一战,因此,他也该换了章法,这辫起的头发,便是一个改变,另外,他力求远距离进攻和防守,因为这是他的强项。 战了十几个回合之后,楚江童并没有占上风,这哭鬼太狡猾,只要自己一贴靠过去,他立即挥发如鞭,洒泪如雨。 天知道,这混蛋的眼泪怎么这么现成?若是将其泪腺阻住,该多好!可是这又谈何容易? 楚江童稍一愣神,被哭鬼一掌击中后背,扑通——趴在地上,才欲旋身而起,紧接着哭鬼的双脚连续踢来,肩上、头上,挨了十几脚。 楚江童嘴角洇血,闪身跃入另一条胡同。 哭鬼欲夺其性命,肯定不会放过他,紧紧追赶,哭鬼又得意又愤怒,挥舞双臂,大声哭嚎,村巷里的墙体轰然倒塌,圈里的牲畜也死的死,冻的冻…… 楚江童怕这样继续下去,会伤到村里人,便飞身跃步,来到前天的战场。 这哭鬼随后跟到,并不见他有一点儿粗喘。而自己则粗喘不止,应该与刚才挨了他一掌和十几脚有关。 伸手擦掉嘴角的血迹,然后调节气息,交战中的“守”其实也很重要。 不要总以为最好的防守就是全力进攻,这得看对手的攻防技能与功力。 这哭鬼,无论攻还是防,都有着很深的造诣,攻中的防,防中的攻,让人捉摸不透。出招既险又准,虚实相衬。 自己必须借助他的一些技击优点,融为己用。 将剑放于地上,这是一次公平竞技,谁也不用武器,单单用自身的功力与随机应变的悟性。接下来,该怎样防中有攻呢? 哭鬼见自己迟迟不动,来了一个旋体甩发,发如甩鞭。 呜呜呜——楚江童向后倒退,因为哭鬼这样连续甩发,根本没有还手的能力,只好这样边闪边退。 倚在一棵树上,脚蹬树干,几下上了树丫之处。 哭鬼也轻捷地几步跨上树丫,头发一挥,周围树枝纷纷落下。 楚江童顺势瞅个空隙,就在哭鬼头发甩去的瞬间,出拳猛击,谁承想,这哭鬼侧身而闪,以掌滑臂而砍,楚江童一个后仰身,脚尖钩挂树枝,倒悬着双掌齐发,哭鬼却顺势再次踢蹬,踢中楚江童的小腹,落在了地上。 哭鬼跃下树干,直直地来了一招“空坠巨石”。 这双脚若是踏中楚江童,不毙命也会伤残。 就在他双脚即到未到之时,楚江童突然脚尖蹬地,向后滑身,哭鬼的双脚重重杵在地上,陷下一个深坑,尘土飞扬。 这时,山里传来一声声箫音,仿佛催魂符一般,直钻耳膜,异常刺激,浑身发冷。哭鬼料到,一时半会儿杀不了楚江童,便傲慢地一甩头发:“今日暂且饶过你小子的性命,明天半夜,三更时分,有种的话,再一决雌雄!” 哭鬼几个飞跃便不见了。 楚江童站在山坡上,长发散乱,妈的,这哭鬼真难对付,自己的三阶灵悟之气,都奈何不了他,怎么办?断雾灵悟的下一阶是遁心灵悟,只是到那一阶,还离的太远,若真炼成遁心灵悟,以哭鬼的功力,也许就能有必胜的把握!唉!叹了一会儿,以手指理了理凌乱的头发,回了家。 实在想不出如何去战胜哭鬼,可想而知,这哭鬼正受控于某个上司,他是上司手中的一枚扰世棋子,若不将其消灭,不仅会继续危害乡民,更是助长了他们对于阳间人的蔑视,这恶鬼,无论如何,都不能留着,除掉他,是给阴世的一个震慑。 与他打斗的过程中,自己发现这哭鬼的功力也在不断升级,也正在修炼中,谁都一样。 更好比这个时代,人人向前,激流中奋勇划桨,否则,便会被甩到后面。 自己深刻体会到,修炼既需要悟性又需要时间,后者与前者同样重要。 这次与哭鬼交战,眉月儿并不知道,自己不愿告诉她,这是自己与哭鬼之间的事。也唯有这一次,眉月儿没有阻止自己将哭鬼消灭,也许,这哭鬼真是罪责当诛! 楚江童悄悄携剑去了人狼峰,这里依然延续着原有的训练搏杀场面。 只是他们并没有新掳掠到小孩,戒备却比往常森严了。 连那原本熙熙攘攘的集市,也有鬼卒把守,对过往的鬼贩详加盘查。 自己来这里,并非有别的目的,只是看看他们有什么变化。 好在,一切基本正常,去禅堂崮的禅院里看了看,乔闬刚刚走去,倒背着的手中握着一把玉箫,箫穗红光灿烂,一看,这便是他的心**之物,应该受赠于阴世中的高贵鬼士。 记得上次在这里见到他时,他的手里空空的,什么也没拿,联想到今天清晨与哭鬼打斗时,那一声声箫音——难道是他吹的?是也罢,不是也罢,自己明日再与那哭鬼决战,关系生死!纵然是现在寻到那哭鬼的藏身之**,又怎能奈何得了他? 待乔闬走远之后,坐下来,心静如水,运气练功。直练到夕阳西下,黄昏来到。这才起身回家。将师傅传授给自己的剑谱打开,一页一页地对照、演习,颇有几分心得,只是短时间内无法再升一级。 不禁望着《眉月儿》,出神良久,猛然间感到,眉月儿如同正在自己怀中,那阴阳合心同体的幽眷,竟是分外撩人。 不禁手舞足蹈,假想中,与眉月儿一齐进攻那哭鬼。 第一三三章 人鬼之辩 楚江童吃过晚饭,便去奶奶那儿坐了一会儿,自从爷爷过世后,便时常过来陪陪她。 奶奶已经渐渐的习惯了这种**的生活。 正与奶奶闲聊着,屋门轻轻地开了…… 黑黑的夜色中,有一双神秘地眼睛**来,闪着蓝幽幽的光芒,极不安分的样子,如同两支箭。 楚江童怒目而视,望着门外夜色中的眼睛。 奶奶在炉边做疙瘩汤,全然不觉。 幸好,她没有注意到,不然定会被吓坏的。 过了一会儿,奶奶感到一股冷风袭来,便去关门。 楚江童忙站起来,将门儿敞开:“奶奶,我去小便……” 院子里。 楚江童望着默默而立的哭鬼,低声说道:“你喜欢偷袭,这很卑鄙!” 哭鬼笑笑:“我却觉得你们更卑鄙,你们阳间人的行为最让我们阴世看不起!” 楚江童说:“你的所作所为,其实我已经不愿再用什么词语来形容!” 哭鬼说:“我今晚来只是看看你奶奶,也并非欲要伤害她,你却提防着我,你们阳间人的本性就是生性多疑。” 楚江童笑道:“我每天晚上都过来,不过,你就是伤害了她,我能做到的只有——复仇!无论你们伤害谁,我都一样。” 哭鬼说:“呵呵,这么有血性的男子,空留在这阳间,不归顺我们阴世,可惜了!现在投降还不晚!” 楚江童哈哈大笑:“哭鬼先生,我很欣赏您的乐观,连自己的悲惨处境都这么津津乐道……” 哭鬼今夜说话很撬:“好好好!楚江童,不怕你执迷不悟,最只有一天,你会后悔的,我们阴世的力量是你们所无法战胜的……” “阴世中,还有很多和你一样幼稚的鬼儿,都这样认为。你们的力量纵然再强大,我们阳间却是正道,不与你们计较,但是,如果你们的行为,侵扰了我们的正常秩序,那——你想想,我们该怎么做?” 哭鬼顾自仰面长叹:“楚江童,原本你很有前途,但是你们阳间现在不会接纳你,你再有才学,不是一样过着贫穷的日子?好了,别再幼稚了,你在阳间没前途,除非你是个坏孩子,只有违心的去做事,才能有光明的前途!” 楚江童拍拍手:“看来,你真是个白痴鬼,小时候不好好上学,到了社会上,又不**看书,怎么懂得什么道理?你简直和我们阳间的某些迂腐之辈是半斤八两啊!可怜哪!跟你lang费口舌,是我的耻辱……” 哭鬼生气了,歪咻咻的鼻子直粗喘。哎哟,这脸可太丑了。 楚江童望着他的眼睛,很不解:“鬼,也有长的这么丑的?你他妈的,今夜就打吗?” 哭鬼突然不见了。 回屋后,奶奶正在等他喝一碗疙瘩汤,奶奶唠叨着:“洗手洗手,去了茅房也不洗手……” 楚江童的脑海中总是闪现着哭鬼的影像:他的一举一动,怎么有些熟悉?难道是在哪里见过不成?他说话的声音,显然是经过故意处理,但是,总有些难以掩饰掉的部分。 只是那张脸,却是分外陌生。 自己的三阶灵悟之气,清晰无比,如同三部武学典谱。 炼着炼着,又将眉月儿“放”下了。这说明,自己的潜意识还在占主观地位,不行不行,要做到这三阶的完全融合,首先——啊!对了,要首先做到“忘”! 忘——,就会自然贯通,心神相融,无处生有,有处化无,有——无——浑然一体!气到之处,万物皆化皆有。 伸掌一推——门儿被推开。啊!然后运气返气,门又闭上了,而且,自己的手中,如同握着一块强磁,吸着门板,吱吱扭扭地响。 妈妈跑过来:“儿子,你把门子推来推去的做什么?门轴坏了吗?” 赶忙息气,拉住妈妈:“妈,这门是不大好用,好了,现在修好了!爸呢?” “这不,你那个同学瘦弹簧今天回深圳,晚上的飞机,你爸去送他了!” 楚江童想了想:“那瘦弹簧不是开着车回来的吗?” 妈妈一副不知所以的表情。 楚江童搞不明白,这个瘦弹簧为什么偏偏放着自己的豪车不开,要去坐飞机。 这段时间,妈妈也搞不明白,爸爸为什么天天与瘦弹簧在一起,那些工程款不要了吗? “妈妈,俺爸以后会明白的。有时间,我去劝劝他!” “这几天,我的眼皮老是跳,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你和你爸都注意点,哎呀!虽然你年纪小,我却放心,倒是你爸爸……” 楚江童只好说:“妈,可能是因为你睡眠不好,别乱想……” 幸好,妈妈对于哭鬼之事,和众多村人一样,没有记忆,这样最好。 离半夜越来越近,与哭鬼决战的时间仿佛就在眼前。 这时,自己不仅没有半点焦虑忧郁,反而彻底放松下来,心神释然,仿佛那不是一次生死相搏,而是一次平常的友情赴约。 其实,这更是一种技巧,恰恰是一种战胜对手的秘诀。 只有放松身心,忘掉博弈的本身,这才是自己的灵悟之气的精髓。 自己的过去,就是太紧张了,把成功与胜利看得太重要了,以至于自己没法达到灵悟之气的最高境界,那不是失误,而是错误。 啊?突然意识到——这不正是离自己还很遥远的——遁心灵悟吗? 没错,遁心灵悟讲求剑心合一,阴阳互融,隐遁心迹,无意胜有意,无形似有形。 不过,这天半夜之后,突然感到,自己不想再去找哭鬼了。 因为悟道了这一层,自己就已经稳操胜券,无论对手的功力如何高超,只要你身行狭道,偏离大道,志向偏仄,那就是失败。 自己必须去给哭鬼做一个交代,凭什么,让他订制一个决战的时间?自己也有这种资格嘛! 去了山坡上,哭鬼早已严阵以待,他自负狂傲的目光如同两道燃烧的火蛇,“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在家里换尿布呢!” 楚江童晃晃悠悠地说:“哭鬼,今夜我身体不适,明夜再战!对,我被你吓尿了裤子……” 转身便走,旁骛四顾。 哭鬼笑得直窜跳,拍着手掌,一轮柳叶般的目光中,这个样子,让人很难受:“唉!我真想让你多活一夜!” 哭鬼却大声喝道:“楚江童,明夜和今夜都一样,只是你多活一个夜晚而已!好,我成全你,利用白天交代一下后事吧!” 楚江童嘻嘻一笑:“这句话还是留给你自己吧!” 早晨,吃罢饭,陪着爸爸去建筑公司讨要工程款。 爸爸这几天很忙,他有好几件事要做。 来到建筑公司办公室走廊里,却看见有好多人在排队等候。 人人手里拿张纸条,这是序号,有个年轻的女秘书负责出来叫号,没有序号的,赶紧去要。 楚江童一看,爸爸手里的序号是69号。 这爷儿俩,坐在排椅的最后边,不知道的人,肯定会误以为,儿子在建筑队里实习了一年,一分钱没拿到,爸爸在为儿子讨薪呢! 人们嘁嘁喳喳,有的说,前天就来排过队,可到今天还没叫到。 爸爸问:“经理在吗?怎么这么慢?” 那人说:“在办公室里,人家忙啊!” 各个办公室里,工作人员们悠闲地“忙”着。 楚江童挤进去,望着桌边的一个科长,他负责审核,审核后,将单子再转交给对桌的另一个女人,负责盖章,签字,然后再由女秘书拿去经理办公室。 经理办公室里,烟气缭绕,女秘书推开门后,楚江童看见:经理正在和几个人闲聊,根本不是专门签字。 负责审核的科长很忙,一会儿倒杯茶,一会儿扯块卫生纸擦鼻子,一会儿看看手机,而且这家伙还有个上厕所的嗜好,一去就是半个小时,让人不禁纳闷,这家伙不是便秘就是肠梗阻。 他回来后,甩着湿漉漉的双手,却不急着擦,一旦擦起来,没有十分钟不算完。 楚江童揪心地盯着他那双甩来甩去的湿手。 拉起爸爸:“走!” 此时,突然记起那哭鬼,这个科长,比那哭鬼更可恨! 第一三四章 道德评判 爸爸可真聪明,也不知他从哪里学来的这套本领:正当大家在办公室外等着女秘书出来叫号时,他呼地挤到科长桌边,表情暧昧而自恋,楚江童囧囧的。 有个中年壮汉瞪大了眼珠子,肩膀一扛,仿佛一堵墙般堵住他,斥责道:“挤什么挤?叫号了吗?” 爸爸嗖地从衣兜里夹出两张超市消费卡,嘴里说着:“王科,王科,上次借你的二百元钱今天才想起来,真对不起!” 那位科长的目光晒在两张卡上,顿时有了一种温度,头一扬,慢吞吞地如同摘桃子一般,将手伸过来:“我还以为你赖账呢!” 捏过爸爸手里的一沓单子,几乎没细看,便签了字,望对桌一丢,随后将一张卡丢给对桌:“我借你的那一百块,还请了,别再为这一百块睡不着觉了啊……” 科长还在原话中夹杂了些荤话。 对桌女同事翘着红嘴唇,故意挺了一下大胸,一丝含蓄的笑如同波纹一般漾开。 爸爸连声道谢,点头哈腰,然后便去了经理办公室。 经理连接单子也没接,他正与另外几个人说话,说什么,乍一听,不明白。但是话题肯定扑街、太监。 然而,就是这种话题最引人入胜。 爸爸双手托着一沓单子,望着经理的脸。 这位经理,很面善,黑黑的头发向后梳着,发际间光洁明亮,由此判断,他至少一天洗两次头。 白白胖胖的脸,很肉,让人总有一种狠狠拧一把的向往。这人耳朵奇大无比,算卦先生肯定没少在他这对耳朵上加形容词。美中不足的是,他的耳根处,生了一个肉瘤,紫红色的,这赘疣坐落于他的耳根,不仅不是多余,反而还很有点缀效果。 这经理个子不高,但胖,一胖就显白,连那双小手也是胖乎乎的白。 楚江童眼珠不动,射像头一般,盯着他的一双小白手。但是这双小白手,很有一套自由动作,一会儿在空中捏几下,一会儿在沙发扶手上打拍子,优雅之至,让人误以为他戴着耳机听音乐。 爸爸沉不住气了,趋前一步,好像接下来要下跪似的,但那双小白手,一伸,爸爸慌忙双手托过单子,嘿嘿笑着:“经理,经理……” 小白手握起一只杯子,啁着嘴,往杯子口嘘嘘漂浮的茶叶。 楚江童闭上眼,脑海里乱糟糟的,仿佛有人向他泼了一杯茶水。 他接过爸爸手里的单子,拍在茶几上,然后冷笑着说:“经理,钟秘书长让我们过来领款的,他说晚上去我家看古城里的月亮!” 经理目光一闪,赶忙打量一下这个年轻人,感觉不大对劲,忙哈哈笑几声:“来,我签上字,去拿款吧!今年工程款不太及时,先暂付百分之五,来年吧!……” 楚江童拿着单子转身便走,经理的话还没有说完,爸爸还在点头哈腰地应和着。 上了车,爸爸坐在副驾驶坐上,埋怨起来:“这种地方不能急,你急得跳楼,他们却要停下手里的活,先看看你是不是真跳!唉,你还年轻,不懂!哎?钟秘书长是谁?你认识?” 楚江童点点头:“若不这样说,还得空等一个小时,再去财务科,若是出纳不在家,或是科长拉肚子的,纵然是下午也比一定拿不到钱!” 爸爸叹一声:“明年就好了,不干这种让人老想钻棺材的包工头了!” “爸,你真借那科长的钱了?” 爸爸感到自己聪明的很到位:“屁!不花上点,他总能在审核中审出点问题,耽误时间不说,还同样剥一层皮,那可就不止二百啦!” 楚江童眼望前方:“唉!爸,你也真不容易!” 爸爸低着头,很困的样子:“有什么容易不容易的,习惯了,小童,你是不是觉得爸爸很窝囊?” “爸,这不叫窝囊,这叫与时俱进!” 爸爸一声苦笑:“是啊!与时俱进!” 楚江童敏感地意识到,爸爸自从与瘦弹簧接触之后,思想变化很大,过去他不是这样,从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走向一个小生意人,经历过一个复杂而崭新的思想转化过程。 可以想象,一个全身被泥土气息熏透了的农民,在走进城市生活之后的最初一段时间里,他的身心是产生了怎样的焦急与胆怯!他是用一种什么样的思维和动力,去融入另一种生活? 虽然他并没有取的可喜的成绩,但是,他在自己眼里,却是成功了。 生活中,检测成功与否,往往以成绩作为第一标准。 自己眼中的爸爸,却不能借用这种传统的检测方式。因为在他出门做生意的过程中,取得过一点点成绩,有过一次次小成功,自己和妈妈也因此获取到他带给家庭的实惠与应用。 后来,爸爸开始为一家镇办企业跑业务,在当地,这种生意形式,曾经成为众人眼中的向往与憧憬。也作为一个男人成功的标志。爸爸认真地做了十几年,越来越觉得这种生意不足以挣到客观的利润。 便干起目前的包工头。 其实,爸爸并非做的不正确,每个人,都要生存,生存的最基本条件,就是钱。这不是时代的错,也不是谁的**,这是特殊的历史时期所必须出现的生存方式。 有人,总拿国外的某些人性化实例与国内的落后思维相比较,这是不对的,偏激的。好的,哪儿都有,不好的,哪儿也有。不同的国度,不同的种族,有着各自不同的价值与思想需求与倾向,并非只有我们经历着拜金主义。 拜金与**不是一回事,若将这两者放在道德的天平上,便很容易区分开了。 一路上,自己与爸爸产生了众多新的分歧与共同。 自己不禁庆幸起来,因为爸爸开始沉默、思考,他用一颗成年人的心去权衡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了。 楚江童第一次与爸爸谈起镇党委书记姚傲寒。 爸爸惊讶地问:“小童,你说的是真的?他……” 楚江童异常自信的点点头:“爸爸,事实上,姚书记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有多么清正廉洁,也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是某种意识超越,更没有觉得自己对工作做出了什么贡献,你说为什么?” 爸爸摇摇头:“不知道!也许是他的某种信仰?” 楚江童点点头:“对!是信仰!他认为自己这样做,并不是付出了痛苦的代价,而是一种再正常不过的工作职责和道德信仰……” 爸爸明白了,又似乎更加不明白起来。 通过这次与爸爸去办这一件事,让自己明白了许多,但又有更多的不明白。看来,自己读的书太少太少了。连冰山一角,九牛一毛也不算啊! 回到自己的画室,将刚刚取回的两万块钱交给爸爸,爸爸一脸惊讶:“儿子,爸爸这不是刚支来五千块钱吗?先去还田支书一部分,余下的再想办法,你挣个钱也不容易!” 楚江童有些愧疚地低着头:“爸爸,这个钱凑一下,全还了田玉堂!我们永远都是一家人,不存在你的我的,是我们的!” 爸爸鼻子一酸。 下午,爸爸兴冲冲地进了画室,一脸地兴奋:“小童,你说这田支书,就是不要利息,只收了本金,说是借用一下,要利息做什么。可是,当初,我借他钱时,他说过要三分利息的!” 楚江童也没有想到,田玉堂为什么这样:“爸,谁都可能有自己的准则……” 爸爸又说:“我想去买两条好烟送给他,表示谢意!” 楚江童点点头:“这样也好,只是他可能会不要,这样吧!欠他的情,我们先记着!” 决战哭鬼的事,他似乎忘了,因为这件事,自己又有些矛盾,实在不想让自己的玄武霸天剑沾上血迹啊!很无奈,怎么办?再拖一天吗? 昨天,自己还很放松,今天却紧张起来,不希望夜色速速到来,这一场搏杀,必定会出现一个残酷的结果,一个令人终生难忘的答案。 无论谁败,都有个可怕的结局。 但是,已经决定了,就不容改变。 你改变了自己,却改变不了一个既定的事实。 正想着,苦苦地想着,苦苦地矛盾着。 一个小孩飞快地跑进了院子,急促地**里带着哭音。 小岁岁! 她一下撞开画室的门,惊惶至极:“小童哥哥,快快!妈妈被风刮走了!” 楚江童嗖地摘下剑,顺着小岁岁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蟾藏崮山下的小路上,一个女人,在一股强风的推力下,极不情愿地向山上踉跄着…… 第一三五章 鬼网之缚 “小岁岁,记住,躲在我的画室里,哪儿也不准去!我去救你的妈妈!” 楚江童提步飕飕地向山上追去。 岁岁妈衣服散乱,白色的小款羽绒服敞开着,露出了通红的内衣,头发乱纷纷的,扭弯的身子向着前方斜去。 这股风挺大,不对,应该是有只手在她的身后用力往前推,因为速度快,跟风一样。 楚江童手一扬,玄武霸天剑飞去。 绕着岁岁妈的四周飞转削砍。 岁岁妈紧闭的双眼猛然睁开,一下子仆倒在地。 她看不见身形急闪的楚江童,疑惑地四处寻找。 她根本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在这里?刚才的风也太大了。 这会儿,怎么就突然没有风了呢? 楚江童定睛一看,果然有一个鬼在岁岁妈身边站着,为了不让岁岁妈受到惊吓,只好收剑腾闪,将鬼引离原地。 这鬼如一汪清水一般,身形变幻异常灵敏。 直到那鬼远离了岁岁妈之后,楚江童嗖地将剑插入土中。 怒目而视。 这鬼却故意来迷惑他,不停地运行。 楚江童不慌不忙,头不动,眼球飞转,鬼到哪,目光便射到哪里。 突然听到一声哭唧唧地声音:“你又破坏了我的一个美梦,原本我是让她做我的女人的!好了,今日,我必须杀了你!楚江童!” 楚江童冷笑道:“哼,想不到,你这可恶的哭鬼仍然陋习不改,今天,你的死期提前了!来吧!” 果然是那哭鬼。 一人一鬼又来到了上次搏杀过的地方,这里,树木稀少,各自可以充分发挥自己的功力。楚江童明白,这哭鬼虽然短短的一日不见,功力却又增长一阶。 好可怕,若是让他修炼到更高的功力,又不知他会如何残害乡民? 哭鬼双脚一蹬,同时双掌齐发,呼地冲来,如一根被弹出的横木。 楚江童扔下剑,双手自然抱臂,就在哭鬼即将触及到自己时,突然随意闪身,借力发力,接住双掌,身柔如缎,将哭鬼抛掷出去。 咚——哭鬼撞到一棵树上,或许他没有料到,对手已将自己周身发出的力,转化为抛掷自己的力,这一下,撞得不轻,随即翻身,改换进攻方式,旋身如风,一会儿便靠近楚江童。 楚江童笑着接住哭鬼的瘦细身形,跟随旋转,哭鬼的发丝功却没法用上力,突然,楚江童飞手一把抓住他的发丝,往地上一带一提,然后一招“童子拔萝卜”,痛得哭鬼啊地一声叫,楚江童已将他的头发拽下一把儿。 哭鬼随即被甩将出去,他站住脚,伸手一摸头顶,头发稀落,所剩无几。 哭鬼一看,自己的头发没了,痛哭起来,甩过一点点的冰泪。 楚江童却不躲闪,一滴滴冰泪,他以自己的灵悟之气与眉月儿的金露之法合心同体,融会贯通,将一滴滴冰泪化为灰烬。 哭鬼大吃一惊——停止痛苦,愣愣地望着楚江童。 哭鬼低低地说道:“楚江童,没想到,你的功力长进这么快,居然毁了我的头发,又破了我的哭鬼冰泪,好,我服输了,愿你将我处死!” 楚江童手一伸,玄武霸天剑飞过来,握在手中。 他傲然而立,衣角飘飘,长发拂弋。 厉声问道:“哭鬼,我只问你,是谁派你来的?你的上司是谁?” 哭鬼服服帖帖:“我的上司是乔闬,他让我来扰乱阳间!” 楚江童又问道:“过去,你曾经强占民女,残害生灵,无恶不作,还有何话说?” 哭鬼低头认罪。一一承认,眼睛一闭,只等楚江童一剑结果了自己。 楚江童刷地掷过剑去:“你自行了断吧!” 哭鬼跪地前爬,握起剑来,往颈下一横…… 突然,他的左手一甩,一道白光向这边飞来,楚江童心里暗叫一声:不好。 迅疾双掌齐拍,然而这飞来的白光并非硬物,而是一层水一般的丝线,一层层一束束,很像蚕丝一般,越来越密,一会儿,便结成一个茧子一般的大袋子,看不见外面的物象,只留下依稀可见的微明月光…… 啊!上当了!这是哭鬼的独门暗器——鬼丝网。 自己被锁在“茧”中,只能略微动弹,而且里边的空气越来越稀薄。 想不到,自己破了这哭鬼的发丝鞭与冰泪毒,却没有料到,这混蛋对自己施行了这一招。外面的哭鬼得意地连唱带跳,他说:“今天夜里,我们就将你大卸八块,然后做一顿人羹饭,哈哈,有多少阴鬼在盼着吃这一顿佳肴美味啊?哈哈……” 楚江童被锁茧中,料到这下可麻烦了,不不,我要等待时机,不能被他杀了。 哭鬼说:“楚江童,你不是我的对手,我说过,你们阳间人,打不过我们阴世的鬼!” 楚江童想故意拖延一下时间,然后再想对策。 他问道:“唉!反正,我的功力不如你,死之前有个要求……” “说!你说吧!” 楚江童问:“鬼士,你叫什么名字?” 哭鬼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清清嗓子,慢悠悠地说:“我叫……” 哭鬼说完后,哈哈大笑:“你们都没想到吧!” 身体被缚的楚江童怎么能够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愤怒地再次“冲”着茧外大喊:“你再说一遍,你是谁?” 哭鬼得意洋洋地说:“楚江童,我再说一遍,我是清智和尚……” 楚江童啊地大叫一声,差点气昏过去,过了一会儿,他低低地问道:“你是个骗子,自己不敢报出名姓,却假借别人的名字来制造我们之间的矛盾!滚!” 话音刚落,一条铁棍砰砰地抡来,一棍棍,凶狠而愤怒。 直打浑身疼痛难忍。 打了好一会儿,棍子才丢下。 楚江童感到周身的骨头仿佛被打折了一般地疼痛。 但是,他仍然颤颤地问道:“我只想知道,那佳勃怎么样了?你抓了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哭鬼哈哈狂笑:“佳勃?那个**人,早被我踢了,哼,她根本不是我的心**,我从没有真正喜欢的女人,我本身就是一个采花和尚,只要我喜欢的女人女鬼,都不会放过……” 楚江童仔细辨听,或许这哭鬼以前戴着假面具,这声音,应该就是清智和尚,怪不得曾经有几次,感觉他的动作那么熟悉? 真没想到,佳勃居然被他蒙骗,而且怀了身孕,她现在又去了哪里呢?清智和尚有点累,一脚踹来,楚江童歪仆于地。 清智和尚自言自语地说:“我抓了你,交给乔闬,就是头功,他会封我金银珠宝,还会赏赐我若干女鬼,哼!你这个阳间人,居然这么值钱!” 清智和尚一把将他抓起来,扛在肩上,往山里走去。 自己看不见外面,也不知,他要将自己带去哪里。 走了半夜,感觉四周异常静寂寒冷,应该是一处山洞。 令人想象不到的是,这个清智和尚,居然功力这么深厚,而且深藏不露,那他头上的发丝是怎么弄上去的?是假的吧?怪不得一扯便下来了!如果真是清智和尚,佳勃若见到自己,肯定会救自己的。 这茧一般的口袋,根本没法逃出去,功力又发不出去,怎么办? 一个人的求生本能,是超乎想象的。 身上若带着短刀,或许要试试,能不能将这口袋割破? 楚江童大喊一声:“我要憋死了!能不能打开一条缝,让我喘口气?” 清智和尚正在喝酒吃肉,酒香飘飘,更勾起自己此时的胃液翻滚。 过了一会儿,只听见“口袋”上出现了一条小口,比眼睛大不了多少的窟窿。 一丝清凉的空气钻进来,感觉好多了。 透过小口,看见山洞里亮着灯,那哭鬼正是清智和尚。 山洞的一角,丢着一些废旧方便袋——那不是自己为佳勃送的日用品吗? 啊!佳勃肯定出事了,是这个可恶的臭和尚害了她。 清智和尚啊!你个王八蛋,我必须活下去,必须将你碎尸万段! 第一三六章 智逃鬼洞 玄武霸天剑,此时正随意地丢在山洞里的地上,一条粗黑的铁棍,立在洞口处。 清智和尚,一身米黄色僧袍,光脑袋,怪不得那“哭鬼”脑袋尖尖的,原来他将脑袋上套了块兽皮,头发则是用马鬃做成!清智和尚吃饱饭,便练了一会儿功,仍然练哭功,一哭,泪珠便如冰雹飞溅过来,敲打到自己身上,感到很疼。 清智和尚歪过头来,生气地说:“楚江童,你勾引了眉月儿,她哥哥乔闬异常生气,便悬赏万金捉拿你!只有杀了你。眉月儿才会自动回到阴世!不过,我不用费吹灰之力,便能将眉月儿抓来!” 楚江童不想激怒他,冷冷地说:“清智和尚,佳勃被你杀了!” 清智和尚双手一摊:“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也不必隐瞒!她娘儿俩的尸体,现在可能被鹞鹰给啄食了吧!” 楚江童凭猜测,也能**不离十:“你将她娘儿俩抛下了山崖,而且用这阴世的鬼丝网装着!” 清智和尚晃晃脑袋:“要不,我还真怀疑乔闬对你出的悬赏金高呢!果然,高价钱自有高价钱的理由!” 楚江童又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在阴世时,是一个奸细,是郑袖安插在阎王爷身边的一个奸细!” 清智和尚眼珠子瞪得牛一般大:“这……你是人还是鬼?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看来,你真是不能再活下去了!不然,我们阴世将来最大的敌人,肯定就是你了!” 楚江童哈哈大笑:“我死了,不要紧,与我楚江童功力相当的**有人在,至于超过我的人,恐怕不是大有人在,而是超乎你们的想象!我在这阳界中,连高手的边儿都沾不上,信不信由你!” 清智和尚本来并不在意,听了他的话,感到真有些害怕了!难道是真的吗?这和尚坐下来,许久没有说话。 鸡叫三遍。 他突然离开山洞,不知干什么去了。 楚江童正好趁这功夫,好好想想,该怎么脱身!这鬼丝网,根本没法击破,若是玄武霸天剑在手里,肯定能破了它。 剑却在洞口处,离这里有十几步远,自己的功力却吸不动它。 灯光呼呼打打。 寒风从洞口刮入洞里,异常寒冷。 这清智和尚,真的把佳勃给丢下了山崖吗?丢到哪里去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这鬼界也有那种膨胀的物质**和权力**不成?为了利欲,竟然连亲骨肉也不顾,残忍之至啊! 双脚跳起,一寸一寸地向着洞口移去,哈哈,真行。 正在这时,看见洞口两道黑影一闪,赶忙停下。 透过小小的口儿,看到清智和尚领着一个鬼进了洞。 这鬼正是乔闬,眉月儿的哥哥乔闬。 果然,清智和尚受乔闬操控。 乔闬的腰里插着一支玉箫。 清智和尚说:“乔闬大哥,我已经将他揍了一顿闷棍,要不再来一次?” 乔闬尖声尖气地笑了:“我来暖和暖和身子也行!这小子太狂了,只要别打死他,明天我们要炖活的……” 他抡起玉箫,恶狠狠地抽打起来。哎哟,这玉箫,简直比刚才清智和尚手里的铁棍打起来还疼,连抽带杵,疼痛难忍。 楚江童痛得咬着牙,被缚的双手,用力挣扯着,勾起手指,借助玉箫的捅杵,居然将一只手抽出来,里边的变化,外边应该是看不到。 只要手指能动,便能发功。 乔闬比清智和尚还要残忍,打累了,又让清智和尚来第二次闷棍! 幸亏自己有灵悟之气护身,别说一般人,就是有一定功力的人,也承受不了这残酷地狂打啊! 楚江童哼哼唧唧起来,这是故意让他们听到的。 过了一会儿,两个鬼便去洞里喝酒了。 乔闬问道:“那个**处理了吗?” 清智和尚说:“这个不用说,扔下了人狼谷!早被野兽给吃了吧!” 楚江童一股愤怒冲撞上来:这俩畜生,居然对一个身怀六甲的同类,如此残忍。乔闬啊乔闬,她曾经是你的结发妻子啊!清智和尚啊清智和尚,她曾经对你一往情深啊! 不行!我必须去救佳勃,她太可怜了!这时,想到了眉月儿和祖父乔耕,曾经交代过自己,日后不要杀乔闬,祖父啊!我楚江童若不杀之,怎么对得起这佳勃母子?怎么对得起这天地间的大道? 祖父,您若还活着,若是看到乔闬今日的行径,也一定会将他处死的!祖父!我不会不杀他们的! 此时,先不要轻举妄动,想想办法,逃出去,先去看看佳勃,万一要是还活着呢?想到佳勃腹中的胎儿——这俩禽兽,将其碎尸万段,也不足以解恨! 乔闬将耳朵贴近缚身网,听了听说:“不会被打死了吧,我以为这小子多厉害呢!也不过如此!” 清智和尚摆摆手说:“死是死不了,过会儿,我将他吊起来!” 乔闬离去。 清智和尚晃着醉醺醺的身子,骂骂咧咧地,果真将楚江童吊在洞的中间,然后便去睡觉了。 楚江童傻眼了,设计好的逃跑方案,全泡汤了,我的天哪! 本来,自己想法,再靠近几步,只要挪到玄武霸天剑旁边,以气吸过它来,便顷刻间可削裂这鬼丝网。 这样吊在半空中,可怎么挪过去呢? 楚江童告诫自己:越是危急时刻,越不可着急。 万事总有办法,只要肯动脑筋,总会有出口。 这个鬼丝网,正巧将自己束缚其中,双脚双腿还被紧紧地缠着,手臂往上,也是一条条金丝一般,缠得根本没法动弹,外面,则是一条布一般的铁丝网与兽皮一般的东西,手指撕不开,牙齿更别说了。 这可怎么办?正苦苦想着,却听见清智和尚打起了呼噜,哎哟,这混蛋的呼噜声,跟火车一般,隆隆而来,隆隆而去,楚江童试探一下他呼噜的真伪,故意清清嗓子:“我要小便!我要小便!” 清智和尚的呼噜声稍停了一会儿,随后翻了个身,再次隆隆响起。 嗨!这个恶鬼,恐怕在阴世再也没有机会坐上去阳间的火车了。 好了,只要你睡熟了就好办!楚江童悄悄提气,让身子变得轻飘到极限,然后突然来了个空翻:“嘿——成功了,双脚用力蹬住洞的顶壁,一发力,啪!吊着自己的绳子断了。 他一直提着气,因此落地时,轻若落叶,并不曾发生一点声音,再听听,这秃驴还在隆隆而睡。 楚江童就势往地上一滚,便滚到玄武霸天剑的旁边,运气吸气,剑指发力。 剑——嗖——从剑鞘中弹出来,如一道电光一般,冲到自己脸前,稍一用气,玄武霸天剑便铮铮而削,几乎没费多大劲儿,鬼丝网便四分五裂,碎如乱絮。 楚江童慢慢站起身,提剑径直向清智和尚身边闪去。 默默地,望着这个无恶不作的秃驴,手起剑闪,剑刃如风一般砍向他的脖子——突然,剑在离他的皮肉仅几厘米的空中停住。 不行,先不要杀你,万一不是你所说的那样呢?万一你与佳勃是做了个假戏呢?对!先找到佳勃,待一切真相大白之后,再杀了这个秃驴也不迟!杀你却是易如反掌! 楚江童闪出洞外,辨认着四周。 这地方很陌生,自己不曾来过,以蟾藏崮的主峰为坐标,向着人狼峰下的山谷奔去。 直到此时,才感到焦虑,这仿佛是与生命赛跑,迟一秒钟,便可能让自己懊悔一生。 快快快! 周身的疼痛已经感觉不到,饥饿与疲惫已经感觉不到。 快快快! 焦虑的想象如片片飞窜的雪花,于季节深处绽放。 快快快! 终于来到人狼峰山下。 没有任何照明工具,天上的星辰月光全是一种令人绝望的黑暗。 无奈,只好边寻找边轻轻呼唤! 人狼峰之上,静悄悄的,那几盏幽暗的鬼灯,犹如一双双狗的眼睛。找了许久,哪里有什么鬼影?真想回家取手电筒,可是这人狼峰离家不但远,且路上荆棘丛生,草木阻挡,一时半会也回不来。 不行!万事皆有方法! 最缓慢的行走,胜过最焦虑的等待! 找吧!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找,这也许是唯一的捷径。 楚江童的目光,从来不是固定在一个地方,时而仰头望着山峰之间的岩柏树枝,时而在地上严谨搜索:“佳勃嫂子,我是楚江童,佳勃嫂子,我是……” 将人狼峰下的山谷搜了一遍,什么也没有。 倒是有两只狼,一直在身前身后凑热闹,楚江童并无意伤害它们。 轰赶了几次,它们却不走。不行!也许是自己太大意了,再从头搜起,重新开始。 第二遍比第一遍搜得更为仔细,直到搜完,也没有任何发现。 此时,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难道,这是清智和尚或是乔闬施的一计? 不行!无论这其中是否有诈,必须再仔仔细细搜索一遍。 第一三七章 生死博弈 楚江童在人狼峰下开始第三遍搜寻。 这一次前两次更加仔细,连灌木丛里也要重新扒开来摸摸!没有!什么也没有。 按说,从山峰上将她掷下来,肯定保持着一个抛掷弧线。 对!再往南偏移一些,仔细搜索。 突然,脚下一绊,差点摔趴在地上,扭头望去,一个长长的布袋一般的白色东西,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凑近仔细一看:啊!佳勃——剑光一闪,“布袋”四裂,里边果然躺着佳勃,伸手试试她鼻息,已没有气息循环,再摸摸她的脉搏,啊!柔若游丝!还有救——快快快——快快快——将佳勃抱在怀中,施展轻功,一路疾奔,终于到了眉月儿的草房。 眉月儿急急披衣下炕,一推门,不禁目瞪口呆。 楚江童坐下便要为佳勃补气。 眉月儿用力将他推开:“小童,让我来!”盘腿而坐,先将“百草之露”为佳勃喂下,尔后开始运功。 佳勃紧闭双眼,头上,背上,腿上,全是伤痕血迹,前身却伤的不大,她的双手一直捂着小腹。 楚江童顿时明白了,原来佳勃在被抛下人狼峰时,一直竭力双手护住腹部…… 啊!佳勃,你已经成为一个伟大的母亲,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楚江童站在门外的夜色中,既焦虑又宁静地期待着,老婆婆忙忙活活,不停地去摸佳勃的手臂和腹部。 一会儿,她来到楚江童身边说:“小童,佳勃腹中的孩子没事,已经开始踢蹬开了,只是这佳勃,恐怕是不行了!” 楚江童扶住老婆婆的肩头:“老婆婆,她们俩都没事!真的,我觉得,只是饥饿与寒冷,暂时昏过去了!” 楚江童不敢想象另一种结局。 另一种结局,不是可怕而是可悲啊! 一个胎儿,如果因为妈妈的死亡,而被迫也随着离世,那将是一种怎样的残酷!不可以想象。 只要佳勃还有一丝希望,就必须救她活下来!活下去。 楚江童回屋,坐在佳勃的对面,双掌运力,虽然,这是在救人,却更像一场博弈。 博弈的最终结局,就是战胜者——将两条鬼命救活。 眉月儿专注于运气发力,根本无暇顾及楚江童,而此时的楚江童,将以自己的灵悟之气,贯输于这个女鬼身体…… 必须将她救活! 过了一会儿,眉月儿伸出纤细玉指,点击佳勃身体中的几处**位。 楚江童额头大汗淋漓! 剑指重重地点击着佳勃的**道! 大家摒住呼吸,默默地望着她,她脸上的伤痕已经擦去血迹,痛苦而俏美的容颜间,挂着因恐惧而带来的仇恨神色! 无法想象,在她临被扔下悬崖的一刹那,会是多么地绝望与心寒! 啊!畜生! 一个小时过去了,又一个小时过去了…… 佳勃闭着眼睛,眼角沾着淡淡的泪珠,不,这是她刚刚流下的泪。 眉月儿说:“佳勃刚刚流泪了,她一定不会死,快,再为她补气……”再次盘膝坐下,双臂缓动。 楚江童同样盘膝坐下,运气发功。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博弈再次进入倒计时。 突然,老婆婆“哎哟”了一声,指着佳勃。 佳勃微弱地睁开了双眼,望着周围的他们,好像很陌生。 眉月儿扶住她,叫道:“佳勃,佳勃,是我们呀,我是眉月儿,认出来了吗?” 佳勃慢慢恢复了记忆,手指一下一下抓紧眉月儿,无限感激地笑了一下。 天亮了,仿佛突然亮了。 照得墙壁一片白花花的,煞是明亮与美丽。 佳勃躺在炕上,以手抚摸自己的小腹,眼角的泪一滴滴滑下。 说不出,这是感激地泪还是痛恨的泪。 楚江童望着佳勃,她太虚弱了,不便问她什么。 眉月儿似乎已经猜到了一个自己很怕的事实,因此,她什么也没问。 楚江童要等佳勃的一句话,她的话便是一个答案! 第二天,佳勃沉默的时间足以说明,她有了一个决定,将真相说出来。 “恶鬼,清智和尚——乔闬,你们将是我和腹中胎儿最大的仇敌,这一生,我可以什么也不做,但必须杀了你们!” 楚江童听后,独自走出门外。 眉月儿想,你也该告诉我确切答案了吧! 楚江童一字一句地说:“清智和尚,就是那个哭鬼!我要将他碎尸万段,不接受他的投降!” 眉月儿沉思了一会儿:“佳勃姐姐应该还提到过另一个恶鬼,哥哥乔闬!” 楚江童皱眉不语,眉月儿悄悄回屋,将稀粥端过去,一勺一勺地喂起她来:“姐姐,眉月儿替哥哥向您道歉了!你要保重!” 佳勃伸手握住眉月儿的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蟾藏崮主峰下。 哭鬼清智和尚所住的洞**里,已经鬼去洞空,什么也没有留下,连那些被自己的玄武霸天剑削碎的鬼丝网也没有了。 楚江童骂道:“你这个秃驴,自知罪孽深重,逃跑了,你也不想想,能逃到哪里去?”大吼一声,玄武霸天剑在洞内飞旋环绕,洞壁纷纷震裂。 随后,举剑在洞壁上刻下八个大字: 誓碎哭鬼弗受乞降然后,扬长而去。 每逢夜半三更之时,楚江童必定要出现在这群峰之间,一为炼功,二为寻找哭鬼清智和尚。 隐隐感觉到,这秃驴一定没有走远,只是做了缩头乌龟,要么正在加紧修炼,切!这种心态的恶鬼,无论怎么修炼,也不会达到更高境界。 眉月儿的哥哥乔闬,白日里也再不去禅堂崮山上的禅寺里打坐诵经了,这种败类,恐怕永远也无法真正参禅悟道,修成正果,顶多也就是摆摆架子,充充样子而已。也许,连他自己也悟到,自己与佛禅无缘罢。 决定找到乔闬,虽然没有打算立即杀了他,但是必须要让他明白:偏离大道,只有死路一条! 这几日,山里的阴鬼好像有什么规定,居然安稳了许多。纵然如此,自己并不敢有半点马虎,密切关注着人狼峰上的鬼卒,好在,他们依然如初,没有什么异常动静。 炼功,在自己看来,已经融入到日常生活中,每一个动作,每一次举动,都是炼功,每夜独入深山,更是绝好的炼功机会,不仅炼的双脚灵敏,而且自己的眼神,被这昏黑的山间夜色磨炼的异常清亮与精确。 一段时间下来,不仅可以在密林间飞跃自如,而且还可以双掌吸砂粘石,瞬间发射出去,精确击中目标。 这便是自己要炼的动功。 一个多小时的动功修炼之后,便攀跃上山峰,到禅堂崮的后院,静坐于古柏树下,双手托于腹间,闭目如睡、如思,双掌游转,互追互连,如蝴蝶翩飞,如鹰隼试翼。 灵悟之气中的第四阶——遁心灵悟。 讲求炼心,心与体合,体随心转。心不到,百念便无所归向,心念合,水入辙。 炼功与画画一样,不可操之过急,不可心浮气躁,只有心无杂念,清心静气,才有所悟。 半个月很快过去了,这清智和尚却如同化作尘灰一般,再没出现。 在眉月儿和老婆婆的悉心照料下,佳勃的身体恢复的很好,她时不时地捧着自己的大肚子,去山林里转转,有时会望着宁静的群山,愣半天神。 那个大胆泼辣又**的佳勃,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也许,经过这一次挫折,将这个女鬼改变了。 自从有孕在身之后,佳勃已经不再拈弓搭箭,为了孩子,她不再生气动怒,不再记着昔日的仇杀恩怨,更不想再去记起那个清智和尚与乔闬。 噩梦终于在开始的时候结束了。 眉月儿还担心她忘不了那仇恨呢!如此,便让她放心了。 楚江童从村里找了几个瓦匠,将草房收拾了一番,在草房边,又新盖了一间房,这样,她们几个就宽敞多了。 为了防止恶鬼野兽的袭击,她还在小院的外围,增设了几道机关。 这样,心里就踏实多了。 这天,刚忙活完,手机响起来,是爸爸打来的,说家里有人在等自己,让快点回去。 第一三八章 美丽女鬼 院门外,站着一个衣着时尚,年轻漂亮的女人,臂上挎着一个小包,手里握着一个高贵的智能手机。 从背影一看,很熟悉,赶忙喊了一声:“小陶?你怎么来了?” 果真是小陶,转过脸来,含义莫测的望着自己。 小陶自己来的,身边有一辆白色的高档轿车。 随后,跟着进了画室。 爸爸提过暖瓶来,将洗干净的杯子放在茶几上,便出去了。 小陶此来,一定有什么事。 没等问,她便说起来:“楚江童,看得出,你这段时间过的挺好,脸色好看了许多,我来是想问一下,卓越去了哪里?” 楚江童一边沏水一边想:卓越与她已经不再来往,手机恐怕也没有了,因为她和虎儿,已经去了一个遥远的地方生活,手机的唯一用途,或许也就是和爸爸妈妈偶尔用一下,其余的,也许不再联系! 抬起头,望着小陶美丽的眼睛:“卓越,她与自己的心上人,走了,去了一个遥远而美丽的地方生活,或许短时间之内,不会回来的,我也联系不上她,怎么?你找她有事吗?” 小陶站起来,做了个美丽的扩胸运动,细长的手指交叉在脸前,若有所思地说:“卓越的二婶,天天去找我,让我告诉她卓越的所在!” 楚江童一愣:“卓越的二婶陈凤娇?她不是双规了吗?” 小陶笑笑说:“卓越的二叔被判刑,她二婶积极配合检查机关的工作,交代了所有事实,轻节轻微,早被释放了,你不知道?” 楚江童诧异地盯着桌上杯子里的淡黄色茶水,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小陶在画室里轻轻地踱起步子,既然她专程过来找自己,很可能是想知道卓越是不是在这里,或是不在。 不然,她会一个电话了事。 楚江童的脑子里,一直摇晃着陈凤娇的美艳容颜与妩媚身材,自己曾经与她有过几次接触,记忆异常深刻。 陈凤娇找卓越做什么?卓越曾经被她这个二婶利用过,难道,她仍有可利用的价值?或者说,还有另一种可能?自己脑海里的“另一种可能”异常模糊和怪诞,无法解释清楚。 小陶在这里停留了好长时间,她好像专程为这件事而来的,更像她的一次必要的应酬。 因此,她不急!有点得不到答案就不走的决心。 “小陶,要不,我明天去你单位,见见陈凤娇,告诉她卓越的情况?” 小陶摆摆手:“不,卓越的二婶说过,他对你的印象不太好!” 小陶的话很直白,但刺伤不了自己。 这更加充分地说明,这个陈凤娇一定有一个怕戳穿的破绽。 小陶走后,楚江童收拾一番,决定去盯梢她。 第二天,赶去医院。 小陶的办公室在四楼。 可以说,这个工作,对于她,更像是来这里消闲散心,打情骂俏,传播各色新闻。 小陶自己一个单独的办公室,她的屋里较为清静。 上午十点钟,一个衣着艳丽,长相漂亮的女人,悄悄进了小陶的房间。 楚江童坐在走廊的一角,慢慢将一张报纸放下,对这个神秘的女人,突然产生了怀疑:她是陈凤娇?虽然有点像,但又不太像,这个女人,比陈凤娇更年轻更漂亮一些,但要问他们最大区别在哪里,却又说不出。怎么回事?难道…… 约莫过了一个小时之后,小陶的办公室门轻轻开了,陈凤娇走出来,后边是一直相送的小陶。 看得出,小陶与他她很谈得来,而且刚才的话题还没有完全结束。 小陶走在左边,陈凤娇走在右侧,两人亲密地手挽手,猛一看,竟像一对亲姐妹。 楚江童闪身悄悄尾随。 在楼梯口处,陈凤娇止步:“小陶,回吧!有时间姐姐再来看你!” 小陶埋怨道:“每次来了都这么急匆匆的!下次来,我带你回家住一晚!” 陈凤娇下楼,然后径直向着停车场走去。 她身材细长,柔曼迷人,长长的披肩发,甩在双肩如瀑布飞泻。从背影望去,二十多岁的火辣身材,引来许多男女的目光。 一辆白色奥迪,插在群车之间,开了车门,陈凤娇闪身坐进去。 楚江童的车与这辆车之间仅隔了三辆,过了许久,陈凤娇的车并没有开走。 摸出速写本,铅笔在上面随意地画着,这是他平时的习惯,也是一种思考的方式。 十分钟后,目光再次注视那一辆奥迪车。 难道,她在车里睡觉了?还是…… 楚江童跃下车,悄悄走进白色奥迪,眼睛贴近车玻璃,望去,里边黑黑的,什么也看不清。 感觉不太对劲,伸手拉下门把手,车门开了,往车里一瞅,不禁目瞪口呆: 什么也没有!陈凤娇呢? 明明刚才看见她进了车里!怎么回事?楚江童很是纳闷,赶忙回了自己的车里。 过了一会儿,有几个男人从医院大厅里出来,上了那辆白色奥迪,车刚驶出停车位,就”呼“地起了火。几个男人叫着喊着滚出来…… 幸好,几个男人及时跳下,却眼睁睁地看着车子被烧成了“鸡笼子”。 楚江童望着远处的车群,终于证实了一个自己连日来的猜测:陈凤娇是鬼!而且很可能就是那个刚刚被恶鬼利用的美丽女尸。 几日前,楚江童曾经在鬼灯峰下听见过三个鬼魅的议论,说有个新死的美丽女尸。 难道就是她吗? 为了证实陈凤娇是否为鬼,他故意没作声张,更没有告诉小陶。 回村后,眉月儿早已等候在画室,告诉了他一件奇怪的事情:昨天夜里,听见山路上有说话的声音,便悄悄出去盯了一会儿,原来是三个野鬼,正在那里等一个女鬼,那女鬼回来时,瞧那长相,有点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但是越仔细看,越感觉陌生。” 楚江童说:“我也正是要像向你说这件事的,她就是陈凤娇,卓越的二婶,已经被恶鬼所用,我今天去医院盯过她……” 眉月儿思忖良久,说道:“那,我们应该将这个陈凤娇劝服!” 楚江童为难的搔搔头发:“不是劝说能做到的,只有消灭她,否则,将为害所有的她所熟悉的人!” 眉月儿拉着他的手:“小童,那三个恶鬼的来历,尚且没有搞清楚,若消灭陈凤娇,这是唯一途径!” 楚江童又问道:“老婆婆和佳勃都好吧!照顾好佳勃,让她顺利生下孩子,这是最重要的!” 眉月儿点头说道:“佳勃一直掩饰自己的仇恨,怕有一天,会去寻找清智和尚寻仇!” 楚江童只好说道:“这哭鬼清智和尚,我会替她收拾的,只是,现在还没有找到他,又来了个陈凤娇!眉月儿,你这些日子的责任是保护好佳勃,我自会将这几件事做好!” 第二天,楚江童又去了医院,这一次,绝不能再放过她。 昨天,她将别人的车里做了手脚,幸好没有伤着人。 小陶还在梦中,她不知道陈凤娇已经变成了鬼。 不知道,接下来,小陶会不会成为陈凤娇杀害的目标? 楚江童坐在走廊的排椅上,对面是小陶的办公室,密切地注视着小陶,注意她,就可以抓到陈凤娇。陈凤娇来的很突然,不知什么时候,就出现在办公室门口。 她是怎么来的?这一次,她又去别人的车里做手脚了吗?不好说。 但是今天,陈凤娇几乎在小陶的办公室坐了一个下午,小陶出去过几次,回来时,手里提了一篮子水果和一些零嘴,这是为了招待陈凤娇买的,下班时,陈凤娇竟然随小陶上了她的车。 啊!不可思议! 陈凤娇要去小陶家,楚江童一路跟踪,来到城西的碧云天别墅区。 停下车,与陈凤娇手牵着手,进了别墅。 楚江童的车被保安拦住,楚江童说:“我与前边的车是一家的!” 保安稍一大意,他便进了小区。 小陶所住的b2区富贵家园,家里收拾的光彩炫耀,富丽堂皇。 陈凤娇感叹着:“小陶,做你的闺蜜真幸福!哎!那个痴棍不常来吗?” 小陶扭头灿烂地一笑:“常来不常来,他自己说了不算!过一会儿给他打个电话,让他回家缴公粮。” 陈凤娇嘻嘻一笑:“小陶,这才是蜻蜓点水功夫,对待男人,没这绝招,根本不行!” 小陶才欲打电话,却响起来了,正是田之程的。 小陶随口说道:“今晚我有事,你忙吧!不用过来了!” 田之程乞求起来:“小陶小陶,你听我说,先别挂电话……” 小陶没耐心,将电话扣掉,随手一扔,手机弹在沙发上。 小陶双臂一伸,舒服地感叹道:“啊!好放松哎哟,娇姐,咱俩今晚怎么吃?你是想去外面吃呢?还是在家里考察本美女的厨艺?” 陈凤娇兴奋地两眼放光:“小陶,出去吃吧!看到你受累被油烟熏烤,过意不去……” 小陶扮个鬼脸:“走吧!去找个清静地方!” 楚江童的功力很容易能躲过陈凤娇这个雏鬼的眼睛。 小陶是凡人,自不必说。 第一三九章 人鬼闺蜜 城郊,撒哈拉酒楼。 来的人真不少,大多是熟客,吃饭仅仅是一方面。 酒店的一侧是洗浴城,同属一家。 小陶从包里抽出几张卡,丢在桌上,让服务生拿去,吃罢饭去蒸桑拿。 桑拿,楚江童就免了,哪好意思去蹭浴? 酒桌上,他倒想捉弄一下这俩女施主。 菜一上来,楚江童便飞手飞筷,吃的三下五除二。 小陶却以为陈凤娇饿坏了,陈凤娇则误认为小陶真饿了。 再点菜,刚端上来,还没动筷,菜就少了一层,小陶惊讶不已:“这个吃货,身手可真快!” 陈凤娇心下感叹:小陶啊!你不愧是护士出身,连吃饭都练出“飞针”来了啊! 楚江童的功力已经达到一个高深莫测的境界了,普通的鬼魅,根本发现不了他的行踪。这也充分说明了一个问题,阴世恶鬼,并非不可战胜。 饭后,俩人进了桑拿间。 楚江童坐回小陶的车里,美美地睡了一觉。 三个小时过去了,感觉袭来一缕凉风:他们回来了! 随即,一闪身,下了车。 两个女人身上飘来一股浓浓的苦丁香味儿,回了小陶的别墅。 自己不能走,必须陪护她们,小陶,随时都会有危险,陈凤娇在此留宿,一定有她不可告人的目的。 俩女人很有玩兴,都零点了也没睡意。 小陶明天不上班。 陈凤娇想睡另一间房,小陶不同意。 陈凤娇羞红了脸:“小陶,俩女人睡在一起,我不习惯!” 小陶扭一下腰肢:“娇姐,有什么不习惯的?总比跟那些臭男人睡在一起习惯吧!” 陈凤娇同意了,其实,她的眼神早已告诉旁观者,很愿意与小陶同睡。 半夜之后,小陶睡着了,而陈凤娇却一下子跃下床,悄悄走出门去。 楚江童清楚地看见,院子里不知何时已经站着三个野鬼! 啊!他们怎么来了? 就是那天夜里鬼灯峰下见过的那两高一矮的野鬼,自己曾经跟踪过他们,三鬼先是去了古城里的石棺边,听了石棺老太太的吩咐后,又消失在茫茫山峰间。 后来,因为哭鬼清智和尚夜间推碾,挥洒冰泪,伤及村民,将这件事搁置了下来。没想到,这三个野鬼一直没有停止活动。 楚江童闪身于他们身边,不料,三鬼竟没有发现自己。 现在将他们一并消灭还是再留他们一段时间呢? 如今,陈凤娇已经深入小陶的心中,若不将其消灭,恐怕,他们会进一步打入阳间,扰乱阳间人的生活。正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妈的,一不做二不休,扳不倒葫芦撒不了油! 噌——亮出玄武霸天剑,径直刺向那个矮一些的鬼。 矮鬼真是没注意,可能他不会武艺,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便化作尘烟,另外两位野鬼,一看阵势不对,拼命合力向楚江童夹攻而来。 但他们哪是楚江童的对手,楚江童剑抖如蛇,只两剑,俩鬼便化作了青烟! 陈凤娇顿时惊慌失措,大喊大叫着向小陶房间逃去。 楚江童紧紧追赶。 陈凤娇很聪明,故意大喊大叫,惊动了传达室里的保安。 楚江童一看,只好做罢,但也没有离开,生怕她伤害到毫无提防的小陶。 陈凤娇是新鬼,道业不深,看见自己的同类被杀,也帮不上忙,只好逃走。 她突然钻进了小陶的被窝。 楚江童实在找不到机会下手。 凌晨三点钟。 静寂的别墅区里有个长相艳丽的女人,急急匆匆地向门外走去。 一个值夜班的保安,正在打瞌睡。困倦,让他的思维变得迟钝而被动,眼睛虽然盯着监控电视,脑子却已经飞离出去。 另外的两名保安正在里间打着呼噜。 突然,艳丽的女人走进传达室,站到保安脸前。 保安打一个激灵,猛地抬头,不禁大叫一声:好漂亮的女人!本身,这个时间,就容易让人产生恐怖心理,而且,自己的面前,又站了这么一个漂亮的女人,保安吓的赶紧往里屋跑去,可是,他刚站起身,还没迈步,就感觉自己的胸口异常憋闷,而且心脏剧烈地颤抖起来。一会儿,便失去了知觉。随后,便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上。 另外两名睡觉的保安,以为这小子摔倒了,便骂骂咧咧地,翻个身,继续睡去。 突然,感到后心凉飕飕地,随即心脏剧烈抽缩,一会儿便完全失去了知觉。 只一会儿功夫,三个保安,全死了。脸上毫无血丝,干干巴巴的,一看,便知道是被吸了血的样子。 小陶翻个身,膝盖蹭到陈凤娇的身子,以为她也睡的很熟,却不料,陈凤娇刚刚去吸了三个保安的血和魂回来。 而她所使用的隐身术,连楚江童都被骗过了。 原因是,陈凤娇已经料到有人间高手在身边,便故意只穿着睡衣去了卫生间。 而此时的楚江童并非放松了警惕,没有想到,而是没好意思随她去卫生间。 因此,陈凤娇才得到机会,从卫生间窗口跃下。 陈凤娇复又躺下后,楚江童并不知道,传达室里已经发生的命案。 早晨,陈凤娇与小陶梳洗过后,便开车出去,径直来到繁华的皮皮狗超市。 她们不加思索的选择服装区,女人习惯性去的场所。 陈凤娇不用花一分钱,小陶在来前的路上交代过,自己有一沓购物卡,不用白不用,用了也白用,这些卡,有自己的,有田镇长贡献的,钟兆国也随时送来。 只要陈凤娇时刻不离小陶,楚江童就没办法消灭她,万一她拿小陶走人质,就更危险了。 但是,陈凤娇狡猾的很,偏偏拿小陶做盾牌。 楚江童几次翻出小陶的手机号,想要拨过去,告诉她真相,但经过仔细观察,陈凤娇似乎对小陶的手机特别敏感,每次,小陶接电话,陈凤娇都将耳朵贴在一边仔细地听着。 麻烦了!这个小陶,已经被陈凤娇用另一种方式绑架。 欲要解救她,必定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分析一下,解救小陶的机会并不多。 首先,小陶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所处的险境,她觉得与陈凤娇在一块儿,最安全,这就很难办了。你提醒她,也不起作用。 她非但没有感到危险感,反而觉得自己只有跟在陈凤娇身边才最踏实,因为陈凤娇年龄比自己大,有经验。 楚江童若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很容易让陈凤娇产生警惕反应,在超市里,实在无法下手。 陈凤娇趁小陶不注意,突然来到楚江童面前,啊!她居然已经发现了自己。 陈凤娇美眸灿然:“楚江童,别以为,我看不到你,我已经吸纳了三个年轻男子的血魂,去看看别墅门卫上的三个保安吧” 楚江童非常惊讶:“陈凤娇,你为什么这样?小陶是无辜的,不要伤害她!” 陈凤娇拍拍楚江童的肩头:“你交出卓越,就放了小陶!” 楚江童厉目一挑:“你找卓越做什么?她可是你的侄女!” 陈凤娇含蓄的眼神略带几分怅落:“卓越触犯了阴规。她!作为一个阳间人,将一个阴世鬼带走了!我也只是服从命令!” 楚江童挑起一件高档皮衣,塞给陈凤娇:“我送你一件衣服,免得你日后被我杀了。连件好衣服都没有,听着,陈凤娇,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会与你绝战到底,与你们阴世决战到底,卓越,你不会找到的,小陶,你也不可能伤到她!” 楚江童异常傲慢地扬首而去。 陈凤娇赶紧回到小陶身边。 小陶嗔怪道:“我还以为你被哪个帅哥给淘去了呢?来,看看这件皮衣……” 陈凤娇周身燥热,可能吸食了三个保安的血魂所致。 当小陶那秀颀的长颈晃闪在她脸前时,突然一阵晕眩,眼前模糊一片,禁不住向她张开嘴,眼睛通红,牙齿突然袒露如猫…… 第一四〇章 我本纯朴 楚江童一眼便看见陈凤娇的鬼脸变化,情急之下,故意咳嗽了一声。 陈凤娇慌忙低头,小陶没有发觉她的变化。 有个服务员走过来:“两位美女,要试穿一下这件衣服?我为你们选个号,看这位美姐,该穿l号的!身材真绝了!” 陈凤娇扭头望着服务员,眼球突然由红变为正常。 服务员吓了一跳,仔细打量她,以为自己看错了。 小陶扯住陈凤娇的手:“娇姐,哎!你的手怎么这么热?” 陈凤娇慌忙抽回:“啊!这空调开的太高,真有点热。” 小陶抬头看看,也确实有点热。 温暖的都让人忘了自己身处冰天雪地的冬季了。 楚江童并非想不出摆脱掉陈凤娇的办法,需要去找一个人帮忙。 中午十一点,田之程镇长刚走进哈罗酒店,楚江童已站在他的面前。 田之程一震,四下里看看,这么高档的酒店,花自己钱的人,一般不会来,忙问道:“这么巧?你也来吃饭?” 楚江童摇摇头:“不,首先老子不符合这酒店的口味,当然,这酒店也不符合老子的口味,我想知道,陶小曼的父母住在哪里?” 田之程眼珠一转:“这个——我不太清楚!” 楚江童笑笑:“噢!那你该清楚小陶从现在起,可能将你的手机号存入黑名单吗?” 田之程摘下手表,拧了几下发条:“楚江童兄弟,你找她父母干什么?” 楚江童笑声一提:“在找到她父母之前,你不能再去她住的别墅!还有,与她的通话中不能提到我的名字!否则,你们都有危险!” 田之程的俩司机在身边若即若离地转悠着。 他从手包里抽出一张纸,写了个地址,递给楚江童。 楚江童悄然而退:“吃好喝好!” 小陶的父母住在贵宾花园——现在的楼盘都很会取名。 一楼,老人们离开了农村,搬进繁闹的城市,总觉得住一楼,还与农村接壤。 看得出,这老俩并不十分适应新的环境。 也许,他们正在强迫自己,将自己搬入一个新的世界。毕竟,自己的女儿和儿子都已经生活在这个城市里,自己也该享享清福了。再不适应,也要继续。 农村里,有朴实的左邻右舍,但是住在那里,便没法将自己的身价提升上去。 住在这里,哪怕受罪,也有种自豪感。 楚江童将礼物放下,小陶的父亲,显然不是那种,闭塞到一点世面也不曾见过的人,他的手指,已经不再老茧粗糙,脸色也捂出了一层城市白。小陶的母亲,则对这个年轻人,有些戒备,眼神不时地去瞅老头子。 楚江童对二老的感觉有些失望,不是那种纯朴到骨子里的纯朴。 只好换一种语气说道:“我是小陶的同学,她的一个朋友托我向她问个好,她朋友现在出国了,大伯,能不能给小陶打个电话?” 小陶父亲摸起桌上的手机,紧紧地握在手里,楚江童的话,仿佛提醒了他,这手机不能随便丢在桌上,万一被人窃取了女儿的手机号,麻烦可就大了,毕竟,女儿是个干部啊! 楚江童等着二老的反应。 小陶父亲应该是警惕性很强的,农村人进了城,往往具备这样的敏感心态,也难怪。 过了一会儿,小陶父亲说:“怎么没听说她的朋友有出国的?你家是哪里的?” 楚江童憨憨一笑,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噢!我家是古城边的袖子山镇!小陶没告诉你就对了,她的朋友刚出国,一年后才回来!” 小陶的父亲又问:“那就让他自己给小陶打电话吧!” 楚江童心里有点急,真没想到,这个老人如此戒备,将手机放进了衣兜里。 楚江童一看,真傻眼了,只好告辞。 他知道,如果不用她父亲的手机,给她打电话,那旁边的陈凤娇就会非常警惕! 只能这么做了,楚江童悄悄双掌运功,嗖——将小陶父亲衣兜里的手机轻而易举地摸出来,又故作礼貌地向他道别,小陶的父母,则一脸无法释然的警惕。 唉!这年头,农村人也一样,已经不再憨厚朴实了。 出了小区,仔细品咂一番小陶父亲的语言特点,翻出了电话薄:“小曼啊!你娘不太舒服,老是呕吐恶心,你快回来看看!” 小陶接起电话,陈凤娇果然在一旁认真地听,当听到是她父亲的声音时,便去了卧室。 挂了电话的小陶,急得团团转。 陈凤娇一会儿出来问道:“怎么啦?大妈有事吗?” 小陶说:“是的!我得回去一趟,娇姐,你在这里!我晚上就回来!” 陈凤娇扭一下腰,劝道:“小陶!别紧张,没事的,我跟你去吧!” 小陶想了想,觉得还是自己回去好些:“不用啦,娇姐,我让单位的救护车去就是!” 匆匆出门,本来想用单位的急救车,但转念一想,先回家看看再说,免得弄得四邻八舍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 幸亏,小陶没有叫急救车。 楚江童站在小区门口。 就在小陶停车的一瞬间,他噌地上了车,坐在了小陶的旁边。 小陶吓了一跳。“怎么?你怎么在这里?” 楚江童将小陶父亲的手机递给她:“将手机还给老父亲,别说是我拿走的,抓紧出来,我在广场上等你,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小陶疑惑地问道:“刚才我爹的电话,是你打的?” 楚江童点点头。 广场上,喷泉已经结冰,假山之上,倾泻着晶莹得冰溜子。 小陶目光清澈,洁白的肤色,越来越迷人。 楚江童说:“离开陈凤娇!” 小陶疑惑地问:“为什么?你怎么知道她与我在一起?” 楚江童拢一下长发:“必须离开他!” 这样说,小陶自然不会接受,她嗤地一笑:“她会害我?你什么意思?凭什么?” 两人这样单独地、近距离在一起,已经非常非常地少了,也许,机会越来越少。 怎么才能说服她呢?小陶不会相信鬼神,纵然是她真的见过,也不会往那方面去想。 俩人之间的感情与信任,正在以极快的速度融化。唉!不信任自己该怎么办?只好用自己最直接的方式:“陶小曼,听着,我与你已经没有什么可解释的了,你好自为之吧!我只说一句,陈凤娇会杀了你,真的,她已经不是普通的人!” 说完,不再顾及小陶的表情反应,释然地向着自己的车走去。直到此时,才感觉到,有点恨她。 没想到,小陶居然追过来,这倒是自己所期望的,然而,自己错了,小陶追过来,恰恰是要表白自己的内心苦衷。 “小陶,你听我说,陈凤娇……” 楚江童还没说下去,小陶便打断了他兴冲冲的话题准备,让他失望至极。 小陶语气平缓而自然,好像正在叙述别人的一段往事。 “楚江童,也许,你看不起我,也许,我在你的眼里,是一个水性杨花,唯利是图的下贱女人,随便怎么想吧,无所谓……” 楚江童望着小陶,不做辩解,听听吧! “我走到今天,其实应该是快乐的,与众多的从农村出来的女孩子一样,从无到有,但是你知道吗?过去的我,无论在什么时候,都觉得自己很踏实,很安全,仿佛这个世界从来都不屑于对我做什么,好像它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那么,它还会伤害我吗……” 楚江童静静地听着。 小陶接着说:“我在这个不被重视的城市里,生活的很平淡,甚至可以称做很无奈。父母在农村里累死累活的一年,所得的全部收入,却比不上田镇长一桌酒席的花费,唉!这个比例,并非对我产生多大的诱惑,而是产生了不可原谅自己的痛苦与惆怅……” 楚江童扬起头,望着飘淡如丝的白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表达愿望和沉默幻想,矛盾纠结,如线如麻。 小陶继续说道:“楚江童,你知道吗?我有女人所特有的外在条件,因此,我可以得到暂时的虚荣与满足!凭什么,不去充分利用自己?短时间内获取的利益,抵得上兢兢业业大半辈子!啊!你可能会嘲笑我,骂我低贱,但是,我一个从农村出来的小护士,一没钱,二没关系,再怎么努力,又能得到什么?” 她顿了顿,突然瞪大眼睛,直直地盯着空中刺眼的阳光。 “当我依赖自己唯一的优点,达到自己的愿望之后,却突然醒悟到,自己其实并不需要这样的生活,真正需要这种生活的应该是我的家人!哈哈,很可笑是吗?一点儿也不可笑,因为每个人,都不可能自私到只求自身荣华富贵,只求生活的美好,有很多时候,是为别人去做,有时,只有亲人在享受到你送去的荣华富贵时,才能让你感到那一份荣耀是多么地逼真和必要……” 楚江童一动不动,如同一块假山石。 小陶什么时候离开的,他没有感觉到。 也许,这就是残酷地现实,矛盾迭出的生活。自私是每个人必然的本质,但这自私又从来都不可能孤立地存在。 陈凤娇在“家”里等着。 小陶回来时已很晚,看得出,她因为向人述说过某件事而兴奋着。 陈凤娇用手机为自己拍了几张照片,照片中的自己,眼睛全是红红的,脸色白得可怕。 小陶唯独对她,一点儿防范也没有。 正是因为如此,陈凤娇决定先不伤害她。 第一四一章 鬼嫂临产 女鬼陈凤娇半夜突然离开。 她的身影并未在摄像头中出现,新来的几个保安,轮流值班,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过监控录像,纵然如此,也没有发现“鬼”的影子。 但此时的陈凤娇,已闪身进了传达室,一个保安猛地抬头,与陈凤娇美丽的眼睛对碰地瞬间,产生了非分之想,但随即,他的双手却被陈凤娇抓在胸前。 年轻保安兴奋地要死,醉眼望着这个惊艳无比的女人。 陈凤娇笑着,突然,眼睛里窜出一团火光,随即牙齿嗖地伸长,狠狠地撕向他的脖子…… 啊!年轻保安疯一般地喊叫——随后,另外两个保安冲出来,只看见年轻保安坐在地上瞪大双眼:“鬼!鬼!……” 陈凤娇已经离开。 受伤的年轻保安被送进医院,因为抢救及时,并没有死亡。但是,因为过度惊吓,不会说话了。 天一亮,小陶便睡意朦胧地喊:“娇姐,起床啦!” 一缕黄茸茸的阳光,**房间里,让人的眼睛有些受宠若惊。 陈凤娇不在,喊了几声,又去各个房间寻找,没人。打她手机,关机。 小陶上班后,拨通了楚江童的手机。 楚江童惊讶而欣喜:“她不在我这里,怎么?你们吵架了?” 小陶匆匆挂了电话:“这个女鬼!” 这是随口骂的,她哪里会知道,这个陈凤娇此时正是一只野鬼? 半夜,楚江童悄悄躲在鬼灯峰下。这里,曾经有三个野鬼经过,并且议论着这个美丽女鬼陈凤娇,但那三个野鬼已被自己消灭了。 陈凤娇是自己独来独往吗?现在的她,又受谁指使? 佳勃这几日便要临产,眉月儿和老婆婆几乎寸步不离左右,生怕出什么意外。 楚江童时常出现于她们草房的附近,暗哨一般。 雪停后,山间异常寒冷。 楚江童仔细品咂着小陶那富有埋怨口气地话,陈凤娇应该真的离开了,她又会去了哪里呢? 不行,她一定又有新的任务,暂且放下了小陶这边。 越是如此,越要提高警惕。 楚江童预料的果真没错,陈凤娇又有新的任务,而且就在今夜。 陈凤娇只身来到蟾藏崮山上,等待那个新的接头鬼出现。鬼鬼祟祟的攀上了山路,四处搜寻,并没有看见她要见的野鬼——上司。 过了一会儿,只好击掌为号,寒风浸骨,冻的颤抖不止,正当埋怨着,欲要离开时,突然,一阵黑风刮过。 陈凤娇吓得慌忙跪倒,等待上司的光临。 一个头戴黑纱,一身黑袍的鬼,站在不远处的一块岩石边,不说话,手里握着一根黑黑的冰铁棍。 陈凤娇跪地不动,口中哆哆嗦嗦地说道:“鬼士,您来了!请安排新任务。” 那黑衣鬼士娘生娘气地说:“哼!让你杀几个人,都这么费劲,还指望你做点什么?好了,现在,跟我一起去焚烧山坡上的草房……” 陈凤娇问:“鬼士,那草房里住的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去杀他们?” 黑衣鬼士说:“不准乱问,只管去做,记住,这是立功的机会!” 陈凤娇尾随那黑衣鬼而去。 此时,眉月儿的草房里已经熄了灯,可能刚刚睡下。 楚江童正在山坡上炼功,目光正对着眉月儿的草房。 就在这时,古柏树无风而晃,晃得异常疾促,仿佛被谁故意推搡了一把。 楚江童闪身跃下山坡,躲在古柏树后搜寻。 古柏公公嘁喳着说:“小心,有鬼来袭!他们快到了!看南边的山石后!” 楚江童静身而待,没想到,这俩鬼从一侧经过,还没有发现自己。 女鬼正是陈凤娇,一身黑衣的野鬼却看不清。 俩鬼悄悄向着眉月儿的草房摸去。 不知为什么,此时的佳勃喊着:“眉月儿,肚子一阵比一阵疼,是不是要生了?哎哟……” 她俩睡在一屋,亮起了灯。 两条鬼影赶紧闪身躲到草房后。 佳勃这边的动静,惊醒了隔壁的老婆婆,她一边穿衣服,一边自言自语:“佳勃,佳勃,怕是要生了,我去准备热水!” 楚江童屏息而听,但自己是一个男人,哪能闯入产房?只要看住这俩恶鬼,就行! 老婆婆在院子里生火烧水,一次次颠去佳勃屋里。 果然,佳勃哭叫起来,一声声,在寂静的山野间回荡。 机会来了!黑衣鬼命令陈凤娇:“快!趁她们正在慌乱中,格杀勿论!” 黑衣鬼将一把弯刀递给她! 陈凤**哼冷笑几声,接过弯刀,挥舞几下,顿时,脸色变得奇丑无比,牙齿参差,眼珠通红……一脚踹开门,冲了进去。 眉月儿似乎早有防备,生活在这山林野莽间,无论何时都会警惕谨慎,更何况,是佳勃临产之夜。急忙跃到佳勃身前,厉声喝问:“你要干什么?你是谁?” 陈凤娇把玩着弯刀,得意洋洋地说:“眉月儿,把这个女鬼交给我,就放过你们,否则,我的弯刀就一齐送你们化作尘烟……” 眉月儿双手卡腰:“哼,你也真敢说大话,你不过是个才死了几天的新鬼?胆敢如此张狂?莫非你就是那个陈凤娇,噢,对了,听说过!哼,只要有我眉月儿在,就休想动我姐姐一根寒毛……” 陈凤娇双目如烧,挥刀攻向眉月儿,当然,这是个新鬼,功力很浅,眉月儿全不把她放在眼里,连簪子也不用出,就将她踢翻在地。 佳勃痛得连声哭喊,老婆婆并不慌乱,她或许料到,只要眉月儿在,就肯定没事。 然而,新鬼陈凤娇见势不妙,噌地跳出门去,她要等自己的上司——黑衣鬼士,发号施令! 黑衣鬼士,正站在房顶,将一片房瓦揭下来,才欲往房内偷窥——突然,一道寒光飞来,直直缠绕住他的头顶,剑光飞转不停,将他头上蒙着的黑纱一片片削下。 楚江童握剑大惊:哭鬼——清智和尚! 站在房顶,与哭鬼对峙,异常放松地楚江童抱着双臂:“秃驴,我找了你好长时间,好,今夜终于自己送上门来!怎么?想不想看最后一眼你的孩子?哈哈,若不好好看看,恐怕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清智和尚以为今夜此来,是楚江童早预设好的一个阴谋,不满地望一眼陈凤娇,突然,一棍打去,毫无防备的陈凤娇,一见清智和尚飞砸下的大棍,慌了,居然本能地双手护头。 楚江童手指一弹,几颗石子分上、中、下三路飞向清智和尚。 有一颗石子击中他的手背,痛得大叫一声:“楚江童,我劝你少管闲事,否则,你会后悔终生的!” 楚江童闪身来到陈凤娇身边:“陈凤娇,你也小心点,这个清智和尚对自己的老婆孩子都要杀,还能放过你?别再为阴世卖命了!你所在的阴世中,充满了压迫与残酷统治!陈凤娇,快回头吧!” 陈凤娇握着弯刀,一句话也不说。 草房里,眉月儿跃到楚江童的身边:“小童,你来得正好!” 楚江童拉住她的手:“尽管去忙吧!这里就交给我!一定要杀了这个鬼界的败类!” 眉月儿点点头:“这个兽类,实在太可怖了!” 清智和尚命令陈凤娇:“今夜若不听我指挥,只有死路一条!快,给我不惜一切代价,杀了这帮人鬼!” 楚江童再次跃上房顶,清智和尚将夺魂棍舞得呼呼生风,欲将房顶砸塌,楚江童早已看得真切,剑粘在棍上一般,气得清智和尚哇哇大叫。 楚江童感到,与这个哭鬼十几日不见,他的功力的确长进不少,夺魂棍法已经修炼到棍风如石。棍不到,同样以棍风击碎房瓦。若再继续修炼,其威力更是难以捉摸。 一边打,楚江童一边故意刺激他:“秃驴,你看没看见那石岩上的八个大字?偏离大道的野鬼!我已经决定,不接受你的乞求投降!哈哈……” 清智和尚怒吼一声:“小杂种,好大的口气!今日我要将你砸成肉酱,将你们合葬一起!” 楚江童收剑大笑:“秃驴,恐怕你这个恶鬼是没机会杀我了,且今夜就是你留在这世上的最后一天!来吧!亮出自己的绝招吧!” 清智和尚跃下草房,丢棍而立。 楚江童手一扬,剑插在一棵树干上。 第一四二章 哭鬼被灭 佳勃的痛叫此起彼伏,一声高过一声。 老婆婆手握毛巾,在热水中轻轻拂动,清亮的水滴,一滴一滴,点击着铜盆水面,仿佛清越的音韵。 清智和尚双手挥动,如两条巨蟒。 楚江童一身白色单衣,长发飘拂,目光冷峻,嘴唇紧抿,牙叩如咬,舌抵上腭,双脚自然开立,慢慢下蹲,弓步扎马,双手于胸前轻柔飘舞,若游若弋,如同云中拂动。 清智和尚出招疾猛而刚硬,招招夺命。 楚江童轻曼而防,借力发力,无论对手的招术如何凶狠刚猛,皆被其以柔克刚。 清智和尚心浮气躁,急于求成。楚江童则舒缓有致,不急不虑,好像故意陪着敌手玩一般。 其实,这便是遁心灵悟的精华所在,必须以纹丝不乱之防,辅之以简寸之攻。力点不在掌,而在身,掌触而身随,身触而心击! 一人一鬼,交战近两个小时,未见胜负。 清智和尚汗流浃背,楚江童身上才微微温热。 仿佛师傅一直跟在身边,不时点教鞭策。因此,楚江童不惊不慌,不急不躁,面对一个功力比自己略高的恶鬼,却没有被伤到。 清智和尚很聪明,似乎瞅出了对手的以静制动,自己功高于他,却没法将其击杀。如果继续这样下去,自己消耗体力过大,自然就会被对手击溃,不行!得用自己修炼的绝招——达摩棍法。 清智和尚舞棍若飞,风一般扫向楚江童。 楚江童横剑而架。 突然,清智和尚一招背棍式,伸掌发功,一团黑气笼罩而来。 只见楚江童一招“祥云罩顶”,将一团黑气削得四分五裂。 紧接着,清智和尚又出一掌,从空中压来一顶缚身网。 楚江童携剑扑地而行,出拳发功,一团如火一般的气流腾地飞起,将缚身网烧得毫厘不剩。 清智和尚随后一个空旋,棍随身挥,力大无比。 楚江童剑走偏锋,顺棍身刻划,发出哧哧地响声。 原来这是清智和尚的绝招棍法,自己以前曾见过师傅演炼。 妙!这恶鬼的棍法简直炼到炉火纯青,登峰造极。阳间人,也难以见到有几个炼到这种境界的。 楚江童一向谨慎,防、功有致,不留破绽。遁心灵悟,用在剑法中,很像武当太极。柔韧中见刚猛,精、气、神,融汇贯通。 清智和尚突然一式败阵棍法,拖棍划地而走。 楚江童瞅得真切,手指推剑脊,这是为了防止对手突然一招回身棒。 师傅教过自己:打斗中,切忌勇追穷寇!若追击,必然遭到敌人出其不意的回身棍!楚江童佯装急追,果然,清智和尚,旋身如电,飞棍戳扫、撩…… 楚江童剑光罩体,只见得发出乒乒乓乓的剑棍剑击。 清智和尚没料到楚江童能躲过此招,便突然隐形了。 楚江童也来了个闪移静候,但目光、耳轮,聪灵到极点:第一,要看护住倒在一旁的女鬼陈凤娇;第二,便是草房的顶空——清智和尚。 突然,一道黑风刮来,尘土飞扬,一个粗亢地声音喊道:“达摩棍法——” 声音落处,一根粗黑的夺魂棍如坠下千钧巨石,咚咚咚…… 砸向地面。 楚江童疾步移到陈凤娇身边,单脚一踢,陈凤娇腾空而起。 随即大喊:“眉月儿,快提气跃起!” 屋里的眉月儿,急中生智,一下抱起佳勃,然后一手托了一下老婆婆,此时,房屋剧烈抖动,真是地动山摇。 这一招“千钧坠地”,目的就是以棍猛击地面,达到狂震效果,从而将贴地站着的人,震得晕眩休克,严重的会七窍出血而亡。 然而,楚江童危急之时,智从心起,瞬间化解,只见他以剑点地,倒立而跃。 这清智和尚的“千钧坠地”棍法,并没有伤到他们,清智和尚再次运功发力,双臂后擎,抡棍猛烈地砸向地面。 楚江童闪挪猿身,贴靠于他的身后,剑如飞蛇,直直插入他的后心——“啊呀——”只听得清智和尚大叫一声,便慢慢地向前扑倒,手中的夺魂棍脱手而丢。恰恰就在此时,草房里传来一声声婴儿的啼哭——楚江童携剑的手,僵在半空。 啊!巧啊!真巧,这婴儿的第一声啼哭,竟送走了他的恶鬼父亲。 难道,这便是某种难以解开的玄机吗? 两行清泪,默默地流下双颊,抽出的剑,于手中悄然滑下,静静地插在地上。 朔风呼吼,婴儿的啼哭之声,亢奋而有力,在寒风中飞远。 眉月儿拥住他,一句话也不说,眼前,倒着一动不动的清智和尚。 老婆婆正在为婴儿擦洗身上的血迹。 佳勃浑身疲惫,身上汗水如流,她勉强地睁开双眼,无力地说:“我要看看孩子的父亲,让孩子也看一眼他的父亲……” 眉月儿拥住楚江童,终于开口说话:“小童,你做的对!佳勃不会怪你的,她的孩子,更不会怪你!” 楚江童默默地注视着依然白雪皑皑的山峦,美丽娇俏的山峰啊!你们太美了,为什么?阴世对阳间充满如此的仇恨?难道,只有用战争,才能维护这阴阳之间的和睦吗? 楚江童低下头,陈凤娇已经不知去向。 哭鬼清智和尚的尸体被焚化后,埋葬于眉月儿的祖父乔耕的坟边。这是佳勃的嘱托,将其葬在这里,也好让祖父乔耕永远地监督着他。 这一片鬼墓地,将来不知还有多少野鬼被永远埋藏于此? 楚江童的目光,总是无端地移走,不敢正视佳勃。自从杀了清智和尚,感到有种难以言说的复杂心境,虽然,佳勃并没有半点埋怨的意思。尤其是望着佳勃怀里的孩子时,总是愧疚难当。 眉月儿虽时时劝慰,但这哪是用劝慰能够解决的心境啊! 陈凤娇自从那夜走了之后,便再没有她的踪迹,小陶说陈凤娇也没去过她那里。 楚江童感觉到,此时的陈凤娇,正在面临着一个新的抉择:一是身为女鬼,又是新鬼,在阴世中无从立足;二来,在阴世中,肯定活的小心翼翼,生怕阴世的力量要消灭她。 这天,姜老汉去山坡上套野兔。 每到冬季,尤其是大雪封地之后,野兔无处觅食时,姜老汉便用一条条铁丝,做成兔子套儿。这东西好做,没什么技术含量,就是将铁丝的一端拧上一个小套口,把铁丝穿过,绕成一个圆形,野兔既聪明又笨拙,只要不慎钻入铁丝套中,越挣扎越紧,直至死亡。 套野兔的技巧不在这里,而是在放置绳套上。这里面,学问很大。人走人道,鬼行鬼迹,兔子更有它们自己的道儿,姜老汉眼毒,瞅的准,只要他设置了绳套的地方,保证会有野兔经过,定会套到兔来。 这姜老汉还会逮野鸡,这家伙虽机灵,但时常也被捉到,野鸡走路时晃脑袋,于是,他专门为野鸡设置了野鸡套。 这天,随手带着一捆兔子套,顺便去查看前天设下的套儿,是否有猎物。 从小就生活在这里,山里的路熟,哪儿有个山洞,哪儿有个獾窝,比谁都明白。 雪下了几天,停了,赖在山后崖里没融化。 姜老汉一边走,一边哼哼唧唧地自言自语,每走到一个绳套边,就说道:“嘿,你没从这里走,管保你明天就来!” 兔七jb狗哈哈,这就是说,兔子认准了一条路,一般会连走七天,而野鸡则是八天,狗呢?没正事,一会走一条道儿。说狗没正事儿,却唯独对主人感情专一。 姜老汉边走边嘟囔着。 突然,眼前一亮:“嘿嘿!怕是今天套住了个大家伙吧!” 模模糊糊地,看到前边的岩石边,有一个花花绿绿的东西,料到,肯定是野鸡,红花绿毛的。 兴冲冲地奔到跟前,却不禁迟疑了:“咦?怎么是一个人?这人怎么啦?” 姜老汉低下身子,伸手推了一把,一具硬邦邦的尸体。 啊呀!俺的娘儿——姜老汉吓得哶哶直叫,一路飞奔回家。 第一四三章 夜行鬼魂 姜老汉山中遇尸后坐立不安,六神无主,惊恐的目光,黯淡而呆滞。 这时,楚江童的奶奶从门前经过,看到姜老汉,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过去问道一番,姜老汉哆嗦着的手,指向山里:“尸体!尸体!我在山里套住了一具尸体!” 楚江童独自去了山里。 果然,是一具女人的尸体,已经干硬,衣着艳丽时尚,棕色高跟鞋,黑色紧身牛仔裤,一件高档驼绒中款呢子上衣。 手指白皙,黄澄澄的戒指,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 越看越觉得熟悉,她的一只脚腕被兔套儿套住了。仔细看看,长得很像陈凤娇。 尸体是陈凤娇吗?拨打了110。过了一会儿,镇派出所出动警力,仔细勘察现场。 楚江童做了询问笔录。 所长看看周围的脚印,便问道:“你不是第一个目击者,还有谁来过现场?” 楚江童本来不太愿意将姜老汉说出去,因为那样他会很麻烦,怕是影响了他的“业余绝活”。但是,派出所所长让他必须说出第一目击者,只好作罢。 “所长同志,我也是听村里的姜老汉说的!他有套野兔的**好!” 所长一挥手,让俩民警立即去村里找姜老汉谈话,又不紧不慢地问:“楚江童,这个姜老汉是个干什么的?兄弟几个?捕野兔?有几年的捕兔史?……” “所长同志,姜老汉是个独身老人,未婚无子,老实巴交,空闲时溜达着逮野兔,犯法吗?” “当然违法,这叫非法猎捕野生动物……” “这野兔糟蹋庄稼,也够可恨的!” “年轻人,一码归一码,我们只管保护野生动物!” 楚江童一想:坏了,姜老汉的绝活生涯结束了。 姜老汉很快被俩民警带来,这弄得跟凶手指认现场似的。战战兢兢地姜老汉,不知说啥好,只是一个劲儿地嘟囔:“这人不是我杀得,我也没想到能套人,她被套住,而且被套死了!” 楚江童拍拍姜老汉:“姜大爷,没有人认为,是你杀的这女人,不用怕!” 一个民警走过来拍了楚江童一下:“请你不要随便乱说话,我们在工作!” 楚江童只认识所长,其他几个民警第一次见。 女尸死之前,肯定很漂亮,长得跟陈凤娇极其相似。 楚江童心里很纠结,这个女人到底是谁?怎么死的? 女尸被带去县医院,冷冻存放起来。 楚江童和姜老汉分别被叫去过很多次,可能楚江童的回答太千篇一律,毫无新意,因此,渐渐地,派出所便不再传唤他。倒是姜老汉,因为抓捕野生动物被严肃地批评了一顿。 姜老汉回家后,老实了几天。但是,没过多久,**病又犯了,一个绝好的冬季,若是不抓点野兔、野鸡实在过意不去。 这天,又开始了自己的老“绝活”,居然抓了两只野鸡,一只野兔,。这野鸡繁殖很快,田里的庄稼,被它们啄食的缺穗少粒儿的,村民们很生气,但又很无奈。 姜老汉刚回家,还没吃晚饭呢!派出所的人便进了门。 所长手里拿着一幅冰亮铐子,目光严肃,把姜老汉吓得双腿哆嗦,语无伦次。所长严厉地说:“姜老汉,你为什么总是不思悔改?这野生动物,越来越少,唉!若不是看到你独身一人,不抓你去蹲两天班房,也会罚你款的!” 姜老汉赶忙抱过两只野鸡:“所长同志,反正,它们还没死,我这就去放了它们,以后再也不敢了!” 所长一摆手:“不用你放,我们自然会放了它们的,记住,以后可千万别再肆意抓捕野生动物了!” 随后,一位民警将一只野兔和两只野鸡一并带走了。 姜老汉望着他们的背影,什么也没敢说。 派出所长和几个民警去了田玉堂家。 吃过晚饭,姜老汉打算去田玉堂家认罪。 民警前脚刚走,姜老汉后脚便去了。 小青蛇正在描眉补妆,都大半夜了还补啥妆? 姜老汉望着桌子上的肉骨头,不解地问:“所长带来的两只野鸡和一只野兔,哪去了?” 小青蛇白他一眼:“咋了,买的你的?多少钱一只?野鸡肉有点土腥气,不大好吃!” “咋了?你们吃了?” 小青蛇鄙夷的眼光一斜:“废话,买来不吃做什么?难道还放了它们不成?” 姜老汉一拍大腿:“我操恁娘啊!” 小青蛇不明白,这姜老汉是啥意思,扭着屁股拉开门撵他走。 从此以后,姜老汉便不再去山里捕捉山鸡、野兔了。 这天夜里,姜老汉站在黑黑的院子里不知骂谁,反正骂的不是人话。正骂着,大门哗啦啦一声推开了——姜老汉料到是刮风所致,因为自己家平时很少有人来,再说,已半夜,谁会到自己家?哎?不对呀!大门明明已经上了栓啊,怎么回事? 停止了骂,向门外瞅了一眼,什么也没有,关上门,才欲回屋,门又开了,而且还与上次一样,开得异常利索。 想了想,忙进屋取了些香纸,燃上,对着空洞洞的门外念叨:“是夜行鬼吗?我老汉没做啥亏心事,也不怕鬼,前几天的兔子套,也不是有意套住你的,在此,老汉我,就像你道个歉了!” 姜老汉连念叨三遍,随后,默默地去关上大门。 奇怪,大门再没自动开过。 真是奇怪! 姜老汉把这件事埋进肚子里,没跟任何人说。 第二天半夜,姜老汉听见门栓哗啦啦地响,以为又是夜行鬼来开门,便悄悄地来到门边,低声问道:“是夜行鬼吗?我不知道,你又要干什么?反正,我都已经和你说过了,我真不是故意套住你的,就别再来找我了吧?” 这次,门没有开,而是从门缝里嗖地刮进一沓东西。 姜老汉赶忙拉开门,可是门外什么也没有,纳闷着,重新关上门。 手电筒往地上一照,一沓红通通的东西,急忙捡起来:是一沓百元人民币。 啊?这是怎么回事?谁送来的?姜老汉数了数,正好五百元。 姜老汉寻思了大半夜,也没理出个头绪。 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 姜老汉心里却一直惦念着,老觉得这钱是谁送错了地方。 大门无端被打开的,村里还有一户,那便是支书田玉堂家。 这夜行鬼,应该是先去了姜老汉家,第二天夜里才去了田玉堂家。 这段日子以来,田玉堂家里挺安稳,没有发生什么事。 晚饭后,田玉堂去田乔林家坐了坐,为田乔林捎去一盒金装的铁观音,超市标码498元,口曲纸一般大小的价码,让田玉堂感到信心十足,当然,田乔林也高兴地俩眼聚光。 其实,这是田玉堂使的一个小小诡计:他去超市买茶叶时,与服务员商量,将价码改了,原本138元的茶叶由服务员用火机在标码上一烤,然后伸出长长的鬼一般的红指甲,轻轻地揭下来,然后将另一种价码重新贴上去。 真好!田玉堂很兴奋,因为他准备让田乔林去找儿子田之程:到年底了,为自己村投点扶贫款。 这款不要白不要。因为这件事,田玉堂一直看电视到夜里十一点钟。 小青蛇催他睡觉,田玉堂便去院里小便。 刚要小解时,却冷不丁地看见大铁门吱扭扭地开了。 门开得非常干脆,好像是自己人从里边开的。 田玉堂吓得一哆嗦,裤子提到半腰,将裤子当了尿罐,顿时头皮发麻发紧,真想窜回屋里,但转念一想,大门不能这样开着哪! 于是,低着头窜向大门,用力地将大门闭上,哎哟一声,手指夹在门缝中,痛得大叫不止。 老婆小青蛇躺在被窝里有点幸灾乐祸:谁叫你当夜猫子,不睡觉,早些睡觉,就不会夹着指头了,活该! 田玉堂好不容易关上大门,一转身,大门又吱呀呀地,四敞大开…… 啊!有鬼! 田玉堂吓得双腿也迈不开了,瑟缩着,蹲在墙根,嘴里不停地诵祷:“别抓我,别抓我,鬼爷爷,饶了我吧!最近我也没干啥坏事啊……” 闭着眼,好不容易再次关上大门,却感觉到耳边有股凉飕飕地风,好像有人呼出的鼻息。 俺的娘哎——田玉堂拔腿往屋里奔,这时却分明感到,自己的双腿被什么东西拽住一般,腰酸背痛也挣不脱。 小青蛇躺在被窝里玩手机,根本没料到田玉堂的状况。 田玉堂大喊一声:“小青蛇!有……” 没等喊完,耳边竟有个女人冷冷地斥责起来。 第一四四章 偷尸还魂 “再喊!就吸干你的血!”一个女人低声命令。 田玉堂哪敢再乱喊乱叫,只好双手捂脸,一迭声地说:“鬼姐饶命,鬼姐饶命!我不喊叫,您说,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耳边那个冷冷地声音厉声说道:“拿出五百元钱来,放在门边!” 田玉堂连想也没想,就连连答应:“鬼姐,这好办!这好办!我这就去拿钱!这就去!” 田玉堂很听话,将五百元钱抽出来,依照吩咐,恭恭敬敬地放在门边的地上。 一转眼,地上的五百元钱,已没了踪影。 啊?真是活遇鬼了!难道,还是那几个鬼叫花子?不,明明听见,耳边说话的是一个女人声音。唉!不管了,只要按照她的吩咐去做,就没事了! 自从田玉堂将钱放下后,大门便再没有无缘无故地自动打开了。 小青蛇并不知道这件事,以为田玉堂只是在自言自语,故弄玄虚! 奇怪!这夜行鬼,居然将这五百元钱,转手送给了姜老汉。 不知道这五百元钱是谁送来的姜老汉,很纳闷,觉得可能是遇上劫富济贫的好人了。 随即,他将这件事悄悄告诉了楚江童,也许这个年轻人,能知道点什么。 楚江童故意说,这钱可能是个“良心发现”的人送来的。 私下里,楚江童料到,这个夜行鬼,肯定有些来历。不过,她不是恶鬼,是个扶贫济困之鬼。 楚江童作画总是到深夜才有灵感。 白蝶儿陪他,又到了深夜。 突然,白蝶儿惊飞起来,看来,又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来到白蝶儿面前劝道:“小白蝶儿,莫惊慌,我已经看到谁来了!” 话音刚落,白蝶儿便静止于画案上,翅羽翕合。 楚江童仍然在作画,灵气喷涌,一发而不可收。 这时,耳边拂动呼吸之音,而且香气四溢,“野鬼,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姜老汉收到的五百元钱是你资助的吧!我替姜老汉谢了!” “楚江童,我是陈凤娇,自从那日被你拯救之后,感到愧疚难当,自知平生未做什么正经之事,死后又吸纳几个无辜人的血魂,很惭愧,如今,我的尸身与魂魄,被分开了,你还要帮我一个忙,让我的尸体与魂魄合起来吧!我想入土为安,再不掺入阴世。在阴世中,我受尽折磨,生不如死,求你了!” 楚江童放下画笔:“陈凤娇,只要你肯痛改前咎,我定会帮你,只是不知,如何帮你?” 陈凤娇说:“去县医院的太平间,将我的尸体偷出来,把我的魂魄放进尸体,我就可以恢复原来的样子!” 楚江童思索良久:“这……” 来到县医院的太平间。 陈凤娇的尸体静静地躺在冷冻冰棺中,娇美的容颜,并没有因为死去而变得的恐怖可怕。竟然,还是那么迷人。只是,因为经过冷冻,皮肤表面挂着一层白霜。 她眼睛微闭,长长的睫毛自然地舒散开来,秀挺的鼻梁,性感而撩人。 另外的十几具尸体,模样却异常可怕,让人联想到他们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经历过怎样的痛苦与惊悚。 尸体,象征着悲剧,也是悲剧将他们的生命画上了句号。 唯独这个陈凤娇,好像因为死而获得了解脱,从而跳离了悲剧的结局,如果不仔细察看,让人感觉不出她已经死了,简直就是正在这里小憩。 自己既然已经答应了她的鬼魂提出的要求,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将“她”偷出去,让其鬼魂附于尸身,以达到她重生的愿望。 站在她的尸棺前,低语道:“陈凤娇,今日我将你的尸身偷出去,我们有约在先,你以后,必须恪守阴阳两界之道,不可再作恶!” 太平间里,光线较为黯淡,走廊里明亮的灯光**来,犹如偷窥的眼睛。 刚才进来时,已经将摄像头上贴了黑色胶带,虽然,监控室里的值班人员此时正在呵欠连天,但不得不提防。 望着一具具面孔恐怖的尸体,心里一点儿也不害怕是不可能的,颤抖着双手,低声说道:“各位!今夜来此,打扰你们,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望见谅!” 这偷盗尸体的行为,恐怕是古城县的首例。 做这种事的人,既要具备足够的胆量,还要有超乎寻常的心理素质。 掏出匕首,撬开棺盖,一股阴凉之气从棺内冲出。 双手顿时有种麻酥酥地冰凉,四下里瞅瞅,老觉得那些“尸友”在蠢蠢欲动,好在,这只是幻觉。 楚江童双手扳住尸体,用力往上一提,陈凤娇的尸体被提了出来,将事先准备好的一条长款女士风衣,为她穿上,这样,纵然遇见人,也不至于吓着他们,将陈凤娇的尸体抱在胸前——彻骨的凉啊! 尸体都会这样! 急匆匆绕过一具具冷冻冰棺,像抱着一个睡美人,自在而随意地走出太平间,尔后大摇大摆地向走廊深处走去。 当经过摄像头时,疾速闪过,它像人的眼睛,只能拍到相对速度的物体。 一路上,偶尔遇见过几个病号和医生,但没人注意到。 楚江童将尸体放进车里,并没有感到欣喜和放松,反而感到刚才来时太匆忙了,忘记了一件事,没有将存放陈凤娇尸体的冰棺里放上一件充假的衣服。 这样空空如也,恐怕马上就会引发院方的追查。算了,不管那么多了,还是快去山里,将尸身与魂魄相合吧! 陈凤娇的鬼魂现在很脆弱,只要将这尸身焚化,便只能作为一个游魂存在,没法显身了。若是将她的尸与魂有效相合,还需求眉月儿帮忙,念合身字诀。 在这期间,必须保证尸身的安全,谨防恶鬼前来捣乱。速去速回,带上眉月儿,连来带去,正好一个半小时,此时已是凌晨两点钟。 陈凤娇的鬼魂曾说过,尸体与鬼魂相合的最佳时间,应是子时,已经超出了最佳时辰,但要将她的尸体存放一白天,的确不容易,放在哪儿呢? 想来想去,放在哪儿都觉得不安全,只有让“她”不要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这样才能避免节外生枝。 最好让眉月儿帮忙,由她设法看护好尸身。再说,若真是被医院发现了尸体失踪,派出所会不会怀疑到自己?这些细节,很重要,不得不有所准备。 眉月儿看到陈凤娇的尸体时,第一反应就是:这具尸体,显然被阴世的恶鬼做过手脚,而且是被某个恶鬼所伤,不然,她不会保持如此的艳丽姿容。 “眉月儿姐姐,那该怎么办?”楚江童不懂这些,为难起来。 眉月儿摇摇头,沉思良久,无奈地说:“为她的尸身与鬼魂合身后,不知还能不能控制住她?若是能控制她,那恶鬼便无奈,否则,麻烦就大了。” 楚江童也感到蹊跷:“几天前,在山坡上看到尸体时,就让人纳闷,她的脚腕被铁丝套住,那是不是某种假象?” “那倒不一定是假象,在危急之时逃跑,无意中被铁丝套住,因为惊恐至极,发生了尸身气绝,也是正常!只怕,陈凤娇此时的鬼魂也说不明白是怎么回事。阴世,有一种鬼,胆子很小,叫做胆小鬼,只要恐慌,便将前事都忘尽了!” “眉月儿姐姐,这尸体你暂且费心照看,若是我被派出所传去,将无法顾及到她,无论怎样,不能让陈凤娇的尸身出现意外!” 眉月儿点点头:“放心吧!先将她的尸身放在祖父住过的小屋里,我照看着,不会有事的!” 楚江童将陈凤娇的尸体抱去祖父乔耕住过的草房里。 尸体放在这里,毕竟安全些,村里人不知道。楚江童安排就绪,便等着她的鬼魂出现,这件事不能拖沓,夜里子时,必须尽快为其附魂合身,但愿不要发生任何意外。 山里气温比村里总是低一些。为了让尸体远离明火,便不能生火取暖。 眉月儿说:“小童,咱们还是炼功取暖吧!”楚江童想想也是,目前也没有其他好方法了。 自从清智和尚死后,佳勃的心情一直不好。虽然,她对他是彻心彻骨的恨,但是,有了他们的骨肉,便似乎减轻了对他的恨,隐隐约约地,楚江童有种奇怪的感觉,将来有一天,这个婴儿,也许正是自己的对敌。 这样想,似乎很没有道理,可是,楚江童却真这样想过。 佳勃已经再也不去多说一句话,每天只是尽心地照顾小小的婴儿,佳勃为他取了个名字:佳荒。 小佳荒很可**,乌溜溜的黑眼珠总是异常好奇地端详着这个世界,这孩子有个最大的特点就是很少哭闹,老婆婆和眉月儿都感到意外,佳勃却觉得很正常。 夜幕终于降临,楚江童和眉月儿度过了一个惴惴不安的白日,好在没有发生什么事。陈凤娇的尸体,平静地躺在炕上,仿佛也在期待着一个特殊时刻的到来。 夜里十一点钟左右,一片片残留于树枝上的枯叶,倏然而落,如同鸟羽,随后,冷冷地夜色里,传来一声声女人的啜泣! 一条白影惶惶而来,很慢很慢,异常虚弱…… 第一四五章 丽尸消踪 白色的影子默默地走来,头发混乱,脸色不清,很疲倦,迎风而倒一般。 眉月儿一惊,望着她!心里有些怕,毕竟是在深夜的荒山野岭啊! 楚江童也有些害怕,好在会调节心态,略作思忖,然后望着鬼魂:“陈凤娇,你的尸身已经偷来,子时便为你合身,但我要再重申一遍,合身之后,一定要谨遵阴阳之道,不可违逆!否则,我同样会灭掉你!” 陈凤娇的鬼魂默默跪下,许久才细声颤颤地说道:“你们是我的重生父母,救了我的命,我绝不再做恶事,放心吧!以后有求于我的地方,你们只管吩咐就是!” 楚江童和眉月儿相视许久,互相点头,这才放下心来。 月光清冷而皎洁,朔风一阵阵,山野里弥漫着一股冰冷的香气。 眉月儿说:“子时已到!开始吧!” 楚江童慢慢走进陈凤娇的尸身,轻轻坐下,将其尸体平托于胸前,这尸体可真轻,已不足十斤重了。 尸体干燥,枯柴一般,眉月儿坐于尸体的另一边,闭目诵祷合身字诀。 一遍一遍,全神贯注,不敢有丝毫懈怠。 过了许久,并不见尸体有任何反应。 鬼魂也一直飘忽不定,发出一股绵软的,像水一般的响声。 楚江童专注地盯着。 眉月儿一直没有停止诵祷。 半个时辰过去了。 眉月儿睁开眼,无奈地望着楚江童,语气低落:“小童,魂魄无法融入尸体,是不是被谁做过手脚?” 楚江童并没有这方面的经验知识,去县医院太平间偷回尸体,看不出其中有什么问题。 “还有什么办法吗?”楚江童望着门外的月夜,异常焦虑。 眉月儿摇摇头。 陈凤娇的鬼魂一直围绕着尸体旋转,如气流一般,可就是无法打开尸体的鬼门。这鬼门,其实就是人体中的一个**道,众说纷纭,有说在足底涌泉**,也有说在头部百会**,眉月儿则认为应是百会**。 情急之下,眉月儿想到了古柏公公,楚江童一愣:“啊!我怎么忘了他?马上去问他!” 瞬间功夫,楚江童便来到了古柏公公跟前,急急问道。 古柏公公长叹一声:“楚江童,这具尸体怕是被谁封了**道,解铃还须系铃人,再说,如果你救了她,就不担心她为恶作歹?那可真的无可收拾了!” 楚江童凌然而立:“古柏公公,既然我已经答应了她,以我之诚意度她之诚心,则无可迟疑,难道,这危急关头,就再也拿不出好的方法了吗?” 古柏公公也是为难,“若是能找到封她**道的鬼,可能就好办了!可到哪里去找呢?这偌大的阴世……” 楚江童徘徊起来,焦虑之情溢于言表。 老婆婆和佳勃着急却没有办法。 楚江童突发奇想,自己不应该拘泥于眼前的几个鬼。对!抬脚急忙奔回家中。 画室里有点反常,嗯?这是怎么回事?明明将画室里收拾的一丝不乱,这会儿怎么乱纷纷的,好像发生过一场打斗。 不好!白蝶儿——楚江童围着屋子呼唤起来。 嗖——白蝶儿从画案下飞出来,翅羽抖振,惊惶至极。 楚江童提剑四顾,感觉不对头,忙问道:“请问壮士,为何来伤我的白蝶儿?快显形吧!” 白蝶儿略微安静了一些,屋子里没有出现异常。楚江童来不及多想,时辰已到子时,若再不救陈凤娇,恐怕今夜又过去了。 白蝶儿在眼前急急地飞,好像很想冲出门去。 楚江童明白了,急忙拉开房门,白蝶儿“噌”地冲了出去,自己赶忙紧紧跟随。 一会儿,来到祖父乔耕所住过的小草房。啊!白蝶儿难道你有灵性,要帮我找到陈凤娇尸体的**道吗? 白蝶儿来到尸体旁边,先是围绕着她,有规律地飞了几圈,突然静止于尸体的头部。烛光飘忽不定,眉月儿赶紧伸手挡住烛火,生怕被风吹灭。 没想到,这白蝶儿静止了约莫有三分钟,突然起飞,翅羽扑闪,直直地去扑打烛光,眉月儿慌忙再去挡护烛火,楚江童灵机一动,拦住了她的手,俩人齐刷刷地望着白蝶儿。 楚江童心里明白,这白蝶儿一定有它自己的特技,相信它吧!白蝶儿向墙上退回身子,然后一弹一触,紧接着来了一个直冲,径直飞向烛火,双翅猛拍,烛光忽地一下灭了。 草房里顿时黑如深**,伸手不见五指,什么也看不见。门外月光也似乎在这一刻熄灭了。 其实,这只是人的视力出现的暂时错觉。 白蝶儿在黑暗中,簌簌而飞。 许久以后,白蝶儿飞动的响声,突然急促而疯狂,一会儿拍到楚江童的脸上,一会儿又撞击到眉月儿垂落的手背上。 楚江童猛然感觉到自己的后颈射来一股凉风,急挥剑挑开,顺势将眉月儿拉到墙角。感觉到这黑黑的草房里很不对劲,立即点亮蜡烛,不觉大惊: 炕上什么也没有了,陈凤娇的尸体已经不知去向! 眉月儿忙不迭地喊道:白蝶儿——白蝶儿也已没了踪影。 楚江童提剑跃出门外,四下搜寻,什么也没有。 清傲的孤月,丝毫不见倦态,周围洇着毛绒绒的光晕。 楚江童拍剑回了草房,轻声呼唤起白蝶儿。 过了一会儿,从草房顶棚飘落一片白色的花瓣一般的东西,楚江童和眉月儿定睛细看,原来正是白蝶儿,它受伤了。原本轻灵漂亮的翅羽,已经残损不全,显然是经历过利器的划削。 眉月儿托起白蝶儿,警惕地以手相护,生怕它再次遭受伤害。 楚江童皱眉思索着,目光抖动:“眉月儿姐姐,若没有猜错的话,我们被一个鬼界的高手给捉弄了,且他的功力甚是了得,恐怕尸体被他偷去了!” 眉月儿很是沮丧:“小童,这不是一般的鬼界高手,很可能一直在暗处盯着我们!” “眉月儿,你带着白蝶儿暂回住处,保护好老婆婆和佳勃母子,我去追寻那高手!” “不行!这个高手功力超群,我去帮你!” 楚江童伸手**抚地拍一下白蝶儿:“不!越是高手,越是让我提神,我自己去,反而没有任何顾虑!放心吧!咱不会输给他!” 一人一鬼再次分别,眉月儿每次都万般叮嘱,楚江童深情地吻过她,急急穿入深林。 眉月儿带着白蝶儿回了草房,老婆婆打来开水,将毛巾递给她。佳勃正在哄小佳荒睡觉,这小佳荒总是睡不熟,已经醒来好几次了,原本不**哭的他,今夜却哭得很凶,哭叫起来歇斯底里。 老婆婆用陈年烂柴为他烤身子,也不管用,佳勃更是忧虑,生怕被什么野鬼给沾上了。 眉月儿回来后,小佳荒的哭声,戛然而止,泪汪汪地大眼睛,好奇地盯着她看啊看,老婆婆如释重负,以为这下好了:看来,小佳荒正是盼着眉月儿回来,这娃有自己特有的思想了。 大家正欣喜着,不料,小佳荒哇地一声,又大哭起来,而且比刚才还要厉害。 佳勃慌了:“哎哟,这孩子怎么啦?是不是有什么说处啊?” 眉月儿抱过小佳荒,来来回回地在屋子里哄劝,但小佳荒双腿用力蹬踢,扯着嗓门哭闹。眉月儿的目光落在墙上挂着的弓上,下意识地摘下,塞到小佳荒手中:“小佳荒,不哭不哭,咱们玩一玩这弓箭好不好?” 当把弓塞给他后,一双小手,如同小铁钳一般紧紧抓住弓弦,再也不撒开,哭声立即停止。一旁的老婆婆和佳勃惊讶地望着孩子,竟然被他逗笑了。 眉月儿故意将小佳荒手里的弓移出来。立时,又大哭大闹不止,再还回去,便抽抽噎噎着不哭了,而且还有滋有味地把玩起来。 眉月儿明白:这孩子长大了,定是一个习武天才。就这样,小佳荒终于听话起来,偌小的年纪,居然喜欢抓着一张弓。 蟾藏崮山上。 楚江童一边寻找一边琢磨,这高手,一定是他将陈凤娇的鬼门封住的,既然这么做,保证有他的目的。看来,这个陈凤娇,在阴世中,或许有着不可低估的利用价值。既然如此,自己必须找到她,哪怕经历过千辛万苦,这是自己的责任,更是阴阳两界和谐共处的责任。 山川沟壑,林木如睡。 楚江童立于峰顶,四处张望,月披星耀,径直向着禅堂崮走去。 第一四六章 草房隐鬼 深夜中的禅堂崮,与白日并无异样,相同的静寂,相同的与世无争。 进了禅房,四处搜寻,松香的气味,一直萦绕于此,仿佛凝固。也许,到了这里,谁都有种入静清闲的**,自己更是不例外。 坐在圆圆的**上,闭目修心。 四周原本就清静异常,此时,自己的心静下来,世界变得虚无空幻。 时间过得真快,不知不觉中,已是凌晨三点。困倦的鸟儿,好像略微清醒,开始试探着遥望夜空,偶尔叫几声。 走出禅堂,周身热乎乎的,仿佛刚刚洗过热水澡。自己知道,此次面对的是一个功力超出自己数十倍的鬼界高手,若硬拼,胜的把握几乎没有!越是如此,反倒让这个年轻人心一横:将生死放下了。 必须调节好自己的心态,以自己综合的功力去战,方能克敌制胜。 楚江童突然想到,自己应该去祖父乔耕的草房周围等候,这可能是找到陈凤娇尸体的最好办法。她的鬼魂也消失了,看来,这个高手,定会再次出现,他一定还有一件未做完的事。 坐在一块干净的石头上,放眼而望。在这里,可以远远地看到眉月儿她们所住的小草房,只是在夜色里看不太清,模模糊糊的,像一个黑点。 眉月儿此时已经睡熟了吧!她与白蝶儿在一起,细心呵护着它,自己终于放心了。这白蝶儿其实才是真正找到陈凤娇尸体“鬼门”的精灵,只是它没料到,鬼界高手意外出现。 凭感觉,这个高手,并不一定是个陌生鬼,有可能眉月儿认识他,将会是谁呢? 眉月儿的哥哥乔闬? 似乎不太可能,他没有那么深的功力!那又是谁?鬼界涌向阳间之后,真正的高手一直潜伏着,还没有出现。接下来的搏杀,肯定更为艰难和残酷,自己若不进取,提升功力,是根本没法战胜他们的! 这个楚江童不仅有着年轻人所特有的旺盛精力,更有着独特的狂霸之气,而且还具备一个更大的优点,那就是,许多年轻人很难做到的——沉稳老练与冷静执着。 这优点,足以使他处危不乱,遇险不惊。 当皎皎月光淡了之后,东方的天际,生出一片片零散的云朵,村子里的雄鸡开始拍打着翅膀,引颈长啼——眼前树影轻晃,从树梢飘落一片白白的影子。 楚江童警惕地转动目光,在树隙间扫瞄。 突然,一具尸体悬挂于不远处的树枝上,显然,这是刚刚挂上去的,可见,此高手是如何的神秘和狂妄。 楚江童手一扬,剑飞如光,割断系着尸体的绳子,就在尸体即将落地的瞬间,飞步而去,稳稳地平托住陈凤娇的尸体。 尸体重量毫无变化,这样就放心了。随后,无限恭敬地将她平放于地,脱下上衣,为其遮住身体。 剑插入地,默默地坐下来,缓缓地双手运功,静静等候敌手的光临。过了一会儿,林中草叶沙沙响动,似风,又似牛羊反刍,一声声,悠闲、有序。 楚江童甩眼望去,并不见有什么过来,但草叶的响声却越来越近……他清清朗朗地说道:“朋友,不管你是谁,只要你与我们阳间人作对,就必然是死路一条!我一定会代表阳间人消灭你!” 此话一出,沙沙响声骤然而止。 过了许久,也没再响过。 楚江童将尸体重新放回祖父乔耕的草房。 天亮了。 眉月儿手捧着白蝶儿急忙赶来,当看见楚江童默默而坐时,大吃一惊,望着陈凤娇的尸体,不知该从何问起。 楚江童说:“眉月儿姐姐,鬼界高手向我们宣战了,他将尸体送回来!想听到我祈求他,呵呵!他也太高估自己了!” 眉月儿检查一遍尸体,问道:“小童,他没有现身吗?” “没有,但其实已经现身了,他的耐心说明,一定是最终的失败者!” 眉月儿坐在身边,有些担心,毕竟这个鬼界高手非同寻常,不同于以往的几个野鬼。 楚江童已经察觉到她的心思,安慰道:“任何人和鬼,无论是何等的高手,都必定会有他的破绽和弱点,你我都一样,只有正确面对自己的优陋,正确判断敌人的强弱,方能克敌制胜,不用担心,我心里有把握!敌人迟迟不露面,正说明,他还没有掌握我们的弱点……” 眉月儿点点头,紧紧地握住他的手:“我相信你,只要认定的事,就一定有胜算。这个陈凤娇的尸体,你觉得有什么变化?” 楚江童摇摇头,默默地望着尸体:“看不出,重量没有变化!” 此时,陈凤娇的尸体虽然是干硬的,但是容颜却依旧血肉光鲜,没有常见的那种尸体的恐怖感。 楚江童想了想说:“眉月儿姐姐,如果再遇到陈凤娇的鬼魂,切切提防,当然,她不一定是恶鬼操控,但毕竟已被高手劫获,极有可能利用于她!” “的确没错!只好见机行事了!哎!这白蝶儿饮用百草之露后,精神头好多了,或许,正在康复中!” 楚江童逗了它几下,果然,灵逸了不少。 “这白蝶儿,应该就是传说中的蝴蝶之王,这么灵性,来年春暖花开之时,让它重归野莽!” 眉月儿不同意:“白蝶儿既有灵性,便不太喜欢那草莽之中,还是让它在画室里陪护吧!若见不到它,心里定会空落落的!” 楚江童笑笑:“万物必然依其习性而生,天天将它锁在画室里,反而是对它的一种虐待!明年,若它不愿走,就由其而生罢!” 不知不觉间,又下起了雪,雪片轻盈,天地间不一会儿便白茫茫地,一片模糊地静白。 天冷,雪花的形态为大自然营造出一种别致的美幻。 他们俩在草房里说说笑笑,好像已经忘记了这炕上的尸体之事。 楚江童拉着眉月儿的手:“走!炼功去!” 茫茫大雪中,他们在情意绵绵的对练。 楚江童挥剑搁挡,眉月儿进攻,这一对年轻的情侣,在雪花飞舞中,跳跃飞闪,剑光与银簪神出鬼没,一招招,一式式充满**意与缠绵。 眉月儿一招“银蛇摆尾”。 楚江童则一式:“白云出岫”,将眉月儿的纤柔**拥在怀里,眉月儿手软心炽,双眸蓄情,双臂刚劲的楚江童,目光灼烁,痴痴地望着心**的“人”儿。 慢慢地,雪花一层层的从天上飘落下来,四周像拉起了白色的帐篷,眉月儿的朱唇粘住他滚烫的唇上,激情狂吻…… 银装一般的大雪将他们覆盖起来,合成一堆高俏的雪人儿。 草房里,静悄悄的,雪光将草房里映得亮堂清朗,一目了然。 一会儿,他们身上的积雪便悄悄融化,热气弥漫,衣服的色彩映在雪花曼舞中。 眉月儿羞红了脸,缩在楚江童的宽大怀抱中,一股小鸟依人的幸福感。她秀洁的额头,光润凝脂,长发柔顺,楚江童剑一般的眉毛,在长发拂弋中,若隐若现。 语言,在此时已经可有可无,身体才是最绝丽的语言。 白蝶儿似乎也害羞了,飞入草房中,一会儿向这边瞧瞧,一会儿又隐在门后。 楚江童喃喃自语:“等这阴世的黑恶势力被我们消灭,就结婚吧!” 眉月儿无限幸福地捋了一下他的长发:“也许那一天,很快便会来到!” 太阳出来了,一下子将天地间照得温柔静谧。 眉月儿慌忙跳起来,拉着他的手,惊喜地望着灿烂无比的太阳。 “小童,刚才这太阳躲在哪里了?好像一直没有离开!” “啊!它一直就在我们的头顶,偷偷望着我们呢!”眉月儿笑起来。 沙——沙——沙——楚江童侧耳细听,山林中,再次响起脚踩草叶的沙沙响声,眼睛一闪:“他——来了!” 眉月儿也听到那神秘地脚步声了。 楚江童握一下她的手,示意她放松,不用紧张。 脚步声很轻,很悠闲,仿佛故意在原地踏步走,却看不见他的影子。 楚江童故意将剑插在雪地上,说说笑笑,以示根本就不在意,或没有注意到那隐形鬼的悄悄靠近。 因此,那位隐形的鬼,也就放心了,径直来到跟前。 突然,草房里,陈凤娇的尸体,从炕上缓缓而起,双脚落地,木木呆呆地走出草房,咯吱咯吱地向着他们走来。 第一四七章 回心转意 楚江童忽然看到不远处有一条黑影悄悄拂来,或走或停,来到近前,不见了。禁不住浑身发紧,忙四处搜寻,却什么也没有。 这时,耳边有个空旷而遥远的声音传来:“楚江童,快抱住我的尸身,为我发功补气,不然,又要被劫走了!” 楚江童握着眉月儿的手慢慢松开,大声吩咐:“快带白蝶儿离开这里,快点,我要为陈凤娇的尸体补充元气!” 眉月儿略作犹豫,相信心上人有能力战胜这个可怕的隐身高手,同时也想到,这是让自己去保护老婆婆和佳勃母子。 她带着白蝶儿闪身而去。 陈凤娇的尸体从草房里走出来,即将行走到楚江童的身边时,目光中闪过一股傲冷之气:“好!来吧!陈凤娇,现在就为你补气,只是你的鬼门在哪里呢?快告诉我!” 附在耳边的女人声音,好像略作沉思,停住了。 楚江童嗖地旋身,径直冲向陈凤娇的尸体,一下将其抱在怀中,眨眼间,已将她放到草房内的炕上,闪身出门,一脚踢去,门子关上,再次站回到原地。剑光飞闪,唰唰——唰唰唰——削向自己的周身。 此时,那耳边女人的声音变成喊叫。原来,这声音便在那隐身鬼的操控之下,真正陈凤娇的鬼魂此时已经无法自控。 楚江童大喊一声:“隐身鬼!还不快快显形?若再不显形,我要将这女人的尸体碎掉!不信,就等我数三个数!” 四周静静的,隐身鬼并没有显形。 楚江童立于草房门边,口中数道:“一、二……” 还没有数到“三”,只觉得眼前一阵冷风飞过,真是个功力非凡的鬼啊!单单看他刚才的空中挪移尸体,就深知他并非等闲。 好了,你这阴世的高手也该露面了,你的耐心越有限,就越能证明你不是我对手。你并没有发现自己的弱点,只要你肯首先进攻,我就一定能战胜。 这一次,他将尸体还回来,是故意设下的一个引子,一个圈套,想以此混淆自己的视线和注意力,让自己稀里糊涂地进入他的诡计,哼!没那么容易! 如果刚才,真的听信陈凤娇鬼魂的乞求,为其发功增补内气,他正好将计就计,一并吸纳自己的灵悟之气,功力在瞬间消失贻尽,这么愚蠢的引诱,自己能上当吗? 楚江童虽然不敢有丝毫地懈怠,然而,表面还是故作放松狂lang:“缩头乌龟,你既然不敢显形,那就走吧!我对你并不感兴趣,我不用再数数了,一样会毁掉这个可恶的尸体!哈哈哈……”转身向草房里走去。 突然,一阵狂风呜地一声刮过——随后,雪花如同射出的砂石,向草房袭来。 楚江童飞窜而起,甩剑搁挡,叮叮当当的响声过后,地上落下一片片松散的雪花。楚江童的剑绕着刚才的发功点,飞旋不止。 猛地,一股气流向四周喷涌,玄武霸天剑啪地被反弹出来,楚江童伸手接剑,再次猛冲过去,雪花中,一道白影忽地向身后绕去,楚江童暗叫不好,忙旋剑砍、刺、扫、带…… 可是,这阴世高手闪躲无形,如风如雾,根本看不见。 只觉得后背一阵奇痛——隐形鬼的武器,已经刺中自己的肩胛骨。 楚江童就势来一招“过河拆桥”,剑光绕体,将身后截断。 伤口的鲜血汩汩流出,滴在雪地上。这个高手真不容易对付,只要他不显形,就难以保护自己,而且,那草房里炕上的尸体,随时会被他再次抢走。 怎么办? 这一次,无论怎样,也要诱其显形,并且将陈凤娇的尸体护住。 楚江童灵机一动,闭上眼睛,依靠意念与出奇的听力,来判断隐形鬼的所在,刚才,视线占据了自己的判断,将听力忽略了。也许这样,会捕捉到他的细微行踪。 以静制动,不可主动攻击! 许久,没有隐形鬼的动静。 难道,他又进了草房? 不,他不会这么轻易放过自己的。伸手一摸伤口,血已不是太旺,幸好自己以灵悟之气镇住血涌。 忽然,楚江童晃了几晃,一下子栽倒在地,眼睛吃力地睁开,环顾四周,随后哇哇吐几口,捂住胸口,以剑拄地,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雪花如同飞舞的白蝶,山风呼啸而起,卷雪扬尘。 过了一会儿,朔风骤停,冻裂树皮的槐树,发出吱吱嘎嘎地晃动。 草房里静悄悄的,木板门紧闭。 山间一片白色,雪光映照大地,十几步之内,看得景物清晰。 他眯着双眼,望着山林中。 一条黑乎乎的身影,突然从树后闪出,细长而富有弹性的身材,白底黑布靴,玄色衣裤,腰扎宽带,阴白的脸,瘦削平滑,蓝眼珠,塌鼻子,鼻孔如洞,嘴唇奇厚,左脸上有一块红色胎记,手中握着一杆长枪。 一步一步向着楚江童走来,傲慢阴厉的目光,充满仇恨。料到,楚江童已经奄奄一息,重伤在身,只需一抬手,便可以结束他的性命,这才显形出现的。 楚江童眯着眼,看他慢慢地来到身前,手一松,无力地丢下剑,黑影越来越近,直到紧挨着他,蹲下来,伸手一把扯起他的头发,提了一下,扔下。 再次提起,将楚江童的脸扯到面前,恶狠狠地说:“楚江童,你快死了,认识认识我是谁吧!你坏了我的计划,这就是你的下场!” 楚江童的头发被他攥在手里,疼痛无比,自己只有任凭他摆布了。 这阴鬼一双蓝眼珠瞪得圆溜:“说——我是谁,喊一声我的名字!一二……” 楚江童勉强睁开眼睛,吃力地说:“你是姜志雄!姜志雄——” 话音刚落,双掌突然运功发力,一道轻柔白气忽地飞出,重重地击在他的胸前。 姜志雄的身体嘭地被弹出去,重重地撞在一棵树上,树干顿时折为两截。 说时迟那时快,玄武霸天剑随后跟到,姜志雄一愣神的刹那,楚江童已经贴靠而来,剑光一闪,插中姜志雄的大腿,只听大叫一声,才欲隐身而逃,一条银白色的长鞭啪地甩过,径直将他双手缠绕结实。 姜志雄惊呆了,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自己如此深厚的功力,却败在一时大意上。 楚江童哈哈大笑:“兵不厌诈!这叫出奇制胜,我承认自己的功力比不得你,但你还是败了!” 姜志雄鄙夷地望着楚江童:“卑鄙小人,阳间人就会惯用这种欺诈手段!” 楚江童甩剑削去他的一绺头发:“姜志雄,再多说一句,削了你的舌头,阳间人之所以用欺诈手段,正是因为你们太凶恶,肆无忌惮。好了,先不讨论这些,目前,你得帮我一个忙!” 姜志雄双眼一闭,有气无力地说:“最好杀了我!我什么也不可能答应你!” 楚江童再次大笑:“随便!你炼到这般功力,定吃了不少苦,若是被我一剑杀了,我倒不觉得可惜,反而很庆幸,说吧!怎么个死法?” 姜志雄闭目沉默。 楚江童剑尖一挥,他的衣服便纷纷碎裂。 姜志雄睁开眼,望着自己的衣服,仍然不说话。 楚江童不屑地说:“连自己的女儿都不放过,还是个什么鬼?品行极度败坏,连那个田之行都不如!呸!” 姜志雄仍然不说话。 楚江童说:“你把陈凤娇的鬼魂放出来,我就放了你,否则,我数三个数,先削去你的四肢,挖去你的双目,信不信由你,一、二……” 姜志雄甩了一下脑袋,异常坚决地一闭眼,鼻子里哼地一声。 楚江童不想再lang费时间,一剑削去,同时伸出左手,狠狠地捏了他的手臂一下,姜志雄突然睁开眼,吓得哇哇大叫:“我同意,我同意,别再削我的手臂……” 楚江童的剑已经插入鞘中,姜志雄的双臂完好无损,刚才是楚江童的又一诈术。这小子,花花点子真多,姜志雄算是领教了。 推他一把:“姜大哥,别再与阳间人作对,你女儿小岁岁,直到今天,也不认为你死了,总觉得你出了远门,过一段时间就回来,唉,还有你老婆——” 姜志雄突然厉声叫道:“别提这个贱女人,她不配做我的老婆,这个伤风败俗的娘们,背着我跟别的男人**,田支书,我迟早有一天,会杀了他!” 楚江童无言以对,过了少许,拍拍他的肩头:“唉!你走了,她必然会耐不住寂寞,为了小岁岁,她还得活下去吧?好了,你我虽是同村,但过去我们交流不多,你走吧!只希望你别再与阳间为敌,好好保护你的家人才是!” 将九节鞭解下,把长枪送还于他,双手抱拳施礼:“姜大哥,以后有用得着我楚江童的地方,在所不辞!” 姜志雄并没有立即离去,而是木呆呆地站在雪地里,眼泪随风而飘。 过了一会儿,他默默地转过身,泪水滑落:“谢谢你,楚江童,你打败了我,让我醒悟过来,你是对的,我该保护好我的女儿!楚江童,我们将陈凤娇的尸体还魂吧!晚了,就救不了她了!” 第一四八章 隐鬼从善 一道蓝紫色的光芒,环绕着陈凤娇的尸体,忽远忽近,绚丽无比。 楚江童站在尸体边,看得真切,这一道蓝紫色光芒,从姜志雄手中慢慢飘出。平时,他将陈凤娇的鬼魂,锁在一个精致的妆奁中。 陈凤娇的鬼门,果然在百会**。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姜志雄长舒一口气,有些疲惫地坐在炕边,望着黑黑的墙面,出神地自言自语:“楚江童,陈凤娇的鬼魂已附于尸体之中,只是尚需三日,才能真正合身而复活!要好生看护,不要被阴世的恶鬼所劫!我走了!” 楚江童无限感激地握住他的手:“姜兄,刚才,我出手重了些,伤的不轻吧?对不起,你还是尽心恢复自己的功力吧!” 喀,喀…… 姜志雄轻咳几声,笑一笑:“楚江童,真没想到,你的功力和智慧同样超凡,我等鬼卒甘拜下风,一个在阳间的有罪之鬼,你都甘愿付出如此的努力,可敬,可敬!由此预知,最终的胜利者,应该是恪行大道的阳间!” “姜兄,您将何去何从呢?往后的路更为坎坷,您还是多多保重啊!” 姜志雄哀叹一声:“我一生为师,只教别人,却未曾料到,自己仍然是一个学生,站在您面前,倍觉惭愧啊!” 楚江童摆摆手:“该说惭愧的应该是我,有好多事,还不如你们阴世的鬼有见地!” “楚江童啊!这阴世之中高手如云,你将会面对更多的挑战,还望多多提防,不过,你的灵悟之气,却是我们的尅星,希望你,要不断去修炼提升!” 楚江童双手抱拳作揖:“多谢姜兄提醒,将来,肯定还要有求于您!望您回到阴世后,多多保重!” 姜志雄才欲离去,却驻足而望:“楚弟,志雄有一事相求,我家小岁岁和我娘,还望您多多照看!谢谢!” 姜志雄深深地鞠了一躬,转身消失。 楚江童真没想到,这个姜志雄虽然身在阴世,心却在阳间,唉!个中滋味,也许唯有他自己才能解开。 草房里,陈凤娇的尸体安然不动,根本看不出,她的鬼魂已经与尸体合二为一。此时,自己再也不敢离开她半步,唯恐出现什么意外。 眉月儿带着白蝶儿再次出现时,楚江童倚在墙边闭目修炼。 一段时间以来,修炼成为他最好的休息方法。 眉月儿并不知是如何战胜那隐身之鬼的,待他粗略叙述一遍后,心生无限敬佩,她哪里想到,受伤的楚江童,其实是,强迫自己支撑着发功发力,击败姜志雄的。受伤的事,并没有告诉眉月儿。 眉月儿天资聪慧,悄悄察看,终于看出——为他敷了药,并叮嘱,按时服“百草冰露”。 眉月儿为他送饭,而且遵照他的嘱托,回家将一沓画宣带来,要在这里作画,画廊老板这几天催画很紧。 第二天,眉月儿反复查看陈凤娇的尸体,并无什么变化。楚江童也没什么把握,毕竟从来没经历过这种事。 眉月儿日夜在这里相陪,担心阴世的恶鬼前来作梗。夜里,楚江童实在困极了,便与眉月儿相拥而眠。 烛光闪烁,雪野在月光下闪耀着如银的光辉。 正睡着,手机响了。 楚江童惊醒,看看手机屏,是小陶,这么晚了,她打电话一定有什么事。 “小陶,你有事吗?”楚江童接起电话,对方却没有声音。 眉月儿握簪在手,警惕地望着窗外亮堂堂的夜色。 楚江童将手机贴在耳朵上,仔细地听着,目光却在提醒眉月儿:别怕!没事的! 眉月儿这才放松下来,望着他,不仅对他充满信任感,而且与他在一起,有着不容置疑地安全感。 楚江童走向草房外,一句话也不说,手机一直贴在耳边,对方不说话,而且一点声响也没有。 怎么回事?难道是小陶无意中摁到手机了?还是另有原因? 最好,自己不要说话,万一小陶处于不能出声的危险境地呢?过了两分钟,手机一直这样沉默着。 楚江童只好低声问道:“小陶,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手机里仍旧一点儿响声也没有,周围一片寂静! 楚江童异常冷静地猜测道:小陶出事了! 因为若是无意中拨通了电话,不会没有响声,哪怕是睡觉,均匀地呼吸声也会传过来。楚江童果断地挂了电话,望着有些焦急地眉月儿。 “江童,你不能离开这儿,我去处理!” 楚江童想了想:“你能找到小陶住的地方吗?” “能找到的,没事!你看好陈凤娇的尸体,我担心这是有恶鬼故意来引开你!”眉月儿的分析与楚江童一个思路。 “眉月儿,你去了之后,见机行事!不要硬拼,救出小陶是关键!” 她握住他的手:“放心,我知道该如何去做!不会让他们伤到我们的!” 眉月儿闪身离去。 楚江童徘徊不已,草房外,虽然看似平静,实则暗潮涌动,那些看不见的野鬼,也许正在向这边偷窥,故意站在院子里,冷静以待。 过了一会儿,自己的手机又响起来,扫屏接听。依然,没有半丝声音,灵机一动,低声说道:“小陶,我已经走到半路了,一会儿就到,不要害怕,若是有谁敢伤你一根寒毛,我会活剥了那混蛋的皮!” 奇怪!刚说完,小陶的手机却挂了。 楚江童登时肯定了自己的判断:她真是被控制了,而且在拿她做诱饵! 眉月儿应该能够将敌人制服!可是,不一会儿,自己的手机又响起来,这一次,同样接听,故意用极不认真地敷衍态度说道:“小陶吗?如果你的身边正有个混蛋在作恶,转告他,老子懒得去理他!” 电话又扣了。 放下手机,想了想,此时的眉月儿应该到了,也许,正在设法营救她。 脑子里正想着小陶那边,这边的炕上,却听见衣服的窸窸萃萃地响声。 原本躺着的陈凤娇,坐起来了,陌生地望着四周,然后双脚下地,找到高跟鞋,拍打一下身上的尘土,拢了几下头发,异常惶恐而陌生地望着楚江童。她的眼神并不冷厉,很温和,好像并不明白自己为何坐在这里。 草房外的黑夜很单纯,毫无拖沓。虽说此时清冷无比,但看上去,陈凤娇一点儿也不冷。 楚江童见她这副神情,便说:“陈凤娇,不要害怕,我是楚江童,你很安全!” 陈凤娇疑惑地假装笑笑,然后向后退几步,她此时的脸庞,在烛光中异常红润光泽,秀挺的鼻梁,乌黑的眼睛,让人一看便感到这是个时常喜欢在户外散步的白领。 陈凤娇摇摇头,好像故意在寻找回,那些被自己一下子丢掉的回忆。 楚江童突然恍然大悟:“你肚子饿吗?走,我去为你弄点吃的,好吗?” 陈凤娇仍然仰面四顾,难道连饥饿也被她忘记了? 恰恰在此时,手机再次响起。 楚江童忙摸出手机,一看,又是小陶的手机号,扫屏接起,一个急切的带着哭音的女人说道:“楚江童,楚江童!快来救我,我被什么东西抓走了!” 楚江童一惊,忙问:“小陶,慢慢说,你在哪里?” “楚江童!我不在家里,在一座山上,是袖子山!” “啊?小陶,你别急,我一会儿就到!” “我被两个看不见的手给抓走了!快来救救我!”小陶哭喊的声音断断续续。 楚江童一把拉起陈凤娇,急忙往山下的老婆婆草房奔去。 佳勃和孩子正在睡觉,老婆婆睡觉很灵精,细微的声音都能听清。 当楚江童将一个艳丽的女人领进草房时,老婆婆被吓了一跳:“小童,她就是陈凤……” “是的,老婆婆,她还没完全康复,麻烦您暂且照看她,我要去找眉月儿!”楚江童闪身而去。 这等于是楚江童为老婆婆和佳勃送来一个责任,陈凤娇并不认得她们,俩眼低垂,双手交叠于胸前,一双美丽的眼眸中,尽是不知所措。 佳勃抱着孩子过来,也不敢再睡了,她们应该明白,这个陈凤娇目前的状况,还有楚江童此去的惊险,一定又遇到了阴世的强敌。 陈凤娇不说话,老婆婆去灶间熬了稀粥,递给她,片刻功夫,一碗稀粥便喝光了,老婆婆只好又去盛粥,拿馒头。 老婆婆有个自言自语的习惯:“这孩子,看来,真是饿极了,我再去给你多拿点吃的!” 这时,陈凤娇终于说话了:“大娘,我吃饱了,不要再拿了!” 老婆婆这才借助打破的沉默,与她攀扯起来。但是,所问过的话,却都让陈凤娇困惑地摇头给否认了。因为此时的她,不仅对自己没有任何印象,对别人,更是毫无记忆。 老婆婆只好陪在她身边,不再说什么。 楚江童开上车,直奔袖子山。 第一四九章 夜袭三鬼 这座熟悉的袖子山,自己读初中时经常攀爬,此时,便觉得熟悉而容易。 上次也是在这里,为了救卓越,只身前来,但那次是面对两个阳间人,而此次,可能要面对一个阴世高手,因为连眉月儿都不是他的对手,自己恐怕也要费些心思了。 同是救人,这一次非同以往,那一次,自己在暗处;这一次,敌人可能处于暗处,自己会很被动。 山上黑黢黢一片,连点灯光也没有。 为了不惊动敌人,一点灯光和声音都不敢发出来。此时,并不清楚小陶和眉月儿的处境。 只能智取,不敢强攻。 找了许久,什么也没有找到。偌大的袖子山,已经反复搜寻过两遍,但始终牢记着师傅的教导:越是在复杂的境地中,越要往简单处想。 楚江童坐在一块磐石上,静静地捋一下思绪。 突然,改变主意,划拉起一堆干柴,垅在一处岩石缝中,掏出打火机点上,然后悄然隐身于几十米之外:你不是不露面吗?好,就为你们造一点声势,让你们捉摸不透,我在干什么。 不久,果然,一条忽隐忽现的黑影,站在不远处向着火堆观望。 楚江童看得一清二楚,这是一个野鬼,虽然看不清他的脸目,可通过衣着与手中的武器,便可推测这是此次事件中的一个敌人。 哎?怎么只有一个野鬼在此,那小陶和眉月儿呢?难道把她们藏在另一个隐蔽的地方? 楚江童悄悄移身,躲在他的身后,为了尽快找到她们,先不要对他下手。走近之后,也没有看清他的脸,不远处的火光,根本照不了多远。 这个野鬼很机灵,身材不高,行动尤其迅疾。那火堆渐渐熄灭之后,他便怏怏而去。 袖子山虽不陡峭,但往山下走,路况并不好。野鬼连跳带跃,一会儿便下了山。 楚江童悄悄尾随,此鬼很狡猾,每走一会儿,便停下脚步,四处张望一番。 一会儿,他突然闪身进了白龙洞。 楚江童躲在洞外,向里面窥视,洞内亮着灯光,这野鬼进了洞之后,便听见有说话的声音。 原来,白龙洞里还有另外的野鬼。 一个鬼问道:“你看到山上的火,是什么人点的?是不是楚江童?” “没看见有人,可能是山火吧,嘿,害得老子虚惊一场!” 看来,小陶和眉月儿一定也在洞中。 楚江童仔细向洞内望去,禁不住吃了一惊,以为自己看花了眼,随后再经证实:对,正是他们!怎么?他们不是被自己消灭了吗? 原来,他们不是别个,正是几日前,在小陶的别墅区里,被自己击杀的那三个野鬼。 啊?这是怎么回事? 正因为有个野鬼提到自己的名字,楚江童才断定,小陶与眉月儿一定在他们手中,她们就在白龙洞里。 这白龙洞,正是前些日子,卓越在此遭遇田之行袭击,后又被虎儿解救的地方。 楚江童看不清洞内状况,只好在外边潜伏下来,伺机行动,救出小陶和眉月儿。 真没想到,这三个野鬼太狡猾了,故意留给自己一个被消灭的假象,反过来继续危害阳间。 过了一会,个头矮点的野鬼吩咐道:“二弟,你值头班,三弟,值后班,无论怎样,都不准让这俩活物给跑了,明天送去人狼峰,听候处置!” 另外的俩鬼齐声答应着。 过了一段时间,山洞里便没了动静。 看来,这矮鬼是老大,一脸胡须的高个子鬼是老二,老三呢,则是缺了门牙的那个瘦鬼。 他们主仆分明,鬼二鬼三很听话,而且此三鬼很有智慧。 将小陶和眉月儿送去人狼峰,应该是他们上司的主意。 楚江童摸出手机,决定试探一下洞里的情况,拨通小陶的手机,奇怪,关机了!连拨几次,都是“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难道她的手机没电了?这倒无所谓了,反正她们在白龙洞里,就没事。 山洞里鼾声如雷,这鼾声,曾几何时,为清冷的夜带来几分祥和假象。若不是知道真情,恐怕,让人无法想象这山洞里的凶险。 自己必须速战速决,悄悄偷袭,救出她俩。 楚江童闪身进洞,悄无声息。 果然,鬼二正在值班,瞪着俩狸猫一般的眼珠子,异常警惕。 山洞的里侧,是刚刚睡着的鬼三,鬼大睡在里间,鼾声极有规律的呼呼隆隆。小陶和眉月儿,肯定也被关在洞的里间。 抽剑在手,低身靠近鬼二…… 这鬼二只顾盯着上方,玄武霸天剑刷地一下,在他的颈下一划,这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脑袋便骨碌碌滚到地上,在地上乱蹦乱跳起来,而且嘴巴张得老大,青色的舌头,吐出口外,眼珠子憋得奇大溜圆…… 随后,没了脑袋的鬼身,嗖地跃出洞外,一眨眼功夫,不见了。 楚江童闪挪出洞,那无头鬼身已消失在月夜中。 地上的头颅跳跃几下后,直直向着洞外飞去。 楚江童情知不妙,赶紧追赶,一剑飞去,插中眉心,那头颅急剧抽动几下,便不再动了。 啊!好险!若是这头颅追上自己的鬼身,恐怕就不好对付了。 一会儿,鬼头化作一缕白烟,消失了。 楚江童来不及多想,迅速再次跃入洞中,持剑径直入了里间,鬼大睡相呆陌,看来他异常疲惫,绝不能惊醒他,鬼二倚在洞壁,席地而卧,还不停地磨牙说梦话。 奇怪,洞的里间,并没有自己要找的人。忙踅身回山洞的更深处,也没有。这是怎么回事? 正当四处搜寻时,却觉得头顶有一点点响声,忙抬头,看见有两个布袋,吊垂着,里边似乎有人。挥剑削断吊挂的绳系,没多想,摸一下布袋里的确是人的身体,便将布袋扛在肩上,迅速出了白龙洞。 若不是有小陶和眉月儿在此,自己非要结果了这俩野鬼不可。 为了救她俩,先暂不杀这俩恶鬼!跑了一程后,感到安全了,这才放下她们,解开布袋,将她们放出来,扯去堵在她们口中的布团:“小陶、眉月儿……” 然而,这俩人却没有答应,凑近一看:“啊?你们是谁?” 原来是两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怪不得刚才驮着她们时,感到重量有些不对劲儿。 这时,两个小姑娘惊恐地望着楚江童,吓得浑身哆嗦。 楚江童急忙追问:“快告诉我,你们是谁?”俩小姑娘并不答话。 嗨——他愤怒地望着远处的白龙洞。 不行,我必须回去,将这俩恶鬼杀掉,吩咐道:“你们在这里等我,哪里也不准去,我一会儿就回来!” 一个大点的小姑娘,终于战战兢兢地央求:“求求您,放了我们吧!” 楚江童想了想,噢!她俩是凡人,看不见鬼的,或许,她们把自己当作劫匪了。这可怎么办?自己的眉月儿和小陶呢?真他妈的无奈。 楚江童只好当机立断,将她俩捆起来,急急奔回白龙洞。 白龙洞里,鼾声如故,这说明鬼大,鬼二都没有醒来:正好,一举歼灭你们,再不能如上次那样,让你们逃脱,遗患世间。 洞内,除了鼾声,磨牙声,便是岩泉水滴的叮咚声,水滴入潭中,不急不缓,如同催命的时钟。 自己面对两个恶鬼,胸中波澜迭起:若不是你们仍然在世间作恶,我又岂能杀害你们?让你们死于梦中,也实出无奈,实在不敢再耽误时间!好了,愿你们不要再做恶了吧! 想到此,剑起鬼头堕地!鬼大瞬间身首异处,第二剑下去,鬼二的磨牙声顿时终止,尾音与鬼大的鼾声尾音相衔相连。为了防止他们的鬼身逃出去,剑插其心,皆化为青烟。 正当提剑欲要掘地为坑,掩埋两个头颅时,却再也找不到了。原来,他们已经以极其诡异的速度,飞出山洞。 楚江童慌忙腾跃出洞,紧紧追赶,可两颗头颅,如同两团火蛋,窜跃而逃,发出呼呼地响声,去了古城的方向,消失于茫茫月夜中。 因为念及那两个小姑娘,就没有去追。 幸亏两个小姑娘被捆着,没法逃走。虽然有上次的教训,但自己不能因为赔偿金而吓得不去解救人质了吧? 楚江童猜想,俩小姑娘肯定刚才商量过计策:伺机而逃。松开她们,便用一种根本不在意的眼神盯着她们。 “你们自己能够逃回家是最好的,我还有要事,实在帮不了你们!”顺手指向袖子山的北面:“再走一里多地,就是政府所在地,那儿的路灯彻夜不熄,向着光明走吧!” 第一五〇章 误入魔掌 谁知,这俩小姑娘并没逃走,反而一边一个扯住楚江童的衣服,极不情愿地埋怨道:“你把我俩搞到这儿,自己想逃走,没门!” 另一个则说:“我们的手机丢了,好几千块呢!给我们找回来,不然,就废了你!” “啊?天哪!”楚江童倒吸一口凉气,刚才只身偷袭三鬼都不曾怕过,这回却吓得双腿一抽,赶忙将一个手机摸出来,这是刚才在山洞里捡到的。 “嘘——你们这俩小妖精,学会……”随即改口说:“你们的家是哪里?告诉我,联系你们的家长……” 俩小姑娘停顿一会儿,其中一个说:“我是古城新区的,在网吧里玩的时间长了些,出去买东西时,就被你们的人给施了魔法,弄到这里来了!” 另一个则气咻咻的,来了脾气:“哼,刚才你捆绑我俩,已构成绑架罪!却反过来问我们的家在哪里,别装了!真不爽!” 楚江童只好嘻嘻笑起来:“好啦好啦!你们安全了就好,不过,以后别再泡网吧了,真猜不透,网络怎么把你们变成这个样!原本,网络是造福于人类的,可偏偏有人不用其优点!可悲!” 一个小姑娘极力反诘:“你骂谁呢?你才可悲,装酷!心却钝得要死!” 楚江童哪有时间再与她们饶舌?小陶和眉月儿还下落不明呢! 怎么办? 哎,对了,派出所!用刚捡来的手机拨了报警电话,然后闪身而逃。 一会儿,警灯闪闪,向着这边开来。 楚江童来到蟾藏崮山里,又连续拨了几次小陶的电话,关机关机关机…… 突然,想起人狼峰,为什么,三个恶鬼欲将小姑娘送去哪儿?对,就得去人狼峰探窥,事不宜迟。 先回老婆婆那儿看看陈凤娇,恰是顺路。他提气飞跃窜蹦,一会儿来到了草房不远处的山坡上。 刚要下坡而去,迎面看见一个人影拼命地向这边跑来。这个疾跑的人,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 楚江童不加犹豫,迎上前去。 到了近前时,一眼认出:陈凤娇!怎么?陈凤娇被谁追赶?这个陈凤娇可能实在跑不动了,居然一头扎进自己的怀里,随后,不远处追来一个矮矮的身影。 定睛一看是老婆婆,楚江童急急问道:“陈凤娇,你跑什么?” 老婆婆一会儿冲到跟前,看清是楚江童,便松了口气:“小童,别让她再跑了,她都逃跑五次了!” 楚江童顿时明白过来,而此时的陈凤娇突然拼命挣脱自己的手,疯一般向山里跑去。 老婆婆伸手一指:“小童,陈凤娇在草房里待不住,还打伤了佳勃,我们实在招呼不了她呀!” 楚江童只好说道:“老婆婆为难你们了,我去追她!” 边追边喊着:“陈凤娇,别跑了,不要……” 然而,陈凤娇的脚步声突然消失了。 楚江童在附近找了好久,也没有她的影子。 老婆婆又焦急又生气,唠叨个没完。 楚江童苦苦想着如何去寻找小陶和眉月儿,这又添了个失踪的陈凤娇,没去理会老婆婆的埋怨。 一时间,她们仨将自己难住了,好好想想吧!不能这样盲目寻找。 老婆婆跟随着回到草房,佳勃正在逗孩子,手里扯着一张弓,弹着弓弦,一句话也不说,目光一直冷冷的,让人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楚江童喝了一会儿水,点上一根烟,若有若无地吸起来,袅袅烟雾中,逐渐理出一个清晰的头绪: ……小陶被恶鬼控制了,眉月儿并没有被恶鬼抓获,她正在设法营救小陶,只是一时脱不开身,至于陈凤娇,她因为尚未恢复合身之体,或许遇到了恶鬼…… 女鬼陈凤娇,此时并没有真正恢复意身合一,尚且处于懵懂混乱之中。 此时的她胆小,对谁也不认识,对谁都表现出极度的恐惧和提防。对于自己,来自哪里,为什么在这群山之间的草房里,都一无所知,唯一的本能,便是逃跑,不说话,也没有什么思维意识。 当老婆婆追她时,她吓坏了,以为老婆婆欲要杀她,因此,就没命地逃跑。 蟾藏崮山下,夜色深沉。 话说陈凤娇跑着跑着,突然,一只大手抓住了她。 顿时,感到一股猛烈的凉风扫来,随后便精神恍惚,感到异常疲惫,仿佛身上被锁上了一张大网,被动地随着那条黑影走去,走了好长时间,来到一个山洞里。 陈凤娇进了山洞,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天快亮时她才醒来,奇怪的是猛然间有了思维。 啊?我这是在哪里?开始仔细回忆,并且很快想起了楚江童,老婆婆和佳勃。 这时的她,鬼魂与身体终于完全相互融合。 才欲抽一下手脚,却发觉自己的手脚根本没法动,全被绑着呢!睁眼细瞧,只见里边的石桌前,坐着一个“人“。 他一身黑色长袍,头戴一顶斗笠,遮着脸,身材高大健壮,身边竖着一把幽光闪闪的青铜剑。 这斗笠鬼喝得醉醺醺的,不时转过脸来望一眼陈凤娇,一双鹰一般的眼睛,红红的,从斗笠的缝隙间穿过,在陈凤娇的身上乱射,她吓得心脏扑扑狂跳,心想:完了!落入这野鬼之手,那就等着遭受万般折磨吧! 这个斗笠鬼,正是阴世的反秦义军首领。 当年,阴世覆灭,这斗笠鬼便逃亡阳间,随从他的众鬼卒数百有余,来到阳间后,四散而居,八方游荡。 在阴世时与郑袖、王贲等积聚下的深仇大恨,阴世统领的野心,一刻也不曾减弱过,只是不曾见到过扰世妖蛛郑袖以及王贲等恶鬼,若是以后相遇,必然以诛杀相向! 他们对阳间人,更是产生了一种无法冰释的仇怨,他们认为阴阳不能两立,必须将一方灭亡。 寒洞凄冷,陈凤娇周身被冻得快要僵了,正当她浑浑噩噩,即将进入昏迷中时,突然感到腿上一阵钻心地奇痛,忙睁眼,斗笠鬼不知何时手中居然多了一条细细的小红蛇,蛇体通红,虽然不粗,但其威力还是令人瞠目结舌。 这小红蛇咬过陈凤娇的大腿之后,便嗖地一下反弹回斗笠鬼的手中,他阴险地嘿嘿冷笑,望着陈凤娇因为疼痛而抽动颤栗的身体,仿佛在欣赏一个有趣的娱乐舞蹈。 斗笠鬼闭目,念一道鬼咒语,然后手一扬,小红蛇在空中翻几个跟斗,直直甩在陈凤娇的手腕上,小红蛇围着手腕不停地环绕游动,她吓得几乎昏过去了。 一会儿,这条小红蛇冒了一阵红雾,便贴在了她的胳膊上,如同一条红色的纹身。 斗笠鬼身子一旋,贴到陈凤娇的胸前,目光贪婪而迷荡,直直地盯着陈凤娇的前胸。 虽说陈凤娇生前风流**,死后成鬼也仍然不改其风流本性。当看到这斗笠鬼之后,却害怕了,而且从心里滋生出一股对他的厌恶与惧怕。 小红蛇已经被斗笠鬼植入她身体,必须听从他的安排了。斗笠鬼摘下斗笠,一件一件地慢慢脱去长袍,将陈凤娇抱起来…… 这个斗笠鬼是个虐待狂,陈凤娇这一夜死去活来。 天亮后,斗笠鬼便出去了,回来时,手里提着几只野禽蛋。 嗝……嗝……酒足饭饱的斗笠鬼,一把扯过陈凤娇,恶狠狠地说:“陈凤娇,从今天起,你就下山去找楚江童,这是个令我们切齿痛恨的人。你要变得越来越坏,越来越毒,你要与阳间所有人为敌,杀了他们,不然,我会让你的身体遭受比死还难受的痛苦……” 陈凤娇木呆呆、晃晃荡荡地走出山洞。 她已经恢复了思维,这反而让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怖和痛苦——欲生不能,欲死不可。 陈凤娇下了山,也不知去哪里,游魂一般地走啊走,她想去找到楚江童,只有找到他,才可以救自己。看来做鬼也不容易啊!实在饿坏了,周身又被斗笠鬼打得青肿不堪,她恨这个斗笠鬼,然而自己又丝毫奈何不了他。 抬臂望着胳膊上环绕的小红蛇,真怕!它会变着法儿折磨自己啊! 无力地仰望蓝天:早知道在阴世如此痛苦,还不如留在阳间!正如好死不如赖活着,哪怕做个阶下囚,也总比做个受控制的可怜鬼强万倍啊! 第一五一章 蛇谷历险 陈凤娇无法想象,将来的日子里,红蛇附身,自己将会变得多么丧心病狂、心狠手辣?有谁能救自己呢? 痛苦万分的她,眼泪噗噜噜落下来,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自己的家没有了,丈夫因贪污受贿入狱,儿子在国外读书,明年就毕业了,真不敢想像,儿子回来后,将面对怎样的生活? 此时的儿子,知道家里发生的一切吗?陈凤娇不知所去,想到狱中去探望一下丈夫卓文韬。 楚江童找了大半夜,天亮后,回到了老婆婆身边。 古柏公公极目远眺,也帮着寻找失踪的小陶、眉月儿和陈凤娇。 但是,它脱不开古柏树体,没法自由出入山里,只好安慰道:“楚江童,你坐在这里休息一下吧!或许眉月儿能够回来,她的功力深厚,不会有事的!” 楚江童哪里坐得下来,登上悬崖,不停寻找! 就在苦苦找寻时,一个黑影急急奔来。 目光冷冷,抽剑而待。 黑影到了近前,呼呼粗喘,居然是姜志雄! 姜志雄深鞠一躬,恭恭敬敬地说:“楚小弟,我无意中探到,眉月儿和小陶的踪迹,她们被阴世来的‘四兽’所困,正在蟾藏崮山下的蛇虫谷。” 楚江童瞪大眼睛:“姜大哥,她们被四兽所困?情况危险吗?有陈凤娇的消息吗?” 姜志雄喟然长叹:“目前,当务之急是先救眉月儿和小陶,哪里顾得上陈凤娇?我听说这蛇虫谷,毒蛇遍地,根本近身不得!我天生怕蛇,没敢进去!” 楚江童抱拳施礼:“多谢姜大哥相助,走!先去救她们!“禅堂崮南侧,百草丰茂,土地湿润,群鸟常常栖于此地的枝间叶隙,鸟粪日积,便成了天然肥料,又兼这里气温适宜,常年暖如三春,因此,蛇虫蝎蜂,常年不绝。虽是寒冷的冬季,这南坡上,仍是花草不枯,植被鲜嫩。 村里人说,这山坡是暖坡,白天,太阳烘烤得格外温热,经历一个长夜也不降温。 楚江童跟随姜志雄,悄悄靠近蛇虫谷。 虽然,第一次来这里,不过,这蛇虫谷的凶险早有耳闻。 有个老牧羊人,误入了这蛇虫谷,连尸体也没有留下,村人只在远处的山坡上见到:他的蓑衣和斗笠,还有一根磨得流光的鞭竿。 从此,人们便望而生畏,再也不敢进这蛇虫谷了。 据说,前几年,从省里来了几个科考人员,其中,还有个高个子的非洲黑人,他们穿着专业服装,背着行囊,村人苦苦相劝,但他们,还是固执地进了蛇虫谷,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他们的一辆越野吉普车,停在古城村里,过了几个月才来人开走。 蛇虫谷,被人们传闻的异常神秘和惊悚。 姜志雄指着蛇虫谷中的一间小石屋:“眉月儿和小陶就在那小石屋里……” 这石屋中的“四兽”,长相奇丑,面如野兽,一个个凶狠残忍,手使两把朔月弯刀,在阴世时,就是功力深厚的高手,来到阳间后,功力倍增,别说是阳间侠客,就是鬼界侠士,也难以战胜他们。 姜志雄介绍过他们之后,楚江童略作沉思。 楚江童本也畏蛇,只因眉月儿和小陶在那里,一切必须面对。 “志雄哥,我不熟悉这石屋内,这样吧,我引出这四鬼,你先缠住他们,我进石屋里去救小陶和眉月儿,如何?” 姜志雄双手握紧长矛,点点头:“楚小弟,我们只为救出她俩,不能恋战!以后会有机会消灭他们!” 楚江童微微颔首:“好吧!切切谨慎,万万不可伤着自己!” 蛇虫谷之中,唯有这一爿石屋。 姜志雄又提醒:“这石屋,看上去简陋狭仄,里边不知怎样?” 楚江童目光如尺,在石屋处测来测去,然后目光伸远,仿佛略有所悟! “石屋外面虽然狭仄,里边可能宽敞明亮,应该是掘窟而建……” 姜志雄转脸问道:“我家小岁岁好吗?她最近在干什么?” 楚江童直视着他灼灼目光,料到,他一定又在挂念小岁岁。 “小岁岁挺好,几日不见,身子像庄稼拔节一般,放心吧!我会设法保护咱们的村民,恶鬼休想作乱!” “楚小弟,我们夜里偷袭还是现在就进攻?” “不能等到夜里,越是夜里,四鬼反而越警惕,最好还是现在就行动!”抓起一块石头,冲石屋甩去。 啪——石块落在屋顶之上,发出一声响。 奇怪,石屋里并没有什么动静,姜志雄隐身于一块巨岩后,盯着石屋。 楚江童只好再捡一块略大些的石头,重重击在石屋前门上。 几只鸟雀哗哗惊飞,随后,又恢复了宁静。 姜志雄纳闷地自言自语:“难道,四鬼故意不出来,还是……” 楚江童想了想说:“姜大哥,你在此等我,我先进去看看!” 姜志雄手握长矛:“不,石屋里可能险恶重重,你自己贸然前往,必定不安全,走吧,好歹咱俩也有个照应!走!” 一人一鬼,悄悄靠近石屋。 楚江童从门缝里向石屋内望去,冷冷清清,只有一个大缸和一张石桌、几个木凳,其它的什么也没有。 剑插门内木栓,挑开,闪身门边,稍等一会儿,石屋里依然清静异常,连一丝响声也不曾发出来。 姜志雄大惊:“难道,他们转移了不成?明明看见他们进来了!” 楚江童手指一竖:“嘘——走,进石屋去查看一番。” 石屋内,干净整洁,地面刚被扫过一般,若不仔细观察,根本预料不到,这里曾经有谁来过。 屋内有几张石桌木凳,挂着几盏早年遗留下来的铜灯台。木桌上放置着一些生活用具,有几只茶碗,均为陶土烧制,里边或蓄水或空着。 楚江童伸手试试茶碗,里边的水早凉了。看来,这里一定住过鬼,他们已经不知去了哪里。 石屋里果然宽敞,并非如从外面看到的那么小。 来来回回在石屋里徘徊着,并没有见到一条蛇,蛇虫谷中,见不到蛇,真是咄咄怪事! 正思虑间,姜志雄招呼道:“楚江童,这里有个石龛,过来看看!” 楚江童忙走去姜志雄的身边,墙根处,一尊养着两条鱼的石缸后边,便是一个小小的石龛。 姜志雄后退几步,伸出长矛,要点触那石龛内的小佛像。 楚江童伸手制止:“慢!” 即向石缸里的两条鱼儿望去,一白一黑两条鱼儿,起初悠闲而游,过了一会儿,身上鳞片突然变为银色,而且张翅欲射一般。 楚江童附身望着石缸,自己和姜志雄的脸映在水中,突然,水缸中又映出一个巨大的黑影…… 突然,空中呜地落下一块重物,径直砸向石缸。 楚江童急拉姜志雄,往旁边一闪身,原来从房顶上垂下一块千钧巨石,幸亏躲闪及时,巨石覆在石缸之上,里边若有被困的巨兽一般。 一会儿,巨石掀翻,嗖嗖嗖…… 从石缸里飞射而来数十条黑蛇,楚江童挥剑拦挡,一条条黑蛇或断或伤,纷纷落于地上。 姜志雄挥动长矛,远远地挑起一条条蛇的尸体,吓得手臂颤抖,惊惧非常:“楚小弟,这是黑蛇阵,我先前没见过,是否还有红蛇阵……” 楚江童伸手试探着将石龛内的小佛像轻轻端离原处,刚刚挪离开它,还没放下。 突然,石屋门急急关闭。 随后,四周尘土洒落,墙壁上出现了一个个碗口一般大的洞**。 楚江童携剑喊道:“姜大哥,这是射击孔,小心!” 话音未落,嗖嗖嗖…… 四面八方,齐齐射来一条条红红的长蛇,它们或跳或跃,凶猛无比,吱吱地叫声,风刮枝叶一般。 楚江童拦杀格挡,跳跃闪腾,躲闪着它们的群袭。 只是,姜志雄的长矛,却很难精确击杀一条条红蛇,楚江童一边防护自己,一边去斩杀那些靠近他身体的红毒蛇。 地上红蛇遍布,昂头吐信,咝咝作响,这些红蛇,威力超常,进攻迅疾,而且喜欢群体互相照应着作战,眼看,它们从各个石洞中越出越多,地上一片通红的颜色。 此时,姜志雄吓得不行了,挥着长矛,脸色刷白,惊魂难定。 偏偏这时,有一条长长的红蛇,嗖——缠住他脖颈,而且越缠越紧,他歇斯底里的喊叫着,手脚踢蹬,眼看就要倒在地上。 楚江童见状,挥剑挑削,一截截蛇身,落在姜志雄的脚边,他吓的闭着眼,好久不敢睁开。 姜志雄紧紧依靠着他,不敢离开半步,楚江童安慰道:“姜大哥,莫怕!我送你冲出去,免得被它们包围了!” 其实,楚江童这是有意在保护姜志雄,再者,他想放开身手,大破这可恶的红蛇阵。 第一五二章 奇幻之地 姜志雄不肯独自离开石屋,楚江童大声命令:“留在屋外,以防被围!快!” 挥舞着玄武霸天剑,杀出一条血路,即到门口时,剑插门缝,嘎吱一声响,门被撬开,蹭地一下,姜志雄被楚江童推出门外。 楚江童复又跃回石屋,一条条火红的长蛇,昂头向着自己齐聚而来。 如果硬拼,这没完没了的蛇,根本不可能斩尽杀绝,定是触动了这佛像机关所致!迅速抓起小佛像,重又放进原来的石龛中。 果然,不一会儿,一条条红蛇,嗖嗖嗖……窜回洞**,地上的死蛇,也消失不见了。 奇怪!它们都去了哪里?这石屋内必定有一条暗道,如果,自己没猜错的话,眉月儿和小陶肯定被掳去密洞之中。 姜志雄从门缝中探进眼睛:“楚小弟,你没事吧?” 楚江童回应道:“没事了,你守住门外,免得我们腹背受敌,我想法进去看看……”伸手在墙壁上轻轻敲击着,看看有什么异常,各处墙壁敲过之后,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目光落到石缸上,挥剑砍去,巨石断为两截,连同石缸也齐斩斩被剖开,如两瓣开了的瓢儿。但是,却没有看见水流满地,石缸里的两条鱼儿,嗖地从地上弹起,连弹三下,突然,双双齐驱,向着自己飞来,如两颗飞驰的炮弹! 啊!不好!楚江童欲要挥剑斩去——突然改变了主意,忙来了个就地十八滚,放过两条鱼儿。 它们见扑了个空,遂转身重又飞来。就在两条鱼儿飞去墙面的瞬间,楚江童看得真切,那猛烈的撞击力,定能撞透墙壁。 可是,双鱼的力道掌握的相当有分寸,就在即将碰触到墙体的刹那,双鱼的飞速突然停止,来一个360度的大转体——楚江童明白了,这双鱼攻击力全在尖尖的嘴上,而且,它们对自己的冲撞力度掌握的相当精确。 一白一黑两条鱼儿,身形忽大忽小,忽亮忽暗,甚为神奇。 楚江童实在不愿伤了它们,或许,这是两条来自远古的阴阳鱼儿,倒是那从阴世来的四鬼,占据了它们的天地! 想到此,立即盘腿静坐,剑插身前空地,双掌运力,灵悟之气绕身而旋…… 过了一会儿,剑身剧烈晃动,仿佛有重物蹭触,睁眼观瞧,一白一黑两条鱼儿,居然温顺地附于剑镡之上,随后,双鱼儿化作一团白气……消失了。 抖动的玄武霸天剑,顿时静止。顺手握剑,却分明感觉到,剑身沉重,与以前完全不同,啊!怎么回事? 定睛细看剑镡,两条阴阳鱼儿的图案,隐隐晃闪,刚才的两条阴阳鱼儿,已经附身于此。 天哪!奇了! 楚江童以手抚摸剑锋,心语道:“阴阳鱼儿,难道,你们是故意来寻找自己的栖身之处的?谢谢你们来此栖居!” 由此,楚江童想到,这玄武霸天剑,一定是来自上古,出土后,师傅获得,转赠于己。看来,这定是上古遗剑,威力无双啊! 正在此时,石龛里的佛像,双目转动,与自己的双眼相对,片刻,石像顾自转身,随后发出轰隆隆一声响——一个石门亮亮堂堂的大开。 啊!石洞之门!楚江童几乎没有多想,嗖地跃入山洞,石门随即关闭。 石洞内亮如白昼,清清静静,犹如月光皎洁的山坡。 楚江童携剑疾走,约莫走了十几里地,终于来到一处山崖绝壁之上,向下望去,悬崖异常高峻,一轮日头,正偏斜西天。 楚江童顺着山崖而下,刚走了没几步,抬头一看,却是鸡冠峰的峰脚处,想了想,觉得这样盲目寻找,根本不行,欲要再次返回山洞,回到石屋,与姜志雄集合。 可是,无论怎么走,也走不回山谷中的小石屋了,难道自己迷路了不成?不会的,刚才走过的洞**呢?根本没有了。 四周静悄悄的,树林茂密,积雪皑皑,一只鸟儿也不见。楚江童疑惑而好奇,却并未感觉到有一丝丝恐惧。 这定是一处迷宫,并不是自己记错了,恐怕谁也不会料到,此地有这么一处迷宫的。 姜志雄正等在石屋外面,见石屋内没了动静,丝毫不敢松懈,生怕四鬼将石屋包围,那样,楚江童就危险了。 两个时辰过去了,并未见楚江童从石屋里出来,他试图打开石屋门,进去与楚江童照应一下,可是,石屋的门却是坚如磐石,纹丝不动,挥动长矛,猛地向门缝刺去。 嗖——长矛不见了,双手空空。啊!姜志雄惊出一身冷汗。这是怎么回事?自己的长矛呢?被什么吸去了? 姜志雄欲要进入石屋内,正当闭目运功时,却感到自己的身体异常轻盈,失去重心,而且忽地一下,被石屋吸了进去。顿时,一片模糊,昏黑一片。 楚江童想快些找到刚才的石屋,来来回回地奔跑,却徒劳无功。看来,已经不太可能找到小石屋了,因为这一路上,根本就没有一丝一缕来时的迹象。 好了,将错就错吧!老子还不在乎了呢?该来的你挡也挡不住,不该来的盼也盼不来。 楚江童昂首阔步向着前方走去,虽然不知眉月儿和小陶此时在哪里,但敢肯定,自己来到这个迷宫般的地方,肯定不会一无所获,自己迟早会找到那小石屋,小石屋里,一定潜藏着一个秘密! 楚江童提剑朗声说道:“小陶,眉月儿,我知道你们在谁的手里,我很放心,你们没有危险,我来了,很快,他们就会放了你们!” 四周依然毫无动静,好像根本就不曾发生过任何变故。 楚江童来到一处凹形的盆状枯池中,极目四望,他细长宽阔的身影,犹如一棵生于秋水中的大树。 枯池的上方,有几间亭台长廊,碧瓦琉璃,柱红峻直,翅檐若飞。 楚江童嗖地跃上长廊,款款而行,形态闲散,若游侠寻友一般。 这里,并没有一点现代建筑物和当代的人文气息,雕红的朱阁牌匾上赫然写着三个大字:汝娱门立柱上有两幅楹联: 前世今朝金银珠玉随风去沧海桑田名利权位迎霜来楚江童怡然而观,并不知道这楹联出自何人之手,又是什么朝代,因何保存的这般完好。这里还是蛇虫谷吗?难道只有石屋中的那些蛇吗?再说,古人为何取名蛇虫谷,也许另有其意吧! 这山野之中,连鸟儿叫声都不曾听见,更别说有别的生灵了。只好坐下来,稍微歇息一番,看看这里有什么玄机。 圆形的石桌之上,澄明洁净,凉彻入骨。 将剑放在石桌上,起初,目光中还略有几分焦灼,一会儿,心便静下来。 不禁下意识地联想起:长廊的尽头,坐着貌美如画的眉月儿,手抚古筝,流水一般的乐谱,如云如雾,轻轻流泻,旁边站着一身现代服饰的小陶,正托着一本书,注目而思…… 双手拂面,不免长叹一声:眉月儿,小陶,你们在哪里?你们落入这四鬼之手,又吃过多少苦呢?我为什么要你去救小陶啊!真糊涂!原本想先解救陈凤娇,到头来,她也不知所去了。 唉!自己身入这迷宫之地,一时难以脱身,怎么办?更不知此时的志雄大哥,如何焦虑。 当务之急是,先走出这见鬼的迷宫。想到这里,起身向着山坡上走去。处处都一个样,虽然日光高照,一片清朗,却就是看不出身处何地。 禁不住感到窒息与迷茫,这地方,难道是自己的一个幻觉?若真是幻觉,还好,只要走出幻境,一切便会恢复如初。 下了山坡,不远处是一条长长的石子铺成的小路,五颜六色的石子,光洁柔滑,如同浸泡于水中一般。 路的两边,生长着高高的槐树,柏树,奇怪的是,树上没有鸟叫声,路旁尽是厚厚的白雪,而石子路上居然干干净净,片雪不存。 仔细望去,石子路上正悄悄弥漫升腾着一层层淡淡的白雾。 石子路伸向远方,蜿蜒如蛇,而自己的眼前,仿佛是路的尽头,如同插入山丘中的一条蛇。 这石子路,定然有着一个神奇的来历,却不知它从哪里来,它的起端或尽头,衔接着一个怎样的奇幻故事。 紧握手中的玄武霸天剑,心一横:我要从这条石子路上寻找出口!对! 楚江童脚踩石子路,轻轻松松地向着远方走去。 走了会儿,这条路并没有感到有什么异样,跟平常公园里的石子路几乎差不多,脚心被按摩的麻麻酥酥的,有点痛,自己喜欢这种有点痛的感觉。 咕咚……咕咚…… 突然,耳边传来一种奇怪地响声,驻足细听,那声音便嘎然而止,再走,咕咚咕咚地声音便再次响起,如同巨兽吞咽东西一般。 咦?这是脚下发出的声音吗?跺几下脚,果不其然。由此推断,这条石子路的下边,应该是空的,自己所在的位置,很可能是一处洞**的顶端。 第一五三章 穷途末路 咕咚咕咚—— 脚下空旷而神奇的声响,越来越明显,让自己略有几分紧张与疑惑。镇定!心里发出一个不容犹豫的命令!随即,身心,渐渐放松;意识,清醒空前。 为了尽快揭开这石子路之谜,自己必须沿着它走下去,直到眼前豁然显现——它的起点或是尽头。 突然,路旁的山林里传来一声声鸟鸣。 啊?奇怪,鸟叫声?瞪大眼睛的楚江童,机警地向树林里扫去。 正在此时,突感一阵晕眩,身体越来越沉重,双脚犹如坠上了一块万钧巨石,被猛地吸下去,再也无法动弹一步。身体好像被固定于原地,无论怎么用力,都是徒劳。 正当焦虑之时,前边的路上,赫然站着四个长相奇丑,身材异常健壮的怪物,看不出它们是人还是兽。各自的手中,皆握两柄朔月弯刀,站在路边的雪地上。 不远处的树林里,赫然出现了几间小石屋。 原来,刚才的山林里,弥漫着一层浓雾,雾雪辉映,看不清林中景象。此时,浓雾却倏然消遁。 楚江童的身体被困于石子路上,动弹不得。幸好,剑仍在手中,意识也不曾模糊,只要这样,就不怕。看来,这石子路之下,一定潜藏着巨大的磁场,将自己吸附。 第一次与这四鬼面对面地对峙,果然好可怕。 老鬼年纪偏大,五十岁左右,一脸黑黑的胡子,脸上的皱纹跟一条条蚯蚓似的,牙齿黑长,如同秤钩般露在唇外,松弛的厚唇,被露出来的牙齿压出一条弧线。 次鬼生着一颗葫芦般的大脸盘,光光的脑袋,稀疏的几根头发,白胡须,卷曲蓬乱,宽额头,尖下巴,厚嘴唇,流着口水。 小三个子略矮,脸似秤砣,粗糙丑陋,一双眍眼珠子,滴溜溜乱转,像是在地上旋滚的玻璃球。 瘦四身材高而奇瘦,双臂干枯,指如铁钩,腿似麻秸…… 正在无言对峙,突然,树林里的石屋里,传来眉月儿的喊叫:“楚江童,对他们不准手下留情!格杀勿论!” 本来就对那几间石屋有些怀疑,听到熟悉的声音,心里顿时亮堂起来。遂高喊一句:“眉月儿,小陶,尽管放心!正巧,我的剑也干燥了,用他们的鬼血洗洗……” 四鬼同声大笑,又面面相觑,胡说八道起来。 老鬼命令道:“瘦四,你去将捕获的小鬼提来,先让这小子开开眼!” 瘦四嗖嗖嗖奔回石屋,不一会儿,便扯来一个衣衫破碎的小鬼,身上脸上全是血迹。 扑通——将他扔在路边。 楚江童大吃一惊:“姜志雄!志雄大哥,你怎么也被它们掳来了?” 姜志雄抬起血迹斑斑的脸,眼角的血迹一直往外洇着,无助地望一眼楚江童:“楚小弟,你会胜利的,我相信你!” 无奈,楚江童动弹不得,没法护住姜志雄。 此时,次鬼伸出朔月弯刀,在姜志雄的后背划了一下,然后傲慢地说:“姜志雄,谢谢你帮了我们,将楚江童骗来,若没有你,我们还真没有好办法呢!” 姜志雄恼怒地抬头大骂:“恶鬼!死到临头还血口喷人!” 老鬼望着楚江童,嘿嘿笑起来:“楚江童,姜志雄早为我们所用,恐怕你做梦也不会想到吧!哈哈哈……” 楚江童眼珠一转:“老鬼,姜志雄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们居然如此卑鄙,也不想想,我们的友情能离间的了吗?既然他是你们的手下,又何必如此虐待他?你们四个,最好给我放聪明点,对屋里的两个女人,别做的太过分了,放了他们三个,我来抵,如何?” 四鬼再次同声大笑。 “嘿,大哥,这小子是不是神经不好啊!刚从幼儿园里逃出来的吧?” “唉!这阳间人,怎么这么无聊!口口声声地说的这么好听,暗地里却勾心斗角!” “可怜的阳间人,若是归顺了我们阴世,得好好改造……” “好嘞,这是阳间的一个高手,先将他斩首示众,以正视听!” 哈哈哈……楚江童笑得肩膀耸动,随即凌然而怒。 “呸!大胆狂鬼,若不是我们阳间人深明大义,岂能挽留你等鬼魅在这阳间?正是因为,我们尚且念及那些善良的鬼魂,希望他们生有所居,食有所及,与阳间人和睦共处,倘若,有谁胆敢借此扰乱我阳间,或是以德报怨,我们必会坚决将其消灭!” 老鬼冷冷一笑:“恐怕你们阳间,找不出能够抵挡住我们阴世力量的高人吧!” 楚江童随即冷冷说道:“听着,在这阳间,无论是武艺还是功力,我连边都沾不上,那些真正的阳间高手,恐怕你们连见一面都没有资格。好了,不想与你们赘言,来吧!” 姜志雄气息奄奄,周身伤痕,但他的眼睛,依然坚强地瞪着。 老鬼望着他,嘴角一撇:“这个叛徒,我先替你们阳间人将其斩首!” 说完,手中的朔月弯刀一挥,径直向姜志雄的颈上砍去。 楚江童见状,手指弹剑,嗖——玄武霸天剑向老鬼手中的朔月弯刀飞去。 铛,弹开朔月弯刀。 楚江童喊道:“对一个手无寸铁的伤鬼都不放过,算什么东西,有本事的冲老子来啊!” 老鬼收回弯刀,目光惨厉:“楚江童,只要你交出玄武霸天剑,我们就放了这个鬼叛徒!” 楚江童手握玄武霸天剑,目光冷峻:“放不放他,是你们的事,报不报仇,是我的事!如果,你们此时放过他们三个,我不会杀你们!否则,纵然追到天涯海角,海枯石烂,我也要活剥了你们,信不信由你们……” 瘦四一双恶狠狠地眼珠,瞪得老大,让人不寒而栗:“楚江童,今天,我要将你碎尸万段,将你们阳间所有高手——斩尽杀绝!”说完,一声呼啸,抡起朔月弯刀,飞跃而来。 楚江童虽然动弹不得双脚,但上身尚且能动,只是自己的动作,明显慢了不少,而且浑身被磁场吸得骨缝疼痛,几欲碎裂。运功发力,却没有平时的运用自如,这感觉,犹如陷于泥水之中,阻力重重,虽有一身功力,却无法施展得开。 凶残的瘦四,抡朔月弯刀当头劈下…… 楚江童上身游移如蛇,躲过瘦四双刀,随后另外三鬼一起涌上,打在一起…… 单说眉月儿那日,只身前去营救小陶,一路疾奔,来到小陶所住的别墅区。 躲在小陶的窗外,屋子里黑黑的,一点儿灯光也没有。悄悄跃入室内,看见床上异常零乱,小陶却不在床上。 正当她沉思间,听见墙角窸窸窣窣地响动。 “谁?快出来!”眉月儿喝叫一声,握簪在手。 突然,室内灯光通明,亮如白昼。只见小陶吓得瑟缩于壁橱间,身旁围着四个长相丑陋的恶鬼。 这四鬼,在阴世时,曾经早有耳闻。当年,白衣鬼士商之岸曾与他们交过手,后来,终于击伤一鬼,逃脱后,去大禹山与眉月儿等会合。眉月儿听说过这四鬼的功夫甚是了得,今夜更是不敢有半点怠慢。 小陶简直被这看不见的四鬼给吓傻了,虽然看不见他们,但自己却脱身不得,往哪儿走,都似乎被一股强磁所吸,一股强大的气流,顶撞得她胸闷窒息,却并不知道自己身陷鬼爪。 晚上,刚刚睡下,就感到不妙,总觉得客厅里,有股神秘而不详的征兆,明明自己的衣服挂在壁橱里,却不知不觉的全挂在阳台上了。一张凳子,天天放在客厅里,却不明不白地去了卧室中。 小陶惊恐起来,慌忙去抓手机,这是一个人的本能。 本来是拨报警电话的,却连连拨错。幸好,电话簿中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楚江童。便拨通了他的手机,可是,拨通后,自己无论怎么喊叫,都发不出音。一连几次,都是如此。 小陶瞪大眼睛,四处查看,什么也没有。 啊!她彻底崩溃了,极度地恐惧,让她产生了幻觉,眼前游走着一个一个的鬼一样的人。 忽然,屋里的灯光全熄灭了,室内一片黑暗,静静地,死一般的寂静。 小陶的手机,不知何时“飞”了出去。 这灯又是谁关掉的,难道是停电了不成?不对,她仅有的一点思维告诉自己:不是停电!想喊,却感到喉部火热如烫,根本喊叫不出来。 天哪!这是怎么啦?小陶吓得竟然不会哭了,眼泪也不会流了。 正在这时,窗口有个白影一闪——眉月儿跃入室内。 小陶并没有看见眉月儿,只感到耳边有一股凉嗖嗖的风,完了!一定是被恶鬼控制了,随后,便一阵晕眩,意识一片模糊,什么也不知道了。 眉月儿见她只穿着睡衣,便找来一身制服为其穿上,顺手将她的手机装进了衣兜,四鬼不怀好意地、齐刷刷盯着眉月儿。 眉月儿厉声斥责道:“这姑娘,并不曾危害我们阴世,你们为什么如此伤害她?” 小三首先发话:“眉月儿,你不该来管这闲事,我们上司欲要擒你回山,我们尚且未腾出时间来,不料,你今日却送上门来了……” 眉月儿欲要扯过小陶,逃将出去,谁知四鬼忽地挡住去路,瘦四手中的朔月弯刀,幽光闪闪,放在小陶的颈上…… 第一五四章 智胜四鬼 眉月儿料到,自己并不是这四鬼的对手,只好就范。 四个野鬼在窃窃私语,他们抓小陶有两个目的,一是要引出楚江童,将其消灭;二是将小陶送去人狼峰,乔闬要蓄一阳间夫人,无意间见过小陶,对她的姿色甚为动心。 眉月儿对哥哥的行为,很是气愤。 四鬼将小陶和眉月儿押赴蟾藏崮山,本可不走袖子山,但他们怕走大路会引来人们的注意,于是就绕道袖子山。 小陶被几个鬼轮流背着,经过半夜颠簸,觉得浑身疲惫,苦不堪言。 恐怖到了极点的小陶,实在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被一个个无形的东西背着,而且感觉不到他们的身体,直到此时,还以为在幻觉中,或是被人用了迷幻药。 眉月儿在家里时,悄悄将手机捡起来,装进了小陶的衣兜里,她总觉得,只有这样,才有可能联系上楚江童。 小陶醒了,望着四周。 起初,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黑黑的山峰,山风呼啸,猛然间记起,这应该是袖子山。以前,田之程曾经带自己来过这里游玩,对,没错! 无意中感觉到自己的手机在兜里,也忘了什么时候装进去的。偷偷摸出手机,迅速给楚江童拨去,并万分急切地说:“楚江童,我在袖子山……” 然而,刚说到这里,手机便不翼而飞,老鬼夺去,拿在手里,看了看,不知是什么东西,便往山下丢去。 正是小陶的这个电话,让楚江童得道了一点点仅有的线索。 楚江童急急赶来袖子山,恰巧碰上三个恶鬼掳掠两名小姑娘,却是无意间、另外的一次难得的巧合。 斩杀那三鬼之后,心里终于放下一块石头。 禅堂崮山下的蛇虫谷小石屋里。 默默出来寻找陈凤娇的姜志雄,无意间看到四鬼的行踪。 姜志雄觉得愧对于楚江童,他一次次保护自己的家人,又一次次手下留情,劝自己走上正道,是楚江童让自己看到了光明,看到了希望。 姜志雄望着蛇虫谷,传说蛇虫遍地,可是今天,只见过石屋中的毒蛇机关,难道它们遭到了灭绝?小石屋年代久远,看不出起于何朝何代,石缸中的两条黑白鱼儿,少说也有千年之岁。阴阳鱼儿,恰好被楚江童的灵悟之气所吸纳,这其中,又隐含着一个怎样的玄机?阴阳鱼儿与他是偶然相遇,还是已在此等候千年?诸多玄异,神秘无解。 蛇虫谷并不是普通的山谷,此地有着特有的地理环境与神奇的方位混乱定律,无论谁来到这里,都会找不到来时的路,都会迷失方向。 楚江童所走过的路线,正是阴阳八卦中的迷失方位图。无论怎么走,最终仍在起点。 刚才与四鬼激战,看的出,它们各有所长,功力极深,纵然自己不被吸住双足,要打败他们,谈何容易。四鬼见一时杀不了自己,老鬼冲哥仨递了个眼色,随后,他们猛地转身,各举双刀冲向姜志雄。 就在四鬼的朔月弯刀,一起砍向姜志雄的头部的刹那间。 楚江童大喊一声:“住手,我告诉你们一个秘密!” 四鬼一愣,收刀立住。 老鬼眼珠一转:“什么秘密?” 楚江童说:“只要你们放过他,我便把这剑给你们,作为交换,如何?” 四鬼稍一愣神之时,楚江童随即猛剑进攻。 四鬼恼火异常。 此时的楚江童,身体被强大磁场所吸附,一时逃脱不得,四鬼又恨不得趁机将自己斩杀。功力无法施展,动作沉重,四鬼中的次鬼和瘦四哇哇喊着一起来攻击。 楚江童心想:只要你们别去杀姜志雄就行,来吧!老子等你们哪!依势而行,既然身体受限,就必须不能拘泥于形式。 老鬼点子多,懂战术,边打边提醒其它几个兄弟。 四鬼忽然摆开“风雨不透”阵形,老鬼双刀攻前,次鬼攻上,小三攻下,瘦四直攻后心。 楚江童闭目运气,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若在平日,一招“顶风冒雨“,即可化解此险招,可是此时的自己,身体被地磁强吸,跃离不了地面,只好将功力运行于身体与双臂。 武林中有“手是两扇门,全凭脚打人”的说法,此时却不能反攻,只能依靠双手防护和剑的近距离点刺。 四鬼八柄朔月弯刀,刮着冰雹风雪般的密度与强劲,幽光闪闪,令人眼花缭乱。 楚江童只好来了一势“飞花爆溅”,以双脚为轴心,上身俯仰飞旋,剑光闪烁,叮叮当当……一片混响。 几个回合下来,四鬼见楚江童毫发无伤,便即刻转换阵形,围绕着旋转起来,闭目而立的楚江童,身立若峰,寒风飘动,衣衫随舞,长长的黑发,拂弋若柳。 正在此时,石屋里突然飞出一根银簪,呼呼生风,直逼四鬼。 老鬼大叫一声,挥动手中的朔月弯刀,挑、扫、撩、挡,银簪飞回石屋。 石屋里,眉月儿高声斥责:“想不到,阴世中竟然有如此卑鄙的恶鬼,你们技不如人,却只会趁人之危,有能耐的,让他脱身,来一次公平决斗……” 老鬼嘿嘿奸笑:“一个叛鬼,竟然替阳间人说话,来呀,先掌她几个嘴巴!” 瘦四提刀径直去了石屋,随后听见,石屋里发出眉月儿的惨叫。 楚江童大喝一声:“你们这四个孬种!打不过我,却对一个被缚的女子如此残忍,可笑啊!哈哈哈……” 瘦四出来,脸上洋溢着扭曲的狞笑,手里扯着一件衣服,是眉月儿的素裙,刀尖上则挑着一身破碎的现代女式制服。 楚江童痛苦无奈,闭上眼睛,没有鲁莽地乱喊乱叫,此时此刻正考验着他的智慧与耐心。 四鬼见楚江童闭目而立,料到他,已经崩溃,随时会丢下玄武霸天剑——投降。因此,他们便幸灾乐祸地盘腿而坐,说说笑笑,故意让楚江童痛苦地自灭心志。 其实,楚江童正暗暗用自己的灵悟之气,计划与思考着对策,回忆起四鬼站到石子路上,为什么没有被吸附住…… 悄悄眯眼而望,啊!纯一色的麻底布鞋!难道,这就是他们,能够在石子路上跳跃自如的诀窍?好,我就先从你们的鞋子入手。 楚江童已经有办法对付他们了,便挑衅道:“都说阴世中的四鬼功力超群,今日一战,也不过如此,若是我不被这石子路困住,你们的鬼头,恐怕早被切了西瓜啦!哈哈……” 话音刚落,四鬼忽地窜起来,重新摆好阵势,楚江童心里一乐,脸上全没表现出来,故意以剑拍胸,做出狂躁鲁莽、鱼死网破的假相。 石屋内,眉月儿痛苦地喊道:“楚江童,莫以躁乱心,心静则制胜……” 楚江童全然不作理会,仍然狂呼嚣叫——双掌运力,暗发灵悟之气。 四鬼一看如此,心里放松下来:这一次,必定会将这个阳间高手斩首碎身!杀杀杀…… 楚江童虚晃一招“瓜熟蒂落”。 四鬼一见,这一招正是空隙,便轻轻巧巧地全都踏上石子路,楚江童上身左右摇摆,啊~啊~啊地喊叫,旁观者看来,这是招架不住时的混乱防守。 瘦四双刀齐砍,直插后心,次鬼则大扎马步,双刀钩他下盘,老鬼双刀直取他的双眼,小三的双刀欲要旋断他的手腕。 四鬼的出手异常凶险,异常精确到位。 啊!楚江童突发双掌,前后左右,犹如生出十几只大手掌,呜呜拍来,玄武霸天剑贴地而旋,蹭蹭蹭…… 大喊一声:遁心灵悟——剑光如同贴地削韭。 一会儿功夫,四鬼的鞋子全没了木质鞋底,剑回手中。楚江童静静而立,四鬼闹不明白,他为何摆出这一副表情。 “四鬼,你们再窜跃几下,让老子看看!”四鬼疑惑地抬脚而动,咦?全被吸住了…… “哈哈哈……”楚江童大笑起来,双臂抱在胸前,悠闲自得。 四鬼拼命地往上提身抬脚,但都呆在原地,双脚纹丝不动。 楚江童待他们略静了一些,便懒懒地说:“切!终于安静了,我比你们更需要脱身,不过,这样挺好,彼此可以打打嘴官司!” 四鬼气得嗷嗷直叫,刚才拼命挣扎,现在已经筋疲力竭,只好对他怒目相向。 日影西斜,不觉已是午后。 不知此时的眉月儿和小陶怎样?看来,四鬼有锁住眉月儿的定身枷具,不然,她的“金露之法”是完全可以脱身的。 好在,现在离她们仅仅数十步之遥,彼此可以言语相向,互问互答,比起找不到她们行踪时,心里明快多了。 突然,石屋里传来一声尖叫…… 第一五五章 惊恐石屋 啊——石屋里传来小陶的一声尖叫。 刚刚苏醒过来的小陶,睁眼便看到房梁上蟠着一条巨大的黑蛇,嘴里吐着筷子般粗的长信子,一双雀蛋一样的黑眼珠,冷冷地注视着她。 小陶扭头扫视四周,石屋内草芥瓦砾,杂乱不堪,一股霉烂的熏人气味儿,呛得嗓眼窜烟,头晕脑胀。 黑蛇从房梁上慢慢滑下来,柔软肥腴的身体,时粗时细,时而拉得又长又紧,时而松软如面。 啊!小陶瞪大惊恐的双眼,浑身颤抖,双腿软沓。衣服早被谁给剥去了,光洁的肌肤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想象不出自己为什么会独自被绑在这间石屋里,捆绑着的细绳,仿佛勒进肉里,疼痛无比,不动还好些,越动,绳扣越紧,绝望至极!自己肯定被歹徒绑架了,歹徒去了哪儿?他们劫钱还是劫色? 小陶见黑蛇停顿了一下,便屏息等待。 谁知,这黑蛇短暂的停顿,是欲要进行一次猛烈的袭击。 嗖——黑蛇头颈昂立,一个飞窜。 小陶咬牙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锵锵——一支银簪扎进黑蛇的头部,顿时,黑蛇浑身抽搐,硕大的身子在地上扭摆奔窜,蛇尾如鞭,抽在小陶的腿上。 幸好,小陶吓昏过去了,感觉不到蛇尾的抽扫。 银簪弹出长长的杆儿,黑蛇欲要往窗外逃走,身子却被卡在窗框间,滋滋……发出一阵阵焦糊的气味儿,眉月儿口呼金露之气,黑蛇越缩越小,最后扭曲成一根细细的蚯蚓似的,化作一股冷冷黑烟,消失了。 眉月儿收回银簪,望着昏迷不醒的小陶,自己的周身锁着四鬼炼制的蛇锦网,无法脱身,更没法救她。 石屋外,好像正在进行着一场人鬼辩论会,听上去,楚江童语气松散,论点明晰,占了上风,可见他并非独自身处险境。 难道,他已经将四鬼制服?还是四鬼准备将他送上绝路,他在施行心理战术? 石子路上,楚江童对身前身后的四个恶鬼,捉弄奚落,言语羞辱,好不快活。 四鬼恼怒异常,恨不得立即将他碎尸万段,但是,虽然近在咫尺,却是鞭长莫及。 楚江童心想,老子还想杀了你们呢?但当务之急是如何脱身,去救石屋中的眉月儿和小陶。 虽然,四鬼同样被困,只恐夜长梦多,自己不熟悉这地方,还是尽快想法脱身吧! 四鬼互相低声商量着如何脱身,后来便争吵起来,恐怕,他们也没办法了。 “嗨,伙计们,我们猜个谜,怎么样?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楚江童欲要拖延时间,打乱他们的思维。 “啊,我来出谜,你们猜!” 老鬼想了想,不屑地说道:“量你也没有什么好谜语!说吧!” 楚江童故作孩子气十足:“远看是条河,近看是条河,但它是河不是河……” 瘦四随口说道:“银河!” 其他三鬼哈哈大笑,纷纷嘲弄:“楚江童,什么破谜语?我以为有多难呢?再来!” 楚江童拍拍手,目光含笑:“行啊!我以为你们都是笨猪呢?好了,再为你们猜一个啊,说一母生四子,母亲姓胡,父亲姓吴,父亲一生云游不归,母亲辛辛苦苦将这四个孩子拉扯大,后来,父亲回来了,四个孩子竟然异口同声地喊——父亲,为什么?猜!这个谜语保证你们猜不出来!” 四鬼前后交头接耳,嘁嘁喳喳,互相补充,互相辩驳,愣是没猜出来。 楚江童趁他们将精力集中在猜谜的时刻,运气沉堕身体,阴阳互生互衡,阴极生阳,阳极生阴,万物用其极,便是另一个极点。 灵悟之气——突然,脚下的石子路轰然炸开,出现了一个小洞,仅容自己身体钻下。 下边,一片黑暗,唯有如水一般的响声。双脚刚刚落地,便感到凉风飕飕!伸手一摸!蛇——顿时剑扫地面,一个点跃,忽地窜回刚才的石子路面,连续几翻几跃,终于摆脱刚才的吸附。 四个野鬼,瞪大眼珠,哇哇大骂:骗子骗子,混蛋混蛋! 楚江童潇洒地双手一摊:“没办法,这就是智慧!谜底是:拿钱给俺娶媳妇!哈哈哈哈……” 四鬼扑塌一下,周身同时酸软下来,目光却依然仇恨狰狞,纷纷向楚江童掷过朔月弯刀,他挥剑轻轻一挡,八柄弯刀乱飞而去。 楚江童拉起姜志雄冲入石屋。 石屋内,小陶正歪着头,昏迷不醒。他随后在其身后站定,默默吸气,手起剑落,那锁住她双手的蛇锦网崩断,小陶的双手猛地甩垂下来。 赶忙抱住她,望着一脸惊疑地眉月儿:“眉月儿姐姐,让你们受苦了!来!闭上眼睛,我为你割断蛇锦绳索。 眉月儿深情的望着楚江童,脸一红:“小童,先把她的衣服穿上吧!” 楚江童低头,不好意思起来:“啊!当然,你也需要。” 随后,玄武霸天剑携着一团气流飞过去,好像生了眼睛一般,只片刻功夫,便将缠在她身上的蛇锦网割的凌乱不堪。 眉月儿双手互相揉着,楚江童将她的衣裙披上,眉月儿一边为小陶穿衣服一边幽幽地说:“这小陶,受了许多苦,可恶的四鬼……” 眉月儿掐着小陶的人中**和虎口**,楚江童则运功为其补气。 一会儿,小陶猛地睁开双眼,四处寻找着那条黑蛇,楚江童说:“没事了,别找了,什么也没有。” 小陶望着他,无限委屈和不满地钻进他怀中:“你刚才死哪去了?我怎么会在这里?我是不是遇到绑匪了?他们是一些什么人?为什么看不见形貌?” 楚江童望着她,有些愧疚:“没事的,那些绑匪,已经被我打跑了!歇一会儿,咱们就离开这里!” 悄悄拉了一下浑身是伤的姜志雄,没说话,眼神示意“志雄大哥,能走吗?” 姜志雄勉强点点头,也没说话,打着哑语手势示意道:“楚小弟,我能行!谢谢您了,只是咱们找不到出口,这是个迷宫!” 眉月儿则附在楚江童耳边自信地说:“没事的,我一路来时,已经做下记号,走!仔细留心路上的奇怪石子和树枝……” 直到此时,楚江童也不敢放松警戒,虽说这四鬼被吸附身体,没法再威胁到他们,但是此境玄险,任何怪异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再说,四鬼在阴世并非普通鬼魅,脱身而逃更是迟早的事,毕竟,这石子路“机关”,他们早就有过准备,那一双双相同的鞋子,便是最好的证明。 没想到,看似平静的禅堂崮,一派与世无争的幽静闲淡,山下的蛇虫谷,竟然潜藏着诸多凶险。 怪不得,此地没有太多传说,的确,不是普通人可以平安来到,又可以安然离去的绝境啊! 刚才,自己堕身于石子路下方的洞**时,几乎使自己吓破了胆,山洞内,阴森幽暗,蛇蟒成群,若不是自己及时挥剑乱砍,又迅速跃出蛇洞,恐怕,早已为众蛇所吞噬了。 小陶只能看见自己,至于其它的鬼,是看不见的,她却记得刚才那条蟠于房梁之上的大黑蛇。 小陶问道:“楚大哥,这山莽之中,是不是有很多蛇?你为什么不将他们斩杀干净?太可怕了!” 楚江童摆摆手:“陶小曼,这些蛇,大多数是野生的,特殊的地理环境和气候条件,让它们得以正常繁衍、生长,只要没有侵害到咱们,就没有必要杀它们,人类和动物,应该相互容纳,和谐共处!” 这时,石屋外的四鬼大声叫骂起来。 小陶吓得赶紧缩在楚江童的怀里:“什么人在大叫?他们是绑匪吗?” 楚江童想了想:“小陶,别怕!他们不会把我们怎么样的!” 眉月儿见小陶吓成这样,真想帮她一下,又恐怕她会更加害怕,只好作罢。 小陶以为这石屋中,唯有俩人,便将他当作自己唯一的依靠。 夕阳斜去山角,风便冷起来。 楚江童想要早些动身,逃离这凶险之境,可是,小陶连吓带惊,又是双腿麻木疼痛,根本动弹不了。 眉月儿在她身后,悄悄扶着,她却以为是楚江童的手,暖暖地…… 第一五六章 变异火蛇 迷谷中的小石屋。 在这特殊的地方,小陶记起几日前,曾经与楚江童发生过的争吵,虽有些愧疚,然而却一直认为,自己并没有“走”错。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和选择,自己的一切,有的人看来,尤其是面前这个血气方刚,阳光灿烂的男孩子眼里,是堕落,是利欲熏心。可是,残酷的现实面前,自己不走这条捷径,恐怕直到今天,仍然还是一个默默无闻,受气受屈的小护士。 唉!自己所依赖的大树田之程,只是一片尚未散去的过眼云烟,迟早有一天,罩于头顶的这一片云,会消失散尽,空留一段淡淡的惆怅罢了。 自己与楚江童,是两个世界的人,追求不同,不在同一条起跑线,俩人可以是朋友,但绝不可能成为生活伴侣,这便是区别。 楚江童默默望着屋外的夕阳,一抹红色镀在墙上,为这个特殊的地方增添了几许暖色。 小陶的细嫩小手,时不时握一下楚江童的坚硬大手,感到异常安全和舒服,男人,就应该有坚硬的一面,纵然是铮铮铁汉,也有柔情一面,唯有两者相融,才更有男人味道。 自己对他的依赖,与对田之程的依赖,内容不同,意义更不同。 可是,这两种男人,都彼此恪守着不同的追求。 小陶故意开了个玩笑:“楚哥,为了我,遭受这生死威胁,值得吗?”原本以为,楚江童会说一句令自己感动的话,没想到,他的话让自己淡然惆怅。 “小陶,谁见到你身处险境,都不可能袖手旁观,当然,遇到别人如此,我同样也不会坐视不理!” 小陶坐下来,茫然的眼神,好像一下子不想立即离开这里。 疲惫的神态,有一丝丝难得的安然。 楚江童接过眉月儿递来的“百草冰露”,眉月儿见小陶如此虚弱,便从怀中取出这葫芦。 “小陶!喝点吧!提提神!”楚江童递去。 小陶接过它,仔细地旋转着欣赏,这是一只精致的天然生成的小葫芦,通体洁净,泛着米黄色的光芒,形状精巧而可**,葫芦的细腰处,系着一条红色的绸条儿。 她晃了晃,用专业的目光与语气问道:“怎么?这是哪家制药厂生产的滋补品?怎么没有商标?” 楚江童望着眉月儿,她黛眉微翘,听不懂小陶的话,但是却能够感觉出,小陶并不相信葫芦里的“百草冰露”。 她手一伸,小葫芦从小陶手中飞出去,不见了。 小陶诧异地四处寻找。 楚江童笑了笑:“我已经将它拿来,不用找了!”再去拿眉月儿手里的小葫芦时,她的手指在用力,感觉的出来,眉月儿有些生气了。 “小陶,饿吗?我去对付点吃的,在这等我!” 楚江童走出屋外,吩咐姜志雄,照看小陶,自己和眉月儿去找点吃的。 他们手牵着手往小石屋的后面走去。 眉月儿拉一下他的手,似有心事。 “怎么,眉月儿?有事?” 眉月儿柔柔而言:“小陶的将来让人忧心,她为什么和一个有妇之夫如此厮混?我只知道,在古代有这样的事:三妻四妾,女子从一而终。但那是古代,你曾经说过,现代的世界,一夫一妻,婚**自由,他们这又是为何?” 楚江童握住眉月儿的手,笑嘻嘻地说:“眉月儿姐姐,这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清楚的,再说,有的人就**那样做,我们也管不了!” 眉月儿居然认真起来:“小童,以后你会不会也和田之程那样,在外面找女人?” 楚江童一脚踢飞一块石子:“眉月儿姐姐,过去我曾经有过别的女人,以后不会了,因为,我已经深深地**上了你,谁也代替不了你……” 眉月儿仍然不放心,不再说话了。 楚江童为她梳一下头发,将发簪轻轻插入,嗅着她身上特有的花香,不禁情由心起:“眉月儿啊眉月儿,纵然是天涯海角,也不离开你……” 正走着,突然,听见小石子路上同时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惨叫。 嗯?怎么回事?快!回去!楚江童忙领起眉月儿,疾速返回。 眼前的一幕,不禁令他们目瞪口呆。 四鬼原本的丑容怒色,已经荡然无存,皆以跪拜的姿势趴在地上,痛苦地抽动着身子,一会儿,便一动不动了。 啊?楚江童惊讶地看到,每个鬼的胸口皆以通透,出现一个大大的烧灼后的黑洞。 眉月儿不禁流下泪来,想不到,只片刻功夫,四鬼皆已毙命。 谁干的? 楚江童抽剑,警惕地四处搜寻:一定有个高手潜在附近,能顷刻间杀死四鬼,我们肯定遇上大麻烦了!眉月儿,快走! 石屋里,小陶并不知情,她正在想着如何逃离绝境。 倒是姜志雄看清了刚才的一幕:一条火蛇,通红剔透,如一条烧红的钢钎,忽地飞来,绕四鬼一圈,便嗅到一股浓浓的焦糊味儿。 楚江童生怕吓着小陶,将姜志雄拉倒屋外细细问道。 姜志雄吓得浑身颤抖,嘴唇青紫,面色惨兮兮的。他也从没遇到过这种怪物,长得似蛇非蛇,似人非人。 “你看见它最后去了哪里?” 姜志雄颤抖的手,指一指石子路的窟窿处:“好像是钻入洞**中!” “如此一来,此地已不宜久留,我来拖住这火蛇,只要能记着来时的路,便能冲出这里!” 眉月儿面露难色,她哪里忍心留下楚江童?才欲争论,楚江童突然点了小陶的**道,她立即神思恍惚起来。 “快!事不宜迟!你们快走,不然就来不及了!” 姜志雄想了想:“也罢!我相信你的能力,我在这里也只是拖你后腿,我们在哪儿会和?” 楚江童斩钉截铁地说:“鬼灯峰的山洞中!” 眉月儿见楚江童的态度异常坚决,料到再犹豫,他也不会改变初衷,只好深情地拥抱一下:“小童,不可硬拼,我们在鬼灯峰等你!走——” 眉月儿将最后一个字,喊得无奈而响亮,带着哭音。 待他们上了山坡,眉月儿仍然回头恋恋不舍,若不是有一个小陶在此,她是不会留下楚江童一个人在这里的。 楚江童面色坦然而宁静,挥动手臂:“放心吧!眉月儿,我一定消灭了这可恶的家伙!” 洞**中,热lang滚滚,不时飘来皮肉焦糊的气味儿。 一定是那火蛇在残害着无辜的同类。 楚江童挥剑而去,将四鬼的尸体脚下,垫上木屐,抱离石子路,然后全摆在石屋前,掘土将其掩埋。 自言自语道:“四鬼啊!你们曾经作恶无数,既然被杀,我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愿你们入土之后,潜心安眠,莫再复生扰乱这阴阳两世!” 说完,便一步步向着洞**走去,此时,洞**四周,跌跌撞撞地爬行着一条条可怜巴巴的蛇。 它们有的缺尾碎鳞,有的身断两截,纷纷四散逃命。 虽然,自己小时候很怕蛇,见了蛇就会吓得没了命地跑开,现在,望着它们,已经不再是害怕,而是怜悯。 这是野生动物,大自然健康生物链的组成部分。 很多人正在津津有味地食用着野生动物,不仅将它们当做美酒佳肴,甚至将其当做某种可耻的炫耀! 许多人或许认为,只有食用野生动物,身体才能健康,其实,这是错误的,每种野生动物的体内都会或多或少的储存着人类所不曾发现的可怕细菌,温度没法杀灭它们。 食野族哪里会想到,野生动物正在不同程度的减少,将来有一天,大自然的健康生物链被完全破坏了,人类将面临多大规模的自然侵害啊! 捡起一根圆木,慢慢投进洞**里,顿时,感到沉重下坠,才欲松手,却看见有上百条逃命的蛇盘附其上,随即,去石屋前边,抽来几根圆木和树枝,丢进蛇**中,一会儿,便看见石子路上,黑乎乎的一片,全是逃命的蛇。 啊!这蛇**里,究竟有多少条蛇呢? 不一会儿,几根圆木呼呼燃烧起来。 楚江童找个有利地形,静静地望着蛇**,生怕火蛇突然袭击自己。 这火蛇究竟是什么来历? 若是与它正面交锋,恐怕自己不是它的对手。 只要眉月儿她们离开了此地,就没有什么顾虑了,可以痛痛快快地与其大战一场。 这火蛇,为什么要将四鬼杀死,反而却不去杀石屋中的小陶和姜志雄? 是它没有发现他们吗?不!应该不是那么简单! 楚江童对着蛇**大声喊道:“火蛇,你给我听好了,老子在这里恭候你,快滚出来!你肆意滥杀没有反击能力的群蛇,算什么本事?” 第一五七章 扑朔迷离 洞**里发出群蛇的吱吱轰鸣,真像个乱糟糟的大型野外演唱会。 眼看着蛇**中,越来越多的蛇群,被火蛇灼杀。 楚江童双手拢嘴,做喇叭状,扩音而啸。 啸声过后,洞口一条火光窜出,奇热无比,呛得他连连咳嗽。忙后退几步,拔剑摆好阵势。 奇怪,洞**中没了动静,那些轰鸣不已的蛇群,也没了声响。 楚江童瞪大双眼,望着洞口。 突然,一道火光刷地飞来,果然如姜志雄所言,似人似蛇,红如钢钎,飞动迅疾,眨眼间,便环绕空中,俯冲下来。 楚江童闪步离开蛇**,故意将火蛇引向较为空旷的地面,这样可以充分发挥自己玄武霸天剑的威力! 定睛细看,火蛇有两米多长,尾翼细而软,挂着火苗子,穿行迅速,带起的风飕飕作响。蛇头奇大,如同一颗大大的鹅首,眼珠泛绿,喷射着狰狞的戾气。 令人难以置信的是,蛇身忽细忽粗,腹部的瓦形鳞片,能开能合,开启时,时隐时现两对爪足,怪不得,有人的形状呢! 楚江童从没有看见过这种怪物,连动画片中也不曾见过,难道是蛇蟒变异? 如今的大自然,人类肆意采伐,农药遍洒,破坏了诸多生物链的正常生灭循环,造成了许多生物出现繁衍生态的怪异现象,都是人类惹的祸啊! 火蛇,应该是蛇类家族的一个异种,若不消灭它,恐怕它的同类和人类会遭受灭顶之灾。 来吧!火蛇! 楚江童踩着刚劲而灵敏的步伐,剑光罩体,火蛇当空俯冲而来,鹰取猎物一般。楚江童身形一变,扎马举刺。 这是一招虚式,看似猛刺,实则为了推划蛇腹。 火蛇可能不懂什么技巧,也没有什么虚式实招,一剑刺中它的腹部后即可推划,发出一声声响亮的金属音,剑虽威力异常,却根本没有伤到它,反而,还被火光烤灼得自己周身大汗,才欲躲闪,不料,蛇尾如鞭,啪——抽到楚江童的衣服后尾,呼呼地燃烧起来。他就势于地上迅速滚动,衣服上的火才被拍灭。 我靠!你他妈的什么怪物,竟然刀剑不入?还险些烧伤老子! 火蛇噗地落于地上,头颅不停地点击地面,四足抓地,爪如铁钩,深深地嵌进土里,它后腿奇粗,与较细的身体极不协调。 原来,它的身子降落于地之后,便慢慢加粗,前爪不停地刨着地,尘土飞扬。 火蛇有个最明显的特点就是,总是不停地动来动去,没有片刻的安静。由此判断,这怪物可能用这种不停地动作来增加体力。 楚江童剑喙掠地,不禁突发奇想,何不摸摸它的弱点? 便问道:“火蛇,你来历不明,能否告诉我,你是蛇还是鬼?” 火蛇的脑袋晃来晃去,双爪刨了一会儿,突然大嘴一张,一股奇臭无比的膻味袭来。 楚江童忙挥手搧搧:“好臭!好臭,没有刷牙吧!胃火过盛!脾胃不调,哈哈……” 还没说完,火蛇贴地忽然进攻,直冲自己的双腿! 楚江童本来准备跃身而起,突然改变主意,来了一招“水中串花”,剑刃左右扭摆,剑喙直插火蛇的双眼。 谁承想,火蛇并不躲剑,而是大嘴一张,喀嘣,咬住剑喙,随后长尾啪地再次横抽过来。 啊!畜生! 楚江童身体倒悬,躲过蛇尾的横扫,剑仍然穿行摇摆,蛇口一松,抽出剑来。 剑喙上粘着一点点火光,这是它的可燃唾液。 赶忙将剑插入土中,火光熄灭了。 正在这时,火蛇顾自向小石屋方向飞去,楚江童不加犹豫,闪身疾速跟去,火蛇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猛然间,却发现不远处,有一个模模糊糊的黑影,闪了几下,突然消失。 谁? 楚江童四处搜寻一番,并不见刚才的火蛇和黑影,石子路上的蛇**里,已经安然静寂。 地上,刚才的蛇群,消失的干干净净。 蛇**被破坏,它们也只好另觅别处了。 再次回到石屋中,脑海中乱纷纷的,实在猜不透,那火蛇与隐隐约约的黑色身影之间有什么联系? 按照火蛇突然离去的速度与坚决态度,它一定受控于谁,那刚才隐约的黑影又是谁? 它们既然选择离开这里,一定有着另外的计划,并非对自己不屑一顾,只是对自己的侵杀,尚且不到时候而已。 火蛇去了哪里?它有什么任务? 楚江童暗暗将石屋的门口,做了几处暗记,然后离开。 眉月儿和小陶、姜志雄离开后,眉月儿最细心,一路做了些看似无意的记号,这样走出迷宫,就容易多了。 不觉已是黄昏,山峦朦胧模糊。 山谷里寒雾缭绕,鸟鸣声噤噤危危,瑟瑟缩缩。 终于走出迷谷,站在禅堂崮山上,向山谷中望去,那间刚入蛇虫谷便看见的小石屋,犹如一块巨石,于黯然的夜色中,静寂幽邃。 一切重归于宁静,这一路寻觅,惊险困厄,刚刚揭开一个谜,另一个谜便又套进来。好在,总算将小陶和眉月儿救回来。不禁长长舒一口气,向鬼灯峰走去。 鬼灯峰上,九盏鬼灯,如冬日绽放的九朵红梅。 楚江童还没来到山峰间的洞里,眉月儿便跃下来:“小童,你终于……”径直扑入怀中,虽然仅仅分开几个时辰,却好像千年不见。 眉月儿的手触到他衣服后襟处的烧痕:“小童,你受伤了?” 楚江童摇摇头:“没受伤,那火蛇的确厉害,只是交战了几个回合,便走了!我觉得这里边定有蹊跷,不管它了,日后,只要遭遇它,一定消灭,不然,这变异的怪蛇,有不可阻挡的扼杀本性……” 眉月儿问道:“将小陶送回去还是解开**道?” 楚江童说:“我去送她,开车去!” 姜志雄已经睡了,连日来,身心疲惫,又有伤在身。 楚江童进了山洞,小陶枕着眉月儿的一件外衣,睡得安安稳稳。 醒来的姜志雄,望着楚江童:“兄弟,你回来了?没伤着吧?” 楚江童搀他坐起来:“这次多谢你帮忙,将来有何打算?” 姜志雄眉头锁得紧紧的,许久不说话。 楚江童笑笑说:“我给你出个主意,你看这样好不好?” …… 夜深之后的古城村,小岁岁家,静悄悄的,小岁岁睡得很熟,手里握着爸爸的一支钢笔,浅蓝色,金属笔帽,握在她的小手里,温乎乎的。 自从爸爸因病去世后,她一直握着这支钢笔睡觉,多少次夜里,握着这支笔哭醒。 妈妈很怕这支钢笔,有几次悄悄藏起来,小岁岁便发疯般地寻找,直到找回它,这才放下心来。她幼小的心灵里,这种父子之情,如一颗种子,埋得很深,岁月已无法将其挖走。 别看这孩子年纪小,过早的失去单亲,将她的内心瞬间磨砺出层层硬茧,眼神成熟得让成年人生畏,她的学习成绩,不是一般的好,而是特别的出色。她将学习看作自己的**好,或是一种无言的交代。 每当打开课本,仿佛身边站着自己敬**的爸爸。 这天夜里,妈妈突然失眠了,好像期盼着有谁到来。 是支书田玉堂?不是,他经常来这里过夜,每次来时,都很平常,这里就像他自己家的另一间卧室,来的随意,走的坦然,自己呢?也像迎接人生中的一次次快乐时光,根本不必紧张和寒暄。 这个年代,唯独这点事,不用心存顾虑,无论城市还是农村,唯有那些老人才对这种男女关系,产生时间并不太久的议论,至于那些同龄人,根本没人理睬。 此一时彼一时嘛,若往前退去十年,境况就不同了,街头巷尾的议论,自己怎么敢走在大众广庭之下? 此夜的辗转难眠,异常怪异,好像正在期盼着一个前所未有的转折,这个人,面目模糊,令人揣测不透:说他恐怖,并不恐怖,说他可亲,亦不可亲。 反正睡不着了,就这样胡思乱想去吧!这样,可以免除女人在特殊的时刻,萌生出的某种难以摆脱的寂寞。 摸出手机,看看表,然后再看看网上的qq空间。没有谁发来:你好!认识你很高兴的深夜问候语。 可能,qq群也困了吧? 这手机是田玉堂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自己将它当作一个美好的向往与回忆。 手机屏很大,将屋子里照得一片亮堂。 不经意间往沙发上一瞥,不禁有些疑惑,咦!沙发上的熊猫玩具呢?该不会是小岁岁将它抱到自己屋里去了吧?不会,她只喜欢那个小一点的白兔玩具呀? 想起身去找找,又有点懒,再说此时炉火已熄,屋子里有股寒气,睡吧睡吧!她鼓励自己快点睡去,免得胡思乱想。 放下手机,刚刚闭上眼,却分明觉得眼前有亮光一闪,慌忙睁眼:啊?手机居然在半空中擎着—— 第一五八章 鬼夫夜归 啊!黑暗中,岁岁妈看见,擎在半空中的手机屏上,有一只手在跃动,扫划……本能地往身旁一撩,触摸到一个男人的身体。 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或是忘了昨夜田玉堂在这里过夜。 仔细想想,不对,田玉堂并没有来,昨天夜里,田玉堂打电话说在外地办业务,过几天才来过夜,想得清清楚楚,一点儿也没错。 那——这又是谁呢? 她伸手去夺手机,一点儿也没用力就轻轻拿了过来,随后,却听见旁边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顿时,额头上出了一层大汗的岁岁妈,哆哆嗦嗦地问道:“玉堂!你别吓我,什么时候进来的?为什么连招呼也不打?” 问过之后,旁边的“人”并没有吭声。 这个女人挺有心计,这一试探,便明白了,这个人并不是田玉堂,是鬼还是人?她还不死心,以为田玉堂故意与自己开玩笑,玩刺激游戏! “田玉堂,你别装了,我还不知道你那两下子?” 黑暗中,仍然没有反应。 虽然吓得她浑身没有一点力气,求生与恐怖命令自己:快跑! 突然,她一下子跃下床,顺手打开灯,屋里顿时亮如白昼,仔细检查着各个角落:床上、地上、墙旮旯里,却什么也没有…… 她低头掀掀被子,又探头向床边旮旮旯旯里找了个遍,愣是啥也没有。赶紧去别的房间里查看,小岁岁睡得香香甜甜,一条腿蹬了被子,她为女儿掖了掖被角,悄悄又去了堂屋,往院子里偷看了一会儿,皆无人影。 她不禁思忖:难道是幻觉不成?不不不,明明看得清清楚楚,自己的手机被一只手拿着,而且明明看见身旁躺着一个男人,不会有错。 重新钻进被窝里的岁岁妈,有些胆怯地摸起手机,这一刻,好像那个男人躲进了手机里一般。 这是人的正常心理反应,因为刚才那“人”拿过它,便自然而然将两者联系起来,怕触电似的,双手捏着手机的边沿,扫开屏保,一项一项地翻看,与往常并无异样。 正翻看着,身边有个影子一晃,忙扭脸望去,依然什么也没有…… 这时,手机里出现一个视频:黑黑的,只看见有个模糊的人影,好象在说话,声音很不清晰,像一个人的呓语,听不出是谁。 她困惑地不知所措,这是谁拍的?是小岁岁拍着玩的吧!刚才那个影子,是不是自己床上的人?唉!这到底是咋回事呢?越是害怕,就越是盼着天快亮,可是,越是盼着天亮,漫漫黑夜,却越是漫长。 强烈地恐惧感,却将这个女人的思维变得异常清晰。 首先想到的是女儿小岁岁,她认为女儿手里的钢笔,就是招来邪气的凶物,必须尽快将它丢掉。想到这,再次悄悄进入小岁岁的房间,慢慢靠近她,掀开被子,她的右手里果然如平常那样,握着那支钢笔。 她轻轻一抽,钢笔便脱手。 幸好小岁岁没被惊醒,关掉灯,急忙去了院子里,抡了几下胳膊,嗖——钢笔飞入夜空,听见远处发出轻微地“啪嗒”一声。 这才关上门,钻进被窝里。每当害怕的时候,首先就会想到姜志雄的阴魂归来。 这回,将这支接驳阴阳的东西扔了,“你”也就别再让我害怕了。 天将亮时,她才打了个盹儿,刚进入迷迷糊糊中,便听见枕边有个苍老的声音说道:“这支钢笔你扔了做什么?还给我女儿,如果再扔了,我就会不高兴的……” 慌忙睁眼,枕边并没有人,这是谁在说话?难道是丈夫的阴魂不成?伸手才欲摸手机,却感到凉凉的,抓起来,却是一支钢笔——刚才扔掉的那支钢笔!天哪!这是咋回事?她再也睡不着了,折腾了大半夜,周身疲惫,头目森森,脑仁阵痛。 倚在床头,心想:可能这姜志雄又想家了,该去他坟上烧点纸钱说道说道。唉!这个死鬼,走了就走了,怎么总是回来牵牵恋恋的,烦死人! 楚江童送下小陶,为她解了**道。 小陶盯着楚江童,不解的问:“楚江童?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我刚才去哪儿了?是不是被绑架了?” 楚江童双手一摊:“小陶,你压力太大,可能出现了幻觉,好了,一切都过去了,你尽量多参加一些户外活动,缓冲一下工作压力,有事,给我打电话……” 回到家,看见姜志雄坐在画室里,一脸忧郁愁容,“怎么啦,志雄哥?” 姜志雄叹一声:“岁岁妈并不接纳我,她不仅害怕,而且很抵触!” 楚江童想了想,也是这么一回事,一个人死了,突然回到家里,谁也害怕,这需要时间,只有慢慢来,让她从心底里接纳。 姜志雄摇摇头,“我还是去山里生活吧!想念女儿时,再悄悄回来看看她便是!” 楚江童对这个问题同样莫衷一是,有些为难。若夫妻真是一往情深,无论是人还是鬼,都无所谓。对岁岁妈的印象不是很深刻,并不知道,她此时的心里是怎么想的。 生怕姜志雄再入阴世,又被同类欺蒙,便说:“志雄哥,我仍然觉得,你应该回到她们母子身边,既可以保护她们,又能享受到家的温馨……” 姜志雄呐呐而语:“江童弟,我再试试吧!” 楚江童眼睛一亮:“啊,对了,尽量不要夜里回家,这本身就是让人恐惧的时间,白天,人们才不至于那么恐惧……” 姜志雄爽快地点点头,恍然大悟。 小陶回家后,时常给楚江童打电话,他们仿佛又重新回到那种无话不谈的时刻。 她认识田之程之前,曾经与他有过一段时间的似**非**的美好时光,只是,她的生活中,楔入了一个衔接利欲的人物,将她原有的清澈心域,搅浑至乱。 小陶此时的语气中,似乎包含着某种期待与暗示。楚江童没有进入她的思维既定,很坦然地,让对方欲罢不能,欲语还休。 楚江童倒不是顾虑田之程,而是为小陶顾虑,实在想不出,她将来的路该怎么走。连一个阴世的鬼,都看得出,小陶与田之程的关系不正常,更何况正常的人的思维评判呢!可以说,你无法左右一个人的生活方式和追求,但可以左右道德的评判。 小陶期盼着楚江童过去,她说自己下班后,感到屋子里很空,空的令人绝望,连上网都无法解除这种“空”。 父母对她的需要,一直迫切,对弟弟,却淡了许多,可能是弟弟更需要别人的照顾与呵护,她不同,从小便懂事,知寒问暖,父母的冷热喜乐,全装在她心里。久而久之,父母对她产生了浓重的依赖。 有时候,弟弟十天半月回“家”一趟,父母会记忆犹新,她呢?只要一两天不回去一次,父母便老大不快,认为她不够孝顺。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快乐向往,同学朋友同事上司亲戚长辈,在相互照应的同时,总不免会偏重一些。 小陶的朋友,并不多,尤其自己当了妇幼保健院副院长以后,朋友少了,职业朋友多了,应酬多了,那种纯闺蜜几乎绝迹,目前社会上的那种高纯朋友,虽不是绝对没有,却也几乎看不见。 真是: 莫叹世风缺真诚,只愿身边有臭朋! 田之程不知什么时候进了门,小陶正在看电视,她不看韩剧,只看时事新闻和海峡两岸。田之程来了之后,很自觉,第一件事就是洗澡。 小陶不喜欢他身上的酒味儿,酒味过敏,尤其是对田氏酒味儿更过敏。 田之程梳洗罢,再重新衣冠整齐,坐在茶几边,酝酿情绪和气氛。 小陶从不装什么阔小姐,也不颐指气使,她喜欢独树一帜,有事自己做,既不为他端茶送水,也不会接受他的殷勤服务,这——好像很公平,另一种情调彰显无遗,俩人随时都可以各奔东西,分道扬镳。 此时的同居一室,共眠一床,仅仅是各自的情调与需求,与生活无关,与**情无关,与思念无关,与第三者无关——这所有的“无关”叠加起来,就他妈的叠加起一个——与权钱**有关! 第一五九章 不速之客 画室里。 楚江童正在挥毫泼墨,形神潇洒,纵横捭阖,一蹴而就。 画了几幅古代仕女图后,便是一幅幅泼墨山水。《迷谷》一画最是得意,山谷中的石屋栩栩如生,无需艺术加工,只消搜罗记忆,堪比上乘艺术之作,画到兴奋处,不禁扬眉自语:“心中有画,画自心成!” 白蝶儿聪慧历练,已经成为自己不可或缺的帮手与陪伴。 它一会儿落于自己肩头,一会儿又翘立于砚台之端,点缀出唯有诗画中的奇隽灵境。 连日来,几经波折,险恶重重,心有点累。那火蛇、黑影鬼的突然消遁,更令他无法释意。 陈凤娇去向不明,生死未卜,虽是鬼魂复生,却不知她此时为恶还是为善!唯有作画之时,才可以暂时抛开阴世阳界中的诸多争杀动荡。 将来,与阴世恶鬼的搏杀更是难免,万物善中必有恶,恶中亦有善,只有消灭恶的,才能推真扬善。 楚江童伸展懒腰,深深的哈欠——画累了,便去看看山上的眉月儿。 佳勃的儿子小佳荒,几日不见,又懂事了不少。只是这孩子每当看到他时,目光总是怪怪的,有点冷。 别人逗他,笑得开心舒畅,自己逗他,却从来都不笑,冷冷地望着自己,令人无法解悟其中的玄妙。 与眉月儿相携来到禅堂崮山峰上,极目远眺,蛇虫谷看似平静,实则藏凶纳险。眉月儿似有心事,楚江童瞧得出来,“眉月儿姐姐,你有心事,为何不说出来?” 她轻声喟叹道:“唉!佳勃姐姐变了,总觉得她有些诡秘,好似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动作,我有些担心!” 楚江童并不惊奇,他早已察觉佳勃的异常。 “眉月儿姐姐,我们暂时别去惊动她,万事皆有度,到了非说不可的地步,自然会提醒他的!只怕她为恶鬼所用,唉!带个孩子,的确也不容易……” 眉月儿点头赞成。 自从佳勃住进这草屋,她一直行为诡秘,楚江童并非全然不觉,只是故意忍让罢了。惩杀清智和尚,本是顺应道义,扬善除恶,但是在佳勃看来,却好像是自己破坏了她们的家。 如果,将清智和尚交给佳勃处置,单凭她一时怒气,也会将他千刀万剐,然而,自己替人代刀,枭首恶鬼,却引来佳勃的仇怨。 自己不后悔,因为惩杀清智和尚,并非只为佳勃复仇,为的是给骄狂的阴世统治力量一个交代,一个坚定的决心与态度!让他们彻头彻尾的明白:一切扰乱正义的邪恶力量,必遭诛灭! 眉月儿说道:“小童,我只担心你,佳勃不会对我和老婆婆怎么样,他将仇怨聚于你身上,这可如何是好?” 楚江童朗声笑道:“眉月儿,知道吗?这才是我一直以来最放心的,她只要不对你们下手,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为了小佳荒,我们绝不可先发制人!” 眉月儿心里暗暗惊讶:他居然对佳勃的情况了如指掌。悄悄打量他英俊峭拔的脸庞与身影,心下感叹:此人若生在古代,定是一位乱世俊杰。 一人一鬼,情意绵绵,足迹散漫于各个禅院中。 尔后便于峰顶依依而别。 楚江童回到家,看见门前停着一辆采访车。 一进院子,便看见广播电视台的滕倩云一脸幸福与自信地尖叫一声:“楚江童,今日你终于被我生擒活捉了……” 楚江童只好故作寒暄,领众摄制组进了画室。 原来,政府正在举办古城县民间文化艺术节,特意走向田间地头,搜罗文化艺术人才与作品。 楚江童默然忙活,沏茶,递水,一句话也不说。 滕倩云很委屈,“楚江童,我们大老远的来拍你,连句感谢的话也不说,小心把你拍扁了,拍成反面教材……” 楚江童呵呵笑起来,“滕倩云,我一介布衣草履,看着这东西就浑身哆嗦,还是饶了我吧!再说,我直到今天,也不知国画是什么概念,就饶了广大电视观众吧!” 滕倩云拧他一把,“真是个自骗狂,炒作啊?是不是嫌我们来晚了呀?好了,你少说话,我们与画交流,知道吗?首都知名画家老僧,点名要你的画,而且还写过评论呢!看看……”从包里取出一张报纸,递给他。 楚江童随手将报纸放在画案上,“抬举,抬举啊!信手涂鸦之作,你们还没有见过真正的画家呢!走,我带你们去拜访一下!” 滕倩云撇撇嘴,脸色因激动而泛着一层美丽的红晕,“怎嘛,想‘越狱’啊?” 楚江童望一眼旁边的妈妈,然后盯着滕倩云,认真地说:“我的画得益于那位老师,不信的话,目睹为实!” 没想到,滕倩云咬定青山不放松,让摄制组在画室里拍了个遍。 临到采访楚江童时,他只是淡淡的说:“我只是一个美术**好者,没有资格面对镜头,说些违心的话,在此,告诫自己并希望广大美术工作者和业余画者,在拿起画笔的刹那间,先不要急于落笔,应该先问问自己在做什么?毕竟,我们是在做一件神圣的事……” 滕倩云举过话筒,“楚江童先生,您谈谈自己创作的感受好吗?” 楚江童坦然地笑笑,“那就与画交流吧!每个真正画画的人,思想和感受已经融入作品中……” 送走采访组,感觉自己好累,从来没有这么累过。 妈妈胡海云坐在画室里,默默地望着儿子,有种不能用言语表述的踏实,“儿子,你是真诚的,唯有这真诚,才会屹立不倒!” 妈妈不明白刚才儿子所说的“老师”是谁。 “妈,那个人就是咱袖子山镇的党委书记姚傲寒,他也有绘画**好,只是从不与外人道,连我也是无意间发现的,在他那窄小的餐厅里,有他的作品,我悄悄欣赏过,果然不俗,脱离了那种世俗的气息,超然物外。当初,他向我索画时,我还纳闷呢!真没想到,他有那样高的境界,也许只有人格、品味的提升,才可以造就艺术的涵养吧!” 妈妈不说话了,进入了她独特的意识画面中。 爸爸回来后,感觉气氛不对,当听到妈妈说,县广播电视台来采访的消息后,差点蹦起来,很后悔自己出去下棋,这盘棋下的太不值了,以后要戒棋,他反复核实:难道电视台的记者,就没问问我去了哪里?真的连问问都没有吗?你们呀你们,为什么不给我打手机?我的手机从不关机的,完了——妈妈望着一脸遗憾和怒气的楚仁贵,自语道:“是完了,儿子却刚刚开始,永远都不会说完!” 爸爸听不懂,瞪他一眼,“神神道道的,胡说八道!待来年,我挣了大钱,头等大事就是规范我们家庭制度,我还不信了,作为一名家长,没有主权……” 妈妈不加反驳,反而更像一种无言的反驳。 爸爸不高兴地一推桌子,几只杯子顿时摇晃摆动,摔在地上。 妈妈不再沉默,女人更容易计较由情绪带来的经济损失,俩人终于爆发出多日来少有的争吵。 楚江童劝妈妈。 爸爸这人就是很无知,认为儿子劝她就是她有错,更确定了自己是正确的。 妈妈平时不**哭,一吵,泪水横流。 楚江童又转向爸爸:“爸,电视台掺杂着商业成分,值得这么认真吗?再说,我的绘画水平,自己还不清楚吗?您就少说两句好吗?” 爸爸火气很大,决定以酒浇怒,不料,平时的酒风与此时大相径庭,喝了半斤酒后,居然大骂起来,还将矛头指向楚江童的画室,一时间,画室里灰飞烟灭,撕了他十几幅画作! 楚江童呆若木鸡,他已经没有了保护自己画作的动力,撕吧!撕吧!爸爸,只要你快乐! 爸爸并不快乐,他的快乐是在镜头前。 一直骂到深夜才告一段落的爸爸,这半夜,几乎骂出他半年来所有的不快,最终的主题是楚江童不该不拿电视台当回事:你想想,有多少渴望成名的落魄画家不是在等待时机,你倒好,这送上门来的机遇,你却活生生的给推出门去!不是痴棍你是什么? 楚江童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爸爸这也是替自己着急,画了几年,连个古城县都没画出去,自己的画作,遵循着一个市场批发价的规则,人们凭兴趣拿去装点卧室或是酒店那空白的墙。 购买者,并不清楚画幅中的落款,自己的画跟那些印刷品享受差不多的待遇。 你纵然倾注再多的心血,人们却只拿扑街的欣赏眼光去应付它! 然而,自己却在另类的流域中,渐行渐远,。 生存,带给自己的不再是挑战,而是怅落。那位画廊老板,已经另觅新枝,如喜鹊一般,穿越于自己的市场丛林。他将几年来的合作感情,处理的巧妙而含蓄,只从这儿拿为数不多的画作,每次,还要挑拣一番,他有自己的市场,他喜欢将钱拍在大众喜闻乐见的美术作品上。 时代就是这么任性,你扳不过市场,你是市场的“孙子”。 永远都是! 自从爸爸撕了这十几幅画作之后,长长的冬夜又被无情拉长。 第一六〇章 阴阳两痛 古城边的小路上。 下午,小岁岁放学了,独自默默走在回家的路上。 自从爸爸过世之后,她喜欢一个人静静地来回于学校的途中。心目中,总是认为爸爸出了远门,也该回来了。 刚拐过古城边的一段沙子路,便觉得有人拽了一下她的书包,很轻很轻,那只手带着商量与呵护,不存在一点儿固执。 猛回头:“谁呀?” 四周冷冷清清,一个人也没有。草丛里的残雪,如同被天狗撕碎的白云,清洁的可**。书包的系带松开了,寒风中飘若丝带。 她重新认真地系好,突觉得有点不放心,忙解开书包,不禁睁大眼睛:一只雕刻精巧的荆根小兔子,躺在课本的夹缝中。 啊!小兔子? 她仔细回忆在学校时的情景,放学时,只放进课本和文具盒,当然,那支爸爸送给自己的钢笔,占据着书包里最安全的位置,咦,这根雕小兔子是什么时候,谁放进去的?是哪个同学偷偷送给自己的? 不会,巴掌大的东西,放学时哪能看不见? 回到家,妈妈正在厨房里做晚饭。 她一双忙乱的眼神,时不时落在砧板上的两条养殖鲟鱼上——客厅里尚有一股浓浓的熟悉的烟味儿,看来,那个人刚刚离开。 妈妈问起来:“小岁岁,没事吧?有同学欺负你了?” 小岁岁木然地摇摇头,她对那熟悉的烟味儿感到恶心,当然还有砧板上躺着的那两条鲟鱼,妈妈却试图将它们变为今晚的一顿含辱的美餐! 妈妈稍微愣了一会儿,赶紧检查一遍自己的衣服扣子,红了一下脸,然后开启一扇顶窗,用商量的语气低声说:“啊,先写作业,过会儿……” 她嘴里的“鲟鱼”落得极不大胆,近似没吐出音。 小岁岁打开书包,先是对根雕小兔子愣了一会儿神,这才将课本摆在桌上,目光在作业本上,心却飞到回家路上的那一瞬间。 不知不觉中,泪水打在作业本上,怎么擦也擦不尽。 小岁岁再细微的举止反应,也投进妈妈此时的不安眼神中。 她心里明白,女儿不会接受爸爸之外的任何男人,换做另一个男人,自已尚可名正言顺地去接纳。尤其是田玉堂,自己同样也不能正大光明的接纳,毕竟,他只是个旅客的角色。 “小岁岁,你告诉妈妈,这是怎么啦?”妈妈凑过来,一脸的惊惶。 小岁岁狠狠地擦一下眼泪,被妈妈的这一问给彻底激怒了,原本不该说出的心里话,此时,被迫失控。 “妈妈,我想爸爸了,他究竟什么时候回来?” 妈妈一怔,也来火了:“小岁岁,妈妈不是不愿告诉你真相,爸爸真的死了,那坟,就是他的!” 没想到,小岁岁不仅没有大哭起来,反而,平静的眼神中**两道鄙夷的光:“爸爸死了,你也不该与田玉堂来往!他有老婆孩子,有自己的家,我恨你!” 妈妈哭起来,拍着桌子说:“你个死鬼,为什么死了呀?你为什么撇下我们娘儿俩?我容易吗?孩子也这样对待我!我也不想活了……” 小岁岁彻底大哭起来,一对母子各哭各的,哭得天昏地暗。 哭声招来邻居,姜老汉沉着脸过来,楚江童的奶奶也来了,纷纷劝说。 楚江童昨夜没睡好,直到下午,眼圈仍然青灰,脸也没洗,正在粘着被爸爸撕碎的画作。爸爸酒还未醒,偶尔扑打一下双脚,床板发出沉闷地声响。 妈妈不是没睡好,而是一夜没睡,正在看《第二次握手》倒数第二章。读书让她融化了家庭纠纷。不**读书的人眼里,这是制造家庭矛盾的挑衅,管他呢?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苦念难经心放晴! 哼!瞧你那熊样!妈妈瞅一眼床上的爸爸。 这时,野鬼姜志雄悄然推门进了画室,痛苦的眉宇间,仍然拂不去踌躇与矛盾的神色。 楚江童心有所悟,忙递去茶水,鼓励道:“志雄哥,我知道你最矛盾,为了小岁岁,我陪你回家!” 姜志雄擦擦眼睛,脸色虽然阴白,可并不是太难看,他挣扎于对女儿小岁岁的痛苦思念中,又不愿忍受妻子的所作所为。他在家里苦坐了一天,妻子与田玉堂的事,尽收眼底。 倒不是担心妻子不接纳自己,是自己实在不愿再去接纳她。 “楚江童,我是来向你告别的,想好了,还是在痛苦中离开吧!我相信,小岁岁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忘记我的……” 楚江童一拳擂在墙上,痛苦地闭上眼睛。 过了一会儿,缓缓转身:“志雄哥,人和鬼是可以缔结情缘的,可以生活在一起,只要不悖逆大道,形式不重要,我与眉月儿,一样有着无穷无尽的人鬼情缘与**恋,今天我们恩**不舍,将来也一样!” 姜志雄低头不语,双手交叉于胸前。 楚江童劝解道:“你要争取,岁岁妈一个弱女人,也很无奈,只要你主动走到她身边,亲密无间了,别人还有塞进去的间隙吗?听我这一次吧!为了小岁岁,让她尽快结束思念之苦!” 姜志雄眉心抖动,嘴角抽了几下,欲言又止。 楚江童挥手制止他难堪的表达:“志雄哥,振作起来,你有文化,不用我教你怎么做,首先,学会宽容,你的心里装着一颗月亮,你的世界就是一片朦胧的夜色。你的心里装着一轮太阳,你的世界就是白天的光芒,太阳带来的不仅仅是光明,还有融化的温度!” 姜志雄双手作揖,脸上新添一层自信光晕,辞别而去——改变态度,将退缩变为前行动力,一切,会好起来的。 楚江童拉开抽屉,小小的玻璃瓶中,那几朵鬼火之焰的碎片仍然晶莹透亮,呈现着娇媚的蓝紫色。今日,若不是无意间看到它,还真忘了。 姜志雄去古城河边,仔仔细细地洗了洗脸,又以手当梳,顺了顺头发。只是这服装是阴世的鬼服,白袍大褂,还是先去镇上的服装店里,弄身现代服装吧! 虽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进出于任何一家商店,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可是,姜志雄没有那么做。 在试衣镜前试穿了一身灰色西装,又去选了一双皮鞋,然后将一身鬼袍装进一只方便袋里,拎着去了收款台。 店主三十六、七岁,一头烫卷发,脸上的化妆品味儿,能把男人撂倒。通红的嘴唇,粗线条的眉毛。 刚才,姜志雄进店里,也许店里顾客多,大意了,直到姜志雄试好衣服后,她才注意起这个有点奇怪的男人。 姜志雄下巴枕在收银台上:“老板娘,我叫姜志雄。” 老板娘肩头一耸:“我只看服装价格,不问姓名!” “噢!我原先在镇中学当历史老师……” “来来来,把服装价码给我,你做什么职业不管我的事!” “啊!老板娘,你先别开票,我没带钱!” “没带钱,那脱下衣服来,赶紧的!” “我过几天给你送钱来行吗?” “嗨——这年头,就不缺骗子,少废话!” “大姐,真的过几天,我就送钱来!我在镇中学……” “送钱来的时侯,再拿衣服吧!别穿脏了,脱下来!” 姜志雄手里的方便袋丢在地上,口儿没系,服装店老板娘眼一斜,“啊——俺亲奶奶的,你是人还是鬼?……”怕再这样争辩下去,会吓着人们,便突然隐身,衣服架子一阵轻晃。 走出服装店,挺伤心也挺内疚,自己不想赖账,要是想赖账,自己早去偷衣服了,真不能那么做! 不知不觉中,向着镇中学走去,这里,既熟悉又有点陌生!清静的校园里,各个教室中,老师们正在讲课,同学们有的认真听讲,有的在课桌下做着小动作,还有的眼睛盯着桌屉里的青春小说…… 现在的孩子,很叛逆,没经历什么贫穷波折,不好教!唉!如果有来生,自己还要做一名教师。 最后,又去操场上随意走了走,真想再与那些同事们来一场篮球比赛。可是,自己是一个阴世来的鬼,阳间的同事,会接受自己吗?虽然站在这里,心却早已飞回家里,对!楚江童说的没错,我要回家…… 笃笃笃…… 岁岁妈看了会儿电视,长长地打了个呵欠,揉着眼睛,去开门。 边走边喊道:“来了来了!谁呀?” 她料到这个时间,应该是田玉堂——这个馋猫子。 轻轻拉开门,啊—— 第一六一章 缔结情缘 一眼便认出鬼丈夫姜志雄的岁岁妈,顿时一阵眩晕,眼前一片黑暗,双腿瘫软于地。 姜志雄慌忙双手将她搀住,抱回屋里。 醒来后,不敢睁眼,只是一个劲地乞求:“岁岁爸,你别再来找我们了好不好?求求你了,我们阴阳两隔,原本就不该相见的,为了咱们的小岁岁,你千万别再回来了!” “嫂子,你这是什么话,别怕,我是楚江童!”。 岁岁妈这才睁开眼睛,试探着望了一眼,果然是楚江童。 “你怎么在这儿?刚才明明看见那死鬼姜志雄,怎么?是我看花了眼不成?” 楚江童郑重其事地说:“不错,刚才你看到的,的确是志雄大哥,因为你的态度反应,深深地刺伤了他,暂时离开了,嫂子,志雄大哥伤害过你吗?” 岁岁妈摇摇头。 “那么,他既然没有伤害过你,就说明,鬼并不可怕,有人的善良,有人的思想和需求,我们其实是相同的,有许多时候,是我们,在反过来伤害着他们!这件事,纵然你不接纳他,也最好不要说出去,免得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你好好想想吧!如果愿意接纳他,就告诉我!” 楚江童转身便走了,岁岁妈并没有说什么。 姜志雄坐在古柏树下,楚江童从村里上来,眉月儿起身相迎。 “小童,姜大嫂怎么说的?” 姜志雄无奈地倚着树干,不说话。 “我给她留了点时间,她会考虑一下的,估计,不用多长时间,便会给我打电话!”楚江童充满自信。 老婆婆走过来,一板一眼地教起姜志雄:“你该试着主动去找她娘俩,一回生两回熟,我就不信,岁岁妈不念往日的旧情分?唉!你家小岁岁,我们是见过的……” 姜志雄再次回到村子。 第二天早晨,岁岁妈仍然很害怕,自从昨日见到姜志雄后,眼前就总是出现幻觉,有时正走着,猛然间看到面前站着一个人,吓得她心里咕咚一下。有时坐在沙发上,也会冷不丁地感觉身后站着个人。 姜志雄刚过世时,她哭得肝肠寸断,死去活来。 夫妻俩感情很深,失去了他,天塌地陷,好不容易,独自淌过那条悲痛的河!生活刚刚平静下来,鬼丈夫却又回来了。 她不敢一个人在家,仿佛鬼丈夫随时会闪现在眼前,每当回家开门的刹那,胆怯的心便会瑟缩地很疼痛。 去邻居家玩,也不是长久之计,最终还是要回到这个可怕的院落,进入那间可怕的卧室啊! 她开始恨姜志雄,将一把水果刀放在抽屉里,若他再敢回来,就和他拼了! 民间有多种驱鬼的方法,她一一试过,却不起任何作用。看来真正的鬼,是不怕什么鸡血狗血糯米的,那只是道士法师的假借道具。 下午,她战战兢兢地回到家,先四处搜寻一遍,连橱柜里也不放过。待确定没有异常之后,这才一屁股坐在沙发里,盼望着小岁岁快点放学回家。 小岁岁却不怕,可能她的意识中没有鬼的概念,更可能是她的心中没有鬼,也许她的心里,只有一片纯洁宁静的善美吧! 叮叮铛铛…… 厨房里传来锅铲相碰的声音,一下一下,随意而熟练,很专业。她起初以为自己听错了,揉揉耳根,拔直了身子,将耳朵凑向厨房的方向。 叮叮叮、铛铛铛…… 没错,正是来自厨房。 她浑身哆嗦不止,赶紧摸出手机,向田玉堂求救,田玉堂说马上就到。 打完电话,可又后悔了,不该让他插入这件事,楚江童的提醒,一定有他的根据。 田玉堂来了,仔细听听厨房里,然后抄起一根木棍,慢慢摸向厨房…… 啊!一声喊叫——田玉堂好像被宰了一刀,跳着脚没命地窜出来,脸上乌黑一片,只有俩眼珠子漂白,像个挖煤工。 岁岁妈早吓得逃到胡同里,田玉堂喊住她:“桔儿,不用怕,是电路起火了,没事,我去掰下电闸!” 虚惊一场,岁岁妈重又回到家里,田玉堂回家拿来一盘电线,换上,将烧坏的灯线丢在地上,如晒干的蚯蚓一般。田玉堂本想见缝插针,快活一番。 她说:“不行,来事儿了!” 田玉堂不满地嘟囔:“盘点也不分时候!”便晃着肩头走了。 这是在骗田玉堂,连惊带吓,根本没那兴致,再说,丈夫的鬼魂三番五次地来搅扰,良心上也说不过去。 叮叮叮铛铛铛…… 厨房里再次响起来,与刚才的响声几乎相同。难道,田玉堂没有接好线路?唉!这响声,撩得人心神不安,惊恐难抑。她大着胆子,去了厨房外,线路没问题,花线烧焦的残味,仍在漂浮。 刚进厨房,便觉得头一下子炸开:一个人影正在灶边有条不紊地忙活着,花生油的香味四散飘溢…… 她鼓了鼓气力,攒了攒劲,扯着欲要劈裂的尖利嗓音,疯窜出去。 这一叫,吓着厨房里的人影了,迅疾追出来。 这人影正是鬼丈夫姜志雄。 岁岁妈吓得连滚带爬,向大门外逃去。 一个幼小的身影挡在门边,是小岁岁刚刚放学回来。 “妈妈,怎么啦?” 妈妈一下抱住小岁岁:“快快快跑,有鬼!有鬼!” 小岁岁歪头向院里望去,不料,恰恰与站在屋檐下的爸爸——目光相对,爸爸有些慌乱,想躲又不想躲,正在犹豫着,小岁岁猛地伸出双臂,以纯稚而优美的嗓音,终于喊出一声:“爸爸——” 随即,她拼命地向前跑去……跑去…… 这是亲情的速度,这是思念的速度,这是无数个梦魇合聚而成的亲情与思念的冲刺! 姜志雄丢下手中的厨具,疯了般地向着小岁岁跑来,泪水飘洒,气喘铿锵,一对父女,终于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姜志雄伸手为女儿擦去眼角那烫人的泪,小岁岁伸出小手,一次次抹着爸爸的眼窝。久久地,谁也不说话,感情的至高境界便是无语,只有泪水才会变为奔泻的语言。 门外,站着岁岁妈,她心中的恐惧,瞬间变为悲痛,仿佛再次回到那个天塌地陷的日子。 小岁岁扭过脸,望着妈妈,目光温暖,召唤着她参与进这个千古绝唱一般的拥抱之中。 来呀!来呀!来呀!妈妈,爸爸终于回来了!我再也不让他走了!他是我爸爸,没错的! 妈妈一步一步向这边踱来,动作缓慢而柔韧,如同舞蹈演员的抒情步伐。 终于,姜志雄伸出的手与她的手,磁铁一般相吸。 一家人拥抱在一起,仍然,泪水充当了他们之间交流的无障碍语言。 楚江童跨进门槛,然后又悄悄离去。 姜志雄追上他:“兄弟,多谢!” 楚江童擦擦眼泪:“且行且珍惜——这个来之不易的拥抱吧!长路漫漫,多保重!” 姜志雄用力地拥抱住这个比自己小了许多的年轻人,自己眼里,他却是个当之无愧的大哥! 目送楚江童拐出巷子。 古城里的建筑物,正在经历着一个冬眠,房顶的雪,久久不化,风如锤儿一般,将它们夯实。 一个个黑洞洞的窗口,无辜而可怜。 总让人感觉,这是些不被人们欢迎的废物。 爸爸楚仁贵时不时独自默默在楼群中走一走,看一看,自言自语几句,而且严格要求自己用普通话,这是为明年南下打基础。 爸爸脑子很聪明,学什么像什么,尤其是乐器,无师自通,弄得有声有色,让人叹服。 但是,他却学不来人际交流中的手腕: 总把坏人看成是人为捏造的,不可能的。然而却固执地相信:雷锋是真的,黄继光是真的,邱少云是真的,董存瑞是真的…… 他认为,所有的罪恶现象,只是大家的误会。 他走南闯北,见识过小偷割包,遇到过劫匪抢劫,碰见过路霸敲诈,经历过骗子行骗…这所有的恶劣现象,他都没有记住,都原谅了他们。 楚仁贵站在黑洞洞的窗口正中,呜呜的朔风,灌进来,他不冷,又开始了自己的舞台表演,这座楼群,成为他暂时的演讲台。 他就喜欢这样的对话。 “田镇长,今天我坐在主陪的位子上,先说两句啊!关于这个工程款嘛!我也体谅到你们的难处,因此,就不为难你们了……” 随后,又模仿起田之程的语调:“楚老板,我知道您去南方挣了大钱,身价逾千万,但是一码归一码,今天呢!我先带来一个零钱给您,临喝酒之前哪,先给您十万……” “哎哟,田镇长,见外见外!这十万块零钱,就暂时放您那儿吧!反正我也用不着……” 一会儿,田玉堂的腔调也挤进来,胆怯的语气中有些不自信:“楚老板,您这次南下,淘回千万巨款,您看,是不是放出一小部分,支援支援咱古城村的现代化文明建设……” “田书记哪!这件事,您若不提起,我还真给忘了,我这个人哪,有时候就是健忘!支援古城村的建设,我理应效犬马之劳,五十万够不够……” “酒桌上”——响起激烈地掌声…… 朔风呼啸,一层雪粒夹杂着尘灰灌进他衣领子里,凉沙沙的,赶忙伸手在里边乱掏,好不容易不再那么毛涩了,又回到寒冷的现实,刚才的模拟对话,与此时的现实形成滑稽对比。 唉!长叹一声。 他双手掏进羽绒服的衣兜里,一步一步,下了粗糙的楼梯,他有恐高症,不敢走楼梯外沿,扶手还没安装,台阶上又脏乱不堪,若滑倒了,不合算。 楚江童站在不远处的楼栋里,听着爸爸的自演自讲,跟踪爸爸是为了保护他,生怕他出什么意外。这个冬季,爸爸的行举很奇怪,也可以说很反常,妈妈很担心,不是怕他出意外,而是担心他故意制造意外。 “爸爸很正常,他没什么问题!”望着妈妈,安慰道,“若是我爸突然成熟了,反而是不正常,这样就好,放心吧!” 妈妈不放心,你爸爸这是一种心理亚健康! 爸爸在前边,走走停停,一会儿补充一点讲演内容,回了家。 望着他宽阔的背影,花白的头发,还有自言自语的样子…… 蓦地,心里一酸,瞬间,愧疚难当。啊!爸爸,难道是我做错了吗?难道我应该融入这市场,将自己的画作商业化?爸爸,我不会再让你遭受贫穷了,一定会好起来的! 下了楼梯,刚刚走出楼群,感到头顶一股骤然而至的冷风:不好! 毫不犹豫,噌地向前闪去,一块竹排啪地落地,拍起一层残雪尘土。紧接着,又有十几块竹排凌空插下,楚江童听得真真切切,手脚并用,闪挪中接托旋身,转眼间,将十几块竹排码成一垛。 他吸气提身,几个箭步,便上了楼层顶端。 第一六二章 隐形对手 噌噌噌…… 楚江童脚点墙体,跃上楼顶。空旷的楼顶,唯有呜呜的北风和残雪之上的竹排印痕。 暗算者,就是从这楼顶掷下那十几块竹排的,一块块竹排,如矛戈般投掷而下,迅猛而准确,可见这“人”的功力非同俗辈。 仔细搜寻雪地上,只有一些杂乱的脚印,因为混乱,辨别不出鞋码。或许,他临撤走时故意将脚印踩乱,显然,这暗算者欲要置自己于死地,应该是蓄谋已久。 幸好自己听到那从天而降的竹排风声,才躲过此劫,若是这十几块竹排,掷向的不是自己而是爸爸,后果将不堪设想。对手是人还是鬼?为什么不露面?难道是一个自己熟悉的人或鬼? 跃下楼层,逐个房间搜寻一番,什么也没有。 节令到了冬至,夜长昼短,俗话说:冬至当日回。 冬至吃饺子,村里不时传来剁饺子馅的梆梆响声。过去,人们吃饺子像过年,现在,过年都不想吃饺子。 日子好了,平时吃的与过年没什么两样。不过,节日仍然在履行着一种淡淡的团圆氛围,虽然,这团圆与“吃”关系不再太密切。 小岁岁家,也在剁饺子馅,听见这响声,便让楚江童有种难以表达的快慰与放心。终于,这个并不起眼的小节日,点燃了他们的团圆向往与美好憧憬,看上去,是他们在庆祝节日,其实,是冬至这个小节日在向他们祝福! 楚江童进了院子。 小岁岁还没放学,岁岁妈正在院子里剥葱,鬼丈夫姜志雄则用心地剁着白菜心儿。岁岁妈找出他原来穿的毛衣毛裤,还有一双新买的皮鞋,他投入的忙活着,额头上浸出潮乎乎的汗液,看上去,与阳间人没什么区别。 他的脸色渐渐黝黑,不再惨白,眼角的红,也悄然隐退。刚理过发,显得挺精神。 岁岁妈让楚江童进屋:“江童小弟,在这里吃饺子啊!不准逃走!” 楚江童笑笑,“我是大肚罗汉,一次一锅盖不够,我来看看志雄大哥!” 姜志雄放下菜刀,往下撸撸毛衣袖口,沏茶递烟,聊了一会儿。 他说:“今年冬天就不出去了,来年,我得出去找份工作,什么活也能干,别看我生前体弱多病,现在很棒!”做了个屈臂动作,眼睛盯着自己的肱二头肌,“我是一家之长,必须挣钱养家糊口!” 楚江童悄悄望着他,总把他看作教师,好像现在他仍然在职。 回到现实中,一股惆怅漫上心头,他生前为人师表,收入稳定,为鬼之后,却要面对重重生活压力,打工挣钱。 楚江童点点头说:“志雄哥,你的想法挺不错,有什么困难,告诉我一声,没有跨不过的河!” 姜志雄对他无限感激,是这个比自己小了好多的年轻人拯救了自己,让自己重入阳间,自己眼里,他是个当之无愧的大哥,“江童,谢谢你,永远都表达不了……” 楚江童摆摆手:“志雄哥,这是哪里话?心存大道,步入光明,还要感谢你呢!正义大道,漫无边际,多保重!” 辞别姜志雄,还没到山上,眉月儿便迎来。 “怎么啦?眉月儿姐姐,有什么事?” “小佳荒病了,哭闹得异常厉害,怎么哄也哄不住!还有……” 楚江童眉头抖颤:“你说什么?小佳荒的头上生出两根角,走,去看看……” 小佳荒正哭着,楚江童刚过来,立即不哭了,抽抽搭搭的,望着楚江童。 老婆婆惊奇地说:“这孩子,哭了都一天一夜了,你看,你一来,却不哭了!奇怪!” 楚江童去找了一根桃条,围着小佳荒抽了几下,然后将桃条投进火堆。 小佳荒的头顶果真冒出两根牛角一般的东西,虽然还不太明显,可已经泛白,如同青石刻的一样。 佳勃忧心地说:“这要是头上生角,岂不是畜类的样子,倒不如把他丢弃算了!” 眉月儿瞪佳勃一眼:“佳勃姐姐,这种话只说明你此时心烦意乱,我们不去与你计较,小佳荒长成什么样子,并不要紧,我们是鬼,形体再怪异,也无所谓啊!” 佳勃不再言语,散乱的目光,从来都不正视楚江童,躲躲闪闪。 楚江童似有所察,料到佳勃心里定有什么难言之隐。奇怪的是,前些日子,小佳荒每当看见楚江童,目光中便充满一种冷淡与陌生,今日,却不同,老是揸着双手,欲要让他抱一抱似的。 佳勃有一搭无一搭地说:”你看这孩子,今天却赖上楚江童了,去吧!让叔叔抱抱吧!”佳勃双手擎着小佳荒,递过来。 老婆婆正在一边,来来来,我先抱抱! 佳勃不依:“老婆婆,就让小佳荒去找楚江童吧!你看多喜欢他……” 楚江童刚伸出手来,即将接住小佳荒的一刹那,他的手机响起来。楚江童赶忙走去古柏树后,接了电话。 是滕倩云打来的,她欲言又止,一定有什么事。 楚江童有点紧张:“滕倩云,到底有什么事?不会是上次采访我的那点破事吧?还是老公出轨,或是你烂杏出筐了?” “呸呸呸!你小子净胡说八道,我确实有难处,有空你过来一趟吧!算我求你了!” “不去,求也不去!除非先说出什么事来!” “楚江童,这件事非同小可,你不来帮我,我肯定完了!” 楚江童吐出口香糖:“好!我很快便到!” 滕倩云住的楼区很时尚而年轻,绿色浓郁,彰显时代霸气。 楚江童来的正是时候,滕倩云的红色轿车刚刚回来。几日不见,她变化很大,眼青从浓妆中钻出来,看来没睡好。 “怎么啦?滕倩云……”直到此时,楚江童才感觉到刚才与她开玩笑有点过,“告诉我……” 滕倩云说:“走,去家里再告诉你吧!” 楚江童说:“在车上说吧!不上去了!” 滕倩云便急急说来,“这几天夜里,总是梦见卓越的二婶陈凤娇,一闭眼,她就站在我面前,起初我不太在意,后来,我害怕了,妈妈曾经与她很要好,奇怪的是,妈妈和我的梦竟然出奇地相似,她也夜夜梦见陈凤娇,你知道吗?陈凤娇已经死了,好可怕,我严重失眠,都快崩溃了……” “你丈夫呢?” 滕倩云态度很冷淡,若不是有人提他,她还真没打算说:“离了,怎么,你还不知道?” 楚江童摇摇头,“不知道!” “虽然离了,我们经常见面,当然,除了不做那事,别的都敞开着,我和他观点不同,那事,在我眼里象征婚姻,而他,则相反,因此,我们没法再开始……” 楚江童感叹:“你们结婚才不多时间?” 滕倩云则说:“不成功的婚姻,没法计时,现在,我在恋**中,这次,我学乖了,先同居再结婚,免得再引狼入室,黄鼠狼的‘狼’,他现在跟你朋友土地爷好上了!” “怎么?他是……” 滕倩云撇撇嘴:“鬼知道,怎么那么多恶心恋?” 楚江童说:“你别总往心里去,梦就少了!有时你也太敏感了!” 滕倩云则反驳起来:“换做你,会吓破胆,那个陈凤娇,一身鬼气,妖艳撩人,她不仅在我梦中出现,有时还让我出现幻觉!” 楚江童心里却暗喜:如果陈凤娇在此露面,就证明她没有被恶鬼捉去!最好是找到她! 他临时改变主意,上了滕倩云的豪宅。 晚饭后,他想告辞,滕倩云说:“楚江童,我需要你今夜陪伴,不然,都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活到明天!真的,恐惧感,将我从物质与权欲中退出来,求生成为我此时的唯一目标!” 楚江童斜倚在沙发里,眨巴着好奇的眼神,对这个女人此时的表现感到震惊,看来,她是真害怕了。 滕倩云吩咐楚江童:“去!收拾一下桌子,将碗筷洗了,晚上泡着不吉利,地板也拖一遍,然后,我在这里等你看电视……” 楚江童不满地说:“咱们分工,我拖地,你洗碗,如何?” 滕倩云懒在沙发里,“你别无选择,大包!” 楚江童低下头,“剥削阶级,这么大的房子,拖地要半个小时!她妈的!” 滕倩云眼睛撇开电视屏幕,认真地欣赏他埋头干活,丢掉的温馨再度拣回,她被感动点燃,扑过来,踩着拖把,拥抱住他。 楚江童闭上眼,静静地说:“滕倩云,既然肯留下来,就把你当朋友,我们应该懂得欣赏,而不只是占有……” 滕倩云双手一松,恍然大悟:“对了,我该控制,你有自己的心上人了吗?” 楚江童认真地点点头。 滕倩云很放松,因为他在,女人不喜欢孤芳自赏,再妍丽的瞬间,如果锁在密室,只是自残。 楚江童很懂地欣赏,高见虽然不说出来,栖于内心,也给她一份难得的快乐。 滕倩云若有所思:“楚江童,我最怀念的不是初中、大学……而是唯一的高中时光,那时候,你在班里最帅,而且有一股诚挚的坏,比那几个学渣好多了,不过,我和你并列学霸……” 楚江童默默而听,不加详注,毕竟已成往事。 滕倩云抖抖手腕,“知道吗?我想帮你,你的绘画,若总是遵循着自己的路子,只能走向死胡同,下一期节目,我希望你走进去,有多少业余画家,挖苦心思地希望成名,只有成名,才会让你有钱,让你的画有‘价值’,为什么,你还那样保守?” 楚江童拿起拖把,想再拖一遍,那认真样儿,滕倩云恨不得踢他两脚。 “楚江童,你是不是故意回避我的话,这样很不好,知道吗?上一次专访节目,要花钱的,纵然这样,人都挤破头,你倒好……” 第一六三章 豪宅魅影 时间:2011年冬至深夜 地点:滕倩云的豪宅人物:楚江童滕倩云×××楚江童不是睡不着,而是不敢睡,央视六台的好莱坞大片正在激情上映。 滕倩云不是不想睡,而是睡不着。 她躺在沙发里,身上覆盖着一条毛毯,地暖的温度将室内的潮气蒸的干燥而无聊。三室两厅两卫的精妙布局,南北通透的室内设计效果,广阔的客厅,地板光洁如镜。 楚江童第一次留宿在如此奢华的豪宅。因为这是个高层,总有种摇摇欲坠的恐高感。隔窗俯瞰,那些站在马路上可以仰视的高楼,在这里,皆如低矮的农村草房。 如今的有钱人,喜欢用自己的居住高度来踩压群雄。 不远处是县城中心的标志性建筑:一座展翅翱翔的红色凤凰抽象雕塑,四周灯光炫丽,动静结合的设计理念与效果,灯如水银流泻,美不胜收。 楚江童感到自己暂居此宅,正在无限缩小,顶多也就是个保洁员身份,整洁大气的沙发,小床一般,咖啡色的宽大茶几,神秘而高贵。 滕倩云有点迷糊,打着呵欠,有了几分睡意。 自己也开始退缩起来,不敢再躺在沙发上,主人的视线刚刚偏离自己就开始自卑。总想站起来,这样可以说明自己只是一个朋友,一个同学,一个暂时坐一会儿的人。 滕倩云的腿随意地蜷在沙发上,沙发垫被挤压得如大面包一般,她越是随意,自己越是自卑,自己越是固定下她的主人身份。 心情糟透了,真想推门而逃,再也别来这豪宅中,哪怕几秒钟。 滕倩云竟然打起了轻轻的鼾声,要么是她实在太困了,要么是她对这个老朋友太信任了。睡吧!楚江童悄悄关掉电视,然后关掉客厅的大灯,闭上眼睛,坐在地板上炼功。 凌晨一点半的钟声刚刚敲过,楚江童实在困极了,便倚在沙发上迷糊起来。奇怪的是,他也梦见陈凤娇,而且陈凤娇一直在笑,笑得让自己也很想笑。 恰在这时,一声喊叫,惊醒了他,忙睁开眼,四周朦胧,不是太黑。城市的夜,就有这个特点,没有真正的黑夜,也没有真正的白天。 路灯将黑夜点亮,雾霾将白天熏黑。 客厅里并没有人,滕倩云仍然躺在沙发里,嘴半张着,可能这样,更能表现她的睡眠质量。 刚才的喊叫,又是谁发出来的?难道是自己发出来的?噢!睡一会儿吧!才欲闭上眼。 滕倩云一屁股坐起来木怔怔地对着眼前说:“陈姨,您又来了,我正在等您呢!你昨天交代我的事,完成的不算好。我们局长出差了,还没回来,快了,回来我就去找他,保证跑不了他……” 楚江童目光旋转,眼前没人,滕倩云的眼前,也没人,叫醒她吗?不不…… 楚江童悄悄起身,四处查看,然后进了主卧室,再去次卧室,最后来到房间北侧的卧室。 轻轻扭开门把手,然后将门轻轻地,一点一点的推开一条缝,向床上望去! 天哪! 宽大的双人大床上,怎么好像躺着一个人? 楚江童的好奇心顿时膨胀,遂闪身而去,当走到床边时,不禁一阵惊慌:床上,真真切切躺着一个漂亮的女人,一条花棉被遮住身体,旁边,好像有一团烟…… 正在这时,突然,一张大网般的东西向着自己铺盖而来。 眼前一黑,一股浓浓的香味随即涌来。 啊!赶忙双手平推,向后闪身,随后,双腿低扫,生怕被困在“网”下。 这是刚才床上的花棉被,柔软燠热,来不及多想,闪出花棉被的覆罩,赶紧去关门,生怕惊醒睡在沙发上的滕倩云。 可是,已经晚了,床上的女人在那一团黑影的带领下,冲出卧室,直奔客厅。 女人不是别个,正是失踪多日的陈凤娇,她身边的黑影,倏然而逝,没了踪影。 陈凤娇只穿着睡衣,优美迷人的身材线条,携着清新的香水味儿。 楚江童冷目而对,低声问道:“陈凤娇,你为什么在这里?” 陈凤娇温顺地走过来,像几天前一样,根本看不出一点儿杀气。 楚江童思维敏捷,经验丰富,既然看到刚才他身边的那个鬼影,就必须提防。 滕倩云睡得很香,她可能也没想到今夜有如此成功的睡眠。 陈凤娇往前走一步,目光温柔,很无奈地叹了一声:“楚江童,我对不起你!都怪我没有听你的话……” 楚江童纳闷:“陈凤娇,你不辞而别后,又遇见谁了?” 陈凤娇说:“我遇到了……” 她还没说出下文,忽然,双手一挥,头一扬,眼睛一下子红起来,尖利的猫一般的牙齿,突然露出唇外。 楚江童赶忙闪身,从身后锁住她,陈凤娇呜呜咆哮起来,却挣不脱楚江童的锁臂功! 没想到,陈凤娇的胳膊上豁然钻出一条细长的小红蛇。 嗖——缠住楚江童的脖子,越勒越紧,几乎窒息。 楚江童松手,陈凤娇瞬间逃走,楚江童脖子上的红蛇如一条绳索,一圈一圈往里缠着。直缠得他两眼凸鼓,脸上因充血而涨得通红…… 迅速闭气,闪进厨房,摸起一把水果刀,用力挑向红蛇,谁知,这并不是一条普通的蛇,水果刀卷了刃儿,也没有割断它。 眼看着,红蛇缠缩到极限…… 楚江童自始至终,以手捏住蛇头,死死地捏着,绝不松开。蛇尾扭摆着,缠了几次,又松开。 灵悟之气——运气发功,一股冰凉的丹田气直冲蛇眼,红蛇突然松开,弹出去,飞向门外的暗夜中。 楚江童蹲在门边,呼哧呼哧粗喘起来。 过了一会儿,定了定神,这才关上防盗门。 滕倩云根本不知道刚才发生的打斗。 天亮后,楚江童便离开滕倩云家。 一路上,想了许多,陈凤娇被鬼操控,将红蛇植入她身体,这条红蛇,与在蛇谷中遇到的不是同一条,可一定是蛇中的一类,看来,鬼界已将毒蛇驯化为杀人工具。自己必须抓住操控红蛇的野鬼,或许,这是解开火蛇之谜的一个途径。 这一次,让陈凤娇跑了,一个绝好的线索中断。 陈凤娇还会到滕倩云家吗?难道,她也去过滕倩云的爸妈家?何不去试试运气? “滕倩云,昨夜睡得不错,这说明你是工作压力太大,尽量放松自己,唉,对了,没问问大伯大妈睡得怎么样?” 楚江童回家后突然想到应该给她打个电话,了解一下情况。 “楚江童……谢谢你来陪我,让我终于有个放心的睡眠,今夜你再来好吗?”滕倩云情绪趋于正常,“爸妈说了,昨夜没做噩梦,只是白天,总犯迷糊……” “也许他们夜里总是睡不好的原因吧?会慢慢好起来的……”楚江童回家后大睡了一觉,准备夜里去擒拿陈凤娇。 自己心里清楚,只有控制住她,才能拯救她,背后的操控者,才是自己真正的对手。 眉月儿很担心小佳荒,他头上的双角,眼看着长大,这孩子,不一般。保护他的最好办法就是看住佳勃。 佳勃这几天,行踪诡秘,每当夜深时,便有个鬼前来约见她。 眉月儿偷偷盯梢,却没法看清他的脸孔。 这野鬼来去无影无踪,说走便走。 他一定与佳勃有个秘密联络方式,该怎样破译他们的联络方式呢? 夜里,小佳荒无端地哭起来,哭的声音不太大,时间也不长,只一会儿。老婆婆唉叹一声:“眉月儿,小佳荒半夜里总是这么哭几声,是不是饿啊?” 眉月儿一愣,老婆婆的话,正好提醒了她,悄悄起床,没点灯,站在窗边,向外望去。只见夜色中,一个瘦小的黑影跳跃而来,趴在佳勃的窗子上,哇哇……学了几声小孩哭,与小佳荒的哭声极其相似。 随后,佳勃悄悄推开门,走出来。 瘦鬼随即引佳勃躲向房后,叽叽咕咕,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一会儿,佳勃便轻轻回屋。 眉月儿故意打个呵欠,跟老婆婆说:“我去小解!” 其实,这是故意说给隔壁的佳勃听。 来到古柏树前,低声问道:“刚才那瘦鬼去了哪里?” 古柏公公说:“去了西南方向,快去追,小心点!” 佳勃和那瘦鬼,没想到古柏公公也将他们的诡秘行踪看得一清二楚,最初的一次两鬼夜约,也是古柏公公告诉眉月儿的,自那之后,眉月儿才注意上她。 这个瘦鬼,应该只是个传达讯息的,他走路飞快,如同风掠草叶,唰唰唰…… 攀山越岭,一会儿来到鸡冠峰下,瘦鬼双手拢嘴,哇哇哇…… 模仿了几声小孩的哭声,一会儿,山峰的中间,嗖地丢下一架悬梯,瘦鬼脚踩梯蹬,一会儿便上了洞里,随后,悬梯被拽上去…… 眉月儿将洞口下方,做好记号,然后疾促回了草房。 老婆婆问:“眉月儿,肚子不舒服?” 眉月儿故意说:“是啊!喝了生水便如此!” 眉月儿躺在炕上,无法入睡,自己摸到鬼洞,先不去惊扰它们,将这事告诉楚江童,也好有个商讨。 想了大半夜,却猜不透这佳勃究竟与什么鬼来往,他们要做什么? 可以肯定,他们正在做一件危害阳间的事,必须查清,尽快阻止。 这几日,楚江童正忙于寻找丽鬼陈凤娇,先暂且不告诉他,免得分神,自己先去探听明白,再作计划。 每当望着佳勃时,便感到心里很不是滋味,旁敲侧击过好多次,她并不去理会,难道,她要誓死跟随阴世的邪恶势力? 第一六四章 子夜惊魂 城市的夜来得晚,骤然而起的喧闹声跟摁响的车喇叭一般,时高时低,瞬间将黄昏**得亢奋而热烈,城市里没有准确的休息时间。 滕倩云的爸爸滕文道,喜欢静静地坐在司机后边的“官座”上闭目养神,难得的清静,让他暂时从动荡的单位里摆脱出来,归入一种遗忘与虚幻,累! 临下班时,有人敲了几下办公室的门,回应了几次,却没人。 唉!自己这是怎么啦? 司机很懂,将音乐调到若有若无,大脑皮层正好需要这个音量和象征着华贵的宁静。 红月国际影楼,离他家不远,若专程去,需绕过两个繁闹得红绿灯!这个时间,只要他不专门吩咐司机,车子便一如既往的驶入红月国际的停车场。 滕文道一般都会下车进入里边,有时半个小时,有时十几分钟。 他的蓝颜知己——冉冉,每逢黄昏便补妆净面而待。 滕文道出来时,有点累,上了车,径直回家。 司机一扭头,下车开门,却感觉很不对头:滕局的身后好像跟着一个影子,仔细打量,影子没了。司机没太在意,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滕文道轻轻上楼,总觉得身后跟着一个人,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是谁? 看不清脸面,是幻觉吧!但愿! 妻子正在做饭,全天下的女人大多这样:系着围裙,双手揸着来开门,连看一眼都来不及,便重新溜回厨房,有时,恰恰因为如此,男人才不断以出轨来填充内心缺失的情调。 当然,滕文道将冉冉看作自己的另一个妻子,与这围裙婆没有关系。他遇见过很多女人,情来情往,床来床去,皆不留什么印象,唯独冉冉,令他永远热血沸腾,味道淡不去。 他为冉冉买了一套房子,但是两人几乎不在那里揉温馨,只喜欢去她单位里,原因有二:一是这样更让自己获得一种优越感、成就感;二是可以让冉冉的众同事晒晒视觉,做个见证:我与冉冉光明正大,不搞偷偷摸摸,不搞特殊! 这时节,成功者就是这么任性! “任性”这个词,过去用在孩子身上,现在,却变为成功人士的专属褒义词,既到位又滑稽。 滕文道先给女儿打了个电话,女儿说,现在好多了,那个恶梦遛走了。滕文道很高兴,若有所思了一会儿,便去对镜梳一下头发,望着自己,有些感叹,岁月可真会捉弄人,把人变老了,就不管了。 突然,看到镜子里站着一个女人,一晃,不见了?再次转过脸,身后的女人重又出现,而且伸出一只雪白的手,往自己的头发上抓来! 他感到脖子后凉嗖嗖的,吓得大叫一声:“啊!你是——” 缓缓回头,双腿软沓沓的,仿佛被抽了筋儿一般。 身后真没人…… 妻子张厘厘狐疑地靠着厨房门框,她不知道,滕文道发生了什么。 滕文道强作镇静,擦擦额上的汗珠:“没事,你去忙吧!” 张厘厘瞪了瞪眼,若有所思地回去。 滕倩云说好过来吃晚饭,滕文道心里挺纠结,生怕再出现刚才的幻觉,前几天,那个漂亮女人,只出现于自己梦里,今天,怎么啦?难道,这个女人真是陈凤娇的鬼魂?她不是死了吗? 这顿晚饭,一家人吃的战战兢兢,谁都回避着敏感现象。 滕倩云提到楚江童,有点自豪。 爸爸脸色一沉:“以后少提他,倩云,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交往这种人,会影响到你的前程和声誉!” 妈妈补充道:“女儿,你爸爸说得对,交友要交有用的,这种三教九流,到头来只会惹来麻烦!你的婚礼上,请他去,就让我没敢抬眼看他,生怕同事笑话……” 滕倩云一摔筷子:“饱了!”顾自去了卧室,玩手机。 妈妈穷追不放:“嗨!这孩子,妈妈说错了还是咋的?咦?你不会和他又旧情复燃了吧?” 滕倩云不搭腔。 爸爸在客厅里朗声说道:“小云,你连想也别想,我们得务实,工作和出身是第一位,第二位才是长相!” 滕倩云看了一会儿手机,便睡了觉。 滕文道睡不着,老婆陪女儿睡。自从滕倩云离婚后,只要回来住,妈妈就差不多当了个替身。滕文道好不容易睡着,耳边有个说话的声音,一下子惊醒,坐起来,四周静静,并没有人。 噢!可能是又做梦了! 再次躺下,想着冉冉的温柔与味道,心里美滋滋的,禁不住伸出胳膊,拥抱一下旁边,啊!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进入怀中!吓得他哼哼两声,昏了过去。 他怀里的冰凉身体,果然是野鬼陈凤娇。 陈凤娇嘿嘿冷笑几声,坐起来,盯着他的脸:“胆小鬼,在外边泡女人,耍手腕的胆子却比谁都大!” 陈凤娇的眼睛突然变得通红,猫一般的牙齿勾着,张开血口,向滕文道的白皙脖颈咬去…… 这时,她的卷发突然被一只大手揪住,向后一甩,继而,一把剑横在她脖颈下。 陈凤娇眼角余光一瞥,吓得差点喊出声来:“楚江童?” 她慌忙抽手,欲要隐形而逃,不料,动了几下,根本没法动弹。 楚江童低声喝道:“不想毁了你美丽的脸,就别动!” 陈凤娇没敢乱动,热情高涨地盯着他,看上去,更需要这个男人的血。 “陈凤娇,随我走!别耍心眼,否则我会杀了你!” 楚江童拉开门,扯她出去。 来到楼区前边的一处空地上,陈凤娇四下里瞅瞅,突然,伸出双臂抱住楚江童哭着说:“快快杀了我,我受不了了!真的!” 楚江童一愣! “楚江童,我被恶鬼控制了,身体里植入了红蛇,很快就要乱杀无辜,快,杀了我,不然,我会向你进攻,恶鬼每隔一会儿,向我发一次指令……” 她正说着,眼睛由黑变红,凶光毕露,向楚江童猛地扑来。 楚江童后退闪身,还怕陈凤娇被摔伤,再想问她是受谁控制,已经晚了。 嗖——一条红蛇,飞将过来,楚江童领教过,它总是与陈凤娇若即若离,若是伤了它,陈凤娇的鬼魂也就一并被杀。 因此,他边躲闪后退,边思考对策,慢慢地往车里退去,最好是先将陈凤娇控制起来,再作打算。 陈凤娇手掌一拍,车玻璃便碎了,她顺势钻入,咆哮如狼,恶狠狠地左右摇晃。 楚江童猛地记起,在人狼峰下捡到的鬼丝网,好吧!凤娇姐,就暂时委屈你一下。 刷——鬼丝网飞出,放去,片刻功夫,便将她捆缚起来,鬼丝网内,陈凤娇大叫大骂,楚江童发动引擎,回了古城。 将陈凤娇扛到画室里,用胶带将她的嘴封住——这样实在有伤你的美感,不好意思。 过了一会儿,陈凤娇安稳下来,眼角溢出冰洁的泪水。 “陈凤娇,好些了吧!”楚江童撕开她的口封,才欲解开鬼丝网。 陈凤娇摇摇头:“楚江童,别拆掉,我也控制不了自己,我是被一个头戴斗笠的恶鬼所控,他来去无影!” 楚江童痛楚地望着同样痛楚的陈凤娇,心里渐渐明朗! “斗笠鬼!秦末民间起义军头领!我必须找到他!否则,救不了你!” 楚江童只好求助眉月儿,但没敢离开,倒是白蝶儿最懂事,拍了几下翅膀,然后飞出门外,径直去了山上。 眉月儿一会来到,望着床上的陈凤娇,恍然大悟。 “眉月儿姐姐,你在这里陪护凤娇姐,她受控于斗笠鬼,我去找他!” “小童,斗笠鬼原是秦末义军,居然……” “我会找到他的,只要他放出陈凤娇,就一定有他操控的领域,好比这手机的网络信号……” 陈凤娇仔细回忆自己被抓住时的情景,眼睛一亮:“楚江童,鸡冠峰下,对,就是那里……” 楚江童望着眉月儿:“你说的鸡冠峰中间的那个秘密山洞,很可能就是斗笠鬼的老巢!” 滕文道终于醒来,四处拍打着床板,搜寻了大半夜,房间里什么也没有。皱着眉头,又去听听女儿的房间,她们正在鼾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哪里知道,是楚江童救了自己。 凌晨,滕倩云醒来,想到楚江童,自己的生活中,必须有这样一个男生相伴,他阳刚坚韧,青春勃发。总觉得结婚之后,将他忘记了,没想到,转了一圈,终于明白,自己真正需要的并非是地位与金钱,这两者,只能为自己的生活培植耀眼的花圃,却得不到春雨的滋润。 她给他连发了三条短信,每次都是一个字:**! 楚江童正在山上,看了一眼手机,然后飞快地回复:人生不要轻易牵手,也不要轻易松手! 滕倩云瞪大眼睛,望着安静的夜。其实,爸妈最不理解自己,自己被爸妈营造出来的地位给骗得一塌糊涂。 她并没有经历过贫穷与低贱,一出生,就住在温室里,体会不到下层人的生活,就是嫁给楚江童,她也没准备过清贫的日子,她只摘取了那一丛富有情调的幻想“谎花”,却没有意识到“谎花”坚持下去的困难。 爸妈全为她想到了,因此,他们只有拒绝楚江童,才能让她步入更高的社会。 区别就在这里,父母的智慧在于早早为孩子划分出等级,孩子奋斗成功了,便改变了自己的身份,失败了,便预示着身价景跌。 第一六五章 诡秘目光 鸡冠峰下,寂静异常,只有寒冷的北风推搡着一丛丛干枯的灌木。 夜黑得出奇,伸手不见五指,天空那一弯窄窄的月牙儿,显得无精打采,仿佛被冻僵了一般。几颗昏暗的星辰,凄寒冷漠。 咕咚——一个东西从山峰间的洞**里落下,白白的,长长的,有点像人。 楚江童一闪身,躲过坠地之物,低头仔细辨认:一具尸骨。 伸手摸一下,尸骨尚且流着粘湿的血迹。怎么回事?这是阳间的人骨,还是一具鬼骨? 楚江童后退几步,仰望着略露一点儿红光的洞口。洞**可能极深,隐隐听到,里边传来一声声瘆人的惨叫。 洞**里,究竟发生着怎样的惨剧呢?不行!我得上去看看! 四壁光滑,连一棵可供采抓的岩柏或灌木都没有,看得出,这一段石壁是经过长期攀爬变得光滑无比。可能,他们为了防止有人攀爬入洞,故意将岩壁上的岩柏灌木剔除干净。 以自己的功夫,没法跃上山洞。 正迟疑着,地上的这具尸骨,扑地腾起一片火光,燃烧起来。 楚江童一闪身,躲在一块岩石后。 正在这时,哗地一声响,从山洞里飘然垂下一条软梯。 一会儿,有个高大的黑影顺着悬梯从容而下,下了悬梯,黑影击掌为号,悬梯拽回洞里,借助燃烧的尸骨火光,看到这是一个头戴斗笠,遮着脸的鬼:身披蓑衣,黑色勾鼻靴,红色长袍,手中握着一把奇宽的青铜剑,护手覆腕。 这鬼经过时,身上泛着一股腥味儿。 楚江童突然改变主意,决定尾随他,看看他有什么行动。转念猜度:莫非,这就是操控陈凤娇的那个斗笠鬼?若是如此,在山间消灭他,倒也正是个绝好的机会! 斗笠鬼在山路上悠闲自在地走着,高大的身影,仿佛一棵枝繁叶茂的桑树。可能,他这是直奔某处既定的目标而去。 楚江童离得远远的,生怕被他发现,鬼的嗅觉异常灵敏,能在清冷的夜里,嗅到人的气味。斗笠鬼走着走着,突然加快了步子,脚尖点地,一会儿来到鬼灯峰下,四处逡巡一番,然后嗖嗖几步上跃,进了鬼灯峰。 九盏鬼灯轻轻晃动,渐渐地,复归平稳。 斗笠鬼进洞后,双腿盘坐,手中的青铜剑当空挥舞几下,从洞的深处,窜来一条火红的蟒蛇——楚江童脚勾岩壁,倒挂金钟,一眼认出:这条火蛇,正是几天前,在蛇虫谷小石屋见到的那一条。 天哪!它原来藏身于此! 这个斗笠鬼,极有可能就是,那天自己与火蛇打斗中出现的那条黑影,这家伙,功力修炼的不可小窥,恐怕自己不是他的对手! 火蛇很听话,绕剑而飞,忽大忽小,忽隐忽现,张着吓人的大口,蛇齿尖利,泛着青森森的光芒。 斗笠鬼一直没摘下头上的斗笠,因此看不清他的脸面。一会儿,斗笠鬼大呼一声:“火蛇,今夜就驯炼到此,回!” 随后,火蛇不见了。 斗笠鬼以剑杵地,口中念念有词:“小红蛇听令,醒来,速速醒来!” 楚江童悄然翻身下了鬼灯峰,此时,百感交集,真难想象,陈凤娇又在如何折腾了!可是,如果此时冲进山洞,首先自己没有把握战胜斗笠鬼,单单就是那条火蛇,自己也抵挡不了,到头来,腹背受敌,不仅救不了陈凤娇,说不定还会害了她! 仔细权衡再三:欲灭斗笠鬼,必先诱杀陈凤娇体内的小红蛇,只要它离开斗笠鬼的操控,陈凤娇也免得遭受太多痛苦。到头来,再慢慢地,一个一个的消灭! 斗笠鬼应该只是来此驯炼火蛇,他的真正巢**又在哪里?难道是鸡冠峰?应该不会! 楚江童贴着洞口外的一棵老树干,静静地等待着。 自己猜的没错,约莫过了两个时辰,斗笠鬼慵倦地走出洞口,跃下山崖,向蟾藏崮的次峰,禅堂崮而去。 一路上,他脚步急促,绕过那块巨形的堵路险石,然后再往上走,当来到宽宽的裂缝山时,向下一跃,便不见了。 楚江童双腿横跨,随着向下探寻,缝隙下,有一个深深的山涧,这山洞极其隐蔽,若不是自己跟踪而来,平时纵然跃过这条山涧,也绝不会发现它的。 真是:人有人道,鬼有鬼路!只要知道你栖居于此,日后也省得找不到。 为了彻底消灭鬼灯峰洞**里的火蛇,故意暂时没有惊动它。 正所谓:欲擒必先故纵,欲毙必作安然。 他没有急急回到眉月儿身边,而是经过几番思索后,径直去了禅堂崮的禅寺后院,这里有他曾经布置的防护机关,有几处并未被破坏掉。把它们解下来,或许用在鬼灯峰的山洞里,对捕杀火蛇有用。 草房里,陈凤娇刚刚发作了一次,好在,不长时间就平静下来,她痛苦的惨状,令眉月儿和老婆婆惊魂不定。 佳勃哄孩子入睡后,默默过来,站在门边,老婆婆一扭头,吓了一跳,她含义莫测的眼神,很怪! 眉月儿将陈凤娇的双手解开:“凤娇姐,没事了,要不出来歇会儿?这鬼丝网勒得你很疼吧?” 陈凤娇摇摇头,眼角洇着泪。 眉月儿从老婆婆的惊悸眼神中,略有所悟,悄悄站起身,望着默不作声的佳勃:“佳勃姐,又把小佳荒给吵醒了?来,到炉边坐会儿!” 佳勃强挤出几分笑:“眉月儿,这个女鬼被控制了,楚江童去做什么了?” 眉月儿故意撒了个谎:“他回家处理一些事情,明早便能回来!” 佳勃点点头,以一种审视的目光盯了陈凤娇一会儿,便说:“你们睡吧!她暂时没事了,我去看看小佳荒!” 佳勃急急回屋。 眉月儿望着老婆婆,不知如何说起。 老婆婆冲她递个眼色,眉月儿点点头。 熄灯睡觉。 这一夜陈凤娇折腾得自己筋疲力尽,她们俩也一样。 隔壁的陈凤娇终于打起轻缓的细鼾,老婆婆则半睡半醒了一会儿,后来,便呼吸均匀。眉月儿也很困,她强迫自己不要睡着,必须看好陈凤娇,楚江童进山搜寻恶鬼,唯有找到控制她的恶鬼,才能解救她,这危急时刻,万万不可出什么差错。 眉月儿见陈凤娇睡着了,起身为她解去身上的鬼丝网,然后坐在她身旁,望着黑黑的屋子。 这时,原本静寂的夜色中,传来一声细微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本能地打了个机灵,注视着门口。 门栓轻轻地拖动,声音细小,如屋外的风吹草叶,沙沙沙…… 跃下炕,抽簪在手,本想卡住拖动的门栓,转念一想:何不看看来者是谁?心脏腾腾激跳,虽说害怕,可她毕竟有所准备,若是,让门外的人察觉到屋里的防备,反而,更容易让自己落于被动! 眉月儿一手抄起鬼丝网,一手握簪。 门无声地开了,一股寒风袭入,顿时小草房里凉彻透底。 眉月儿警惕地盯着门口,这时,只见一个黑乎乎的身影,蹑手蹑脚地进来。 一双紫红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幽深的光,黑影好像特别熟悉这屋里的一切,每一步,都躲开地上的盆盆罐罐,径直来到炕边,随后,双手举起,一把寒光闪闪的鬼舌刀,狠狠地向炕上的陈凤娇扎去…… 眉月儿没有弹出银簪,而是迅猛地朝着黑影的双臂拍去——啪!黑影的身子突然仄斜一下,晃了两晃,随即挥动手中的鬼舌刀,刷——横划过来。 眉月儿退身射簪,黑影闪避而过,突然向着炕上掷出鬼舌刀。眉月儿见势,不加思索,飞手抓住鬼舌刀,回身一个后摆莲花脚,黑影忽的不见了。 不远处,传来一串急促的脚步声。眉月儿听得出来,楚江童回来了!心里顿时一亮,啊!好险!刚才的黑影面裹黑巾,看不出真面目。 楚江童拥住眉月儿:“怎么啦?”她悄悄地说了刚才的一幕。 楚江童进屋后,坐在火炉边,眉月儿说:“你很累,快睡会儿吧!你回来了,我就不担心了!” 楚江童抱住她,轻轻地说:“别怕,就这样睡会儿吧!” 一人一鬼,相互拥着,睡到天亮。 陈凤娇总算安稳地睡了个好觉。 楚江童计划天亮后,立即去引诱鬼灯峰上的可怕火蛇,让它与斗笠鬼首先分离,才能大战这个功力深厚的异界鬼魅。 他心里明白,接下来的战斗会异常残酷,究竟谁是最后的胜利者,没有答案。 楚江童站在院子里,内心正在做着激烈的斗争,既想将陈凤娇转移到另一个地方,又觉得哪儿都不妥,若让她在这里,昨夜前来伤害她的黑影,就是一个威胁。 巧合的是,眉月儿也有相同的想法和顾虑,她冲楚江童递个眼色,来到草房后边,低声说道:“昨夜暗杀陈凤娇的鬼,虽然蒙面,却能想到是谁,看来他们要杀她灭口,陈凤娇被我们操控,那个真正的操控之鬼并不知晓,你看该怎么办?” 楚江童故意拥住眉月儿,一幅谈情说**的模样,其实,他敏感地注意到,有一双神秘而不安分的眼睛,正在时不时地偷窥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此时,那双眼睛,已经透过草房的后窗,死死地盯来。楚江童用力地抱起眉月儿,低声说:“看来,我必须把她引出来,先将她擒获,否则,我们没法拯救陈凤娇!” 眉月儿点点头,不经意地向草房后窗瞥去,啊——吓了一跳。 第一六六章 鬼界相残 一双神秘地眼睛,时隐时现,如两只萤火在窗缝内闪着。 回草房后,眉月儿脸色很不好看,老婆婆闹不明白,俩人为什么原本还好好的,这放屁的功夫,就翻脸吵起来。 眉月儿闷坐在那里不说话。 佳勃过来问了几句,眉月儿气咻咻地说:“别装正经了,你和楚江童的一夜情,我哪里会不知道?呸!” 楚江童红着脸进屋,为难的支支吾吾,伸手去拉一下她的手。 “别动我!”眉月儿猛地抽回手!厉声叫道。 楚江童只好怏怏而退,下了山。眉月儿大声喊道:“楚江童,从此,你我阴阳不能两立,永远都别再来找我!” 佳勃笑起来:“眉月儿,我和他只是逢场作戏,他也不是真心的,你就原谅他吧!谁还没有个犯错的时候?这阳间人都这样,男男女女,随便着呢!” 眉月儿流下泪来:“我与他情深意长,真诚相待,原本想,看他是否对我真诚,没料到,这人居然死不承认,还说什么从来就没有喜欢过别的女人,佳勃,你也是,明明知道,我们已经相好相娱,却要……” 佳勃很高兴,没想到他俩闹翻了,但转念一想:莫非这是他俩合伙演的一出障眼戏?以此来引出自己对陈凤娇下手,然后再将自己击杀?哼,我再试试! “眉月儿,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姐姐也知错了,往后再不会那样的,你快去追回他来吧!毕竟这不是一段平常的情缘……” 眉月儿想了想:“我也不会离开他,只是暂且不理他,让这个狂夫悔改后再说!佳勃,我看在你我同是阴鬼的份上,不会恨你。唉!今天心里烦死了,走,去山里走走吧!” 佳勃犹豫一下:“好……吧!” 陈凤娇被眉月儿重新用鬼丝网捆住,眉月儿望着她,低声吩咐:“小心点,我们去去就回!”顺手将那把鬼舌刀放在她手中,“有人要杀你,我们会查清的!” 老婆婆留在家里,眉月儿早提醒过她。 眉月儿抱着小佳荒,向山里走去。 佳勃跟在身后,边走边说些细碎的话题。 佳勃还是犹豫,便开始试探眉月儿:“小童若是再有阳间的情人怎么办?虽说这二货不修边幅,不讲究衣着,但是内在魅力,更吸引真正的气质非凡的女人,他回家了还是进山了?” “**去哪儿去哪,考验考验他也行,不然,指不定还出什么风流之事……” 佳勃眼珠一转,心想:无论他俩是否有诈,这次必须杀了陈凤娇,一旦被楚江童发现斗笠鬼,就麻烦了,不仅消灭不了他,反而还会暴露自己…… 眉月儿专心哄着小佳荒。 “哎哟,肚子怎么这么疼?哎哟,不行啦!眉月儿你暂且在这里等我,我到那块山石后……”佳勃捂着小腹,弓着腰去了一块巨石后。 草房前,老婆婆东张西望,脸上有种难以掩饰的紧张之色。昨夜发生的事,她没听见,因此,刚刚眉月儿的叮嘱,她也是隐隐约约地感到害怕,并不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陈凤娇在草房里,静静地等待着再次发作,此时的样子,既让人揪心,又让人可怜。 她身体虚弱,已经对随时而来的发作视若噩梦,看作生死挣扎,每次,小红蛇在体内翻腾,都好比是剑刃剜心,其中的痛苦,唯有她自己体会得到。每当过后,都会让她产生一种放弃生命的消极念头。 但是,无论你是人还是鬼,对你身体的折磨只要尚存一丝间隔,就仍然抱有一线希望,这才是本能。 她在静静地迎接着痛苦折磨地再次袭来,这期间的等待之苦,却是比那痛苦还要强若干倍。一条细细地小红蛇,居然在体内发挥着摧筋折骨般的疼痛,它在体内幸灾乐祸地游走飞腾,将一个新鬼弄得生不如死! 可谓,这小红蛇的威力也不可小窥,陈凤娇期盼着楚江童快些消灭斗笠鬼,解除他对自己的控制。 她忧心地想:楚江童能战胜斗笠鬼吗?看得出,这个年轻人,不仅有着阳光的心态,而且,还有股不可战胜的狂霸之气与睿智思维,相信他,一定能战胜斗笠鬼的。 正静静地等待着,屋里有一股腥臭气味,咦?哪来的气味? 这股奇特的腥臭气味是从后窗钻入的,可以看见白白的烟雾……啊!陈凤娇屏息喊道:“老婆婆!” “哎——”老婆婆应了一声,急急忙忙推门而入,可是,她刚刚进屋,便晃了几晃,慢慢倒地。 陈凤娇只好憋着气,瞪大眼睛,才欲再喊叫,却分明看见一条黑影破窗而入…… 她急忙用力握紧手中的鬼舌刀,脸憋得通红,直直地盯着这条越来越近的黑影,使出浑身力气,喊了一声:“是你……” 同时将鬼舌刀狠狠地掷过去,就一阵迷糊,昏过去了。 黑影冷冷地一笑,并没有扯下蒙面綦巾,刚才的腥臭气味,便是阴世特有的白鱼脂毒,人畜鬼魅只要嗅到,便即可昏迷。 这时,黑影刷地抽出一把尖刀,照准陈凤娇的颈上刺去。 “住手!” 突然身后一声呵斥! 黑影扭头一看:一个年轻人站在后边,冷冷的目光中带着一丝不屑,手中的玄武霸天剑即将出鞘——楚江童! 原来,楚江童刚才与眉月儿果真是上演了一场假吵之戏,虽然表演得较为逼真,可是佳勃并不十分确信,她也是怀着一丝侥幸,生怕这难得的机会再次失去。 斗笠鬼并不清楚,陈凤娇在楚江童的手里,唯有先杀了陈凤娇,方可斩断楚江童对斗笠鬼的追踪。 楚江童淡淡地说:“佳勃,你为什么这么做?” 佳勃深知自己不是楚江童的对手,收回尖刀,冷冷地说:“你不该杀了清智和尚,他是我的丈夫,虽然,他亏负于我,毕竟,我们夫妻一场,再说,他可能受牵于乔闬,不得已为之!我恨你!” 楚江童身如山峰一般岿然而立。 佳勃递过尖刀:“你杀了我吧!否则,我和小佳荒永远都不会放过你们!” 楚江童摆摆手,无奈地长叹一声:“罢了罢了,佳勃!你走吧!我不想杀你,将小佳荒带大,这是一个母亲的责任!” 眉月儿已经回来了,怀里的小佳荒瞪着黑溜溜的眼珠,望着草房内的一切,他或许连记忆也没有,更别说思维了。 此时,眉月儿目光茫然,轻轻地拍着小佳荒,不知说什么好。 佳勃一把夺过小佳荒,声嘶力竭地哭叫:“小佳荒,看清楚了,这几个人鬼,就是你的杀父仇人……”说完,便向山里奔去。 眉月儿追了几步喊道:“佳勃姐姐,回来,回来!”佳勃头也不回,消失在群峰之间。 陈凤娇和老婆婆被救醒了,屋子里清清寂寂,各自沉默着。 院子里的古柏公公说话了:“唉!你们还是快些去擒获斗笠鬼吧!我看见鬼灯峰的山洞里,正发生着一场打斗,应该是斗笠鬼又去了那里……” 鬼灯峰下,乱石纷飞,火光耀眼,洞内传出一声震天动地的爆炸,随后洞口塌落,只留下一条小小的窟窿,一条火蛇,呜地蹿下,浑身火光,嗖嗖地连蹦带跃,消失了。 楚江童拔剑跃上山峰,山洞内乌烟瘴气,烟尘浓布,呛得嗓眼发涩,闪身躲在洞口一侧,悄悄守候,或许,斗笠鬼正在里边。 为什么?他会与火蛇发生打斗?火蛇此时是失控了? 洞内宁静了片刻,随后传来叮叮当当地兵刃相碰之音,啊?洞内不是一个鬼,还有一个?那会是谁? 洞内一个粗嗓门的鬼说道:“畜生,你个叛徒,背叛了我的一片真心,你们王贲大势已去,敢来争夺我们斗笠义军的地盘,休想!” 另一个鬼则咆哮道:“哼!我不投王贲,也投郑袖,你们这些溃卒却如此猖狂,真是不知死活!” 又一场争杀传来。 楚江童大吃一惊,听得真切,原来阴世的王贲并没有死,而是来到阳间,想必,他们也在争杀不休。 一个鬼边打边说:“王贲?你以为他还活着?恐怕早老死了,你们却傻乎乎地受他属下蒙骗!今日你若回心转意,我不杀你!” 楚江童再往下听,有点懵,从这二鬼的口中,他听出一个问题:王贲与郑袖并没有谁见过他们,死活成了一个阴世的谜! 只是作为一个精神统治者,被一个个鬼卒鬼将膜拜!好嘞,老子今天先将你俩生擒再说。 楚江童本想等到两败俱伤之后再插手,一想陈凤娇,必须将斗笠鬼留活口,方能救她!万一斗笠鬼不是另一个鬼的对手呢? 楚江童身随剑入,呼吸生风。 两个鬼正打斗着,玄武霸天剑飞入两者之间,双双兵刃皆被磕弹,差点失手。 二鬼停手,望着这位不速之客。 楚江童剑眉峭立,冷目闪烁,长发拂动,立于他们之间。 第一六七章 力战双鬼 楚江童拖剑而立,目光斜扫。 两个鬼,一个头戴斗笠,青巾遮面,手握一把青铜剑,剑宽如掌,青光粼粼,从兵刃上便可确定,这正是被自己跟踪过的那个斗笠鬼。 另一位,头扎黑巾,面色昏灰,一身土色连襟麻布袍,腰扎宽带,足蹬尖头翘喙靴,青底白帮,身材魁梧,健壮有力,手中握一把长柄狼牙槊,此槊,枣木柄,铜槊头,槊齿如狼牙,参差若冰锥。单单从兵刃上看,便可窥其功力与体力非同一般。 刚才听到的“叛徒”,一定就是他了。 楚江童置身二鬼之间,全无胆怯之色,剑首掠地,若即若离,一触即发。 斗笠鬼正正头上斗笠,哈哈大笑起来:“楚江童,真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找到我了,好,今日,就让你和这个斗笠义军中的败类一并合葬!” 楚江童纹丝不动,只有洞口刮来的寒风拂动衣襟和长发,飘然如春柳嫩枝。 另一个鬼则仰头尖声尖气地说道:“你就是阳间的那位高手楚江童?今日一见,果然有几分雄霸之气,只是,并不知晓是不是有什么真本身,若是老子有兴趣,一并收了你做我的抬槊侍卫,嘿嘿!楚江童,你给我先拿下这个老妖怪,正好让我见识一番,我先去追那修炼了多年的火蛇……” 说完,这鬼便要出洞。 楚江童厉声喝道:“敢这样跟老子讲话,报上名来,我的玄武霸天剑不斩无名鬼!” 这鬼高声喊道:“本将姓许名太,字零玖。” 楚江童哈哈大笑:“许太小儿,秦国时的一个义军小将,如今却这般大声大气,不觉惭愧?好了,你的这位仇敌,应该就是你当年的斗笠义军首领胡蔽,字草贫吧?” 话一出口,二鬼全愣了,没想到这个年轻人,还真是有点史学知识——自己在秦朝并没有多少名气,只是一股弱小的民间起义军而已啊! 楚江童接着说:“二位,别自我陶醉,你们的名字,根本没有载入史册,是我从特殊渠道打探来的,也好,我的剑,只好雅俗共赏了!” “呸!呸!”两个斗笠鬼同时发怒。 事实就是如此,这俩阴鬼,刚才还打得你死我活呢!楚江童一掺入,他俩的怒火就直指阳间人。他们心里都在盘算,要杀对方,首先杀了这个阳间人,然后再互相诛灭! 楚江童瞅得清楚:要先打败手持狼牙槊的许太,然后再制服胡蔽,而且还不能杀了他。 山洞里,二鬼战一人,杀气腾腾,飞尘走石,激烈残酷。 不打不知道,一交手,楚江童感到,斗笠鬼胡蔽的功力与狼牙槊鬼许太的功力,不相上下,狼牙槊又重又猛,剑挡架推,震得虎口处火热麻痛。 不行!这家伙力大无比,不能硬拼,必须智取。 俩鬼一人混战在一处,等于是楚江童力敌二鬼,二鬼却皆有异心,打斗中,他们也互相拆招攻击,欲将对手置于死地,又不能便宜了楚江童。 从日光正中一直打到光影西斜,也未见胜负分晓。 二鬼气喘嘘嘘,楚江童则汗流浃背,衣服浸湿,越是到了危机关头,越是决定胜负的关键时刻。 斗笠鬼胡蔽虽然年龄略大,但是这老鬼不仅出招迅猛刁钻,而且功力深厚,看来,自己没有低估他是对的。 手使狼牙槊的许太,年轻气旺,力大凶猛,沉重的狼牙槊呜呜生风,这家伙双臂如柱,膂力过人。自己不敢与他硬碰硬,只好用太极剑法,以柔克刚。 狼牙槊鬼见伤不着对手,有些急了,毕竟年轻,血旺气盛,少了招架,多以猛攻。 楚江童一看,心里乐起来,只要你沉不住气,就不难胜你。 斗笠鬼似乎看出其中端倪,故意不去提醒这个同类叛徒。 狼牙槊一招“旋身摔瓜”,槊如流石,嗡——小南瓜一般的狼牙槊头,迅猛地敲向楚江童的头部。 此时,楚江童正挥剑直逼斗笠鬼的咽部,后身暴露的一瞬间,狼牙槊鬼以为正是千载难逢的绝好机会,这一槊,又快又猛,甭说砸中他的脑壳,就是被那犬错参差的狼牙齿沾上,也小命不保。 斗笠鬼心中更是大惊又大喜:好嘞!你小子命休矣!随即,故意露个破绽,让楚江童贴身而进。 要不说这斗笠鬼刁钻狠毒呢!他恨不得立即将两个敌手消灭。 不好!楚江童感到脑后风急,一股铺天盖地之势,仿佛由洞的上方落下一块千钧巨石。 槊齿几乎触及到楚江童的长发了,千钧一发——他突然施展闪挪功夫,手中的玄武霸天剑,脱手直逼斗笠鬼,臂上的九节鞭哗呤呤地甩将出去,直扫身后狼牙槊鬼的双眼,同时急急低身,来了一招:金蛇入洞,鞭打其裆! 啊!——狼牙槊鬼惨叫一声,身如墙倒,扑通——摔下,抽搐不已,一会儿便没了气息。 楚江童收剑缠鞭,冷眉雪目,傲立凌然。 斗笠鬼惊恐地冷笑一声:“哼!楚江童,你好狠毒啊!” 楚江童不听这话或许还不生气,一听他这么说,心里更是不快:“谁更刁钻狠毒,心里清楚,我替你处决了叛徒,来吧!使出你的绝招!” 斗笠鬼再次正了正衣冠,好像才刚刚开始,其实,这是他心虚着呢!在故意掩饰! 楚江童移身洞口方向,生怕这老鬼逃脱,那陈凤娇体内的小红蛇,如何消除? 消灭了狼牙槊鬼许太,单纯对付这个斗笠鬼,轻松多了。 或许,斗笠鬼说什么也想不到,楚江童这一招剑中夹鞭。那个叛徒,自然更是没想到。而楚江童的真正绝技便是没有绝技,他不讲求技艺中的孤注一掷,可以说,他将绝技用于技艺之外的心里应变。 心理战术才是他真正的绝技。 斗笠鬼不解地说:“好吧!你也用自己的绝技吧!我倒要看看,一个阳间的小卒子,高明到哪儿去!哼!” 虽然看到楚江童刚刚斩杀了自己的同类,此时,斗笠鬼却全不在乎,只是体力有些不支,因此,总想休战小憩一番,储存一些体力。 楚江童毕竟年轻,血气方刚,精力充沛,虽然衣服湿如雨浇,可爆发力依然不减初始。瞅准斗笠鬼的这个弱点,他一丝也不敢懈怠,大吼一声:遁心灵悟——一声咆哮,衣裂如絮,纷纷飞落,剑走偏锋,以身带鞭,攻向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的斗笠鬼。 斗笠鬼略微心悸,适才那个狼牙槊鬼的惨死,为他的心理蒙了一层阴影!情急之下,他眼珠一转,计上心头。 “楚江童……慢……你……”斗笠鬼剑横手中,作出休战式,连连粗喘,“你想要我命,不知……为何?” 楚江童停止进攻,冷傲地斥道:“只要你将陈凤娇体内的小红蛇吸出,将那条火蛇斩杀,我便不取你性命!” 斗笠鬼强作笑颜:“好……好……陈凤娇体内的小红蛇好办,只是那火蛇因为变异,又被这个死去的鬼叛徒掌控,怕是……” 楚江童不加思索:“不要骗我了,火蛇是受你所控,快念咒语!” 斗笠鬼突然双膝跪地,大呼冤枉:“楚江童,你为什么不相信我?纵然我再坏,却不至于撒谎,撒谎是你们阳间人的本事啊!” 楚江童鞭击洞岩:“不准你污蔑我们阳间人,不准以偏概全!好,那你现在就先吸出陈凤娇体内的小红蛇。” 斗笠鬼点点头,随后跪趴于地,身体如砂一般瘫软下来。 楚江童定睛观察,以为这老鬼精疲力竭,昏倒了,纵然如此,也不敢放松戒备,执剑挑一下他的斗笠。 斗笠沉重如锅,翻滚于地,反扣过来。 再看斗笠鬼,一双黄森森的眼珠,直直地盯着自己! 不好——楚江童一个跃身,斗笠鬼忽地挺立身子,剑光闪过,直刺自己的三路要害,几乎在他进击的同时,落在地上的斗笠,张开扇页,一根根耙齿一般的尖锥钻出来,吱吱叫着,向自己头上扣来! 啊! ——楚江童剑舞若风,鞭扫如电,但是,躲过了斗笠鬼的手中青铜剑,却没躲过飞扣而来的斗笠,一个尖锥扎中左臂,顿时疼痛无比! 右手之剑,旋即劲舞挑刺,将斗笠悬在半空,削砍而碎。 原来,这是一只特殊的斗笠,材质为青铜,帽套处覆一层棉絮,周围尽是尖锥伸缩孔,斗笠鬼在此危急之时,触动机关,弹出尖锥。 受了伤的楚江童,依然冷静峙立,料到,这肯定就是他的绝技。 斗笠鬼突然收剑,倚墙而立:“楚江童,这尖锥上全喂了阴世奇毒,不出两个时辰,你的身体便腥臭无比,疼痛而亡,哈哈哈,你们阳间人,服还是不服?若想控制奇毒,只好立即断臂,好自为之吧!” 斗笠鬼绝尘而去。 楚江童敛气放松,生怕剧毒扩散,晃着出了山洞…… 第一六八章 情缘似海 眉月儿愁眉不展:陈凤娇时常发作,楚江童又中了奇毒,斗笠鬼躲入深山,不见踪迹。 楚江童左臂上的伤口,散发出一种奇怪的气味。他的脸色逐渐苍白,原本的血色正一点点退去。 眉月儿在他身边默默守候,目光中抖弋着一股无以形容的——痛。 老婆婆正在问古柏公公,他也连连喟叹:“这阳间人中了阴世的奇毒,为难煞人哪!斗笠鬼啊斗笠鬼,撕碎你也不解恨啊!呜呜……” 古柏树干胀得粗粗的,看来它也动怒了。 楚江童渐渐昏迷,言语却不含混,两行清泪悄然滑下,眉月儿使劲地抓住他的手,他的手已经用不上力了。 “眉月儿姐姐,若是此劫难逃,来生再与你延续情缘,你我情缘深厚浓切,真心映日月,佳偶耀天地,啊!我走了之后,将我葬于爷爷的坟边,日夜守候他老人家,也好做个伴儿……” 言语渐渐模糊,若有若无。 眉月儿伏于他身上,心如刀绞,泪落如针。 陈凤娇拼命地挣脱鬼丝网,蹦窜过来,伏“尸”大哭。 老婆婆突然呆了,自言自语着跑去古柏树下,拍着枝干:“古柏公公,快救救孩子,求您了,求您了……” 古柏树猛烈晃动几下,随后松叶纷纷垂落,默默地,默默地…… 眉月儿仿佛依然能听到他的心跳,震如滚雷,再细听,平平淡淡,毫无生息,啊!眉月儿摸一下他的脉,似有似无,异常微弱。眉月儿突然擦干眼泪,站起来,目光“插”向遥远的群山诸峰,掷出一句坚硬无比的话:“你们好好照顾他,我去弄解药,两个时辰内必然回来!” 老婆婆和陈凤娇愣了一下,继而又抽答起来。 恰恰在这时,一朵雪片一般的精灵物飞来,直冲楚江童的头部,伫立于他的发丝之上。 白蝶儿! 眉月儿无限哀伤地望着它,难道,你也感觉到楚江童临难了?白蝶儿啊白蝶儿,你可否知道,解这奇毒的秘方啊? 白蝶儿向眉月儿飞来,栖于她的手心,随后便剧烈地抖动翅膀:“白蝶儿,你有办法吗?快带我去!” 白蝶儿随后低首垂立,好像特别无奈。 “白蝶儿,咱不必难过,一定有解药,我们一定能找到!事不宜迟,快走!” 眉月儿握簪向鸡冠峰而去。 山峰半山腰中的那个洞**,一定就是斗笠鬼的栖身之地。 山峰高入云霄,从谷底往上仰望,小小的洞口,只有碗口一般大。如此的高度,自己的功力根本没法跃上去,再说这岩壁,光滑如冰,攀爬也不可能做到。 地上,扔着一些杂乱的人畜骨头,七零八散的,异常恐怖。 正在危难之时,白蝶儿振翅而飞,一会儿便飞上了山峰中间的洞口,过了一会儿,便飞回来。 “白蝶儿,可惜你不会说话,没法告诉我山洞内的状况,唉!斗笠鬼在里边吗?” 白蝶儿微微颔首。 眉月儿大吃一惊:“白蝶儿,斗笠鬼在还是不在?” 白蝶儿再次颔首! “啊!小精灵,能不能想办法,将我带入山洞中?” 白蝶儿抖抖翅羽。 眉月儿自言自语道:“唉!我要是一只蝴蝶就好了,飞上去,偷出解药!” 白蝶儿似乎听懂了她的话,赶忙再次飞身而上,眉月儿低声叮嘱:“白蝶儿,小心!”白蝶儿转眼便没影儿了。 眉月儿隐在山峰下,焦急地等待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丝毫没有白蝶儿的动静!她又去周围转了转,仰头而望,山峰**,除了这光滑的岩壁可入洞里,并无其它路可循。再次踅回,驻目仰眺,白蝶儿还没出来,她急得团团转,不时闭目为楚江童祈祷! 时值寒冬,处处积雪,将周围镇得凉气袭骨。 刚才的疾奔,汗液由热变凉,更觉得奇冷无比,她搓着手,轻轻跺脚,心想:如果白蝶儿再不出来,自己就要以簪戳壁,能不能上得去,也要试一试。 眉月儿正在心焦神虑之时。 扑通——从悬崖上滚落一只布袋样的东西,啊!不好,眉月儿赶忙闪身,出于本能,伸手一接一推,一个麻包落在地上,自己这一推,减轻了它下坠的速度,麻包里有个实实落落的东西,好像是人。 无疑,这东西是从山峰之间的洞口扔下来的,为什么扔下来? 周围白骨烁烁,看不出是人骨还是鬼骨,更有一些大块的牛羊等畜的骨头。 眉月儿将这刚落下的麻包与这白骨联系起来,更是触目惊心,胆寒魄散。 这些恶鬼,一定要灭了你们! 眉月儿伸簪挑开麻包绳,随后看见一双大大的脚丫子——她惊得闭上双眼,心剧烈颤抖起来。唉!好歹也将这尸体掩埋了吧!于是,以簪刃划开麻包,活脱脱露出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来,遍体鳞伤,血污模糊,只是脸上还尚且有几处未伤的地方,仔细辨认,越看越熟悉,越琢磨越陌生…… 难道是他? 啊!天哪!眉月儿惊叫一声:姜志雄! 来不及多想,赶紧试试鼻息,尚有余气!快!为他补气!随后,她不假思索地坐下来,手掌运功…… 也许,正是因为刚才,他坠地的一瞬间,自己用力推了一把,无形之中,使其免于被重摔而死。 一会儿,姜志雄醒来,望一眼周围,声息柔弱地说:“眉月儿!我本想诈降,入了山洞,抢夺那解药,却不料,自己不是他的对手!” 眉月儿惊奇地问道:“姜志雄大哥,你知道楚江童中了奇毒?” 姜志雄点点头:“白蝶儿去找过我,其实,它去找你时,我们已经来了,现在,白蝶儿被斗笠鬼捕住了,他已经知道你在这里,若是让你入洞,千万别上当,这恶鬼……” 眉月儿急急问道:“斗笠鬼真有解药吗?” 姜志雄擦着嘴角的血迹缓缓点头:“有,只是随手携带,无法夺来,若是等他睡了,只怕来不及了……” 眉月儿想了想,拢手喊道:“斗笠鬼,你有什么条件,我答应你!” 喊声震荡山谷,久久回绕。 一会儿,高高的洞口处,站着一个小小的影子,正是斗笠鬼。 他抱臂悠闲地向下俯瞰,朗声说道:“这阴世中,有三股强势,一股为王贲,一股为郑袖,我为一股,前两者生死未卜,存亡无证,我——斗笠义军,势如雨后春笋,铿锵而立,纵然他们两股势力,尚且存于阳间,也不是我对手,哈哈哈,眉月儿,你因何投入阳间?若归顺于我,做我的洞**夫人,就给你解药!” 眉月儿柳眉倒竖:“先让我上山洞,再做交易!” 斗笠鬼拂摆衣袖,说道:“眉月儿,别跟我耍心计,我放下悬梯,看看你能否上的来!” 随后,一条长长的悬梯飘下来,贴于岩壁上,眉月儿提足便上。 姜志雄喊一声:“眉月儿,不要,他在骗你!” 眉月儿扭头回望,目光如水:“志雄哥,只要能讨到解药,死不足惜!待我拿到解药后,烦劳你强撑伤体,将解药给楚江童服了!告诉他,我们重生后再续情缘!” 说完,她义无反顾,扶着悬梯,噔噔噔…… 向上攀去!姜志雄涕泪涟涟,哭拜于地。 眉月儿眼望上方,脚脚踩实,离洞口越来越近。 突然,从洞口跳出几个斗笠鬼卒,手握圆木,呼啦啦掷下。 眉月儿左躲右闪,急急而上,谁料想,圆木源源不断,密不透风,一根圆木击中她脚尖,啊…… 她滚下山崖。 姜志雄过来搀扶,“眉月儿,你受伤了,我们再想别的办法吧!” 眉月儿拍拍身上的雪,毅然而上,挥簪疾跃,一会儿又滚下一些圆木,她再次被砸下来。眉月儿一句话也不说。目光冷漠而坚定,再次攀上悬梯…… 洞口处,突然停止往下扔滚木。 眉月儿身体摇摇晃晃,艰难地一步步而上,她已经忘记了疼痛,忘记了生死,忘记了洞口的斗笠鬼,一股坚忍不拔的意志催着她一步一步,缓慢地向着上方攀爬…… 姜志雄惊呆了,嘴角抽动,眼里流露出无法表达的深深敬畏。 眉月儿轻飘飘的身影,如一片绢儿拂于悬梯上,稍有不慎,便会无声飘落下来。 姜志雄不禁感叹:难道,这就是人与鬼之间得深深情缘?催人泪下,令人仰慕啊! 眉月儿气喘如风,终于到了山洞口。 斗笠鬼脸色青白,居然恼怒起来:“哼!对一个阳间的落魄画家,却要宁肯牺牲自己,救他性命,可悲可叹!” 眉月儿孑然而立于洞口边缘,山风呼啸,裙裾飘拂,冷眉寒目,释然若融。 “你作为一个鬼界的斗笠义军首领,言出当必行,行举应有依。我答应你,给我解药,就做你的夫人!” 斗笠鬼手托铁笼,笼内白蝶儿索索而抖,它紧张地望着眉月儿。 “你真愿做我的夫人?” 斗笠鬼狰狞地脸上闪过一丝不安。 第一六九章 痛苦许诺 眉月儿的焦虑瞬间消释,自己明白,此时,与这个功力高深的斗笠鬼绝不可以硬拼,那不仅得不到解药,而且正好中了他的诡计。 斗笠鬼不仅善战,况且有很强地组织能力和统领智慧,只向洞内一瞥,便可窥一斑。 洞口宽敞,卫卒林立,军纪严整,洞内两步一鬼卒,执戈握矛,潜伏着腾腾杀气。 自己第一次上得洞口,不禁心头一震,这山洞绝非窄陋的狼虫之**,而是一处集训练、宿营为一体的偌大鬼卒兵营。 自己虽然也是阴世中的一员,却无法想象,鬼界尚存三股大势。 将来的争战,孰胜孰负,难以定晓。 楚江童,有着独特的智慧和决心,他不会失败的,可是…… 眉月儿不会放弃对他的救治,他不会死的,眉月儿为了争取时间,只好束手放下自己的一切。**簪收入发髻,目光淡漠,等着斗笠鬼的下一步举动。斗笠鬼的身旁,走来俩鬼卒,皆是以斗笠遮脸,手中兵刃奇特古怪,自己并不曾见过。 斗笠鬼冲两名鬼卒一挥手:“去吧!这里不用你们!” 俩鬼卒悄悄而去。 斗笠鬼从怀中取出一个小葫芦,晃了晃,然后说道:“眉月儿,请进!今夜我要大摆婚宴,娶你入洞房……” 眉月儿没动,手指拂一下头发:“把解药给我,先要救人,此时,我不相信你,当然,你也不用相信我……” 斗笠鬼奸邪的目光中涌出一股贪婪:“你救了楚江童,就会一起远走高飞了,你以为我是个小娃娃呀?哼!” 眉月儿扬眉冷笑:“亏你还是个斗笠鬼头领,心胸如此狭窄,如何去做大事?若不相信,就取消交易好了!” 说完,转身向悬梯下走去。 从斗笠鬼的眼神中看出,他看中这次交易!眉月儿故意吊他胃口,想一起救出姜志雄。 斗笠鬼想了想:“慢——你拿去吧!我倒要在这里等你,天黑前,你若不回来,我的斗笠鬼卒便要血洗古城!” 眉月儿蓦然回头,望着他,点点头,伸手接住斗笠鬼扔来的小葫芦。心里骤然升起一股无法形容的焦急与紧张,有点不相信眼前的事实与自己刚才的承诺。 手中的小葫芦,主宰着心上人的性命,自己的承诺,却即将承载着一个难以置信的情缘终结。日光柔暖,却遥不可及,向山峰送来的温暖,微弱平淡。冬日的旷野,枯朽中略含生机,萧杀中涌动几许并不太远的春意。 啊!她滑下悬梯,搀起姜志雄,迅速离开。 老婆婆守着楚江童,他静静地平躺着,手中依然握剑,仿佛随时会跃起冲向扰世阴鬼。 眉月儿默默立于他身边,心中翻滚万般滋味,咫尺之遥的心上人,生死难卜。 “老婆婆,您先出去一下,我要独自与他待一会儿……” 老婆婆拉着陈凤娇去了外边。 眉月儿伏身将脸轻轻贴住他的脸颊,双手拥住他宽大结实的胸膀,泪水淆然。 这一刻,如同冬日即将醒来的春天。 原本,他死而复生是自己刻骨铭心地期盼,因为那交易,自己却怕他醒来。唯有这当前的痛,才可以剪断那即将逝去的阳光身影,才可以消解这无法离折分崩的人鬼情缘。 唉!人间自有人间苦,鬼界更有鬼界愁! 陈凤娇悄悄踱进屋子,望着眉月儿,她没有说话,只是接过她手中的小葫芦,拔去塞子,为楚江童喂下一部分,然后将剩余部分,洒在他伤口上,滋滋的青烟,从伤口上冒出…… 姜志雄和老婆婆来到草房里,潜身默望。 陈凤娇拍拍眉月儿的肩头,然后走出草房。 过了十几分钟,楚江童沉沉地吁了一口气,老婆婆惊喜地喊了一声:“醒了,小童醒了!小童被救活了……” 姜志雄眉宇间的疙瘩稍松了一些,即刻又聚拢起来。 眉月儿则并没有表现出过多惊喜,好像早已料到,他会醒来,自己的——心上人——不会死!她抱起他来,让他的脸贴在自己胸口,静静地,等待着,好像只有这样,时间才不会过得太快,自己才可以与他多待一会儿。 明天,日光会依然如常,人们的生活也会继续,所不同的,唯有这椎心泣首、含辱忍垢般的别离!那将是另一种永诀:“小童,你我风雨同舟若干年,不料想,今日却是舟将破,风愈狂,心浮狂浪,有情人鬼将断肠……” 姜志雄起身,望着窗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眉月儿,虽有承诺,斗笠鬼毕竟是邪恶势力,他不义于先,何必恪守?他说将以血洗古城村为要挟,好!我们正好可以以死相拼,捍卫正义!” 老婆婆思来想去,仍是听不明白,她以为眉月儿是智取解药,没有别的变故。 眉月儿说:“斗笠鬼邪恶强势,我们怕是硬拼不过,再有楚江童又是刚刚醒来,不敢动气,我最担心的,若另外的两股阴世力量,趁机蜂拥而至,只怕难以操控!” 姜志雄摇摇头:“不,眉月儿,你难道真的……” 眉月儿抬眼望着远处:“也许,牺牲了我们,他们就会暂时受牵,不会轻举妄动!” 姜志雄一拳擂在墙上:“你知不知道,他对你一往情深,若失去你,会死的,会真正的死的!再说,你身入鬼窟,情境不言而喻!我们一定还有其他的办法!” 眉月儿叹一声:“别的事情,皆可有解,唯此无解!” 姜志雄不同意眉月儿的说法,他认为,讲信笃义,只可对正义光明之人鬼,那些邪恶的鬼势,若对其笃守信义,岂不是作茧自缚,与狼分羹?真是玷污了“信义”二字的真实含义。 眉月儿说:“志雄大哥,别说了,这一次承诺,更为了阻止他们袭扰村落!” 姜志雄生气了,“一只凶残的狼,你若温顺地乞求它别伤害人畜,它听吗?对待狼,最好的方法就是猎枪!” 眉月儿不再言语,盯着楚江童。 午后,一缕阳光钻入草房,屋子里平添几许暖色。 楚江童终于醒来,望着眉月儿,吃力地问道:“眉月儿,你们都好吗?陈凤娇呢?” 姜志雄从门外进来,“小弟,你终于醒了!” 眉月儿以手拂动他的脸颊:“小童,你脱离危险了,陈凤娇刚才还在呢!老婆婆!你去看看她!” 一会儿老婆婆跑进来:“陈凤娇不见了,没在屋里……” 眉月儿起身出来,望着西斜的日头:“不行,我去找她!” 老婆婆在山坡上喊起来:“陈凤娇哪!你快回来!” 眉月儿喊住老婆婆,“老婆婆别喊了,我猜到陈凤娇去了哪里!我会把她找回来的,你们照顾好楚江童!” 老婆婆老觉得眉月儿这次回来,怪怪的,有好多心事似的。 姜志雄坐于楚江童的身后,发功为他补气! 楚江童摆摆手:“志雄大哥!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们曾付出生死考验为我去求解药,看你都伤成如此,唉!还有,眉月儿为了求得解药,答应斗笠鬼以身相许!是吗?” 姜志雄目光黯淡:“老弟,别想太多,先养好伤,你我共同去消灭斗笠鬼!” 楚江童艰难地坐起来:“志雄哥,你可曾进过斗笠鬼的洞**?” 姜志雄点点头。 楚江童说:“你去为我画一张洞内布局图……” 姜志雄依照他意思,在一张纸上画起来,仿佛再次来到洞**里。 陈凤娇果然来到鸡冠峰下,斗笠鬼放下悬梯,让她进了洞。还没站稳,斗笠鬼便猛猛地抽了她几鞭子,目光凶狠地斥问:“你叛变了,为什么还回来?来呀,将这个贱女鬼吊起来,做成烤肉串!” 手下几个刑卒冲过来,把陈凤娇五花大绑,掉到洞壁上。将她脚下的柴火重新引燃,陈凤娇尖叫起来。 这时从洞外跑进一个鬼卒:“将军,那个眉月儿求见!” 斗笠鬼转怒为笑,“呵呵呵!这眉月儿果真看中了我,早知道她不会喜欢那个穷鬼的!来呀!先把这贱鬼扔到一边,听候处置!” “是!”几个鬼卒解下陈凤娇,关入侧洞的一个牢房。 眉月儿自然轻松地甩着手进了洞。 斗笠鬼满心欢喜,想拉她的手,遭到拒绝。不过,他并不生气,想想即将而来的洞房花烛夜,心里跟喝了蜜一样。 斗笠鬼大声宣告:“众鬼卒听令,今日起,我便与眉月儿结为夫妻,你们日后好生侍候她,开始忙活吧!准备我的大婚之宴!哈哈……” 眉月儿扭头质问:“斗笠鬼,陈凤娇呢?” 斗笠鬼嘿嘿一笑:“她是个骗子,不听我指令,被关起来了!” “放了她!”眉月儿厉声命令道。 “什么?放了她?这……” 第一七〇章 鹞鹰相救 斗笠鬼看到眉月儿异常坚决地表情时,只好作罢。 “放了这个贱——陈凤娇!” 陈凤娇从牢房里跑出来,奔到眉月儿的跟前:“眉月儿,你为什么前来?我来是为了替你,这一来正中了斗笠鬼的诡计啊!” 眉月儿笑了:“凤娇姐,谁也代替不了谁!” 陈凤娇无奈地连连叹息。 “斗笠鬼,我说的放了陈凤娇,是她体内的小红蛇!”眉月儿傲视着斗笠鬼。 “眉月儿,我迟早会放了她,但不是今天,只要你肯做我夫人,日后一定兑现我的诺言!” 眉月儿则不依不挠:“好了,斗笠鬼,放她走吧!” 陈凤娇不走,眉月儿冲她递个眼色,这才下了悬梯。 眉月儿拿起小笼子,里边是精灵聪慧的白蝶儿。 白蝶儿为了偷解药,被斗笠鬼抓获,她打开笼窗:“白蝶儿!快回家吧!” 白蝶儿飞出洞外,复又踅回,久久不去。 斗笠鬼惊讶地夸赞道:“真是一只好蝴蝶儿,有情有义!” 眉月儿随后说道:“你我虽然同为鬼魅,可各自的境界却不相同!我们皆不及它,当初,我们在阴世时,共同抗击大秦威势,如同兄妹,今日来到阳间,却要手足相残,还做什么夫妻,真不知羞耻啊!” 斗笠鬼的目光冷下来。 “鬼涌阳间,阳间人并不曾侵害我们,我们不思报答也就罢了,反而还肆意侵扰阳间,这本身就是作恶!我只答应过你,与你成婚,却没有答应与你入洞房,更没有答应过,做你的夫人,与你一起生活!” 斗笠鬼突然拍手大笑:“好一个眉月儿,伶牙俐齿,抠字遣词!我服了,但是你想过没有,这洞**,你进得来还能下得去吗?今夜,我要强霸你做我的夫人,今夜之后,你**去哪就去哪!” 眉月儿依然毫无畏惧之色,冷冷地说:“我出不出去,无所谓,鬼的一生,最终化作尘烟,才是至高境界,只想再劝你一句,如果你胆敢再侵扰阳间,定是死路一条!信不信由你!” 日光衔山,只留一抹绛红,如腊梅吐蕊。 眉月儿来到洞口,向峰下望去,高不见底。 “斗笠鬼,还想与我成婚吗?” 斗笠鬼不知何时已经来到她身后:“眉月儿,你别……” 眉月儿纵身一跃,便如一片白云,轻轻地坠下。 斗笠鬼凌厉地目光中,一股仇怒与怅落射去。 “眉月儿——不摔死也残了!这山峰,连我都飞不下去!哼!” 她轻轻闭上眼,耳边的风越来越急,越来越硬,如同树枝的划割一般。此时,脑海中跃出楚江童,他正在默默地望着自己,眉目含情,情深意切,若哭若语…… 眉月儿跃下山峰之后,料到凶多吉少,便在半空中,挥簪击向岩壁,本想以此减轻一些下坠的压力,孰不知,这岩壁被斗笠鬼浇过鬼血胶,簪刃虽说锋利,却插不进去。 可见,这斗笠鬼没少在这悬崖上费功夫! 想到楚江童,求生的本能让她决定再次努力,双手伸出,用力抠抓崖壁,可是,光溜溜的崖壁,连一片青苔也不见,啊! 楚江童——她几欲绝望之时,突然大声喊道! 突然,眼前两个白影闪动,翅飞如鹰,脊廓若镫…… 啊!眉月儿来不及多想,忙伸手抓住它,一会儿,悄然下落。待落到谷底,松手细看,手中居然抓着一只白蝶儿,而身下居然是一只大大的灰色鹞鹰! 它——原来是楚江童在拱雪天峰救治的那只看护神秘草房的鹞鹰。 鹞鹰目光虽说凶厉冷酷,但是在眉月儿面前却很温顺,一会儿,便叫几声,飞走了。 哦!谢谢你们! 白蝶儿欢快而舞,快乐异常。 原来,自己刚才将它放了之后,但它并没有离开,而是隐身于洞外的一侧,伺机救出眉月儿。恰巧,她跃下绝峰,白蝶儿便等着斗笠鬼回洞后,突然闪身向崖下追眉月儿。但是,以它自己的力量根本救不了眉月儿,正在此危急关头,一只鹞鹰突然从空而降,从下边托住她。 眉月儿与白蝶儿赶回草房。 楚江童正在苦苦期盼,姜志雄拈着刚画好的洞内布置图跑来。 眉月儿拥住楚江童,白蝶儿立于一旁,似听似想,令人生怜。眉月儿细说着刚才的经过。 姜志雄激动地说:“幸亏这白蝶儿和那只鹞鹰!” 老婆婆直到此时才明白怎么回事! 楚江童思虑再三,低声说:“看来,斗笠鬼已经准备血洗古城了,我们必须尽快做好准备!自古以来,擒贼擒王,只可惜,我有伤在身,不是他对手,陈凤娇又随时会受到折磨,我再想想看!” 眉月儿说:“他以为我死了,会不会猜到你定会悲痛欲绝,而趁机来消灭你?” 楚江童闻之惊然,拍手大悟:“对,他知我虽然受伤,但还是杀不了我,便不敢贸然而动,为何不去……” 姜志雄听了楚江童的计策,连连点头。 当夜,便换上楚江童的衣服,携剑入山。 楚江童的这个计划,其实是为自己的身体康复争取时间,叮嘱姜志雄:务必要扮的逼真,骂叫声要狂,让斗笠鬼以为眉月儿死了,自己肯定前去拼命,还要让他隐隐感到——楚江童因为灵悟之气护身,伤势已经飞快痊愈。这样,他便不敢贸然下山了。 姜志雄去了鸡冠峰之后,楚江童蹒跚着在门外设了几处防护机关,以防万一。 夜半之时,姜志雄回来,筋疲力竭,咕咚咕咚灌下几瓢水,这才说道:“还真别说,斗笠鬼没敢下洞来,不过,我回来时,有两个鬼卒悄悄尾随,我猜,他们定是探探虚实的……” 楚江童坐在炕上,思维飞转:“这个斗笠鬼另有一处栖居之**,自己去跟踪过,看来,他也是狡兔三窟,以防不测。 就是陈凤娇受他操控,没法解决!只有生擒了他,才能救陈凤娇。还有那失控的变异火蛇,如今不知去向。 它,更是阳间的一大祸患呢! 一连几天,斗笠鬼并无动静。 陈凤娇体内的小红蛇发作,渐渐稀疏,相隔的时间长了,可疼痛折磨的程度却一次比一次加剧,眉月儿欲要看看她手臂上的小红蛇图纹。 陈凤娇脱下一条衣袖,眉月儿不禁大吃一惊:“啊!……” 陈凤娇忙狐疑地闭眼急问:“眉月儿,怎么啦?” 眉月儿当即说道:“啊!没什么?看到它,就更加痛恨那斗笠鬼!” 陈凤娇从来都不敢看自己胳膊上的小红蛇图纹。 楚江童终于明白:这个斗笠鬼不同于一般的鬼魅,他有高深的功力,敏捷的思维,不可低估的势力,若想灭他,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另一个大困难就是,自己身为阳间人,所作所为,代表着阳间人的品格与道德。自己又不能借助和利用他们阴族同类之间的矛盾,让其互相残杀,各取其灭! 不能!绝对不能!哪怕自己成为阴族的众矢之的,也不能用如此的诡诈之道、卑鄙手段。 为了这阴阳双衡,人间与鬼界的和睦相处,却不是生杀与胜败。 胜,是一种制止;败,是一种宽容。 眉月儿陪楚江童下了山。 回家后,妈妈正在扫院子,爸爸正在收拾行囊——年前就要奔赴南方,实在憋不住了,南方啊南方,有瘦弹簧在那里迎接。 几天不在家,没想到爸爸这么快就决定南下。 “爸爸,瘦弹簧没谱,你别急!噢,来年去不行吗?” 爸爸眼一瞪:“你才没谱,人家没谱,豪车开着,美女领着?切!” 冬季真是个特殊季节,有人回来,有人出去!最没季节的是钞票,钞票不冬眠。 “真要去?”楚江童喊起来。 “天哪!你不会相信实力派的语言,你只相信破吉普和破画笔!”爸爸的话突然很尖刻,这是鄙视。 妈妈很坦然。 她默默地、诚恳地扫她的院子,目光镇定,好像脚下的地是一家禅院。 楚江童求助似的望着她,妈妈什么也不说。 无奈,这是更深刻的对爸爸的鄙视。 眉月儿在一旁推他一下,示意他别再喊叫。 楚江童回画室,一层尘土积在画案上,杯子里的残茶,被泡得又大又暄,好像这间画室里已经好久不住人似的。不仅自己不太习惯,连亲亲白蝶儿都不习惯了,掰着翅子狂飞乱舞,眉月儿感激地望着它,总想逗它几下。 楚江童叼上烟斗:“他妈的!瘦弹簧,不接我电话,连短信也不回,哎呀!人之初,性本善,玩心眼,早滚蛋……” 眉月儿咯咯笑起来:“楚江童,能不能别改咱的古文化?我发现,你总是改古诗,你怎么这么坏?” 楚江童扑哧笑起来:“现代社会,不缺疯子,就缺正常人!我不改人家也改,没办法,嗨,你别说,现代人老有才了!改的那些诗啊——” “风马牛不相及!”眉月儿有些看不起那些乱改诗的现代人。 楚江童得意地拍着画案,“也可以叫驴唇不对马嘴,还别说,就这种东西能流行,点击量高!” 眉月儿怅怅说:“如果,祖先看到我们乱改他们的杰作,会是什么感受?为什么……”。 第一七一章 萍芥灵悟 苦禅灵悟——清隽灵悟——断雾灵悟——遁心灵悟——萍芥灵悟—— 楚江童的体伤三日后便基本痊愈。陈凤娇体内的小红蛇却也在飞速成长,她遭受的痛苦,让人望而生畏。 灵悟之气的第五阶,便是萍芥灵悟。 禅堂崮山上,楚江童席地而坐,眉月儿站在禅院边,谨慎警戒。 昨夜,楚江童于梦境中悟出萍芥灵悟的基本形态与心法。他静静地坐着,纹丝不动,玄武霸天剑插地屹立,风拂剑穗,悠然轻弋。 一睁眼,自己已经端坐于禅寺中的蒲团上。起初,自己还有些惊讶,想了想:噢!这便是无尘无根,无静无动的行为状态。 眉月儿在禅院里四处寻找:“小童,小童,你去了哪里?快回来!” 楚江童笑着点点头,好!炼成这萍芥灵悟,便可救陈凤娇了。楚江童遂闭目进入意念状态,睁眼时,恰恰贴于眉月儿的胸前,连她的呼吸都听得清切。 眉月儿惊诧地瞪大眼,脸红起来:“不跟你玩了,又捉弄俺!” 楚江童将剑丢在地上,傻里傻气地笑着。 眉月儿伏于他胸前,轻轻地自语:“你已经炼成萍芥灵悟,先去救陈凤娇吧!我担心会因为忍受不了痛苦而放弃!” 楚江童说:“她体内的小红蛇是斗笠鬼植入的,我们取不出来,只有找到斗笠鬼!这样吧!我们先回家看看爸爸,再去找斗笠鬼,老爸总想去南方发财,唉!” 眉月儿说:“斗笠鬼深藏不出,必然也是在炼功,我感觉他的剑不一般,斗笠上的暗器却不是最大的威胁!” 楚江童深有同感:“上次,他的剑法只用了一半功力与章法,应该他的真正精髓并未外露,或许,他将其用在真正的敌人身上!我在他面前,只是一个小卒子!” 眉月儿手心用力,向他传递了另一种肯定。 “眉月儿,我对自己很有数,不用鼓励,无论是一个卒子还是将军,知己知彼才是胜券在握的基本条件!” 楚江童和眉月儿回了家。 他要设法阻止爸爸南下,怕是他一走,准得光着身子回来。无法想象,一个见过世面的人,怎么还做这样的噩梦? 眉月儿说:“哎,你不会给爸爸点钱,别让他走?” 楚江童晃着脑袋,“唉!爸爸这是在跟我们较劲,不是给他钱的事!再说了,我这种小画者,挣钱太有数!他恰恰看不惯的是我不开窍,唉!” 眉月儿端来水。 “你目前这样子就挺好,我可不喜欢你有钱,也不知为什么,你们阳间人为什么那样喜欢钱,为了钱,敢拼命!可怜!” 楚江童拍她一下:“好了好了!谈点正事,别再唠叨些伤神经的东西!你说,斗笠鬼近日会有啥动静?老感觉这混蛋的目光还没有完全盯向阳间?而是另有目的!” 眉月儿想了想:“我也隐约感觉到,他要消灭同类!” “对!眉月儿你说的没错,他扩充势力的目的并不全是针对阳间,再说了,我们阳间人也没有威胁到他呀?” 妈妈进了画室,淡淡地问道:“小童,你和我一样了,也喜欢自言自语,想说一下你爸爸,他已经迷上了南方,越阻挠,效果却适得其反,还是让他去吧!说不准,能挣一些钱回来!” 妈妈连坐也没坐,便推门而去,又去扫院子,她将院子里扫的干干净净,还觉得不过瘾,再重新扫起来…… 也许,她用扫帚当作启发灵感的假借物吧! 爸爸——是一个矛盾重重又单纯无比的人。 这是自己多年来一直压在心里的评价。 有时,他脆弱无比,心灵脆弱的能被风带走,有时,特别坚强,天不怕地不怕,很多时候,他在跟自己较劲,又在跟家人较劲,明明不想去做某件事,却故意用你对他的制止来赢得自己做下某件事去的信心。 可能,他并不十分想去南方发展,正因为家人制止,无形中助长了他的决心和信心。 这就是爸爸。 第二天早晨,爸爸整装待发,故意坐在屋里,抽了几根烟,沏了一杯清茶,目光柔软,有种突然而来的留恋。 妈妈忙着擦桌子,洗茶具,抹镜子,毕竟快入腊月了,这是她无言的宣布:快过年了!你该注意这个时间。 爸爸嗖地丢掉烟头,命令道:“小童,你去送我!胡海云!多保重!” 楚江童无言地发动破吉普,将爸爸简单的行李放上去,然后,打开车门,等着爸爸上车。 爸爸突然来了气:“挣不到钱决不回来!如果达不到我的理想,就客死他乡……” 楚江童只好说:“爸爸!明年再去不行吗?快过年了!” “不行!明年有明年的事,什么都过年,什么都不放假,唯独钞票不过年,不放假……” 送走爸爸,心里很不是滋味儿,又掂着陈凤娇的痛苦,遂急急往山里走去。 鸡冠峰。 山下,杂骨赫然,朽骨未尽,又添新骨,令人触目惊心。 楚江童仰头望着峰腰处的洞**口,虽然,我第一次进入洞中,里边的残酷可以预见,今日,我不杀无辜,只俘你斗笠鬼!随后,闭目转入意念。 山洞里,正热闹非凡。 几个阳间的女子,被捆在洞侧,斗笠鬼正在饮酒狂欢,手下将卒更是疯狂欢乐。 洞口的守卫鬼卒正在值勤,突然一愣:“身边怎么多了一个人?喂,你是谁?怎么上来的?” 另一个鬼卒赶紧去报:“将军,将军,洞口站着一个人,也不知是怎么上来的,问他话,也不答!” 斗笠鬼“砰”地掷下酒杯,手指搓一下下巴,眼珠晃动:“噢!让他进来!” 话音停止,他却感到身边多了个人:“咦,你是……楚江童!” “没错,老子正是楚江童,今日拜会,不通自来,多有冒犯!”楚江童拍拍身边的斗笠鬼,洒脱地起身下了台阶,“斗笠鬼,首先感谢你给我的解药,不过,正因为如此,我今日不杀你一名鬼卒,当然,也不会杀你,算是还你救命之恩!” 斗笠鬼依然端坐不动,懂事的鬼卒,将他的青铜剑托着递来。他接过剑后,啪的一声拍于石桌上。 略作沉思,然后拖着长音缓缓说道:“楚江童,你不取我性命,来做什么?” 四周传来一片嘲笑声,他的手下,对主子的功力敬畏之至,这么个毛孩子居然口出狂言,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啊! 哈哈哈……嘿嘿嘿…… 楚江童感到众鬼卒太可笑了,瞧不起我?好吧! “我要你解除对陈凤娇的控制,别无他求!” “噢——我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呢!唉!就那个贱女人哪,你你你,也太好色了,连她都放不下,你的眉月儿没死,我早探听明白了,还有,你让姜志雄假扮你前来讨敌骂阵,还真别说,我当初真被你给糊弄了……” 楚江童抱剑而立,目光斜扫,周围尽是准备应战的鬼卒,难道这就是秦朝时的义军?装备也太寒碜了吧!除了农具就是自制的笨拙武器,别说没成气候,纵然是成了器,也坚持不了多久啊!要不,推动历史发展的,还是唯物论马克思主义**思想呢!好了,在一个鬼洞里谈唯物主义,的确可笑。 “斗笠鬼,我要的是你的一句话,答应不答应?” 斗笠鬼忽地站起来:“楚江童,要不是你前两日的诡计,我没有轻举妄动,恐怕你们古城村早已成了无人村了,不过,机会有的是!” 楚江童刷地抽剑在手,高声喝道:“我今日不杀一个鬼卒,不杀你斗笠鬼,但明日中午,我会取你性命,前提是,今天,你必须解除对陈凤娇的控制!” 斗笠鬼哇地一声,冲过来:“她是我的一颗棋子,没门!” 众鬼卒哗的一下,涌过来,各式兵器晃来闪去,将其围在核心。 楚江童凌然不惧,一动不动,剑插鞘中,闭目意念,睁眼时,便站在斗笠鬼身边。 众鬼卒没闹明白怎么回事,待明白过来后,呼啦一下,再次围攻过来。斗笠鬼闪身绕开楚江童,他要众鬼卒先打一会儿,自己好储存一些功力。 楚江童哪里会不明白他的险恶用心,甘愿那些手下做替死鬼,自己却丝毫不觉得愧疚,也许,这就是他——他们的真实本性吧! 斗笠鬼慢慢退着步子,突然幻身而消失…… 众鬼卒没有料到自己的主子此时会脱身,楚江童看得真真切切,立即以意念相追,并出剑相击。 斗笠鬼只好显形,复又立于原地。 楚江童冷笑道:“卑鄙!弃众生于不顾,今日你跑不了!” 斗笠鬼命令:“众鬼卒听令,将这个毛头小子碎尸万段!” 众鬼卒喊叫着冲上来。 楚江童闪挪无形,剑鞘隔挡,掌风呼摆,虽不致命,可已有十几个鬼卒倒地,不能动弹。 斗笠鬼的副将,挥剑呼喊:“给我杀,后退者斩!” 众鬼卒一看,真小看了这毛头小子,功力这么深厚啊!以卵击石,算了吧!还是留住这条小鬼命吧! 于是,他们有有一搭无一搭地瞎吆喝,并不真得上前。 斗笠鬼哪里肯答应?遂挥剑砍杀了几名鬼卒。 这家伙出手凶狠,对待部下根本不在乎。 楚江童大喝一声:“住手!对舍命跟随自己的兄弟竟然如此凶残,与禽兽何异?有种的过来,与我交战!” 斗笠鬼怒火中烧,咆哮一声,突然,身上的蓑衣舒张若刺,直逼眼前…… 第一七二章 鬼洞绝杀 楚江童欲要试探一下斗笠鬼这几日的功力是否有长进,果然,他将杀人武器由斗笠转入身上披着的铁蓑衣。 不过,斗笠中的暗器仍然不减其锐。 眉月儿的叮嘱如在耳边…… 对,我要先取你身上的蓑衣,然后再取你手中的青铜剑。 上次在鬼灯峰交战,他的蓑衣也没有暴露出其威力!看来,这家伙真不是一般的高手!众鬼卒贴洞壁而立,再没有谁敢靠前。 斗笠鬼头一甩,斗笠挂着风声旋来,罩在上方,箭如雨下! 楚江童剑飞拦挡,一支支短箭纷纷落地,随后剑直立挑,手腕旋如飞笔作画,一会儿,地上落下片片铁皮。原来,这又是一个铁斗笠,怪不得这家伙时刻戴着。 削碎了他的象征物,气得哇哇狂叫,也许直到此刻,他的众手下,才真正有幸一睹其容,无奈,这老鬼以青巾蒙面,只留两只眼睛和下巴与嘴鼻。 楚江童不禁想笑:这老鬼非奇丑无比便是怕见阳光,要不也不至于如此装扮。 一人一鬼又打在一起,这种贴身近杀,更考验各自的功力。 楚江童观察得异常仔细:斗笠鬼的青铜剑重如铁锤,多以扫、擂、荡,劈……也许他专用其重量,而不以剑法中惯用的削、挑、刺、撩…… 斗笠鬼一招“力劈华山”! 只见他双手握剑,腾身纵跃,凶猛劈来。 楚江童下坠重心,一招“仙人指路”! 晃臂点刺其手肘。 这是以巧制猛,以点克硬! 斗笠鬼情知不妙,迅速翻身而弹,忽地扯下身上的蓑衣,扑头罩来。 啊!楚江童跃身不得,低身不能,忙立剑横挑头上旋飞的蓑衣,谁知,这蓑衣如同遭遇磁吸一般,迅猛扑下,一点一点地收紧。 长刺如锥,密如麦芒。 只听见蓑衣内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顿时,蓑衣上血流如注,殷红的鲜血,一滴滴落下。 斗笠鬼得意洋洋,哈哈大笑起来,笑声震得众鬼卒傻了一般,不知所措。刚才的激战,这些鬼卒们算是大开了眼界,以前跟随主子,走南闯北,征杀东西,却真没遇见过这样的场面和功力。 茫茫大世,藏龙卧虎,高手如云哪!不过,高手再高,也被自己的主子给万刺穿身了!斗笠鬼回到座上,抓起酒杯,咕咚一口。然后命令道:“给我解开蓑衣!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孩子给我炖了!我要大醉三天!哈哈哈……” 这会儿,来了精神头的众鬼卒蜂拥而上,扯着蓑衣一下一下解开。 斗笠鬼问道:“副将呢?怎么不见他?” 一个鬼卒找了找,没见,斗笠鬼骂道:“刚刚就他勇敢,我看在眼里,去喊他过来痛饮——” 蓑衣打开,一个血肉模糊的尸体,扑地摔倒。 斗笠鬼见下边的鬼卒低头辨认,疑虑重重,自己便踱下酒台,来到近前。 蓑衣丢在一边,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脸上身上全是一根根毒刺。可见这蓑衣的威力绝非常物所及,他细细辨认,青色衣袍,兽皮铠甲,再往脸上看:啊!副将!我的副将!哇,怎么回事? 斗笠鬼大惊失色,回身去抄自己的青铜剑,一抬头,楚江童静静地坐于酒案之上。调皮的眼神,像个十六、七岁的少年。 斗笠鬼才欲夺剑,楚江童手一扬,剑落于他手中。 楚江童哈哈大笑:“斗笠鬼啊斗笠鬼,老子的这一招‘移花接木’咋样?唉!投降吧!你不是我对手!跟我走吧!救了陈凤娇,你就没事了,如果我突然改变了主意,杀了你,你会后悔的!” 斗笠鬼拔剑再次咆哮,周身青色衣袍飘鼓而起,好像被恶风所刮。这家伙张口呼号,剑拍胸肋:“楚江童,今日我要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奇异剑法!” “好!老子正巧要破你的剑!” 楚江童脚尖点地,靠上前去。 斗笠鬼一拍剑柄,嗖地一下,弹出一根长柄。这种兵器,在古代曾经盛行,现今已不多见。 战国时称为铍剑。主要以刺、挑、砍为主,变幻无常,威力无比。没想到,这家伙的铍柄能屈能伸。 楚江童接招后退,看看他的招法规律。 斗笠鬼独创一套铍剑三十九式,让楚江童大开了眼界。 他的动作,柔而不软,硬而不僵,舒而不驰,坚中藏韧,闪中有击。 楚江童边打边说:“斗笠鬼,你若不再做恶,我愿与你切磋技艺,看你的铍剑合一,变幻莫测,杀了你就失传了,可惜!” 斗笠鬼极少答话,只说了一句:“更神奇的招术恐怕你连听也没有听过!” 斗笠鬼挥铍剑一招练得异常娴熟的“万铍灿烂”将楚江童罩在其间。 什么是绝招?顾名思义就是练得娴熟,炼得炉火纯青的技艺。 斗笠鬼连声大喊:“万铍灿烂!” 斗笠鬼的手、脚、身形闪挪不止,只看见他的模糊影子在飞闪,铍剑之光如同群星闪烁,耀眼夺目。 楚江童异常惊讶,飞目追铍——这是他在山林中炼就的一双夜行飞眼,能追踪到陀螺转动的速度,很快,楚江童发现对方有个天大的破绽,斗笠鬼的身手步法旋转如飞,可他的眼神却是慢了几个节拍,自己也跟不上自己的手脚和步法,自己恰恰与其相反!好嘞!我就攻你的弱点。 玄武霸天剑挥舞不停,突然,九节鞭飞出,从铍剑舞动的缝隙中,直插其眼——啊!斗笠鬼惨叫一声,铍剑丢地,双手捂眼,痛叫不止。 楚江童挥鞭扫起斗笠鬼的铍剑,手一扬,插于洞壁。 “你服还是不服?”楚江童将剑架在他的脖子上,“走!只要跟我走!就不杀你!” 斗笠鬼脸上一片血迹,手指殷红。 要不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呢!只见这老鬼双臂一抖:唰——唰——两道红光向自己飞来。 楚江童急忙挥剑拦截,剑锋所削之处,肉肉的,如同削在两团泥巴上。定眼细看,两条通红的小蛇,缠着剑身,如粘在上面一般,甩也甩不去。 他忙挥鞭扫剑,两条小红蛇吱地一声,脱身向自己两眼射来!情急之下,向后连连腾翻,躲过它们的追击。 直到此时,才明白,斗笠鬼的真正杀人武器,除了斗笠、蓑衣,铍剑,还有两条小红蛇,而且这才是他的最终绝技。 别看它们只有尺把长,可威力堪比巨蟒。 双蛇后退,护着斗笠鬼飞身出洞,不见了。 山洞内的众鬼卒,皆倚壁战栗,默不作声,惊恐地盯着楚江童。 楚江童后退着出洞,然后说:“你们好自为之吧!这个斗笠鬼是在利用你们,以后别再为他卖命了!” 禅堂崮,宽宽的深涧中,一个极不容易发现的小小洞口,身材胖的人,根本钻不进去,自己倒是能进去,上次跟踪斗笠鬼于此,便悟到这是他的第二个隐身巢**。 今日,若不乘胜而俘获他,恐怕日后大患无穷! 该如何消灭这两条小红蛇?若不首先消灭它们,对斗笠鬼更是无可奈何啊! 想必这小红蛇,与陈凤娇体内的几乎差不多。老鬼啊老鬼,你可真有一套! 斩草必除其根,铲恶务灭其心! 今日绝不能放跑这恶鬼! 山洞口虽小,进了洞内,却异常宽敞。 洞内干燥亮洁,好像住着一对勤劳朴实的老夫妇。若不是自己寻踪而来,真难预料,这处佳境却为一个凶残杀气的恶鬼遮风挡雨,庇荫滋暖。 路很平整,皆为青砖铺就,经年尘沙灌入,将砖缝填充紧实。 看来,这山洞内他并不常来,一行错落脚印,留在青砖路上。越往里走,洞的回音越响,细微地脚印,都听得真切。 既然如此,自己也不必故作姿态了,索性疾走起来。 山洞迂回蜿蜒,踅来踅去,洞壁上的石龛里,有十八罗汉石像,一尊尊石佛,或立或卧,形态各异,逼真形象。秉烛细看,皆为北魏时期的石刻,时过境迁,朝代更迭,佛事与民事相同,皆于袅袅松香中萦漩消尽…… 孰不料,先朝的慧心佛法空留于此,却教化不了后世涌来的鬼魅心迹。唉!若先人料到此地恶鬼栖居,说什么,也不愿空留此**啊!可叹!可悲! 再往里走,一块巨大的石碑赫然屹立,高达数米,宽度足有两米开外。 石碑上刻着三个字: 缘息洞。 石碑下方,刻有经文,分汉、梵两体。 经文写道:圆觉汝当知,一切诸众生,欲求无上道,先当结之期,忏悔无始业。经于三七日,然后正思惟…… 楚江童似解非解,似悟非悟。全然忘记了自己此来的目的,闭目品咂,自言自语:“悟性贫乏,生性难静,领悟不了啊!” 一睁眼,斗笠鬼站在碑前,目光阴险而自信地盯着自己…… 第一七三章 洞内白骨 楚江童怡然而望:“斗笠鬼,在此决斗恐怕玷污了先哲的心境,若你尚存一点良知,随我出洞吧!” 斗笠鬼冷冷地注视着石碑:“我只相信统治来自兵戈,古往今来,佛道所为,只是空谈,统治者的武器惟有兵戈与智慧!来吧!战不择地!” 楚江童将欲抽剑,斗笠鬼双袖一甩,两条小红蛇嗖地飞来,随后,再次甩袖,又有几条小红蛇次第飞过。 数了数,一共六条! 六小红蛇,扫地之声,如同刮起的山风,将他围在中心。 强鬼自有强鬼技,怕是今日单单消灭这六条小红蛇,也要费些心机了。自己既然来了,就没打算空手而归! 斗笠鬼哈哈狂笑着,慢慢抽身回洞:“楚江童,我用缘息洞里的清澈泉水,先沏泡一壶上好的山茶,等你来喝啊!” 楚江童目光含笑:“多谢,只怕你的好茶还没等我喝到,你就归天了,哈哈……” 六条小红蛇,进退错落有致,仿佛有谁统领。 楚江童惊讶地发现,一条头部生着蓝斑的小红蛇,最为镇定,而且尾巴不时地绕来绕去。啊!难道这是它们的蛇语令旗吗?待我试试看! 执剑旋身,突然回击它的头部。 顿时,众小红蛇呼啦啦飞来相触。噢!对了,这就是你们的首领。 这群小红蛇,牙尖舌利,只要轻轻触及到自己的衣襟,立即便出现一个洞。它们的嘴只要点击石壁,便是一个小坑。 幸亏,自己极力躲闪,才不至于伤着。正拼命周旋着。 斗笠鬼在一侧的洞里慢慢说道:“楚江童,陈凤娇身体里的小红蛇,就是这群蛇里的小七,最弱小的一条,我嫌它总是不听话,就给了陈凤娇!好在,借助她的身体不停地生长,成长到一岁时,陈凤娇就是个鬼界无敌——变异之鬼!到时候,我们都不是她的对手!哈哈……” 楚江童越想越怕,斗笠鬼啊斗笠鬼!老子非将你零刃碎尸不可!你也太可恶了! “斗笠鬼,我今日是死是活,已经无所谓,只是你如何取出她体内的小红蛇?说吧!反正,我也生死难卜!” 斗笠鬼拍一下桌子:“好吧!你今日不是生死难卜,而是根本不可能活着出去,比你技艺高的鬼,都出不去,何况你一个阳间人!哼!其实,我也没法取出她体内的小红蛇,它一旦进入人体,迅速滋生它的自我保护体能,不单单是我降不服它,就连任何高手都做不到!咦?别只顾着说话,小心我的红蛇阵啊!哈哈哈……” 楚江童骂了一句脏话,哎哟,怎么有这种恶鬼呢?从历史书上看那些古代的起义军,总是不由自主地同情他们,真难想象,他们中居然有这么残忍的恶徒!天哪!斗笠鬼幸亏起义未成功,若真是打下江山,坐了天下,还不比秦王更暴政? 六条小红蛇突然齐刷刷停止,一溜排开,这显然是在变换阵形。 楚江童真想先去杀斗笠鬼,转念一想:不灭六条红蛇,根本杀不了他。好吧!老子倒要看看你们这帮小畜生还有什么新花样? 下一步,决定佯攻小三和小四,因为它俩最灵敏,主攻小五、小六,它俩是头领的贴身侍卫。 斗笠鬼说:“孩子们,摆阵了吗?好!这小子还真能撑!” 楚江童说:“一息尚存,誓杀你斗笠老鬼!” 楚江童横剑与六条小红蛇对峙。 不料,这群小红蛇突然变幻的阵形,阵法奇特,琢磨不透。 领头小红蛇居先,众蛇断后,互牵互连,互依互靠。 领头蛇卷尾往地上重重一砸,啪的一声,尘土飞扬。 顿时,五条小红蛇分上、中、下三路狂袭而来。 楚江童摸不透真伪,剑刃向下,剑柄在上,这叫反握剑,一招“深塘搅鱼”。 小红蛇纷纷变为攻上,它们生怕楚江童旋身而上,剑扫其身。 如此一来,楚江童只好转化剑式,众小红蛇正极力攻击,听见领头蛇的尾巴在空中甩一下,啪——如鞭梢般响亮。 随即,众小红蛇立即首尾衔接,组成一条长长的红蛇,绕着他嗖嗖飞转,如一条燃烧着的火绳。 它们并不是一味空转,而是在飞转的过程中,不时有一条向他伸齿而击。 铛铛铛……蛇牙碰在剑锋上,如同金属相碰! 不禁纳闷:好坚硬的牙齿,难道炼成了钢齿不成?如果照此下去,自己恐怕难以全顾,对了,破阵法中,有一招拦腰斩蛇。 突然,玄武霸天剑偏锋劲削,刷——径直削向小三、小四。 这两条小红蛇非常机敏,双双闪避,转为逆向飞转!其实,楚江童此剑为虚,真正的力点在小五和小六。 只要伤到它俩中的任何一条,领头蛇便会失去保护,无法自顾,从而达到击杀它的目的。 小五躲得及,小六却相对缓慢了半拍,被一剑砍为两截,吱吱叫着在地上打滚、抽动。 楚江童总结出:这几条小红蛇,硬而不僵,柔而不软,因此不能硬砍与慢削,需采用疾削。 领头蛇一看,愣了一下,赶紧补缺——它们这样飞旋,目的是先将楚江童转晕,然后趁机出击。这跟数月前的红狸白狸一个战术。 唰唰唰——楚江童生怕这领头蛇稳定阵脚,那样,就更不好对付了。 剑光虚虚实实,粘、点、触、顺…… 只听见领头蛇吱地叫一声,凄厉而绝望。 它的脑袋咬住剑刃,身子却被甩到远远的地上,抖动几下,不动了。 小红蛇阵法顿时打乱,纷纷溃逃。 楚江童眼疾剑飞,余下的几条小红蛇皆身首异处,一片吱吱惨叫声,一会儿,便静下来。 “唉!若非为斗笠鬼所用,我又岂能杀你们!”楚江童垂剑而立,心里很不是滋味儿,地上一片红光,好像燃旺的火。 洞内静悄悄的,突然感觉四周灼热异常,好像四处生了大火。 过了少许,洞里便恢复原本的清冷,又让人感觉到,燃烧的柴火被撤走了一般。咦?这是怎么回事?侧洞内异常安静,斗笠鬼不再得意地自言自语,看来,这老鬼不是被吓呆了就是准备逃跑! 楚江童疾步来到侧洞门口,抬脚闪进,前脚尚未落地呢,便有一阵冷风袭来,遂挥剑退身,准备应战,不料,什么也没有,是洞室的一个并不太大的风口。 不好!斗笠鬼逃跑了! 转身跃入洞室,啊——楚江童倒退几步,不禁被眼前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一具雪白的尸骨端坐于石桌前,姿势自然而放松,仿似正在喝茶,此时,它手中的石杯无声落地…… “斗笠鬼!是斗笠鬼!没错!怎么……”楚江童呆呆地望着他,尸骨上连一点血迹也不曾留下,他被谁所杀?刚才的燠热又是怎么回事?难道…… 楚江童以剑轻轻一推,尸骨便呼啦啦散落于石桌边。 桌上的热茶,依然氤氲着清漫热气,浓茶香味,久久不绝。 此洞并非只有一个出口或入口,这石室中的洞口,如同一个小窗,遮掩于一块巨石之下,站在山峰下边或上边,根本没法看到。 斗笠鬼被消灭了,但不是被自己消灭的!这等于为阴世中拔除了一根毒刺,他的那些手下,自己应该去归拢一下,不然他们会被另外的鬼族所用,更不可让他们再造乱于阳间。 楚江童站在禅堂崮的禅院里,思绪万千,责任重大,接下来的敌人,会是更强大,更难以战胜,它来去无形,自己该如何应对?难道是乔闬的手下? “江童弟,我真的领导不了他们,这群斗笠鬼个个强悍,也不服我啊!”姜志雄为难的挠挠头发,“你统领他们才是最佳人选,他们能听从你的指挥!” “志雄哥,我不是要你带领他们睁斗打杀,是让你带领他们安分守己的过日子,别生什么乱子,就这么定了,我相信你!”楚江童拍拍他的肩头,“这群斗笠鬼卒,的确强悍,但并非无法无天!走!现在就去!” “这……”姜志雄犹豫起来,“那我的家人呢?” “我早想过了,你可以回家住,就把那儿当作自己的工作,你也可以出去工作,只要别忘了管理他们即可!若你真没时间了,我再想办法!” 还真别说,鸡冠峰上的鬼卒,自从斗笠鬼逃走之后,如一群无头蜂,七咬八挣,争吵不休,谁都想当头领。 姜志雄来了之后,便安稳下来,平时,楚江童一有空便来帮衬,他们安顺了不少。 陈凤娇体内的小红蛇又长大了不少,她虽然已经摆脱了斗笠鬼的控制,心情却越来越沉重,情绪也不好。 眉月儿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她时常去山里寻些草药根,看看有没有解救她的好药方。楚江童也实在静不下心来,该怎么取出陈凤娇体内小红蛇呢? 这日午后,有点困,躺下来,稍一闭眼,便起身下床,将写字台里的录像机拿出来:真有点挂念卓越!她和虎儿也不知在什么地方,许久没有联系,可能在外边的生活安定下来了吧! 这个摄像机,是她的,自从她拍了“鬼火之焰”之后,自己便为她没收放在这里,生怕她将那段视频发到网上,现在人又这么喜欢炒作,生怕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楚江童将摄像机放在画案上,过了一会儿,打开摄像机:“鬼火之焰”内的虎儿和田之行的鬼脸呈现于眼前。 啊!鬼火之焰—— 第一七四章 智救丽鬼 一幕幕往事,历历在目。 关掉摄像机,拉开抽屉,一个小小的玻璃瓶里装着当时收集下来的鬼火之焰的焰朵碎片,它们仍然于瓶中灿然绚丽。 轻轻摇晃一下,如同晶莹的蓝紫色糖稀。 隐隐约约记得,有谁说过,这焰朵碎片千万不可被蛇吞食,否则将发生不可收拾的局面。 他犹豫了一会儿,复又将小玻璃瓶放回。 刚刚放回去,便猛然一拍手:有了!随即呼啦一下拉开抽屉,将小玻璃瓶装入衣兜,急匆匆向山上奔去。 “小童,你跑得满头大汗,有什么事吗?”眉月儿迎过来。 “我觉得应该试试这个——”楚江童说着从衣兜里摸出小玻璃瓶,一脸的激动。 “你是说……”眉月儿也有印象,没想到这焰朵居然还在! “来,我们为陈凤娇试试看,你想想,既然这鬼火之焰不能被蛇吞食,吞食了一定会发生变异,万物相生必相克,说不准,她体内的小红蛇会急急出来吞食,然后飞出她体外,到时我再消灭它……” “这——会不会有危险?”眉月儿紧张不已。 “我也担心,不过,目前只有这一招了!”楚江童向草房里走去。 陈凤娇正倚着墙发愣,蓬头垢面,目光消极。 老婆婆正在烧水。 楚江童一步跨到陈凤娇身边:“陈凤娇,我想试试这东西,你必须配合我,无论多么疼痛都要忍受,因为我们实在没有其他的方法了,当然,你也要做好最坏的心理准备……” “楚江童,来吧!无论怎样,我都想试试!”陈凤娇痛苦的脸上挤出几丝欣慰。 眉月儿握簪在手,将剑递给他,严阵以待! 楚江童深深地吸一口气,此时此刻,不紧张是不可能的,刚才的兴奋变为凝结的顾虑。事已至此,不试就等于失败,退缩就等于妥协!来吧!陈凤娇,别怕!我们不至于运气那么坏!来吧! 陈凤娇两眼突然睁大,由刚才的疲惫萎靡变为兴奋、冲动,她使劲撸一下袖子,将雪白的胳膊露出来,这样子,甭说是用一种不破皮肉的方法,纵然是拿刀子割开一个伤口,她也情愿,因为,小红蛇在她体内的伤痛,比起以刀割肉,简直轻松多了。 环臂缠绕的小红蛇图纹,赫然醒目,狰狞可怖。 楚江童命令道:“眉月儿,你和老婆婆都出去,关上房门!快!” 眉月儿则坚持在一边照应,怕万一有什么意外发生。 楚江童大吼一声:“出去!” 老婆婆只好拉眉月儿一把,出去了。 楚江童轻轻从兜里掏出小玻璃瓶,小心翼翼地擎着,仿佛托着一颗定时炸弹,慢慢地,慢慢地将小瓶靠近她的胳膊,然后再一丝丝地拧开瓶盖儿,紧贴着她的胳膊,静静地擎着…… 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十分钟…… 楚江童的额上,一滴滴汗珠无声滑落,滴在陈凤娇的手心,她的手不由自主地握了一下,楚江童目光焦灼而沉稳,周身的神经如同拉满的弓,心里不停地祈祷:出来!出来,出来…… 可是,她的手臂,安然不动,毫无动静,空气仿佛僵住,时间仿佛停滞。 陈凤娇周身紧缩,无奈地摇了摇头,示意他别再坚持了。 正在这时,突然,一道红光闪过,他手中的小瓶猛地一坠,旋即,楚江童抽剑欲砍,然而,红光忽地飞回她胳膊,复又缠绕如初。 啊!小瓶里的碎焰明显少了一些。 陈凤娇随后疼痛难忍,声嘶力竭地翻滚于地…… 她疯了一般跑出房外,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和衣服,头碰墙体,额上鲜血直流。 看来,她已经痛苦到了极点! 也许,人疼痛到这种程度,真比死还难受。 突然,她向楚江童窜来,一把夺过剑,狠狠地向自己胳膊上砍去…… 楚江童飞身夺剑,用力将她抱住。 此时,刚刚吸食了鬼火之焰的小红蛇,正在以极快的速度膨胀、活跃。 楚江童命令道:“快!眉月儿,鬼丝网!” 眉月儿拿来鬼丝网,将她缚住。 陈凤娇手抓脚踢,撕心裂肺地大叫。 楚江童再次摸出小玻璃瓶,迅速靠近陈凤娇的胳膊,拧开盖儿,索性将剑掷在一边,静静等候…… 突然,一道红光飞出,直奔小小的玻璃瓶,速度之快,仅眨眼工夫。 楚江童飞手而抓,同时一脚踢去,陈凤娇向后倒滑出去几米之外。 他一连几个闪跃,径直冲向草房的外边,双手牢牢抓住小红蛇,死死不放,然后不停地往石头上摔砸!谁料想,这小红蛇身形虽小,力气却极其大,几次差点挣脱,都被他重新抓牢。 眉月儿看呆了,猛然明白过来,纵身才欲冲去——楚江童大喊一声:“不准靠前——” 遂双手运转,以灵悟之气催它旋转不止,机会只有一瞬,任何犹豫都会使它重新钻入陈凤娇的身体。 说时迟那时快——楚江童闪挪回草房内,吸剑而起,嗖——向陈凤娇掷去! 就在小红蛇即入非入她胳膊的瞬间被削为两截——小小的脑袋,在地上乱蹦了一气,楚江童再补数剑,小红蛇终于变成一滩红色的血泥! 啊!陈凤娇获救了! 她半昏半迷地,头一沉,浑身顿觉放松,过了一会儿,她缓缓地睁开疲惫的眼睛,温柔而幸福地抬起手:“楚江童,过来……” 楚江童长长地嘘了一口气,奔过去,用力地拥抱住她,拍拍她的肩头:“凤娇姐,我们赢了,你终于自由了……” 她的脸颊悄悄滑落两行如释重负后的清泪…… 眉月儿轻抚她额前散发,然后恍然大悟:“小童,我去备菜!” 楚江童咧嘴笑起来:“喝酒!”脸上漾起许久以来难得的憨气与幼稚。 他端详着老婆婆生炉子的背影,眉月儿走进走出的忙碌,陈凤娇幸福地眼神……灵感涌动,对,就叫《家》。 …… 没想到,这副绘画作品,一经网上发出,立即便被一位港商购买。这位港商,正是曾经前来拜访并送给自己红檀木根瘤烟斗的那位。 镇上的画廊老板不知从哪儿得来的消息,急匆匆赶来,埋怨道:“老弟!你真不实在,有这么好的作品不拿出来,却发到网上……” 楚江童并不做辩解,只是淡淡地说:“老哥,偶然得之,思而不得!” 古城县又有几个画廊老板过来看他的画稿,有赞有疑,褒贬不一。楚江童并不多说什么,有一搭无一搭地听着,心里仍然放不下的是另一件事——那个袭击斗笠鬼的敌人。 每当夜里,他都会去山里修炼,然后在眉月儿的草房边默默站一会儿,再去鸡冠峰上的鬼洞中,看看他们的秩序,这才回村,短暂的平静并不代表那个隐形鬼的消失。 …… 爸爸站在深圳的中心广场上给妈妈打回一个电话:“夫人,家乡还好吧!我来到南方后,才突然发现,自己的前半生算是白活了,有机会,我去接你们娘俩,让小童到这边发展!毕总带我去走了走,看了看,我觉得,自己终于找对了地方,这一步算是走对了……” 爸爸的热情洋溢并没有烤暖妈妈的脸色,可能热量太远,烤不到这里。 楚江童揪心地望着妈妈的眼睛,她放下手机,长长地叹了一声。 “妈,你在想什么?” “毕总——是个骗子,骗子像癌变细胞……” “妈,瘦弹簧不接我电话,怎么可以说服爸爸?” “就说我病了,是癌症!” “妈,这恐怕不好!” “不是好不好的事,而是我怕自己真会得癌症,你爸爸在外边,稀里糊涂地遭骗,又浑然不觉,我不得病才怪呢?” “那,我再想想办法,找找瘦弹簧。唉!这猪猡——真他妈的该毙!” 事实上,楚江童不仅没有将爸爸追回来,反而遭到他的强烈不满,从遥远地南方输送来的脏话,让他倍感焦虑。 连日来,发生的事情,让他很难从那种紧张中走出来,眼前仍然晃动着斗笠鬼的凶残形象,好像他一直游走于山间村落,随时还会造乱生事。 他真的灭亡了!自己亲眼所见,他也有着普通鬼的相同骨骼,有着对生的强烈**,对死的深切恐惧。 直到他的最后一刻,或许仍然不甘心。因为他的统治**过于强盛,他的远大“理想”未经实现,因此,他不甘心。 第一七五章 黑影恶鬼 缘息洞内,一幅残存的骨骼架子,看上去很可怜,虽然努力保持着他自信地姿态,可毕竟已经痛苦结束,由此联想到:人与鬼,其实太相似了——有着不可回避的相同**! 纵观历史,和睦相处是每个人的愿望,但是,战争却是主流。 世界上,有哪一天缺少了战争与拼杀?一个民族,一个国家,若不强盛,必遭欺凌。千古以来,这才是不变的定律! 吃过晚饭,陪妈妈坐了一会儿,这一段时间,妈妈很少说话,只要不去山坡上干活,便默默地看书——这在古城村变成了一个新闻。 妈妈虽然刚刚五十岁,却仿佛老了,她自己也感觉,身体一天不如一天。 楚江童总是安慰:“妈,你才多大年纪,就说老,俺奶奶还没觉得老呢!” 妈妈叹息着:“小童啊!老是一种心态,我的心是真的老了!” 此时的楚江童根本体会不到“老”的真实概念,才二十几岁,对人生、理想,刚刚逐渐成熟,想象不出老人的心态。妈妈从四十岁开始,就曾经感叹过老,但那时的她,语气中总参杂着调侃,表情里并没有真实的认可,当然,她那时的心里,才是真正拒绝老——此时,妈妈的脸上,已经渐渐退去光泽,每坐一会儿,再起来时,就不由自主地磨蹭一下,哎哟一声。 由妈妈联想到奶奶,她则不是这样,每当因为体力不支时,便顾自感叹:“老啦老啦,不中用了!”反而,从她的语气中听出某种调侃。 一个人,真的老了时,却明显地开始回避。也许,奶奶这个年纪,心境放松了。 妈妈的感叹中,弥漫着恐惧和矛盾,她怕老,因为已经发觉了自己的体质变化。 人不可能总是年轻,连植物、石头也不例外。人有思想,就有惧怕和矛盾,还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更有无法钳制的**。 楚江童为妈揉揉颈椎,她有个脑供血不足的毛病,好多年了。 这几天,好像又觉得不舒服,时常发晕。 多么希望,爸爸快些回来,一家人虽然过着并不奢华的日子,可也是踏实而快乐的。爸爸有他的想法,总期望着成为全村的首富,他认为,一个人的成功除了有钱或有地位,再没有更好的说明。 这也是很多人权衡成功与否的普遍标准啊! 唉!成功,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定义呢? 古城县医院——中医科。 楚江童带妈妈去看中医,昨天夜里,妈头晕的厉害,伴随着呕吐,天刚亮,楚江童便做好饭,与她吃了后,急急来到医院。 妈和他一样,很相信中医,慢性病需慢慢调理。原先的中医科改为:国医堂。 楼道里古香古色的装饰,一进楼梯便嗅到的浓浓的草药香味,让人如临仙境。 宽大的匾额横批:医者仁心两边一幅行书楹联: 只愿世间人无病何愁架上药生尘再往里走,墙壁上尽是古代中医的经典辞句,诊室门边的一幅楹联,显得博大而正规: 道尊思邈心存济世德昭仲景志在医人以前,与妈妈来过数次,那时,装饰较为简陋,如今,焕然一新。中医诊室里人并不多,用不着叫号排号,随来随走。 一个四十七、八岁的中医问:“充卡了吗?” 楚江童这才明白,医院统一管理,先挂号,后充卡,然后再入诊室。 窗口里的收银员还和以前一样,问道:“是农合吗?” “是!” 随即丢出一张病历本。 看完病后,取了药,去报销,算算,报后一共花了267元钱,报销比例挺大,差不多60%。 一周后,再次来问诊,中医复又把脉,然后说:“再服几幅药吧!还是原来的方子!” 楚江童突然一惊:“坏了,忘了带农合本!” 中医说:“要不回去拿吧!只要下班前过来就能报出来!” 楚江童一挥手:“算了,下次着吧!这一次不报了!” 中医持卡一划,这一次是232元。 “大夫,不对吧!药换了吗?” “没有啊!我照着病例上开的!有问题吗?” “啊……没问题!” 楚江童想想,怎么报销了反而比不报销还贵了呢?弄错了吧! …… 陈凤娇的身体渐渐恢复了原本的模样,虽然,她是个鬼,看起来,与人并无两样。她想离开小草房,开始一种新的生活。 “凤娇姐,无论走到哪里,都要做一个善良的鬼!我相信你,会照顾好自己的……” 眉月儿依依不舍,毕竟在一起共同度过那么多艰难险阻。楚江童虽然不太放心她的将来生活,毕竟,她有自己的理想。 “凤娇姐,你随时可以回来,若有困难,告诉我们,咱们——是一家!” 陈凤娇拉住老婆婆的手,泪花闪烁:“老婆婆,您这么大年纪了,还让您照顾我,真对不起!您多保重!有眉月儿和江童的照顾,我放心……” 楚江童猜不透陈凤娇要去哪里,不过对她挺放心,一个经历过千重痛苦的女鬼,似乎悟出什么才是自己该做的事。 陈凤娇挥泪告别,她俏柔的身姿,消失在长长弯弯的山路上。 自从战败了斗笠鬼之后,楚江童并没有放松下来,因为斗笠鬼在阴世中,可能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他们既相互牵制,又互相团结,他们的统治**建立在侵扰阳间的基础之上,一旦有一股势力灭亡,另两股势力必然会惊恐不安,暂时团结起来,以防遭到消灭。若是如此,不该将斗笠鬼消灭的消息传扬出去,何不…… 鸡冠峰中间的鬼洞里,姜志雄正在安排众鬼卒休息。 寒风呼啸中,夹杂着片片雪花,扫荡着光滑无比的峭壁。 一个黑影,蹦蹦跳跳地来到山崖脚下,仰头往上看看,然后嘿嘿笑起来,长而硬的头发遮住一张阴冷残酷的脸,长长的牙齿,尖利如刺,红红的舌头,在唇边挑来挑去,仿佛含着一条蛇。 他身材高大健壮,一身蓝色粗布衣,脚上是一双厚底白布靴,手中没有兵刃,只见他缩缩身子,纵身一跃,双脚疾蹬,双手扒壁,一会儿便上了山峰中间的鬼洞口。 姜志雄长长地大了个呵欠,甩甩胳膊,一股疲倦催他只想快些下山与老婆孩子团聚,自己在这里已经三天三夜了,日夜不敢离开,经过几日的理顺,众鬼卒才开始听从指挥了,真不容易啊! 楚江童叮嘱过自己,一定要调教好众鬼卒,万万不可让他们乱了套,唯有如此,才能稳定另外的阴世势力,因为有牵制,阴世便不会短时间内纷纷互戕和侵扰阳间。楚江童此举,只为阴阳两界的暂时休宁。 此时的众鬼卒和姜志雄,哪里会想到,洞口外正有一双可怕的眼睛盯着这里。 姜志雄才欲出去,忘了带自己的兵刃,赶忙回去抄起自己的长矛。 就在这时,洞外,发出一声惨叫…… 漆黑的山峰之上,这一声惨叫尤为响亮惊心,姜志雄瞪大眼睛,是值夜班的鬼卒——山洞内顿时一片哗然,混乱起来。 姜志雄大喊一声:“都别乱!拿兵器,排阵!” 看来,这三日的训练没有白费功夫。 姜志雄独自握着兵刃,慢慢靠近洞口,身贴洞壁,向外察看。 嘭—一个白乎乎的东西飞入洞内。 众鬼卒低头细瞅,大呼起来:是一具白骨。 只见这幅白骨的手中仍握着兵刃,这不是刚才的值勤鬼卒吗? 白骨哗啦啦散碎,连关节之间的韧带也没有了。 姜志雄倒吸一口冷气,一脚踹向铁门,大铁门随即关闭,然后大喊一声:“快!顶门柱!”几个鬼卒抬着顶门柱哐啷一声顶上。 鬼卒们吓得大气不敢出,单单从地上的这一堆白骨便可预料到,洞外的怪物,太可怕了!这么短的时间,就将一个鬼卒身上的血肉全给啃光,这是什么东西啊? 姜志雄躲在门边,心扑扑直跳,这么高的悬崖,能徒手上得来的,恐怕只有楚江童再没听说过还有谁,难道,这是一只飞禽,纵然是飞禽,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啄食尽一个鬼身上的血肉啊! 今夜,恐怕要遭受灭顶之灾了。 正在这时,洞外发出一声声如同驴骡一般地叫声,似笑非笑。 这叫声的恐怖不亚于刚才飞入洞中的一堆白骨,既已至此,别无他法,拼了! 姜志雄说道:“兄弟们,我们遇到了一个可怕的怪物,但是,再可怕的怪物,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勇猛抗击,最终还是可以被战胜的!大家不要慌,准备应战!” 姜志雄挥舞长矛,挡在众鬼卒前边。 经过他的鼓舞,胆大点的鬼卒便齐刷刷站成一排,喊着口号:“同心协力!誓杀恶鬼……” 第一七六章 白骨森森 突然,洞门外驴骡一般的叫声停了…… 洞内的斗笠鬼卒也停止喊口号,姜志雄手握长矛,严阵以待,他让众鬼卒向后退身,自己一矛当先。 轰隆——轰隆——大铁门猛然发出一声巨响,紧接着,一道火光冲天闪耀,洞内顿时奇热无比,铁门上出现一个大大的孔洞…… 姜志雄携众鬼卒后退,随后,他握矛瞪眼,冲向铁门上的黑洞,挺矛便刺。 呜——大门轰然大开,一股奇热,烧得洞内如同蒸锅。 突然,一个硕大的黑影钻入洞中,左冲右劈,双手所抓之处,石裂木碎。 只见他一手抓起一个鬼卒,红红的舌头一伸,顿时发出一股焦糊的皮肉味儿,舌头一吸,两个鬼卒立即只剩下雪白的尸骨…… 啊!姜志雄挺枪狂刺,可是这个黑影连躲闪都不用,挥手一掌,正拍在他的前胸,将他弹出十几步远。 不出十几分钟,洞内便白骨累累,一片寂然。 姜志雄抄起一把刀,狠狠地向黑影的头上掷去,铛——好像磕在石头上,刀被弹落地上。洞内鬼卒,已经所剩无几,有的因为极度恐慌,跃下山峰。 此时,姜志雄已经不再恐惧了,那么多鬼卒被无辜残杀,心一横,宁死也要拼一把!他强忍胸口剧痛,抄起两把兵刃,疯了般冲上去,黑影几乎不去躲闪,伸手抓住兵刃,喀咔——掰为两截。 黑影在他前面晃来晃去,看不清脸型,模模糊糊。 姜志雄大喊:“恶鬼,你是谁?为什么不显形?你算个什么东西?让我死也稀里糊涂的!” 黑影鬼又是一阵驴骡一般的大叫:“姜志雄,你这个叛徒,投靠了阳间,对你有什么好处?哼!今天不杀你,但必须为我做一件事!” “投靠阳间是你最终的选择,我们一定会灭了你——”姜志雄大骂道,“恶鬼,为你做事?哼!杀了我也不可能为你做事!做梦去吧!” 黑影一把抓起一个年纪轻轻的小鬼卒,将他递到“脸”前:咝咝——年轻鬼卒便只剩下一副骨架在黑影鬼手中,他像掷玩具一般掷到一边。 洞内,一个活着的鬼卒也没有了,这里更像一个惨烈的战场,白骨森森,凄惨狼藉。 姜志雄扯天大喊:“楚江童,你快来——杀了这个恶鬼——” “嘿嘿嘿——楚江童?他根本不会来救你了,等他知道时,这里的白骨也烂了!” 黑影——在眼前晃来晃去,颜色一会儿浓一会儿淡,脸型时隐时现,狂妄之极。 姜志雄闭上眼,等着黑影鬼前来结束自己的性命,等了一会儿,黑影鬼并没有动手,好像还有什么事要做。他想像着被恶鬼**尽身上血肉的情景,瞬间的痛苦,可能根本感受不到疼,自己就结束了。 恐怕连楚江童也不是他对手,看来,这阳间与阴世,要遭受一个大大的杀戮之祸了。 没想到,自己刚来才三天,才刚刚将这群斗笠鬼整顿出个样子,顷刻间便化为乌有。唉!早知如此,还不如让他们早早各自溃散呢!想到女儿小岁岁和妻子,自己投入阳间,她们才刚刚接纳自己,正准备过好日子呢…… 黑影鬼提起姜志雄,粗糙而坚硬的声音在洞中回荡:“姜志雄,你为我做一件事!” 姜志雄默然不语,表示抗议。 “好,你不说话,就等于放弃与我合作,好了,我去抓你的老婆和小岁岁……” 姜志雄突然开口:“你有种的冲我来,说吧!什么事?” “去楚江童的画室,偷出那只白蝶儿!只要为我做到这件事,我就放过你,再不找你任何麻烦!” 姜志雄问道:“那是楚江童的命根子宝贝,我不做!” 黑影恶鬼手一用力:“做不做是你的事,明天这个时间,我要是见不到白蝶儿,你的家里就会出现两具尸骨!” 黑影鬼随即不见了。 山洞里静悄悄的,好像原本就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似的。 姜志雄晃荡到洞口,眼一闭,双脚一弹,欲要跃下悬崖,山洞里一声骨架的散落声,哗啦——惊醒了他,忙睁开眼,循声向洞内望去,那是一具刚刚散地的骨架。 啊!兄弟们,对不起你们,我姜志雄若不为你们报仇,必遭雷劈!随后,他强撑着身体,将悬梯向洞外洒下…… 楚江童听了姜志雄的叙述,目光抖颤,独自去了鸡冠峰,森森白骨,姿势各异,惨不忍睹,将他们一具具摆放整齐,然后以衣覆身,推上铁门,挂上锁,以剑在崖壁上刻下三个大字: 忠骨峰随后下了山峰去找眉月儿,向她细述刚才发生的事,并叮嘱她万事小心,若有险情,燃火为号。 楚江童匆匆回家,姜志雄痛哭流泪。 “姜兄,等灭了这黑影恶鬼时再流泪吧!这件事,你且听我安排……” 第二天,姜志雄遵照楚江童安排,浓睡一天,天傍黑时,来到楚江童的画室中。 正在喝茶的楚江童,神情散淡,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般:“来,先喝杯茶!” 姜志雄心里异常焦虑,哪里坐得下:“江童弟,接下来怎么做?” 楚江童慢慢起身,步子缓柔无声,看得出,他已经养足了精神,眉宇间清清朗朗,目光灼灼。 只见他伸手从墙上摘下一个竹子做的蝶笼,里边的白蝶儿,静静屹立,若弋若飞。 姜志雄一愣:“怎么?你真让我将白蝶儿交给他?这可不行……” 楚江童笑了笑:“拿着,我自有打算!走!去鸡冠峰!” 姜志雄迟迟疑疑,走走停停,他觉得楚江童太冒险了,那恶鬼的功力超乎寻常,若白蝶儿被恶鬼夺走,再往哪里去追寻回来? 楚江童想过,目前,这是最好的办法,黑影鬼见不到白蝶儿,肯定会大开杀戒,只有暂时稳住他,再设法消灭它也不迟。 可是令自己一直纳闷不解的是,这只黑影鬼为什么单单点名要白蝶儿?他怎么知道,自己有这样一只小精灵?难道这白蝶儿与阳间阴世有个什么秘密不成?不知,还会引出什么样的离奇故事,记得那只古叟鸟被自己放飞时曾说过,将来这只白蝶儿会引出一个厉鬼的故事,不会正被它言中了吧? 眉月儿经过反复打听,最终也没有悟透这白蝶儿的秘密。 山路上,眉月儿站在路边等候楚江童,她一定要随去,因为这恶鬼的确高深莫测。楚江童仔细比较黑影恶鬼的杀人技法,终于证实:禅堂崮山上缘息洞里的斗笠鬼,正是被这恶鬼所害,终于对上号了,这个怪物究竟是人鬼还是兽鬼?功力也太玄乎了吧! 雪映冷月,天地间格外明亮。 丛林隐晦,神秘森然。远处的一座座山峰,似笔似锥,若冠若剑,奇异美妙,空幻绝伦。山间小溪,冰洁绵延,洁白如带,冰下的水流声,隔冰闻听,如夜的鼾声。 楚江童和眉月儿相互扶携,姜志雄走在前边。楚江童和眉月儿有个共同的心声:若不是这黑影鬼,世间该是多么绝妙的柔丽美景啊! 眉月儿有点担心白蝶儿,若真被恶鬼掠去,该如何是好? 楚江童一幅成竹在胸:“眉月儿,放心吧!我早有万全之策!今夜,只要那恶鬼出现,就有办法跟踪上他,虽然不一定是他对手,但一定会有所斩获!” 终于到达鸡冠峰下。 姜志雄依照吩咐,站在崖下等待黑影鬼。 楚江童则与眉月儿躲在远处观望。 姜志雄心有余悸,自从见过黑影鬼之后,便总是心慌意乱,生怕这恶鬼发现楚江童和眉月儿,要是不来了,或是来个偷袭,可就麻烦了。 四野茫茫,几十步之外看得清清楚楚,朗月静滞,群峰肃穆,寒号鸟的叫声,不时从林间传来。 让人恐怖的夜猫子的叫声,一会儿在东边,一会儿又去了西边,一会儿又在头顶。 咕咕——喵,咕咕咕——喵,瘆人的叫声,将这白银碎落的夜色平添百倍的恐怖。 在农村里,夜猫子是大家公认的凶鸟,只要它围绕着村子大笑几天后,村里准会死人。 因此,人们讨厌它的同时,怀着深深的恐惧。 咕咕——喵,咕咕咕——喵…… 一种不祥的感觉袭来。 第一七七章 不祥之夜 夜猫子的叫声,似笑非笑,似哭非哭,萦绕回荡于清冷的夜空中,格外恐怖,一种不祥的预兆如寒风般渗来。 眉月儿吓得瑟缩进楚江童的怀里,浑身发抖,手脚冰凉。 楚江童目光如月,清冷而沉稳。 站在鸡冠峰下等候黑阴恶鬼的姜志雄,左顾右盼,半眯双眼,两股打颤,牙骨磕碰,浑身的毛孔急剧收缩,发竖如针。他掐掐自己的手背,都感觉不到疼痛。 他随时都可能会崩溃,稍有风吹草动,都有拔腿欲跑的冲动。没想到,自己身为一个鬼,居然同样如此害怕!想想自己做野鬼游魂时,虽有过担惊受怕,但毕竟没有遭遇过这么可怕的恶鬼。 今夜,若不是楚江童和眉月儿躲在不远处的巨石后,说什么,自己也不敢独来。 偏偏这恶鬼迟迟不到。 “怎么还没来?他是不是发现了我们?”眉月儿听过楚江童的安慰,仍然很害怕,她抖抖索索地问道,“姜大哥自己在哪里会不会有危险?我看他想逃走!” 楚江童建议眉月儿:“深呼吸——他没有危险,他害怕就对了,黑影鬼更容易相信是他自己来的!” 过了许久,黑影鬼没有出现。 夜猫子的叫声渐渐飞远,隐隐听见,在遥远的山峦间,若有若无,甚至消失。 姜志雄突然跳将起来,嗖嗖嗖,向这边奔来。 楚江童拔剑闪跃过去,四处寻找,他的身前身后,什么也没有。 眉月儿舞簪随后,由恐怖变为愤怒,恨不得一簪挑了那个黑影鬼。 姜志雄胆战心裂般说:“黑影鬼来过,你看——” 姜志雄的手中已经空空,那只小竹笼不知什么时候没有了。 “啊!好深厚的功力!居然不显形而拿走了白蝶儿!” 楚江童让他们稍等,迅速绕鸡冠峰搜索,可是却毫无结果。 他隐隐感觉到:麻烦来了!自己看不见他的行踪不说,姜志雄也感觉不到他……这个鬼究竟是谁?只要他不愿暴露自己,就一定有别的顾虑或约定! 楚江童稍作思考:“走,快回志雄家!快!”眉月儿和姜志雄都没弄明白,但认定此举一定有他的道理。 姜志雄的家里安安静静,小岁岁和妈妈睡得踏踏实实——这几天,他因为去山里便让小岁岁和妈妈睡。 楚江童和眉月儿进屋,白天,岁岁妈刚晒过被褥,一股阳光的蓬松香味儿,挤在屋子里。楚江童掏出一团细腊线,从卧室开始,径直绕到岁岁妈睡觉的卧室门口,然后回来,以手捏线,拉了拉,以保证能够感觉得到它的轻轻晃动。 原本这是下下策,他不想将恶鬼引来家里,怕惊着小岁岁她们。 可是,鸡冠峰下,恶鬼来去无踪,发现不了他,只如此了。 黑影鬼今夜一定会来!楚江童心里有数。 手指轻轻触及细腊线,毫无动静,只有微微的地磁反应所引发的细微抖动,极有规律,仿佛大地的轻轻呼吸。 恶鬼一般会选择夜间出现,或许,夜里属阴,阳气不重,他们才敢出来,可以肆意妄为,纵横无阻吧! 姜志雄紧张地一会儿盯着楚江童的手,一会儿望着月光下的小院,这种看似伏击,其实恶鬼又或许在暗处盯着自己。 因为看不见恶鬼,所以才有种前所未有的恐惧。 楚江童说:“我们战胜他的唯一方法就是保持冷静,不要把他当作不可战胜的高手,我感觉到,他已经来到院子里,正在开始行动,而且,他很浮躁,也很害怕……” 眉月儿比刚才放松了一些,楚江童有条不紊的布置,细心而镇定的思维,给了自己信心。只要跟他在一起,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没有战不胜的强敌。 她安慰道姜志雄:“姜大哥!别怕,以往有那么多强敌,不还是被一次次战胜!镇定些!” 楚江童的目光,在并不太黑的屋子里,激灵地闪烁着。 猛然,他的手指一动,眉月儿神经骤然紧张,紧握簪。 楚江童感觉到,线在晃动,姜志雄看得真切,探头欲要向窗外望去,楚江童拉他一下:“别动,我看看!” 随后,他斜贴窗口,院子里依然冷冷清清。 这时,一只小猫向院外窜去。 原来是一只猫,虚惊一场! 姜志雄如释重负,长长地嘘一口气,半坐在墙角。 楚江童的感觉没错,阳间的动物,撞上蜡线,有种实实的拉弹,而鬼撞上蜡线,则虚虚地扫撩,这就是感觉。 “你应该来了!” 楚江童默默提醒自己,手指间的线松松地弹了一下,然后恢复如初。 姜志雄没有看到,眉月儿若有所察。 楚江童则命令道:“你们别动!”随后飞身跃出,玄武霸天剑如同风刮树叶,在院子里的台阶上飞旋。 一团黑影,左扑右跳,如同受惊的野兔一样。 嗖——跃上房墙,剑追人到,黑影贴地而绕,跃起,出了院子。 楚江童追到巷子里,放开手脚,贴近黑影,出鞭扫击,噗噗噗……鞭击黑影,发出棉絮一般的闷响。 正在这时,手中的九节鞭被猛地一扽,脱手而去,随后眼前升起一团光焰,九节鞭熔为铁水,滴在地上。 楚江童看不清这黑影鬼的面目,只看见一团时浓时淡的黑影拂荡不定。 剑握在手,迅猛劈砍,自己心里明白,对付此时的劲鬼,只有施以猛攻,别给他**的机会! 噗噗噗——玄武霸天剑像砍在棉团上,根本伤不了他。 断雾灵悟——剑飞向黑影正中,劈砍不止。但是,这黑影一会儿浓一会儿淡,变幻异常迅疾,仿佛与剑产生感应一般,连“断雾灵悟”也奈何不了他。 “楚江童,你好卑鄙!居然让白蝶儿伤了我的眼睛!等我养好伤后,再来杀了你!” 黑影鬼贴地弹跃,一会儿便不见了。 回到屋后,姜志雄忽地跳起来:“怎么样?没伤着你吧?” 眉月儿守在小岁岁和妈妈睡觉的屋门口。 原本姜志雄要去守门的,眉月儿担心他因为恐惧而反被其伤。 眉月儿拉住楚江童的手,左看看右察察,见他没受伤,也就放心了。 “刚才的火光是怎么回事?”眉月儿问道。 “我的九节钢鞭被他熔化了,看来,这恶鬼果真中计,伤了眼睛!只可惜,这家伙功力仍然不减几分,还是灭不了他!” 眉月儿不解地问:“怎么,你在白蝶儿身上做了手脚?” 楚江童得意地笑笑:“我总不能拿白蝶儿的性命开玩笑吧!对,我做了手脚!这叫兵不厌诈,而不是卑鄙!” “那白蝶儿不会有危险吧?”姜志雄不安起来,“他若发疯,肯定会伤了它!” “不会,他既然讨要白蝶儿,就一定不是为了杀它!” 眉月儿问:“小童,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楚江童掸掸衣服:“志雄哥,你休息吧!不用怕,但不要再去山里,先在家暂躲几天,夜里注意一些,走,眉月儿,我们先回家!” 画室里,清清静静。 没有了白蝶儿,少去几许活力,往常,自己回来,白蝶儿总是欢快地飞出来,作为迎接的仪式,也是它受到迎接时的欢快回应,如今,蝶去屋闲,唯有单调枯燥的清静,连平日里沁人心脾的墨香,也变得凄凉散淡。 眉月儿明白心上人的感受:“小童,白蝶儿没事的,不用多久,它就会回来!” 她望着一幅《白蝶儿》画作,几只白蝴蝶儿栩栩如生!若静若飞,如真的一般。 画室里陡然平添几幅白蝶儿的画作,眉月儿哪里会想象不出,这个男人心里,白蝶儿占据着怎样的位置?当决定将白蝶儿拱手相送时,他的心里又是经过怎样的矛盾与斗争呢? 他不善言辞,沉默更让人心痛,这无奈的沉默中,他心里的痛,又该是怎样的决绝? “楚江童,来,我们写字、画画……” 眉月儿故作欢快地捉笔而书: 气憾山岳兮朔风愁志行大道兮庶无忧楚江童看后拍掌叫好:“眉月儿,你的诗提醒了我,舍弃一时之痛,奉行大道,让更多的人,无忧无虑地生活,我坚信,一切会如我们所愿……” 眉月儿扭身过来,抚摸着他的长发:”小童,有你这句话,我便放心了,我正担心你为白蝶儿伤心痛苦,伤了气血,如何去战胜那黑影鬼,只道吗?恶鬼会层出不穷,只有心静如水,才能战胜他们!” “眉月儿,我敢猜测,这个黑影鬼——是我们所认识的,他之所以不露面,是故意躲避,还有,他会不会有个更大的阴谋?他的背后还有一个恶势集团?” “极有可能,这白蝶儿,应该是他们之间的一个交换!” “对!是一个交换的阴谋!只是,这黑影鬼目前被我们伤了眼睛,不会短时间内出来作恶,我们若是乘机找到他的巢**,或许就能将他一举消灭!” “不好找啊!连他出现时,我们都没法看清,更别说他此时故意隐藏起来!” 他们相互拥搀着,不知不觉间便来到山上小草房,看看时间还早,就随意走走。 脚下的草叶,发出窸窸窣窣地响声,如此静寂的山间,任何细微的声音,都显得异常神秘和响亮。 虽说无意识地走着,最终还是到了祖父乔耕的——墓地。 上了一处小山坡,还没到墓地呢,突然,楚江童眼前一亮,一下拉住眉月儿。 “快看,祖父的小草房里……” 眉月儿惊得一退身:“灯光?怎么……” 小草房**于山坡之上,孤零零的。 窗口,一缕红彤彤灯光映出来。 第一七八章 草房灯光 墓地边小草房里,灯光闪烁,清朗的月光,铺盖于草房屋面,银光乍泄。孤坟静傲,不改祖父乔耕生前的气节。 这突然出现的灯光,异常神秘,是刚刚有人住进去,还是已经住了好长时间,只是没有发现? 楚江童决定进草房探个究竟,携着眉月儿的手,慢慢靠近。 草房内,听得出有石杯蹲桌面的击碰响声,是人是鬼?才欲贴上窗户,向内窥探。 冷不丁听见草房内传来一声长叹,叹声浑厚,“门外的人,进来吧!”屋内一个老者突然说道。 楚江童和眉月儿不禁同时一愣:这老者好听力!难道又是一位世外高人?楚江童忙后退一步,冲着门内说:“老前辈,晚辈深夜来此,打扰了!” 屋内传来一声声爽朗的笑:“呵呵呵……倒是我打扰了你们,来吧!眉月儿也来了吧!” 眉月儿眼眸张大:这老者竟然知道自己是谁?天哪! 门无声地开了,老者仍然端坐于桌边,一人一桌,手上端着石杯,正在独斟独饮。借助灯光,眉月儿一眼便认出:“啊?比干爷爷!您怎么……” 果然是比干,祖父乔耕的生前好友。眉月儿顿时打消所有惊惧,只是疑虑不减。楚江童更是疑虑重重,外加一点点恐惧:这老者如此深厚的功力,独来这草房必定有事! 楚江童站立一旁没有坐,眉月儿在阴世时,曾将比干当做爷爷看待。 “小童,以前我不是跟你讲过吗?比干爷爷可好了!” 楚江童作揖鞠躬:“比干大士,名鉴青史,屹立不朽,晚辈今夜与您相见,三生有幸,只是不知您为何独在这深山野屋中独饮……” 只见这比干,身板宽厚,壮大结实,目光清傲,忧戚深沉。 他长叹一声:“唉!我比干为鬼千载,纵观历朝阴世,政论人寰,独自己无用啊!从阴世来到这阳间,身从乔闬,心若火炽。他的势力越来越强盛,而且所用之鬼,皆是贪婪虚伪之徒,我跟从他数日,虽忠心正直,却反遭其佞,后云游四方,在阳间又得到许多快活,谁料想,他处处追杀,令我动荡难安……” 眉月儿斟上一杯酒,敬向比干:“比干爷爷,我哥哥乔闬,现居何处?可否找到他?” 比干摆摆手:“他居无定所,况且戒备森严,见不到他的,我的好友——你屈原爷爷,被他追杀,只好投回故里楚地,化土融尘了……” “啊?”楚江童记得,鬼狸作恶时,自己与眉月儿双双受伤,屈原士大夫曾出手相医,“唉!本想与诸位冥界前辈阳间相晤,拜请赐教,却不料……” 眉月儿怅然而坐:“比干爷爷,你别走了,跟我们一起,铲除奸恶!如何呢?” “对!比干大士,晚辈愿服侍您终老!”楚江童潜身便拜。 比干双手搀起他:“我老了,再不想掺入那阴世的纷乱与不宁,想好好休息一下,同那屈原大夫一样,魂融身化,与大地同眠!今夜前来,正是与乔耕老哥辞行的!” 楚江童握住他的双臂,“使不得,使不得呀,比干大士,晚辈求您了。” 比干端起小石坛,将几个石碗里全斟上酒,对着门外的孤坟:“来,我们和乔耕大哥,屈原士大夫,共同饮了……” …… 突然,夜空中回荡着一个老者的铮铮叮嘱:“楚江童,眉月儿,愿你们白手偕老,永沐情缘,楚江童,大道无悔,阴阳同睦……”比干消失了。 楚江童望着明澈的月空,两汪清泪在眼眶中打转。 草房里的灯光,渐渐地,渐渐地暗下来,突然熄灭了。 楚江童后来在日记中这样写到: ……都说这世间没有鬼魂,起初,我也不相信鬼魂。直到有一天,看到一个个活灵活现的鬼魂站在面前,才被彻底震撼了…… 他们之中,有的气节高丽,有的温柔怜**,有的残酷冷漠…… 比干大士,让我在这个月夜之中相识,从此,我的人生再无遗憾,屈原士大夫的出手相医,虽然,自己当时处于伤痛昏迷之中,但想象着他带给我的欢乐与庆幸,又是什么物质可以比拟的?我相信,他们虽重归尘土,与大地同眠,可他们并没有消失,反而会永远道映千秋,德昭万年…… …… 滕倩云这几天,有点反常:不打电话就发信息,仿佛有说不完的话,抒不尽的情。 楚江童索性将她拉进了黑名单。 不知这妮子从哪儿淘去妈妈的手机号,妈妈都成了话务员,一会儿一次传达。 “妈,你赶紧关机!以防手机爆炸!” 好家伙,滕倩云驾云般来了。 “楚江童,你干嘛呢你?你怎么这样呢?不接我电话?来,我看看你手机!” 滕倩云霸气地一屁股搓进沙发里,很不服,她服过谁? “滕倩云,我这几天有点忙,对不起……” 滕倩云弹起来:“嘿!我不是来听你扯谎的,土地爷出事了,你知道还是不知道啊!我今天给你打电话是想告诉你这个!” 楚江童差点没蹦上房梁:“土地爷出什么事?快说呀!” 滕倩云气乎乎地说:“他打人家城管,被提溜进去了!” “啊?他——打人家城管?弄错了吧?” “我和你不一样,没时间扯谎!” “这小子也真够胆大的,打人家城管干嘛?真他妈的混蛋,走,我去看看!” 楚江童抓起钥匙欲走。 滕倩云没挪屁股:“唉!我找了个关系,把他保出来了!” 楚江童重新坐下:“看来不太严重,唉?我就纳闷了,他那个熊样的,敢打城管?不会是弄反了吧?” 滕倩云蛮横地摆摆手:“反不反我不清楚,反正我是听同事闲聊时知道的,人是出来了,正四处张罗钱呢!” “罚多少?” “一万!” 楚江童去了厕所,给土地爷打了个电话,这家伙焉了,穷途末路般:“楚大哥,怕被你知道,滕倩云告诉你的吧!我挺冤枉的,就摆了个灯箱在门口,没来得及收拾,我去抢时,那家伙踹了我一脚,我当时也受你影响,模仿你还他一拳,打飞了一万块钱,人家却纤毫无损……” “噢!你也有错,别呼冤枉,认罚吧!还是原来那账号吧!老子……” 土地爷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可能泪流满面。 “滕倩云,城管也不好干!那是人家的工作,我倒是对城管印象还不错,网上说城管这儿不好,那儿不好,有点偏激!” 滕倩云瞅瞅床铺:“还是单挑?” 楚江童不好意思地说:“不——单挑——还——**——哪?比不得你啊!” 天快黑了,滕倩云也没走的意思。 楚江童说:“今夜你就在这睡吧!我出去有点事!” 滕倩云皱着眉:“你整天神神道道的干什么呀?我就纳闷了,你若把精力投放在做生意上,古城首富也有可能!这年头什么最提神? “什么?”楚江童咧嘴坏笑。 “去去去,连这个都不懂,不张罗你了。哎,你知不知道,钟兆国出国了!携巨款哪!” 楚江童惊讶不已:“什么?钟兆国?那个秘书长钟兆国?” “啊!古城县还有几个钟兆国?” “噢……”楚江童没想到,很多人都不会想到。 滕倩云完全没有离去的意思,楚江童也很无奈。 夜里九点钟,滕倩云捂捂嘴,打着呵欠:“睡觉喽——”拿眼瞧瞧楚江童的反应,没想到,这家伙竟然纹丝不动。 滕倩云心里一乐:“你就装吧你!”爬**便睡了。 自己得去找眉月儿。 刚出大门,一个白影子站在不远处,楚江童吃了一惊,悄悄走近,“眉月儿,你怎么来了?” “我知道谁来了,你去陪她吧!” 楚江童感觉她脸色不对,一幅楚楚可怜。该怎么向她解释?她会误会自己吗? 眉月儿轻叹一声:“小童,我们暂时先不要来往了吧!你们阳间人和我们鬼不同的,我想自己静一静……”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向山里走去。 楚江童紧跟其后,默不作声,自己知道,这种情景下,越解释越浑。 送下她,站在草房边的空地间,有种说不出的惆怅,古柏公公喟然长叹:“楚江童,我就知道,你改不了那风流本性……” 楚江童抓耳挠腮,困窘地连连支吾:“古柏公公,你劝劝眉月儿吧!我真不是那种人,求您了!” 古柏公公说:“嘿!还真被我猜中了,俺家眉月儿果真是为那事生了气,好了,她正在气头上,你就先回去吧!在这里等一夜,她也不会出来的!” 过了少许,老婆婆走过来:“小童,你回家吧!俺家眉月儿在伤心流泪呢,过些日子再来看她吧!没想到,你明着跟俺眉月儿好,暗地里把另一个女人引到家里……” 老婆婆说完,回屋,哐当一声关上门。 楚江童软乎乎地站在草房边,无奈地摇摇头:我他妈的干嘛让滕倩云在家里过夜?真浑我…… 眉月儿在草房里伤心地说:“楚江童,我对你一心一意,你明明说过,绝不再娶第二个女子的,为什么还要背叛我?看来,我们是真没有缘份了!你走吧!” “眉月儿姐姐,我与滕倩云只是最好的朋友、同学,绝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本来今夜就是来找你的,真的!” 楚江童心急如焚,感到天快塌了——说不清道不明。 “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到一个女人睡在你的床上,你走——”眉月儿生气地说道,遂不再言语。 楚江童浑身松沓,跟饿了三天似的,眼神恍惑着,向山下走去,走着走着,又觉得不妥,若是回了家,滕倩云在自己床上睡着,岂不是更…… 双腿一松,坐在路边一块青石上,望着天空:眉月儿呀眉月儿,你怎么不信我的话呢?难道,阴世的鬼都对阳间人没好感?哎呦呦,怎么才能让你相信我呀?天哪!怎么这么巧……唉!不回家了,老子就在这里冻死算了! 第一七九章 怪异鞋声 山野静寂,风静月冷。冰凉的山石,残存的积雪,将山间镇得清寒无比。 楚江童冻得瑟缩起身子,牙齿磕碰。 这时,噔~噔~噔——一声声高跟鞋的响声传来…… 这么晚了,哪来的女人脚步声?莫非是滕倩云?不会不会,她胆子那么小,不会是她,那……又会是谁? 楚江童动了动脑袋,望着月光下渐渐走近的人。此时此境,心里烦乱的很,哪顾得上害怕?反而有点怕这里太静。有时,静得出奇才是最可怕的。 “老子今夜心情不爽,谁也别来打扰我——”楚江童喊道,故意顺顺身子,再瑟缩着抱头佯睡。 噔~噔~的脚步声在身前停下。 一个女人嘻嘻笑着:“楚江童,你个傻瓜,不在家里陪人家娱乐享受,缩在这里当狗哇?” 楚江童终于听出是谁,故意懒懒地应付道:“陈凤娇,大黑夜的,你跑来做啥?不怕被恶鬼弄去……” 来的女人正是陈凤娇,一身靓丽的时髦服装,浓妆艳抹,这种时间和地点出现,人怕不怕不说,反正鬼见了肯定得叫娘。 “楚江童,你怎么又和滕倩云旧情复燃了?眉月儿呢?我劝你,要馋在外边偷着馋,可别负了人家一片真心,唉!你呀!” “呸!这是说你自己吧!快说,找我有啥事?心烦着呢!” “没什么大事,也就是向你说说近况,哎,你的老朋友土地爷被城管揍了,你知道吗?” “是他打了人家,这混蛋,该罚!若不是城管他们,城市里早乱得你寸步难行了!啊,对了,你干嘛说这事!” “我……我……给土地爷报仇了!” “我靠,你他妈的……”楚江童咬着牙,斥问道,“你打了那城管工作人员?” “也没打他,就是捉弄了一下!” 楚江童嗖地弹起身子,厉声说道:“陈凤娇,我告诉你,再不准去捉弄人家,他们有自己的工作难度和压力,我们应该理解!” 陈凤娇低下头,承认了错误:“好吧!我以后听你的,不过,还有一件事,钟兆国出逃了,我很生气,他是个**分子……” “这个嘛!我早听说了,只是……法律会惩罚他的……” 陈凤娇离开之前,还留下一个悬念:“……我觉得,滕倩云的爸爸妈妈,当然还有滕倩云,也准备移民!” “什么?你从哪得来的消息?” “我偷听过滕文道和他情妇的电话,千真万确,本来,我也不太相信,但从滕倩云去银行办的一笔巨款转账,才肯定!” 静夜如洗,澄澈清洁。 楚江童站在山坡上,目光流盼,仿佛漫天的星辰皆与自己心心相通。 与眉月儿的矛盾,悄悄淡去,好像根本不曾出现过,新的矛盾,巨石一般,压在胸口,令人窒息。 滕倩云,你今夜来此,为了什么?是一种告别的仪式?你真的如陈凤娇所说吗?不!你不会,你的父母你也会!我相信你! 想到此,楚江童急忙回家。 大门外的白色轿车已经没有了,奔回画室,床铺上,被子叠得方方正正,枕头压在被子上面,枕巾平展,一对大红鸳鸯鸟,让人不禁浮想联翩。 屋子里,仍然留着她那浓浓的化妆品香味,人已经走了,不知什么时间走的。画案上,有一封信,怎么看,都像一份请柬。 楚江童颤抖着手,矛盾重重,这份信太重,太远,它承载着若干年亦真亦幻的,一种叫做“不是**情”的东西;这份信又太轻,太近,她表白着一种真实的抛弃。 ……楚江童,你没有让我失望,作为一个过来的女人,也许过于直接,过于现实,我的确不符合你的永久审美。但是,你却是我物质之外的最纯洁的向往。我好想摆脱这种世俗的现实生活,与你共同隐归田园,享受虚幻的生活之乐啊!可是,你却走了,让我明白了一个真理:一个人对物质**的偏**,是与环境有着极大关系的。今晚,我本来是要与你共同度过的最后一夜,没想到,你选择了离开……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或许我已经翱翔在飞往异邦的客机上,当我默视大地,与星星作伴时,很可能会洒下一串复杂的泪水,江童,你是对的…… 楚江童默默放下信,走出屋,点上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望着星辰拥挤的苍穹:我走了,你也走了,我走了还有个家在等我,你走了,家又在哪里等你? 第二天,楚江童怀着莫名奇妙的心情,去了滕倩云的家,楼梯口站着几个警察,房子的新主人正在搬着家具,看来,他们的准备工作,做得真到位,几乎毫厘不差。 她爸爸的家,相同,已经有个新的房主开始新的生活了。 回村的路上,滕倩云的影子一直在眼前晃动,好像,她并没有从自己的生活中离开,但是事实终究是事实啊! “滕倩云再也不会回来了,我感觉得到!”妈妈带有遗憾的说。 “妈,昨天夜里,我应该留下来陪她说说话,或许,她不至于走的这么坚决!” 妈妈沉默了,未置可否。 吃过晚饭,楚江童打算去看看奶奶,然后再去姜志雄家附近转转,黑影鬼被“白蝶儿”装置中,弹出的暗器伤了眼睛后,便没再频繁出现,按他的话意是疗养伤眼,自己则似信非信,管他呢,只要他出现,就会应战到底。 刚到奶奶家门口,便感到有种不安,好像一直有个东西在悄悄尾随,回头瞧瞧,什么也没有,自己抬脚刚走,那东西立即又开始走动,好像一个腿脚不便的老迈之人,趿拉着破鞋子走。 自己从没听见过黑影鬼的走路声,不禁纳闷:会不会是他?决定堵住他看个究竟。 疾走一程后,纵身一跃,上了奶奶的房墙,然后向下俯视,鞋子的声音立即消失了。 奇怪? 带着满腹疑团,进了屋,奶奶正在看电视,她记忆真好,对那些现代版的抗日战争片,看得津津有味,过目不忘。 奶奶喜欢和电视上的情节争说结局,往往总被猜中,她很得意,期盼着孙子对她进行一番夸赞。 临走时,又悄悄查看各处房屋,这才去了姜志雄家,一家正其乐融融,人鬼的欢乐,更是别有一番温馨。 也许在路上听到的声音,记忆太深刻,也许这两日休息的不够好,夜里做起噩梦:鞋子的声音再次出现,异常真切,节奏感极强,一步步…… 啊!他忽地坐起来,目光警惕地在画室里扫来扫去,剑就在床头,触手可及,想了许久,这次鞋子的走路声与以前听到的那次不同,那是一只绣花鞋,这一次,是一种布底的男人鞋。 刚才的声音是在梦中还是现实中?有点搞不明白,好不容易捱到天亮,早早出门,村子里此时并没有几个人出门,天冷,谁都想赖在被窝里多睡一会儿。 走在奶奶房前的巷子里,不禁目瞪口呆:地上拖着两行清晰无比的鞋印。啊?果真有“人”跟踪自己! 循着鞋印往回走,院子里,也有两行,而且,是往家里走的。 水泥地面上的土印,比巷子里的更为明显!莫非,自己梦中的声音是真的,而不是梦境?鞋码挺大,不是普通人的码号。 这是人还是鬼?如果是人,很难有这种遁形的功力,是鬼吗?黑影鬼有这样的功力,若真是他,跟踪自己做什么? 令人纳闷的是,这鞋子响声,一连几天,再没有出现过。 眉月儿真的生了气,一幅冷冰冰的模样。 “眉月儿,滕倩云走了,去了一个无法回来的,最近又最远的地方……” “你也该随她去的,她那么喜欢你,又是阳间人……”眉月儿不冷不热地说道。 “唉!都怪我没有留住她!” “现在也不晚,只要想去,没有去不了的地方!楚江童,你以后别再来这里了,我们不是一路人,人鬼如何成为夫妻?” “眉月儿,黑影鬼或许出现过,我觉察到了!” “楚江童,你与我的同类之间,无论发生什么,都与我无关,有一天,我们兵戎相见时,你最好不要手下留情,因为我会尽力为阴世拼命……” 说着话,抽出短刀,刷——割下一缕头发——断发为誓,情断缘尽! 啊?楚江童一把抓起地上的秀发,捂脸沉默。做梦也不会想到,眉月儿居然作出如此的决定。 楚江童晃晃荡荡地下了山,眉月儿坐在门前,默默垂泪,老婆婆无论怎么劝,都是徒劳。 “老婆婆,我要去山里寻找哥哥乔闬,待找到他后,再回来接你,我们是阴世的鬼,绝不要再与阳间人相牵,骗子!阳间的男人,有几个不是骗子!口是心非!” 老婆婆一脸难色,咬着牙恨恨地指着山下:“早知道这个混蛋这样,就该别和他来往!不过,眉月儿,这孩子好像对你挺……” “老婆婆,别再说了,事已至此,最冷的不是冬季,而是伤了的心……” 眉月儿背上行囊,去山里寻找哥哥。 “哥哥——你在哪里?”她登上禅堂崮,站在高处,手拢嘴边大声喊起来。 山谷回音,凄切悲凉。眉月儿坐在一块青石上,抽泣起来,柔肩耸动,无助而可怜。 日光渐渐淡了,寒风抽来,如鞭如刺。这么大的蟾藏崮山,到哪里去找哥哥呢?若是哥哥尚且念着兄妹情义,定会心有灵犀。 快天黑了,她的心里更是五味杂陈,茫然望着山峰上的草草木木,再次声嘶力竭地喊起来。 正喊着,听见不远处的巨石后,有种奇怪的鞋子拖地声…… 第一八〇章 身困险洞 “谁——”眉月儿低喝一声,随即,巨石后的鞋子声音顿时停止。 黄昏中的山野里,有种怪异的冷清,此时,连灌木丛中的鸟兽叫声都小心翼翼,仿佛异常恐惧。 眉月儿悄悄起身,抽簪在手,慢慢向巨石后移动脚步,一步一步……离巨石近了,心情越是紧张,这么冷的天,手心的汗将簪子沾得又湿又滑。 她突然闪到巨石的另一面——没人,不禁怀疑:莫非自己听错了?刚想到这里,鞋子的拖地声再次响起,这次是在一棵合抱粗的栗子树后。 眸光闪闪,如同冰花,她没有再加斥问,而是突然提气,跃上树干,向下俯视,依然什么也没有。 脚蹬树杈,四处搜寻,除了风吹枯草的晃动,别无异常,那鞋子的声音是从哪儿发出来的? 正当她满腹狐疑时,不远处的灌木丛中,嗖嗖嗖——窜出几只野兔,边跑边慌乱地吱吱乱叫,看样子,它们是惊恐到了极点。 或许,刚才的几只野兔被吓懵了,要不,自己刚才地喝问怎么没惊跑它们呢?看来,自己遇上麻烦了:哥哥没找到,再被困于这里,真够惨的。 往事历历在目,不禁忧往心落,怒从意起,她脆声说道:“你给我听着,我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又是同类,若仍然念及你我同为阴世鬼魂的份上,莫要暗中算计,若是偶然经过此地,你我各走各的路……” 四周顿时鸦雀无声,她跃下树干,也许是她的话起了作用,那个奇怪的声音暂时停止了。 眉月儿第一次发现,黑夜来临,其实更像一种色彩的变化,起初是淡墨色,慢慢变浓,先是远处的景物开始模糊,慢慢往近前浸染,直到眼前也变为浓浓的墨色——多像画宣中的墨色变化啊! 眉月儿没有立即离去,静静立于巨石边,流着泪,伤心的自言自语:“楚江童,本以为你是我一个鬼女的不变依靠,曾将全部的身心都给了你,正要大胆地迎接一场永久的人鬼之恋,谁承想,你口是心非,负我眉月儿,你也休怪我无情了。你走了,佳勃走了,虎儿走了,哥哥也不来见我……” 天色已黑,留在山间也无意义,便寻找山路,往回走。 天黑路也模糊,又有荆棘阻扰,好不容易才找到一条小路,心里一阵欢快,刚要踏上,却又听见身后那奇怪的鞋子拖地声,再次响起。 啊? 眉月儿顿时万分紧张起来,紧握银簪,放慢脚步,生怕遭到暗袭,身后有个声音缓缓说道:“眉月儿,我能帮你找到你的哥哥乔闬,但你要听从我的安排!” 眉月儿本来尤为紧张,听到真实的声音了,反而慢慢放松了不少,赶忙冲着声音起处问:“啊?你是哪位兄弟?为什么总是隐形?你知道我哥哥在哪里?” “呵呵呵,我是谁不重要,隐身是因为需要,我当然知道你哥哥的住处,你果真对楚江童心灰意冷了吗?” 眉月儿判断,这应该就是黑影鬼,没想到,他一直在跟踪自己。 “黑影鬼哥,不要再提那个阳间人,我们不认识!” 黑影鬼顿了顿,“我倒是觉得,你并没有真的将他放下,而且你是故意与他反目成仇,目的只有一个,引出我来,让楚江童消灭我!” “哈哈哈……”眉月儿笑起来,没想到,这个黑影鬼如此有心计,“黑影鬼哥,你也太低估自己,高估他人了,以你的功力,楚江童是你的对手?” 没想到,黑影鬼是个喜欢听奉承话的无知之徒,一听眉月儿这样间接夸赞,便得意忘形。 这时,一团黑色的影子,跃到面前,身形慢慢拉长,立地而对,只是看不清他的脸面。 眉月儿低头一看,果然,脚上穿着一双大大的布鞋,从脚往上,一直到头顶,模糊一片,如一条月光之下的树影。 黑影鬼来了兴致,口气欢快起来:“眉月儿,本来,还想让你去偷出楚江童的玄武霸天剑,照你这么一说,不必了,走!我不再为难你,跟我去一个地方……” 眉月儿没动:“黑影鬼哥,这黑灯瞎火的,我一个女鬼,跟你在这山间钻来钻去的可不好,要是去找我哥哥还可以!” 黑影鬼心情很不错,这家伙是顺毛驴,给他几句好听的,就有点脑瘫,“呵呵呵,莫怕莫怕,我带你去看看姜志雄给我的白蝶儿,走吧!” 眉月儿想想白蝶儿,的确,应该去看看它! 黑影鬼前边带路,绕来绕去,走了好久,都把眉月儿转迷糊了,终于来到一座山峰下,这地方从未来过,离禅堂崮尤为遥远,在鸡冠峰的南侧,又是黑夜,辨不出这是什么山。 山下,一棵几人都合抱不过来的老槐,槐身枯空,枝干却异常繁茂。 黑影鬼来到老槐跟前,放低声音念道:“老槐老槐我进来,老槐老槐我进来!”连念三遍,槐枝晃动,随后,老槐枯空的树身内,落下一条粗粗的铁链,哗哗啦啦地响着。 眉月儿听见他的念词,感到异常害怕,猜测着从上面垂下来的铁链有什么用途。 黑影鬼摆了几下铁链,好像要拉链而上,却不是,铁链响声不久,一团浸着土腥味儿的空气袭来。 眉月儿并没发现什么变化。 “眉月儿,走吧!”黑影鬼向树身间的枯洞里走去。原来,脚下已经呈现一条台阶路,路很明亮,下边灯火通明,冷寂有序。 山洞内异常宽敞,四壁皆以青石垒砌,一条条錾纹,仍然泛着当年的白痕,偌大的山洞里,群灯摇曳,却仍然冷清。 主洞中,石桌石凳,一应俱全,各个侧洞,秩序井然。 眉月儿来来回回地看了看,黑影鬼并不反对,也不警惕,反而还有种自豪感,这里应该鲜有“人”来,更别说年轻绝美的眉月儿了。 黑影鬼将一个小笼子提过来,小心翼翼地,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左眼”——虽然只是一团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但对他来说,当时的记忆应该刻骨铭心。 眉月儿接过小竹笼,望着里边的白蝶儿,它一动不动,小小的眼珠盯着自己。眉月儿心里无限感慨:白蝶儿,你哪里知道,我们已经分手了?将来有一天,无论你走到哪里,我都会想着你的…… 黑影鬼蓦然悄立,仿佛若有所思:“眉月儿,别难过了,阳间人不可靠,将来在阴世,一定会找到一个如意郎君,对了,能不能打开笼子,将白蝶儿放出来?它怎么一动也不动,不会是死了吧?” 眉月儿刚才看到,它一直似动非动,可能对这里不太习惯,楚江童将笼子里设了机关,连黑影鬼都不敢打开它,自己更不可能了。 “黑影鬼哥,阳间人就是这样,哪能便宜咱们?这个楚江童,也真够阴险的!哼!” 黑影鬼放下笼子。 眉月儿问:“你要这只蝴蝶做什么?” “这个暂时不能告诉你,以后你会明白的,这是我的主子安排的……” 眉月儿一直异常警觉,因为身处此**,谁知这鬼会做出什么来。“黑影鬼哥,我们走吧!天黑了!”说着便抽腿要走。 “走?往哪儿走?既然来了,就别出去了!”突然,黑影鬼语气大变。 眉月儿虽然心慌,但没有表现出有多么害怕,从开始就料定,这黑影鬼也没按什么好心! “你什么意思?不是带我去找我哥哥吗?” “哼!你哥哥乔闬,我还想找他呢!我的主子与他可不是一条路上的,你在我们手里,乔闬就不能不有所顾忌!” 眉月儿心想:完了,落入恶鬼之窟,怕是出不去了,故作镇定地说道:“你的主子应该是王贲!别不承认!” 黑影鬼拍拍被褥,吹吹炕上的尘土:“我的主子是谁并不重要!来吧!你陪我……” 眉月儿突然甩簪,直插黑影。 黑影鬼并不躲闪,只是轻轻拂动,身形仍然长长的,忙着铺设被褥。 连续几个点刺,都没有起到任何作用的眉月儿,反而遭到黑影鬼的鄙夷:“我喜欢你发怒的样子,很可**,来吧!” 眉月儿大喊一声:金露**——手中银簪忽长忽短,柔软如缎,扫到黑影鬼的“身”上,缠绕不已。 黑影鬼的身形随着银簪杆的束缚渐渐变细,变细…… 嘭——突然,一下子变粗,银簪被弹飞出去。 眉月儿见状,收簪而立,心里明白:自己的功力根本伤不到他。 于是,虚晃几招,想赶快逃离洞**,可是踅至洞口处,却发现洞口已经被封得严严实实,以簪挑刺,洞口石锁发出沉闷地响声,纹丝不动。 黑影鬼环绕于脸前,蹭来蹭去…… 眉月儿索性以簪指着自己的咽喉:“黑影鬼,你若再敢靠前一步,我就以死想向,化为一团烟尘,让你什么也得不到!” 黑影鬼稍停了一会儿,嘿嘿笑起来:“眉月儿,别这样,别这样,我不逼你,只要你回心转意,我不会伤你……” 眉月儿退回主洞室,望着石桌上的白蝶儿,思考对策。这时,手中的银簪不知怎么不见了,黑影鬼也不见了,放声大喊:“黑影鬼,还我银簪!” 洞内毫无反应。 眉月儿冷静下来,心里怅怅的,却不敢放松警惕,感觉自己正处于黑影鬼的严密监视之下。 正在她惊恐万分之时……洞口处的石锁发出一声巨响,轰隆——眉月儿瞪大眼睛,闪身洞壁。 黑影鬼忽地飞来,缠绕住她,冲着洞口慌忙恐吓:“楚江童,你敢再向前一步!我立即杀了她!” 第一八一章 双头恶鬼 黑影恶鬼将眉月儿当作要挟,一团可怕的黑气在她身上缠来绕去,一会儿浓一会儿淡,忽然有形忽然无形,捉摸不定。 眉月儿被困其中,周身乏力,动弹不得。 楚江童闪进洞内,一步一步向前走来,目光清倔,身形如柱,手握玄武霸天剑,黑影鬼大喊一声:“别动,再往前一步,眉月儿就会身首异处!” 楚江童止步,纹丝不动,一句话也不说。 “把剑放在地上,踢过来!”黑影鬼命令道。 当啷——玄武霸天剑重重地摔在地上,脚尖一弹,剑贴地滑到眉月儿跟前。 眉月儿温柔地望着楚江童,无力地说道:“小童,你别听他的话……” “闭嘴!”黑影鬼大声呵斥,“楚江童,我就猜测到你们俩合唱了一出假戏,想以此找到我,哼,你找到我又能怎样?正好今夜将你们一并杀掉……” 楚江童厉声说道:“黑影鬼,我以为你是个英雄,没想到,竟然对一个柔弱女子使用这般手段,卑鄙!你的功力,也不过如此吧!” 话音刚落,黑影鬼放开眉月儿,嗖地飘到他面前:“楚江童,你是杀不了我的,你的功力差远了!” 黑影鬼异常得意和自信,放声狂笑:“你们连武器都没有了,等死吧!”将玄武霸天剑举到“脸”前,上上下下仔细欣赏,还不停地夸赞:“好剑,果真是一把千年难遇的古剑……” 楚江童随即闪身移到眉月儿身前,两手相牵,眉月儿低声说:“我还担心你发现不了我一路上做的记号,我们没了武器,白蝶儿又在他手中,怎么办?” 楚江童稍稍扭头,望着她:“眉月儿,没事,我自有计划!” 双掌悄悄运功,一股灵悟之气于掌心游动旋转。 突然,双掌猛地往前一推,一道火光直击剑锋,腾——燃起一片火焰。 黑影鬼毫无防备,嚎叫一声,翻滚在地,说时迟那时快,楚江童眨眼间跃到他跟前,夺过剑,一顿猛劈乱砍,黑影鬼连连喊叫哭嚎,突然,一股强大的气流冲地而起,黑影鬼显形而立。 楚江童携剑回到眉月儿身边,将银簪递给她。 再看这黑影鬼,生着一颗特大奇丑的头颅,似是两颗脑袋连接而成,前后两张脸孔,各不相同。应该是两个鬼合二为一。看他衣着打扮,似曾相识,脸相也有点熟悉。 楚江童恍然大悟:在袖子山白龙洞斩杀的那三个鬼,后来一个鬼身和两颗鬼头逃跑的,就是他——变成了双头鬼! 双头鬼左眼被伤,只留下一个黑黑的窟洞,这是自己将小竹笼里安置了一颗弹射装置,将其所伤。 “楚江童,你不会不认识我了吧?” 楚江童放松下来:“噢!我当时在白龙洞没有去追杀你,才让你血洗斗笠鬼峰,今天,我要替他们报仇,将你彻底斩杀!” 双头鬼晃了晃手臂:“楚江童,幸亏有位恩公收留我,为我炼成三体合一,今日,我要将你和眉月儿变成一堆白骨!” 楚江童将剑在洞壁上磨了磨,来此之前,他故意将剑身涂抹火硝,生怕眉月儿在他手中,以剑换人,果然,恶鬼中计。 刚才的火硝燃烧,将这混蛋的另一只眼也烧坏了,只是,他仍然有一张脸,完好无损。此时的双头鬼,比刚才时,更为可怕。 因为他刚才不显脸型,虽让人害怕,但不至于如此触目惊心,眉月儿也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么丑的鬼,本来嘛!这种劣质组合,只能虐人眼球。 再想想,那些被他吸食了血肉的斗笠鬼卒,她心里既恨又怕。 楚江童虽然没有亲眼没见过他的杀人方式,但姜志雄描述过,心里已经有数。 双头鬼一把抓住石桌上的白蝶儿,狠狠地举起来:“我数三个数,如果你们不放下手中的武器,就烧死它!” 眉月儿惊惶地就要去夺,被楚江童一把拽住:“眉月儿,想不到我的小小把戏,连你也骗过了?” 眉月儿回头望着楚江童含笑的眼睛:“怎么?你……” 楚江童哈哈大笑:“假的,真的白蝶儿现在安全着呢!” “啊……”眉月儿说什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小笼中的白蝶儿栩栩如生,若静若飞呢!由此想起,在画室中看到的几幅白蝶儿画作,顿时明白了。 她唏嘘道:“真是神作啊!不过,你这个坏蛋,连我也敢骗,回去再收拾你!” 双头鬼仔细看看笼中的白蝶儿,气得一下摔在地上,被愚弄了的愤怒,使他咆哮起来,头颅转动,如一颗带轴的瓢壳。 楚江童认为,无论是谁,只要发怒,便会暴露其弱点,出现意识反应上的混乱。 他悄悄告诉眉月儿:“我们先设法激怒他,走,随我来!” 眉月儿感叹道:“这——还不是愤怒啊?” 楚江童拉住她的手:“这种愤怒,我们打不过他,听我的,没错!” 他们闪身进了一个侧洞,刚进去,楚江童便扯着眉月儿忽地冲出去,双头鬼正冲过来,擦身而过,他们携手紧接着又去了另一个侧洞。 眉月儿才想如刚才那样快些冲出去,楚江童手一用力,拉住她,没动。 双头鬼可能料到,这俩混蛋一会儿就冲出来,便堵在门口,没进洞里,可是左等右等,急了,嗖地冲进洞里。 楚江童脚尖点地,弹跳出去,一并将眉月儿带出洞外。 双头鬼气得呼哧呼哧直喘,扑将过来。 楚江童决定继续捉弄他,激怒他。谁知这恶鬼也并非没有心计,瞅出他俩的心思,动作慢下来,楚江童一看,坏了,不能让他有**的机会。遂抓起一块石子弹过去,啪!敲中他的额头,不很疼,但足以将他打怒了。 双头鬼再次猛扑过来,楚江童嘿嘿笑着,双双进入侧洞。双头鬼决定再次隐形,这样,他们就没法随意钻进钻出了。 楚江童猜测到他的诡计,手掏进衣兜…… 噗——掷过一个圆圆的东西,双头鬼刚化作一团黑烟,还未游动呢!圆圆的物体直奔他脑袋,随后,一道火光,哎哟,双头鬼叫着就地翻滚,爬起来,头发也被烧焦了。 没想到,他的幻影最怕火,楚江童狡猾地大笑:“双头鬼,你再化作黑影我看看!” 双头鬼气急败坏地拍拍胸脯,恶目狰狞。 楚江童将衣兜里的纸球取出来,递给眉月儿,吩咐道:“只要他幻形,你就掷过去!” 眉月儿接过纸球,沉甸甸的,里边有火药和钢丝切丸,火药一燃,便崩出钢丝切丸。 双头鬼脑袋转来转去,看上去,有点疲惫。楚江童决定进攻。 他脚尖弹地,连翻几个跟斗,贴近双头鬼。 双头鬼粗壮的身子,一点儿也不笨拙,双臂如两根铁棍,呼呼生风。最具威力的是他的手指,一根根,又短又尖,铁爪一般,与玄武霸天剑磕碰,铛铛铛…… 楚江童腾挪灵敏,剑法多以挑、点、刺、片…… 对付这种刚猛之敌,不能硬碰硬。 双头鬼的一个脸孔失去作用,另一个脸孔,则发挥着不可低估的威力。也许,他正需要这种近身战法。 楚江童时时刻刻不忘他的舌头,据姜志雄惊心地回忆:那是一条如蛇一般的舌头,能在瞬间吸尽人鬼的血肉。 眉月儿握簪随时助战,一有空隙,便出手相助,但没忘了楚江童的叮嘱,生怕这家伙突然隐形。 胜败在此一战,没有明天。 楚江童一招:流星追月! 剑从上而下,直插其头顶。 双头鬼双臂悬空,一把抓住剑锋,张开嘴——顿时,楚江童感到身下奇热无比,如燃起一堆大火一般,心下提醒:不好! 果然,双头鬼的嘴中吐出一条长舌,柔软尖利,柔中有韧,韧中刚硬! 楚江童撒剑运功,一招:童子拜佛! 双掌齐发,嘭嘭嘭……掌掌击中,拍在双头鬼前胸,这一招,用力过猛,将自己反弹出去。 再看双头鬼,重心不稳,向后倒去,缩回舌头,手抚胸口,吐了一口血,黑黑的,如同重墨! 楚江童意念行身,站在双头鬼脸前,握剑在手,一招:蛟腾凤起! 脚尖离地,剑刃竖划。 双头鬼猛烈挥臂,欲要再次吐舌相缠,楚江童身形一变,贴地滑进,双脚齐发,踢中他的头颅。双头鬼慌忙旋身弹壁,双臂轮回冲过来。 楚江童直剑佯刺其下三路,旨在刺其口鼻。 谁知双头鬼似有所悟,拧头偏向后边,一剑刺偏,随即,剑刃被他的长舌缠绕,一股热量顺着剑身蔓延而来,身上衣服瞬间起火。 楚江童再次撒剑,欲要以掌拍其前胸,可是已经晚了,双头鬼以舌甩剑,一个猛扫,舌尖抽在他的右膀肩头…… 啊!眉月儿的银簪刷地弹出来,挑中双头鬼的长舌,簪子被舌尖缠绕,同样袭来一团炽热之火。 眉月儿赶紧旋身,簪随体转,双头鬼的长舌被拧成一股麻花状——楚江童见状,飞身上前,略微迟了一点点,眉月儿手中攥着的簪杆,袭来一团火,她双手一松,摔倒在地,双头鬼趁机闪身而至,长长的舌头,嗖——吸来,眉月儿的衣服瞬间起火,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楚江童没有顾及眉月儿,而是旋身贴近双头鬼,死死将他抱住,爆发灵悟之气,通——一声巨响,一片火光,烟尘飞散,一股浓浓的的火药味儿,在洞内弥漫,久久不去。 楚江童与双头鬼不知去向。 眉月儿瞪大眼睛,以金露之气浇灭燃着的衣服,发疯般喊叫:“楚江童——” 声音凄绝,哭音绵绵:“楚江童——” 楚江童一身血迹,晃晃荡荡从洞边蹒跚而来,眉月儿惊呆了,随后扑过去,紧紧地拥抱住他…… “眉月儿,你没事吧!”楚江童的衣服破损不堪,低身抓起玄武霸天剑,目光异常冷静。 “小童,你怎么伤成这样?”眉月儿一遍遍抚摸他身上的伤。 “眉月儿,双头鬼并没有消失,他躲起来了,快!去找他!” 原来,刚才的一声巨响,是楚江童引燃了身上捆着的火药! 第一八二章 狂剑之威 楚江童虽然浑身血迹,但并未伤到筋骨,他在缠住双头恶鬼的同时,引燃身上捆着的火药,就在爆炸前的一刻,意念闪身。 双头恶鬼没来得及躲闪,在爆炸声中,不知去向。 若根据现场所留下的痕迹推测,双头恶鬼肯定已经被炸成齑粉,可楚江童不这么认为,双头鬼没那么容易死掉。 他们去各个侧洞细心检查一遍,毫无踪迹。 眉月儿说:“双头鬼肯定已经被动炸飞了,咱们快些离开此地吧!” 楚江童态度异常坚决:“挖地三尺,我也要见到双头恶鬼的尸体!”既然这么说,自然有他的道理。 山洞里一切安然无恙,绝没有动过的痕迹。楚江童领着眉月儿细心搜索,洞壁上挂着一张兽皮做成的石椅靠背,伸剑扎去,感觉不对劲,剑挑兽皮,露出一个洞口。 “眉月儿,双头鬼从这里逃跑了,快追!” 他们一前一后,跃入洞内。 这条洞**,尤其深远,里边黑森森的,但路上并无什么障碍,一路追去,感到冷风浸入,楚江童仔细琢磨,这条山洞应该通向山峰中的一处悬崖。 他边走边提醒眉月儿:小心脚下的乱石。 眉月儿也明白:今夜若不将这双头恶鬼消灭,日后便难了! 追着追着,到了山洞的尽头——果然是一处悬崖,寒风呼啸,天空星辰朗曜。 四周并没有路,唯有一条铁链镶于崖壁上,哗啦哗啦,仍然轻声响动!似风吹的,又不像。 楚江童撕下一片衣襟,为眉月儿缠在手上:“走!我们下去!双头鬼还未落地!” 眉月儿有点害怕,幸好心上人在此,心里才略微放松些。 楚江童顺势下滑,待速度快了些时,猛地扽住铁链,等眉月儿一会儿,就这样,他们下了山峰。 山脚下,一片荒坡,树木稀疏,杂草皆以干枯,乱石嶙峋。荒坡的不远处,有一个用石块垒筑起的围子。 围子在当地是一种土称,就是战争年代用石块垒成的防御工事。 楚江童领着眉月儿,悄悄靠近,四周静悄悄的,围子里传来深一声浅一声的“哎哟……” 他们顿时警惕起来,楚江童让眉月儿在原地等候,自己先过去看看究竟。正要靠近围子时,突然,一条白影跃出围子,向着土坡下跳去。 楚江童连续几个腾空翻跃,挡在白影面前——白影不是别个,正是双头鬼,脸上一片血迹,眼睛紫中现红,牙齿外露,头发乱糟糟的,看来他受了大伤。 他一见前边有人拦路,赶忙止步,咝咝吸着气,嘴中长舌不停地翻卷。 “楚江童,你好歹毒,居然不放我一条生路,好,今天我就要与你决一死战!” “双头鬼,我问你,你的主子是谁?”楚江童剑插地上。 “哼!今夜,差一点我就去你家了,那白蝶儿迟早是我的!” 楚江童拍拍手:“恐怕,你已经没有今夜了,你的鬼命,只在这一刻钟!” 从双头鬼的话中不难辨出,刚才,他逃跑的目的,并不全是为了逃命,很显然是为了白蝶儿,这只白蝶儿,究竟对他有着怎样的意义?他的背后,一定有着一个秘密,或者交易。按正常逻辑,是不该杀了双头鬼的,跟踪他,引出他背后的神秘主子。 可是,自己很矛盾,如果放了他,只要放过了今夜,就很难再找到他,况且他的功力超常,对阳间、对阴世的的正义力量,是何等的威胁与破坏?不行,纵然斩断通向解开那个“秘密”的最佳捷径,纵然是接下来的路更加艰难,今夜,也要这样去做。 今夜没有逻辑,没有计划外的计划,只有一条路:消灭这双头鬼! 眉月儿守在通向山下的路边,已领会楚江童的意图! “双头鬼,你杀了那么多无辜的斗笠鬼卒,他们之中,有的才十几岁,他们和我们一样,对生,有着美好的向往,对死,充满可怕的抗拒与恐怖,你居然不加选择的,将他们在瞬间化作尘灰,今夜,就是你生在阳间的最后一刻……” 双头鬼明晃晃的红眼珠,在夜色中变得越来越可怕。 他缓缓移步,寻找着最佳的进攻角度,那空洞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天际传来:“楚江童,我并没有打算逃跑,就算我离开这里,也是暂时的,待我拿到白蝶儿,同样会吸食你和全村人的血肉,因为这是我的责任!” 楚江童双掌运力,周身关节嘎巴嘎巴的响,步法从容,点点到位。 双头鬼引颈咆哮,震荡山谷,随后双爪上下翻飞,直取楚江童的咽喉要**。 楚江童则以静制动,臂缠掌冲,一个肩靠弹腿,将他弹出去。 随即,双头鬼弓身飞旋,直取他下三路。楚江童身形变幻,提膝闪跃,突然双掌变爪,啪——扣住其肩胛骨,顺势猛击一肘,点中双头鬼的颧骨,砰地一声响。 双头鬼却并不在意这一击,推臂猛地一爪,直抓他后颈。 楚江童即刻缩颈以寸拳击向他软肋,没想到这家伙已经炼成顽石一般的身躯,纵然遭受重击,也毫发无损。 一来二去,一人一鬼,很像在激烈对练,谁也不曾伤到谁。 双头鬼双臂平举,僵尸般跳跃而来,楚江童低身侧踹他双膝,他忽地倒地,紧接着来了一个贴地飘——以头撞击。楚江童跃起闪过,这家伙当即回弹身子,突然张嘴,一条火红的舌头,如鞭一般抽来。 楚江童见状,赶紧躲闪,可是这长舌异常灵活,伸缩自如,无论往哪里躲,它都可以弹触缠绕到。长舌所临之处,热量陡增,炽烤得人体难以忍受,小腿被其灼伤,钻心地疼痛。 边躲边思考对策,这双头鬼的长舌因何有这般威力?又奇热无比?万物皆有根源,长舌上的热量来自哪里? 再仔细留意,他每次吐舌进攻,必定双手捂腹!噢!原来是这么回事,哈! 楚江童猛地向后退身,双头鬼吐着长长的舌头,在夜色中,像一条红蛇。 突然,楚江童纵身一跃,俯冲而下,掌拍其头顶天灵盖。双头鬼并不躲闪,双手捂腹,张嘴吐舌。闪身其后,迅疾一个寸掌,直击他的颈椎。 双头鬼仰身,双手撑地,吐舌而抽,楚江童忙虚晃一掌,他伸舌而吸! 就在此时,双头鬼的小腹完全暴露,啊!楚江童便以极快之速,伸“剑指”点击他的肚脐——啊!双头鬼嚎叫一声,长舌缩回! 楚江童见状立即补上几指,双头鬼连连惨嚎,长舌并没有再伸出来,脚蹬石块,向后弹出身子,双掌运力,在双头鬼即将捂住小腹的一瞬间。 嗖——飞来一道银光,噗——直插其肚脐,银光突然闪烁拉长,一条长杆穿透而出! 双头鬼双手捂腹,跌跌撞撞,吐舌直缠楚江童的头颈。 唰——玄武霸天剑以光速般削去,一条长长的红舌头,落于地上。 眉月儿舞簪若矛,直取其眼,楚江童的剑迅速回旋,一道光闪过,双头鬼身首异处…… 头颅被簪杆挑起,摔在地上。 双头鬼的无头尸身慌忙逃窜,嗨——楚江童挥手飞剑直插其后心,一股火光,燃烧而起,尸身栽到,抽动几下,便再也不动了。 双头鬼的尸身变成一堆白骨,头颅也只剩下一个瓢壳。 楚江童拥抱住眉月儿,久久不语,不约而同的长舒一口气。 山岗子上,又恢复了往常的宁静。 这一场拼杀,惊险卓绝,令人心有余悸,他们坐在围子边,久久不去。 “眉月儿,让你受苦了,为了这双头鬼现身,你演的真像!” “小童,演的再像也会有破绽,这恶鬼还是没有被骗过!” “不,他半信半疑,若非如此,我们不会这样轻易找到他。” “滕倩云去了哪里?不回来了吗?” “唉!她去了一个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那是另一个国家!” “为什么?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去那么远的地方?”眉月儿不解,“她……为了生活的更加美好?她为了什么?钱,能让一个人过得幸福吗?” 楚江童没法回答,跟眉月儿一样,也在心底反问。 “小童,将来有一天,你也会去那么遥远的地方吗?” 眉月儿纯真的眼神,在夜色中显得多么可**和让人怜**啊! “眉月儿,我不可否认,将来有一天会去很遥远的地方,但是有两个条件:第一,必须有你陪伴;第二,乘兴而行,兴尽而返。” 眉月儿将身子贴附于他的宽阔胸壁,感到无比踏实和温馨。 “噢?乘兴而行,兴尽而返,说详细点嘛!” 楚江童抬眼望着静谧的茫茫夜色,缓缓道来: 这是个‘雪夜访戴’的故事,晋朝书法家王羲之之子王子猷,居住在山阴之地,一场夜雪,他从梦中醒来,开轩而望,银色皎然,便令仆人斟酒,独自与雪地中漫步而思,正吟诵左思的《招隐诗》,却忽然忆起好友戴逵,此友为当时一琴家、书画家,当时戴逵居曹娥江上的剡县。即刻命仆人划舟前往,行舟一夜,终于到了戴逵家门,才欲敲门,却返身而回,仆人问,好不容易来了,为什么不去见他?王子猷说道:吾本乘兴而行,兴尽而返,何必见戴…… 眉月儿倚身而听,幻想无限。 楚江童说:“这才是潇洒自适的真性情啊!不拘形迹,任诞放浪,好不快乐!” 一人一鬼不觉坐至凌晨,循路而归。 老槐洞里发生的拼杀,直到回了家,仍在耳边萦绕。 一进画室,楚江童便低声呼唤:“白蝶儿——白蝶儿——我和眉月儿回来了!出来吧!” 可是,连连呼唤了几遍,并不见白蝶儿飞来,赶忙走近墙上挂着的画作……楚江童不禁大吃一惊。 第一八三章 真假白蝶儿 白蝶儿不见了,墙上挂着的画中出现一片揪心的苍白。 当初,楚江童画好一幅百蝶图之后,故意留了个空儿,让白蝶儿飞上去,一看,果真奇妙,亦真亦幻,除了自己,恐怕再没有第二个人能看得出来,这才放心地将一只自己制作的假白蝶儿装进了小竹笼,去找姜志雄。 本该,灭了这双头恶鬼,便不再牵扯这只无辜的小生命。 屋子里,没有一丝打斗过的痕迹,它虽然没有多强的攻击力,可若是陌生人来捉它,总该不会束手就擒吧! 谁盗走了白蝶儿?会不会是双头鬼的主子?他又是谁? 看来,白蝶儿果真牵扯着一个神秘的交易! 一直等到天光大亮,白蝶儿也不曾回来,楚江童望着清冷的院子,一点困意也没有,痛苦地为白蝶儿下了个定义:被恶鬼掠走了! 眉月儿回山上换了一身洁净的衣服,便回到画室,楚江童的血衣丢在墙角,眉月儿去洗了,晾在院子里的铁丝上。 楚江童判断:这一定是一个熟悉的鬼,白蝶儿一定认识他!会是谁呢?很可能和双头鬼扮演着相同的角色,双头鬼死了,那个主子又将任务转嫁于他。 由此可见,要么双头鬼的死已被主子得知,要么,假白蝶儿一事,主子得知后,对他失去了利用价值。 双头鬼的主子,只想得到白蝶儿,并非想消灭自己?还是尚未到消灭自己的时刻?推测毕竟是推测,在真相尚且未知之前,没法断定。 自从白蝶儿失踪之后,眉月儿的心情并不比自己轻松。 “楚江童,白蝶儿虽然现在可能置身于某个鬼的手中,应该没什么危险,若是一场阴谋或是一个要挟条件……” “眉月儿,阴世的争斗,并不比阳间轻多少,这也正是我所担忧的,他们若因一时要挟,伤了白蝶儿,也是极有可能的,这件事,暂不声张,只有你我知道……” 楚江童将自己的计划说了一遍,眉月儿略作思忖后,满心赞成。 一大早,楚江童携着眉月儿欢欢快快地回了小草房,古柏公公见他们如此高兴,有点糊涂,遂笑吟吟地调侃道:“情种吵架不过夜……” 眉月儿拍它一下:“就你**多嘴,不理你了!” 老婆婆颠出草房,吃了一惊,看看他俩的快乐样,偷偷笑了:“眉月儿,还不快带小童进屋?咦,手里托着什么?” 眉月儿咯咯笑着:“白蝶儿,虽说这大冷的天,却在屋里待不住,要透透气……” 楚江童拿起水桶,从墙上摘下担杖,去山坡下挑水了。 回来后,又抓起扫帚,将草房前打扫得干干净净。 老婆婆撵着直说:“小童小童,别扫了,你把活都干完了,我老婆子还不闲出病来?快进屋……” 眉月儿翘首顾盼,待到日头高照,便和楚江童一起去放白蝶儿,让它晒晒太阳。” 禅堂崮山上,积雪悄悄消融。 眉月儿和楚江童轮流提着蝶笼,说说笑笑,你追我赶,纯真无羁的笑声,在山谷间轻柔回荡…… 天傍黑时才双双下山。 第二天早晨,依然如此。这次去蟾藏崮主峰,还背着画板。 晴好的冬日,微微有些冷,他们各自炼了一会儿功,汗液蒙蒙,周身舒畅。 楚江童架好画板,让眉月儿侧身自然而坐,将“白蝶儿”挂于山庙前的朱红立柱上。眉月儿目光闪闪,黑眸若语,正巧对着“白蝶儿”,楚江童凝神作画,仿佛真的忘了“白蝶儿”。 画了一会儿,眉月儿便提着蝶笼逗它:“来,白蝶儿,晒晒太阳吧!” 随即,将笼儿举起来,白纱遮笼,里边的“白蝶儿”引翼若飞。 楚江童攀上一棵古柏树,以手抓着树枝,晃来荡去,犹如一只灵活的猿猴。 眉月儿叮嘱道:“小心划破了脸!快下来吧!” 突然,楚江童在树隙间不见了,眉月儿目光急闪,来来回回地搜寻。 “眉月儿,我的‘萍芥灵悟’炼得可以了吧?” 眉月儿扭身相送:“顽劣!好了,快松手,人家的眼都看不清了……”楚江童松开蒙住双眼的手,接过蝶笼,轻轻放于地上,拥抱住她,激情长吻。 这时,一阵凉风贴地扫来。 眉月儿投情倾心,全然不觉。楚江童却悄悄眯起眼睛,盯着地上的蝶笼:蝶笼轻晃,似被风扫动,又似有人在歪起笼子察看。 过了一会儿,笼子顾自挪了一个地方。 一人一鬼,吻得天昏地暗,双双长舒一口气,手牵着手,情犹未了。 眉月儿提起蝶笼,楚江童撮着嘴,冲蝶笼里逗着:“白蝶儿,咱们回家吧!我看你是有点儿冷了!” 贴地而行的风,悄悄飘远,可以看见草尖的有序晃动。 眉月儿从楚江童的眼神中读出异常,眼神示意:一起在“贴地风”的后边尾随。 只可惜,那股贴地风,在山下的一处石龛处盘旋了少许,便消失了。 这石龛应该是北魏时期的崖刻,风格与缘息洞内的石刻极其相近。 石龛内,是一尊西王母雕像,石龛外,左右各立一尊把门将军。 待时间允许,心境安然时,应该仔细观赏一下这些难得的历史文物,对自己的绘画长进,应该不容小觑啊! 石龛内平平整整,光滑如肤,据岩而凿,根本没有任何缝隙,连风也钻不进的! 楚江童故意装出无意地欣赏石刻…… 回到画室,眉月儿这才放心地问道:“小童,在石龛内,发现了什么?” 楚江童摇摇头:“有一点我敢肯定,蝶笼被‘人’动过,只是,他或许没有辨出真伪!这样吧!晚饭后,你回去陪老婆婆,记住,只字别提白蝶儿失踪之事,你最好故意抬高音量……”眉月儿答应着。 今夜,将会有“人”造访,楚江童已料到。他满屋里瞅瞅,墙角的一袋石膏粉,灵机一动,拆开袋子…… 夜里十点钟,村里静下来,只有零星的狗吠声在有一搭无一搭的凑热闹。 空蝶笼挂在门外的墙上。 “白蝶儿”栖于画作中静态怡然。 若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屋子里的变化,地上,撒了一层石膏面儿,门口的下脚处,横着几根细细的蜡线——虽然,这东西不一定起作用,但还是决定试试。 楚江童在床上,闭目炼功,门栓故意没插好。他的手指上,各牵一条蜡线,有一条,直接连到“白蝶儿”身上,这一条,应该是最重要的。 果然,他来了! 一股细微的风,轻轻碰磕着门板,一会儿,将门推开。 白天,日光强烈,阳气过盛,一般的鬼不敢出来,他们受到阳气冲撞,会浑身乏力,睁不开眼,有些修炼不高的小鬼,会被日光与阳气融化。因此,夜里才是他们活动频繁的主要时间。 一条高大的白影,悄悄进屋,无声无息,连横在门口的蜡线也没有触碰到,楚江童的手指并未感觉到有什么异常,眼睛却分明看得真真切切! 白影向着画作而去。 楚江童顺势悄悄躺下,侧眼盯着墙边。这个鬼,与以往见过的大相径庭,别的鬼迈步,一般脚掌着地,双腿跟正常人一样交替迈动,这个白影鬼,走动时双腿不动,也不是贴地滑行,而是如古代绳伎表演一般,浮地而行。 啊!楚江童被动吓了一跳:这个鬼,果真不凡耶! 地上洒的石膏粉,连同手中的蜡线,一点儿作用也没起。他的身影能够绕开所有的障碍物,不禁让人望而生畏,思则胆寒。 楚江童本来打算,用这种方式发现他,并对其进行跟踪,如此一来,怎么跟踪? 情急之下,楚江童故意咳嗽一声:“唉!白蝶儿,别乱飞哟,明日再带你出去晒太阳……” 遂翻身而躺,眼前一晃,白影鬼已经来到床前,低头打量着自己:天哪!自己**有点发堵!不行,别让他感觉出自己的变化。 楚江童偷眼打量:长长的头发遮住大半的脸,只有中间留一条窄缝,鲜红的嘴唇,青白的脸色,眼圈紫灰,赤目如珠,晶莹透亮,一身白纸一般的长袍,袍纹透明,一只只蝎子图案亦真亦幻,甚是惊心! 白影鬼只看了一会儿,便闪身晃去!楚江童没看见他的兵器。 真难想象,这家伙若成了自己的敌人,会是如何的可怕!白影鬼如一阵风一般,晃荡而去。 楚江童被他吓出一身凉汗,本想去追他,转念一想,不行,说不准他在假意试探。 还别说,楚江童这一次真猜对了。 白影鬼果真没有离去,而是悬在门口的墙根,试探楚江童呢! 过了一会儿,白影鬼再次进屋,楚江童闪身回床,恢复睡姿。 白影鬼来到床前,仍然如上次那样,悄悄观察楚江童的睡相,若有所思了一会儿,便移去画作边,伸手便摘那只“白蝶儿”。 楚江童一急,赶紧扑扑踩几下床板,哎哎哟哟着,故意做出一幅要下床解手的样子,伸手在墙边划拉。 白影鬼晃出门外,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结舌。 第一八四章 悬鬼白影 夜里十点钟。 院内梧桐树上的几只野斑鸠,扑棱棱狂飞而去,意外地撞在树枝上,咕咕叫着,再次碰撞乱飞。 村里的狗,狂吠起来,并不深的冬夜,顿时生出一种恐怖气氛。 楚江童刚才的害怕,瞬间消失——他喜欢这种刺激! 关掉灯,手握玄武霸天剑,躲在窗边,向外密切注视着。 白影鬼双脚踩雾一般,在院子里晃了一会儿,提身跃墙而去。 楚江童心中暗喜:耶!我要跟踪你! 月光时而朦胧,时而明亮,白影鬼每晃一会儿,便双腿交替几下,重新悬身而走,速度异常快。 楚江童跟在不远处,一路追一路想:这白影鬼是恶鬼还是善鬼?为什么没有主动伤自己?难道今夜前来,只是为了证实一下,画室中“白蝶儿”的真伪? 不管那么多了,只要找到他藏身的洞**,便有办法救出白蝶儿。看来,自己和眉月儿演的假戏,真让他产生了犹豫,这说明,白蝶儿一定在他手中。 翻山越岭,终于来到蟾藏崮的主峰脚下——石龛处。 楚江童没敢靠近,躲在石龛不远处的一侧,死死盯着。 白影鬼向石龛里一晃:不见了。 楚江童瞪大眼睛,看得真切,白影鬼明明进了石龛…… 不会吧!石龛内仅有一尊西王母石像,凿出的石龛,连点缝隙都没有啊! 他没敢立即靠近,躲在原地等了一会儿,白影鬼没有再出来。 嗨哟——楚江童心里咯噔一下,白影鬼啊!你可真神气呀!莫非你有穿岩遁石的本事?不会不会!这不符合鬼身的功力特征! 夜里视线不好,只好暂且下山,去眉月儿的住处。 古柏公公喊住他:“楚江童,刚才来了一个白影子,趴在眉月儿的窗上偷听了一会儿,就走了,你得小心,这个鬼是悬身而走,双脚不着地呀!” “啊——”楚江童心里一惊,“谢谢您了!前辈!你尽量不要暴露,免得被他们盯上!” 古柏公公默然认可。 白影鬼果然先来过这里,对白蝶儿的真伪,产生了疑议,想必,被他掳去的白蝶儿,聪慧异常,表现出另一般形态,更加深了白影鬼的模棱两可吧!好,只有这样,才能够设法救出它来。白影鬼长相虽恶,但没有伤害谁,自己心里也稍稍宽慰。 只要他不首先伤人,自己也绝不会飞出第一剑。 眉月儿听见说话声音,披衣出来,低声说:“他果真来过!在后窗处,走路的声音很轻很轻……” 楚江童一皱眉,忙去问古柏公公:“你看见那条白影时,有声音吗?去过房子后边没有?” 古柏公公连想也没想就说:“嘁!我的耳朵眼睛好着哩,一点声音也没有,他从南边晃来,只在前窗偷听了一会儿,当时她俩正说白蝶儿今天多可**呢!哎!对了,这个白影鬼是谁哪?怎么从没见过?” 楚江童自信地点点头,心里有数了:还有一个鬼,在探听白蝶儿的真实消息!他是谁?再证实俩鬼前来的时间,根本不是同一个时辰。要先抓住后窗偷听的鬼,这样,就可以判断出他是否与白影鬼有联系,而且能够找到他的栖身之所。 这个鬼,只要走路有声音,就说明其功力尚且比不上自己!更容易抓住他。 第二天中午,他们携着蝶笼,再次出现在蟾藏崮峰顶,炼功作画,时时刻刻、有意无意地盯着蝶笼。 白影鬼迟迟未出现,楚江童很纳闷:“是不是被他探明真伪了?” 直到收拾起画具,周围依然毫无异常。楚江童将画夹套在眉月儿背上,自己提着蝶笼,望着她可**美丽的脸:“哈哈,你像个女大学生!” 眉月儿莞尔一笑:“我哪里有人家大学生的气质?走吧!白蝶儿累了!” 楚江童拉着她的手:“我看是你累了吧?” 正说着,突然,一支火箭嗖地飞来,直射蝶笼——楚江童眼疾手快,伸手衔住箭杆,火苗腾腾,丢在地上,一脚捻灭。 拉起眉月儿,脚尖点地,径直向着箭射来的方位闪去。 地上,一个个杂乱的脚印,鞋码不大——像在古城里遭到竹排偷袭时的小脚印,啊!对! 枯草抖动,射箭的“人”刚刚逃离不久。 眉月儿欲要追赶,楚江童已明白几分,拦住她,递个眼色,一人一鬼匆匆离开。 刚刚天黑,楚江童便如昨夜一样,设下几条细细的黑蜡线,炼了一会儿功,便睡了觉。 天快亮时,手中的蜡线明显地一动:来了!鞋子擦地的声音,异常轻盈,应该是踮着脚来的。 地上的石膏粉,粘着脚尖,发出沙沙地响。 楚江童打个呵欠,伸伸懒腰,自言自语:“白蝶儿,你饿了吧!我这就喂你哦!” 随即打开灯,屋子里冷冷清清,石膏粉上,有一行小小的脚印,与山上的毫无差别:是同一个鬼。 楚江童故意拿来一点点花粉,放进蝶笼里。回床关灯!故意打起粗重的鼾声…… 刚过了一会儿,嚓嚓嚓…… 脚步声再次传来,由门缝里钻进来的风,拂动画案上的宣纸,哗啦哗啦地响,墙上悬挂的画幅,贴墙而晃,蝶笼被一只手摘下,然后轻轻离去,门无声的关上。 楚江童边打着“呼噜”边踩上鞋子,穿戴完毕,携剑出门。 这个偷蝶笼的鬼,行动并不是太快,走走停停,一身紧身黑衣,头上扣着一顶斗笠,以黑纱遮面。 楚江童不禁暗忖:“这个鬼是谁?难道是斗笠鬼遗卒?” 虽然鸡冠峰上的斗笠鬼卒尽被双头鬼所杀,但是,尚有一部分从阴世来的鬼卒,流落各地,平时若没有什么重大事宜安排,是不用前来合聚的。不过,他们同样受斗笠鬼头领的统一指挥调遣。 自从斗笠鬼头领在缘息洞内被双头鬼吸血之后,这些流散的斗笠鬼卒,便又受新的头领指挥。想想也是,他们不能一日无主,否则便各奔东西了。 楚江童认定这个黑衣鬼卒,可能就是自投了白影鬼,为其做事。他手提蝶笼,几乎不用辨别路径,这说明,他对这条路异常熟悉! 正跟着,突然不见了。 楚江童闪身上树,密切搜寻,过了一会儿,黑衣鬼慢慢从一块岩石后出来,往回东张西望——哈!这家伙真狡猾!楚江童贴在树上,望着他机灵的样子,心里很想笑。 少许,黑衣鬼跃上一条岔路,直奔石龛处。 黑衣鬼来到石龛下,屈膝跪拜,然后纵身跃入石龛,不见了。 楚江童眼睛都瞪酸了:天哪!他去了哪里?石龛里除了一尊西王母石像,其余的地方,连针都插不进去,难道又是隐身入壁吗?那可就惨了,以自己这点功力,连这个小小的黑衣鬼也奈何不了啊! 悄悄伏于石龛外,脑仁疼痛,也没有琢磨出个子丑寅卯来。说实话,在刚刚遇到黑衣鬼之时,并没有将他放在眼里,直到此时,震惊非常,心潮滚滚,一股恐惧袭来。 以前,可从来没有这种感觉,虽然,有时也怕过,可那种怕,与此次截然不同,这次不全是怕,是一种恐惧与惆怅组合的心理反应:忧惧。 石龛内静寂冷清,没有一丝丝声音。上边是峭立的山峰,巨石参差,只有一条条裂缝,毫无危垒之脉。 山峰间,岩柏崛然,或叟或妪,形态妙趣横生。 眼睁睁望着石龛,却没法解开其中的谜团,很是窒息和自嘲。 怅然回村,画室里的冷寂,更平添几许难堪的寂寥。 白蝶儿走了,假白蝶儿被又黑衣鬼带走,可以想象此时的黑衣鬼是如何的沾沾自喜:恭恭敬敬,向白影鬼献上自己的劳动成果…… 楚江童心情糟透了,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深夜之时,手机响了,突然想到了爸爸……是滕倩云打来的,她很会计算时差,料到此时的自己,正徜徉于梦境。 “滕倩云,你好吗?” “楚江童,我好不好只有自己知道,初来乍到,一切还是陌生的,一切还是想象中的美,邻居家一个大妈常过来看看我,她真**唠叨,与我们的‘大妈’一样,但就是从不觉得自己老,都八十多岁了,让我喊她姐姐……” “噢,滕倩云,你爸妈呢?他们平时做什么?” “……他们还能干啥?哪里也不敢出去,除了看书就是看书,幸亏从国内带了一些书来,唉!在国内时,妈妈从不看书,现在新添了这么个**好!你知道吗?我总觉得不久就回去了!真的,现在有些想家,爸爸妈妈,从来不敢提及‘家’这个字眼……” 楚江童不知说什么好,挂了电话后,心情不再那么狂躁了。 自己的情绪,是周期性的,没法解释。 连日来,睡眠严重不足,刚从大学校园里走出时,自己曾经有过这种状况,随着生活环境的不断改变,慢慢恢复了。 那时,时常与师傅在一起,让自己领悟到了如何去面对困难,如何在纷扰的世俗中进入静态。师傅啊——你如今在哪里?如果你在我身边,共同去抵御那些阴世的邪恶鬼魅,该多好啊! 迷迷糊糊中,门轻轻推开…… 第一八五章 神秘石龛 楚江童被来者惊醒,睁眼一看:眉月儿!她颤颤微微地站在面前,一身灰尘,发髻垂散,脸上汗水涔涔,眼神中一股疲惫与不安。 楚江童翻身拥抱住她:“眉月儿,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眉月儿战战兢兢,道出了详情: 半夜时分,老婆婆梦见虎儿滚下了山崖,便翻来覆去难以入睡,就去草房外默默坐着。自己担心她受寒,扯了一件棉衣,欲要去为她披上,还没有迈出脚,就听见古柏公公声嘶力竭地喊道:“眉月儿,带老婆婆快跑!” 这一“嗓”子,甚是一惊,循声望去,只见古柏树上吊着一条白影子,慌忙抽簪,狠狠甩去,可是,这白影鬼功力异常,手一伸,老婆婆便被提离地面,根本不屑与我对战,提着老婆婆便向山里晃去。 受了伤的古柏公公,让我赶紧来找你,本想先夺下老婆婆,便追去拼杀,可是…… 楚江童一边穿衣服一边说:“白影鬼故意掠走老婆婆,想以此引你我前去,将我俩一并抓住,来,先洗把脸,换件衣服,再想对策!” 眉月儿匆匆洗漱完毕,楚江童已经穿戴整齐,刷——抽出玄武霸天剑,擦拭几下,啪!扣入鞘中。 蟾藏崮主峰下的石龛处。 东方微明,云霞绚丽,鸟叫声在清晨的黯然光亮中显得清脆别致,仿佛来自竹笛的奏鸣。 楚江童冷目如霜,盯着石龛,久久不动。这次面对的高手,比以往所斩杀的各个恶鬼,技艺更胜一筹,他不仅来历不明,功力深厚,更有着一股令人不可琢磨的冷漠与镇定。 山峰间,群鸟醒来,一层层干冷洁白的晨雾,将人的审美骤然升华。可是,石龛内的神秘鬼影,将原本的祥和与美妙蒙上一层恐怖色彩。 这石龛已经在此千百年,山间特有的潮润空气,伴随着白日阳光的炙烤,仿佛大自然之间互相滋生的阳光与雨露的沐浴,寒来暑往,石龛内外,呈现一派清洁灵秀之色。 他俩悄无声息,默然期待,东边的日头,尚未露脸,山峦间,便已经镀上一层色彩艳丽之色。 正在这时,山峰上嗖地跃出一个瘦小的黑影,连跃几下来到石龛处,四下看看,急忙离去。 楚江童捉着眉月儿的手,因为紧张,她的手心汗液沁沁,“走!跟着他……” 小黑衣鬼,头戴斗笠,以纱遮面,柔肩细腰,脚步轻灵。正是去画室里偷走假白蝶儿的黑衣鬼!一看便知,他的功力并不深厚,疾跑了一会儿,便气喘吁吁,倚在一棵树下歇息。 小黑衣鬼歇了一会儿,抬脚欲要走——楚江童已站在他面前! 他被动吓了一跳,稍稍向后缩了一下身子,但已经感觉到身后走来的眉月儿。 楚江童抱臂而挡,一脸的冷漠。 小黑衣鬼应该掂量出双方的实力悬殊,没有要动手的迹象。 楚江童的眼睛,虽然不动,他的手脚反应已经尽收眼底。 突然,小黑衣鬼向一侧飞脚而逃,楚江童旋身而追。就在这时,小黑衣鬼手中一撒,甩来一只明晃晃的武器,似是虎爪一般,爪尾处,穿着一根细长绳。 这种兵器,武林中称“飞虎爪”。爪趾奇锐,能撕皮裂肉,既是一种伤人暗器,又是一种爬岩跃墙的工具。爪的关节处,皆可以活动,抓住物体后,只要手一扽,爪趾便紧紧收缩,越扽越紧。 楚江童并不射闪,待飞虎爪到来之际,一把抓住爪柄,顺手往旁边一扯,小黑衣鬼便扑通摔在地上,他跃起身,拼命奔逃。 眉月儿将要去追,楚江童一摆手,随即手一扬,飞虎爪飞向小黑衣鬼头上的斗笠,一扯,斗笠便拉到手中,小黑衣鬼顿时双手捂脸,一缕长长的头发垂散而下。 楚江童剑到人到,一剑拨开他的双手:佳勃? 眉月儿惊得差点叫出声来。 “佳勃姐,你为什么在这里?是为白影鬼卖命吗?” 佳勃并不说话,双手垂着,还在为刚才的被追惊魂未定!数日不见,她已经瘦得不成样子,与往日大相径庭。 眉月儿低声问道:“小佳荒呢?你把他放在哪里?”去握住她的手,她使劲抽开,泪光盈盈,低下头,似有万般苦衷。 楚江童慢慢将斗笠和飞虎爪还给她。 “佳勃姐,告诉我,白影鬼要白蝶儿做什么?你与他之间有什么交易?” 佳勃终于开口说话:“他要白蝶儿干什么,我哪里知道?我与他之间的交易——小佳荒被他抢去了!” “什么?小佳荒被他抢去了?为什么?”眉月儿忽地站起又蹲下,“难道,他抢去孩子是想让你听从他的安排?” 没等佳勃回答,楚江童便说:“他抢你的孩子,并非为了某种交易,是另有目的?” 楚江童等于替佳勃做了回答。 “只要我偷到白蝶儿,就还给我的小佳荒!” “小佳荒被他掳去几天了?” “五天了”佳勃记得清清楚楚,“那天夜里,我正在睡梦中,一觉醒来,看见一条白影晃闪而来,那手一伸,小佳荒便被吸了去,唉……也不知我儿子现在怎么样了!楚江童,我求求你,帮我救回孩子?” “你纵然不求我,我也会帮你找回小佳荒,这个白影鬼你认识吗?以前见过没有?” 佳勃仔细想想:“没有,从没见过!我在此找过他无数次,却不知他究竟住在哪里!但敢肯定,就在这石龛附近……” 佳勃的出现,为楚江童和眉月儿带来的并不是什么谜底,而是一个更为未知的谜面。 楚江童让她俩先暂时躲起来,自己要单独想办法,眉月儿不同意。 “目前,我们是暴露在明处,一旦被黑影鬼发现佳勃与我们在一起,那孩子的安全还有可能得到保障吗?再说,白影鬼若是拿小佳荒作人质,我们只会更加被动!” 眉月儿想想也是,只好与佳勃先回了小草房。 楚江童攀上山崖,坐在一棵岩柏之上,向下方的石龛处注目而望。 心中的压力很重:白蝶儿——老婆婆——小佳荒——将三者排列在一起,竟然产生了一个异常诙谐融洽的场面:老婆婆抱着小佳荒,追着白蝶儿乐呵呵地跑来跑去,小佳荒高兴地伸手乱舞…… 如此和谐的一个场面组合,居然是一个阴谋的集大成者,究竟是这个和谐场面营造着一个阴谋,还是一个阴谋无意间营造了这个和谐场面? 楚江童用艺术与文学的角度,将三者拆开组合,再组合拆开。 红红的太阳,腾出山峦,不一会儿,便泛出金黄的光芒。 跃下岩柏,径直落于石龛边,仔细察看着四周,皆无可疑洞**。 望着石龛内的西王母石像:目光温柔,散溢着普度众生的欣然神采。她的表情中敛收着一种洒脱的笑!这便是古人艺术之精湛,一凿凿下去,凿出了人间的**意绵绵,慧心广施。 楚江童不禁油然生出万般敬意,忙跪地乞拜:“西王母,帮我找到小佳荒、老婆婆、白蝶儿……” 拜毕,弯腰进了石龛,仔仔细细地搜寻着。 猛地,脑海里出现一个记忆碎片:蛇虫谷中的草房内,那一尊小小的石佛内的机关!哦!于是,手指在石像身上,摸着摸着,突然,身后无声地开了一条宽窄可钻的缝! 若不是早有防备,差点被闪进去。 洞内黑黑的,静悄悄的。 楚江童跃入洞内,脚下磕磕绊绊,这蟾藏崮大山里,究竟还有多少匪夷所思的山洞啊! 边走边想,怪不得白影鬼到了这石龛处就不见了踪影,原来有这么一处机关呢!自己的疏忽有两种原因:一来,这是供奉西王母的石龛,凡人哪能乱进?二来,石龛内的墙壁毫无缝隙,不触摸机关,无论如何也发现不了墙上的秘密。 往洞内走,先是经过一条窄窄长长的巷道,不多远,眼前便豁然开朗,亮如洞外。 这光亮是由一条条发光的石钟**映出的,一条条石钟**垂泄如滴,参差倒垂,有的晶莹剔透,色彩斑斓,有的锋利如剑,奇妙绝伦,美不胜收。 不禁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全躲在这儿呢! 过了钟**林,便听见哗哗水声,抬头驻足,一尊高高的鬼面石,眼如洞**,清冽的泉水从“双眼”中漫流而下,仿佛一只鬼在不停地流泪。 啊!有意思!这洞里的一切,均是大自然的无意造化,并非人为。 鬼面石后边,便是一片开阔地,一泓天然形成的水潭,深不见底,水潭四周,犬牙交错的怪石,或鹰或鹤,或牛或骡,惟妙惟肖。 路一转,向北而去,一路上,尽是松软的淤土,并不潮湿,踩在上面,犹如走在沙滩上。 正走间,眼前一晃,定睛细看,是挂在路边的两具尸骨,无风而动,骷髅头骨,两颗黑黑的窟窿,令人惊惧。 楚江童没动他们,而是悄悄前行,心里不免一阵紧张:好像到了洞的中间了,白影鬼也该在这里的!小佳荒、老婆婆、白蝶儿、我要见到你们了。 楚江童深吸一口气,慢慢呼出,手握剑柄,闪在洞壁,一步一步向前而去。 吱——突然,当空发出一声怪异地叫。 四顾搜寻,没看见什么东西,绷起周身的神经,判断声音的来源。 叫声过后,四周静寂,一片空空地可怕气氛。 捡起一块石子,向前丢去!啪!并无反应,再丢一块,啪!石子弹跳起来,落在地上,向前滚去。 呼——一阵风声,直冲而来两团大大的东西…… 第一八六章 雌雄巨猬 扑上前来的是两只巨大的刺猬。 楚江童亮剑而闪,巨大的刺猬比自己高出足足有一头,胖胖的身子,异常灵敏,跃,跌、扑,互相配合,进攻迅猛,周身的尖刺,泛着褐红色的光芒。 单单这刺的长度,就与自己的剑身相差无几。 天哪!千年巨猬? 从没听说过,还有这么大的刺猬啊!这两只刺猬,不仅能发出尖利的叫声,还能互相嘀咕,尖长的嘴巴,时常拱在地上,两只白眼珠仇恨地向上翻着,样子太吓人了! 双猬才欲再次扑来。 楚江童提剑震地:“喂!畜生,我不想杀你们,好不容易活了这么久,死了多可惜!喊你们主子出来,我与他算账……” 双猬扭头窃窃私语一番,猛地一翻身,两团大大的刺球忽促促滚来。 楚江童忙跃身闪躲,并未出剑。 刺猬球周身尖刺,手不能碰,脚不能踢,又不想出剑刺杀,因此,自己很被动。 双猬挺有智慧,并不觉得这个年轻人是怕自己,而是故意忍让,便立即停止滚动,露出头脸,憨厚地望着楚江童,它们若会说人话,定言:“小子,我们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 楚江童想夺路而去,放过它俩。 谁承想,它们滚得比自己跑的更快,简直就是一个弹射得速度。 楚江童脚刚落地,一只刺猬直扑而来,躲闪的稍微慢了一点。一支尖刺,扎了小腿一下,顿时一阵麻酥酥的痛。 啊!楚江童火了,纵身一跃,倒插一剑,插中一只刺猬的后背。只听见“咚”的一声响,好像扎在一颗铁球上,剑被反弹回来,还险些伤了自己的手指。 两只刺猬居然拍掌,哈哈大笑起来。 楚江童咬着牙,摸摸小腿:“我靠!你俩是什么玩意?真扎呀!好!老子也来点真的!说开了,剑不长眼,刺伤你们,可别埋怨,这是公平竞技!” 这俩巨大刺猬,应该是雌雄一对,个头略大的是雄性,另一只则是雌性。 楚江童活动活动手脚,双猬冷眼注视,异常警惕,就在举剑准备跃身而攻时,雄猬呜地一下,窜起,飞来,剑削其鼻,它忽地身形一抱,猛地砸来。 楚江童随即更换剑法,改削为划,然而雌猬紧随其后,抽了个空隙猛力一靠,几支尖刺,扎进了他的屁股,痛得捂着屁股连连大叫。 双猬得意极了!还不给他留**的机会,迅猛地连扑带滚而来…… 楚江童真生气了,屁股火辣辣的痛,小腿麻酥酥的痛:哎哟,畜生,野性难驯!老子真还手了。 雌猬的力气丝毫不比雄猬的差,它来了一个俯冲,暴露出了黑乎乎的腹部,楚江童佯剑劈雄猬,实则直刺雌猬,就在雌猬似到未到之时,猛然回剑,直刺其腹…… 然而,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楚江童突然低身,重出一脚,嘭——踢中雌猬的小腹,这一脚属于点弹,将雌猬弹出老远,抱腹翻滚几下。 雄猬一看,伤了它“媳妇”,这还了得?遂抱团滚来。 楚江童剑掷而去,欲插其背,玄武霸天剑,威力无比,又有灵悟之气催发,若是刺中,雄猬必定毙命。 瞬间之中,楚江童心里一惊:噢!我这是干什么?随即,闪身而去,飞手抓剑,猛地在它脑袋处拍了一剑。 谁知,这雄猬却不太识好歹,嘴巴一扭,叼下自己的一根尖刺,头一甩,向楚江童飞来! 楚江童剑光飞闪,尖尖的长刺被削为两截。 雄猬才欲再次滚来,雌猬吱地叫一声——雄猬看了看,便就势滚到它身边,在它腹部摸摸揉揉。 两只巨大的刺猬安静下来,没再进攻,眼神憨憨的,好像对这个年轻人,有些愧疚。 楚江童握剑作揖:“你们快走吧!万万不可再伤及无辜,我们阳间人,从不伤害你们的!多谢!”走了一会儿,回头看看,双猬竟然摇晃着爪子——呵!好可**。 摸摸自己的屁股,虽还有些痛,心里却无比舒畅,正走着,眼前一道宽涧挡住去路,涧下气流翻滚,看不清涧底有多深。 涧中间横着一条冰铁索链,索链之上,排着一片片竹排。 在涧边站立良久,然后,疾步而过。走在铁索桥上,来回摇晃,感到脚下一股热浪袭来。 刚才在涧边时,并没有感到如此的热,上了桥,双脚越来越烫,自己仿佛马上就要被烤干一般,于是,立即运功而行,风声刮耳,奇热难熬,啊——终于穿过铁索桥,身上已是汗塌塌的,衣服都能拧出水来,难以想象,深涧下是多么高的温度。 热泉奇观,隐在这深**中,外边的人们却全无知晓。深涧的另一边,是一片巨石横档,再没有路了。 他四处寻路,没找到出口。 正踌躇间,听见一声大笑:“楚江童,你终于来了,我的一对巨猬‘招待’的你怎样?” 楚江童下意识的摸摸屁股,已经毫无感觉,刚才还纳闷呢!噢!是不是经过铁索桥时,被热量烘烤的缘故?声音仍在头顶盘旋:“哈哈哈,能战胜我双猬的鬼几乎没有,而你一个阳间人,还侥幸逃脱,算你命大!” “白影鬼,你是谁?为什么做缩头乌龟?有种的快滚出来!还我的人和白蝶儿!” “楚江童,你的人?好霸道!他们是我的鬼,理应跟随我!” “呸!像你这种肆意掳掠之鬼,居然有脸说出如此的狂话,你有什么资格统治他们?若伤他们一根寒毛,我楚江童定会将你碎尸万段!” 白影鬼冷笑几声,便没了音迹。 无奈,只好在附近徘徊,默默寻找,找来找去,毫无结果,不禁恼羞成怒,大骂起来,搜罗肚子里的脏话,虐话、荤话,劣话,一股脑儿骂出来,然而白影鬼只是时不时地反应一下,丢下几声嘲笑,并不出来。 楚江童骂着骂着,突然抽自己一个嘴巴子:“嗨!你怎么这么笨啊?混蛋,别骂了!” 于是,他突然缄口,跟个傻乎乎的哑巴小子一般,嘿嘿,这年头,猴精的人不吃香,就这样的人,有好口碑。 他抱着剑,晃啊晃,专程回去与雌雄刺猬闲扯了一会儿,可惜没带手机,真想为他俩拍段视频。 一对巨型刺猬跟自己友好起来,伸出手掌,让他们舔来舔去。 可惜这地方,不便告诉村人,若村里人别一味总想着发财,伤害它们,来看看这对大刺猬,也不枉活一生。 自己的怒气不知不觉的完全消释了:白影鬼啊白影鬼,你故意不出来,是欲要消耗老子的耐心,让我发怒,来损耗俺的功力啊!我以这种方式战胜过几个恶鬼,心里还没数? 突然,楚江童想到铁索桥:对呀!何不去借助那里特殊的温度,修炼一下灵悟之气? 闪身回到铁索桥上,盘膝而坐,一会儿便周身大汗,如同瓢泼,闲目稳坐,意心合一。仿佛将自己放入一个大大的熔炉中,几欲熔为铁浆。 此时,竟然出现幻觉:一排洁白的鹅儿于清粼粼的水面上,摆掌游弋,闲逸而洒脱,无惊无惧,信波而游……随后,一股血一般的狂洪倾泻下来,泥浆石流,火星四溅,清澈的水化为通红的铁浆,砰砰溅起烫人的火花,一碰即散,啊——一声咆哮,震撼山谷,玄武霸天剑,泛着火红的光芒,刺砍之处,一片火海…… 渐渐地,渐渐地,一切复归平静,周遭清丽,微风习习,鸟语花香,好一派美丽的景象…… 一睁眼,自己身上的衣服皆以破碎,如雪片一般纷纷而落,铁索桥下,火光升腾。 屁股下的竹排皆以燃烬脱落,只留下光溜溜的铁索。轻踩铁索,无论如何游荡,双腿双脚却毫无灼痛的感觉。 铁索通红剔透,洒水而干! 难道,这就是灵悟之气中的——熔血灵悟?不不,熔血灵悟是灵悟之气中的又一精华,能以气打开血液之灶,血热如沸! 正在思忖纳闷着,白影鬼的声音在空中传来:“楚江童,你没被千度岩浆烫死,算你命大,好了,把他们带走吧!明日午夜,我在蟾藏崮峰顶,恭候你!” 楚江童感到眼睛沁凉如冰,往石壁处望去:白影鬼正静静地向这边观望,他或许认为自己看不见他。 一身衣服脏兮兮的,头发蓬乱不堪,面孔模糊,左臂还好像伤了。 “楚江童,今日你伤了我的手臂,明夜,我要断你双手!” 啊?刚才与他交战过? 楚江童实在想象不到,在修炼“熔血灵悟”的过程中,却已经与其交战。 “哇哇……”小孩的啼哭声从巨岩后传来,楚江童迅速闪跃而至:老婆婆,小佳荒还有白蝶儿均在此。 “白影鬼,为何现在不交战?非要等到明夜?” “哼,楚江童,你装什么糊涂?看我受伤了,想赶尽杀绝吗?我倒要看看,你今天如何将他们带出铁索桥!哈哈哈……” 第一八七章 熔浆绝涧 白影鬼不再两脚离地,而是踩着一块巨石,望着楚江童。 他的脸色异常可怕,密布着斑斑灼伤,目光凄红如血,嘴角后撇,牙齿疵露。湿漉漉的头发,滴着水,衣服因为湿透了,贴在身上,右手托着左臂,有些疲惫。 这时,老婆婆抱着小佳荒,从他身边经过,白影鬼并未加阻拦,白蝶儿呼呼闪闪,径直投向楚江童,栖于他手上,翅羽不时翕合,似有道不尽的离别之情。 老婆婆惊魂未定,哄着小佳荒,生怕白影鬼反悔。 楚江童盯着铁索桥,桥下熔浆正旺,自己虽然感觉不到有多热,可老婆婆忙后退几步,白蝶儿也飞起来,显然,它也怕热。 小佳荒被突然升来的剧热,吓得不哭了,惊恐地盯着铁索桥。 “老婆婆,你们过来时,熔浆涧里没有这么热吧?” “当时被他提着,不知不觉就过来了!” 楚江童光着膀子,衣服皆以碎裂,从涧边找了块兽皮,围住下身,赤着足,样子像个野人。 “刚才,你们在铁索桥上打得异常激烈,我都看不明白,你打败了他!”边说边斜眼看一下白影鬼。 楚江童这才确定,刚才的确与白影鬼打斗过,而且自己战胜了他!唉!真不敢相信。 目前,当务之急是如何带他们跃过熔浆涧?涧下奇热,不仅白蝶儿难以逾越,小佳荒和老婆婆都极有可能葬身涧底啊! 白影鬼得意洋洋:“楚江童,凡是进了这熔浆涧的人和鬼,无一能活着出去,你是例外,他们,就恐怕不是例外了,哈哈哈……” 楚江童慢慢冷静下来,根本不屑于搭理白影鬼,让老婆婆在这里暂且等着,自己去别处转转,也许还有另外的通道。迅疾顺涧而行,这条深涧呈弧形环绕,如一条彩虹一般,将两边隔开。 楚江童返回,虽一无所获,但毫无沮丧之色。 老婆婆心里踏实了一些:“小童,有出口吗?” “没有出口,不过,我们一定能出去!” 突然,楚江童灵机一动,赤脚踩上通红的铁索,嗖嗖嗖……过了熔浆涧。 再回头时,白影鬼已经不知去向。 老婆婆忧心地抱着小佳荒,白蝶儿栖于地上的一棵草茎上。 楚江童径直奔去雌雄巨猬出现的地方,喊道:“宝贝!两只宝贝,快出来,帮我一个忙!” 一会儿,双猬吱的一声,齐齐滚到脸前。 楚江童二话没说,引它们向熔浆涧奔去。穿过铁索桥,伸手示意:“过来,过来!求你们帮帮忙!” 雌猬拱地而叫,雄猬仰脸而吼——楚江童顿时明白了,急忙去涧边找了根木桩,返回铁索中间,双腿叉开,竖起木桩,预备——发! 只见雄猬突然抱成一团,嗖——弹来。 楚江童横木桩猛地一挑,呜——雄猬落在涧边,咕噜噜滚了几下,停下,望着老婆婆他们。 楚江童会心一笑:“宝贝,快,将她们抱起来,再弹回去!” 雄猬立即站起身,冲老婆婆点点头,小佳荒咯咯笑起来,拍着小手。老婆婆惊讶的,连连后退。 正在这时,啪!一条铁链当空甩下,白影鬼目露凶光,咬牙狠狠击向雄猬。 啊!楚江童遂意念闪身,径直冲过去,已经来不及挥剑,索性双手抓住铁链,顿时感到手心一阵针扎一般痛,猛地一扽,白影鬼被拽下巨岩。 “楚江童,我管教自己的手下,你少管闲事!” “白影鬼,我原本以为你尚有良知,没想到对一只畜生也这么残忍?可叹!” 雄猬眼神哀哀,趴在地上,老老实实的。 “白影鬼,今日我要带走这对巨猬,你阻止不了我!”说完,剑光一闪,喀——铁链断成两截,冷漠地擦擦手上的血。 雄猬呜地站起来,以极快的速度将老婆婆、小佳荒、白蝶儿卷入腹部,大吼一声,楚江童一点头,它嗖地向涧中间弹去。 楚江童才欲抬脚,白影鬼已经晃到脸前,抡起铁链拦住,楚江童意念闪身,横木桩啪一弹,由于弹得晚了一点,又兼雄猬体重过大,轰——雄猬向涧下落去!啊——楚江童大吼一声,欲要跃下急追,恰在此时,一个“大球”猛地向铁索上弹来,随即向下俯冲而去,嗖——雄猬往上一弹,紧接着伸手抓住雌猬,楚江童顺势来了个“倒挂金钩”,双脚勾铁索,伸手拽住双猬,一声咆哮,双双甩向涧边。 啊!好惊险! 楚江童抱住双猬,眼含热泪:“谢谢,太感谢了!走!我带你们出去!” 谁知,这双猬慢慢跪地,冲熔浆涧对岸的白影鬼,呜呜而鸣…… 白影鬼倒背双手,愤怒地大骂道:“若是让我抓到你们,非蒸了你们不可!” 楚江童慢慢站起来,长叹一声:“这个世上,有的人,比鬼更可怕,有的鬼,还不如两只畜生!明天夜里,我在峰顶等你!” 出了山洞,径直回了小草房,眉月儿和佳勃急急奔来,当看到两只巨猬时,眉月儿吓了一跳,佳勃一心想看孩子,抱过去,又是亲又是哭。 老婆婆告诉眉月儿:“别看它们长相凶,可温顺了,我们能出来,多亏了它们!” 眉月儿心疼地摸着楚江童的手:“小童,你受苦了!” 楚江童光着膀子赤着脚,站在雪地里,并不觉得冷,为了雅观,还是赶紧回家穿衣服。 画室里,嗅到一股不平常的味道,四处看看,什么也没有动过的痕迹。眼睛一亮,画案边放着一封,没有署名的牛皮纸信封。 急忙展开,是一张用草纸写成的信,蝇头小楷,漂亮工整,很见功底,一看便知是出自一位经常写字的人之手,信中写到: 楚江童,夺回白蝶儿,很为你欣悦,望你好生照顾它,万万不可再度落入恶鬼之手,它是蝶中之王,明夜午时的交战,处处谨慎,白影鬼身怀绝技,切切! 信的落款画了一只蝴蝶,并未留名字。 顿感一股凉嗖嗖的感觉,看完信,才欲再插入信封,突然,信纸自燃,化为灰烬,只留下一个牛皮纸信封。 这不是一种普通草纸,纸香店里也没有,想必,这是一个鬼从阴世带来的纸吧! 换好衣服,一边擦着剑,一边纳闷:白蝶儿成了阴界的一个目标,它究竟是何角色?为什么,有这样一封信? 这个留信的鬼,可能与白影鬼之间有矛盾,白影鬼偷走白蝶儿,是要以此相要挟。 白影鬼今日不战,很可能是为了尽快恢复功力,不清楚,他有什么绝技,只要多动脑筋,别莽撞行事便可! 不过,这一次交战是明斗,看的是各自的实力,白影鬼手中的铁链,虽说有些威力,但绝非他的真实武器,虽然,他的左臂负伤,也不能懈怠。 熔浆涧,是个特殊的天然绝境,若有幸去那里修炼,倒是最好不过。 留信鬼,一定也是非同庸常之辈,谁知将来,自己与他之间是否发生一场搏杀?白蝶儿,或许正是自己的软肋,搏杀应该由此而起。 隐隐感到,阴世的力量正在慢慢向阳间涌出,威胁也一天天悄然袭来。 楚江童为了静下心来,便开始作画,只有进入画境,意识才会出现难得的静谧幻觉,也许这就是灵感。 下午,他悄悄潜入蛇虫谷,四鬼的坟丘已经现出干燥的土层,这多少让自己的心里得到些宽慰,自己来到这里,仅仅是一念之变,总觉得,迷宫中蕴含着莫大的玄机。 石子路上的窟窿——居然恢复如初,咦?这是怎么回事?绕过地磁极强的石子路,径直奔去小石屋。 几间古老的小石屋,岁月剥蚀,呈现一派沧桑的神秘。再仔细察看小石屋的门栓,上次离开时,自己故意插在下方的几根草棍,没了。 果然,这里还有人或鬼来过。 原先,那个黑影鬼——斗笠鬼在此神秘出现,后来被双头鬼吸血而亡。难道,这里不仅仅是他自己在此? 推门悄悄进屋,里边堆积的柴草,荡然无存,屋里多了几张木桌木凳,皆以陈旧,却异常牢稳。 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再去旁边的几间屋里看看,全都一样,收拾的干干净净,木桌木凳…… 哦!难道这里又来了几位新的客人?他们是干什么的?天色将晚,只好带着满腹疑问,出了迷谷。 这阴世怎么有如此多的怪异之事,神秘中生出几多恐怖,恐怖中又有几多惊悚。 “眉月儿,我去了一趟蛇虫谷!小石屋里果然另有其人!” 眉月儿惊疑给不已:“蛇虫谷之地,又有谁住在哪里?只要别有什么阴谋,就可!” “我感觉到,阴世的力量正在暗暗涌动!而且来势不小,切不可大意!” 楚江童没看见雌雄巨猬。 “噢!它们去山里跑跑了,来到这里,一切不太熟悉!” “佳勃呢?该不会又回了住处吧?” 眉月儿摇摇头:“佳勃姐,很难猜透,她为什么不愿与我们住在一起,也没说出自己住在哪里!抱着小佳荒走了!” 楚江童对佳勃并不加责怪:“佳勃可能不愿面对我们,没事的,时间久了,就好了!” 不知不觉中,又是一天。 夜里子时…… 第一八八章 熔血灵悟 子时,蟾藏崮山峰之上。 眉月儿一身洁净的素裙,紧张地顾目流盼,一双黑眸在夜色中闪烁如潭,心跳得异常迅疾,手指不自然地抖动白影鬼越是迟迟不到,越是心慌意乱,仿佛黑夜中随时会晃来一条白色的影子似的。 楚江童一身轻松明快的单衣,平静地盘腿坐于一块青石上,双目微闭,似寐似醒,英气安然的脸上略带几分倔傲。 这崖峰之端,自己熟悉的有些亲切,平日里,只要背起画板,抬脚便往这里走来。 此峰,虽不是蟾藏崮的最高峰,峭岩绝壁,古柏岩松,却别有一番雄威与气魄。 山峰之上,平坦广阔,青石如洗,站在这里遥望群岭诸峰,如同置身于奇异的画境。 远处的山峰,经过视觉意境的点缀,更是神秘莫测,气韵玄惊。 “眉月儿,你和这夜色一样……美!” 楚江童以略含感叹的语调,向紧张的夜色中洒了一束光芒。 眉月儿稍稍舒了一口气,心仍然忍不住扑扑狂跳:“小童,我有点怕,他会不会来?” 楚江童放声大笑,静寂的山峰欲要倒塌一般:“他若是不来,就说明他败了!哈哈哈……” 不知何时,白影鬼已经坐在他身后,眉月儿并没有看见。 楚江童低声说道:“白影鬼,你别跟我来这一套,来了就来了,躲在我身后算什么?” 眉月儿被吓得慌忙往前移了几步,握簪相向。 白影鬼的脸,仿佛溶入夜色中一般,只看见两只血红的眼珠,一动不动。 “楚江童,今夜之战,纵然是输给你,我也要打!” 楚江童稍加思索,噢!这家伙可能故意让自己生出自傲之心,从而放松对他的谨慎。哼!高手交战,不仅比技艺和功力,心理也至关重要。 有的高手,明明技艺和功力均在对手之上,最终却输在心浮气躁和粗心大意上。 楚江童慢慢起身,让眉月儿站在远处,不准插手。 白影鬼双脚落地——这多少让眉月儿减少几分担忧。 老婆婆曾描述过当时在熔浆涧上的比试,边描述边啧啧夸赞楚江童,在眉月儿看来,自己没有亲眼所见,依然心里没底。 白影鬼——手握大刀轻移步法。 楚江童亮出玄武霸天剑,在这样广阔的场地中,兵器长短,总有悬殊,一寸长一寸强。他决定利用自己短兵器的优势,力克大刀,一寸短一寸险! 提剑而待,白影鬼刀稳步轻,一步一步,绕其而转。 楚江童冷眼而察,侧耳而听,纹丝不动! 突然,白影鬼猛剁三刀!身随刀旋! 楚江童双手握剑,猛力磕开大刀,大刀迅猛,力道厚重,楚江童暗暗惊讶这家伙的神力。 白影鬼回撤退步,再次旋身横截,大刀呜呜作响! 楚江童闪跃而过,巧剑挑刺,手腕轻柔,如同女子飞针走线,白影鬼心里明白,这是剑术中的精妙手法,看似轻柔,实则以巧攻其要害。 白影鬼收势拖刀闪避,楚江童身似猿闹,蹬着大刀杆,一个空跃翻身,剑刃扫划其面部,他突然消失,大刀歪倒在原地。 白影鬼突然隐形,眉月儿看得真切,忙甩簪直掷大刀的侧边,白影鬼从眉月儿背后闪出,张嘴冲她颈上就是一口。 楚江童立即剑扫银簪,向眉月儿耳边飞来。 啊!白影鬼大叫一声,手捂眼珠,扑通倒地。 楚江童紧跃几步,以剑直指白影鬼的咽喉!白影鬼在地上痛得大叫不止。 伸手吸簪,银簪从白影鬼手中脱飞而回眉月儿手中。扬簪一看,啊!不好!簪上并没有血迹,这说明白影鬼是佯装中簪。 突然,白影鬼呼啸而起,双袖齐甩,立时,一条条网状的丝线缠绕而来。 楚江童挥剑猛削,可是这些丝线柔韧的跟牛皮筋一般,根本削不断。 顿时,楚江童浑身上下,尽被缠裹,眉月儿也同样被裹了个结结实实。一看如此,疾速跃向眉月儿,以剑尖一顿猛烈砍削,却丝毫不起作用。 完了! 楚江童的剑丢在地上,气得大骂:“白影鬼,你这算什么本事?用这等卑劣暗器……” “哼!楚江童,我为了炼制这缚身网,耗费了我无数个日夜,你的玄武霸天剑,纵然削铁如泥,却削不断一根根丝锦!哈哈……” 眉月儿急了,斥责起白影鬼:“你真卑鄙,打不过人家,走这歪门邪道!” 白影鬼捡起大刀,往地上一杵,恶狠狠地说:“纵然我不杀你们,用不了多久,你们也会气绝身亡,不过,我想还是先杀掉你们,省得麻烦!” 楚江童突然低声问:“白影鬼,你说吧!有什么条件?只要你肯放了眉月儿,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你!” 白影鬼狂傲地说:“条件?你都这样了,还有资格跟我讲条件?哈哈,真幼稚,那白蝶儿,我只是举手之劳!楚江童,你可知,我为什么昨天不跟你打?” “为什么?” “因为昨天我受了伤,甩不出这缚身网!知道了吧?” “呸!你什么东西?” 白影鬼一脚踢起玄武霸天剑,恶狠狠地说:“楚江童,我要杀了你……” 眉月儿大叫一声:“不要!” 白影鬼冷冷地望了她一眼:“眉月儿,你也得死……” 说完,手捋楚江童身上的缚身网,一剑刺来。 楚江童本能地头一歪,剑刺偏了,白影鬼反握剑柄,再次猛刺而来…… 说时迟那时快,突然从空中弹来两颗大大的圆球,嘭嘭,直弹白影鬼的肩头、背上,将他撞出老远。 楚江童惊呼一声:“是你们!巨型刺猬!” 白影鬼肩头冒血,后背流血,痛得他抓起大刀,一顿疯狂猛砍! 楚江童大吼一声:熔血灵悟——喊声过后,身如炭红,热浪滚滚,身上的缚身网啪啪崩断,提剑直冲过去,挡住大刀,同时,一掌拍在白影鬼的前胸,呼——白影鬼的衣服燃烧起来。 白影鬼急忙在地上翻滚起来。 就在这时,不知从哪里跃下一个瘦削的黑影,手握双剑,剑刃如蛇——蛇形斩魂剑!直刺地上毫无防备的白影鬼。 楚江童一看,本能地横剑挡架,谁知,这双剑异常凶狠,剑喙直刺白影鬼的要害,只好一招:横扫千军。以臂膀做武器,冲双剑鬼扫去,这才拦下他。 “楚江童,为何不杀了这个白影鬼?” “你是谁?为何出手这般凶毒?” 白影鬼指着使双剑的鬼骂道:“阎王爷,你夺去我的剑,还要杀我……” 楚江童大惊:“你果真是阎王爷?到底是怎么回事?” “阎王爷想做阴世统领,夺了我的蛇形斩魂剑,还要杀了我……” 楚江童扶起白影鬼:“你是白衣鬼士商之岸?为什么弄成这般模样?” 白影鬼抽泣起来:“我的脸就是被他伤的,你问他……” 楚江童转身欲语:眼前空空,阎王爷已不知所去! “唉!想不到,你们在阴世时,感情甚笃,到了这阳间,却这般仇恨!我问你,偷我的白蝶儿,又为哪般?” 白影鬼无限惭愧:“唉!就是欲要以白蝶儿牵制他,我听说,他一直在找一只白蝶儿,也不知何故?我想以此来索回自己的蛇形斩魂剑……” 楚江童说:“白衣鬼士,你走吧!我看这双猬,并非要害你,带着它们,到时也好有个照应,不过,你切切不可再虐待它们!你的蛇形斩魂剑,我迟早会帮你索要回来!” “我……没有解开缚身网的功力!这怎么办?” “不用!”楚江童运功,双手热如铁钩,扯住眉月儿身上的缚身网,啪啪…… 楚江童和眉月儿望着白衣鬼士和两只巨猬离去的背影,颇多感慨。 “可惜我没看清阎王爷的脸,故意将脸上涂了树汁,不过,他可不是你所说的那般清朗,心狠手辣,差点取了白衣鬼士的性命!” 眉月儿忧心非常:“唉!阴世的争斗,太残酷了……” “眉月儿,鬼与人相同,只要活着,就一定有矛盾,有矛盾便有争斗,他们认为,只有争斗才是解决矛盾的方法!唉!争斗不会停止的!” 楚江童不会忘记,放在画案上的那封信:一定是阎王爷亲笔所书,他为的是借自己之手杀了白衣鬼士商之岸!阎王爷啊阎王爷,你为什么如此凶毒?权位就这样重要吗? “眉月儿,我们的敌人正在涌出,要加倍小心,注定,我与阎王爷之间有一场大厮杀,至于鹿死谁手,真不好说啊!” “我也有这种不祥的预感,阎王爷已经将你当作真正的敌人!” “我们没有任何理由选择逃避,只有面对!” 回到家,心绪异常烦乱。 眉月儿坐在床边,朦胧迷惘地目光,盯着砚台上的白蝶儿,沉默不语。 楚江童搦笔而思,自己要静下来,别再浮躁。 与阴世的势力对抗,要有进入画境时的静心。否则,自己不会取胜。好,就一个一个地来吧! 夜里,眉月儿刚刚睡着,却做了个奇怪的梦,梦见自己和哥哥乔闬小时候哭着找母亲时的情景…… 不知不觉间,泪水打湿了枕头。 她睁眼望着黑黑的屋子,记忆飞回童年: 那时,哥哥六岁,自己四岁,爹被征去劳役,再也没有回来,母亲积劳成疾,一病不起,终于在一个秋雨连绵的悲凄之夜,一命归西。哥哥拉着自己,从此踏上了漫漫乞讨路… 第一八九章 群狗惨状 楚江童突然醒来,侧耳细听院子里,哗楞哗楞…… 一种铁链子拖地的响声由远及近,从古城的东南角一直拖到村边。 眉月儿立即止住抽泣,竖耳细听。 铁链子拖地的声音,并不太响,被风一刮,隐约难辨,时远时近,不紧不慢。 白蝶儿抖翅飞向门口,静静地向外望着。 一会儿,铁链声停止。 楚江童为她掖掖被角,安慰着她放松些,别紧张,不会有事的,心里却早已有数,警惕起来,仔细琢磨,刚才的铁链响声不同寻常。 第二天早晨,奶奶急急火火地奔来,她说小狗昨夜突然不见了,夜里狗也没叫,就听见有个拖着铁链子的哗楞哗楞声音,是不是小鬼下山来抓差啊? 楚江童拉着奶奶进屋:“什么小鬼抓差啊?没影儿的事!奶奶,你耳朵听别了!” 奇怪的是,村里一夜之间突然丢失了十三条狗。 人们议论纷纷,凡是听见那奇怪的铁链子声音的,都吓坏了,以为真是小鬼下山来抓差,没抓到人,让狗当了替死鬼。 楚江童悄悄搜寻地上,果然,如人们所说,地上有一条条铁链子的拖痕,实在闹不明白,这是鬼还是人所为。 姜志雄赶来,他也猜测是鬼拖着铁链到村里抓人。 楚江童望着他,经过一段时间的调理,脸色好看了许多,情绪也爆满松松那。可能,他们的人鬼夫妻终于步入正规了吧! “小岁岁好吗?”眉月儿看到姜志雄变化这么大,内心欣悦。 “眉月儿,小岁岁挺好,你说怪不怪,她去阴世找我时,与您相遇,一直没忘,总是问起您来,唉!要是你们能见一次面该多好?” 楚江童接过话题:“志雄哥,小岁岁年纪尚幼,心理承受力和意识判断力均未成熟,别让她的健康心态遭受困惑和刺激,迟早有一天,眉月儿,老婆婆都会与她见面的……” 姜志雄想想也是:“江童弟,这拖链之鬼,该如何去应对!” “志雄哥,你保护好她娘俩,别在村里暴露自己!” 姜志雄点点头,满怀感激地说:“江童弟,直到今天,我才明白,为了让恶鬼将矛头引向你,故意让假白蝶儿击伤那双头鬼的眼睛……” 楚江童笑笑:“唉!真要是所有恶鬼将仇恨全指向我,那就好了,村民也就少担惊受怕了!” 姜志雄临走时,激动地说:“只要你们有需要的地方,我在所不辞!” 村里的狗失踪之事,楚江童不排除人为,说不准是一些昧着良心地狗肉馆老板,雇人抓狗,低价收购,高价卖出。 前些日子,居然有人专门到村里抓捕野猫,将其宰杀后掺进牛羊肉里,加入一种膻味剂,冒充羊肉! 记得小时候,好不容易吃顿肉,那香味儿,能在记忆里缓存好长时间,现在,天天吃肉,却顿顿担忧。从吃的到用的,有几样让人放心?假货横行,广告眩丽,某些人的良知都哪儿去了…… 正想着,姜老汉急急忙忙跑来,俩眼发直,胡须上白雾粘连:“小童,快跟我去看看!” 姜老汉头前带路,连话也来不及说,径直来到古城新楼区南边的一片树林里。 到了近前,楚江童和眉月儿皆目瞪口呆:只见十几条狗,均被束颈而吊,直挺挺的,疵牙咧嘴,眼凸舌垂。 啊!楚江童痛苦地闭上眼睛,脑海里出现一个惊悚的画面:一条条家狗,被恶鬼拉着,来到树林里,一只只套上绳索,然后在它们恐怖而哀怜的目光中,凶残的将它们挂在树上,残忍的恶鬼如释重负地做完这一切后,发出阴森的冷笑…… 楚江童闭着眼,手伸向眉月儿,眉月儿抽簪递给他,只见他一个跃身,刷刷刷…… 十几条狗落于地上,树上残留的绳系在风中飘摆。 他慢慢睁开眼,姜老汉张大嘴,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地上已经狗尸杂乱。 楚江童说:“大伯,去找个铁锨,将它们埋在一起,在坟边留一处空位——” 姜老汉吓傻了,没想到楚江童的身手这么快。 楚江童解下一只狗颈上的绳系,与其它的比对一下——相同的褐色兽皮筋儿。 “阴世向我们宣战了!” 楚江童与眉月儿回了山上的草房。 老婆婆正在屋前做针线,楚江童将褐色兽皮筋儿递过去,老婆婆吓了一哆嗦:“嘿哟,你们从哪儿弄来的这凶物?快快快,丢了!” 老婆婆别着脸,好像怕粘上晦气。 “老婆婆,不就是一截兽皮筋儿?因何这般惧相?”眉月儿疑惑地望着老婆婆。 “眉月儿,你不该不明白这东西吧!噢!可能你年纪小,没经过,告诉你吧!这可是阴世里的官差绑鬼用的东西!” 楚江童心里明白了几分:“噢,我当是什么东西呢!哎,这种绳子,一般都是什么鬼才会有?” “一般都是官差带着,用这种绳子捆住了,不仅不容易松扣儿,而且不怕火不怕水,割起来更费劲!” “那阎王爷一类的官儿,就会有了?”楚江童脑海里闪过他,总觉得这东西与他既有联系又不像他做的,一个鬼界阎罗王,哪有这般心思?又想到在蟾藏崮山上的偶遇,或许这是他在施行一种激怒自己的策略! “快去扔了它,用火烤一下身上,祛祛邪气!” 有了这一条线索,让自己的心里稍感宽慰,只要肯定了是阴世鬼所为,就有办法抓住他们。 村里人被这十几条狗之事吓得惶恐不安,那些没被抓去狗的农户,更为担忧!他们生怕那些恶鬼因为抓不到狗而抓人。 想象中的威胁,才是最折磨人的。 村支书田玉堂在喇叭里讲道:“各位村民,请注意了,经过我与村两委成员的下户走访,实地了解情况,得出两个结论,第一,不排除人为的可能性,这是一起触目惊心的,典型的虐狗事件,望广大村民,积极发挥我们的监督职能作用,将虐狗分子举报反映上来,我们再交由执法机关,予以审查与惩罚;第二,不排除非人为的怪异事件,同样需要广大村民的积极配合,用科学的眼光予以解析,揭秘。不要再谈虎色变,故意夸大恐怖程度,影响我们的正常生活……” 田玉堂讲完话,便专程来找楚江童,他脸色极不自然,有种恐惧感。 “江童老弟,你怎么看这件事?我怎么老觉得这件事非同寻常?” “真说不清,说是人为虐狗事件,又找不到证据,说是鬼妖所为吧,谁见过?还是再等等看吧!终有一天会水落石出的!” 虽然他说的模棱两可,自己心里真这么想的!村子里的恐怖气氛是不可避免了。 许多现状的确令人疑惑:十几条狗,一夜之间被抓走,而且没有一点声音,若是人为,哪有这么大本事?团伙作案?那铁链声又是怎么回事?褐色兽皮筋呢? 越想疑点越多,直到此时,才不知应该偏向于哪一方面。 夜里,楚江童独自悄悄在古城村边守着,一夜无事,天快亮时才回家。连续三天,村里再没出现什么事。 第四天夜里,楚江童实在困极了,便早早回了家,村里的狗,再次无端失踪,这一次是六只,如此一来,村里的狗几乎所剩无几,村民那并没有放松的恐怖神经,这回要崩断了。 六只狗再次被吊在树林里,相同的手法,相同的褐色兽皮筋。 楚江童沉默了,难道那鬼在一直盯着自己? 这天夜里的铁链声,只响了一会儿,楚江童听到了,村里的好多村民也都敢证实。 村支书田玉堂,在喇叭里讲话的声音也没了底气,他命令户里村民轮流值夜班,这个命令一发布,全村人几乎没有谁同意:见鬼去吧!我才不拿自己的命撂高呢!反正我家的狗早丢了! 没丢狗的人家,更不同意,一条狗值几个钱,这贼呀你们**抓不抓!还是命值钱! 田玉堂只好调动了两委成员,每天夜里出去巡逻!连续几天,算是安然无事。 楚江童每天夜里,除了悄悄躲在村巷里,瞅着那些狗,再就是保护村两委成员的安全。 腊月,天格外冷,快过年了,人们虽然仍旧恐惧,可还是放松了警惕。 腊月十三日,深夜十一点三十分左右。 一条矮矮的白影悄悄进村,这白影一身白色长袍,头戴白色尖顶帽,半遮着一张红脸盘,长长的黑胡子,一对大大的门牙翘然而出。 他从古城方向出来,进了村后,先是左右顾盼,最后便贴着村巷的墙壁慢慢前行,手中握着一把明晃晃的齐头双刃刀。 看他的身手,并不十分敏捷,走走停停,并没有发出抛动铁链的响声。 村子里异常寂静,月光清亮,星星浓稠,朔风惊魂,这时,一只不知死活的狗,吠叫起来。 第一九〇章 群鬼落网 古城村好像睡熟了一般,这个寒冷的长夜,为即将而来的春节蒙上一层恐怖与不安。 熟睡中的人们,哪里会想到,这条白影正在为全村带来一个难以预料的威胁。 村巷里冷冷清清,寒风刮落墙头的积雪,发出嚓嚓地响声。 白影子来到姜志方的家门前,微微停顿了一下,然后手一扬,一架软梯挂在墙头上,随即,脚踩软梯,上了墙头,轻轻跃入院子里,随手抽回软梯。 不到三分钟,大门便悄悄打开,白影子的怀里抱着一个小孩,七八岁的样子,这是姜志方的儿子,他们夫妻在外地打工,孩子由爷爷照看。 白影子出了门之后,身后便发出“铁链”拖地的响声,哗楞哗楞…… 原来,一次次发生在夜里的铁链响声,是由白影子带着的软梯发出的。 白影子走了一段路,便将软梯折叠起来,搭在肩上,看似无意,而村里人却将这响声误作小鬼下山抓差,视为催命符。 白影子在古城的路边稍等了一会儿,这时不远处的村巷里,又急急走来几个白衣人。他们身后的软梯同样发出相同的声音,怀里各抱着一个孩子。 集合后,他们并不多言,急匆匆向古城外的公路上走去。 路边,停着一辆面包车,车灯皆熄,车门拉开,几个白衣人钻入车里。 车发动起来,灯光突亮。 这时,车灯前方,站着一个长发飘拂,目光冰冷,手中握一把寒光闪闪的玄武霸天剑——楚江童! 开车的白衣人一急,遂脚踩油门,猛地向前撞去……车轮却在原地呜呜打转,一股橡胶的浓浓气味儿,在空气中散开。 车子呜呜叫着,却没挪动地方。 楚江童双手平推,突然一闪身,拉开车门,顺手拔下钥匙,啪啪啪——几个白衣人均被揪下车来,一个个白衣人,趴在地上,连试图反抗的决心和信心都没有了,他们被楚江童吓懵了! 我的娘哎!鬼啊! 楚江童一个字也不多说,揪过那个矮个子白衣人:“我只问一次,不回答或是撒谎,每次以两颗门牙来交换!” 矮个白衣人低着头,不敢正视楚江童。 “那些狗是不是你们杀的?” “是是是!” “杀那些狗是为了制造恐怖气氛,让我们把怀疑的目光指向阴世,然后你们再达到今天的目的,是吗?” “是是是!” “告诉我,谁是你们的上线?” “这这……这……” “一二……” “别别别……”矮个的白衣人嗖地窜出去,没命地咋呼一声,“快跑!” 楚江童一看,毫不慌乱,玄武霸天剑飞出手去,唰唰唰…… 一个个白衣人头上的帽尖全被片去! 啊!几个白衣人吓得抱头蹲下。 楚江童闪身跃到矮个白衣人面前,他吓得双手捂脸,哭起来。 “谁再动一动,老子削掉他的鼻子——祭狗!” 众白衣人一看,哪敢不听从命令:天哪!假鬼遇到真鬼了! 这时,矮个白衣人跪地求饶。 楚江童瞅着他的脸,感觉眼睛却是多么熟悉,伸手撕去他的长胡子,咝——一张熟悉的脸,让楚江童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土地爷? 真是土地爷! 他抱住楚江童大哭起来。 楚江童木然地望着夜空,感到一股寒气向心里钻去。 “土地爷……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土地爷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都是瘦弹簧,他说在南方一个孩子卖到好几万,我我我……才策划了这一起虐狗事件,楚大哥,念在我们兄弟一场的份上,放了我们吧!以后我再也不做这昧良心的事了!求求你!我保证……” 楚江童摸出他的手机,报警,同时将瘦弹簧的手机号一并发去,土地爷呆了! “兄弟,本来,那一群可怜的狗的坟边,为你留了个空**,只是,你是人,我无权杀你,就让它空着吧!你们要好好改造,法律会比口头保证会更有效!” 一会儿,警灯四闪,向古城这边驶来。 楚江童站在古城里,仰脸望着夜空,感到很冷很冷。 过了一会儿,翻出手机电话薄,扫出瘦弹簧的号码,痛苦地盯着…… 来到山上,眉月儿正在通往村子的路边,她遵从楚江童的安排,在这里监视下山的鬼。 “眉月儿,‘鬼’已经抓住了!走,我们回家!”楚江童脸色很难看,感觉不出抓获‘鬼’后的喜悦。 “小童,能告诉我真相吗?是不是……” “眉月儿,有些人比鬼更可怕,虐狗事件,是土地爷所为,他们有个阴谋!唉!瘦弹簧是他们的主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深圳的当地警方,已经将其控制了。可是,爸爸的手机也打不通了,不知什么原因?” 眉月儿目光流转,思考一会儿:“小童,爸爸年龄大些,总有他的成年人思维,不会掺入此次事件中……” 楚江童长长地呼了一口气:“但愿,爸爸平安无事……” 下午,手机激烈地响起来,有点迫不及待。 楚江童立即接起:“爸爸,你在哪里?” “小童,我在深圳,家里好吗?”爸爸的声音很软,软中透着无奈。 “爸,家里都好,瘦弹簧的生意不错吧?你的手机怎么打不通?” 楚江童故意放松语气,他不是不相信爸爸,而是担心爸爸被瘦弹簧控制,或是他们正在逃亡中。 “小童,瘦弹簧被抓起来了,不知为什么,我已经好长时间没有见着他了,就是来的时候见过他一面。后来,他让我投资,因为我没有钱,他就没再联系我……” “爸爸!你现在干什么?这段时间怎么过的?” “小童,别问我干什么,反正我是靠力气挣钱,没做亏心事!我很想你们……”爸爸哭起来。 “爸爸,我一会儿就去给你打钱,回家过年吧!我和妈妈等您!” 爸爸沉默了一会儿:“小童,我没攒下多少钱,没脸回去!” “不,爸爸,您已经攒下了比钱更可贵的东西,您已经成功了!回来吧!”楚江童泪花点点。 随后,他发了一条短信:爸爸,您是最伟大的,盼望您回来,全家团聚! 后来,楚江童在日记中痛苦地写到:你们为什么都“走”了?那个拮据的大学时光,我们亲如兄弟,穷却快乐着,为什么,今天我们衣食无忧了,却找不到当年的快乐?兄弟啊!你们去了哪里? 腊月二十八日,楚江童带着眉月儿,开车来到古城县长途汽车站。心扑扑直跳,忐忑不安地站在候车大厅里。 人真多,喧喧嚷嚷的声音,让人真实地感受到——年的亲切。 他们生怕漏掉每一个人,目光酸涩,总想掉泪。 出口处,一条由打工族排成的长龙,慢慢蠕动着,几乎每个人的肩上手上都没闲着,白色的编织袋,臃肿地可**,里边是他们在异地他乡取得温暖的棉被和衣物。因为回家,他们不再蓬头垢面,不再穿着泥灰点子遍布的工作服,换上了只有回家或是平时逛街时才舍得穿的干净衣裤鞋袜。 啊!过年! 华夏大地特有的又一个象征着团聚的传统节日。 一年之中,只有这个节日才够积极,才能挑起外出者强烈的回家愿望。他们虽然平时节俭,但此时,却不再算计车票价格的贵贱,也许,在他们心里,团聚没有价格。 楚江童伸颈探看,眉月儿异常兴奋,她从没见过这种场景。 “来了!小童,爸爸来了!”眉月儿手一指。 果然,爸爸平时高大的身影,融入人流中,竟然极不显眼。 只看了爸爸一眼,眼泪便刷刷倾泻而下,再也没有勇气冲过去,呆在原地,木木地望着他。 爸爸瘦了,头发花白不堪,一件袖子有点长的西装,捂着手背,他在人流中挤来挤去,编织袋里鼓鼓的,袋口处连了一根绳子,系着一个小布包,前后搭在肩上,跌跌撞撞地四处搜寻…… 啊!楚江童内心极度不安:愧疚,喜悦,酸楚…… “爸爸——” 楚江童猛地推开人流,冲过去,扯下爸爸肩上的行李,用力地抱住他。 爸爸高兴地不知所措,再次攥住儿子那熟悉而坚硬的大手:“小童,小童!我回来了,妈妈好吗?” 楚江童使劲地点点头。 如此忙碌混乱的候车大厅里,谁也不会注意到这对父子,也许,他们的这种久别重逢,在每个人身上都会或早或晚的发生吧! 爸爸太累了,上了车,却兴奋地俩眼放光。但一会儿,便歪着头睡着了。 楚江童笑笑:“眉月儿,过年了,哎!我去跟老婆婆商量一下,来家里过年!” 眉月儿点点头,随后又有些为难:“不知道,老婆婆能不能同意!不过,我会去商量她的!” 快到家时,爸爸睁开眼,默默地注视着车窗外,感觉既有点淡淡的陌生,又格外地熟悉和亲切。 “小童,我走的时候,树叶好像还没有落尽!唉!就像做了一场梦啊!” “爸,人和这大自然一样,总是在不停地发生着变化!” “小童,瘦弹簧被抓起来了,我没有想到,去找他时,刚被带走!也不知这孩子又犯了什么事?当初要是听你和你妈的话,也许就不会去那么远了!” “不过,爸爸,你这一次并没有白去,至少,又有了新的经历和感悟!这收获,不是用金钱可以计算的。” 妈妈换上了一件新衣服,站在村外的路口。 她今天格外有话,好像已经积攒了若干年。 爸爸一会儿擦擦眼窝,妈妈一会儿背过脸去。 楚江童回了画室,内心总是被另外两个人牵绊着——土地爷和瘦弹簧,唉! 第一九一章 除夕火蛇 除夕之夜,家家亲睦,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楚江童感到这个年过得异常特别,首先老婆婆和眉月儿到自己家中,虽说她们是鬼,爸妈看不见她们,席间的快乐,无以伦比。 火光闪烁,响声震天,全村的**来临了,鞭炮声如波涛汹涌,山谷回鸣。 爸爸找来一根长长的竹竿,挂上鞭炮,楚江童举着,燃放起来! 突然,楚江童看到天空中,一条长长的火蛇,盘旋着,在鞭炮的光闪中忽隐忽现。 啊!火蛇!变异火蛇! 楚江童大吃一惊!只见变异火蛇一个俯冲,向古城里飞去。他不动声色,悄悄拉过眉月儿:“眉月儿,变异火蛇出现了!” “啊?变异火蛇?就是蛇虫谷中的那一条?” “没错,正是它!” “怎么办?它去了哪里?” “古城遗址!或许那里有它的巢**,去看看,只要它不伤害人,就暂不惹它!” 古城里。飘来阵阵鞭炮燃过的火药味儿,将略带萧索的新楼附上一层过年的喜庆。 入冬之后,所有民工便撤离了,只留下一位老人守着一些笨重的机械。 老人住在板房外的门卫室,正在自己煮饺子。 一个人的年,与全家人的年味毕竟不同,他喜欢不停地自己跟自己说话,因为年纪大了,干不了体力活,只能被选择在这里看工地,据说除夕之夜加薪,他自然是为了这俩字。 楚江童进屋,给他一盒烟,老人认识楚江童。 “孩子啊!大除夕的,你来看我,谢谢啦!” “大爷,自己一个人在这个古城岗子里,不害怕?” “要说不害怕是假的,这古城岗子,听说都好几千年了,我一个老头子,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再说还得过日子吃饭哪!” 楚江童望着他苍老的脸,有点难受。 “孩子,有这么一件事,我跟你拉拉,老是闹不明白……” 楚江童一惊,料到老人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信息要透露给自己:“老大爷,你说说看!” 老人压低声音,浑浊的目光中显出几许神秘和胆怯:“有十几天了,每当夜深人静时,古城北边的楼层底下就会发出一种奇怪的声音,那声音像什么呢?对了,就像你拿根棍子在一口大水缸里搅来搅去,我每次听到这声音,就吓得趴在门缝里往外看,可是什么也没有……” “大爷,当你听到那声音时,有什么感觉没有?” “嗯,有感觉,觉得脸上有种被烤破皮的疼痛,不过,这种热,并不太久,一会儿就消失了,你说怪不怪?” “大爷,能带我去看看那声音发出的地方吗?”楚江童领着眉月儿欲要往门外走。 老人摆摆手:“我可不敢去!”当他眼睛盯在桌上的烟时,心一横,“年轻人,你都不怕,我怕什么?走!” 新楼群的北面,是一片空地,被挖下去的楼盘处,有一些松软的土堆,一丘一丘的,还没有推平。 老人指了指地上:“就是这一片地方,那声音好像从这里发出来的!时有时无,经常听到,可就是没有规律!” 楚江童四处搜寻一番,并无异样,被烧过的荒草地上,平平实实,连个洞**也没有。 难道,火蛇会遁地法? 老人只在这陪了一小会,便战战兢兢地回了屋——可能觉得对得起那一盒烟了。 “变异火蛇,可能还有别的出入口,我们去别处找找看!”眉月儿说道。可搜寻了一会儿,却毫无结果。 对了!这地上的荒草为什么被烧过?应该不是村民烧得吧?也许,地下极有可能就是变异火蛇的藏身洞**。知道了它的大体藏身洞**,先不惊动它。 回家后打开手机,满满的,像一只被塞满了食的鹅,全是转发的拜年短信,足有百十条,还有几个未接电话,全是小陶的。 “陶小曼,过年好啊!刚才我出去了!” “小童,代问大叔大妈过年好,我给你打电话,是要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小陶!”楚江童紧张起来。 “当然,我不该在大年的除夕之夜告诉你这件事,我们老家那边,村里人发现了一条红蛇,侵扰人畜,见什么吃什么,就在刚刚……” 楚江童挂了电话,闭目沉思。 眉月儿在一旁听得真切,被小陶传达来的消息震惊了。 “怎么办?小童,我们去小陶的老家看看吗?” “眉月儿,老婆婆在这里总挂念山上的小草房,你送她回去,在山上等我……” “怎么,你要自己去?不行,我必须陪你去!” 楚江童拗不过眉月儿。 大除夕之夜,驱车前往小陶的老家——老婆河,村子不大,像个老婆腚。 除夕的喜庆,原本不该如此静寂,家家户户关了大门,熄了灯,被一种恐怖包围着。 楚江童敲开一户门,开门的是个老太太,门半掩着,望着面前这个头发长长的年轻人,尤为紧张,才欲关门时,后边急跟来一个中年汉子斥责道:“大过年的,你是干什么的?去去去……” 眉月儿在一旁听得很不顺耳,才欲上前争辩,楚江童拉她一下。 “大娘,大哥,不好意思,我听说村子里刚刚发生了一件事,是怎么回事?” 哐当——中年男人将大门紧闭,从里边插上闩,气咻咻地回了屋。 老太太却不高兴了,连连斥责:“喝了几盅又不知咋了,明年养老金不要了还成……” 随后,老太太又转回脸,对着门缝说:“孩子,别怪啊!大过年的,我这个孩子不会说话!别怪……” “大娘,你们村里发生了什么事?” “噢!刚刚放鞭炮时,震着天上的龙了,下来发威,把村东头的一户人家,全给祸害了!” 楚江童辞别老太太,领着眉月儿径直奔去村东头,打开手电,照着一家家房墙,终于在一处墙基坍塌,乌黑一团的墙边停下,就是这一户人家。 敲敲门,什么动静也没有,门半掩着,院子里黑洞洞的。 一股浓浓的燃烧过的气味儿,眉月儿轻咳几声。 推门而入,有的木头还冒着烟,屋门全被撞塌,屋里一片杂乱,地上尽是从房顶塌落的砖瓦碎片。一边慢慢迈脚,一边将手电筒固定在一处,并没有其它的线索,满眼尽是燃烧后的灰烬。 楚江童决定再敲开一户邻居家的门,问问究竟。 这户人家还不错,开门迎他进去。一个中年人,很是热情,很快猜到楚江童为什么而来。 “我们当时也没有注意到,就在我们点上鞭炮时,眼看着一条火蛇从空中飞下来,随后,他家就升起一团火,一般都以为是鞭炮引爆失了火,唉!当我们大着胆子冲过去时,看见一条火红的龙,身上燃着火,大嘴一张,人就被吸进去了……” 回村后,楚江童没有再去古城遗址处。 这件事非同小可,必须有个捕捉计划,谁也无法预料,此时的火蛇,下一步将袭击那个村子。 自己与它交过手,那时它的身体还不算太长,今晚在夜空中,却发现它又长大了不少,若是能够摸清它的习性,就好了。事不宜迟,必须尽快掌握他的行踪——它不侵扰古城村,并不等于不侵扰其他村庄啊! “眉月儿,你再好好想想,咱们去那家遭火蛇侵袭的院子里,发现了什么?” 楚江童突然抬头,目光定在墙上的白蝶儿身上:“发现了什么?一片柴木瓦砾,噢!对了,一种扑鼻的气味!” “对!眉月儿,那院子里有一股腥臭的气味儿,过了那么久,仍然浓重!那种气味,应该是农户里的某种东西散发出来的,而不是火蛇本身……” 楚江童的脑海里,再次浮现出那家小院中,几只蓝色的化工原料的大桶,歪在墙边…… 可能,火蛇对这种化工原料的气味尤为敏感,因而产生了嗜杀本性。 果然,正月初二的下午,田玉堂刚从岳父家回来,还没进家,便有人打来电话,说他在镇上的小型化工厂发生火灾,一个守门人失踪。 楚江童坐着田玉堂的车去化工厂里看过,一桶桶化工原料,尽被撕碎……啊!天哪!难道,变异火蛇依靠吸食化工原料生存?它口中的腥臭气味,是什么? 如此一来,这变异火蛇,已经不是平常的肉身之躯了,但是它在哪里呢? 第二天早晨,古城东边的白桥村,又有一户人家遭受火蛇袭击,一名老人失踪,一头牛和三只羊去向不明。 幸存者是一个盲老太太,她用出色的听力“记录”下一段资料:一团热火球,把俺家的大耕牛哗啦啦吸尽肚子里…… 楚江童和眉月儿默默地投入到准备之中,砍来一些竹子,削尖,然后放在墙边,又买来铁丝,拧成几个大大的笼子,将一桶丙烯酸放在车里,一切准备就绪。 在古城里仔细搜索,还是没有发现变异火蛇的洞**口,看门人说这几天再没听见那种奇怪的响声。 也许它不会轻易转移洞**,一定就在附近栖着。 眉月儿这几天格外紧张,她没见过变异火蛇,那次在蛇虫谷,没有看真切,这便让她愈发担心。 斗笠鬼头领将火蛇驯化为杀人武器,没料到,它摆脱了其控制。 恐怕,此时的变异火蛇,并不是谁能再驯化它。 只有消灭了它!可楚江童没有把握。因为它在不断的变异,其威力也无法预测,古城村刚刚从“虐狗事件”中摆脱出来,新的恐怖又将袭来…… 第一九二章 火蛇嗜血 火蛇来了!救命啊——古城遗址处,一个女人大喊了一嗓子! 天刚擦黑,全村人都听清了这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顿时,响起一片关门躲藏的混乱吵嚷与尖叫。 片刻,村里便静悄悄的,连个放屁的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楚江童持剑疾奔古城遗址,眉月儿紧随其后。 一场混战,拉开序幕。 古城边的路上,停着一辆高档轿车,车身残损,仿佛刚刚被一辆大货车拍砸过。 一个女人,见来了救星,疯了般地一头扎进楚江童的怀中。 这个女人是田之荣,她刚从城里回来,没想到,一进村,便遭受火蛇袭击,她哆嗦得说不出话,神经失常般管楚江童叫老公。 眉月儿听不懂,四处搜寻,火蛇呢? 田之荣缩在楚江童的怀里,扯也扯不下来。 “好啦,田之荣,火蛇跑了,我送你回家……” 田之荣已经走不成路了,哭唧唧的。 “田之荣,你的**车完了!”楚江童想缓解一下她的恐惧,可她的眼睛,一刻也不停地往身后乱瞅。 她身上的香味,熏得楚江童直打喷嚏,只好搀着她,想快些将她送回家。 可是,还没走几步——轿车顾自忽地一下掀翻过来,一股浓浓的汽油味儿喷涌而来!楚江童大喊一声:“眉月儿!快跑——”抱起田之荣,连续几个翻跃。 随即,身后传来震天的爆炸声,火光照亮了古城遗址,楼群如同一具具阴白的脸。 眉月儿闪跃在眼前,田之荣被强烈的震击,暂时休克。 楚江童拉过眉月儿,指着火光处:一条红红的火蛇腾空而起,在空中盘旋,尾巴甩得啪啪作响。 “眉月儿,快把田之荣送回家,我要阻止变异火蛇进村!快!”眉月儿遂即背起田之荣,迅速消失。 火蛇一边在空中盘旋,一边往下方寻找“猎物”,它的眼睛极其敏锐,俯瞰着地上的一切生物。 刚才,它并没有远去,而是躲在车里**汽油。 夜空通红一片,如燃烧的云。寒冷的初春之夜,被瞬间烤热。 楚江童目光冷静,盯着变异火蛇的一举一动,伸手慢慢解开衣扣,哧啦,撕开内衣,感到浑身滚烫,有种破冰而浴的愿望。 变异火蛇,一会儿横身盘旋,一会儿立身而窜,好像故意展示自己的“杂技”艺术。 楚江童抓起几块石子,手一扬,啪啪啪……向火蛇的头部掷去。 火蛇根本不加闪躲,伸颈张嘴,喀咔喀咔,吞进肚里。每当吞咽时,颈头一伸一缩,像遇到了可口的食物。 呵——它张嘴呼一口气,虽然相距几十米远,臭腥之气依然呛人作呕。 突然,火蛇扑通堕地,一片尘土飞扬。 楚江童一剑当前,猛地跃过去,剑插其头。 火蛇四爪刨地,疾促而暴躁,见楚江童的剑插来,并不躲闪,伸头一拍,剑被挡开。随后,火蛇甩起长长的尾巴,连环扫地! 楚江童飘身跃起,剑削其尾,如同削到坚韧的钢条之上,根本伤不着它。 无奈,只好以剑做锥,狠狠刺向它的脊背,哗啦——蛇背硬滑,剑喙打滑,连连扎偏! 突然,蛇身变得松长,楚江童不禁大骇:原来仅有两米左右的火蛇,此时却已超过七、八米! 短短十几日,它居然疾速生长,真可怕——若不消灭它,恐怕将横行于世啊! 虽然,此时与火蛇这么近距离交战,自己却没有感到被烤烫的感觉,也许正是自己在熔浆涧上炼成的“熔血灵悟”的缘故吧! 火蛇所经之处,干柴瞬间燃烧,连石块都被烘烤得滚烫,土壤更是被烤熟了一般。 楚江童边战边呵斥道:“火蛇,你还是尽快投降吧!只要不再伤害生灵,我就不杀你!如果你若是执迷不悟,无论你多厉害,我都会杀了你!” 变异火蛇好像能听懂人话,居然鼓着嘴,呼呼吹气,看来它是生气了。 “嗨——难道冤枉你了?我靠!” 楚江童趁机摸了它的头一下,感觉很硬,片片鳞甲犹如铁片,鳞甲之上,有一层贝壳那样的纹绺,粗糙扎手。 “火蛇,我打算把你杀了后,用你的皮做两身衣服!” 变异火蛇眼珠凸鼓,大嘴一张,喷出一团火焰。 楚江童掩鼻咳嗽几声:“好恶心!连汽油都喝,你他妈的什么玩意儿?今晚老子就陪你好好玩玩……” 说完,一个跟斗,跃上蛇颈,猛插一剑,蛇尾狂扫,低头闪过,挥拳嘭地擂在蛇眼上。 它忽闪几下眼珠,张嘴向楚江童吸来…… 顿时感到一股强大的吸力,将自己向它口中吸去,不好!舞剑生风,砍向蛇牙!啪——一颗长长的牙掉在地上,楚江童脚弹蛇身,闪到它的头后。没想到,蛇牙并不太坚硬。只是伤了它的牙,并不足以致命啊! 眉月儿匆匆赶来,挥簪猛刺,噗噗噗……根本插不进它的身体里去,蛇尾猛地扫来,眉月儿急忙闪开,衣裙离得近了些,被烤着了。 楚江童赶紧为她扑灭,“眉月儿,这火蛇奇热难抵,还是让我来吧!你闪远一些!” 断了牙的变异火蛇,恼怒不休,时时发出粗亢的鸣叫。 楚江童捡起地上的一截蛇牙,尖利如锥,擦了擦,装进衣兜,没想到,这个举动,深深刺伤了火蛇,张大嘴,疯了般猛烈冲撞过来。 “小心!”眉月儿大喊一声。 楚江童见实在伤不了它,应该想个办法。 灵机一动,脱下外衣,缠在手上,突然,一把抓住蛇尾,火蛇狂啸乱舞,一会儿腾空,一会儿啪地堕地,欲要摔下他来。 楚江童握剑狠狠地砍去,嗖——自己被摔在地上,啊!蛇尾被削断一截。 火蛇在地上连蹦带跳,急了眼,楚江童毫无惧色,握剑静待。 突然,变异火蛇窜出去,不见了。 眉月儿奔过来:“火蛇受伤了!” 楚江童以剑挑了一下刚才的一截蛇尾,坚硬得像铁一般,肉为黑色,一条条尖刺,拇指般粗!怪不得如此厉害! “眉月儿,这变异火蛇,只是暂时逃走,还会回来的,没了尾巴梢儿,便失去一部分攻击力,若是乘机找到它,将其消灭,最好不过……” 眉月儿明白,这是决战,不是比艺,无论使用什么手段,都不为过。 “眉月儿,你说,如果将这火蛇驯服,造福人类该多好!” “小童,这是变异的恶蛇,绝不可姑息!” “对,不可能驯服它的!” 村子里的人,吓得大白天也不敢出门,刚过了年,就摊上这么条凶蛇降临,有的人说,不吉利!也有的人说,凶蛇带火,年字开头,是红红火火之意,众说纷纭。 楚江童从来不相信什么吉凶祸福之说,太没道理了,他只相信,无论凶兆还是吉兆,只要侵扰阳间,就必须予以消灭! 第二天深夜,太累了,刚躺下,听见古城里传来一个老人的惨叫…… “眉月儿,这是看工地老人的声音!你在家哪儿也别去,我去去就回!” 果然是看门老人,他住的传达室正燃着熊熊大火,老人呢?连滚带爬地跑向村子。可是,一会儿,老人便没了声音。 再看这变异火蛇,已经长出了长长的尾巴,贴地嗖嗖爬行,快似闪电,一会儿便冲到跟前。 楚江童吃惊不小,才几个时辰,他的尾巴已经恢复如初,这是极快再生吗? 急忙跃起,不料,它反应极其迅速,蛇尾连续抡抽,忙挥剑猛削,蛇尾卷扬,蛇头呜地返回,直将自己卷入蛇身。 啊!不好!缩身而跃,跳出十几米开外,火蛇的功力又增长了不少。 “难道自己斩断了它的蛇尾,恰恰帮助它递增了“放血神功”?天哪!若真是那样,岂不是上当了?” 它停下来,四爪探出,几乎直立起身子,身形比几个小时前又粗壮了数倍。若仔细观察,它的头正在不停长大。 啊!它的要害在哪里?都说蛇打七寸,那是针对平常蛇所说的,变异火蛇,要害根本不在头上。 呜——火蛇吐一口火焰,夹杂着一些石子铁屑,向自己飞来,挥剑疾舞,铛铛铛…… 它狡猾凶恶,嗖地跃过头顶,四爪齐伸,直抓自己头部。 嗨——双手握剑,扎马猛地向上刺去,剑入鳞甲中,仿佛插进石缝中,火星四溅,剑身被烧红了。 火蛇扑空,调转头,贴地疾奔,试图将自己扫倒。 楚江童一个翻跃,双手握剑,照准它的侧肋倾尽全力刺去,剑被弹回,火蛇呜地一声,周身鳞甲纷纷炸开一般,异常可怕。 挥剑一顿猛砍,火星迸散,却根本伤不着它。 火蛇好像非常得意,仰头呜呜叫着,张大嘴,牙如耙齿一般,闪闪发光,奇怪,那颗被自己削断的牙齿,却没有长出来。 突然,火蛇四爪弹地,一阵跳跃,向自己扑来。 楚江童一个急闪身,火蛇扑空。由于惯性,它猛地冲向一截土墙,呼隆,穿墙而过,墙上留下一个大大的窟窿。 第一九三章 奇剑暴蛇 变异火蛇呲牙鼓目,长长的信子在口中时隐时现,非常迅速,可怕极了! 窄窄的月牙儿,如一弯瓜皮儿一般,异常不安地挂在夜空中,仿佛也为这个年轻人捏了一把汗。 眉月儿实在放心不下楚江童,面对如此一条暴蛇,她隐在暗处,总想帮他一把。 可是,变异火蛇越是疯狂,身体里散发出来的热量就越大,虽然离它几十米远,身上仍然炽烤得难以忍受。 村里人并非不知道这一场打斗,他们实在不敢想象,楚江童最终会不会活到明天。 火蛇太可怕了,简直超过他们见过的“鬼火之焰”啊! 村里人将一次次可怕的怪异之事传播得格外诡秘,他们从来都预言不出结果。每次,都隐约地感觉到,楚江童会在此次事件中以失败而告终,最终会被鬼怪吞食。 然而,最终还是一次次战胜了恶鬼妖怪,人们震惊的同时,对他滋生出一种因为恐惧而有的尊敬。 许多人,已经变得自私和胆怯,他们并不感激楚江童在此危急时刻的及时出现,反而有时还埋怨,是他激怒了火蛇与众恶鬼。 只管庆幸自己逃过劫难,别的什么也不管——这便是古城村绝大多数人的真实心态。 当村子里平安无事时,人们好像已经淡忘了还有这么个年轻人存在着,每当出现险情时,他们便毫不犹豫地想到楚江童,都认为,只有他才有资格,有责任去冲锋在前,为自己的安全负责,无论他的生死安危,人们看得很淡,一点儿也不揪心。 他——镇住恶鬼也罢,被恶鬼杀了也罢,都不管他们的事,反正,又不是自己催他去做的,他又没受雇于自己。 楚江童与他们的心态正好相反,懒得去想这些没有意思的问题。他只明白一个道理:无论是恶鬼还是妖怪,只要不作乱于人类,不侵害阳间万物便可,否则,自己绝不能容忍。 古城里几千年的文明,在这一刻遭受前所未有的自私侵蚀。 楚江童在感慨的同时,爆发出一种无以回避的决心。 这时,村里的狗吠声搅成一团,它们勇敢地前来助战。 楚江童突然眼窝湿润:“谢谢你们,不过,你们最好快离开!”捡起一块石子,冲几只狗掷去,它们好像很明白是怎么回事,离得远了一些,静静地期待着。 今夜的变异火蛇,周身爆发着前所未有的高涨激狂。一双大大的眼珠,充满仇恨之火。 眉月儿将一捆竹竿和几张铁丝网提来,她料到,楚江童一定能用得上。 新一轮搏杀瞬间爆发。 火蛇越来越活跃,动作越来越迅猛。 楚江童想故意消耗一下它的体力,然而事与愿违,不禁暗忖:你的体内究竟储存了多少能量? 火蛇一个大摆尾,尾梢连续甩出,发出啪啪地抽响,楚江童急忙躲闪,同时点刺蛇头,蛇口突然大张,蛇信子嗖得伸长,直逼自己双目。 啊!顺手飞剑,削向舌信子! 谁知舌信子如软剑一般,刷——缠住剑刃,向口中吸去。 楚江童一看,迅疾抽剑,双脚齐发,嘭嘭嘭,直踹蛇颈。 蛇尾巴嗖地缠在他腰上,再想挣脱,却浑身乏力,眼见蛇尾越缠越紧,一只手臂被捆束其中。 蛇嘴翕合了几下,突然大大地张开,喷洒着粘粘的蛇涎,向自己的颈部狠狠啃来…… 正在这个紧急关头,楚江童柔身如雾,扭头闪避蛇口,但是蛇口大张,又离得近,怎么躲闪都仅仅是暂时的权宜之计,眼看着蛇尾慢慢用力往内收缩,楚江童呼吸急促,左臂发麻,右手的剑因为血脉慢慢阻滞而力道倍减。 “灵悟之气——” 突然,他咆哮一声!同时,一支银簪随即插向蛇口,哗哗哗,一阵急挑…… 蛇口一合,咬住银簪,眉月儿翻身跃起,簪杆弯折如弓一般,她顺势猛力踢弹蛇眼。 只听见“嘭”地一声巨响,楚江童跃身而起,挣脱了蛇尾之缠,紧跟着一剑劈去,蛇尾断去一截,顺势抱起眉月儿,猛地一扽,簪杆抽出,跳离蛇身之外十几米远。 火蛇再次受伤,一截蛇尾在地上不停地扭摆! 楚江童掷剑插去,顿时蛇尾焚化。 再看看眉月儿身上,有几处轻微灼伤。 突然,几条狗猛地窜来。它们一声不吭,径直窜去,疯狂地叼住蛇颈。 楚江童大叫一声:“快走!危险!” 几条狗哪里肯放口,火蛇一个翻身,四爪齐出,瞬间功夫,抓住它们,塞进口里,颈部一缩一伸,腹部便鼓起一个布袋似的大包,一会儿就平平塌塌的了。 啊!楚江童顿时目赤如火。 “快走!眉月儿!”急忙拉起她向土墙后躲去。随即,抄起几根竹竿,冲向火蛇,竹竿头上全捆了火药包,这是他提前准备的。 嗖嗖嗖…… 向火蛇口中掷去,只见它毫不畏惧,伸颈衔住,咔吧咔吧大嚼起来,眉月儿拖网而至,猛地罩向火蛇脑袋,楚江童迅疾拧上网扣。 啪!蛇尾恶狠狠地扫来! 天哪!它断掉的尾巴这么快又生出来了?而且越来越长,长势迅速!看来,这家伙真有放血再生的功能啊! 轰轰轰…… 蛇腹中传来一声声沉闷地轰鸣,蛇头扭摆,有点笨拙,蛇尾更加狂猛地啪啪乱抽! 楚江童大喊一声:灵悟之气——双手握剑!眉月儿双手握簪!开——开——喊声剑落,通!只见硕大的蛇头滚落一边! 眉月儿的银簪快如飞花,挑起蛇头,连续几个拍砸,可是蛇头如同有一股强大的吸力,径直向断开的蛇身弹去——啊!楚江童剑飞如射,插中蛇身,逆着蛇鳞而刮,片片蛇鳞哗啦啦落地,猛插一剑,直入蛇的心脏,呀嗨——一阵拖地狂甩,蛇身拼命扭摆,好长时间,楚江童不敢放手,一分钟、二分钟…… 蛇身终于不动了。 眉月儿簪刃上挑着的蛇头,滋滋熔化。 她一下子坐在地上,呼呼粗喘,楚江童抱住她,冷冷地注视着长长胖胖的蛇身,久久不语,直到此时,眉月儿才真正害怕起来,若平日见这么一条大蛇,真不可思议啊! 楚江童如释重负地说:“变异火蛇终于被我们消灭了!如果它再次逃跑,真不知会增强多大的威力!” “不知又要祸害多少人呢!真不知这大山之中,还有什么可怕的怪物啊?” 楚江童望着远处的山峦。 “只要我们不惧怕它们,就没有战胜不了的恶鬼妖怪!” 楚江童将火蛇尸体捆起来,趁着夜色扛上了山。 眉月儿以为他要掩埋了它,楚江童神秘地眨眨眼睛:“眉月儿,这件事不能声张,有谁问起,就说火蛇被杀后,熔化了,我自有用途!” 他们将蛇尸存放于祖父乔耕住过的草房里。 村里人并不清楚变异火蛇是否被消灭了,大白天也不敢开大门,有事出来,仍然吓得躲躲闪闪的。 “别怕了,变异火蛇被烧死了,你们没看见古城里的灰烬……”众人这才大着胆子去古城里瞅瞅。 这件事,很快被传播开来,人们仍然似信非信,有人以为火蛇是**而亡的,也有人说楚江童在吹牛,瞧他那样子,能打得过天上的飞龙?唉!这个年轻人真是造孽啊!把我们的好运气给搅黄了。 别看现代科学技术发达了,有的人却越来越迷信,对吉凶祸福,升官发财看得尤为重要。 …… 姜志雄过来看楚江童,顺便告个别,他要外出谋生了。 楚江童挺赞成:“志雄哥,我相信你,小岁岁你放心,我会时常与她沟通,放心地去吧!无论走到哪里,都要注意安全!” 姜志雄临走时,还是不放心地问道:“小童,变异火蛇真的被你消灭了?” 楚江童点点头:“是我们——眉月儿冒着生死,还有那些被吸食了的村狗,帮我打败它的……” “小童,你们真了不起!好啦!村里的那些流言蜚语,我心里有数了!唉!现在的人怎么有些糊涂!”姜志雄激动地抱住楚江童。 “他们糊涂不要紧,只要我们不糊涂就好了,我们所做的每一件事,首先要排斥‘回报’二字,便心安了!出去后,多跟嫂子联系!” 姜志雄一脸幸福:“那是自然,你们担当着最大的重任,要处处小心啊! 望着姜志雄离去的背影,自己很放心,岁岁妈情绪好多了,小岁岁也进入一种健康的状态,虽然她和妈妈一样,静下来时,猛然醒悟爸爸是个鬼。也许,正因为鬼爸爸融入她们的生活中,才带来无尽的欢乐,将以往的思念与悲痛完全撵走了。 小岁岁慢慢成长的心灵里,没有对鬼的恐怖,她只相信:善良的,纯真的就是美好的,无论你是人还是鬼。 这个家庭,将特殊的成员赋予正常的关系,幸福将有序行进,再想想自己,也和小岁岁家一样。 真实的幸福,并非来自形式,而是来自内在的感情包容。 “想什么呢?”眉月儿娇柔地笑着,她猜到,楚江童正遐想联篇。 “呵!眉月儿,我们结婚后会是什么样子?”楚江童一脸稚气地望着她。 “鬼才知道!”眉月儿咯咯笑起来。 “将来有一天,我要为咱俩举办一个花钱不多,却一定是别开生面的婚礼!” 楚江童动情地说。 第一九四章 雨夜惨叫 稀沥沥的春雨如丝一般,不急不缓,挺有嚼头。 晚上,人们正在吃饭,歇息了一天,比干活还累。突然,灯泡忽闪一下灭了,屋子里一片黑暗。 看看邻居家,都黑了。有人赶紧摸起手机给电工打电话,电工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田玉堂的弟弟田玉鹏。 “谁呀?你他妈的,我还不知去看看?”遂挂了电话。 田玉鹏这人平时不苟言笑,傲慢冷漠,见了谁都**搭不理的,有事没事的肩膀上挂着个翻猪皮的电工包,晃晃荡荡的,东家吃西家喝,一个月里,那脸色就没几天正常过,红通通的脸象猴子腚,嘴里喷着难闻的烟酒混合的臭味儿。 磨磨蹭蹭地找出雨衣穿上,提着包,打着手电,往村北头的变压器屋子晃去,好像极不情愿似的,他这人就这样。刚刚给他打电话的是田乔林。 “这个驴日的,怎么不被电死!操!”田乔林来了气。 田玉鹏穿着雨靴,哐哐叽叽地响声,仿佛在向村人宣告着自己的权威。 到了变压器屋子门前,掏出钥匙,刚想捅入锁中,小铁门却开了!拿手电筒一照:咦!挠挠后脑勺?难道有“贼”进变压器屋子……手电筒的光芒落在门边的“电压”符号上:高压危险,严禁入内! 他害怕起来,但还得为村里送上电啊!若在往年,停电就停电,如今是网络时代,村民的一个投诉电话,自己的二十年电工就白干了。 硬着头皮,进了变压器屋子!刚进去,还没摘下肩上的电工兜呢! 一声惨叫——啊——临近的村民,几乎都听到了这撕心裂肺的惨叫,田乔林一捂嘴巴:坏了,刚才自己的话过头了! 田玉鹏出事了! 邻居们大着胆子去了变压器屋子,一照,吓得惊叫一声,赶忙往后缩身:田玉鹏直挺挺地躺在地上,电工兜甩在一边,手电筒还亮着,一道光束射在灰糊糊的墙上。 最可怕的是他的脸色,痛苦地扭曲着,舌头伸出老长,青灿灿的,已经僵硬,眼珠鼓得又大又圆…… 楚江童站在变压器屋外,望着湿乎乎的地上,只有新踩上的脚印,并无其他人来过,有一个疑点让楚江童难以琢磨:门锁并不在门挂上,田玉鹏肯定不是触电身亡,应该是他杀! “大家别动尸体,更别进入现场,以免为警方破案带来不便。” 半个小时后,派出所和古城县公安局刑侦科赶来…… 楚江童感到很是蹊跷,既然有人暗杀,为什么偏偏针对他?他也没能力惹着鬼魅啊?嗯?该不会是巧合吧?——停电,田玉鹏去变压器屋子,恰巧…… 田玉鹏之死,引起村里人的惊惶,虽说公安局正在积极侦破此案,可村里人纳闷:这是人杀的,还是鬼害的?也许这个田玉鹏人缘不好,遭了报应。 过了几日,古城村总算平静下来,可心里的恐惧,并没有完全消失,变压器屋子成了人们纷纷躲闪的凶兆之地。 开春化冻了,在家出不去的村民,开始收拾春田播种了。那些外出的打工族,也走得差不多了,村里只剩下些年龄大的老人和留守的孩子。 变压器屋子,就像个冷漠的凶物,谁也不想被它粘上,怕引来晦气。 田乔林的自留地,有一块就在变压器屋子西侧,宁肯荒了,也不敢去种了。 楚江童根本不在乎那一套,他与田乔林家搿地邻,离得变压器屋子更近些。歇息时,便去屋子前后转悠,总觉得能发现点可疑的线索。 自从田玉鹏死后,镇上暂时安排一个新的电工来代替。他老婆也带着女儿去了城里打工,几乎很少回来。以前,夫妻俩关系并不是很好,他常与几个村妇有不正当关系,其中,与自己的亲嫂子小青蛇关系不一般。 变压器屋子平时都上着大锁,防止有人进去发生危险。 这天早晨,楚江童来到田里,首先去看一下变压器屋子上的锁:咦?怎么没上锁?旁边没有一个人,电工更不可能这么早开门啊! 他扔下镢头,慢慢走过去,故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门子虚掩着,配电盘上的红色、蓝色指示灯呆呆的亮着,屋子里并没有什么变化。他不敢离的线路太近,眼睛灵敏的扫过整个屋子。 突然,目光落在墙根处:一只大大的鞋印! 这只鞋印很特别,不是皮鞋,更不是休闲鞋,而是一只没有鞋纹的布底鞋印! 或许,别人看来,这只鞋印再平常不过,也不会引起任何怀疑,自己看来,这只鞋印非同寻常。 他见过鬼所穿的鞋子,一般都是布底靴,底面没有鞋纹。 可以肯定,这是一只靴印,一定有鬼来过这里,而且时常来,他来这里做什么?难道这间正在使用的变压器屋子里有什么秘密? 楚江童用手机将这只鞋印拍下来。 午饭后,去了奶奶家。 奶奶端过一碗茶:“喝吧!小童,又去变压器屋子那里干活了?我不是说你的,人家都不种那儿的地了,你偏不听!” “奶奶,我想问你,以前,这片地是干什么用的?” 奶奶不加思索地说:“是田家陵,就是田姓家族的坟地!我还去平过坟呢!那时正是**号召下的农业学大寨,工业学大庆时期……” “噢!是这么回事啊!” 楚江童回到家,眉月儿在画室里等他。 “小童,我一直在田玉鹏的坟墓附近盯着,并没有什么可疑的事情……” “眉月儿,过了这几天,应该就没事了!对了,田玉鹏死的地方,原先是一片陵地,后来被平了,成为现在的田地!” “你是说,田玉鹏的死,与坟地有关?”眉月儿似乎记起了什么,“尸骨经过若干年变化,若是阴气与阳气反常衔接,鬼魂便容易复活,如果那样,就麻烦了……” “怎么?那种复活之鬼道业更深?他们与从阴世来的鬼有什么区别?” 眉月儿脸色大变,惊惶之色显而易见:“小童,人死后,大多数的鬼魂进入阴世,就像我们一样,还有一种鬼,他们因为阴差阳错的原因,并没有顺利进入阴世,而是留在了阳间,一直存放于棺木中,阳间人以为他已经去了阴世,而阴世却误以为他还活着……” 楚江童心里惶惶起来:“你说,他们在阳间一直活着,只是**死了?” 眉月儿点点头:“嗯!**虽然腐烂掉,但他的鬼魂却一直附于尸骨之上,他是一种既接阴气又接阳气的活死鬼,特殊的气候,特殊的地动状况,都可能是催生他们的外在助力,一旦复活,便会凶恶无比,功力难测,他们不仅与阳间人为敌,更会与阴世为敌!” “啊!如此说来,岂不更为可怕?”楚江童目光闪闪,“那,他们是以什么形态存活?” 眉月儿摇摇头:“不知道,只听祖父讲过,他也没有见到过的……” “那,该如何消灭它们?” “小童,我们摸不透情况,最好先别惊动他,待时机成熟了,凭我三寸不烂之舌去找哥哥,让他出阴兵帮忙!” 楚江童心里没底,也想象不出这种鬼的样子。 “眉月儿,这种鬼一边吸纳阳气,一边吸纳阴气,若是阴阳在他体内互相平衡了,我们就战胜不了了?” 眉月儿微微点头,眼神处闪过一道忧虑:“这个‘鬼屋’,不要再去了!至于那鞋印,也不要再去追查了!” 这世间,往往那些看不见的,无形的威胁才更可怕,只要你的视力可及,再可怕的东西,也就自然减少其威胁程度了。 楚江童搞不明白,复活之鬼真的存在吗?它是以物质的形式存在,还是仅仅为一种现象存在? 田乔林之前曾与田玉堂因为这块地发生过矛盾。去年,田玉堂想用一块地跟他换去盖几间厂房,田乔林没同意,后来就不了了之了。 这件事一出,田乔林觉得自己种的这块地,实在不吉利,他知道这是自家祖上的老坟地,万一冲冒了祖宗,就麻烦了,于是便想再与田玉堂交换。 田玉堂瞅出这个老奸巨猾的大伯的心思,他倒不在乎,什么祖坟不祖坟的,我先占了这地方,来年高压线要挪走,那变压器屋子一片还不是自己的? 于是,便很快与大伯以地易地,成交了。 村里人心里的那些道道,楚江童心里明白。不过,真想劝说田玉堂几句,别去动那块地,可是怎么劝说呢?总不能用迷信风水学去劝他吧?遂没有张口。 田玉堂这人,和别人不同,他只要认准的事,哪还有不敢做的?毫不怠慢,没出正月,就调来挖掘机,吭吭哧哧挖起了地基。 春日的阳光,暧暖的,风也有春天的滋味了,温乎乎的。 一个工人坐在挖掘机上,专注地挖着! 田玉堂既要忙村里的工作,还得经营自家的业务,只有空闲时才过来看看进度。 待天傍黑时,他踱着慢吞吞的“村官步”来到田里,挖掘机仍然轰隆隆地响着,田玉堂倒背着双手,心里挺高兴:这小子,还挺扎实! “唉!停工吧!明天再干!” 可是,挖掘机上的年轻人没反应…… 一看地上:“操!你他妈的在这里瞎刨啥呀?” 第一九五章 出土寿衣 田玉堂鼻子都气歪了,挖掘机跟犯了神经病一般,抬头低头,抬头低头地乱挖。 开挖掘机的年轻人趴在操纵杆上——像是睡着了。 “真不愧是……技校毕业的” 田玉堂大骂几声,冲上去,拉开驾驶室的门,狠狠地捣了年轻人一拳:“我操——” 还没骂完,年轻人头一歪,趴在一边。 田玉堂惊呼一声,吓得一屁股摔下来。 黄昏时分,田野里静悄悄的。再说,春困秋乏的,田里没几个人愿意支撑到这时分。 田玉堂迅速拨通楚江童的电话:“老弟,快,快来,我这里有……” 楚江童虽瞬间便到了,可没露面,刚才田玉堂没说明白有什么。待观察一下周围,并没有什么怪异现象后,才慢慢出来。 田玉堂吓得瘫坐在地上,说话也含混不清:“车车车上……” 楚江童上车一看,司机半张着嘴,舌头伸出来,眼睛紧紧地闭着…… 摸摸脉搏,他并没有死,可这是怎么啦?楚江童赶紧拨打120,镇上的急救车随叫随到,不叫也到,因为病号少。 如今人命贵,处处谨慎,让蝎子螫一厾子,也得去县医院打三天吊瓶。还别说,挖掘机司机被救活了。 这家伙一活过来就要酒喝要烟抽,那样子,休克了半小时等于被动戒了烟酒。咕咚咕咚灌了半瓶酒,再连抽上五根烟,才恢复“健康”状态。 楚江童站在一边,冲他笑笑,司机也笑笑,田玉堂本来很生气,这会儿的气全被吓消了。 “大哥,你干活时怎么睡着啦?” “看见……不能说,我反正不敢说!”司机双手抱着脑袋,“田支书,我不干了!” “你不干拉倒!我再找别人干,有这技术的,你以为就你自己?嘁!” 楚江童靠近他:“是不是看见蟒蛇了?” 司机压低声音说:“我看见自己挖下了一个人的手臂,那血……” “那你没下来看看?” “下来了,什么也没有,刚上车再挖,是一个人的大腿,血淋淋的吓死人了……” 楚江童哈哈大笑起来:“大哥,这是幻觉,你恐怖片看多了,以后少看这些悬疑惊悚片,都是虚构的……” 楚江童离开镇医院。再仔细琢磨一下司机的表情与反应,他不像是出现了幻觉,应该是那个鬼故意制造了一种假象,麻痹了他的神经。 眉月儿觉得这一天心里总是惊悸不安,也不知为什么,她担心楚江童又去田家坟地。见到她之后,他倒是毫不隐瞒。 “眉月儿,这田家坟地,的确有点蹊跷,开挖掘机的司机吓得住了院!” 眉月儿见他这样,也不好再埋怨了。这个人,只要想解开的谜,拦也拦不住。 “这一定是那复活之鬼故意营造出某种幻象,让人去看到了。” “你说的没错,但是怎么才能让他出现呢?”楚江童对于“复活之鬼”越来越感兴趣。 “这个嘛!我也没办法,虽然同为阴鬼,但我们不是一路!小童,先暂且放下好不好?对了,你将那变异火蛇的尸体藏在那里不安全,万一出点什么事,就麻烦了,你想用它做什么?” 楚江童充满幻想的表情中有点神神道道的味道:“啊!那是一件最出色的艺术杰作,我暂且不告诉你,等弄成了,你会高兴的,不过,我已经将它扛下山来了!这两天,我就跑一趟市里……” “神神秘秘的,连我也不告诉?”眉月儿佯装生气。 “嘿!宝贝,别生气嘛!我只想给你一个惊喜!”楚江童死皮赖脸起来。 眉月儿手指戳他额头一下:“答应我一件事,就不生气了!” “别说是一件,只要你说的,都答应!”楚江童作出认真听从的样子,“说吧,听着呢!” “小童,不要再去田家陵,我怕……” 楚江童点点头:“眉月儿,我知道你的担心!好吧!不去了!” 田玉堂急匆匆赶来,脸色极不对劲,像要哭的样子。 “怎么?田大哥,发生了什么事?” 田玉堂战战兢兢地说:“走!去变压器屋子看看,司机挖出了一件……” “田大哥,你先去!我一会儿……”楚江童望着眉月儿,脸有难色,“邻居家有事相求,我们去吧!” “眉月儿,你就别去了,我怕……” “不,去看看,走吧!” 田里,挖掘机默默地闲着,旁边围着几个人,田乔林也在,姜老汉叼着根卷烟,嘻嘻哈哈的,好象挺解气。 地上,平铺着一身女人的深蓝色碎花寿衣,一看就是六、七十年代的服饰模式。 姜老汉扯过楚江童:“小童,这件寿衣,我有印象,这是田乔林这个狗杂种他奶奶穿过的。当时,我也就七、八岁,他奶奶死的时候应该是二十八、九岁,刚生了田乔林他爹那个老杂种不久……我还记着,她的一双三寸金莲鞋的底上都有花!” 姜老汉当着田乔林的面,照样骂骂咧咧,田乔林也不敢怎么着。 姜老汉又说:“这件事,就是我记事的开始,哎呀!老狗杂种的奶奶死后,村里人吓得夜不出门,我睡觉都不敢敞被子,蒙着头睡觉,要说呢,他奶奶长得可俊了,全庄的人都喊她一枝花!可惜,才二十来岁就死了……” 田乔林没敢在这里待得时间过久,瞅着别人没看见,便躲回了家。 田玉堂问:“这东西怎么处理?” 姜老汉嘴一歪:“嘻——烧了!不烧你还拿回家填柜子啊?” 一句话,将大家逗乐了,笑声过后,觉得挺瘆得慌。 姜老汉嚎一嗓子:“你们回家吧!我来烧了它!” 田玉堂惨歪歪地领着众人离开。 过了一会儿,田里便燃起一堆熊熊大火。姜老汉这人胆子大,村里谁家迁坟、立碑啦,都请他去帮忙,出点工钱,送点吃的,他会将那些活儿做得板板正正。 想想,一个老光棍家,没什么经济来源,干点这种活,也算是双赢互利。 一般迁坟,都是选择半夜时分,他一个人兜撸着一包骨灰或是尸骨摸索于坟地山林之间,没胆儿是做不了的。 姜老汉烧完寿衣,乐呵呵地去田玉堂家吃饭,再套点辛苦小费,这一天算是滋润而过。 第二天,楚江童和眉月儿去变压器屋子边看了看,果真,有一堆衣服灰烬,被风刮得乱七八糟。 “烧了就好,应该就没事了!” 楚江童仍然记得屋子里的那只大鞋印,若真是田乔林他奶奶的鬼身复活,那鞋子也不符啊!反正,那鞋印挺奇怪。 眉月儿皱着眉,闹不明白,这件寿衣为什么偏偏在这里埋着,那尸骨去哪里了? 楚江童猜测:“可能当年平坟时,人们因为大意给丢落在此吧!” “也许是吧!”眉月儿只好这么认为。 这件事好像是过去了,其实才刚刚开始。 有时候,恐怖很直接很表面化,让人们看得见摸得着。来了,让你害怕惊惧;去了,也就慢慢淡忘。有时候的恐怖,才更可怕,很隐蔽,间接的让你一眼看不穿猜不透,这样的恐怖,有时要耗费人们很多精力,甚至用一生去解析,却不一定得出答案。 发生在蟾藏崮山下古城村里的这件事,就的的确确让楚江童、眉月儿乃至全村人后来尤为恐惧和震惊! 正月二十三日,早晨。 古城村田氏家族中的每户门口,均整齐摆放着一张叠得方方正正的黄裱纸。 田乔林起得早,第一泡尿解完,一天才算真正开始。解完尿回屋时,猛地眼睛一亮:哎哟——谁他妈的这么缺德? 准是这个不长脑子的老婆娘丢下的,遂扯起黄裱纸,气乎乎地扔到老伴脸前:“看你做的好事,一大早就不吉利!” 老伴被骂的稀里糊涂:“一大早的你是折了哪根筋,骂骂咧咧的,我哪见过这东西?” 田乔林眼珠子一横,原本歪斜的嘴更加挪位:“不是你丢的,谁丢的?” 老伴气的脸上顿时吓得生了一层白醭,颤抖着手扯开黄裱纸。 “哎呀!俺的亲娘啊!有字,快念念!” 田乔林这才急忙扯过,念起来:田氏族系,无论童叟长幼,明日下午均到田家陵相聚!我有重要话要讲!切切! 田乔林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的亲娘哎,这是一份邀请函哪! 无论从字面还是到内容,均感蹊跷,字为毛笔书写,多以繁体。 田乔林将黄裱纸掖进衣兜里,站起来,颤颤微微的向田玉堂家走去。 奇怪的是,田玉堂家也收到相同的一份黄表纸,字迹与内容和自己收到的如同复印。 田玉堂用怀疑的目光翻过来覆过去地看了一遍又一遍,最终也没闹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田乔林再去另外几家田姓家里看看,均无例外。 回到家,一脸灰蒙蒙的土色,呆呆地坐着,半天不语。 此时他想得最多的是自己的奶奶,虽然自己对她没有一丁点儿印象,但后来听爷爷说,奶奶写的一手好毛笔字,不仅是大家闺秀,而且人长得漂亮,只可惜红颜薄命,不到三十岁就过世了! 难道这封邀请函是奶奶亲笔所书?她有什么用意? 田乔林跟老伴商量来商量去,也决定不了是去还是不去:去,吉凶难测,不去,还是吉凶难测。 唉!还得去找田玉堂商量一下吧! 第一九六章 身坠绝涧 古城村里的田氏族系,无论男女老幼,还是童叟妇妪,在第二天午后皆披白着孝,恭恭敬敬地垂手站立于田家陵地。 这好像是一场声势浩大的送殡队伍。 一个个男女,全穿着白色孝衣,戴着白色孝帽,这是每家每户既独特又相同的服饰标准。 每户每人,都不约而同的男在前女在后,小孩领在手里,没有一丝异常的响声,更没有谁敢肆意喧哗。 他们都被那张怪异的黄裱纸书写的“邀请帖”给吓懵了! 谁也不敢怠慢,谁也不敢得罪祖宗啊! 虽然,此时人口众多,但各自内心的恐惧却依然丝毫不减。 田地里,仿佛下了一场春雪,白花花一片。 村里的姜氏家族,楚姓家族,也有好多来看热闹的,站在附近的地堰上指手画脚,议论纷纷。 楚江童和眉月儿则站在远一些的空地上,为了彼此说话方便。楚江童有些纳闷:那黄裱纸请帖真是鬼送的?会不会是有人搞得的恶作剧? 不管它是真还是假,看看接下来,田家陵地里还会发生什么怪异之事吧! 他的脑海里一直抹不去变压器屋子的那只大大的鞋印。 此时,田家陵地里静悄悄的,顶多也就传来几声实在控制不住的咳嗽。 这种难得又难堪的秩序,让人不禁联想到:现在的人啊,只要牵涉到各自各家的吉凶祸福,都会表现得格外积极,格外听话。 等待——等待——继续等待…… 人们在耐心地等待着,好像互相暗暗较着劲儿比试耐心,只要谁首先熬不住了,发怒的祖宗就会将凶运罩在他头上。 这样静静地站了约莫有两个多小时,仍然不见有谁离开。 看热闹的外姓人也挺有耐心,这毕竟是现场啊,道听途说来的传闻,总是话过三人不成方圆哪! 正在这时,冷不丁地,在燃烧过寿衣的灰烬中有一张黄裱纸,依然叠得方方正正,规规矩矩,由此看得出,这个写字者做事一丝不苟,非常仔细。 田乔林和田玉堂都看得真真切切,田玉堂是晚辈,哈腰捡起来,手指不自然地哆嗦着,双手擎给田乔林。 在场的也有田乔林的长辈,他接过黄裱纸,向那个长辈走去。 长辈九十多岁了,耳背的厉害,说话声音却仿佛五十岁,他不认字,让田乔林念一下。 田乔林依照嘱托,朗声念道:凡到现场的每一位田氏族系成员,皆脱孝服,聚堆燃之! 还没等这位长辈念完呢,田玉堂早忽地脱下身上的孝服,叠把几下,拍到灰烬处,好象是先占了个位子。 田乔林一看急了眼,慌忙急急脱下自己身上的孝衣,又低喝着命令老伴快些脱了孝服,好像怕误了最佳时辰似的。 一时间,众人骚乱不堪,憋不住了。 连撕带扯,孩子被扯痛了,捂着嘴哭…… 一件件孝服,顿时象一座小山一般堆起来。 田乔林摸出打火机递给田玉堂,他恭恭敬敬点上。 一会儿,一股浓浓的布料味儿弥漫开来,眼看着白孝服化为灰烬,众人这才低头不语着回家。 楚江童和眉月儿最后离开。 “眉月儿,这件事并非如此简单,那寿衣灰烬中的黄裱纸又是怎么回事?啊,这可能仅仅是个开头吧!虽然,不关我们家族的事,但还是要弄出个究竟。” 眉月儿点点头:“这件事不是哪个家族之间的事,应该,那个鬼魂已经复活,而且就在这附近,或许他注意到你在场,没有轻举妄动!” “不,我倒是认为他看到一个修炼极高的同类在场,没敢造次!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让众人焚烧孝服?” 眉月儿也不理解,连猜测也没有任何根据。 “难道,他是在向阳间要衣服?还是借此吸收阳气?” 眉月儿听了一怔:“对!极有可能!走,我们去找佳勃问问!” “问她?她会知道?”楚江童边走边焦急地追问。 “我们问问她,是否听说过阴世之中有关这个复活之鬼的信息!” 眉月儿知道佳勃所处的大体位置,那是一处自己搭建起来的简陋小草房,后边有一棵粗槐树,门前有一条小溪。 来到小草房前,门锁着,佳勃不在,看看锁上的灰尘,可能好几天不在家了。 “他们会去了哪里?”眉月儿无奈地在门前转来转去。 楚江童说:“这样吧!我们去蟾藏崮,石龛下的山洞里,看看白衣鬼士商之岸是否还在,或许他有阴世的最新消息。” 眉月儿怅怅地,也只好如此了。 石龛洞内,清清静静,自从自己在这里救出老婆婆和小佳荒后,再没进来过。 穿过钟**林,径直向熔浆涧而去。 眉月儿第一次进入这里,被此地的神奇景观给惊呆了! 尤其来到熔浆涧处,更是惊讶不已。 “楚江童,你的‘熔血灵悟’应该就是在这里修炼成的吧?啊!果然是一处天造地设的奇绝佳境!” 楚江童脱下衣服,只穿了短裤。 眉月儿羞羞地扭过脸去:“快穿上衣服,羞死人了!” 楚江童哈哈大笑起来:“你不会让我把衣服燃烧了,光着身子在山里转来转去吧?你先替我拿着衣服,离这儿远一些,我去对面找找白衣鬼士!” 说完,他光着脚踩上被涧下的岩浆灼烤的通红晶亮的铁索,如履平地,嗖嗖嗖…… 楚江童去了山涧的另一边,扭头冲眉月儿做个鬼脸。 眉月儿抱着衣服,心里热乎乎的,怀里的衣服,有种浓浓的男人香味儿,这种气味儿,自己尤为熟悉,每当嗅到它,心里便无比踏实和慰贴。 望着他生龙活虎的健壮身影,如同欣赏一幅绝世杰作。 自己只知道他炼成了熔血灵悟,却并没有想到他竟然能够赤脚光膀走在通红的铁索之上,怪不得大战变异火蛇时,那么热的蛇身都伤不到他。 “小童,我真为你高兴!但愿你不断修炼,炼成极峰造诣!”眉月儿自言自语着。 楚江童在对面找了一会儿,便无奈地向这边摆摆手。 眉月儿拢嘴喊道:“也许他不在这里,去了另一个地方,回来吧!” 楚江童也拢嘴喊起来:“好吧!眉月儿你不用担心,我这就回去!” 说完,从容不迫地踩上铁索,嗖嗖嗖……向这边跑来。 熔浆涧里升腾着千度的岩浆,常年不息,烘烤的山涧两边,石块皴裂,草本皆化为粉末。 不知这熔浆涧起于何年,因何这般旺盛活跃? 眉月儿就在楚江童即将跃上铁索桥时,她本能地双臂轻舒,雪白的裙袖飘然若飞,如两只翩翩起舞的白色蝴蝶儿。 铁索晃摆,发出哗啦啦悦耳的响声,涧气蒸腾缭绕,深不见底。 就在楚江童抬起一条腿,另一条腿即将跃上时——突然,脚腕被什么东西抓住,随即猛地往下一扽! 啊!楚江童不由自主地大喊一声,身子失去重心,咕咚一下,向下坠地。 楚江童情急之下,扭头一看,脚腕确实被一只大手牢牢抓住。 他急忙大喊一声:“眉月儿——快离远点——” 楚江童的身子飞速向下滑坠而去。 眉月儿顿时圆睁秀眸,飞手甩簪,银簪杆儿刷地弹长。 金露之气——簪杆柔如软绳,一下子探到楚江童的脸前,楚江童伸手一把抓住,但是身下的大手实在太重了,以上边眉月儿的体重根本拽不过这沉坠的重力,况且这是惯性下坠啊! 楚江童只好手一松。 眉月儿被闪倒在涧边。 她拼命的伏涧哭喊:楚江童——楚江童——涧下恢复了平静,唯有不断升腾的高温热气,涧谷回音,空寥而凄绝。 眉月儿抱着他的衣服,被刚才得一幕惊呆了! 心上人刚才的体温尚存于这衣服间,只眨眼功夫,自己的心上人便不见了,啊!楚江童你去了哪里呀?为什么我们连一句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呢,你就不见了? 楚江童——眉月儿喊起来,可是涧下没有一点儿回应。 她痛苦地望着怀里的衣服,衣服上的温度正在一点点退去。她知道,随着时间,那仅存的温度也会无情消失。 眉月儿绝望了,她没有看清是什么东西将自己心**的人儿拽入涧底。 楚江童——难道,今日就是你我永诀吗?不!不! 这衣服,难道就是你留给我最后的相思之物吗? “楚江童,你为什么留下我自己在这里?你还能听见我说话吗?如果能听见眉月儿的声音,就给我一句回应好吗?求你了!别丢下我自己!” 眉月儿的泪水一滴滴洒落,紧紧地抱紧了他的衣服。 这一切,太突然了,自己连一句话都未来得及说,心上人就走了,让我自己留在这阳间,又有什么意义? 楚江童——眉月儿凄绝地喊声再次响起。 过了一会儿,眉月儿木然地立在涧边,静静地,静静地,如同一尊肝肠寸断的望夫石。 第一九七章 火鬼缠身 楚江童的身体飞速地往熔浆涧下坠去,松开的手,与眉月儿甩下来的**簪越来越远。 但是,一人一鬼,彼此的心却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他没有再试图去拼命蹬踹身下的大手,那是徒劳的。自己知道,纵然是此时挣脱那抓住自己脚腕的大手,在如此快速的下坠惯性中,又没有着力点,无论如何是弹不回涧上去的。 唉!在这一霎那间,突然想开了,与其将时间浪费在徒劳的挣扎上,还不如静下心来,充分回忆一下与眉月儿相识相**的无数个美好日夜! 这是自己的人生中最为**惬意的一个片段,只是这个片段没有在若干年之后的那个美丽的黄昏或是深夜,而是提前到来。 “眉月儿,我走了之后,你要好好的活下去!不要因为我的消失而悲伤!坚强地活下去……” 楚江童双目紧闭,泪水飞洒,仿佛徜徉于生命中最宝贵的回忆中…… 眉月儿心一横,将**簪,锁魂簪双双交叠在一起,放在涧边。 “楚江童——我来了!生,我们在一起;死,也要与你化为熔浆,等等我——” 眼一闭,身子正要飘然而坠。 突然,涧中传来楚江童宁静而淡然的话音:“眉月儿,等着我,若干年后,我们再度相遇!一定等我……” 这是楚江童以灵悟之气催来的语音,也是他最后的留言。 啊!眉月儿睁开眼,涧下再度恢复火热的熔浆蒸腾。 …… 楚江童感到身子越来越热,闭目说完后,长舒一口气。 恰恰在此时,却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遭到一下重重的拦截。 啊!睁开眼,自己已经站在一个山洞里,洞口外便是滚滚熔浆。洞内,一片火红透明,如同炉膛。 不禁纳闷:这是什么地方?自己怎么会在这里?刚才握住自己脚腕的大手呢? 因为洞内奇热,顿时觉得口干舌燥,嗓眼窜烟。洞内虽比不得熔浆涧,可处处仿佛淌火,走到哪里,都一样。 楚江童只好盘膝而坐,运功——让自己的周身降下温来。 然而,不行,好不容易得来的一点点凉气,瞬间便被蒸发。 正要闭目再次运功,身前突然站了一个全身通红的“人” 头发、胡子、眼球、牙齿……周身通红!如同立着的一块烧红的木炭条! “你是谁?为什么把老子拉下来?”楚江童并不生气,口气毫不在乎,“噢,我猜你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叫花子,在这里取暖吧!” “哈哈哈,楚江童,你可能不认识我,可我一来到阳间就听说过你的名字,今日一见,果然有点胆识,不过,你来到我的熔浆洞,可就发不起狂气来了!” 楚江童纹丝不动,额上一粒粒大汗珠子一层层冒出,周身更是汗出不穷。 他仔细打量着这个火鬼:鹰钩鼻,大嘴巴,红獠牙,红胡子,个头奇高,手脚奇大,尖瘦脸,腮边有块大大的黑色胎记。 “你把老子弄到这里来做什么?就不怕我杀了你?”楚江童慢慢向火鬼走去,目光挑衅,此种境地,唯有拼杀方能解决困境,“刚才,你这个狗日的手劲还挺大,不过老子能在几分钟内把你打得叫爷爷!” “好,你小子还嘴硬,不过我先让几个手下,陪你玩玩,顺便杀杀你的狂性!” 火鬼说完,进了洞内。 这时,过来四个歪瓜裂枣般的火鬼,一个个长得——嗨!太丢人了,说他们丑,算是便宜他们了,说陋,也不合适,那叫一个绝丑——时下这种鬼相可能和阳间人一样,都很受欢迎。 楚江童很快为他们各送了一个绰号:“哈哈,你眼小就叫小眼睛、你叫趴鼻子,你是瘦猴子,你他妈的嘴唇没事吧?鸡嘴唇!” 最令人讨厌的是瘦猴子,这家伙手中两把铁钩,嗖嗖钩来。 楚江童赤手空拳,浑身上下就只剩下半条残损不全的短裤。 他健壮的胸肌倒是让四个火鬼大饱了眼福。 瘦猴子出招凶狠,连钩带扫。 楚江童——啪——拍出一掌,瘦猴子闪身躲过,这时,楚江童就势逼靠,脚尖弹踢,正中他的肩头——啊!好烫!脚趾火辣辣辣的疼痛。 瘦猴子嘿嘿奸笑起来:“楚江童,没想到吧!我们的身躯,不仅仅是你们阳间人奈何不了,连那些阴世高手也惧怕几分!” 楚江童在招数上绝不输给这个瘦猴子,可是他的周身,看上去并不太烫,真正触摸上,却烫得钻心的疼。 随后小眼睛过来交战,瘦猴子坐在一边观赏。 小眼睛身形肥大,动作拙笨一些,力道却异常刚猛,手使一颗短柄大锤。 楚江童闪避大锤的同时,狠狠击去一掌,啊!仍旧烫得疼痛难忍。 再换上鸡嘴唇和趴鼻子,俩鬼一起来,楚江童一人敌二鬼,招数上却占了优势,然而就是不敢碰触他们的身体。 这俩火鬼,一个使软鞭,一个使棍。楚江童眉头一皱,来了灵感。 一脚踢向趴鼻子,他赶忙闪身以棍横扫,其实楚江童的真实目标是鸡嘴唇,飞手一掌,啪——拍在他的长长的嘴唇上,啊!手指好像被烫熟了一般,来不及看看是否受伤,飞速旋身,将鸡嘴唇扫来的长鞭顺势缠在腰上,嗨——随即甩送,啪,击中鸡嘴唇的眼窝,顿时,他大叫一声,脱手撒鞭。 楚江童突然来了一招:金蛇入洞,鞭从裆下,直扫趴鼻子,他始料不及,哎哟惨叫一声。 瘦猴子和小眼睛见状,各自挥动手中的铁钩和大锤猛扑过来。 楚江童一个回身鞭,哗啦啦,缠绕住小眼睛的脖子,一扽一松,扑通——这家伙仰面躺在地上,随即,鞭绕身飞,密不透风,咔嚓一下,直扫瘦猴子的双腿,他吓得一个跃身,挥钩弹来,灵敏的如一只猴子。 长鞭绕颈,以身带鞭,这叫:巧打流星顺打鞭——啪!击中瘦猴子的脑袋,这小子被弹出洞外…… 楚江童窜跃而起,鞭如长蛇,神出鬼没,鞭花飞洒,漂亮无比! 啊!三个火鬼都看呆了,阳间人这么厉害啊! 楚江童呵斥道:“这条鞭归我了,正好,我的九节鞭被恶鬼所熔!告诉我,你们受谁领导?” 三个火鬼皆支支吾吾,不敢说。 楚江童哗啦啦收鞭在手,飞身向洞内奔去。 此时口干舌燥,嗓眼窜火:水水水! 可是这熔浆洞中,哪里来的水? 穿过一条深深的巷洞,里边仍是奇热无比。啊!火鬼,你在哪里?他明白,战胜火鬼的唯一方法是不能贴身,不能与其身体相触。 紧跑一会儿,看见洞边放着一个一个的大铁笼子,笼条通红,里边传来一声声的惨叫——“啊!你们是干什么的?为何被锁这里?” 几个笼子里同时凄惨地哀求道:“求求你了,快放我们出去吧!我们是阴世来的鬼,是这火鬼把我们抓来的!” 楚江童看看铁笼子,又没带剑,怎么打开它们?于是以熔血灵悟——双手运力,啪啪啪,以掌作剑,砍向笼子,手掌虽没感到疼痛,笼子却打不开。 看来,自己的熔血灵悟,只能以热击冷时,方能见威力,怪不得刚才与几个火鬼交战,明明用了熔血灵悟,却伤不着他们! 再仔细想想,幸亏自己有熔血灵悟护身,若不然,刚才击中火鬼之身时,就不仅仅是疼痛的问题了。 笼子里传来啜泣之声,一个鬼说道:“年轻人,你也尽力了!算了吧!你快走,若是火鬼来了,你就走不了了!他周身火烫,比那几个小火鬼厉害千倍呢!” 楚江童急得团团乱转,眼看着笼子里的鬼,却无能为力!唉! “兄弟们,我是阳间的楚江童,今日说话算数,只要我能出去,就一定把你们带出去!” “谢谢了!谢谢!”笼子里一片哭泣声。 “兄弟们,我口渴得厉害,哪里有水?” “这里根本没有水,只有火鬼每天给我们一口水喝!” “为了活命你快过来,我们身体里可能都有一点……” “你自己的体内,恐怕根本没有水了!真的,原谅我们的不敬……” 楚江童望着地上,想了想,背过身去,开始小便,可是一滴尿液也没有了。 回过身来,几个笼子里向外探出一双双枯干的手臂,双手捧着一汪汪澄黄的尿液。 “快!再不喝,一会儿就烤干了!” “快,求您了!” …… 楚江童扑通一下,半跪于地,眉头紧锁。 突然,嗖地滑过去,疯了般喝下一捧捧尿液。 随即,鞠躬致谢,一会儿,周身不再干燥,嗓眼渐渐缓解。 他目光如火,慢慢地,轻轻闭上眼睛,双腿盘坐…… 第一九八章 怒灭火鬼 楚江童心神焦灼,气喘如牛,如同置身于一片火海之间。周身滚烫,发丝在熔浆的炽烤下,滋滋作响,心脏狂烈激跳。 这时,意识中火浪翻涌呼啸,猛地从天际刮来。双掌游走如鱼,一股灵悟之气,与丹田之间,循环往复,恰似一道气旋,通遍周身脉络。 渐渐地,内心平静下来,火浪一层层退隐而去…… 此时,四周清清寂寂,如同回到与世无争的禅院。 耳边,风清气闲,雀息恬然。一团洁白的清雾绕身而环,如静如止,如动如拂,周身异常清凉,好像坐在清辉遍洒的寒月之下。 啊!寒冰灵悟——一声咆哮,身体忽地飘起,在熔浆洞中飞跃悬荡。 只听见一个个铁笼子里发出疯狂地喝彩声。 一个个铁笼,无声而碎。 楚江童睁眼大惊,啊!你们出来了!十几个蓬头焦面的鬼,纷纷跪地答拜:“多谢恩人,多谢恩人……”忙伸手拉起他们:“别客气,别客气!我们走——” 一个年长的鬼说道:“兄弟,我知道路,快跟我走!” 洞内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坎坷难行。走到哪里,皆是火浪滚滚。 自己此时,已经感觉不到热,如同走在寒冷的冰天雪地之中。“兄弟们,都跟上,一个也不准落下……” 楚江童伸手拉起一个年纪略大的鬼,他气喘吁吁,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来到洞**的深处,眼前突然开阔,一条条参差的怪石,通红晶透,如同海底的珊瑚,啊!好壮观! 哪里有时间欣赏?要把这十几个鬼先送出去,再回来收拾那大火鬼也不迟。 刚想迈步,突然,一道火光飞旋而至,在地上弹跳几下,站直了:火鬼! 楚江童跃上前,以身挡住他们,“别怕,看来这火鬼活不过今天了!” 十几个鬼吓得惶惶颤颤,他们都见识过这个火鬼的厉害,此时,自己连伸手都不用伸手,纵然他们一起上也抵不过火鬼的一根手指头啊! 只见火鬼眼珠凸鼓,好像两颗被烧红的鸡蛋壳,他的身边,又多了几只铁笼子,里边是几个新捉来的鬼,都热得哭叫连天。 火鬼脸型扭曲,气得**咝咝。 “楚江童,你好大胆,居然跟我火鬼作对,今日我要将你烤熟了当酒肴!” “哈哈哈……”楚江童仰空大笑,“哎呀!火鬼,你不觉得今天的日子很特别吗?我要让所有阴世的鬼,都看到一个作恶多端的火鬼将会得到一个什么下场……” 火鬼咆哮一声:“骄狂自大,我要烤熟你——” “白衣鬼士商之岸在哪里,给我交出来!”楚江童厉声喝问道。 “哼,白衣鬼士,你还好意思说他?若不是这两只刺猬舍死相救,他也成了我的笼中活物了,看吧,这就是他们的下场!哈哈哈……” 楚江童顺着火鬼的手指望去,只见两只巨刺猬的尸体如同两块干干的石块:啊!心头不禁一阵酸楚! 两只可怜的巨猬,你们的情义可敬可叹,只可惜,我没有保护好你们,让你们死在这可恨的火鬼手中!好,今天我就用这火鬼的命来祭奠你们的英灵! 楚江童噌地跃起,直奔火鬼。 火鬼双臂如橼,膂力过人。一层紫色火苗子,粘附在他的周身,似燃非燃! 这家伙的功力,果然厉害,真与刚才的那几个小火鬼不一个概念。 火鬼不仅功力高深,而且身手非常刁钻狡猾,一会儿鹤拳,一会儿虎拳,一会儿勾拳,动作加功力,楚江童一时胜他不得。 火鬼一招叼手,咔——叼住楚江童的肩头! 楚江童来了一个太极推手,功力内敛,嘭——弹出去。 火鬼当空一抓,手中多了两柄奇怪的武器,似剑非剑,似刀非刀,刀剑相合,螺旋刀刃,锋利无比!器械柄上是各有一个长套,箍在铁一般的手腕上。 这种兵器,阳间罕见,阴世中也较为稀少。 第一个回合下来,楚江童便有些被动,近身不得。 火鬼的这件兵刃叫“铣”。传统兵器谱之外的一件杀人工具。 双铣所经之处,留下一处处惨不忍睹的划钻之痕。 一看如此,楚江童啪地抖出火鞭,挂着一层红光,射向火鬼的眼珠。 火鬼挥铣架开,另一铣随臂而撩。 楚江童双腿弹起,直踩其头,这叫:娃娃踩瓜——嘭嘭嘭——踩中后立即跃下。 火鬼痛得晃了几下脑袋,感到很惊讶,这小子的双脚怎么这么大力气,痛到脑仁里去了。 楚江童心里琢磨:他有如此反应,难道他的弱点就是天灵盖? 火鬼双铣旋转飞来,若是被其击中,必会身断两截! 楚江童遂一个贴地划扫鞭,啪啪啪,击中火鬼的双腿骨,没想到,火鬼根本没在意,突然,跃身而起,紧接着又猛地踩下,火鞭被踩住。 楚江童猛力带鞭,却是纹丝不动! 火鬼这是用了千斤坠功。 随后,火鬼的双铣直扫自己的脑袋。啊! 楚江童撒鞭后弹,意念闪身,落于火鬼身后。 火鬼脸一拧,与自己四目相对,肩头耸动,双铣回身猛击。 就在这万分之一的可能间隙中,楚江童运气于双掌,快如闪电,嘭嘭!两掌,右掌从上而下,这叫“铺天盖地!”击中火鬼的天灵盖,立即补上左掌往前推撞。火鬼遭此一拍一推,身体歪歪斜斜向后滑去,再看,楚江童手抓地上的火鞭,一个旋身甩鞭:咔嚓——直直地,由上而下,鞭刃重重地击中火鬼的天灵盖。 呼——只见火鬼的头顶窜出一团火焰,随后,火鬼的身子倒地抽搐了几下,慢慢缩小,最后只剩下一块腿骨一般大的东西。 楚江童以鞭刃扫一下,呱呱啦啦的响声,好像一只晒干的瓢壳! 火鬼被消灭了! 楚江童周身大汗,但这并非为洞内气温烘烤所致,而是自身运动发力的正常体温。 身后传来一片惊呼与叫好声。 楚江童双臂用力,将几个铁笼子拧断,拖出已经半死不活的几个鬼。 “快,离开这里……” 十几个鬼,呼啦啦过来,连拖带搀,向洞外奔去。 这时,身后传来几声大哭:“楚江童啊!把我们也带出去吧!别杀了我们,实在在这里呆够了!” 原来这是刚刚被自己打败过的几个小火鬼,是小眼睛,瘦猴子,趴鼻子,鸡嘴唇他们。 “听着,你们出了这熔浆洞,就不准再作恶,再受恶鬼唆使,否择,这熔浆涧,就是你们的永远归宿!” “好好好好!楚江童大哥,我们一定做个善良的鬼,再也不作恶了!” 经过层层阻碍,终于出了熔浆涧。 他们在出洞后的第一反应便是,不约而同的张着嘴大口大口的喘气…… 过了一会儿,一群鬼呼啦啦跪下:“楚大哥!谢谢您了!这一生,我们愿听从您的指派!” 楚江童将他们一一搀起来,拍拍他们的肩头:“啊!别这么说,只要以后我们无论阳间还是阴世,互相亲睦,不再厮杀,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 说着,双手擎着火鞭,还给趴鼻子,趴鼻子双手颤抖,泪水直流:“楚大哥,只要你喜欢,就送给你吧!我带着它,只会用于争杀,在您的手里,却是除恶扬善……” “不,武器并没有错,有错的是我们,我相信它不会再作恶了!” 楚江童将鞭放在他手里:“兄弟们,我有一事相求,望你们回去之后,为我打听一下白衣鬼士的状况,待我向他问候,还有,你们探听一下,阴世可否有个‘复活之鬼’的信息。” “好好,楚大哥,我们一定做到……” …… 众鬼与楚江童依依惜别。 楚江童绕过蟾藏崮的山峦,向石龛处奔去,重新进入洞**,去熔浆涧边寻找眉月儿。 一个白色的身影,静静守候涧边,怀中紧紧抱着一团衣物,焦灼的双眸中闪烁着殷殷期望,她不相信自己的心上人会死!永远都不会相信。 楚江童轻轻喊了一声:“眉月儿……” 眉月儿款款回首:“楚江童?” 焦灼而期望的目光,突然变得如雾一般! 过了一会儿,眸中腾地滚过一团火一样的热浪,她仿佛已经不认识面前这个年轻人似的,她突然跃身而过,对着楚江童手脚并用,连拍带踢,随后,浑身噗地一下,瘫软如水,泪水夺眶而出…… 第一九九章 恐怖寿衣 黄昏时分,田乔林扛着镢头从山坡上下来,村里已经炊烟袅袅,家家响着做饭炒菜的声音。 正走着,感到身后有个影子一晃,忙回头——没人?再走,这条影子又晃了一下,而且还明显地有点风儿的感觉! 顿时,把他吓得倒吸一口凉气:咝——是谁在后边跟着? 四周并没有声音啊? 田乔林彻底害怕起来,慌忙加快了步子,脚下的乱石磕磕绊绊,却怎么也提不起步子来,肩上的镢头也越来越沉重,压得肩膀很痛! 突然,他“啊呀”一声喊叫,撒腿便跑。 跑啊跑,好不容易才跑回家,一进门,慌慌张张的样子,把老伴可吓了一跳。 才欲斥责他几句的老伴,这时却皱起眉头,眯着老花眼瞅他的身后:啊呀!老伴一屁股蹲在地上:我的娘哎——田乔林吓得浑身哆嗦,大着胆子回头一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只见一件深蓝色的寿衣挂在镢头上,晃来晃去!双手一松,大腿不停地颤抖,眼前一片乌黑…… 田乔林肚子立即疼痛难忍,连滚带爬的拖着老伴钻进屋里! 老伴气儿气儿的,好像随时要归西! 田乔林抖抖索索地摸出手机,给楚江童打了电话。 黄昏中的田野里,并没有因为村里劳力的大批外出,而消失掉春季那浓浓的泥土气息。虽然,田野里的忙碌,没有七、八十年代时那么热闹和活跃,新翻的土地,仍然暄软而清香。 楚江童正在古城河边挥镢如飞,他已经将炼功与劳动熔为一体,村人看来,他就是在刨地。 这种劳动中的功力修炼,只有眉月儿心里明白。 眉月儿最喜欢这种泥土香气,忙一会儿,便拄着镢棍望着远处,陶醉一番。 楚江童从地上拿起手机。看了看说:“眉月儿,是田乔林打来的,肯定有什么事,走,收工喽!” 一人一鬼收拾起农具,踏着黄昏,相携着,异常温馨浪漫地回了村。 来到田乔林家,院子里无声无息,一张镢头扔在过道里。 这老家伙,也没说什么事,只是乞求自己快来看看。 看什么? 田乔林将房门推开一条缝,在屋子里喊道:“小童,你看看镢头上挂着什么?” 楚江童小声问眉月儿:“是不是镢头上挂过什么?可能这老家伙真看见什么恐怖东西了!” 田乔林大着胆子出来,眼珠定在镢头上:没有!什么也没有啊!刚才的东西哪去了? 他将事情地经过一五一十地说着:回村稍晚了一些,自己一路上又磨磨唧唧的,就是老感觉要等着谁似的,也说不清,当时是谁在跟着自己…… 楚江童料到,他并非看花了眼,应该真有一件寿衣挂在上面。 田乔林补充道:“那寿衣,就是前几天田玉堂在田家陵挖出的,这个王八蛋,偏偏动那陵地!寿衣怎么不去他家?” 田乔林的话,提醒了楚江童:对,田玉堂家! 田玉堂的老婆小青蛇正在补妆,这个女人,肯定是臭美鬼转世。补妆真仔细,房子着火了也不如这个重要。田玉堂不在家,小青蛇忙完,便去南面平房里提出两瓶酒,要去一个“朋友”家串门。 临出门时,先收拾一下院子里铁丝上的衣服。也许,她料到自己此次出门的时间,可能不会太短。 抱着衣服,才要回屋。刚迈步,又看见铁丝上落下一件,才欲伸手,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手僵在半空,随即,慌乱地用力甩几下手,噔噔噔——后退几步,哭喊一声,嗖地窜进屋里。 “田玉堂,你给我快点回来!咱家铁丝上挂着……” “什么?铁丝上挂着什么?别害怕!我这就回去!” 刚才田玉堂正在古城河边,听到小青蛇的电话,急忙跑回来:铁丝上什么也没有! 小青蛇勾着腰,吓得直不起身:“刚才明明看见铁丝上挂着那个东西,这会儿怎么就没有了?” “什么东西,那个——是什么?”田玉堂急得更没底了,一股恐惧升上来。 “寿衣!你太奶奶的寿衣!” “啊?”田玉堂吓了一跳,慌忙拉着小青蛇回了屋。 “不对呀!那东西明明是被姜老汉给焚烧了呢?我也亲眼见过!” 他倒不是疑惑于焚烧的真相,而是对这个可怕的事实滋生出更多的恐怖想象。 楚江童和眉月儿没有出现在田玉堂面前,正躲在偏房里仔细地盯着院子里,他们看得清清楚楚:那件寿衣无声而来、无声而落,然后在小青蛇的惊骇中悄然而去。 它显现时,连他俩都不曾看到,还以为一直挂在哪里呢! 眉月儿说:“看来,复活之鬼已经复活,连我们都没法看见她的行踪,从哪里来,去了哪里?” 楚江童心里有点紧张,自己与恶鬼交战无数,真没有见到过这种高深的“现象”之鬼! “走!去姜老汉家问问!” 姜老汉没在家,大锁钳在门上,一种无言的神秘回拒。 他们进了院子,不觉大惊,别看姜老汉平时稀里糊涂,家里却一丝不乱,连家什农具都擦得整洁干净,摆放整齐。 屋子里,干燥清新,并没有污浊的潮气,楚江童摇摇头,被眼前所看到的变化感到惊讶。 以前,眉月儿没来过,不禁问道:“怎么啦?有什么疑问?” “以前我来过,可不是这样子,乱的插不下脚!”楚江童想到这个变化中的另一种可能,“姜老汉隐瞒了一个事实!” “你是说,他那天并没有真的将寿衣烧掉!” “极有可能!他将童年时期看到田乔林他奶奶死后的恐怖,变为今天的向往……” 眉月儿仔细搜寻,并没有找到那件深蓝色的恐怖寿衣。 难道,寿衣自己走了? 姜老汉要是真得如此,胆子也够大的。 寿衣作怪之事,田乔林和他侄子田玉堂自封其口,在村子里矢口不谈。他们有个共同的恐惧和自尊,怕被村人幸灾乐祸的议论。 但是,他们两家人的变化,让村人还是琢磨到了几分,因为之前发生的黄裱纸请帖之事。田间村头,人们仍在不间断地议论,虽然没有精确到寿衣之上,可是被人们想象出的可怕“道具”更具恐怖性,也更让人解气。 田乔林再去干活时,太阳还老高呢,就断然回村;至于田玉堂,则晚上根本不敢出去。 任何时候,人都把家当作安全的港湾,好像只有在家里,所有的鬼魅才不会将自己抓去。 楚江童再次来到姜老汉家,他正在屋里发愣,好像为丢了一件宝贝而百思不得其解。楚江童喜欢开门见山,平时对姜老汉印象不错,这样交流更是对他的一种尊敬。 “姜爷爷,你为什么没有烧掉它?” “我……”他的支吾和犹豫恰恰让自己肯定了之前的判断。 “你把它放在了什么地方?为什么会丢了?” “唉!我将它锁在柜里,没想到,一天夜里开了柜子,想看看,就不见了!” “姜爷爷,能说说当时的情景吗?这下有麻烦了,仔细说说!” 楚江童提过一个马扎,坐下来,要和眉月儿听个故事。 门外已是浓浓夜色,院子里静悄悄的,鸡禽早已上宿,此时懒得很。 村子里只有零星的狗吠声,将夜色渲染得更加宁静。 姜老汉粗糙干硬的双手,挠挠花白的头发,无奈地吧唧几下嘴。 楚江童将自己刚放下的一盒烟拿起来,抽出一支,为他点上。 姜老汉懊悔而委屈地脸,在火光中闪了一下,很是可怜。他的裤膝磨破了,网子一般,布鞋四周,参差着被碾碎的线头。 “唉!我也是该死,那天在田玉堂这个狗杂种的田里,突然想起小时候的那次送葬之事: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子,又长的那么俊,当时,我小小年纪,却有个奇怪的想法,要是自己能娶这么个老婆该多好?后来,就一直做梦,梦见她,一次她对我说……” 第二〇〇章 梦魇往事 姜老汉瞅一眼门外黑黑的夜色,顿时感到浑身上下,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楚江童赶忙起身,将房门轻轻闭上,坐回到他的身边,等着他继续讲述。 姜老汉这才接着说:“小童,今夜就咱俩在这里,我就把寿衣的事讲给你听听,不过你可千万别告诉任何人!” “姜爷爷,我肯定不会说!” “田乔林的奶奶应该叫连凤芝,村里人都喊她凤芝,她临死的前一天,我还在村东头的古城里见过她。当时,她自己一个人,打扮得漂亮亮的,站在古城岗子上,好像在瞭着什么东西,或者是在等着什么人……” 楚江童握一下身旁眉月儿的手,她的手一会儿凉一会儿热,看来同样很紧张。 “第二天,她就死了……唉!田家那时是村里的大户,有良田百亩,我们姜家和你们楚家,都是外迁户,势力自然比不得他们田家。哎哟——那丧事办得真气派啊!一幅上好的棺木,据说是金秋木的,送葬的队伍,像下了一地的雪!我们一群孩佨伢子,跟着看热闹,呵——就是在她入殓前的一刻,我看清了连凤芝的寿衣和她脚上的三寸金莲,鞋底的并蒂莲花朵儿,锈得可漂亮了,不过我当时可被吓坏了……” 楚江童默默地望着姜老汉,想象着当年的田氏家族。 “……当天夜里,我就做了个奇怪的梦,田乔林的奶奶连凤芝走到我跟前,跟我一字一句地说,‘你别怕我,我长得这么俊,在若干年后,如果你还没有娶亲,我就会嫁给你,不过,你要是早一天找到我的寿衣,把它们藏起来,我就早一天与你相见’……” 眉月儿啊了一声,楚江童握一下她的手,示意她别害怕。 姜老汉向四周看了一眼,哆哆嗦嗦着,再点上一支烟。 “奇怪的是,我一直在做那个梦,梦里都是连凤芝问我为什么不去找她的寿衣,我也吓得够呛,问她你不是成了鬼了吗?她说,我是成了鬼,但是没法去阴世,因为我的阳寿还没完!” 姜老汉说着说着,流下眼泪来。 楚江童想:“这就是鬼与鬼的不同吧!难道真有这种没有进入阴世的鬼?” “那一年,全村退陵还田,所有占着自留地的坟头都被刨平了,我记着平坟的头一天夜里,连凤芝在我的梦里哭得很伤心,求我快些去找她的寿衣和尸骨,不然就再也没法复活了!唉!当时啊,我既害怕又有些迷糊,第二天凌晨,我就大着胆子,还真的去偷偷刨过,可什么也没刨到,就这样,坟地被平,她也就没有再让我做梦……” 楚江童问道:“姜爷爷,你将寿衣藏起来,又发生了什么?” 姜老汉不安地说:“那天,我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来,点上火,将寿衣悄悄埋起来,待田家人都散了之后,趁着夜里,悄悄去刨了几下——谁知,原来埋寿衣的地方,什么也没有……” “那么,你并没有将寿衣带回家?” “我没有找到那寿衣,再说就是找到了它,我也不敢将它带回家啊!反正,我老是觉得连凤芝当年死得太年轻太可惜,自己又没帮到她……” “那鬼下请帖之事,你知道是怎么回事不?” “这个我不知道,不过我柜上原来放着一沓黄裱纸,后来就突然不见了,而且,一个好多年不用的砚台里,湿漉漉的,我拿来你看……” 果然,一方红丝砚里,墨汁并未全干。伸手指戳一下,手指通黑——啊!这是怎么回事?难道…… 楚江童和眉月儿起身告辞。 眉月儿从未如此紧张过,谁也说不明白,这个复活之鬼接下来会做什么?她不可能只去捉弄田姓家族,难道,她有冤情在身,回来报复田氏家族的后人? 傍晚,楚江童正在作画,眉月儿看书。白蝶儿栖于砚端陪伴,这时,听见院子里一声咳嗽。 楚江童驻笔而思,眉月儿起身开门。只见几个长相怪异的“人”恭恭敬敬地走来。 眉月儿不认识。 楚江童哈哈笑着:“啊!是你们几个兄弟来了!欢迎欢迎!” 原来是熔浆洞里的那几个小火鬼,他们被楚江童打败并放走后,这是来报恩的。 瘦火鬼说:“多谢楚大哥不杀之恩!” 胖乎乎的小眼睛火鬼说:“楚大哥,我们兄弟几个改邪归正了。” 趴鼻子和鸡嘴唇则同时鞠躬致谢! 瘦火鬼说:“楚大哥,我们是来向你报告一个消息的!前天,阴世遭到一个不明女强鬼的袭击,她来无踪去无影,只要听到她瘆人的笑声,鬼卒就会七窍出血而亡!” 楚江童和眉月儿面面相觑。 “你们中有看见她长相是什么样子的吗?比如……” “没有,我们谁也不曾看见她!噢!对了,你让我们找的白衣鬼士商之岸,我们还没有找到!” “各位,我有一事至今不明,扰世妖蛛郑袖和那大将军王贲是否还在阳世?” “不知道,我们只是听说过他们来了阳间,却一次也不曾见过!” “也有的鬼说,他们根本就没有来过阳间,阴世覆灭之时自杀而亡……” 楚江童点点头,猜不出郑袖和王贲的去向。 “那么,乔闬在哪里?他在做什么?” 鸡嘴唇说:“以前见过乔闬,在人狼峰,现在也不知去向,很多事,我们做鬼的也是能力有限,根本打听不到!” 楚江童说:“谢谢你们了,这些消息很重要。” 几个人火鬼走后,楚江童来回踱着步子,陷入思考之中。 眉月儿说:“这件事,也不能全怪姜老汉,如果将那寿衣焚化,也或许无济于事!小童,别急,我们一定会有办法的!” “我们不知道这种复活之鬼到底是以一种什么形式存在着,所以就难以掌握她的行迹!眉月儿,来,我让你看一样东西!” 楚江童关上房门!从一只箱子里取出两件衣服。 眉月儿吓了一跳:“呀!这不是变异火蛇的皮吗?” “没错!我已将它加工成衣服,咱俩每人一套,穿上它,看看有什么感觉!” 眉月儿犹豫着。 她连碰一下都不敢,她怕蛇,蛇皮上鳞甲闪闪,有种异常的恐怖。 楚江童在这种时候取出它们来,却是别有一番用意。 “眉月儿,我试穿过,效果奇特,不仅温度能随季节自动调控,而且刀剑不入!穿上吧!我们纵然打不过那即将来到的复活之鬼,也不至于被其所伤!” 楚江童转身去了床边,一会儿,穿上了自己的火蛇衣甲。 他宽阔雄壮的体型,被火蛇衣甲束得线条健美,活动自如。 眉月儿羞羞地笑了:“这样的衣甲,我哪好意思穿在外边!” 楚江童笑道:“又没让你穿在外边,我也不能这样穿出去啊!” 他帮着眉月儿穿上,没想到松紧不仅舒适,还尽显女性体型。 “哈,眉月儿,像个现代好莱坞女巨星!” “什么?” 眉月儿脸红红的,听不懂他的话。 “不过穿上它,果真温度适宜,难道寒冬腊月也不会冷吗?” “当然,而且在炎热的暑天,也保证不会热。” 火蛇衣甲的确有这种特性,当初自己斩杀变异火蛇,曾狂言要用其皮做衣服,那只是一时激动说的气话,没想到,做成之后,效果奇佳。 “你说,姜老汉的话,值得相信吗?他是不是还有什么没说出来?那寿衣会不会在他的藏匿之下?” 楚江童老觉得姜老汉故意回避什么。 “我倒是听不出他的话有什么破绽,那寿衣,他可能没带回家,况且,他也真没那个胆子!” “我怀疑他说了谎,还有那些怪异的请帖……” “你怀疑是姜老汉做的?他为什么那么做?” “一种心理的报复,他从小时候起,就恨田氏家族,他对田乔林的奶奶的喜欢——也是对田氏家族的妒嫉报复行为!看来,姜老汉能做的只有这些,别的他也左右不了……” 正说着,不知谁喊起来:“快救火啊!快救火——” 第二〇一章 怪异火灾 一场怪异的大火,将村里姜老汉的房子焚为一片瓦砾废墟。 人们自始至终都没有看见姜老汉的影子,直到将大火熄灭,人们才揣测着,他可能又去山里下兔网了吧! 楚江童手持一根木棍,在灰烬中不停地挑翻着,突然,几个人齐声大喊:“快看!快看!这是不是姜老汉?” 经过众人仔细辨认,这个被烧成小小一团的尸体——正是姜老汉。 因为他的尸体已经被烧地完全失去人形,因此,人们并是太害怕。 楚江童呆呆地立于尚且灼热的灰烬边,一种无以表达的愧疚,让他心里异常难过,也许自己误会了他,那请帖之事,也许真的不是他做的!自己真不应该怀疑他! 姜老汉没有孩子,姜氏家族中,有几个晚辈从城里回来,为他办了简单的丧事。 他的侄子姜兆恒曾经想过报案,可是几个长辈摇摇头:算了,一个孤老光棍,让他安安心心地去吧!于是,这件事便不了了之了。 这场大火,燃烧在头半夜,村人大多数还没有睡觉,当然,姜老汉也可能正在摆弄他的兔套儿,或者正在枕臂想着连凤芝那年轻俊美的脸庞。 按理说,起火之后,他完全有时间逃离出去,可是他却被烧死了!这件事很是奇怪。 楚江童猜测道,这个杀人凶手极有可能是——复活之鬼——连凤芝。 她现在已经开始疯狂地向阳间与阴世宣战,可见她是胜券在握。 眉月儿说:“最好,现在就去找我哥哥乔闬,也许在这种危急时刻,他一定会见我们的!” 楚江童也觉得是时候了,自己与阴世联合,才能共同抵御这复活之鬼。 说走就走,楚江童收拾了一下行李,这一去,可能要几天,眉月儿叮嘱起白蝶儿:“我们要去大山里,带着你不方便,你就留在家里吧!我为你准备了一处安全巢**,你可以在危机时候躲进来!” 眉月儿将一幅画作后的暗龛指了指,白蝶儿懂事的飞进去,过了一会儿飞出来,抖抖翅膀好像要与他们道别。 楚江童正要和妈妈说呢!门一下被推开,老婆婆站在门口。 “老婆婆?你怎么来了?” 眉月儿拉住她,一脸疑惑。 “不好了,古柏树上挂了一件寿衣,快!快!” 楚江童顿时惊得瞪大眼睛:“眉月儿,你们暂且在此等我,千万不要回山!我去看看!” 眉月儿哪里肯同意?山上的草房也不安全了,自己哪能让他一个人去冒险? 楚江童拗不过眉月儿,只好让老婆婆先留下,携眉月儿飞快地向山上奔去。 “眉月儿,我们来晚了!古柏树上什么也没有了……” 楚江童拍拍古柏树,什么声音也没有,连连喊道:“古柏公公……” 哗啦——本来看上去好好的古柏树,突然扑地一声,堕地变成一堆白白的灰粉。 眉月儿蹲下来,颤抖着手,捧起灰粉,柔肠寸断。 “古柏公公,你怎么啦?怎么啦?你快说话呀!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楚江童刷地抽出玄武霸天剑,嗖地跃入草房中,怒目搜寻,里里外外,前前后后找了个遍,什么也没有。 他咆哮一声:“复活之鬼,有本事的别滥杀无辜,冲我楚江童来!来呀!来呀!……” 眉月儿抽噎着,拥住楚江童,泪水涟涟,她怎么会忘记,古柏公公在阴世时,为救自己,不惜自己的生命,本想将他带回阳间,经过若干年之后,它可以脱木而生,可是,却遭此厄运! 楚江童垂头丧气地蹲在墙边,一句话也不说。 最后,眉月儿擦擦眼泪,将古柏公公的灰粉,用一个瓦罐装起来,带去了祖父乔耕的坟边:“就让它陪伴祖父吧!” 楚江童提锨默立,突然挥臂,挖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土坑,将瓦罐放进去! 燃香祭拜,又为其立碑,剑刻碑文: 古柏公公之墓碑文写道: 千年日日苍翠无欲无求来世朝朝傲骨有情有义默默做完这一切,这才回了草房。 老婆婆看到古柏树没有了,两眼茫然,一片愁云,又恨又怕。楚江童认为这处小草房不能再住了,复活之鬼随时会出现。 老婆婆却异常固执:“我就是拼了这条老鬼命也不走,就在这里等她!” 眉月儿只好说:“也罢,我陪老婆婆在这里!” “恐怕我们都住在这里也无济于事,目前,我们只有躲着,而不能硬拼,就是拼,找谁拼?” “小童,我一个老婆子,住在哪里也不习惯,唯独在这里,我还觉得有家的滋味儿,你不要为难,刚才那鬼没杀我,就说明还不到时候!你们快些去做自己的事吧!唉!古柏公公也没有了,我一个老婆子还有什么好怕的……” 眉月儿一见这样,也就不再劝说了。 “小童,你看这样好不好?你暂且在家守护,因为复活之鬼随时都可能会出现,只有你才最有能力与她对决,我去寻找哥哥,你暂且留下!知道吗?不仅仅要保护老婆婆,还有更多的人和鬼需要你的保护……” “眉月儿,不行!真的!”楚江童语气坚决,不容商量。 眉月儿知道他的执拗脾气,无可无奈何。 这天夜里,村里又发生了一件怪异之事。 人们发现,姜老汉原来喂得那条小黄狗总是冲着废墟狂吠不止。 这条小黄狗,自从姜老汉被烧死的那天,就不知所去。 这天下午,却又突然神秘出现了,而且从天刚黑就开始,一直狂吠到深夜。 这样不停吠叫——把村里人都吓坏了,老觉得这是一条不吉利的狗。 田乔林夜里睡不着觉,白天神思恍惚,走路老打漂儿,他曾商量田玉堂赶紧弄死这条狗——这家伙哪些来这么长久的力气?能吠叫这么长时间! 望着这条狗,楚江童眼睛湿润,心里乱糟糟的,难道小黄狗在思念它的主人? 楚江童将几块馒头放在它身前,这狗很奇怪,根本连看也不看,还是一个劲地狂吠。 第二天早晨,楚江童去山上,眉月儿不在。 老婆婆疑惑地问:“她不是和你一块出发了?今早说与你一块去找她哥哥乔闬的?” 楚江童暗暗叹一声:“眉月儿自己去找她哥哥了!” 他并没有埋怨眉月儿,她是故意让自己留下来。 只是,山间阴世力量神秘诡异,眉月儿你自己去了,会遇到什么事? “不好啦——” 村里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嗓子,楚江童听得真真切切,村子里乱套了,吵吵嚷嚷,好像打起了群架。 楚江童交代老婆婆:“老婆婆,你自己在山上,切切小心!村子里出事了!我去看看!” 说完,只见他快步如飞,向村子里奔去。 突然,村子里的喊声戛然而止,一片静悄悄的,这……楚江童顿时紧张起来,怎么回事? 不会是复活之鬼出现了吧? 那刚才,狗的狂吠之声明明听的真真切切,此时却也音踪全无。 楚江童携剑四处搜寻,家家户户关门闭户,连鸡鸭的叫声都仿佛被锁住了。楚江童径直去了姜老汉的“家”边,四周黑咕隆咚的,唯有一阵阵风吹来,将一堆堆尘灰卷起。 楚江童本想推开邻居家的大门,问个究竟。可是,门顶得纹丝不动,若是跃入院子里,说不准会适得其反,吓着他们。 只好奔去奶奶家。 奶奶家的大门,同样从里边反顶着,他本想喊奶奶,想了想,还是别喊她了,奶奶胆小。于是,后退几步,嗖——上了院墙,轻轻落地,还没等进屋,门便哗啦一声打开,奶奶捏着嗓子喊:“小童,快来!” 奇怪——爸爸妈妈都在! “奶奶,发生了什么事?你们别怕……” 楚江童站在门边,爸爸妈妈脸色异常惊惧,白刷刷的,奶奶还好些,虽然同样紧张,毕竟还能说出话来。 奶奶抖抖索索地说:“小童,姜老汉家的小黄狗疯了,满村子追着人咬,逮谁咬谁!” 楚江童摇摇头:“不会吧!我去喂它时,并没有那样啊?一定是有人惹怒了它!” 可不是嘛!一大早,田乔林、田玉堂带着几个壮劳力去打它,说是眼看着一棍子撸死了。有个人正往河边拖呢!它一下子站起来,把那人的手指都咬断了,还咬伤了田乔林,就不见了。” “噢!我说呢!田乔林他们也真是的,干嘛非得和一只狗过不去?唉!” 爸爸说道:“小童,先别出去,我也觉得,这狗有问题,是不是被鬼魂附了体,借着它来咬人?” “爸,不可能!若真是那样,为什么非要等到被撸死的之后?不早就咬人了?” 奶奶说:“小童,听话,别处去!我也觉得这狗挺奇怪!那眼珠子,就是鬼眼啊!” 楚江童心里想:但愿这只是虚惊一场! 此时,他猛然间想起眉月儿——山间更为险恶啊…… 第二〇二章 阴阳之魅 楚江童此时异常焦虑,担心着眉月儿的安全,再想想此时的奶奶和爸妈,自己也不能走啊! 村子里依然静悄悄的,人们好像故意互相较着劲儿,绝不第一个首先推开自己家的大门。 爸爸放松了不少,点上一根烟,踱到窗口,有意无意地向外望去。 “啊——” 他突然大叫一声,烟丢在地上。 这一嗓子,不禁让人寒毛直竖,心惊肉跳。奶奶吓得一个趔趄,坐在地上。 楚江童拉起奶奶,将她搀到床上。 “奶奶,你别怕!我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随后一步跃到门边,向外望去:一只大大的黄毛大狼狗蹲在院子中间,目光狰狞而怪异,一动不动地直直盯着屋子里……啊!这绝不是动物所常有的目光,阴森森的有种挑衅和冷酷! 连自己都不禁倒抽一口凉气,头皮麻胀:这是姜老汉家的小黄狗吗?不对呀?他家的小黄狗也绝没有这么大啊?再说,也不是这种大狼狗的脸庞和身型啊! 再仔细看看,脖子上系着的黄色铜铃,没错,自己认得这铜铃铛! 楚江童抽出玄武霸天剑,在衣服上蹭了蹭,因为不知道这狗为什么会站在这里,它是怎么进来的,只有做出诛杀它的一切准备。 “爸,妈,你们快找件东西防身!我出去后,再立即顶好门!” 楚江童望着爸爸,并将一种富有“责任”的语气附加在他的身上。 爸爸这才回过神来,四下里找防身武器。 狼狗仍然一动不动地盯着屋子,好像已经看到屋内的人影晃动,它在做最后的冲刺前的准备。 楚江童一边望着院墙,一边想象着这条狗是怎么进来的,难道它会飞跃功夫? 当目光向大门处一瞥之际,不禁愕然:大门开了! 啊?怎么开的?为什么连一点响声都没有发出来? 刚才自己进院子时,明明看得清清楚楚,奶奶——或是爸妈将许多木棍农具全顶在大门上,而且从里边落了锁。 咦?会不会,这狗已被复活之鬼赋予了阴气? 正在这时,大门口一闪,好像进来一个影子,楚江童当机立断,迅速开门,闪身出去,随即——哐——将门紧闭。 几乎在同时,跃起飞身而落:千钧劈石——呜地一声,剑飞如风,直砍大狼狗的脑袋。 嗖——大狼狗不见了,门口趋于宁静。 楚江童追出门去,大狼狗却已踪迹全无。 麻烦大了,这已经不是那一只小黄狗了。 楚江童没敢远追,回屋后,爸爸吓得几乎站不住脚。 “小童,这这这……大狼狗是谁家的?” “爸,这……” 该怎么回答?怎么解释都不合适啊! 如此一来,全村里,躲到哪儿都不安全了。 这种复活之鬼,属阴阳鬼魅,若为其下个概念,就是介于活人和死人之间的一种鬼,因此,复活之鬼又叫——阴阳之魅。 这种鬼,可能不会技艺,但又超乎技艺范畴;它可能不会打斗,又超越打斗的功力。它的高深之处,就是能够利用自身的变幻本能,强加于自然界之中,从而营造一种变异的自然现象。 让人们不知不觉中误入其间,它近似于灵,又超乎灵。 唉!反正,笔者只是将xxx人的叙说作一个系统的整理和艺术加工而已,至于哪里可信,哪里可疑,笔者也实属无奈。 再接着说故事吧! 楚江童果真有些害怕了,额上冒出一层汗珠,虽然,他的灵悟之气已达数阶,但相比起这个复活之鬼,几乎全用不上了。这就是他怕的第一个原因。第二个原因是,至今他并没有得到任何一点有关郑袖和王贲的是否在阳间的确切信息,他很担心,此复活之鬼一出,他们会趁机作乱于阳间,自己此时根本无法面面顾及。 他曾经计划过,将山里从阴世来的游散鬼卒收容起来,加以训练,组成抗击阴世鬼势的一枚筹码,但后来还是打消了此念头,他有个顾虑,如果自己生出此举,势必会牵一发而动全身,被鬼界恶势力视为一种挑衅,从而会引发不可回避的相互侵杀。后果将更为不堪设想。 直到今天,才终于明白,心存大道,绝不是一腔热血,争杀比艺,而是一种人格与道义的提升,从而以此来绽射出正义的光芒,灼化那些鬼界恶势力的野心狭念! 如果说,以往与那些恶鬼的争战,是以一种消灭与驯化为目的的话,此次,又该是什么?可能自己永远都没法见到真正的复活之鬼,可能,他永远都以一种诡异的虚幻假象出现。 毕竟,自己是一个真实的人,无论功力提升到多么高,自己与她永远都是两个世界的人! 再说眉月儿,她首先来到了人狼峰,这里,虽然并不一定找到哥哥乔闬,毕竟是离他最近的地方! “哥哥——我是眉月儿——”声声叫喊,急切而自信,不再带着乞求。 眉月儿今天已经做出一个最终决定:这是最后一次寻找哥哥——如果他不肯出来见自己,亲情便终止于今日。 自己绝不会再次主动去寻找他。 人狼峰上,静悄悄的,好像正在经历着一场难以预见的悲剧:是的,只要偏离大道,悲剧是必然的结局。无论谁,都可能将其覆灭。 眉月儿听见身后有走路的脚步声,冷漠而谨慎。一回头,哥哥乔闬默默地站在那里,衣着整洁,神色慵倦,仿佛刚刚经历过一场矛盾与痛苦的抉择。 “眉月儿,你找我,是楚江童的意思吗?” “哥哥,是他的意思,更是我的意思!” “那个复活之鬼,我们叫她——阴阳之魅,啊,一个意思,我们可能都不是她的对手,纵然是联合起来,都无济于事!” “哥,郑袖还好吗?” “这个……我也不知道,谁也无法见到她,她在哪里,是否还活着,我们没法知道!唉!”乔闬失落的眼神中,表明他说的是真话,“……眉月儿,原本,我想让你跟在我身边,共图大事,现在我想开了,你有自己的选择,我不能强加于你什么,还有,你跟从楚江童是对的,他有情有义,正义而大气,以前,我错怪他了……” 眉月儿望着哥哥,一种久违的亲情如火一般燃烧,原来,兄妹之情,从来不曾因为离别而疏淡。 “不知道,此日相见之后,又到何时才能见到自己的哥哥?你多保重!” 眉月儿看得出来,哥哥一时半会儿根本不可能回转。 不知何时,楚江童出现在身边。 “小童,你则么么找来了?”眉月儿既有点惊讶又觉得很正常。 楚江童向哥哥乔闬深鞠一躬,礼貌地说:“哥,你还好吗?我不知道眉月儿自己来寻你。我也想通了,联合抗击阴阳之魅,只会造成更大的损失!我有个想法,哥哥是否愿意听一下?” 乔闬的态度与之前那次相见大相径庭:“楚江童,你说吧!首先我敢保证自己的手下,不会在此危难关头,出兵相侵你们阳间,至于王贲是否出兵,我的确左右不了!” “哥哥,也许您也不知道他们的下落,我理解,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想单独与阴阳之魅交战,虽没有一点点胜算的把握,但我想让她明白,作恶必遭诛伐!” 乔闬点点头:“我们人浪峰上的鬼卒,被阴阳之魅伤了不少,她是一个看不见的对手,我们失去了攻击与防御的能力,完全凭运气而生存,你也要谨慎而行!告辞!” 送走了乔闬,他们回到了山上的小草房。 古柏公公没有了,房前顿时显得空旷而苍白。 “有形的敌人尚可战胜,这无形的敌人,应该同样有她的弱点,虽然战胜她不容易,但并非不可战胜!只要她有现象的存在,我就有把握找到她……” “小童,或许这是个时间问题!” “对!也许十年,也许二十年……” 村子里并没有平静下来,人们惊惶而不安,姜老汉家的小黄狗变成了大狼狗。田乔林被狗咬伤后。赶紧打了疫苗,至于那个被狗咬断指头的人,则永远地少了一根指头。 田玉堂在喇叭里宣布:“……各位村民,谁也不准再捕杀姜老汉家的那条狗,这条狗很不寻常……” 楚江童直直地盯着蟾藏崮山,异常坚决地说:“挖地三尺,也要找到它,将其诛灭!不然,它再次出来时,就不是现在的这个样子!” “姜老汉家狗,也很难对付了,我们要小心啊!” “这是有形的东西,先消灭有形,让无形的阴阳之魅暂失假借之物!” “那它一定藏得很深,不容易找到!” “不!它一定还会出现,昨天,它的逃跑,就说明它对我们心存胆怯!” 第二〇三章 坟 地 村子里的街巷中一个人也没有,连家家户户的灯光也战战兢兢的,人们故意压低了声音,悄声说话,狐疑地瞅着窗外的可怕夜色。 电视里基本是静音,仿佛在欣赏一部部哑剧。 村子里的狗已经所剩无几。 喵儿——这时,人们清楚地听见,一只猫惨叫一声,过了一会儿,村子里再次趋于宁静。 这只猫毫无缘由地固定于当时惨叫的地方,一动不动,风一吹,粉了!像是扬起了一捧黄土面。 姜老汉家的大狼狗嗅来嗅去,在村子里转了一圈,便去了村北边的变压器屋子,只待了一小会儿,就径直向村南边遛去——古城南的姜老汉坟前。 相比起前几日,今夜的它,够温顺了。 刚才它回村时,是因为一只猫从它身边窜过,惹怒了它,大口一张,一股浑浊之气,就把一只猫给融化了! 大狼狗的身后,仿佛有一件衣服在飘着,晃晃悠悠,时高时低,时远时近。大狼狗很听话,先是围着坟堆嗅了嗅,打了俩响喷,仰头向着空中空吠几声,很轻,不是那种真实的吠咬,是接受指令一般。 它抖抖尾巴,甩甩脑袋,大口一张,猛地往上一窜,重重堕地,前爪刨,后爪蹬,嘴巴里发出呜呜地叫声…… “眉月儿,到时候了,我先冲出去,你躲在暗处……”楚江童和眉月儿早已埋伏在坟南边的一堆苞米秸秆中。 嗖——剑飞而去,直插大狼狗的胸肋。 只听见噗地一声,大狼狗惨叫起来,随后跃地而起,掉头狂奔。 楚江童已经身随剑到,一把握住剑柄,狠狠地向空中一甩! 这时,大狼狗堕地后,急切地几个翻滚。 因为楚江童出现迅速,那个阴阳之魅可能始料不及,楚江童抽剑后,几个猛砍,大狼狗根本缓不过神来,身上被连连砍中。 奇怪,大狼狗猛烈地抖抖身上,伤口瞬间皆无。 啊!楚江童再次挥剑,剑光罩住大狼狗,生怕它再次逃脱。 大狼狗也不示弱,张开血盆大口,跃身反扑,剑插在它身上,根本不见伤口,而且未见一滴血流出来。 “妈的,真邪了门!”楚江童握剑后退几步,警惕地望着四周,没有一丝响声和反常。 可见,这个阴阳之魅是多么地镇定! 眉月儿此时更是异常紧张和警觉,目光机敏,一刻也不停,要掩护楚江童,只要阴阳之魅出现,手里的鬼丝网便会甩出去! 好在,四周没有异常。 但是,她相信,那诡异的阴阳之魅必定存在着。 大狼狗非常凶猛,扑跃有致,退闪灵敏。虽说楚江童的剑,神出鬼没,但却没法将其刺死! 这家伙的要害在哪里? 突然,大狼狗口一张,向自己喷来一股浊气。 啊!楚江童闪身而跃,剑直直飞去,直插其口。 没想到,大狼狗甩嘴一拍,剑落于地。 随即,它再次张口,喷出一团污浊之气。 楚江童双手游动,大吼一声:熔血灵悟——以自己的千度沸气冲向狗所吐出的污浊之气,嘭——气与气发生激烈对碰,发出咝咝炸裂声。 大狼狗后退几步,猛地扑上来,一张口…… 楚江童迅速敛息发力:寒冰灵悟——与刚才的熔血灵悟相融相斥。 大狼狗周身的毛皮顿时一阵紧缩,不停地打着寒颤。 楚江童双手静止,冰一般的寒气,飞速凝成霜雾,乃至寒冰!大狼狗突然呜呜叫着,狂躁地浑身颤抖,伸嘴直咬自己的尾巴! “眉月儿,缠住它!”楚江童大喊一声。 话音刚落,一条细细软软地银簪竿柔软如缎,死死地缠住大狼狗的腰。 楚江童飞身跃去,一个就地翻滚,嗨——抄剑在手,咔嚓一声,剑过之处,狗的身上并未见伤痕! 待他抡剑再次一个猛劈时——狗的脑袋扑哒一声落地,身子立在那里,静止不动! 楚江童剑挑狗头,一会儿便熔化了。 随后,狗身一晃,向下塌去,慢慢地,化为一堆骨粉。 楚江童以身挡在眉月儿身前,仰头冲着夜空大喊:阴阳之魅,你给我听着,无论你在哪里,只要再来侵扰阴阳两界,我会随时恭候!一定将你消灭!” “哈哈哈……”空中响起一片阴森森地女人笑声,渐行渐远……消失了。 楚江童和眉月儿长舒一口气,望着脚下的一堆白骨粉。 眉月儿说:“小童,阴阳之魅的笑声不太自然!” “是的,她或许做梦也不曾料到,我们杀了她的附魂之物吧!好,只要她肯那么做,我们就不怕麻烦,直到将她的嚣张气焰完全打击尽……” “对!唯有如此,才是万全之策!” “无论她有什么锦囊妙计,我们自有一定之规!” 自此之后,阴阳之魅——复活之鬼,竟然安稳了下来,没再轻易出现。 渐渐地,古城村又开始恢复往日该有的秩序,人们似乎认为,那寿衣事件已经过去了,不会再次在村里发生。 事实上,谜底并未真正解开,因为制造谜局的鬼魅,暂时没有行动而已。 楚江童的感觉没有错,当阴阳之魅出现于古城村之时,阴世的几股邪恶力量正在悄悄集结,准备借机拥入各个村落。 眉月儿的哥哥乔闬便是一股,他在期待着最佳时机,恰巧,楚江童意识到这一点,并且及时斩断阴阳之魅的附魂之物,所以,他没敢轻举妄动。 另有一股邪恶势力,便是那些散居于山间的斗笠鬼卒,虽然他们的统领变为一具白骨,然而,这是一支骁勇善战的狂热分子,扰乱阴世阳间的激情,从未终止过。 当他们探听到阴阳之魅消失之后,便也偃旗息鼓,深敛山间。 可以说,楚江童与眉月儿的坟边伏击,不仅让阴阳之魅看到了阳间的牢不可破,更让那些图谋不轨的阴世力量倍感惊嘘与胆怯! 楚江童——这个狂霸正义的年轻人,成为他们的一个梦魇:世事便是如此,静中有动,动中有静,静可制动,动亦致静!只要有人,就必然生动,只要有动,必定生静。静——才是人的最终向往,可是,万事皆有两面,不是谁能操控的。 楚江童和眉月儿来到村北的变压器屋子里,那一只大大的鞋印,已经没有了。 “眉月儿,田乔林的奶奶连凤芝,是这阴阳之魅的主导者,她应该也有自己的弱点,否则,不会如此善罢甘休!” “唉!但愿她从此归隐自己的一片虚空陵地,别再出来!” “那夜,她无奈的笑声中,应该是对田氏家族并不满!只是没有人能够说清那一段故事!” “他们家族之内的事,外姓人只能道听途说到一点点外层消息,确切的内容也不可能尽知!” 村里人并不明白,为什么寿衣事件会这样轻轻巧巧的过去。他们认为,死了个田玉鹏、姜老汉,的确太轻微了!好像只开了个“引子”。 不过,田玉堂挖过的那一片地,就此中止,挖掘机再没敢开上去乱挖,这片地闲下来,乱七八糟的土层,虽然,经过日晒雨淋,仍然有几分令人恐怖的遐想。毕竟,在这里曾发生过一场闹剧般的恐怖场面,姜老汉死了,其中的谜也就似乎被带进了坟墓。 夜里,楚江童和眉月儿静静地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各自想着心事。 眉月儿翻了个身,扳住楚江童的坚硬肩头,忧悒地目光闪烁着。 “小童,我们那天看到哥哥时,他的样子很奇怪,是不是他正准备侵扰阳间?再说了,他为什么对我们的态度转变的如此之快?” “眉月儿,我也看出来了,他正想借机发兵,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没料到,我们首先镇住阴阳之魅,若非如此,情境将是另一番状况!好在,他们暂时按兵不动!” “假如……我是说假如有一天,你与我哥哥兵戎相见,你会杀了他吗?” “这……噢!我接个电话……” 手机在床边的画案上,打在振动上,屏显闪烁。 “滕倩云——”果真是她。 大洋彼岸的她,总选择夜深人静时打电话来,像个特务。也许,她狡黠地利用这个时间差,恰好琢磨透了祖国的深夜中,不至于被谁监控和锁定其位置吧! 滕倩云在电话中哭了。 她用一种忏悔的语气,向楚江童诉说着自己在那边的状况。 “滕倩云,虽然,我没有去过你那里,但可以想象你在异国的寂寞与无奈,但是你知道吗?解除这种痛苦的方法,并非没有……” “楚江童,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是,我们还有回头路吗?在这里,我是个逃逸分子,回去就是个阶下囚,人人指责嘲笑的阶下囚啊!呜呜……” “但是你想过没有,你还年轻,走错了路,还有时间回头,接受惩罚,或许就是对你心灵的彻底洗濯……” “凭什么?要我接受惩罚?有那么多的同事,比我们还严重,但他们为什么在国内生活的逍遥自在?我不可能再回去了!” 她的态度异常决绝,似乎要与自己吵起来了。 她将楚江童看作哭诉的对象,又将他定格为一个自己人生旅途中的业余导游。虽然不一定采纳他的建议,但总觉得让他评判一番,唯有如此,才能使自己此时的心境得以宽慰的同时,获取一丝丝异样的自豪。 “滕倩云,你多保重!” “楚江童,这是在挖苦我?” “不!” “如果那一夜,你留在身边,也许,我不会走……” “你错了,你的去留,与**情无关,与父母无关,与家境无关……” 第二〇四章 脚 印 夜里,一场春雪神秘而至,群山诸峰,一片银装素裹。 一大早,奶奶便悄悄推开楚江童画室的门,神色异常惊惶。 “奶奶,怎么啦?”楚江童扯下毛巾为她擦擦头发。 “小童,村里又出事了!走,我带你看看去!” 跟随奶奶去了村边。 雪地上,一串串杂乱的脚印,将雪地踩得混乱不堪。从村头至村中,每条胡同里,都是如此。 循着脚印仔细察看,脚印又大又多,肯定不是几个人,而是几十个人,乃至百十号人的走动留下的。看得出,它们是从蟾藏崮山里而来,在村里转了一圈后,最后又消失于村南头的荒坡上…… 古城默默,春风并不太冷,地上的雪,一经日头,便开始细细融化,汇成涓涓细流。 清澈冰冷的雪水,为古城村营造出另一番景象。 脚印——随后便永远地消失了。 虽然,雪地只为这些杂乱的脚印记录过一段时间的恐慌与猜想,但是,这所有的脚印,已经永远地、蛮横地踩入村人的心里,日头越暖,人们心里越是恐怖。 村子里,议论纷纷,有人说这是群鬼下山准备与村人大战,也有人说这是鬼兵入村探听虚实。 中午时,田乔林和几个田氏家族成员挤到楚江童的家门口,嘁嘁喳喳,说三道四。 楚江童的爸爸出来,从他们的表情上判断,这些低声议论一定与儿子有关,儿子正在作画。楚江童听到喊声便走出来,正与田乔林的目光相碰,田乔林赶忙闪开眼神,一个田姓村人说:“楚江童,在村委大院里,有一张告示,不知是谁贴的,你自己去看看吧!” “告示?什么意思?为什么不揭下来?好!我去看看……” 告示写道: 古城村的村民,你们注意了! 冤有头债有主,我们的头领被楚江童所杀,今日我等众兄弟前来,不为别个,只为楚江童一人,与众村民毫无干系,若楚江童不自缚其身,入山投降受死,我们将血洗古城村,妇孺不留! 写信者:斗笠群鬼! 直到看了村委大院里贴着的黄裱纸告示,楚江童才如释重负:怪不得村里人用那种眼神看自己?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呸! 楚江童伸手哗地揭下告示,抟了几下,丢在地上。 众人的眼神异常古怪,让楚江童有点奇怪。他刚走出村委大院,有人扯着嗓子喊道——这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都是你惹怒了众鬼灵,快去山里投降吧,不然,我们可就遭殃了!” “唉!你这孩子,天天游手好闲,惹着鬼灵了,若是你还念及我们都是古城村的,就应该去山里投降!” 楚江童刚到村口中,嘟嘟——身后传来一声车喇叭响。 这时,田玉堂的车停在楚江童的身边。 楚江童正仰首阔步得走着,田玉堂从车里探出头来:“江童老弟!我都知道了,他妈的,一定又是哪个狗日的在乱搞!” 楚江童轻轻地点点头笑笑,没说什么。 回到家,他百思不得其解,难道——真是那些斗笠鬼卒在向自己发起挑战?那张告示,的确不是阳间人所书,又是谁写的呢? 不一会儿,村里的喇叭中传来田玉堂的讲话,语气坚硬,还夹杂着愤怒! “……广大村民请注意了,我有一件事要和大家说说,我们是文明的古城村,不相信鬼神,今天发生在我们村子里的‘告示’事件,纯系不法村民所为,现已交付派出所调查取证,如果有谁再出来恶意煽动,搞迷信思想活动,我第一个就将他送到派出所,无论你是谁,就是我的亲爹亲娘,也绝不姑息……” 村子里静悄悄的,喇叭里田玉堂的讲话虽然简短,却很有力度。 楚江童似听非听,目光冷静。 眉月儿早来了,静静地望着他,心情很复杂。 过了一会儿,爸爸妈妈齐齐过来。爸爸脸色异常难看,他对村人,尤其是田氏家族的态度感到愤怒:“这都是一帮什么东西?遇到事情,不是保护咱儿子,反而还说三道四,往外推!什么东西……” 楚江童吹吹画案:“爸,咱不怨人家,田支书不是没有那么认为吗?” “妈的,我早看出来了,这次煽动者,是田乔林这个老不死的……” “爸,生啥气?没什么大不了的!” 爸妈出去后,楚江童拉着眉月儿的手说:“我看这是阴世的斗笠鬼卒在向我们宣战了!应当主动提防和出击!” “小童,我也这么认为,或许,他们得知此时的‘阴阳之魅’正在袭扰村落,故意乘隙生乱!要不,我再去寻找哥哥,让他帮我们?” 楚江童斩钉截铁地一拍桌子:“不行,眉月儿,这件事,谁都不能求,只有我们自己处理,如果,再添入别人,一定会生出大乱……” “啊!可是,他们鬼卒众多,我们怎么抵挡过来?” “纵然如此!我也要试一下!” 楚江童的眼神中,有一股决然不败的刚毅,这种不容侵犯的神色,为眉月儿的心里平添几分自信与鼓舞。 她不会忘记若干次的由败转胜,相信他,一定能在这次战斗中获取胜利。 此次战斗,非同以往,面对的不是一个斗笠恶鬼,而是群鬼!看得出,楚江童不仅全无惧色,反而还有几分冷静,仿佛在履行着某种战斗之外的“义务”。 他不仅未作任何准备,反而将玄武霸天剑藏起来——其中蕴含着怎样的诀窍,唯有他自己心里最清楚。 眉月儿与他寸步不离,她料到,这一场厮杀,将会惨烈异常,山裂石碎,星汉俱殒! 楚江童沏上一壶最好的清茶,递给眉月儿一碗,目光中洇着一层清澈地笑。 眉月儿哪能静下来? 接过茶碗,盯着碗中淡青色的茶浆,心中升起忧虑千重,如浪如屿! “眉月儿姐姐,喝吧!天塌不下来!你去照顾老婆婆,好吗?” “不!我不会离开你半步的,这是我们共同完成的一件大事!” “眉月儿,那——就不要搞得剑拔弩张,我想好了,斗笠群鬼最喜欢看到的正是如此,当然,另外一个‘人’——正想看到我的剑上粘满斗笠鬼卒的鲜血!” “你是说……” “那个‘人’是斗笠鬼的新头领,到时候,他会出现的!” 春季的雪,像棉花一般脆弱,一个晌午天,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好像不曾来过。 夜里,又稍稍结了一层冰,薄薄的,踩在透明的冰茬上,发出悦耳的嘎吱声,像嚼着甜甜脆脆的酥米饼。 村子里很静,人们故意亮着灯,仿佛为了证实自己很大胆,很坦然,与整个事件没有半丝的关系。 楚江童和眉月儿来到古城边,望着朦胧的蟾藏崮山,悠闲地闲聊着。 眼前,正是一条从山里通向村子的大路。 可以想象,那些斗笠鬼卒,并不需要偷偷摸摸地走小道,他们认为这种复仇,应该坦坦荡荡地来,然后,大大方方地离去。 楚江童坐下来,自在地吹着口哨,双脚轻轻踏着地面,打起“拍”子。 眉月儿则紧张地扫视着四周,心跳加剧。 楚江童不时停顿一下,悠美的口哨音在山路上,被风儿吹远。 “眉月儿,干嘛那么紧张?听我的,放松下来,一切会过去的!” 这时,田玉堂和几个村两委成员晃着手电上来,气喘乏乏的,各自手里握着一根木棍。 楚江童站起来,哈哈大笑着与他们打趣。 “呵呵,喝酒也不叫上我……” “嗨哟,我们还怕请不动你呢,以后要是叫你,可不准耍大架了啊?好了,今晚都是战友……” 田玉堂说:“江童小弟,别怕!没什么事,那个写告示的人,迟早会查清的!走,回村吧!” “噢!田大哥,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我在这里溜达溜达,你们先回去吧!我真的没事!” 田玉堂等人都喝了点酒,准备和楚江童共同抵御一场厮杀。听了楚江童的话,料定他并没有事,便漫漫散散往回走。 因为喝了酒,双腿便不听使唤。 正走着,一个黑影挡在面前。 田玉堂骂了一句:“妈的,你来的正好,我们打——” 没想到,这黑影不是别人,而是田乔林。 田玉堂一看,啐了一口唾沫,没搭理他。 不料,田乔林火了,啪地搧了他一记耳光:“玉堂,我还是你大爷不?今晚要是不给我回家,我日后就喊你为大爷,咋样?” 田玉堂气哼哼地说:“大伯,我是村支书,有义务保护每一位村民!听着!这一记耳光,我不计较,但从此以后你给我离远点!” 田乔林气坏了,冲上前欲要再次抡巴掌,众两委成员上前抱住田乔林,将他劝回家。 田玉堂骂了一句:“呸!你什么东西?好了,今晚不与你计较!” 楚江童来到田玉堂跟前:“田大哥,都是自家爷儿们!别计较,快回吧!” 田玉堂居然流下眼泪来:“操!我算是分清了,这老东西,算计人的本事,那叫绝啊!”田玉堂确实喝多了,走路摇摇晃晃,原本,他的家是往西走,可是他却径直向古城走去。 啊!楚江童拉一下眉月儿,感到万分奇怪:“不好!田玉堂有危险!” 楚江童一个箭步跃过去。 可是——田玉堂的身子已经被平平托起…… 第二〇五章 诱 惑 田玉堂连惊带吓,神思恍惚,醉眼朦胧。 他无意间睁眼瞅了一眼,只见自己的身前身后,晃着十几个长相丑陋恐怖,一身青布长袍的“人”。 田玉堂吓得张嘴大喊,但是根本喊不出声来。 这时,一个黑衣鬼大口一张,一股冰凉的寒气袭来,田玉堂眼一闭,昏迷了过去。 几个斗笠鬼正抬着田玉堂,嘻嘻呵呵地走着,冷不丁感到双臂发麻,架着的人越来越沉重,几个鬼左右摇晃,松了手。 楚江童托住田玉堂,放在地上,拍拍双手,拦住几个鬼的去路。 不料,这几个斗笠鬼不仅毫无惧色,而且对楚江童连理也不理,好像根本没看见他。 楚江童心里直嘀咕:“这帮混蛋,又他妈的犯得哪门子神经?眉月儿姐姐,过来!” 眉月儿时刻不离他左右。 “你问他们为什么不理我?” 眉月儿当即喝问,谁知这几个鬼连看都不看他们一眼,更别说回答他们的问话了。 几个鬼稀里糊涂地向古城方向走去。 “眉月儿,他们为什么不理我们?”楚江童有点生气。 “小童,让我再想想……”眉月儿仔细思考,一会而恍然大悟,“小童,我明白了,这是他们的一招毒计——扰心计,就是故意不搭理咱们,在此期间再去祸害村民,以此来激起村民对咱们的仇恨……” “啊!好歹毒啊!可是,我们出手,他们又不还手!” “对!他们故意不还手,让我们的耐心最终崩溃,然后再伤害我们!” “嘿——还真有两下子!好,我们何不来个将计就计?” 田玉堂醒过来,翻了一下身,想要爬起来。 楚江童查看四周并无斗笠鬼卒,于是,搀起田玉堂将他送回家。 田玉堂以为自己喝多了。 楚江童说:“是啊!玉堂哥,以后别喝这么多酒,你看刚才都摔昏过去了么……” 田玉堂仔细回忆着:“刚才,我的大脑出现了幻觉,看见几个头戴斗笠的人,一脸凶相,抬着我,好可怕!” “玉堂哥,喝多了就这样,我以前喝多了,还遇见过鬼呢!哈哈哈,全都是幻觉罢了……” 走出田玉堂家的院子,还没到巷子里,就听见村巷里一片狗吠声,只见几只狗呜呜狂叫着奔来。 楚江童拉起眉月儿:“斗笠鬼进了村子!快!阻止他们!” 果然,一群斗笠鬼悄悄而来,手持各式兵器,目光冷漠,同样——对他俩连看也不看一眼。 楚江童双手环抱,挡在路中间,不料,众鬼卒纷纷闪避,继续前行,好像将他们仅仅看作是一块巨石。 众鬼卒离开后,只留下一片尘土气味。 奇怪的是,这夜村子里平静无事,人们睡了个好觉。 天还没亮呢,奶奶又来了,手里托着一个纸包。 楚江童接过纸包,里边是一块干肉。 “小童,这是今天早晨在桌上看到的,也不知是谁送过去的,你看看这是什么肉?” 楚江童看了看,望着眉月儿。 天亮之后,村子里便热闹起来,人们纷纷议论着:昨夜,自家的桌上怎么多了一块肉,这是什么肉?嗅上去,香喷喷的,肯定是那些好心的“人”送来的! 田乔林更有资格讲两句了,好像憋得很难受。 他托着一块干肉,不停地掂一掂,好像让人们的眼睛做个见证:分量不轻啊! 的确,他家“分”到的干肉在村子里算是足斤足两。 “我说嘛!我的奶奶,不会平白无故地害人,当年我记着,她不仅年轻俊美,而且贤惠善良,都是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触怒了她!” 他把这村中的“干肉”事件归于自己的奶奶,而且对死去的田玉堂的弟弟田玉鹏,深恶痛绝!至于“有些”年轻人,首当其冲是指楚江童。 田玉堂家也收到一块干肉,他并未作声张,老婆小青蛇扭着腰对这块肉来了兴趣。 “看什么看?这肉有毒,快去喂狗!”田玉堂说完,劈手将肉扣给大狼狗。 铁笼子的大狼狗,嗅了嗅,张嘴叼起,突然一松口,甩到铁笼子地上,随后便没命地狂吠起来,好像刚刚咬到了一只刺猬,田玉堂哈哈笑起来:“我说什么来着?这肉,连狗都不吃!” 随后他赶紧去村委喇叭里讲了一通:“……某些贪图小便宜的村民,居然对这块来历不明的干肉垂涎三尺,值得吗?来历不明的东西,谁也不准吃,立即交到村委,集中焚烧……” 既然田支书说这肉都不能吃,村里的人们,谁也没敢吃。 村委成员将一小推车干肉运到古城南边的荒地上,浇上汽油,焚烧了。 浓浓地黑烟中,泛出香喷喷的气味。 “好端端地一顿酒肴被烧了……” “什么村官,净瞎指挥……” …… 人们七嘴八舌,说什么的也有。 楚江童站在村边,束手无策,不知道,这斗笠鬼卒还有什么新花样? 眉月儿黑黑的眸子中尽是焦虑:“小童,斗笠鬼卒这是要先灭村人志气,然后再灭掉我们,最后再灭村人啊!” 楚江童恨恨地说:“斗笠鬼,你们的阴谋休想得逞,我倒要看看,你们接下来怎么收场?眉月儿,他们绝非没有头领,我们最好抓住他!” 眉月儿点头说道:“群鬼不可能无首,他们应该是一些从阴世来的残鬼游卒,被恶鬼所利用!” “还有,他们的头领琢磨透了这阳间人的心理弱点,正好利用他们……” “先抓个斗笠鬼卒问问吧!只好这样了,原本,我想剑入鞘,不首先飞出第一剑,看来,我们太幼稚了!” 这天夜里,楚江童和眉月儿没有躲在山坡上的路边,而是选择了一处更隐蔽的监视点。 天阴沉沉的,没有星星,没有月光,天地间一片浓浓的黑。 奇怪,村子里的狗一声也没叫。 村里,没有几户人家关上大门,好像故意期盼着吉祥好运地光临。 天刚上黑影儿,奶能就关了大门,屋门也顶的牢牢靠靠。 妈妈执意地关上大门,随后又关了房门。 爸爸丢掉一根烟头:“先别关门,我去小解!” 他边走着边解着腰带。 一会儿,甩着手回屋,他在院子里伸展了几下胳膊腰腿。 妈妈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老觉得不对劲儿,爸爸脸红了几秒钟,随即稳定下来,长长呼一口气。 妈妈问:“没给小童打电话?” “没有,也不知他几点才回来,这几天,神出鬼没的,村里人对他意见老大,唉!真闹不明白,他又惹了什么事?” “不是儿子惹了什么事,说话要注意点角度!是有人要挤兑他!”胡海云来了气,对楚仁贵不是很放心。 过了一会儿,她去了外边,哐啷一声,关上大门。 “你又打开大门做什么?小童回来,都是不走大门的!” “噢!我忘了,我怕他进不来!” 妈妈叹一声:“村里人的议论,不用多久就会不攻自破,你最好别跟着起哄,我们要有原则,无论别人白送给我们什么,都不准要!” “那当然,我一个男人,还不明白这些?只有依靠咱自己的辛勤劳动,才是最光荣的……” “好啦好啦!睡觉吧!”妈妈拍拍被褥。 爸爸时不时细听着院子里的动静。 夜里十点钟。 村子里的灯光基本没熄,不知谁家的公鸡不知好歹地啼叫一声,随后,村里的鸡啼声此起彼伏。 唰唰唰…… 好像下起了雨,天阴得很重,人们都不约而同地认为下雨了。 其实,连一颗雨星儿都没落。 爸爸楚仁贵眼一睁,觉得屋子里有个亮光,明晃晃的,一会儿明一会儿暗,时远时近。 妈妈胡海云已经睡熟了,嚼着牙,嘎吱嘎吱的,像啃生铁。 楚仁贵心扑扑直跳,越是害怕越忍不住盯着桌子看,过了一会儿,门缝响了一声,明晃晃的东西便消失了。 桌上,好像有个发光体,白花花的。 楚仁贵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一种无法克制的激动与兴奋,让他浑身大汗…… 旋即,他摁亮手电,往桌上照去。 啊!天啊!一块银锭! 楚仁贵以为自己这是在做梦,眼睛花花地又痛又痒,一会儿一阵眩晕,一会儿又异常清醒。 他双手抓向冰凉的银锭——啊!是真的,天哪!我发财了。 这绝不是梦境,这是真实的银锭的温度。 在黑黑的屋子里,双手抱着它,摁在腮上,让那冰凉的温度,真实地镇一镇自己的皮肉,唯有如此,才让自己彻底肯定——这一切是真实的:我真的发财了! 黑夜沉沉,胡海云的鼾声突然停止,好像听到了什么,过了一会儿,又沉沉睡去。 第二〇六章 白爪厉鬼 古城村,笼罩着一层浓浓的诡异气氛。 村里人,大多数没有睡着。 田乔林也一样,虽然有点困,但是强烈的好奇心,如同一根手指弹击着他的脑袋。 老伴望着有些恐怖的夜色,听到院子里的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她不由自主地闭上眼,和田乔林一样,静静地期待着,生怕因为自己的清醒而错过神秘“人物”的造访。 “你听——”田乔林心扑扑直跳,胳膊肘捅一下老伴。 老伴的眉头猛地抖动几下,嘎吱吱——异常厌烦地嚼着牙齿,反而埋怨他捅自己。 这时,一条黑影钻入屋子,步声柔软而灵巧,向黑暗中的桌子移去,随后,听见一块硬物磕击桌面的轻轻响声…… “天哪天哪……”田乔林嘴巴不停哆嗦,“……放下吧放下吧快放下吧……你快走吧!” 本来他想等着造访者离去之后,自己再迈下床铺,可是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快跃下床? 身子径直吸向桌子,摁住一个凉凉的硬硬的东西,甚至与那个凉嗖嗖的身影擦了一下。 天哪!这是个什么人啊?为什么会给我送来宝贝? 他一点儿也害怕,更忘了道谢,双手猛地抱住这个凉飕飕的,让自己激动欲哭的宝物。他甚至不由自主地用一种哭唧唧地声音乞求道:“恩人那!能再给我留一块吗?” 黑影默不作声,晃荡着身子,轻轻拉开门,闪身而去。 田乔林返回床上,不停地抽着鼻子嗅啊嗅,这宝物上的气味,与刚才黑影身上的气味,极其相似。 天啊!这是不是一块银砣子? 他既盼望着天快快亮起来,又希望夜色永远漫长,毕竟,黑夜有时会为自己带来好运啊! 黑影送下银砣子之后,轻轻闪出院子,只见他头戴斗笠,一身黑袍,白色靴子,手中握着一把长刀。 他刚走出院子,还没进入胡同,一抬头,面前站着个白影子——眉月儿! “站住!” “你是……眉月儿!” “没错,你敢再动一下,我的银簪会穿透你的咽喉——” “哼!眉月儿,你未免也太大胆了吧?” 黑影提身跃起,消失了! 眉月儿飞簪而去,却没有刺中他。遂赶紧向楚江童传达讯息:轻轻拍三下掌。 一会儿,巷口一闪,楚江童站在面前。 “小童,刚才有个小鬼卒,让他跑了!我们怕是暴露了!” “噢!没事,走!去我家门口看看!” 果然,有条黑影刚从自家出来,正四处张望着,白白的眼睛跟狸猫一般,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楚江童的剑已经架在他的颈下。 “听着,我只问一次——你们的头领是谁?他在哪里?” 这条黑影竟然哧哧笑起来…… 楚江童奇怪得望着他,谨慎起来。 只见他脸色青紫,牙齿奇长,尖下巴,窄额头,宽颧骨,胡须若针,一双小眼珠,突然射出两道紫光——眉月儿一拉楚江童,迅疾出簪,直插其臂——楚江童仰身一个弹腿,踢中他的前胸。 这鬼双手一伸,已经飞出两条长长的白手爪,哧——划破了楚江童的衣襟! 没想到这家伙的双臂能伸能缩,幸亏眉月儿及时进攻,不然,自己非要受伤不可。 白爪鬼嘿嘿冷笑道:“楚江童,我就是这些鬼卒的头目,怎么样,我的计划不错吧!只要我的计谋成功了,你们所有人的性命也就到头了,哈哈哈……” 随即,只听见白爪厉鬼吹了一声唿哨——静寂的夜,顿时乱了起来。 呼啦啦,一会儿功夫,从村子里聚拢来一群头戴斗笠的野鬼。 楚江童和眉月儿被围在核心,斗笠鬼卒们手持各种兵器,冷目而待。 白爪厉鬼抖一下长袍,得意地说:“楚江童,眉月儿,你们今夜面对的是一队精悍之师,随便哪一个,都可以将你俩碎尸万段,信不信由你们!哼,我大哥——斗笠义军的首领,被你们所杀,这个仇,我一直记在心里,好不容易盼来这个天赐良机,若放聪明点,束手就缚,要不然,你们的阳寿今夜就结束了!” 楚江童目光流转,手拉眉月儿,望着四周黑压压的斗笠鬼卒,哈哈大笑。 “白爪厉鬼,你们的首领,完全是咎由自取,死有余辜,他不义在先,我是奉行天道,若换做别人,同样会诛杀之以示惩戒,今日,你不思感激,反而还要用如此卑鄙手段,哼!我倒要看看,你们这帮恶鬼,有什么真本事……” 白爪厉鬼拍拍衣袍:“大胆狂夫,死到临头,却仍然执迷不悟,可笑!我要先斩了你们俩,然后再血洗古城村落,真没想到,你们阳间人,最是贪婪,收受了我的礼物之后,居然立即忘恩弃义,沦道丧德,哼哼,我看就是杀了你俩,他们不仅不会恨我们,反而还感恩于我们呢!” “呸!休得胡言乱语,那是你凭空臆测,我们阳间人只是被你的欺诈手段一时蒙蔽,总有一天,他们会明白过来的!” 眉月儿嗖地弹出银簪,柳眉倒竖。 楚江童悄悄捏了一下她的手心,手指划了几下,眉月儿以指尖弹击楚江童的手心:一、二…… 楚江童剑光一闪,绕着众鬼卒头顶飞快地环绕一圈,唰唰唰…… 众鬼卒毫无防备,待挥动手中的兵刃拦挡时,头上的一颗颗斗笠已经落地。 眉月儿双臂柔缓,挥簪跃挑,啪啪啪…… 众鬼一乱,楚江童挥剑直逼白爪厉鬼。 一交手,才弄明白,这白爪厉鬼的两臂上各套一个厚重的千年藤护臂索。 这玩意儿,不仅坚韧无比,而且刀剑不入。 千年藤护臂索下,便是看上去并不是太粗的双爪。 但是,这个白爪厉鬼的功力,要在那个——斗笠鬼头领——之上,况且,他的双爪伸缩自如,出神入化,让人防不胜防。 这个白爪厉鬼还有一个长处:谨慎冷静,一招一式,绝不马虎。 眉月儿身形变幻,银簪神出鬼没、上下翻飞,但是,这些斗笠鬼果然非同鸡冠峰上,山洞内的那般鬼卒。 这些鬼卒,个个强悍,各有所长,自己一时占不了上风。 楚江童一边力战白爪厉鬼,一边时刻留意眉月儿,生怕她吃亏。 突然,几条村狗,狂吠不止,纷纷冲来,发疯般地钻入鬼卒之间,狂撕猛咬起来…… 眉月儿时不时挥簪护住它们。 第一个回合下来,几条狗蹲在眉月儿四周,吐着长长的舌头,呼呼粗喘。 楚江童一个跃步,立于眉月儿身后。 “眉月儿,你没有受伤吧!” “小童,我没事,你呢?这恶鬼的双爪很是锋利,要多加提防!这几只村狗,帮了我大忙!” “是啊!别伤着它们,还是让它们走吧!” “我轰赶过它们,可是,没用!” “这……真让人过意不去啊!” 新一轮厮杀即将开始。 楚江童决定先撇开白爪厉鬼,要和眉月儿共同抵御群鬼,这样,不仅可以保护眉月儿,而且也能照会一下几条村狗。 再说,这样白爪厉鬼的身手也会受到一些局限。不过,眉月儿心生一计,甩簪直攻白爪厉鬼——楚江童提醒道:“小心!” 眉月儿点头会意,猛地一招:雪漫青山簪如飞雪,绕着白爪厉鬼周身乱飞。 白爪厉鬼后退低身,双臂之爪,寒光闪闪,招架遮挡,但他并未向眉月儿进攻。 眉月儿一惊,就势再来一招:风摆杨柳白爪厉鬼跃起闪出圈外,冷笑一声:“一个女流之辈,我不会伤你的!让楚江童来吧!” 眉月儿目光一抖,返回楚江童身边,才欲说话。 楚江童一招:狂龙甩须剑抖腕转,哗啦啦一片响声,十几个鬼卒手中的兵刃不翼而飞,吓得他们目瞪口呆。 楚江童拉起眉月儿向山上奔去。 白爪厉鬼大喊一声:“给我追——” 也许,他看到楚江童无法力敌群鬼,正好可以乘胜追击。 其实这是楚江童的一招缓兵之计,他也瞅出其中端倪,白爪厉鬼只为取他性命,对眉月儿并不是真动杀机,跑了一会儿,甩掉众鬼追击,楚江童坐在一块青石上,目光冷静,望着几只气喘吁吁的村狗,心里挺感动。 眉月儿将刚才欲要说的话补上:“小童,白爪厉鬼受‘人’蛊惑,只为杀了你,如此看来,他是被‘人’利用!” 楚江童长叹一声:“群鬼果然厉害,但并非不能胜之,只是这白爪厉鬼,并不全是被‘人’利用,而是一种合谋!他们或许料到复活之鬼正在随时扰乱阳间……” “一定是我哥哥乔闬掺杂其中,我去找他……” “不,眉月儿,是他无疑,但此时你不可去,若去反被他控制,只能于事无补!” 咕咕喵,咕咕喵…… 突然,一声声夜猫子的叫声由远及近。 第二〇七章 突 围 夜猫子的叫声在沉静的山间,格外响亮,好像不是路过,而是有意而来,好久没有听见过这种声音了——也可以是“笑”声。 村里人说,只要夜猫子一“笑”,准会又有人死亡,楚江童仰头望去,夜空中的它,越来越清晰,最后栖于一棵高高的树枝上。 叫声仍然急躁,狗吠叫起来,并且循声猛扑而去。 “回来——” 楚江童喊一声,虽然,这几条狗,不是自家的,但此时此地,它们竟然听从自己的指令,夜猫子仿佛故意营造恐怖气氛。 嗖——楚江童手指弹出一颗石子,打在树枝上,夜猫子拍打着翅膀飞走了。 四周又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白爪厉鬼无声落于眼前。 “哼!楚江童,不出几天,村里凡是得到银锭之人,无一例外——死!” 楚江童哈哈大笑起来,笑声过后,一字一句地说:“凡是敢动我村民一根寒毛的恶鬼,无一例外——也会死!” 眉月儿摆动银簪,准备应战!楚江童拉她一下:“眉月儿,你歇会儿,我今夜只与这个白爪厉鬼打,其余的野鬼,我不想伤及!” 白爪厉鬼双手一挥:“给我上,杀了这个狂夫!杀了我们的仇人!” 十几个斗笠鬼卒哇哇狂叫着,舞动兵刃冲上来。 楚江童忽地跃起,剑光飞闪,只听见一片唏嘘之声。 轻轻地,一片“白羽”落地——楚江童剑喙点地,手中拈着一束——鬼发,往地上一扬。 “哼!我不杀你们,如果再逼我,下一次,就不是削断你们的头发了!” 众斗笠鬼吓得连连后退。 白爪厉鬼怒吼一声,顾自冲上前来,一招:双爪掏心——楚江童却纹丝不动,就在双爪即将触及到衣服之时,猛地拍出一掌: 灵悟之气——白爪厉鬼身形突变,仿佛一片被狂风搧起的落叶,向后晃去。 楚江童迅疾贴靠上去,剑刃直插其头! 白爪厉鬼忙出爪相扣,哗啦一声,剑身轻柔而绕,缠住双爪,猛地往怀中一带。 白爪厉鬼顺势贴靠过来。 楚江童突然出掌,嘭——拍在他的前胸上,一阵烟儿,白爪厉鬼不见了。 眉月儿一惊,急忙搜寻。 楚江童冷静扫视,突然,眼前现出三个相同模样的白爪厉鬼——楚江童执剑不动,静以待动。 三个白爪厉鬼晃来晃去,双臂擎举,跳跃而至,并不出击。 眉月儿心中大惊:幻影分身! 这时,夜空中一声唿哨,众斗笠鬼忽然调整阵形,分三层包围过来,前边一队鬼卒,顺时针飞转,第二层逆时针飞转,最后一层,则静立不动,一个个斗笠鬼卒,凶相毕露,呵着气,发出山风一般的呼啸。 再看白爪厉鬼,三身变幻莫测,忽远忽近,忽收忽放,忽分忽合,像三张纸人一样。 楚江童目光疾闪,欲要分辨出哪是真哪是假,可是,根本没法做到。 第一层鬼卒与第二层鬼卒,正按顺、逆时针飞转,最外层的一队鬼卒,突然跃身而入,一齐聚向核心。 啊! 眉月儿挥簪狂扫,众鬼卒皆挥兵刃拦截,随即,低身让过第二层鬼卒,哗哗哗,飞轮一般,旋转而来。 楚江童咆哮一声,剑光飞闪,左冲右突,兵刃相碰,轰鸣不已,可是却杀不出一条血路。 白爪厉鬼一会儿跃到脸前,一会儿远去,这种混乱战术,着实让人无法专注于攻杀。 这时,有一条狗,被白爪厉鬼一下子抓起来,发出凄惨地叫声。 楚江童眉心抖颤:“妈的,我得保护你们突围出去!” 几条村狗被彻底激怒了,它们不再吠叫,而是低身等待时机,准备一场凶猛的反扑。 楚江童闭目运气,突然闪身于众鬼卒的背后:萍芥灵悟——剑发如雨,噗噗噗——几个斗笠鬼卒身上被剑钻了一个个洞,待他们明白过来,楚江童已经重又杀入圈内,一把扯起眉月儿,又冲几条村狗大吼一声:“快走——” 冲出围困。 几条村狗,并没有急着离去,楚江童低身招呼道:“快快回村!我们分开走!” 它们好像听懂了自己的话,便纷纷向村中飞窜而去。 楚江童拉起眉月儿,才欲向相反的方向冲去,可是,已经晚了。 刚才的众鬼卒已经重心排好三层幻形阵法。 这些鬼卒,个个精悍,闪躲有致,进攻相协,自己一时根本伤不了他们。 这时,阵形突停,闪出一条通道,三个纸一般的“人”跳跃而至,样子太恐怖了。 白爪厉鬼! 这家伙异常灵敏,身形变幻得炉火纯青,让人没法捉摸。 剑刺之处,鬼影游动,虚实难测。 阵形再次飞转,几乎是风雨不透,令人插翅难飞。 楚江童稍加思考,选中一处弱一点的地方,准备再次冲杀。 白爪厉鬼手一伸,众鬼卒突然停止飞转,顿时,山坡上一片寂静,他轻松自在地拍拍额头,嘿嘿奸笑起来。 “楚江童,你果然功力高深,不过,今夜遇见了我,算你活到头了,你杀了我大哥,这仇非报不可,如果放聪明点,就放下剑,投降,说不准,我不会立即杀了你,不然的话,明年的今夜,就是你的忌日!” “白爪鬼儿,别放大话,今夜,我要将你的脑袋割下来,当夜壶用!哈哈哈……” 白爪厉鬼身形为三,齐刷刷立于面前,三张口同时说话,六只眼珠同时瞅着,手臂同时上下摆动…… 楚江童低头看看,连鞋子也是出奇的一个颜色,白帮儿厚底靴! 到底哪一个是主身呢? 楚江童决定先攻击侧边的两个,这样,也好试探一番中间的是不是主身。 这个白爪厉鬼,狡猾奸诈,三鬼分身,虽然,还没有与自己真正交战,但是显而易见,他的功力竟是难以琢磨,若论功力,自己一个阳间人,他一个能幻身易体的鬼,胜他很难啊! 楚江童悄悄伸手,摸向衣兜,兜里有一枚智能打火机,捻在手中,手指勾起——就在这时,突然,斗笠鬼阵脚一片大乱,随着一声声厮杀的喊叫。 啊——眉月儿惊讶地一拍楚江童:“有来帮忙的了!” 楚江童冲她使个眼色:“冲——” 白爪厉鬼先是一愣,随后大声命令道:“不准慌乱,排阵!” 可是,斗笠鬼阵法被从背后掩杀突袭而来的几个“人”给彻底冲乱了。只见几个一身红色衣袍的“人”,个个手持兵刃,疯狂拼杀,斗笠鬼卒们哪还有心思排阵? 一个手使大锤的胖“人”,抡锤呼喝,声震山谷。 一条九节鞭,上下翻飞…… …… 啊!冲啊——楚江童冲出重围后,大喊一声:“众火鬼兄弟!不可恋战,快走!” 四个火鬼兄弟急忙边打边撤,与众斗笠鬼拉开距离,向蟾藏崮山里而去。 终于摆脱追击。 楚江童和眉月儿双双道谢:“多谢诸位兄弟出手相助!” “楚哥,眉月儿,这是哪里话,我们兄弟也是路过偏巧遇见……” “楚哥,你们没伤着吧?” “唉!这白爪厉鬼果然厉害,在阴世时,就是个凶残恐怖的高手,据说这家伙连他师傅都不放过,将其抠珠断舌……” 楚江童心一震:“啊!这白爪鬼还真凶残!斗笠义军原来是一帮三教九流,难怪,没成大器!这白爪厉鬼有什么绝技?” “这个,还真不知道,反正,他居无定所,行无常规,诡计多端,阴世有个外号叫他愁煞天。”瘦火鬼说道。 鸡公嘴则说:“楚大哥,这个白爪厉鬼,你最好别去惹,他心狠手辣,什么事也能做得出来,万一他要是祸害村民,麻烦就大了!” 楚江童点点头,几个火鬼兄弟就此别过。 他和眉月儿站在山坡上,望着远远的村子…… 斗笠群鬼出动,该怎么去破? 村子里,大多数户里还亮着灯,狗吠声越来越乱,越来越响…… 第二〇八章 掳掠村人 这是一个特殊的夜晚。 村子里的狗吠声尤为疯狂,拧成一团,撕咬了一会儿,渐渐稀落,好像追去了山间。 村里人既恐怖又紧张,睡意全消,一遍遍摸挲着桌上这个神奇的银锭——嘁嘁喳喳,猜测着它的市场价格与考古价值——这不是发财了吗?天哪,发财啦! 灯光渐渐熄灭,但小心翼翼地议论声中仍然潜藏着某种期待。 一片难以形容的寂静,让人们的情绪失去控制,户里的大门敞开着,谁也不愿在深夜里关上,这倒不是不担心有贼光顾,而是恐怕那送宝之“人”没法顺利进入自家院子。 楚江童眉头一皱:“不好,有点怪怪的……” 眉月儿望着他:“走,回村看看,是不是有点异常?” 他们悄悄摸回村子。 奶奶好像根本就没听见村子里的变故,她的鼾声总是那么坚硬和执着,院子里黑黑的。 楚江童挺放心,赶紧回家。 大门虚掩,院子里的灯没亮。 妈妈和奶奶一样,睡得挺踏实,爸爸呢? 不在家!他会去了哪里?难道——楚江童去茅房里看了看,没人。 “眉月儿,爸爸不见了!” 他立即摸出手机,拨了几次,都没人接——手机在他的枕下呜呜震动。 妈妈被吓了一跳,随即拍一下旁边的枕头,被窝里空空的、凉凉的——显然他已经出去一段时间了。 难道,他被斗笠鬼抓去了不成? 顿时,楚江童出了一身冷汗,问题是,有些话绝不能跟妈妈说。 妈妈并不清楚夜里发生了什么,好象在梦中隐隐约约听见过狗的疯狂撕咬,这很正常,生活在古城边,若没有这种恐怖的声音才不正常呢! “你爸爸昨夜起来过,也不知道他在鼓捣些什么……”妈妈回忆了一会儿,目光一闪,肯定地说道。 楚江童慢慢踱出院子,一低头,却看见院子里的台阶上,有一张纸!忙拿起来,啊! 上边写道:楚江童,你最好早些投降!否则,我会一夜掳走一个村民!今夜,就先从你家开始! 啪嗒——他摸出打火机,冷冷地将纸点燃,火光一颤一颤的,有种异样的感觉! 这件事非同小可,自己和眉月儿的担心即将应验——鬼卒已经向自己开战了! 白爪厉鬼是斗笠鬼卒们的头领吗? 这群斗笠鬼卒是否还有更高的总指挥?爸爸又被谁掳去了? 妈的! 楚江童陷于痛苦的被动中。 可以想象,他们一时半会儿,不会拿爸爸怎么样,该怎么去救出爸爸? ——数倍于己的敌人,一个个凶残至极,自己怎么战胜他们? 最为关键的问题,是他们已经将村里人——糖化!天哪!村里人怎么分不清问题的本质呢? 想到爸爸——啊,难道他也是被利欲驱使而做了斗笠鬼的俘虏? “眉月儿,我们必须要与斗笠鬼开战,这一场交战,必不可少,无论胜败,没有选择,因为,我们的周围是一群可恶的看客……” “你是说,如果不打,他们就会趁机入侵?” “是的!欲要阻止更多的鬼势力量涌来,我必须打好这一仗,纵然粉身碎骨,也要拼死一战,唯有如此,才能打出我们阳间人大义凛然的威风!让那些蠢蠢欲动的阴谋者望而却步……” “好,这两天,我们准备一下,做些必要的防御设施!” “眉月儿,你回山上,将草房周围做好防御,我也制作一些防御武器!” “两日后见!” “一言为定!” 楚江童伸出宽大的手掌,握住眉月儿的纤柔玉手,眉月儿望着一脸执著地楚江童,激动地点点头!这好像,要搞一次演习似的。 自从爸爸失踪之后,楚江童故意没有露面,他料到,斗笠鬼也该来找自己了,自己只要不出现,那些斗笠鬼就一定会沉不住气。 第二天下午,天阴沉沉得,突然,一阵黑风吹过。 楚江童注目而待——画室里悄悄走进来一个小斗笠鬼,他黄发披肩,斗笠歪歪斜斜,目光青灰,手中握一把鬼头大砍刀! 楚江童放松下来,一脸的毫不在乎,叼着烟斗,悠闲地作起画来。 小斗笠鬼很警惕,四下里搜寻一番,生怕有埋伏。 “好啦!我知道你来的目的,不过,我希望你回去告诉白爪厉鬼,如果他敢虐待我爸爸,日后定会让他生不如死!” 小斗笠鬼冷笑几声:“最后期限是明天,如果你再不去赎他,也许就没有机会了!” “狗屁!还从来没有一个鬼敢对老子这样讲话,今天,我先给你留个记号,省得以后不会说话!” 话音未落,嗖——玄武霸天剑飞过去,在小斗笠鬼头上旋转一圈,把他吓得慌忙低身抱头,但已经晚了,一只耳朵落于地上。 斗笠鬼卒惨叫着向山里跑去。 其实这只是楚江童故意给白爪厉鬼的一点颜色看看,以此来表明自己不求和的决心与杀气。 唯有如此,他们才不敢动自己的老爸一根指头。 如果自己乞求这个白爪厉鬼,可想而知,他不仅不会可怜自己,反而还极有可能会以老爸来要挟自己,那样的话,自己很容易陷入被动。 晚上。 画室的门突然哐啷一声开了,随后两道白影飕飕——钻进屋子! 啊!只见两道白影在屋子里飞转了几圈,击打得墙上的画幅沙沙直抖,好一会儿,才停下来,只见是两个长相怪异的高个子大鬼,一个是着白袍,黑脸,眼明如镜;另一个则是着蓝袍,灰蒙蒙的脸,眼珠通红,两个鬼的手中各执一把s形弯刀。 楚江童正喝茶,听音乐,俩鬼来了之后,楚江童连座儿也没起,他就没正眼看他们。当然,他们也不是没见识过楚江童的功夫。他们静静地盯着楚江童的手,生怕他出手。 “我累了,要不的话,我还会留下你俩的耳朵,幸好没把我的画损坏……”楚江童淡淡地说。 俩鬼沉默不语。 楚江童又问道:“你们主子又有什么吩咐?说说看!若是我**听的话就不伤你们,如果一个字‘扎’我耳朵,你们就留一只脚在这!” “楚江童,你爸爸他……” “我爸爸他——没事,哈哈哈,如果你们胆敢让他受一点点委屈,就别怪我不客气!” “我们是说,你爸爸在那里挺好的,让他回来就是不肯回来,还是您去劝他吧!” 楚江童说:“胡说!敢骗我——剑刷地飞去,俩鬼卒前额上的头发被削去一片,像狗啃了一口似的! “滚!回去告诉白爪厉鬼,别再来烦我!” 拉开门,让俩斗笠鬼走了。 没多大会儿,眉月儿来到。 “小童,我跟踪过他们,白爪厉鬼在蛇虫谷,爸爸不在那里……” “看来,这帮斗笠鬼果真在那里住过,只是爸爸不知被他们关在哪里?哎,眉月儿,山上做好防御准备了吗?” “小童,应该没什么问题,只要老婆婆安全,我们就不用挂念,你做好防御武器了?” 楚江童异常自信地点点头:“眉月儿,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今夜,我有个计划,如果没猜错的话,斗笠鬼卒会有一次行动!” “你怎么知道?” “他们已经坐不住了,正想迫不及待地攻杀我——”楚江童含蓄的眼神中,向眉月儿传达出一种自信与刚毅,“眉月儿,只要他们有这种心态,就不用害怕,我们一定能以少胜多,你的任务是保护村民……” “小童,你不用担心村民,他们目前应该没有危险,再说,他们也不可能伤害我!” “正好,我们可以利用他们的这个顾虑!” 虽然,眉月儿嘴上不明说,但她心里明明白白,这群斗笠鬼的背后是由谁指使。 乔闬——他借斗笠鬼之势力,欲要灭掉楚江童。 要不,楚江童也不会说,此战必须要打!而且要打出阳间人的气势——让指使者看看阳间人的威势! 深夜。 楚江童便和眉月儿悄悄躲在古城里的楼顶,密切注视着通往村中的小路上。 等了好久,却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 村子里,几乎家家户户都亮着灯——这可能是一种期待。 虽然楚仁贵失踪了,可大家并没有感觉到威胁,他们不认为有‘人’会作恶。 正当楚江童和眉月儿准备离开时,田乔林家门前的巷子里,闪过一道蓝莹莹的光。 眉月儿睁大眼:“小童,快看——” 楚江童赶忙默默注视。 只见田乔林在巷子里连蹦带跳地追着那个蓝莹莹的东西——一只蓝光粼粼的玉兔儿。 玉兔儿非常灵活,一会儿跑一会儿跳,一会儿走一会儿停! 田乔林边追边自言自语:“来来来,小玉兔,宝贝儿,别跑了……” 但是,无论怎么追都抓不住它。 楚江童猛地联想到:爸爸,一定也有过如此的失踪过程! 对!跟踪田乔林! 第二〇九章 森森白爪 蓝莹莹的小玉兔,在夜色中忽明忽暗,忽远忽近。 田乔林拼命往前一扑一抱,以为终于把小玉兔给捂住了,慢慢松开手,惊讶得瞪大眼:什么也没有啊! 这时,黑暗中悄悄伸出两只白森森的大手,手指干枯,指甲尖利,一条条指关节,参差着惨白雪亮之色,伴随着嘎巴嘎巴地关节响声,向田乔林的颈上晃去…… 此时的田乔林,瞬间睁大眼睛,发出一声恐怖地惨叫,登时一阵迷糊。 眉月儿和楚江童无声跃下楼层,手拉着手,悄悄地随着田乔林晃去的方向跟踪。 田乔林勾着背,耷拉着脑袋,嘴里流着长长的涎液,他此时已经不再恐怖,或许,他并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要去哪里。 这时,黑夜中传来一声声怪异的响动,哗啦哗啦…… 这声音仿佛来自大地的千米底层。 楚江童额上汗水涔涔,他一向胆大,天不怕地不怕,今夜却让他心脏颤缩,寒毛飕飕。怪异的响声,时缓时急,时远时近,如铁链拖地。 那响声,一点一点,一层一层,向着山峦间飘去。 楚江童惊奇地发现,田乔林晃着的身子很自在,根本没有半点吃力的样子!他们慢腾腾地向着蛇虫谷方向而去。 看到此时田乔林的样子,顿时联想到爸爸——或许,他也遭遇过相同的境况。 蛇虫谷,一片黑暗,唯有一间小石屋中亮着微弱的灯光。 白爪鬼——如同一个恐怖的向导,向漫漫黑夜中悄悄延伸着。 田乔林步履轻盈,抬脚自如,脚下山石杂乱,草木纠缠,却根本挡不住他的穿行速度。 楚江童悄悄告诉眉月儿:“田乔林是这帮斗笠鬼的另一个人质!他也暂时没有生命危险!爸爸一定就在这附近关押着!这个百爪鬼,很不一般,我引开他,你四处去查看一番!若有机会,先救出田乔林!” 眉月儿点点头:“好吧!小心点!” 楚江童手一伸,从背上摘下一张铁制弓弩,端在手中,目光坚毅的盯着眉月儿。 “眉月儿姐姐,一切要小心!” 楚江童几个闪跃,躲向另一边。 石屋前边的树林开始返青,一丛丛新发的灌木枝芽,馨香扑鼻,醉人心脾。 田乔林木呆呆地垂手而立,面无表情,眼睛半眯着,仿佛睡着了一般。 空中那两只枯干的大手,时隐时现,嘎巴巴攥响。 楚江童举起弓弩,瞄准——嗖!一枚钢珠发射! 啪——正中那白惨惨的枯手! 随即,大手晃了几下,摔在地上,片刻功夫,白爪用力勾着地面,尘土飞腾,如两只张爪乱爬的旱地大蟹子。 嗖嗖嗖…… 径直向这边飞来! 楚江童擎弩拉弦,装上一支短箭。 这是一支经过改造的短杆飞箭,箭头蘸了火硝。 楚江童咚咚跺几下脚,地上发出沉闷地响声,随后,他甩腿向着迷谷深处飞奔而去。 他忘不了那具有超强的磁场吸力的石子路,双脚如飞,轻点石子路,故意将那两只白爪引来。 突然,两只白爪横挡在脸前,当空一抓,虽没有触及到自己的皮肤,头发根却突然一阵奇痛,可见这白爪鬼的功力是多么深厚! 楚江童一看不妙,急忙连续几个空翻,身体悬空的瞬间,手指勾动弓弩扳机:嗖——一支短箭发出,正中白爪。 两只白爪狠狠攥住短箭,同时,短箭闪出一片火花,瞬间,映出一张凶残无比的脸孔,不一会儿便消失了。 短箭燃烧起来,白爪慌忙松开,发出一声声嘶叫。 楚江童落地,再次拉弩发箭,以极其麻利的速度点燃箭头上的火硝,发射!嗖! 这一次,白爪却没有再敢抓住它,而是径直的躲闪开短箭,冲过来——两只大大的白色枯手,迅猛袭来,如同疾速飞来的两把刀。 楚江童一看,顺势挥弩猛砸!啪!啪啪!弓弩被白爪一把抓去,嘎吱吱,只一会儿功夫,铁弩便被拧成麻花!楚江童迅速拔剑,毫不怠慢,一顿猛劈狂削,白爪突然不见了。 楚江童打着火机,往地上看看:一滴滴殷红的血迹,洒了一串。哈哈!这混蛋受伤了!只要你有伤在身,我就有可乘之机! 眉月儿已经将田乔林送出迷谷,复又赶回来。 “爸爸不知被关在哪里?” “那白爪鬼受伤了,可是却不知去向!” 地上的血迹只有一段路,楚江童提剑四处寻找,没有了! 正在这时,听见山林里一声唿哨——声音过后,只一会儿,便听见四处一片鸣叫,如同凶猛的兽群。啊!楚江童大吃一惊,静观其变。 这时,从四面八方涌来一个个黑影,楚江童握剑拉住眉月儿:“别怕,看来,这一场厮杀是不可避免了!这群斗笠鬼卒,个个凶残,切切要步步谨慎!” 话音未落,突然感到头顶罩来一张黑乎乎的大网——啊!眉月儿,快走! 就在大网即将落于头上之时,楚江童悬剑疾速削去,大网被削得粉碎。 四周的斗笠鬼卒已经吱吱叫着围来,黑压压一片。 一个个鬼卒,眼神呆滞,张着嘴,呵着气,好像已经饿了几天,终于碰到一顿可口的夜宵了。 “眉月儿,务必保存体力,出手要狠,别手软!” “杀——杀——杀——” 楚江童挥剑跃入鬼阵,一条条阴惨惨的鬼卒身影,身上泛着冰凉的鬼气,一靠近,感到冰镇得寒冷异常。 噗噗噗——玄武霸天剑一阵狂砍猛削,,已有十几个鬼卒身首异处。 眉月儿的银簪上下翻飞,可是,她仍然念及同类阴鬼,下不去狠手,不一会儿,便被五六个鬼卒围在核心,有两个鬼卒,技艺老练而狡猾,一个鬼卒猛扑,另一个挥手甩出一个圆圆的球状的——缚身网! 眉月儿只顾与另外的几名鬼卒交战,浑然不觉这当头飞来的网。 楚江童心一急,飞手掷出一枚石子,嘭——击中缚身网。 眉月儿听到声音,急忙闪避开。 楚江童挥剑猛劈,一个个鬼卒或仰或卧,喊叫着倒地。但是,斗笠鬼卒太多了,一时半会儿根本没法击杀干净。 眉月儿左冲右突,鬼卒越来越多,将她围困起来。 这时,只听见眉月儿一声尖叫——楚江童拼命砍杀几名鬼卒,飞步跃去,却见一双雪白的爪子抓住眉月儿,向着远处奔去。 啊!不好!楚江童来不及多想,从背上取出一把微型盒式连发弩——啪啪啪,连发三只短箭,击中黑夜中疾走的白爪! 白爪一松,眉月儿落地,楚江童一个飞步,拉起她来。 一回身,急发弩箭,嗖嗖嗖……几名鬼卒被射中,其余的鬼卒吓得不敢近前。 楚江童将盒式弓弩递给眉月儿:“快,拿着!我们去追白爪鬼,不能让他跑了!” 他们紧紧追赶白爪鬼,可是,追着追着,黑夜中的两根白爪突然不见了。 楚江童摸出打火机在地上照了照,一滴滴血迹,隐隐约约,若有若无。 可见,这白爪鬼果真受伤了!身后那些陆续追来的斗笠鬼,伸着舌头,惊悸不前,冷冷地对峙。 “如果谁敢再迈前一步,我楚江童定会大开杀戒,将你们杀个片甲不留,不怕死的,就来吧!” 这时,有几个不知好歹的,居然吆喝几声,冲上前来。 楚江童意念闪身,只几剑,便又有几颗鬼脑袋滚地。 他抬脚踢过一具鬼卒尸首,凌然而立。 众鬼卒一看,只好作罢,鬼卒中不知谁喊了一嗓子:“放箭——” 楚江童一把拉过眉月儿,闪身躲入一棵大树后,恰在此时,箭矢如雨,鸣叫着飞来。挥剑拦挡,一只只狼牙箭,大狼蜂一样呼啸着四处乱飞。 “小童,这样僵持没有意义,还是快去追白爪鬼!以防坐失良机!” 可是,想摆脱这帮斗笠鬼卒,又谈何容易? 正在这时,嗖——从树上滑下几条黑影。 “小心!” 楚江童挥剑刺去。 第二一〇章 重创厉鬼 十几个斗笠鬼借助夜色的掩护,嗖嗖嗖……从树下飞快滑下,直扑楚江童。 这些斗笠鬼,身形矫健,灵敏刁钻,手中各握两根——筋竹矛!这筋竹不仅柔韧,而且中间为实心,坚固不易裂,两端削成矛刃状,异常锋利。 楚江童挥剑猛攻,地上顿时纷纷落下一截截筋竹的尖头儿。 十几个斗笠鬼如同狗皮膏药般黏住他,进攻错落有致。 眉月儿挺簪刺杀,但是十几个斗笠鬼却不还手,只是躲闪。 “小童,别再忍让,格杀勿论——”眉月儿看到楚江童腹背受敌,大喊一声。这时,十几个斗笠鬼卒突然齐刷刷闪身后退,双手齐举,掷出手中的筋竹矛。 顿时,几十根筋竹矛如雨般射来。 “小心!”楚江童怕伤着眉月儿,剑同时甩向十几个鬼卒,眼看着几十根筋竹矛飞来,他毫无惧色,不慌不忙,旋转身形,飞手而抓,转眼间,肋下、双手中握了十几根筋竹矛,嗖嗖嗖——身形突变,借助身体的力量,齐刷刷甩将出去。 这些斗笠鬼也非等闲之辈,一边躲闪凌空而悬飞的玄武霸天剑,一边双手接矛,却一个也没有伤着。 楚江童飞身抓剑,以迅雷之势,刷刷……刷刷……剑如寒风,飞快削下,再看十几个鬼卒,刚刚接住筋竹矛,还没抓稳呢!手中已经只剩下一截断竹把儿,一个个吓得倒退后闪。 楚江童拖剑而视,目光清傲。 眉月儿大喊一声:“还不快滚?若想杀你们,恐怕你们的鬼头早落地了!不自量力!” 没了武器的十几个鬼卒,却各自从腰间抽出短刃,再次准备作战。 这时,四周的鬼卒也叫喊着涌来。 楚江童痛苦而无奈地闭上眼,默默而待。 突然,从空中落下一个人来,忽地一声,重重地往地上摔去——就在即将落地的瞬间,楚江童的一个弹跃,双臂平伸,一下托住! 啊?爸爸——此时的爸爸紧闭双目,一动不动,双手反捆,脸上尽是血迹,身上的衣服脏乱不堪。本想一下抱住爸爸,就在这一念之差间,爸爸再次腾空而起,向后甩去。 原来,爸爸的身上系着一条长绳,绳头的另一端被一个斗笠鬼拽着。 眉月儿眼疾手快,嗖地跃去,于空中抱住爸爸的身体,同时甩簪插向那鬼卒,只听得啊地一声惨叫,那鬼卒一命呜呼! 楚江童也随后而至,剑光一闪,爸爸身上的绳索被削断。 “爸爸——”眉月儿喊了几声,爸爸毫无反应,他已经昏迷! 此时,楚江童英俊的脸庞刷地洇上一层倔傲的怒色,目光异常寒厉! “听着!从现在起,我的剑——将格杀勿论!我要亲手剁下白爪鬼的双爪!” 随后,剑光时隐时现,左冲右突,上砍下劈,只一会儿功夫,地上便躺着十几具鬼尸。又有几个斗笠鬼,手持短刃,发疯般冲上来,楚江童双手握剑,在地上凶猛地扫划——地上火星四溅,一个个鬼卒,扑通扑通倒地。 一个鬼卒转身便逃,楚江童几乎连看也不看,飞手一剑,正中那鬼的后心,鬼尸还未倒地呢,剑——已经重新吸回自己手中! 突然来了一个“横扫飞雪”,冲上前来的鬼卒哗哗倒地,直到此时,众鬼卒才突然醒悟,再也不敢向前盲目冲杀了,而是木呆呆地向后退去。 楚江童大喝一声:“谁若不怕死,就过来吧,老子今天很不爽!” 正当众鬼卒向后退时,突然,一双白爪狠狠推了他们一下,这一推,致使他们不由自主地向前压来。 楚江童闪身而跃,跃向众鬼卒的身后,人到剑发,狠狠向那双白爪剁去——眉月儿挽着爸爸,跃出鬼卒的包围。 楚江童迅猛地砍下这一剑,只听得发出一声清脆的响。 随后,剑被白爪猛地抓住,往怀里一带,啪!白爪一闪,当胸抓来! 楚江童挥掌一砍,顺势闪身,没想到,这一爪正巧抓在一个鬼卒的后背,顿时被抓出一个大窟窿。 楚江童就地来一个旋身**脚,狠狠踹向一双白爪,同时一把夺回玄武霸天剑。 正在这时,一阵烟飘过,白爪——突然消失。 楚江童冷静扫视,横剑直指众鬼卒:“退后!不想活了的,来吧!我成全。” 这些鬼卒不敢再往前靠拢,呆在原地,神色却异常敌对。 他们只是怕了,却不是屈服。 楚江童心里暗惊:这些斗笠鬼,不仅服从主子的命令,而且异常凶残,恐怕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教化的。无论将来是患也罢祸也罢,此时,真不想将他们消灭,自己要消灭的是他们的首领白爪鬼。 “小童,快走!先救爸爸出去……”自始至终,眉月儿都称呼“爸爸”,这种情境之下,让人感到她已将身心融入到这个家庭中。 虽然,她身为一个鬼,其贤良温淑却是发自内心的,是许多同类的鬼魅所不及! 望着她舍命保护爸爸的真诚,自己的内心备受震撼。 “好!我们先走出这迷谷中……” 楚江童一下将爸爸背在身上,向着黢黑的暗夜中奔去。 眉月儿不时回身警惕地望一下,以防白爪鬼背后袭击。 好在,一路上没有再遇到过什么波折,终于回到家。 爸爸醒来时是已清晨。 “小童,那只玉兔儿呢?我怎么会摔成这个样子?” 爸爸显然对自己所遭遇过的事情,一点儿印象也没有。自从小玉兔在他眼前消失后,他的大脑信号便就此暂时终止。 幸好,他没有看到在蛇虫谷中的拼杀。 妈妈不解地盯着爸爸,她更不清楚夜里发生的事。事情到了现在,已经不是什么爸爸的贪念问题了,更没有必要再去埋怨他,包括田乔林,他们和村里的许多人一样,因为一时的贪念而受到不同程度的侵害。 爸爸身上的伤痕,绝不是摔伤,而是经历过斗笠鬼的折磨。 田乔林被眉月儿送回村之后,像生了一场大病,原本扭曲的脸,此时看上去更为别扭,简直有些恐怖。 自从他回家后,就不停地叹气,目光呆滞,托腮苦苦沉思。他身上的伤痕并不比楚仁贵身上少。 这一战,虽然没有将白爪鬼消灭,但是,他与那个背后的支持者,不会不认真地思考一下,毕竟,楚江童一夜之间,将斗笠鬼的精悍力量予以重创,剩余下来的斗笠群鬼,心理上不会不潜生胆怯! “眉月儿,我想主动出击,去消灭白爪鬼。目前,他已受了重伤,要不,我们不可能如此容易脱险……” “小童,想法是对的,只是不知白爪鬼深藏何处,怎么才能找到他?” “这个不难!我有办法将他激出来!再说,他一定身在蛇虫谷之中,只是我们看不见他而已!眉月儿姐姐,为了以防万一,你在村子守护村民,我自己前去……” “这……” “眉月儿,我知道你想去保护我,他们不会对你起杀心,知道吗?战场凶险诡诈,或许这正是斗笠鬼们的一个障眼之计!我们应该想到。” “小童,你是说,白爪鬼有可能故意制造你与我哥之间的矛盾?唉!” “在事实真相还没有弄清之前,一切皆有可能!要不,我说过这场拼杀很有意义?它关系到那些背后的观摩势力的态度与反应……” 眉月儿拥抱住楚江童,有种无以表达的依依难舍,每次都这样,每次的心情都会更加重一层。 楚江童仰首望着蓝天,动情地说:“没事的,真的,等我,每次都是我们战胜敌人,这次也一定会的!” 眉月儿将锁魂簪抽下来,装进他的内衣口袋,这既是一种相依相伴的向往,又是一种铭心地牵挂。 楚江童将锁魂簪取出来,认认真真地将其别入她的发髻:“眉月儿,这是你的护身宝物,只有带在你的发间,我才放心……” 楚江童携剑大踏步离去。 第二一一章 石屋血痕 蛇虫谷。 迟来的暮色,将山谷中蒙上一层异样的恐怖与凄冷,山谷中分外宁静,仿佛万物已早早睡去。 楚江童越来越感到不对劲,觉得自己好像正在一步步走向一个天大的阴谋。 他停步察看,此时,空气中发出一种空洞的嘎巴嘎巴地响声,很像一个人在不紧不慢地活动着手指关节,一步步向自己走来,目光中充满得意与挑衅…… 一间间神秘的小石屋,就在不远之处,山林里静悄悄的,如同潜隐着无数双诡秘的眼睛。 楚江童瞬间闪进一间小石屋,奇怪,并无一个斗笠鬼,地上湿漉漉的,像刚刚泼过水,以手蘸地,放在鼻息下,嗅了嗅,腥味扑鼻——原来是血! 啊?这是怎么回事?这是谁的血? 刷——抽出玄武霸天剑,打亮手电,地上一片片血迹,墙上,房梁上到处都是。 他吃惊地倒吸一口凉气,瞪大眼睛四处搜寻。 另外的几间小石屋内,几乎相同,到处都是一片片令人生畏的血迹!却并未看见一个鬼卒的影子。 难道——这些血迹是那些斗笠鬼卒所留?不会是白爪鬼所为吧?妈的,这个混蛋!他为什么要这样? 因为看不到鬼卒的尸体,便没法下判断。真相未来出之前,什么都有可能。或者,这仅仅又是一个阴谋。 楚江童再不敢有丝毫马虎,悄悄出了小石屋。不知道,此时的白爪鬼会藏在哪里,也许他就在自己的身边,冷冷地注视着自己;也许他正在一个阴暗的地方,痛苦的自我疗伤。 先暂且不去理会他,只要他向自己进攻,就一定能感觉得到。 关掉微型手电筒,闪出小石屋,移步来到屋前的树林中。万物复苏的春夜里,林中花草枝叶的新鲜香气正在绽芳蓬勃,格外浓馥。 楚江童低身四处搜寻,看看林中究竟有什么秘密! 林中的静也是出奇,连树皮开裂得细微响声都听得异常清晰,树叶在微风中轻轻绽放花一般的脉翅。 突然,手指关节似的响声从空气中再次传来。 就在这时,楚江童轻轻摁下手电筒的按钮——一道白炽的强光突然喷射而去,锁定一张雪白而阴森的脸庞,顿时,两只红红的眼珠冷冷地迎来…… 突然一晃,不见了,只看见两只白爪嗖地飞来。 楚江童一眼便认出,他正是白爪厉鬼! 真搞不明白,一双白爪不隐形,而他的身体却能如此快速地消失了!楚江童迅速将手电筒别在树枝上,急忙闪身,迅猛地劈下一剑,正中那双——森森白爪。 此时,白爪已经握住手电筒,他或许没料到:自己的身形疾快,而楚江童的身形更快,况且伴随着迅猛地一剑,当啷一声,玄武霸天剑将手电筒削为两截。 只听得楚江童大喝一声:“白爪鬼,为什么杀了那么多的斗笠鬼卒?” “哼!这是我们自己的事,轮不到你来教训我!不听我指挥,就是死路一条!” 白爪鬼的声音在夜空中若有若无,若远若近,一会儿,林子再次趋于宁静。 楚江童贴着一棵树静静等候,闭目倾听。猛然睁眼,感觉不对!白爪鬼此时肯定已经离开了这里,他会去了哪里?哪里才是他的首选目标——村子里?对!是村子里! 楚江童施展掠地轻功,仅仅几分钟,便来到村口。 村子里并不清净,户户亮着灯。狗吠声零星传来,让人感到,危险与恐怖尚未袭入村子。 此时的楚江童并不乐观,因为这白爪鬼来去无形,或许,他此时已经在村子里的某个角落,瞪着红通通的眼睛,伺机而动了。 “该怎么引出他来?” 楚江童逐家逐户地搜寻,白爪鬼音迹全无。 最后来到自己家,眉月儿正在画室中等候,一见楚江童,奔上来拥抱住他:“小童,白爪鬼显形了没有?” “眉月儿,白爪鬼杀了很多斗笠鬼卒,我们交过手,但又让他跑了!我担心他将目标锁定村子……” “他杀了斗笠鬼卒?为什么要这样?他会去——” 楚江童眼睛突然一亮:“对了,眉月儿,我去村口,你守在家里!” 随后,他急急而去。 其实,楚江童已经料到,这个白爪鬼只要杀了自己的部下,就说明他的意识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理智,若再见到眉月儿,一定不会再如之前那样,说不准,接下来,他连那个背后的支持者也不会放过。 这就是恶鬼和失去理智控制力的人一样,行为不受意识控制了,很麻烦。 人失去理智即疯,鬼失去理智则魔! 春夜慵倦,漆黑的夜里,处处弥散着浓郁的香气。 老婆婆坐在炕边,有点困了,但她不敢睡。一个下午,心神惶惶,坐立不安,老感觉好像有什么不祥的事要发生,又没有眉月儿的消息,心里甚是牵挂。 莫不是自己的虎儿在外边有事? 老婆婆推开门,向山峦间瞭去,黑惨惨的,周身一阵冷意,今夜,却不知为何,总是揪心的害怕,忙关上房门,重新回到炕边,心扑扑直跳,老觉得屋子里有个怪怪的影子在浮动。 她悄悄揪开枕头,摸出那把锋利的剪刀,这是从阴世带到阳间的贴身用具,多少个夜里,她用来为自己壮胆,自从门前的古柏公公被那复活之鬼给焚化之后,她越来越孤单,越来越害怕黑夜。 以前,只要自己害怕时,就喊一声古柏公公,他总会摇摆几下树枝,然后再说几句宽心壮胆的话,自己就不害怕了。 唉!佳勃要是在也好啊!眉月儿为了和楚江童共同消灭白爪鬼,日夜不敢懈怠,那些恶鬼什么时候才能被消灭干净呢? 正想着,门环哗哗呤呤响了几下,好像是眉月儿回来了,她回来时都是这样的动静,从来都不会大声大气的,生怕吓着自己。 “月儿,你回来了吗?”门外没有回答。 老婆婆越想越不对劲,清了清嗓子——不对,眉月儿每次回来,都是故意轻轻咳嗽一声,自己对她的声音再熟悉不过了。 老婆婆的心顿时缩作一团,手脚哆嗦不止,头也胀得老大。但是,她没有慌乱到瘫倒的程度,自己手里有剪刀,若果真进来野鬼,自己就是拼了这条老鬼命也不能便宜他。 门外,风声一阵阵,远处的山林像一把大蒲扇,搧来搧去。 突然,房檐下扑簌簌一阵疾飞,伴随着野雀地惊叫声。 老婆婆哎哟一声,瘫坐于地。 野雀的惊飞,定是看到了什么,还有那可怕的惊叫声,好像是有“人”悄悄向它们伸出了手…… 老婆婆瞪顿时大眼睛,直直地死盯着门口,双手握着剪刀,想象不出门外站着一个什么“人”? 这时,门环再次晃了几下,随后,门板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推动,嘎吱吱……门缝越来越大,欲要胀裂一般! 啊!老婆婆想站起来,双腿却不听使唤,惊恐地几乎要昏过去。这时,清清楚楚地看到,一双雪白干枯的大手,扳住门缝,向房内探进来,闪着幽幽寒气。 老婆婆突然想到了虎儿…… 虎儿的脸在面前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大,“虎儿,娘不能死,还要等你回来呢!” 老婆婆也不知从哪里攒起的一股气力,双手拄地,两腿打了几个旋儿,居然,一下子站立起来。 白爪抠着门缝,一片片木板碎屑纷纷落地,眼看,门板就要断裂。 老婆婆四下里找找,只有几根木棍,她跑过去,顶在门上,可是,木板门根本支撑不了多久,这时,老婆婆反握着剪刀,照准白爪狠狠地扎下去! 只听见“当啷”一声响,白爪像没感觉到一般,剪刀的重力,却将自己的手震得很疼。 突然,门外发出一声得意地笑,木板门啪地开裂,一股冷风袭来,老婆婆吓呆了,不由自主地向后倒退着…… 一双白爪,如同被风托着一般,在老婆婆脸前悠悠晃动,指关节嘎巴巴地响着,一会儿用力一会儿松开,如同两张翕张的大嘴。 老婆婆吓得周身颤抖,仍然努力去看着白爪的上方,仿佛那里有一双寒森森的脸。 白爪一步步向前浮动,一股寒彻的冷气,慢慢袭来,将老婆婆周身的冷汗迅速冻干。 老婆婆抖颤着自己的双手,机械地举到眼前,手里已经什么也没有,失去了反抗能力的老婆婆,身体慢慢下缩,直到瘫软于地。 白爪——并没有立即掐住她的脖子,而是故意若即若离地在眼前晃动!好像,他在实验着一种另类的杀人特技。 第二一二章 碉 楼 老婆婆已被极度的恐怖折磨得奄奄一息。 她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甚至以自己仅有的残存意识期望:“白爪鬼,你快些动手将我杀了吧,我实在不敢再看到你了。” 白爪长长地伸过来,抓住老婆婆的头发,轻轻一提,老婆婆瘦小的身子便被提离地面,像一只被拔离土层的萝卜。 “呵呵呵……”白爪鬼发出得意地笑,奇怪的是,笑声并不在一双白爪的上方,而恰恰在白爪的左方。 老婆婆一阵窒息般的晕眩,恍惚地听力告诉自己,白爪鬼的脑袋并不在双爪的正常位置。 就在这时,突然,一道白光从老婆婆的身后飞出,伴随着一声震荡山谷的咆哮。 断雾灵悟——玄武霸天剑如一片雪光,飞向白爪的左上方。 啊——灯光中发出一声歇斯底里地惨叫,伴随着扑通——老婆婆坠落于地。 楚江童壮大的身影如一座山峰一般,挡在老婆婆身前,只见他单手拖剑,剑喙掠地,目光冷冽,霸气夺人。 白爪——在地上跳了几下,嗖嗖……向门外弹去。 再看地上,一片殷红的血迹,拖得长长的,如同扫去的一团污泥。 原来,楚江童虽告诉眉月儿说到村口看看,其实,他并没有真在村口等候,瞬间转念,意识到这白爪鬼使了一招声东击西,目标是山上的老婆婆:她孤身独居,正巧避实就虚,掳掠她,不仅可以做个要挟,更让阴世那些立场不坚定的鬼魅明白——这就是投靠阳间人的下场! 楚江童料到这些后,急忙赶到小草屋后边,不动声色地从后窗跃入房中,没有惊动老婆婆,内心的确也矛盾过,但是为了捕捉到白爪鬼的踪迹,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当躲在老婆婆身后时,白爪鬼造出的恐怖,他历历在目,不在万不得已,自己是不能暴露的。 老婆婆以她真实地恐惧,让白爪鬼放松了警惕,因为得意而忘记了楚江童的无处不在,同时暴露出他的弱点。 若不是白爪鬼最后那得意地笑声,自己说什么也意料不到,他的头身居然在双爪的一侧。这个狡猾刁毒的恶鬼,技艺不仅独特,还异常刁钻! 楚江童扶起老婆婆,将她放在炕上,老婆婆遭受极度恐惧,出现暂时的意识模糊,好在并没有受伤,看到楚江童,她强迫自己伸出手,指着门外的夜色——快去追击白爪鬼! 楚江童明白,此时必须尽快诛杀这个白爪鬼,他负伤在逃,追上他并不难。 茫茫黑夜,春风却较为干烈。 楚江童持剑急急向山的南侧追去。点点血迹,滴于地上,打亮火机,搜寻着地上的血迹,这为自己追踪带来方便。 追着追着,血迹突然消失了。 楚江童抬头察看四周,这并不是前往蛇虫谷的方向。 他本来就有过猜测,白爪鬼不可能再回那里。 这是蟾藏崮东侧的一处山峰,此峰相比起人狼峰,鸡冠峰,拱雪天峰,要低矮许多。正因为如此,自己也将它忽略掉了,以前只是小时候来过。 无法想象,这群山之间,还隐藏着多少未解之谜。 老人们用一种略微敷衍地称呼,为这座山命名:东襟山。意即这仅仅是蟾藏崮山的一个衣襟! 别看这座山又矮又矬,可童年的记忆中,这山上有数百座人工修筑的古代碉楼,一座座碉楼,林立雄奇,皆以青石垒筑,环绕四周,摆列着黑洞洞的箭矢发射孔,碉楼上方,则是锯齿样的城垛台,数千年过去了,碉楼中的将士拼杀声已经消失,但这森然林列的碉楼,却向后人昭示着一段战乱与动荡的壮烈往事。 楚江童上了东襟山,望着一座黑黢黢的碉楼——难道白爪鬼在这里还伏有一个斗笠鬼营? 难说啊!他既然敢于诛杀那么多手下,就一定有他充足的鬼卒源,不然,他不会那样做的。 再次打开火机,地上的血滴又出现了,而且越来越多。 好!你这个恶鬼,果然逃到这里来了。 楚江童悄悄放慢脚步,靠近一座碉楼,纵身一跃,落于碉楼内。 碉楼里黑暗阴森,寂静冷清,一块块青砖巨石,垒筑得严丝合缝,齐齐整整,真是连刀刃都插不进去。 小时候来这里玩耍,并没有此时这样的细致观察和心灵触动,今夜,却不同,一座座古代碉楼被赋予现代的人鬼无奈争杀,其实是多么地残酷啊! 四处搜索一番,并无白爪鬼的影子。 随后,再去另外的几个碉楼中搜寻——并无一名鬼卒,白爪鬼更是不知去向。 难到他没有来这里?那地上的血滴如何解释? 楚江童苦苦思虑着,一个奇怪的念头突然涌入脑海间——或者说是一种超意识灵悟:一个影视剪辑般的画面,于脑海中回放——眉月儿正坐在家里的画室中,警觉地聆听着夜色中的院子里,一双白爪,闪着幽幽寒光悄悄进入屋子,向她的颈上掐去…… 啊!不好!楚江童一拍脑袋,痛苦地闭上眼睛,头里生生作响,那种奇怪而恐怖的声音尤如一道催命符,嘎巴巴…… 此时,纵然是以最快地轻功速度奔回去,也已经来不及了。 怎么办?怎么办?他大声地质问着自己。痛苦与纠结,幻化成倒计时一般的红色信号,忽忽闪闪,时间一秒一秒地飞去。 突然,脑海中闪过九盏鬼灯,对,自己的画室窗口,正好可以看见鬼灯峰上的九盏鬼灯。 好吧,无论是成是败,我都要试一试,眉月儿,你在干什么?只要你没有与白爪鬼遭遇,就是给我争取了最宝贵的时间。想到此,以极快的速度赶到了鬼灯峰。 山峰间,九盏鬼灯明如红花。 纵身一跃,上了山洞,飞手摘下九盏鬼灯,聚在一起,摆出一颗大大的通红的鬼灯花。三分钟,我只需三分钟! 楚江童飞速跃下山崖,提气飞奔,耳边的风声呼呼作响,身体如同一支箭矢般哗哗撕裂浓浓夜色,快快快——村口有几只莫名其妙的狗,竟然,毫无惊惧地立即跟随自己向家中奔去,它们虽然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却意料到一定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嗖嗖嗖,随着他激狂飞窜,它们好象直到此时,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没有尽到的某种责任! 楚江童来到院门外,家里静悄悄的,异常安谧,越是如此,越说明——家里的画室中正发生着一场殊死搏斗或惊恐对峙。 天哪,这个白爪鬼也太狡猾了,纵然是受了重伤,也保持着如此的细心,他是故意把自己甩在山上的碉楼中,突然向毫无防范的眉月儿出击。 楚江童提气跃入院子。 画室中毫无动静,啊!眉月儿!来不及多想,一纵身,径直从窗口跃入画室。 屋子里光线暗淡,唯有电源插排上的警示灯,亮着蓝幽幽的一个光点,这一点点光芒已经足够了。 楚江童悄悄移步,目光如电,搜索着屋子里的角角落落,没有看见眉月儿,为了尽可能的不发出声音,没有喊她,闭目仔细听着,一声声恐怖而压抑的细喘,让楚江童心头一亮:啊,眉月儿,你还没有遭遇白爪鬼的袭击吗? 循声闪去,只见眉月儿静静地缩在墙角,惊恐的她被楚江童吓了一跳。 “眉月儿,别怕,是我……”楚江童小声说道。 “啊?小童,是你来了,他他他……”眉月儿手一指门边。 白蝶儿惊骇得伏于眉月儿的手上,翅膀颤抖不止。 再看门边,一只黑溜溜的影子正侧身向着山间仔细盯望,远处的鬼灯峰上,那九盏鬼灯组成的绚丽花朵在这里显得分外妖娆。他可能已经看得入了谜,或者是被某种惊惧给侵扰得主张混乱。 你这个可恶的白爪鬼,今天走到头了! 白爪鬼一时走神,似乎连楚江童跃入屋中都不曾预料。 楚江童一下抱起眉月儿,低声说:“没事了,看看我如何杀了这个混蛋!” 就在此时,听到说话的白爪鬼猛地回身,但是楚江童的剑已经撒手掷去——白爪鬼忽地扑来,双爪如利刃般直抓楚江童的双眼。 楚江童双掌运力,同时撤身飞旋,剑指发功,直冲白爪…… 第二一三章 惩杀厉鬼 楚江童一掌拍去,白爪突然闪形消失。 门框发出哗啦一声响,这说明,白爪鬼已经慌不择路。楚江童稍一运气,剑吸回手中,急急跃出画室,紧紧追赶。 恰恰在此时,却听见院子里发出一声毛骨悚然的惨叫——是爸爸的声音! 爸爸惊呆了! 一双白爪顿时抓住他的脖子,如冰一般凉彻,他即刻眩晕过去…… 说来也巧,爸爸刚才出来小解,看到这边亮着灯,而且听见院子里有异常的响声,便疑虑重重地向这边悄悄摸来,冷不丁一抬头,只见两根白爪——寒森森晃来。 起初他以为自己看错了,仔细一瞧:天哪,这不正是自己去追小玉兔时,看见的那双白爪吗?而且正是这双白爪提溜起自己,狠狠地摔打致使自己昏迷。 自己稀里糊涂地,还一直以为是幻觉呢!直到刚刚所看见的夜中白爪,才确定,这不是幻觉,是真的遇见白爪鬼了。 楚江童施展闪挪功夫,贴近爸爸,双手死死扣住一双白爪,用力往外扳扯。 白爪嘎吱吱作响,如同大雪压松枝一般。 谁承想,白爪力道劲猛,一下下将爸爸的脖颈箍紧,根本扳扯不开。 正在这时,暗夜中飞来一团白影,刷——直击白爪的侧面,发出嘶嘶叫声,如同撕裂的布。 白爪渐渐松力,楚江童挥剑连连刺挑,白爪——闪向一边。 原来,刚才的白影正是白蝶儿,它忽然幻身,变得如同一只猎鹰,口中衔着眉月儿的**簪,在危急时刻,拼死飞刺,才得以让白爪鬼松开双爪。 白爪闪出院子,飞逃而去。 楚江童拍拍白蝶儿:“白蝶儿,保护好眉月儿和我爸妈,我去追白爪鬼!” 说完,飞身出了院子。 一双白爪突然停在院子前边的一棵槐树上,别的看不清,只看见一双白爪死死抓住树干。 他没有再逃跑,可能是因为受了伤,隐隐听见,树身周围发出咕嘟咕嘟地急促**声。 楚江童更不搭话,飞身上前,横剑刺向白爪,白爪连躲也不躲,楚江童这一剑是虚式,他料到,剑已无法劈碎他的白爪,随即一个背剑旋身,喀咔——抱剑横砍白爪的下方与上方,树干顿时断为三截,树冠哗然倒地。 白爪嗖地堕于地上,五指抓地,抖颤不已。 楚江童侧身而立,剑拖身后,冷冷地喝道:“白爪鬼,该显形了吧!你已身负重伤,双爪也用不上力了!哼!” 白爪在地上用力下抠,抓起两把松土,忽地扬过来,楚江童遂意念行身,闪在白爪身后。白爪鬼见势,飞窜几步,径直向古城里逃去。 楚江童紧紧追赶,若即若离,并没有急着将他诛灭,而是直到摧毁他的意志,让其精疲力竭。 白爪鬼跑着跑着,啪地一下,抠住古城边的一块巨石——巨型石棺。 楚江童一惊,莫非他要抠开石棺进入其中? 正在这时,石棺内发出一声咳嗽,吭咔——一个老妪的声音缓缓传来。 楚江童擎剑准备攻击,多少年来,巨型石棺内时常发出怪异响声,被村人传说的异常玄乎恐怖,但真正的谜,从来没有被人解开。 难道,今日,一个谜团即将揭开? 白爪——并没有抠开石棺,因为平时自己仔细察看过,这巨型石棺宛如一块巨石,完整如一,毫无缝隙可见。 白爪急急地央求道:“石棺老妪,帮帮我,放我进去吧,我将来愿做您手下的一名士卒,求您了!” 楚江童离着石棺仅有几米距离,愤然傲立。 “石棺老妪,你在我阳间屹立千年,我们阳间人从不曾冒犯触怒过你,如果你想继续安安稳稳地身存阳世,就别去理会这个凶恶的白爪厉鬼,他几乎杀尽了所有斗笠鬼卒,残忍之至,令阴世阳间发指,今日我要誓斩此鬼,如果谁敢阻挠,我楚江童手中的一柄狂霸之剑,定会决不罢休!” 楚江童几句话下来,巨型石棺内突然恢复平静,刚才那种刷刷拉拉挪动身子的响声,戛然而止。 白爪拼命地扑打拍砸着石棺顶面,里边却毫无动静。 楚江童心想,今日就在此斩杀此恶鬼吧!正好,让石棺内的老妪见识一下,我阳间人的处世之道。 突然,楚江童飞剑直取白爪,剑磕石棺,火星四溅。 白爪左躲右闪,随着一声吼啸——白爪厉鬼,赫然显形。 只见,他脸色幽白泛青,额头窄陋,鼻挺嘴尖,眼睛忽大忽小,忽明忽暗,射着蓝凄凄地光。再看这恶鬼的周身,黑白相间的毛发,从碎裂的衣服间冒露而出,双脚奇大,脚趾弯长,乍一看,如猩猩一般。 他的一双白爪,干枯细长,一身宽袖长袍,已经碎裂不堪。 白爪厉鬼瞪眼仇视。 “白爪厉鬼,今夜我要用你的血祭奠那些死去的无辜斗笠鬼,原本,他们侥幸从阴世逃往阳间,已经饱受了太多的风霜雪雨,是你——将他们推向刀锋剑刃,让它们含恨而去!将来,无论是谁,只要悖行大道,都会与你有相同的下场——” “哼,楚江童,你未免也太狂傲了吧!杀了我一个白爪厉鬼,还有千千万万个红爪厉鬼、黑爪厉鬼出来,你是杀不完的,单单那复活之鬼——连凤芝,此时此刻也说不准正在看着你我的杀斗,心下窃喜呢!如果不怕她高兴,就动手吧!” 楚江童对白爪鬼的提醒毫无惊惧,哈哈大笑着,然后安然说道:“白爪厉鬼,今夜我既敢惩杀你,就不怕什么红爪鬼,黑爪鬼,至于那个复活之鬼连凤芝,虽然她只是一个现象之鬼,此时,我尚且捕捉不到她,但她已违逆大道,最终也是自取毁灭,我楚江童纵然身死化为尘烟,阳间还会涌出千万个与我一样的人……” 白爪厉鬼被楚江童的话吓得后退几步,稍作思忖,便说道:“如果……你放过我,保证今后不再作恶,愿为你手下的一名鬼卒,如何?” 楚江童长叹一声,朗声说道:“如果——你还有如果吗?你已经提前葬送了那个‘如果’,假如你没有屠杀那些斗笠鬼卒,也许今夜,我会放过你,可是,你已经没有回头路了!来吧!我们只能以剑说话了!” 白爪厉鬼伸长了脖子,愤怒地再次嚎叫,叫声响彻古城,村子里登时一片黑暗,人们再次被恐惧震慑。 “楚江童,虽然我今夜受伤,但功力依然在你之上,谁死谁活,尚难判定,呜——” 楚江童挥剑便刺,白爪厉鬼已经袭到身前,双爪疾奔,直抓自己咽喉要**。 剑砍去的同时,提身一纵,白爪已经抓在胸前,并没有抓透,因为自己这几日与眉月儿一样,皆身穿特制的火蛇之衣,这火蛇皮所做的防身衣甲,确实非同凡物,尖利的白爪抓上去,又软又硬,而且偏偏鳞甲奇滑无比,根本嵌不进去,白爪鬼很刁滑,见抓其胸不起作用,手指总打滑,遂换了其他的部位,没想到,皆是一样。 随后,他便虚招实式中,专门抓击楚江童的颈部和脸部。 而楚江童则缜密防护自己的这些蛇皮甲所没法掩护的部位。 一人一鬼凶猛相拼了百十回合,未见胜负。 楚江童暗暗惊讶,这白爪厉鬼果然不凡,若不是他受伤,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白爪厉鬼一招:野狸上树!从地上窜跃而起,一下一下,双爪齐抓,攀着楚江童的身体向上抓来,此招意即伤他头部。 楚江童急忙将计就计,意念闪身,直闪其身后,来了一招:雄狸蹬枝! 啪啪啪——双脚飞踹,直将白爪厉鬼踹将出去。 此时,白爪厉鬼身如圆球,骨碌碌滚出去,就在他滚动之时,胸肋皆以暴露,楚江童落地弹跳,连续几个急促空翻,人还未落地,便在空中大喊一声:苦禅灵悟——玄武霸天剑如同一支利箭,嗖地一下,穿石裂土,掘地而行,噗!直插其心。 白爪厉鬼突然站立起来,高大雄壮的身影,如同一块木桩一般,剑已穿透其身,晃了晃,双爪用力,才要转身以透体之剑杵插楚江童,要与他同归于尽。 可是,他已经晚了,楚江童以超时速的敏捷步法,逼近他身体,抽剑——弹腿——拳击——几个动作连贯而行,迅猛刚烈。 再看白爪厉鬼的身子忽地向后倒去,双爪平伸。 楚江童身形变幻,以刚才的旋空弹腿为力点,一个空翻,刷——剑光飞闪,白爪齐崭崭堕地,鬼身——扑通一下倒地,扬起一片尘土。 眉月儿不知何时已经蹒跚而来,望着倒地的白爪厉鬼,还有地上的两只枯硬狰狞的白爪,这才放心地一下倒入楚江童怀中。 白爪鬼终于覆灭! 楚江童低头,捡起一副白爪以绳捆扎,这时,石棺里发出一声略带唏嘘地叹息——随后便再无一丝声响。 楚江童冷冷地望着千年石棺,朗朗说道:“石棺老妪,我已惩杀白爪厉鬼,希望我们阴阳两界永远和睦!” 遂带着眉月儿,手牵着手离开古城。 第二一四章 鬼爪告示 蛇虫谷。 小石屋前的一棵大树上,悬挂着两只干枯狰狞的白爪。此时,白爪已孑然失色,再没有先前的刁毒阴险,宛然一幅风干的树根。 白爪的下方,挂着一道白条幅: 告示今有白爪厉鬼肆意虐杀无辜斗笠鬼卒一百零三名,又兼其使用刁恶凶狠手腕,恶意诱导并迫害我阳间村民,致使两名村民至今备受精神摧残,神志不清云云。 我谨代表阳间正义之道,惩杀此鬼,循以后戒! 楚江童山林中,一具具斗笠鬼卒的尸首,均被楚江童和眉月儿谨慎掩埋,不远处的“四鬼”坟墓,与此默然相望。 他们忙活了足足三天,终于,将一座座新坟填埋完毕。 第四天上午,楚江童让眉月儿陪伴老婆婆,她已经年老体衰,又兼受此白爪厉鬼的惊吓,实在让自己于心不忍。 迎着暖融融的春光,自己则凌然再次踏入蛇虫谷,仿佛有个责任,或是一场未了的心愿。 独自默默坐于小石屋中,玄武霸天剑平放于石桌之上——它在如此一个宁静而玄妙的氛围中,显得多么温顺与缱绻!哪像一把铲恶扬善的利器啊!但是,它与人一样,握在谁的手中,就会行使着不同的使命。 门外的一座座坟丘,虽然彼此紧挨着,却竟然显得异常孤独悲凄。 纵然,他们是鬼,却与人一样,曾经心存美好梦想,渴望生存在这阳间的时间,更长久一些,更安定一些。但是,他们被无辜地夺走生命,化为尘土。 长长的白色条幅,凌然于春风中轻轻飘拂,仿佛承载着一个遥远的责任。 默默地来到树林间,清婉脆丽的鸟叫声,点缀着这个原本美丽而虚幻的春日大地。 楚江童倒背双手,目光凄绝,内心流淌着一股对争杀的厌倦之情。 这时,身后传来走路的声音,沙沙沙……缓缓地,带着犹豫。 楚江童一动不动,顾自叹了一声。 “你终于来了,看看吧!这些‘杰作’出自谁之手?”他的目光固定于一块树瘤上,“乔闬,我真不想再看到你!” 身后的鬼——果然是乔闬,才见过几次面,他走路的声音就被楚江童辨听得一清二楚,也可以说,楚江童今天来此,正是为了等到他。 “楚江童,这些斗笠鬼卒,也有你的剑下鬼!不全是白爪厉鬼所杀!”乔闬冷冷地说道,语气中不无挑衅。 “不错,前夜我所斩杀的斗笠鬼卒为四十七名,我核对过他们身上的剑伤!其余的一百零三名,皆为白爪厉鬼的利爪所杀!” 楚江童抬手指一下另一片坟丘,凌然而望。 “呵!你们真够惨忍的,几乎将斗笠鬼卒全军覆灭!阴世中,现在几乎无鬼不晓你们的凶残!” “乔闬,真正的惨忍者是手持利器的鬼,而不是利器的本身,我和白爪厉鬼却皆是某位鬼魅的手中利器……” “噢?楚江童,你不会怀疑是我在操纵着白爪厉鬼吧?哼,天大的笑话!” “不是怀疑,而是确定——你就是那个阴险地操控者!你以为,消灭了斗笠鬼势力,就可以免去一个威胁,从而巩固自己的势力统治?乔闬,你想错了,这个世上,只要有诛杀,就一定有反抗!” “哼!目前,我的势力,已经没有任何敢于抗衡的,你一个阳间人,也太狂傲了,只要我一声箫音,这蛇虫谷中,便会新添一座孤坟!” “哈哈哈……当然,你的一声箫音,也可能会再次遍布无数座孤坟,不过——你也会位列其中!” “你……你……”乔闬强作镇定,嗖——抽出玉箫,放在唇下…… 楚江童仰天狂笑,笑声震荡山谷,群鸟惊飞,宽壮健美的身躯如山峰一般,岿然不动,娇柔的春风撩动长发,徐徐飘摇。 乔闬眼珠转动,闪着蓝幽幽的光芒,他鼓唇于箫孔,轻轻张开,发出——嗤——地一声,玉箫无力落下,插入腰间。 “乔闬,你的玉箫战不过我的玄武霸天剑,永远!记住,今天我再放你一次,因为你曾经——是眉月儿的亲哥哥,过了今天,恐怕就不只是我不认为你是眉月儿的哥哥了!” 楚江童脚一抬,踢飞一颗石子,敲在一棵树干上,发出一声极有弹力的声响,一块树皮被击飞,青色的树液,粘在石子的棱上。 “楚江童,以你这么好的武艺,若是跟随我,共谋大事,岂不快哉?” “乔闬,你的‘大事’无非是诛杀的范围大小与凶残的程度,我倒是希望你放下玉箫,跟随我,做个造福于阴阳两界的善鬼!岂不更快哉?” “唉!你太狂傲了,眉月儿真瞎了眼,不用多久,你会和众多阴世鬼一样,被我消灭……” “乔闬,能说出这种话的鬼,没有资格站在我面前,你太幼稚了,读书对你来说,没起任何好作用!如果有一天,我被你杀了,依旧有千千万万个楚江童还会站出来!” 楚江童甩手而去了小石屋,抓起桌上的玄武霸天剑,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去。 乔闬提高了嗓门说道:“那个复活之鬼——连凤芝,才是你的真正敌人,好自为之吧!” 楚江童猛然止步,冷冷地说道:“她是谁的敌人,并不重要,我只信奉一条,无论阳间还是阴世,谁悖逆大道,最终的结局只有死路一条!记住,我所争杀的最终目标就是要消灭争杀!” 乔闬空空站在小石屋边,望着楚江童傲然而去的背影,手指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以一种异样的目光,望着白爪下边挂着的白色条幅,表情一下子变得冷厉凶残! “楚江童,有一天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楚江童来到老婆婆的小草房边,眉月儿正在院子里做针线。 望着她的远影,心里无限感慨,今天去蛇虫谷,其实早已料到这种结局,此去的目的,没有打算说服她哥哥乔闬,因为他已经沉入那种不能自拔的权力向往之中。自己只想给他一个震慑与提醒,让他看清,阳世的力量绝非软弱,而是在遵行着一种忍让与大道。 眉月儿的身影,仿佛一只清纯地白色蝴蝶儿,轻舒手臂,目光柔美而善良,不曾掺杂半点势力与贪念。 为什么,她会有一个如此的哥哥?唉!将来,若与乔闬厮杀疆场,该如何去做?果真如自己刚才所说,一定要杀了他? 自从白爪厉鬼被消灭之后,村子里平静下来,山里的鬼势也似乎有所收敛,一连十几天,并没有什么反常举动。 爸爸和田乔林几乎有着相同的精神分裂症。爸爸自从那天夜里遭受白爪厉鬼的惊吓之后,天天夜里失眠,只要天一擦黑,就俩眼瞪得大大的,坐在床边,手中握一把菜刀,惊恐地盯着窗外的夜色。 只要院子里发出细微地响声,他便警惕地握刀缩作一团。 一段时间来,爸爸的听力在备受煎熬的同时,也得到了前所未有的“修炼”提升。看来,人的各个器官并非毫无潜力可挖,只是自己忽略了而已。 再有一点,就是他拒绝听到关于“兔子”一类的词语,当然,玉兔是他的第一天敌。可以理解,一只蓝莹莹的玉兔,将他彻底摧垮了。 白天,他困了,就开始大睡,还要蒙着脑袋,谁也别发出任何响声,否则他又睡不着了。随着生物钟的打乱,他的脾气更是越来越坏,经常无端地闹情绪。 平时,他把睡觉当作一个大大的任务,只要认为时间可以了,有了睡意,无论是正在吃着饭还是正与朋友闲聊,他会撇开一切,倒头便睡,连个招呼也不打。有几次,嘴里还嚼着馒头,没咽下去呢,就倚着桌屉呼呼大睡。 楚江童带爸爸去县医院里检查过,开了五十多副草药,足够装一编织袋了。 可是,当他连服到二十副时,到了晚上,突然说:“老婆,我有睡意了!去睡睡看看!” 刚躺下不足二十分钟,便鼾声轰鸣。妈妈以为这回行了,中草药真神奇!谁知,她那广告词一般的夸赞还没说完呢,爸爸忽地爬起来,翻身下床,抓起菜刀,奔入茫茫夜色…… 楚江童好不容易才找到他,原来去了古城,摸黑在地上乱追乱摸:“小玉兔,小玉兔,白爪鬼……” 楚江童软磨硬泡的劝说,才将爸爸背回家,哀叹几声:“妈,爸爸这是大脑受了刺激,该怎么办呢?” 爸爸的身体迅速消瘦,饭量大减,由原来的175斤锐减为123斤,难以想象的可怕! 那田乔林的症状与爸爸不同,但也够折腾人的了。 他倒不是不睡觉,而是自从被白爪厉鬼掳掠,被眉月儿送回家后,就特别嗜睡。 一般老年人,每天睡眠六、七个小时,就可以了,他却相反,一天之中,不睡的时间必须低于六个小时,而且他睡觉还有个特点,就是无论周围发生什么动静,一概不知,一边打着呼噜一边双手乱抓,时不时停下鼾声,坐起来迷迷瞪瞪地呆着,嘴里直嘟囔:“小玉兔,快回来……” 第二一五章 午夜催命 村里人对月黑星稀之夜,总是不由自主的充满恐怖想象。 田乔林在折磨着自己的同时,又在折腾着老伴。这段时间里,他变得特别**哭,身体也胖得如同一个棉花包。 深夜,正在睡梦中的田乔林,冷不丁听见窗外有人在喊:“乔林,乔林,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近来,老伴也实在太累了,被田乔林吓得一到夜里就发愁。他明明正在睡觉,却一骨碌爬起来,目呆呆地坐一会儿,然后重重的身子扑通“砸”在床上,俩眼直勾勾地,如同死人一般。 这时,田乔林在梦中听得异常真切,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喊他快走,好像又回到了生产队时期。 那时,他**睡懒觉,虽说当大队书记,村里外出的民夫得由他带领,将他们送去目的地之后,自己再回来。 田乔林半睁半闭着眼睛,磨磨蹭蹭地起来,穿好衣服,好像窗外的人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有点埋怨似的来回走动着。 “好了,我这就走!”他笑哼哼地自言自语。 起床下地,并没有惊醒老伴,其实他也弄不清老伴此时在哪里,迷迷瞪瞪的。 轻轻地开了房门,来到院子里,此时正是午夜,院子里和村里一样,清静无比。 春夜的风已经不太凉了,星不稠月不明,村里人管这叫“月糊子天”,一般这种天,最容易发生一些稀奇古怪的事。 其实,此时的院子里并没有人,可田乔林却明明感觉到一个人就在院子当中站着,脸上还挂着急躁,而且自己与他挺熟悉。 以前,村里经常流传着这样的故事:就是你在睡梦中时,尤其是半夜时分,如果听到有人喊你,千万别应声,若你一答应,就会被带走——那是鬼差到阳间物色新鬼。若不答应,或是愤怒地隔窗掷出一只臭鞋,那鬼差便被熏跑了。 没想到,村人的传说,今夜却真实的降临到田乔林的头上,只是它正处于精神分裂状态中,自己也左右不了自己的意识。 奇怪的是,田乔林出了房门之后,径直轻车熟路般地向大门外走去,嘴里还打着呵欠,这人也真能睡,白天黑夜地恶睡,也没攒下点。 要不,有句俗话说:攒不下的力气积不下的觉,睡不醒的肥猪半夜的老牛嚼! 若是换做楚仁贵,他无论如何不会在夜里出这事,纵然是再糊涂,也不至于不知道害怕。 恰恰这事摊在田乔林的身上,风水轮流转,也许该他倒霉了。 他这人哪,大半辈子没捱过饥受过穷,到晚年了,却屡屡受到惊吓! 所以说哪,人一辈子享多少福吃多少苦都是有数的,命里定好的。可谓:贪多必难满,恋财终受穷!老人说的话,积攒的经验,用在啥时候都落地有坑啊! 田乔林出门前,顺手摘下过门楼里挂着的一根绳子,攥在手里,跟拿了个捆物件的用具似的,魔魔怔怔地一路走,一路打呵欠。 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啊走,而且还不时哼上几句“平原版”的样板戏,正哼哼着,几条村狗袭来,疯狂地吠叫着,围着他打踅。 田乔林的耳朵虽然没有什么毛病,奇怪,却没听见狗的奇怪吠叫声。 也许正因为他大胆放松的样子,竟然把几条狗给吓得节节败退,吠叫声却不减其烈。 田乔林这段时间很**哭,动不动就冤唧唧的,泪水极为现成,随叫随到。今天夜里,他却没有哭,而是很快乐,心里美滋滋的,穿过村里的南北巷子,径直来到古城河边,河水深浅不一,一堆堆沙丘疙瘩,坟堆一般。 他跨过古城河的小桥,直奔南边的小树林,这片小树林,前些日子刚发生过群狗被吊死事件,至今人们仍然恐怖着,虽然是一群狗尸,但是人们害怕事件的现象,总有人还认为是恶鬼所为,而并非为几个人贩子故意制造的恐怖气氛。 小树林中不像家里,暖煦煦的布满春意,这里有些潮寒,大概离古城河近的缘故吧。 田乔林钻入小树林中,望着前方目呆呆地问道:“快到了吧?就是这里吧?” 前方其实什么也没有,黑乎乎的。 他问完之后,便一扬手,将绳子搭在一根树杈上,拽了拽,确定这根树杈足以承载一个175斤的重量,然后双手认真地绾上一个束口,试探着拉了拉,又四处瞅了瞅,感到运气真好,大树的旁边有一棵矮桑树,于是,他便三两下爬上桑树,将绳扣套在脖子上,就在他即将双脚一蹬桑树枝游荡而去时,恍然间大哭起来。 “你这是让我去哪里呀?什么时候才能到啊?呜呜……” 哭声异常悲凄,仿佛回到二儿子田之行身遭横祸时的那个夜晚。 “你慢点走,我不哭了,等等我……” 说完,双腿一蹬,身体悬荡而去,垂吊在半空…… 就在田乔林的身体垂吊下去,不到三秒钟的时间,一道强烈的手电光直扫林子,晃来晃去,突然,固定于田乔林尚且乱蹬的双腿上。 啊! ——手电光嗖地跃上前,一条白影飞身上树,刷地一下,绳子被割断,随即,田乔林的身体呼地落地,就在他的身体即将着地的一瞬间,白影已经猛地飘落于地,啪!双掌平摊,田乔林慢慢着地。 白影——试试他的鼻息和颈部,尚有脉搏——“快!为他补气!”白影吩咐道。 原来同白影一起来的还有一“人”——这两条白影不是别人,正是楚江童和眉月儿。 事也凑巧,刚才楚江童和眉月儿正在闲叙,商量着如何医治爸爸的精神分裂症,说到午夜也没有困意,恰在此时,听见村子里的狗疯狂吠叫。 楚江童支棱着耳朵细听,感到有些不大对劲儿。 “眉月儿,这狗叫声不对劲儿,一定看到了令它们害怕的东西!走,去看看”随即,楚江童握剑在手,抓起手电,一前一后向着狗吠的地方奔去。 狗的吠叫声渐行渐远,他们徘徊于村子里,有点拿不定方向。正当他们决定回家时,却听见一个人的哼唱声。 楚江童顿时瞪大眼睛:“这么晚了,这是谁在唱歌?不行,必须找到他,看看是怎么回事!” 随即,一人一鬼便提步追赶寻找,追着追着,哼唱声突然停了。 他们再次失去追踪的目标。 不过,这次没有放弃,因为刚才明明听见有人在哼唱,不见到此人,绝不能回家。于是,他们只好边往前走边搜寻,哗啦啦的河水声,扰乱了他们的听力。 跃过古城河之后,向小树林里听了一会儿,没听到有什么声音,只好向山路上奔去。正疾奔着眉月儿突然止步。 “怎么啦?听见声音了?”楚江童随即也停下来。 “不,我们追错了方向,以我们的速度,应该早追上那人了!” “对呀!走,往回走!”楚江童携眉月儿急忙回转身。 就在这时,小树林里传来一声声粗哑的哭声。 “眉月儿,快,小树林!” 他们一阵狂奔,来到小树林里,手电一照,啊——呀!他们同时惊讶地瞪大眼睛。 楚江童与鬼拼杀无数,却从未像今夜这么恐惧过,尤其看到田乔林那张极度扭曲变形的脸,凸鼓的眼珠,长长的舌头时,他周身顿时冒了一层冷汗。 此时系千钧一发,延迟一秒钟,树上的人就极有可能万劫不复,生死一瞬间啊! 楚江童嗖地跃上树…… “眉月儿,你照着,我为他补气,他还没有死!” 楚江童双掌运力,拍扣在田乔林的后心,一股灵悟之气,如白雾一般,氤氲于田乔林的体内。 过了一会儿,田乔林猛烈地咳了一下,睁开眼,手电筒的强光,刺得他双手挡在眼前,吓得啊呀一声嚎叫,爬起来就要跑! 他醒了! 刚才那梦游般的经历却一点儿记忆也没有。 “田大伯,别怕,是我——楚江童!” 楚江童故意从眉月儿手中接过手电,照一下自己的脸。眉月儿则闪向一边。 田乔林摸了一下脖子上的绳子,狐疑地四处瞅瞅,然后异常恐惧地向后缩了缩身子。 楚江童将绳套往下解,田乔林大叫一声,双手死死抓住绳套:“别别别……” “大伯,你这是做什么?怎么想不开呢?快告诉我,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田乔林异常恐惧地双手摘下绳套,突然,拼命地大喊了一嗓子:“救命啊——救命啊——快来救命啊——” 眉月儿被他突如其来的喊叫声惊得一晃,一把拉住楚江童,“快走!小童!” 楚江童摇摇头:“眉月儿,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啊!” 第二一六章 怪异之象 袖子山镇派出所里。 楚江童抬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问讯民警瘦长的手指,捏着中性笔轻轻点击着文件夹,与“犯罪嫌疑人”作无言的对峙。 楚江童眼球略有些呆滞,盯着墙上的一个泥点出神地遐想,英俊的脸庞上**着一股坦然与镇定。 所长表情严肃,将帽子扣在桌边,一支接一支地吸着烟。桌上放着一枚一次性气体打火机,与烟盒上的商标极不相称。 本来嘛!有的人喜欢用烟的陪衬物来彰显身份,有的人则偏重于烟的价格,还有的人则只注重烟本身的气味儿。 所长的手机响了,正在通话,村支书田玉堂便在门外敲门。 所长迈着严肃的步子推门出去,楼道里传来几声寒暄,尔后便听见所长办公室的门被重重带上。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问讯员挺有时间准则,他的工作就是查明事实真相,无论用多长时间。而楚江童,则更不计较时间,唯一担心的是妈妈在家里频频看那块走得并不准的电子表——好在,她用蒸馒头的计时标准来计算儿子被带进派出所的时间,准不准,只计时,不记几点。 自己没理由恨田乔林,因为他有精神分裂症,问题是,如何查清田乔林是被恶鬼所控,还是自我意识的紊乱? 爸爸有没有这种倾向? 此时,眉月儿就坐在楼道里的排椅上静静等候,幸亏她是鬼,没人能看见她。她的心情很糟,真有点恨田乔林,但这又有什么办法呢? 田乔林昨夜那一嗓子,为村里制造出的恐怖气氛不比鬼逊色。 村里人还算不错,他们冲过来后,打着手电,用一种较为友好的目光望着楚江童。树林里一片混乱的灯光,跟夜鬼赶集一般。 田玉堂和几个村人一致认为:楚江童是来救田乔林的,绝不是来为他上绞刑的。他有些生气地几次三番驳斥田乔林。 “大伯,如果他真想杀你,你还有喊叫的机会?唉!大伯,你说说你是美国总统还是什么国际名人呀,杀你有什么用?” 好不容易将田乔林劝回家,可他随后就报了警。 要不说派出所的工作不好干,大半夜,一个电话,将警车扯来,在林子里取了大半夜的证,又去家里寻口供,一真折腾到天亮。 田乔林一口咬定:“楚江童这是在报旧仇!” 所长办公室里,田玉堂啪啪地拍着脑门起誓:“所长,这个楚江童,是有点玩世不恭,不讲究外在形象,但是,我敢肯定,他绝不是一个坏孩子,嗨——我就纳闷了,我大伯他……哎,对对对,我大伯田乔林这阵子很反常,老是睡觉……” 所长一本正经地说:“田支书,政府讲的是原则,既不偏袒也不冤枉,放心吧!我们将取证作立案分析后,就在24小时内放人。只是,这个年轻人傲得很,一句话也不说……” 田玉堂走后,姚书记、田镇长、所长一起过来。 所长望了一眼田镇长,示意楚江童与他打个招呼,楚江童没眨眼皮,倒是看到跟在后面的姚书记时,笑了一下,随即又坦然而视天花板。 田镇长说:“楚江童,我相信你不会害我父亲,但你得认认真真的将事情的原委经过说清楚,我也纳闷了,你深更半夜的不在家睡觉,怎么与我父亲去了树林子里,你们到底有什么问题非得去那里解决?” 突然,楚江童冷飕飕地目光盯住田镇长,只小小的一会儿,田镇长便顿时感到脊梁骨发凉,随即,推门出去。 姚书记坐下来,递给他一支烟,慢慢地说:“楚江童,沉默——只会为你带来更大的麻烦,为我们的工作带来更大的难度,今天,你必须把详细经过说清楚……” 姚书记站起来,临出门的一刻,回头望了楚江童一眼,目光中有点内容。 下午,楚江童被释放了。 田之荣在镇边的一处小饭馆里等他,喝了全羊汤。 她觉得很对不起他,楚江童则吧唧着嘴根本没放在心上,他一直在思考——事情的真相。 “小童,你又怀疑有恶鬼缠上了我爹?不会吧?” “我不敢确定,不过,田大伯这些日子精神头不太好,你们也多注意些,免得出什么意外!” “小童,你真让我敬佩,我认识的朋友中,竟然没有一个比得上你的……” “过奖了,田之荣,我爸爸也有些精神分裂,整天不睡觉,和你爸一样,受到惊吓所致!” “什么?村里发生过什么?” “噢,可能他们本身就胆小,倒不是村里发生了什么!不过,真得感谢你们能理解我!唉,最好的办法是将他们的病治好,而不是去责备他们!” 回到家,眉月儿对田乔林和田之程意见很大。 楚江童拍拍她的柔肩:“行了,不去计较就过去了,我觉得,田乔林只是受了刺激才这样的,而并非复活之鬼或是山间的鬼所为……” “应该不是……” 过了一会儿,他们双双来到田乔林家的附近,悄悄留意,并无异常动静。 田乔林经过这件事之后,居然安稳了许多,大半夜了,也没睡,坐在桌边托腮沉思。 他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回事。不过,他记得最清楚的是梦中那个人的招呼声,仿佛那声招呼仍在耳边回荡。 “你是谁啊?为什么要害我?”田乔林冷不丁对着夜色埋怨道。 老伴开始还埋怨他,直到发生了这件事之后,不仅不埋怨了,反而同情起他来,一致认为,有人在谋害他! 这天中午。 楚江童的爸爸正鼾声起伏着,突然坐起来,答应着:“听见了,听见了,你等等我——”利利索索的起身穿衣提鞋,拍拍身上,晃晃悠悠地向门外走去。 没等走出院子,楚江童便在身后跟随:大白天,爸爸出现了幻觉吧? 爸爸低头默默地走着,不说话,见了谁也不打招呼,村人瞅出了问题,纷纷驻足观望议论起来。 发生在田乔林身上的事,这又发生在爸爸楚仁贵身上。 不同的是,田乔林是夜里,爸爸则是大白天,本来嘛,爸爸白天睡觉夜里清醒。 楚江童悄悄尾随,对他的前行并不加阻止。也许,只有到达那个“目的地”,爸爸才会醒过来,跟田乔林一样。 来到古城河边,爸爸却没和田乔林那样,顺着小桥到河的对岸去,而是一脚踩入水中,这一处河段,正是水最深的地方,湛蓝的水面,让人见了眼晕。 啊!不好! 楚江童扑通一声跃入水中,一把採住爸爸的手,猛地往外托去,可是,爸爸的身体在水里却显得尤为沉坠,自己水性又不好,连连呛了几口,幸亏这时,几个村人跑下河堤,七手八脚地下水帮忙,才将爸爸拽上岸。 爸爸浑身是水,刚才也呛了几口,头发糊贴在额上,目光由呆滞一下子亮堂起来。 “哎——我怎么在这里?哎?” 众人帮忙,将楚仁贵弄回家。 眉月儿从山上下来,听说这事后,眸光闪闪,她开始怀疑是复活之鬼所为。 楚江童说:“一般复活之鬼出现,都会有些征兆,可是,田乔林、爸爸都没有表现出那征兆啊!” “也许,她的修炼又在提升……”眉月儿的猜测也许有道理。 “我们斗不过复活之鬼,唯一的办法就是处处提防,别出什么纰漏!” “唉!怎么防?谁会想到爸爸跳进河里?田乔林又会去小树林里……” “小童,我们此时不能为自己增添太多的压力,复活之鬼若真是出现,应该不用绕这么大的圈子,看看接不来的事态发展变化吧!” 古城里的工程已经开始了。 工人们忙碌的身影,多多少少驱走几许村子里的恐怖。田镇长时常过来看看,白光光的脸堂,向后拢梳的油亮发型,给人一种无法企及的气派。 他喜欢独自一个人走来走去,但是,司机和副镇长等人,从来都落不下,因为只有他们的跟随,才更让田镇长显得独树一帜,这就是烘托与映衬。 田镇长一般都会回家坐坐,这一天也不例外。 楚江童准备创作一幅以古城为题材的画,坐在古城南侧的古长城遗址处,静心而作,眉月儿则在一旁守候。 一抬头,正巧看见田之程在不远处站着,也许他没有看到自己,也许还因为几天前的事感到尴尬或疑惑,田镇长走下一条小土路,抬脚往家的方向走去。 另外的几个人则回车里或小板房里等候。 田镇长庞大的身躯与周围的土色形成鲜明对比。 正走着,突然哎呦一声,他一手捂着脑袋,另一只手揉着肩头,四下里瞅看——没人啊? 远远的古长城遗址处,楚江童正在专心作画。 咦?这是谁在搞偷袭?田镇长莫名其妙地停下来,惊诧懵然。 这时,楚江童扭扭脖子,抬抬头,放松的向前方望去。 突然,田镇长的背后升起一丛荆棘,慢慢举起,冲他的头上扫去…… 他却浑然不觉,楚江童却看得真真切切,丢下画笔,嗖嗖嗖,几个闪跃,猛地闪到田之程身后,一把抓住这一丛荆棘…… 这时,田镇长突然生出一股莫名奇妙的惊惶,促使他本能地向车上跑去。 第二一七章 丽鬼邪风 田之程一口气跑到村边公路上,这才回头惊惶地张望:楚江童正在远处画画,并无其他人。 咦?怪了,那刚才又是谁打了自己一下? 最让人恐怖的就是看不见的“敌人”啊! 突然,一股邪风扫荡而来,卷起一团团尘土,周围一片浑黄。 啊,天哪!田之程双手抱头捂脸,好久没敢睁眼。 过了一会儿,他才慢慢睁眼细瞧:一片清灿如饴的阳光,刚才那浑黄的尘土荡然无存…… 这是怎么回事?他没敢再回家,而是向不远处的板房里喊了几声。 这时,司机急急跑过来,以为镇长出了什么事,看他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吓了一跳。 “镇长,有什么事?” “啊!没事,我们回镇上!”田之程没敢说刚才发生的事。 楚江童见田镇长的车开远了,这才冲古城岗子下的陈凤娇怒斥道:“你呀你,怎么这样?你偷袭田镇长做什么?” 陈凤娇有点不服气:“哼!那天,你在派出所时,他就没说过什么好话,这人和他爹一个德性,没把人往好处想,我就想教训他一下……” 眉月儿站在一边,觉得挺尴尬。她想,刚才幸好楚江童情急之下以灵悟之气营造“邪风”假象,否则,田之程会被吓坏的,而且让他一旦看到楚江童在其身后,定会引发误会。 “陈凤娇,那件事,根本不能怨人家,再说田乔林当时精神恍惚,能怪他吗?如果换做我,也会和他一样的,就连我爸爸,当时我们把他从水里拖上来时,他的目光也很特别……” “我已经查清楚了,就是他举报的我和卓文韬……” “唉!陈凤娇,本来我以为你已经心境坦然了,没想到,你……太让我失望了,你们过去犯下的渎职罪,还用得着他去举报吗?纵然他不举报你们,你们的良心能安然?” “这……”陈凤娇坐下来,无话可说。 “凤娇姐,看到你现在的样子,我心里也不好受,但事已至此,我希望你能过得快乐,多积善行,别再铸怨!”楚江童动容地说道。 眉月儿拉着陈凤娇的双手:“凤娇姐,你还是来山上的草房里和我们一起住吧!总是这样风餐露宿的,太受苦了……” 陈凤娇摇摇头:“眉月儿,姐姐谢谢你的好意,我能照顾好自己。今年,我儿子就要毕业了,下半年便回国,真不知,家里发生的这一切,让他怎样过下去?” 眉月儿长叹一声:“凤娇姐,正因为如此,你才更要善待自己,别让他无依无靠!” 楚江童收拾起画夹,诚挚地望着她:“凤娇姐,如果在外边跑累了,就回来吧!我们随时欢迎你!” 陈凤娇点点头,泪花点点。 “刚才,我也只是一时冲动,本来并没有打算袭击田之程,我本是怀着一种羡慕心态来偷偷欣赏你们俩的,没想到,他来了……放心吧,以后我会好好听你们的话,做个幸福快乐的女鬼!其实,这世间太值得我留恋了!” “是啊!你有个出色的儿子,丈夫不用几年也会出狱,将来有一天,你会和我们一样,快乐幸福的生活下去的……” 陈凤娇仰头望着蓝天,长舒一口气:“是啊!如果没有这种期望,我也早就不存在了,直到今天,才终于悟到,人的一生之中,真正的幸福和快乐却与钱无关,只有把钱看得至高无上的人,才会认为幸福和快乐是由金钱主宰,就像我们,如果安安心心的工作,不生贪念之心,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啊!” 眉月儿劝慰道:“凤娇姐,你我同为阴世之鬼,应该更能想开些。有些事,只有失去后,才会倍感珍惜。不过,到了今天,你也不必再惭愧懊悔,从现在开始,同样会过得快乐。幸福不是用时间的长短来计算的。快乐,哪怕只赐给我们一天,也要珍惜啊!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我们与它们相比,不算是幸运吗?” 楚江童望着这两个女“人”,内心无限感慨:一个古代女子,一个现代靓姐,不同的遭遇,让她们在这种特殊的时空中对接相识,这本身就是一种快乐与幸福啊!自己的眉月儿,已经由一个古代女鬼幻变为现代色彩浓厚的“人”,她与自己的朝夕相处,不仅没有半点不适应,而且连语言也渐渐相融,更别说她的真诚情愫了。 自己与眉月儿,虽然没有锦衣玉缎,珍馐佳肴的生活,但一样幸福并快乐着。 陈凤娇临辞别时,与眉月儿紧紧拥抱在一起。看来,她真正的转变,应从内心开始。 楚江童默默地站在一边,望着这两个女鬼,心暖如春。 古城遗址正以崭新的面貌呈现于人们面前,一处处建好的楼房,像一个个整装待发的年轻人一般,迎着希望的阳光,显得矫健威武。 那些待建的楼群,已经开始挖掘地基,工程机械隆隆的响声,粗亢而倔强。 从城里又调来大批的建筑工人,叮叮当当地忙碌,彻夜不眠,让村里人感到有种莫名奇妙的踏实与安全。因为古城岗子带给人们的神秘传说,的确太恐怖。 巨型石棺就在新楼区的中心。 建筑公司的几个经理来看过,他们并不清楚这是一座什么。也许,他们只将它看作是一座毫无意义的障碍物。 楚江童曾经与几个经理有过一次并不长的交谈,或是提醒。 “这个石棺不能动!”楚江童挡在石棺前,手指轻轻拂动于石棺顶面,目光坚韧。 “什么?这是个石棺?”一个忘了刮胡子的副经理,表情中明显地带有不屑。 另一个经理则凑近石棺,反反复复看了一下,拍拍手上的尘土:“年轻人,鬼片看多了吧!这就是一块巨石!哈哈哈……” “这是什么不重要,你们真不能动!”楚江童异常坚决地说。 经理们面面相觑,尔后哈哈笑起来。 楚江童见他们根本不屑一顾自己,只好悻悻离开。 眉月儿跟在身后,不无担忧地说:“小童,要不要阻止他们?” “我们阻止不了的!” 楚江童决定找田镇长,但是,田镇长的电话根本不接,再说,他自从在古城里被陈凤娇袭击之后,就几乎没再来过。楚江童想到田之荣,让她约见田之程。 田之荣很痛快地答应了。 她开车接上楚江童,径直去了田之程在城里的家。 田夫人苗秀菊很热情,田之荣与她聊得挺投机,也许是出于面子,更或许对于妹妹田之荣的到来,田镇长也挺热情。楚江童隐隐觉得,他的热情之下还有一层内容:田镇长对妹妹田之荣与自己的关系心存戒备和不安。 楚江童将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 田镇长想了一会儿:“噢!巨型石棺,看上去并不像什么文物嘛?也没有个棺文标记什么的,应该不至于你说的那么恐怖吧?石棺里有什么?不会就是一块实心巨石吧……” 这一次交谈,没起任何作用。 古城里的工程按计划有序进展。 村里人似乎更不喜欢这巨型石棺,希望快快将其挖掘填没。 楚江童望着有些蛮横的挖掘机,束手无策。他明白,此时此地,任何人的阻止,都只能变成毫无根据地荒唐笑料。因为,没有谁真正把巨石当作可怕的石棺,至于那些深夜的老妪咳嗽,以及以前人们试图毁掉石棺时所造成的伤害,早已淡忘了,或是产生了怀疑。 “怎么办?”眉月儿甚至有个大胆的想法,“我去阻止挖掘机,不然,会引发更大的阴世报复!” “眉月儿,我不是没想过去阻止,恐怕根本不起作用,我们阻止了这一台,另一台会继续,唉!” 楚江童说的不无道理,一个人的力量阻止不了大势。 夜里,突然下起了大雨。 楚江童和眉月儿心里略微有些庆幸——明天若大雨继续,工地便会歇班。 然而,这仅仅是暂时的庆幸,天晴了,工地还会继续。 这一场雨来的较为怪异,本是繁星满天的晴朗夜空,顷刻间墨色的浓云挤压着天空,沉沉地仿佛要坠下来,瞬时,倾盆大雨飞降如泼。 楚江童和眉月儿没法入睡,心里惶惶的,不知会发生怎样的变异。 村子里静悄悄的,人们不像过去那样急切地盼望下雨,因为种田已经不再是他们唯一的依靠。 爸爸和妈妈正在看电视,俩人唠唠叨叨,自从爸爸出了那件事之后,妈妈将他当作孩子看待,处处哄着他,也许他们直到今天才真正感受到,快乐与生命之间的密切联系吧! 如今,连自己也搞不明白,古城中的巨型石棺内究竟潜藏着怎样的秘密?如果,不去惊动它,里面的“老妪”会永远地静静栖候吗? 如果……没法想象啊! 第二一八章 石棺消失 暴雨仍在歇斯底里的继续,伴随着呜呜吼啸的狂风,仿佛要将整个村子扯碎。 突然,一道刺眼的闪电撕裂漆黑的夜空,紧接着,咔嚓——一声炸雷的轰鸣,随后,大地不由自主地剧烈晃动起来。 村子里和工地上的灯,一刹那间全熄灭了,顿时,一片深不见底令人绝望的奇黑,伴随着震撼天地的风雷声与紫红色闪电,将人们仅有的一点点意志也给推残殆尽! 这时,一群黑影匆匆而来,在古城里紧张地忙活了一会儿,嘿嘿哟哟的喊号子声,在风雨声中时高时低,时断时续,忽忽闪闪的闪电,隐约照出一张张怪异惨白的脸,他们并没有在此停留的时间过久,便匆匆消失了。 …… 楚江童和眉月儿站在古城里的新楼上,来迟了一步,因此只看到他们最后离去时的模糊身影,并没有看清,他们因何而来。 待他们冒雨跃下楼层,来到巨型石棺的位置时,不禁目瞪口呆! 巨型石棺哪去了? 他们前前后后找了好久,却再也找不到那巨型石棺了!明明就在这里的,它会去了哪里! 一人一鬼感到一种无比的惊讶与恐惧…… 雨帘如布,拍打在身上,顺着衣服汨汨流淌。 他们吃惊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地上毫无石棺移走的痕迹,难道它沉入了地缝不成。 眉月儿美丽的眼睛在雨帘中闪着亮晶晶的不安光芒。 回到画室,各自沉默着,都忘了换下淋透的衣服,似乎仍沉浸于石棺处地苦苦寻找。 白蝶儿——不安地飞动起来,这才惊醒了他们,各自换下铅一般沉重的衣服。 “小童,你说的没错,这幅巨型石棺里果然有个天大的秘密,只是它……” “如此一来,恐怕它又成为另一个更加无法解开的谜了,真担心,她的这次迁徙,是带着仇怒走的……” “但愿没有惹怒她……” “但愿!” 楚江童为眉月儿买了一件新衣裙,让眉月儿换上。 眉月儿说:“上次若不是你做的火蛇衣甲,恐怕,我已被那白爪厉鬼所伤,这衣甲果然奇效!” 换上衣裙的眉月儿,身姿婀娜,分外迷人。 山上的老婆婆,睡到半夜时,被雨中的一种奇怪的声音惊醒,声音并非在草房周围,而是不远处的山坡上,仔细听听,好像在乔耕的墓地里。 一声声铁器的相碰之声,穿过雨帘,一会儿清晰,一会儿模糊。 这么大的雨,自己又没法爬上山坡,再说这黑灯瞎火的,自己一个老婆子也不敢前往,就是去了又有什么作用? 声音很快停止,山坡上再次趋于雨幕所带来的哗哗之声。 老婆婆双手紧紧地握着剪刀,却再也睡不着了,想象着乔耕墓地里的惊险响声,浑身寒凉,好不容易捱到天亮。 雨还在下,老婆婆披上蓑衣,来到村里。 眉月儿听了老婆婆的叙述,赶忙拉上楚江童冒雨上山。 祖父乔耕的墓地里,静悄悄的。 雨,像一只大手将夜里发生在这里的一切彻底抚去。祖父生前的小草房,门板紧闭,好像从来都不曾发生过什么变故。 楚江童悄悄推门,一连推了几下,却推不动,门从里边拴着。 这一刻,他的心骤然紧张起来。 往常,这门是从来都不上锁的,只在门鼻上插根枣木棍,此时,枣木棍儿哪去了?而且还从里边闩上了? 他挥手示意眉月儿和老婆婆靠后,自己则贴近门板,从门棂里伸进手去轻轻拨开门闩。 草房内一片寂静,一股不祥的冷气袭来。 楚江童闪身而入——啊? 只见地上,血迹斑斑,家具杂乱,靠近墙边的床上——躺着一个白色的身影,周身泥血,怀中抱握一柄长杆大刀。 啊——白衣鬼士——商之岸! 眉月儿和老婆婆急忙冲进来,仔细辨认,眉月儿突然伏尸放声大哭。 楚江童静静地闭目沉思,根本不忍心再去查验白衣鬼士那尸身上的伤痕。 过了一会儿,他强迫自己睁开眼,望着白衣鬼士——他表情肃穆,神态安详,丝毫没有显出临终前有多么痛苦,仿佛是安然离世。 楚江童疑惑地盯着他的身体。 如此的神态表情与身体上的处处伤痕,极不相称。 为什么? 难道,他在经过痛苦的拼死搏斗之后,在遍体鳞伤即将倒下之时,脑海中突然闪现一个令自己向往的佳境?还是与一个世外高手决杀,原本就将其当作自己此生的最高追求? 假设了许多种可能,似乎每一种都能讲通,又都讲不通。 楚江童疑虑重重的眼神,便是对眉月儿和老婆婆无言的哭声制止,他要察看白衣鬼士的尸体。 眉月儿默默地注视着白衣鬼士自然而闭的眼睛,似乎要等待着他再睁眼看自己最后一次。 楚江童翻过他的尸身,如一个古代的仵作官一般,仔仔细细,一丝不苟。蓦然,尸体的后背处一条奇怪的伤口,引来楚江童的怀疑:蛇形斩魂剑! 对!没错!致命的一剑,是被蛇形斩魂剑所刺,明白了! 眉月儿曾告诉过自己,在阴世时,只有白衣鬼士和阎王爷各拥有一把蛇形斩魂剑,雌雄两柄,俩鬼各执其一。而且俩鬼在阴世时交情甚笃,彼此义如海山。到了阳间,却不知何故,分道扬镳,互生芥蒂。 自己画室中的白蝶儿,被白衣鬼士夺去时,他的最终目的就是挟制阎王爷,索回自己的蛇形斩魂剑。那天在蟾藏崮山上,自己决战白衣鬼士,夺回了白蝶儿,当时,阎王爷曾经出现过,手中正拿着白衣鬼士的蛇形斩魂剑。 后来,阎王爷便销声遁迹了。 直到此时,白衣鬼士居然被蛇形斩魂剑所杀——他与阎王爷之间究竟有着什么样的秘密?阎王爷为什么会对他下如此毒手?实在是匪夷所思啊! 楚江童心里在激烈地对话,不停地推翻一个个问题,又不断地冒出一个个新的问题。 白衣鬼士最终的表情,也似乎可以解释过去了。 或者,他一直没有将阎王爷看作是自己的真正敌人。 依眉月儿过去所说,阎王爷的品格,不至于对白衣鬼士下如此的狠手啊! 但是这剑伤和那日见他的最后一面……难道,他们之间果真就不存一点点情义了? 嘭——楚江童一拳擂在桌上:找到阎王爷! 这一吼,将老婆婆吓了一跳。 眉月儿悲痛地望着楚江童。 “眉月儿、老婆婆你们别再难过了,鬼死不能复生,我们待天晴后,将白衣鬼士安葬了吧!” 老婆婆哀叹一声:“在阴世时,我们被鬼卒追杀,他舍命保护,后来又遇千年旱魃,唉!我连一顿像样的饭也没有做给他吃啊,就这样走了……” 楚江童虽然没有亲眼所见白衣鬼士当时的仗义之举,却能够想象得到。 这件事,注定自己与阎王爷之间会发生一场厮杀或纠葛,为了白衣鬼士,自己必须要承担,直到查明事实真相。 第二天早晨,雨终于停了。 古城里的工地上,工人们惊奇地发现:巨型石棺没有了! 他们已经记不准石棺的具体位置,反正什么也没有了,平平坦坦的,连一块石渣子也不见。 这件事,引起古城村里的一片轩然大波,村里人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却知道应该摆案设坛,祭奠一下巨型石棺的乔迁。 其实,这个倡议者不是别人,正是田乔林。 就在巨型石棺消失的暴雨之夜,田乔林做了个奇怪得梦,梦见自己死去的二儿子田之行。 他没有向任何人讲起那个可怕的梦:田之行在梦中有交代,这叫天机,天机不可泄露,若不听他的话,吉便化凶。 田乔林被梦中儿子的模糊面孔,吓得出了一身凉汗。 全村人,几乎每家每户都送去了香、纸、供品。人们直到此时,才真正揣测起来,那块消失的巨石,真有什么说处啊! 工程照常进行,挖掘机的大爪子,却明显地少去了往日的疯狂和霸道,好像与大地之间有个什么约定似的。 白衣鬼士商之岸——被安葬在祖父乔耕的坟边,他临终之时,已将这里当作最后的归宿,正好,为鬼之时,与乔耕交情深厚,死后便可以永远的在一起了。 想想也是,白衣鬼士在这深山之中,生命的最后一刻,却独独选中此处草房,不能不说是一个玄机,或叫做一个缘。 楚江童的目光盯向山峰之间,虽然,并不知道阎王爷身处何地,但有一种预感,他应该就在不远处盯着自己。 晚上,楚江童和眉月儿在祖父乔耕的草房里,默默而坐,白衣鬼士新亡,要守一段时间,生怕出现异常状况。 连日来,天气总是有种令人窒息地阴沉与潮湿。 这天夜里,楚江童在屋里燃上一堆火,烤烤潮气,眉月儿则目光凄柔地盯着火堆,泪光莹莹欲滴。 楚江童冷不丁地抬头细听:“听——墓地里谁在说话……” 第二一九章 坟地阴气 月光下,白衣鬼士商之岸的新坟上,纸幡摇晃,坟土未干。 三柱清香,烟气旋弋,祖父乔耕的坟墓紧邻其上,肃穆清寂。坟地里冷冷清清,并没有人影,但是咕咕哝哝的说话声,时高时低,忽远忽近,仿佛两位老者在低语闲聊。 眉月儿骤然紧张,拉住楚江童的手,胆怯的目光紧张地盯着窗外的坟地。 并不太暗的墓地里,一股浓重的阴气随之而来。 “眉月儿,别怕……”楚江童握住她的手,故意抬高嗓门咳嗽几声。 谁知,坟地里的说话声并没有因此而停下来,好像根本就没听见草房里的声音,或者,他们根本就不在意草房里的动静。 楚江童决定出去看看,眉月儿却不同意。 “没事的,眉月儿你在草房里等我……”说完,纵身跃出了草房。 进入坟地之后,轻轻移动步子……说话的声音仍然继续,楚江童来到坟地的另一端,什么也没有,难道——是祖父乔耕与白衣鬼士的灵魂在说话? 想到这里,楚江童便即刻回房,取来纸香,去祖父乔耕的坟上点燃,低声说道:“祖父大人,您与白衣鬼士商之岸前辈故交深厚,今夜交谈,我与眉月儿本不该打扰,敬请见谅,有望你们互相照应,魂灵不散!” 眉月儿跪在一边,抬眼望着正在燃烧的红红香头。 突然,忽地一下,香头竟然燃烧起来,又顾自渐渐熄灭。 啊——难道真是祖父的灵魂不散吗? 楚江童将这一切更是看在眼中,忙磕头行礼。礼毕,两位老人的交谈声消失了。 这种奇怪的现象,让楚江童顾虑颇多——复活之鬼,她是不是也以一种灵魂的形式存在着?这种鬼,只存在现象,却没法显身,恰恰是一种更难对付的“现象之鬼”啊! 楚江童和眉月儿下了山。 一进画室,眉月儿便四处搜寻白蝶儿,奇怪,它没有如往常那样栖于砚台之上,而是躲了起来,待唤它出来时,才看清它有些恐慌地盯着门外。 楚江童冲眉月儿递了个眼色,眉月儿会意,将房门和窗子关起来。 “小童,你感觉到没有,身后有个跟踪我们的黑影!” “眉月儿,我们从墓地间离开时,他就一直跟随,我觉得他此时正在门外!” “只是他身形时有时无,看不真切!你说会是复活之鬼吗?”眉月儿有些担忧起来。 “不该是复活之鬼,这个鬼的手中提着一条铁链,无意间磕碰到山石上,我听得真切!” “这样吧!我去引开他,你背后抓住他……” “不,这鬼很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阎王爷,他应该是为白蝶儿而来!只要我们保护好它,就不会有事。” “难道,他把白蝶儿当作他的**妻——淳于蝶儿了?不行,若真是他杀了白衣鬼士,无论如何,绝不能让白蝶儿落入他手中……” “我们的敌人,可能来着不善!”楚江童虽不敢确定这个鬼就是阎王爷,但已有几分把握。 天还没亮,鸡啼声声,为院子里笼罩上一层异样的气氛。 当时在墓地时说话的声音,现在又有点搞不清了,难道是阎王爷故意造出的恐怖气氛? 画室中,显然有“人”来过,要不,白蝶儿也不会躲起来,只是那“人”没法找到它而已。 要说这阎王爷,在年少之时便已早殁,生前曾与一个叫淳于蝶儿的姑娘青梅竹马,后因战乱,双双亡故,淳于蝶儿死后魂归野莽,化作一只白色蝴蝶儿,不得而终。 过了一会儿,楚江童推门而出,院子里静寂神秘,刚才的“人”已经出了院子。一幅轻微得如同银针般的铁链声,在煦暖的春风中飘荡。 楚江童突然纵身跃到他面前——一条铁链在眼前轻晃动,并看不到人形。 眉月儿则在画室中守护着白蝶儿。 铁链响声顿时停下来,感觉得出,这个手持铁链的鬼今夜的心情并不是太好! 楚江童双手倒背,一幅傲霸与愤怒:“你跟踪我们做什么?刚才你私自偷入我画室,这已是对我的不敬!” 突然,一声冷笑,过了会儿,一个身材伟岸的男子站在面前,只见他足蹬青色布底翘头靴,一身银色长袍,暗竹叶纹在月光下闪烁着森然幽光,面如涂霜,唇如抹朱,一双清亮幽静的傲寒目,两道棕色直斜的八字眉,鼻直秀挺,俊朗清秀,发束白色绸布条,身材清瘦,笔直不阿…… 果然是阎王爷! 楚江童猛然记起,若干年前,自己第一次误入阴曹地府时,那个守在阴阳涧边的“人”正是他。楚江童下意识地向他的腰间望去,果然,多了一把蛇形斩魂剑——这把正是白衣鬼士曾用过的。 如此看来,白衣鬼士正是遭其毒手。 原本,对这个相貌俊朗的阎王爷颇有几分敬意,只因为这把蛇形斩魂剑,他不禁怒从心起,冷冷地直逼其前。 “阎王爷,我一向敬重你在阴世时的品格,没想到,来到这阳间,却陷入这权力的漩涡与互杀互戮,我只问一句,白衣鬼士商之岸是不是死在你的剑下?” “没错!他正是被我所杀!”阎王爷手握剑柄,毫不退缩,目光直直盯着楚江童,冷漠地说道,“楚江童,你一个阳间人,居然敢用如此的口气与我讲话,未免也太狂妄无知了吧!” 楚江童朗声喝道:“阎王爷,只要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要知道,我是个有仇必报,有愤必除之人,我已向白衣鬼士商之岸的鬼尸发过誓,一定要杀了那个凶手,将他的蛇形斩魂剑夺回来还给他!一个敢对自己昔日的好友下此毒手的鬼,比起我来,谁更狂妄?谁更阴险无情?” “哼!楚江童,你太年轻了,根本不明白我阴世间的一切,我劝你还是还给我那白蝶儿,从此之后,我们互不侵犯,你若以后有用得着我的那一刻,我也不为难你!” “呸!白蝶儿是个无辜的生灵,我岂能交给一个双手沾满朋友鲜血的恶鬼,你给我听着,将来有一天,我入阴世时,不仅不会在意你的为难,任何一个恶鬼都不敢为难我,再说了,你的任期——因为我的出现也该到头了!” 一人一鬼正在对峙。 突然,一股邪风飕飕刮来,楚江童岿然不动,俊气孤傲的眉宇在月光下稍稍一抖,原来是两个小鬼前来寻找阎王爷,其中一个小鬼附在阎王爷耳边低语,顿时,阎王爷挺身而立,眼中流露出一丝丝忧悒。 阎王爷挥挥手,让两个小鬼暂且先走,自己则转身要去。 楚江童不屑地望着他的背影,神态安然,阎王爷突然回身,缓缓说道:“楚江童,你年轻有为,胆识过人,我劝你别再与阴世作对!” “哈哈哈……笑话,只要你们阴世胆敢扰乱我们阳间,虽身碎而不悔!我等你!” 阎王爷闪身而去。 楚江童一扭身,眉月儿站在身旁,她轻轻惋叹一声:“如果真是阎王爷杀了白衣鬼士,小童,你会不会杀了他?” “剑不长眼,我也说不准!可能我会死在他的剑下,但永远不会屈服于谁!” “刚才你们的谈话我全听见了,他承认是自己杀的白衣鬼士。此时想来,其中或有原委?” “不管怎样,他没有资格杀了白衣鬼士,我说出的话,不会收回的!” “小童,我理解你的心情,况且白衣鬼士有恩于我,至少要帮他讨回公道!” “我的公道就是惩杀凶手,让死者死得安然!” 夜里,刚刚睡下,眉月儿突然坐起来,仔细向院子里听着。 楚江童已经坐在床上听了一会儿了,院子里有两个老人在叽叽咕咕地说着,跟祖父乔耕坟边的说话声音几乎一模一样。 咦?怪了! 楚江童咳嗽一声,院子里的说话声音根本没有丝毫减弱。于是,他悄悄拉开门,向院子里望去,什么也没有。怕惊醒爸妈,便压低了嗓门问道:“你们是谁?为什么不出来?” 问过几遍,说话声音还和刚才一样,楚江童有点火了,拿起手电,在院子里照了许久,风静月明,根本没人,可说话的声音并不怕光,也许根本就听不到他的喝问。 眉月儿攥着楚江童的手,速速回了屋。 第二天,村子里沸腾起来,人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夜里发生在自己家里的说话声音,他们全都听到了,而且描述的如出一辙。 楚江童静静地听着大家的议论,异常惊诧。 当天夜里,还是原来的时间,两位老者的说话声音再次传来。 “眉月儿,难道这就是世间失传千年的——冥衣附音?复活之鬼连凤芝以自己存在世间的冥衣,附贯阴阳之气,从而发出语音……我从一本古书上看到过类似的志怪故事,他们用不停地说话来扰乱控制人们的意识,直到人们崩溃!” “那……不是祖父乔耕和白衣鬼士了?” “不是他们,当时是我们大意了,走!再去山上的墓地里看看!” 第二二〇章 卜卦盲人 祖父乔耕的墓地里,同样有两个老人在咕咕哝哝地说着话…… 这一次,楚江童没有再燃香烧纸,而是故意一屁股蹲在地上,做出仔细听他们说话的样子。 说话声一般都是在三更之时突然停止。 第二天,村里的人们,一个个红肿着眼皮,被夜里的说话声音实在给吓坏了。 田乔林这几天又有几颗大牙疯狂的疼起来,捂着腮帮子,心情糟透了。他和几个人站在巷口,谈论着那个可怕的说话声音。 楚江童实在琢磨不出捉住这个“说话”之鬼的方法,难道真是复活之鬼连凤芝所为?她制造这种恐怖气氛,她接下来也该利用自己的高超杀人方式了吧? 这几日,眉月儿悉心保护着白蝶儿,阎王爷暂时没有出现。 楚江童和眉月儿反复琢磨:这究竟是两个鬼还是一群鬼?他们为什么能同时讲话,而且时间差不多,如果是一群鬼,还真不是太可怕,若是——只有两个鬼那就太不可思议了! 连凤芝真有这般功力? 想想这世间的稀奇古怪的事也真多,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啊! 自己所面对的敌人,功力越来越令人捉摸不透,越来越倾向于“现象”!若是自己不加速修炼,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眉月儿是鬼身之躯,修炼起来应该比自己更容易识别这种“现象”之鬼。 若干日前,楚江童去山里砍青竹时,无意间探得一奇异山洞,此洞紧邻缘息洞,同在禅堂崮的山峰中间,既隐蔽又干净,而且洞内经年风清如淌,干燥清爽,的确是个修炼的好所在。 正好,这段时间让眉月儿带着白蝶儿去那里度过这个不安时刻。 楚江童有过打算,将来有一天,若自己与阴世发生大规模拼杀,就让老婆婆和村人藏身于此,自己所见过的洞**中,唯有这里,才是真正最安全隐蔽的。 这天,楚江童引着白蝶儿,携起眉月儿径直来到禅堂崮山上,他要让眉月儿见识一下此洞。 洞**中,一泓山泉,清流涓涓,澄澈如玉。石桌石凳一应俱全,洞壁上刻着:泉韵阁。 当初,楚江童初次探得此洞时,觉得并无异样,待自己静下心来时,却隐隐约约听见石壁之间发出一种如同古筝一般的清越之音。 仔细寻觅,方恍然大悟,原来是泉水滴流于石臼之间发出的!啊,令人好不爽心静气! 泉韵阁中,四壁皆是石刻,更是美仑奇幻,令人目不暇接。 眉月儿第一次来到奇幻的山洞中,不觉啧啧夸赞。 “眉月儿,你在这里带着白蝶儿潜心修炼吧!我还要平息这冥衣附音之鬼,更有那阎王爷在等着我。” “小童,我想好了,待我们一并将目前的奇鬼消灭了,再一起来此修炼吧!我看暂且让白蝶儿藏身于此,如何?” “这……这……眉月儿,你是不放心我自己吧?没事的,我觉得,你为鬼身之躯,更容易修炼升级。” “不,小童,只有在战斗中不断修炼自己的心智,才能够真正达到顶级功力!若是让我一味专心修炼,恐怕不行!” “那……好吧!先暂且将白蝶儿藏在此地!待我们完成这件大事之后,再来接它!”就将白蝶儿放于洞中,这才离去。 楚江童明白,自己的画室中,已经被阎王爷注意到,他迟早会再次涉足,白蝶儿若是被他所获,就麻烦了。 他们下山,径直向村里走去。 刚拐入村巷口,却看见一堆人围着一个老人。 原来这是个卜卦算命的盲人,手里弹着一张破旧的琵琶,边弹边说,让人感到既好笑又奇怪。 老人七十来岁,却须发尽黑,齿不脱牙不缺,脸色白森森的,手指细长如同竹节。最奇怪的是,他的声音异常尖细,像个年轻的女子。一双白白的眼球,时而往上翻一下,好像掀着一张张书页。 这卜卦盲人的琵琶声引来众人的围观,田乔林首当其冲,还让他为自己卜了一卦。 盲人边弹边唱:“年轻时为官啊!心地不善,老来丧子啊,不孤寒,有儿为官啊……” 田乔林气昂昂的红着脸付钱离去。 楚江童来了兴致,没想到,这奇怪的盲人只问卜者的生辰八字,然后伸手摸一下这人的手纹,开口便来,而且说得奇准。 盲人一身又脏又旧的衣服,光着脚,趿拉着一双破布鞋,面前铺着一块褪色的蓝破布,布上排着一幅折叠纸帖。其他的就是他肩上斜背着一个帆布兜,兜底磨得几乎穿透。 楚江童拉一下眉月儿才要走。 盲人却冷冷一笑,随口说了一句:“哼!好一对姻缘哪!” 楚江童吃了一惊,生怕被村里人看到身边的眉月儿,遂赶紧作揖:“多谢先辈!告辞!” 几个邻居便问:“老人家,你说他和谁是‘好一对姻缘’哪?” 盲人手捻胡须,冷冰冰的,对村邻的疑问,却毫不理会! 楚江童和眉月儿回了家,这才长舒一口气。 “啊呀!这个老者,绝非等闲之辈,一定有些来历!” 楚江童百思不得其解,他既然是盲人,又为什么能看见自己和眉月儿? 难道——他是一个鬼身盲人? “小童,是不是我走路的声音被他听见了?真奇怪!” “我感觉到他不是什么人,而是个鬼!” “虽看不出来,但他一定不简单,我们该提防些才是,哎,小童,我怎么总是觉得他的脸——有点熟,但实在想不起来了,究竟在哪里见过他呢……” “噢?这……难道他也是从阴世来的?” 楚江童思忖片刻,脑海里仍然晃闪着卜卦盲人那冷冰冰的奇怪表情。 “眉月儿,我怎么总觉得这老盲人与夜里那冥衣附音一事,有一定联系!” “他此时出现在村子里,是巧合还是另有其他任务?” 黄昏时分。 卜卦盲人收拾一下自己随身所带的物件,有意无意地停留了一会儿,便提起马扎,探着一根溜光黢黑的竹竿,向村外走去! 村里人并没有谁注意到他的到来,只是将他当作一个普通的卜卦者。 卜卦盲人慢腾腾地出了村子,径直向古城遗址方向而去,有几个村人见了他,怀着惊奇与同情的眼色询问过他住在哪里,老盲人只是冷冷地听一会儿,并不作答。 说来,这个卜卦盲人很是古怪,只要他不想回答的话,对谁也不搭理。 竹竿在地上磕磕点点,脚步虽说缓慢,却从不打颤,一步一步踩得实实落落,只见他来到古城里的新楼区之后,静静听了一会儿,随即抬脚上了楼梯…… 楚江童和眉月儿远远地跟踪而来,悄悄上了楼梯,刚才看到他到了三楼就停下来。 于是,他们提步而上,楼上悄无声息。 待慢慢上了楼,侧目望着三楼的主卧室时,却什么也没有,再去其他房间看看,依然不见卜卦盲人的身影。 楚江童说道:“果然,这不是一个平常的卜卦盲人!刚才明明看到他进了这个房间!” “小童,不知他去村里卜卦又是什么目的?” “我们不敢妄下定论,但一定要摸清他的身份。” 回到家,仔细观察,画室里果然有些异常,墙上的《百蝶图》中,一只只白色的蝴蝶儿,均被“人”的手指触摸过,而且那个藏白蝶儿的小龛,也似乎被谁打开过。 楚江童连连点点头:“眉月儿,阎王爷来过!” “是吗?他一定又是为白蝶儿而来!” “我们面对两大敌人,看来,有活儿干了!” 第二天早晨,日头刚升起一人多高,卜卦盲人已经神秘地坐在昨天坐过的地方。 破琵琶那难听的声音再次将村人们引来。 人们七嘴八舌地围着他。 有人问:“老人家,你给算算,夜里的说话声音是怎么回事?吵死了……” 有人忙接腔说:“是啊!前几夜,那说话声音还离得远点,就像在院门外,昨天夜里,好像到了院子里……” “可不是嘛!那是人还是鬼啊?快给算算!” 卜卦盲人只管弹他的破琵琶,一句话也不说,白眼球一会儿往上翻一下,耳光却在仔细辨听着村里人的脚步声。 这盲人的听力相当了得,只要是昨天来算过命或是从眼前经过的村人,他都能一一辨听出来。 楚江童和眉月儿没敢靠近,站在不远处的墙边,盯着卜卦盲人的一举一动。 昨天夜里,那两个“说话老人”,果真如村人所言,由院墙外往前移近。 楚江童从一些古藉资料中再次查阅并核实,这就是世间失传千年的——冥衣附音。 裒夭瓢,春秋战国时期农人,生卒年不详,著有一部《夭瓢鬼志》,曾有过这样的论记:天降雪,融而见土,出冥衣,欲捉之消灭,踪无。是日,夜有人言村中,后至户复言,不见人影,而村人皆慌,口血亡者,十三人。三日后,见一冥衣挂树枝,村人焚之,弗音,村人平安。 楚江童吃惊不小,冥衣附音——功力在一层层递进,恐怕将来会发生更加难以捉摸之事! 看上去,卜卦盲人只为算卦挣钱而来,因为他从不多言。 楚江童盯着卜卦盲人的脸仔细端详,猛然间在他一转身时,看到的是一张丑陋而藏着邪气的脸!啊——好可怕! 眉月儿则自从见到他的第一天起,就陷入一种痛苦的回忆断层中,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卜卦盲人。 那是在哪里见过他呢?实在记不起来了。 第二二一章 冥衣附音 这天,卜卦盲人离开村子的时间略微晚一些。 天很快黑下来,他听到周围凑热闹的村民不多了,便慢腾腾地收拾起行装,探出竹竿,啪啪嗒嗒点敲着地面,向古城里走去。 楚江童施展意念功夫悄悄跟随。 忽然,卜卦盲人在楼区下边的小路上突然消失了…… 楚江童一惊:好狡猾的老东西!遂闪身进入各个楼层,仔细搜索,可是连卜卦盲人的的影子也没有。 回到家,眉月儿似乎已经预料到:“小童,没追踪到他?就在刚才我听见房后有动静……” 楚江童二话没说,立即从后窗跃出——没人。地上的草叶,明显有被踩过的痕迹。 “眉月儿,这不是卜卦盲人的脚印,他双脚轻柔,不会是他,应该是阎王爷又来过!”楚江童拈着一根草茎。 “这说明白蝶儿的确是他一定要得到的灵物。此时,如果我们跟任何一方冲突,都会引来另一方的乘虚而入!” “眉月儿,事到如今,我们不能腹背受敌,趁冥衣附音还没有完全成熟,先控制住阎王爷!” “这——会不会引发那冥衣附音之鬼的攻击?” “不会的,她希望我们被阎王爷牵制,她可以继续操控村人的意识,直到将他们完全控制,那才是她的真正目的,趁那最可怕的结局还没有来到,我们此时必须控制局面!” “先钳制住阎王爷也好,毕竟,他在阴世掌管生死,有一定威力!”眉月儿长舒一口气。 “眉月儿,冥衣附音,古已消踪,今天复又出现,应该就是复活之鬼——连凤芝使出的顶极杀人武器,如果——我们不消灭她,后果将不堪设想,目前,我们没有半丝半毫战胜她的把握,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先控制住这个阎王爷,也许能从他身上得到某些信息!” 此时此地,楚江童感到无比的困惑和担忧。 如果等到冥衣附音成熟了,再去消灭它,恐怕是难上加难,可是此时若去向它发起挑战抗击,不仅消灭不了它,反而会加速了它的迅速成熟!难啊! “小童,你要放松下来,以往那些凶厉之鬼,看上去不可战胜,最终不是也被你征服了吗?这件事,不可操之过急,你说过,万物有其长必有其短,我们仔细观察他的弱点,一定能战胜他的……” “眉月儿——好,我们最重要的是放松,冷静面对困难,一切定会迎刃而解!” 夜里,楚江童和眉月儿来到祖父乔耕的墓地里,——咕咕哝哝的说话声音早已开始。 他们看看并没有异常,便早早将眉月儿送回了山坡上的草房,他要回家看看画室里是否又有异样。 说来也巧,刚进院子,画室的门便幽幽而开。一条白影闪身而出,正与楚江童打个照面。 “阎王爷,你别费心思了,白蝶儿在我的身上,别说它不一定是你要找的淳于蝶儿,纵然是又怎么样?它会跟一个杀死挚友的恶鬼在一起?你变了,再不是从前那个令我敬仰的阎王爷了!” 楚江童单手握剑,目光闪烁,一股冷傲之气将四周镇得清寂寒彻。 “楚江童,你不要总是自以为是,我阎王爷是变了!但这是大势所趋,却并非如你所想象的那样。哼!交出白蝶儿,我们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呸,你以为这是阴世啊?听着,今夜我好不容易等到你,还是一决雌雄吧!” “哼!楚江童,你也太狂傲了,我们阴世正在悬赏你的人头,纵然是我不杀你,阴世的鬼也会取你的人头,正好,我先替他们惩治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傲之徒!” 楚江童慢慢抽剑,剑鞘一扔,双手握剑,来了一个扛剑式。 阎王爷冷冷地说:“在这里打斗,恐怕惊扰了你的父母,随我到山间来……” 说完,疾身而去!楚江童随后紧随。 阎王爷施展点地轻功,一步三跃,速度迅疾轻捷。 楚江童则施展闪身轻功,脚尖如蜻蜓点水,地上毫无声息。 阎王爷扭头扫他一眼,心里不禁暗暗吃惊:好厉害的轻功! ——比试已经开始。 阎王爷突然提高速度,如射出的箭一般,白色的身影在夜色中忽闪忽现。 楚江童提气急跟,一身洁净的白色宽松休闲服,在夜色中如一颗飞出的子弹,长发随风而舞,周身与空气摩擦,发出嗖嗖之声。 来到眉月儿和老婆婆所住的草房之处时,阎王爷一个腾空翻身轻轻落地——楚江童已经静静地站在他的面前,飘浮的长发慢慢垂落。 阎王爷一惊:“楚江童,你好厉害的轻功啊!若是跟随我共谋大业,定然是双雄独霸阴世!” 楚江童眼中含笑,依然平心静气,神态安然:“阎王爷,你的轻功也相当了得,若是跟随我同行大道,定然是阴阳俱安!” “呵!好大的口气,你一个阳间人,就不怕被我一时之怒而诛灭?” “哈哈哈,阎王爷,纵然你诛灭我楚江童的身躯,可你岂能诛灭我的信仰与灵魂?阳间那么多正义高手,又岂能放过你?在我眼中,我敬重的是你的品格,却不是你的权力,你与一个阴世的荷锄老叟,并无异样!” 此话一出,阎王爷彻底被激怒了。 嗖嗖抽出雌雄——蛇形斩魂剑,目露怒光,直逼而来。 楚江童再次慢慢抽剑,剑鞘一扔,单手提剑,冷目而待。 阎王爷双剑齐发,如两条蓝森森的蛇一般,直插而来。 楚江童稍一退身,玄武霸天剑突然上翻,铛铛,磕开双剑,连续几个点刺。 阎王爷挥单剑格挡,另一把剑却神出鬼没,直削楚江童的头颅。 楚江童低头闪过,猛出左掌,直拍阎王爷的前胸,只见阎王爷毫不怠慢,侧身而闪,双剑抡起,呼呼生风。 叮叮当当地响声,惊出眉月儿和老婆婆,她们站在草房前观望,心情异常紧张。 眉月儿和老婆婆都不愿他们有谁受伤,一来阎王爷在阴世时,对她们照顾有加,有恩有德;二来,楚江童是她们的至亲之人,更不能伤! 唉!老婆婆居然萌生出要制止他们的打斗。 眉月儿说道:“老婆婆,有些矛盾只能以剑化解,楚江童只要出了剑,就一定有他的道理,这阎王爷进入阳间来,已经变了,如果不制服他,恐怕他在白衣鬼士的坟前没法交代……” 老婆婆哀叹了几声,不再说话了。 这时,草房的后边,又响起那两个老叟的咕哝之音。 老婆婆捂捂耳朵:“唉,这俩老鬼也真是闹心啊!一到夜里就开始说话,吵得我都烦怕黑夜了!” 眉月儿倒是不以为然,她心里明白,这冥衣附音,此时也许正高兴着呢!也好,就让她暂时高兴两天,待楚江童制服阎王爷,再收拾你也不迟。 山坡上的打斗正在激烈进行,不分胜负。 阎王爷的一对蛇形斩魂剑,犹如两条蓝蛇,绕身而舞,密不透风。阎王爷自创一套“双蛇剑法”堪称双剑中的经典。雌雄双剑既相互顾及又同式不同路,雌剑攻中有守,雄剑守中有攻,剑式相分相合,令人眼花缭乱。 楚江童的玄武霸天剑,虽然是单刃攻守,剑法看似平凡,实则奇绝,攻守连贯,不拘一格,它不仅深刻领会到灵悟剑谱中的各种招式,而且还吸纳各路兵刃的长处,独创一套“灵悟剑法七十九式”。此剑法,于怪异朴拙中见神奇,缓中有动,动中柔静,动静如同阴阳互幻,令阎王爷实在捉摸不透。 楚江童边战边想:若不是与其交手,还真不知阎王爷的剑法如此玄妙!虽然,阎王爷年长于自己,但他的体力却是相当充足旺盛。 打着打着,不远处聚来一个个黑影,皆嘁嘁喳喳,悄悄逼近。 楚江童冷眼一看,不知是一些什么“人”,心里略作谨慎。 阎王爷突然收剑,冲着一个个黑影喝道:“谁让你们出来的?给我回去,这是我与楚江童的事!不用你们插手!” 随即,一个个黑影怏怏而退。 眉月儿手握银簪,直到他们消失,这才放心下来。 这时,草房四周的——冥衣附音——突然停止了,天地间顿时一片阒寂。 第二二二章 嗜血鬼犬 冥衣附音——刚刚停止,村子里便传来狗的疯狂吠叫声。 楚江童一惊:明明还不到半夜,鸡啼声并没有响起,冥衣附音怎么突然停止了?刚想到这里,便看见山坡上猛然飞奔而来几条黑影。眉月儿一看不好,挥簪而去。 这几条黑影是从村里飞窜而来的狗,一条条狗,两眼通红,呲牙咧嘴,伸着长长的红舌头,垂涎而滴。 眉月儿不知道村里发生了什么,当看到这几条狗时,心里极度恐慌起来,挥簪驱赶它们,谁知它们全用一种相同的冷漠目光盯着自己,突然,闪躲而去,直奔山坡上的楚江童和阎王爷。 起初,楚江童以为是它们听到了这里的兵器相碰,前来助阵的,不料,它们皆是冲向自己。 阎王爷立于一边,几条村狗瞪着通红的眼珠子,在他身边嗅了嗅,径直撇开他,将目标对准楚江童。 阎王爷哈哈大笑:“楚江童,看来这是一群鬼犬,它们不会对我们阴鬼怎么样,但不会放过你们阳间人,只要你被它们咬一口,你也同样会嗜血成狂,专杀同类!哈哈!要不我帮你消灭了它们?” “哼,区区几条鬼犬,小意思,你先回去烫烫脚,好好睡一觉吧,明晚再战……” 阎王爷丢下楚江童转身便走。 “哎!对了,阎王爷,明晚再择地决战!若你不敢来,就先交出白衣鬼士的蛇形斩魂剑!” “哼!我看你今夜还是先对付这几条鬼犬吧!只怕明日你就嗜血成狂了!” 楚江童一步一步向后退着,疾想对策。 眉月儿已经站在身边,望着六条鬼犬。 “小童,冥衣附音已经首先控制了这些村狗,杀了它们吧!不然,鬼犬会迅速蔓延!” “眉月儿,想必这些鬼犬专对阳间人,你先暂且回避一下,我来收拾了他们!对了,你速速回村,若是再见到鬼犬,立即杀灭,免得伤人!” 眉月儿想想也是,叮嘱几声,遂闪身而去。 春风习习,温柔如淌,月光清澈,朗朗而照。 原本这个春夜,异常醉人,可是几条鬼犬呜呜而鸣,瞪着通红的眼珠子向自己一步步逼近。 若是杀了它们,真有点不忍心,它们曾经帮助过自己,那夜与白爪鬼大战的危急时刻,它们冒死出村相救。若是不杀它们,想必定会酿成大患,怎么办?自己的玄武霸天剑岂能沾上这阳间生灵的鲜血? 唉!楚江童迟迟不肯动手,脑海中浮现一幅幅感人的往事画面。 这可恶的——冥衣附音! 六条鬼犬好像明白了楚江童的意图,它们相互对望一会儿,呜呜叫几声。 突然,一起猛扑上来,楚江童挥剑拍击犬头,却不砍杀,尚存一点点侥幸,只要别被它们撕咬伤了便可。 鬼犬已经被控制了意识,根本不认识楚江童是谁,它们的目标是阳间人,只要嗅到身上带有阳气,不论你是谁。 啊!楚江童的内心一阵痛楚,牙一咬,心一横:也罢! 正在这时,老婆婆急急跑来,大声呵斥着一条条鬼犬,这一招还真起了点作用,它们进攻的速度明显放缓了许多。 楚江童生怕几条鬼犬伤着老婆婆,便以身相护。 老婆婆喊道:“小童,这些鬼犬不咬我们阴人,你别管我,还是快些杀了它们吧!不然的话,它们再回了村子就坏了……” 楚江童随后喊道“老婆婆,不行,我下不了手……” “哎呦呦——小童!”老婆婆一把夺过他的剑,猛地向一条鬼犬刺去。 楚江童大叫一声:“不要——老婆婆!” 他一把抓住剑刃,死死不肯放手,直到老婆婆松了手,楚江童才握剑不动,目光犹豫。正在此时,一条鬼犬趁机猛咬一口,撕住了楚江童的手臂——老婆婆大叫一声。 楚江童甩手而抛,扑通——鬼犬被抛甩出去。 “你受伤了小童?”老婆婆吓得向前几步。 楚江童拍拍手臂:“没事的,我有火蛇衣甲护身!” 果然,他的手臂纤毫无损,幸亏这几日一直穿着火蛇衣甲。 楚江童灵机一动,扭头对老婆婆说道:“老婆婆,你暂且先回屋等我,我一会儿就回来,你自己要注意些……” 说完,突然提步向山里奔去。 狗这生灵,就是这习性,你越是不怕它,它越是害怕。如果你选择逃跑,它就来了劲儿了! 六条鬼犬呜呜叫着,在身后紧紧追撵。 楚江童故意放慢脚步,做出惊慌恐惧的样子,这更为六条鬼犬增强了信心,不停地追逐着。其实就是楚江童故意在前面带路,引着六条鬼犬向禅堂崮山上奔去。 正跑着,山根处的一处洞**口发出一声声嘲讽地笑声。他听得真切,这笑声不是别个,正是阎王爷。 好嘞!你的藏身洞**,我终于知道了。 阎王爷正在洞口望着山坡上,他料到楚江童不会轻易被几条鬼犬伤着,当时选择离开,也是感觉自己体力不及他,回洞休养一番。 当他听到六条鬼犬追得楚江童——屁滚尿流——时,还真误以为他不是鬼犬的对手呢!楚江童的心里则直想笑:阎王爷哎,你个二货,简直比这六条鬼犬还蠢呢!不过,这也说明自己的表演到位了。 楚江童跃过一条山涧后,几条鬼犬略作试探,不太敢再向前冲。楚江童一看,不行,怕它们再原路返回,只好故作粗喘,捂着肚子嗨哟起来,众鬼犬一看:嘿!小子哎,你也有今天哪!嗖嗖嗖……跃过山涧。 “妈呀——”楚江童心里暗喜,嘴上却装得声嘶力竭,疲于逃命的样子! 一路疾奔,来到禅堂崮的禅院门边,若在平时,他会纵身而上,这一次不行,哗啦啦推开红漆大门,刚刚挡上一扇门,鬼犬便忽地闯入院子。 楚江童不再怠慢,哈身钻入后院的古柏树下,提气跃上树干。 树下的几条鬼犬,通红的眼球在黑夜中闪闪发光,如红红的火烛。 六条鬼犬齐刷刷围住古柏树干,冲着树干上的楚江童疯狂吠叫——突然,一张大网呼地掀地而起,它们做梦也不会料到这小子会来这一手,根本来不及逃窜,呜呜哇哇地撞叫着,极不情愿的被牢牢地兜进网里边。 大网猛地往上一提,再看六条鬼犬全傻了眼,老老实实地盯着下边,没了一点叫声。 楚江童跃下树干,拍拍手,慢腾腾靠近网子,望着一条条不再吠叫的鬼犬。 “嘿!各位,这叫智慧,听着,老子先去做点正事,待有了解药,再来拯救你们!都给我老实点,不准窝里咬啊!” 楚江童关上禅院的大门,上了锁,急急往山下奔去。 …… 眉月儿从山上直奔村子,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安,不知村里还有没有这鬼犬?若真有鬼犬袭人,自己该怎么办?杀了它们还是设法驯服? 来到村口,仔细听了一下,静悄悄的,看来,那些鬼犬都奔上山了,但愿! 她遂大胆地握簪向村里走去。奇怪,村子里不仅没有一点点灯光,而且连个说话的声音也没有。 不对啊!这个时间,人们不该早早睡觉了吧? 不行!眉月儿提高警惕,一边向村子里走去,一边紧张地四处查看。 田乔林家,虽然没有说话声音,却感觉明显气氛不对,发出沙沙地蹑手蹑脚的走路声音。 眉月儿贴门缝往里一看:田乔林正在院子里鬼鬼祟祟地向外倾听。 嘿!这老家伙往外瞅什么呢?噢?难道,村人刚才已经遭到鬼犬的袭击了?应该不会,若是那样,村子里早乱套了。 眉月儿料到田乔林家没事,只好转身而去,边走边想,看来田乔林与众多村人一样,一定是看到了或是听到了令他们恐怖的东西或声音。 难道是——冥衣附音?还是那些疯狗? 眉月儿想了想,只要他们没遇到危险就行,于是径直往村西头而去,这里离古城方向略微远点,同样静悄悄的。 村子里的这种静寂气氛渲染出另一种恐怖,原本,这个时间,村落里应该有各种正常的说话声音和家俱的叮当之声,可是没有,他们用一种谨慎与不安,营造出浓浓的恐怖氛围。 眉月儿挨家挨户地仔细倾听一会儿,便踅身向村子东侧而去。 楚江童的奶奶家依然没有灯光,院子里的小黄狗长长地打着呵欠。 噢!没事! 她移动轻巧无声的步子径直往古城的方向而去。 就在这时,突然身后巷子里传来一只狗的疯狂吠叫——随即看到一条瘦小的身影没命地向这边跑来,边跑边撕心裂肺地叫喊着,稚嫩的叫喊声将村落里苦苦保持了一段时间的宁静,瞬间打破,恰恰这叫声来自一个小女孩,更加重了眉月儿的极度紧张。 眉月儿猛地闪身,双手护一下小女孩,然后让她顺利的从自己身边经过,随即,手中的银簪蓄势待发——一条红着眼珠子的鬼犬疯窜而来。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眉月儿甩手射簪,鬼犬腾地跃起,俯冲而下,张着血淋淋的大口…… 第二二三章 冥界情种 鬼犬来势迅猛,当空扑下,牙齿如锥…… 眉月儿挥簪要刺,谁知鬼犬并非将目标定为自己,而是噗地落地,径直冲向刚才拼命奔跑的身影,瞬间功夫,鬼犬追上那小小身影,张口就咬! 嗖——眉月儿实在来不及了,飞簪甩去,正中鬼犬的头部,迅猛地往怀中一带,鬼犬呜呜叫着,便躺在地上不动了。 “小岁岁?”眉月儿望着被吓傻了的小姑娘,万分惊奇地喊道。 “眉月儿姐姐——你是眉月儿姐姐吗?”小岁岁顿时惊诧地瞪大眼睛,小手捂着心口,上气不接下气地急喘着,望着夜色中的眉月儿,失声叫道。 眉月儿本能地趋前一步,一下子紧紧地抱住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泪水便不由自主地滑下脸颊。 时空仿佛再次对接,那邂逅于阴世时的一幕幕往事,如同就在昨日。小岁岁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总以为这还是在梦里。 “小岁岁,快告诉我,你妈妈呢?”眉月儿在这危急时刻,只好没有隐形,她实在不忍心。 小岁岁更没有想到,在这样一个夜晚,经过几年之后,她们重又在阳间相遇。 这一天,小岁岁等得好苦!眉月儿同样等得好苦! “小岁岁,你妈妈呢?”眉月儿再次问道。 “啊?我妈妈,她在家里!眉月儿姐姐,也不知怎么回事,我家的小狗就疯了,当时它差点伤着妈妈,我就引开了它……”直到此时,小岁岁才仿佛从“梦”中惊醒。 眉月儿无限感动地说道:“小岁岁,你已经长大了。啊!没事了,那些鬼犬不会再出现的,以后要小心些才是,姐姐暂时还不能出现在村子里。这样吧!我把你送回家,咱们以后再见面,好不好?” 小岁岁原本以为眉月儿姐姐要去自己家,因此攒了一肚子的话,还没开头呢!听眉月儿这么一说,便不安起来。 “眉月儿姐姐,老婆婆好吗?虎儿哥哥——阎王爷——还有白衣鬼士呢?” “啊!小岁岁——他们都好……啊!天不早了,姐姐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说完,眉月儿便要闪身而去,没想到,小岁岁一下抱住眉月儿,恋恋不舍,已是泣不成声。 “小岁岁,姐姐以后还会回来的!”眉月儿柔肠百转,更是不忍卒别啊! 小岁岁泪水粼粼,久久不肯松手。 眉月儿怕长此下去,被村人看见。于是说道:“小岁岁,咱们共同守住一个秘密,好不好?” “眉月儿姐姐,我知道,不要告诉任何人我们之间的相遇……” “好了,小岁岁,姐姐要走了!” “姐姐,你住在哪里?你的家又在哪里?”小岁岁直到今天,也闹不明白眉月儿是人还是鬼,她更弄不明白自己当初误入的阴世——那究竟是一个什么地方? 眉月儿将小岁岁送到家门口,亲了她一下,遂闪身消失。 小岁岁望着空荡荡的夜色,不再哭泣,而是擦擦眼泪——她坚信自己一定能与眉月儿姐姐再次见面的。 这时,妈妈正在村西头寻找小岁岁,因为刚才小岁岁拉开大门之后,就往村西跑去。其实小岁岁情急之下,故意引疯狗往西去,那里没有多少住户了,没想到这疯狗紧追不舍,小岁岁一看不好,只好再往古城方向奔跑。就出现了刚才的惊心一幕。 刚才那条小狗是自家的,受到冥衣附音的控制之后变为鬼犬,幸亏刚才小岁岁急中生智,要不然差点咬伤妈妈的手指。 小岁岁回到家,妈妈急得满头大汗,声音嘶哑:“小岁岁,你伤着没有?你没伤着吧?那鬼犬呢?” “妈妈,我没伤着,你也没伤着吧?那鬼犬撞墙上死了……”小岁岁说道。 岁岁妈回家之后,将大门关好,可吓死了,狗怎么会突然疯了,而且变成红眼珠子,还向自家人疯狂吠咬呢?这是怎么回事? 小岁岁的脑海中,一直回放着眉月儿姐姐的影子,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次见到她,但可以确定:眉月儿姐姐随时会出现于自己的生活中。 …… 楚江童在村口遇见眉月儿。 眉月儿说:“好在,村里只发现了一条鬼犬,已被我杀死了!这是小岁岁家的那条狗……” “你见过小岁岁?”楚江童似乎从眉月儿的眼神中看出点什么。 “是的,她也看到我了!” “也好,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的!她对你日思暮想,无法想象,一个幼小的心灵里,是如何承受那思念之苦的……” “只是,当小岁岁问及老婆婆、虎儿,阎王爷——白衣鬼士时……我不知该如何回答!”眉月儿的内心突然再次升起一股浓浓的难以表达的惆怅。 “是啊!纵然是我,又该怎么去向一个内心无比纯净、不谙仇怨的孩子说起那些?毕竟,有些事太残酷了!” “眉月儿,那六条鬼犬被我制服了,只是,暂时没法将它们恢复正常,待结束这一切之后,再去放它们吧!” “噢,真不清楚有什么药可以解除冥衣附音对它们的控制……” 蟾藏崮山峰之下的洞**里,阎王爷正独自坐于石桌边看书,冰锥一般的细长手指轻轻叩击着蛇形斩魂剑。 鬼卒们皆以去训练场上操练。 他唯独喜欢这种清静,多年来,一直厌倦烦闹。 此时,淳于蝶儿的音容笑貌再次飘落于书页之上,千百年来,她一直如影子般悄然跟随。就连自己此时的寝室中,他也从未改变过双枕与双被的温馨布局,那多像一幅妖娆恬静的画面构思。 连桌上的碗筷茶碗,也不例外。 平时,无论出去还是居家,都仿佛与淳于蝶儿息息相依,出双入对。 阎王爷是个冥世情种,他的心里只装着淳于蝶儿。 放下书,傲岸的身躯如同一棵大树一般,款款走向洞侧,望着淳于蝶儿留下来的一件雾纱一般的绮罗裙,千百年来,自己一直将它带在身边,只要看到它,便仿佛看到淳于蝶儿。啊!不知不觉中,已是泪光闪闪,长叹一声,自言自语道。 “淳于蝶儿,你究竟在哪里呀?千百年来,我一直在找你,可是你却为什么一点儿讯息也没有!这几天,我就要与一个阳间高手决斗,是死是活,无法预料,唉!我出手杀了白衣鬼士,纵然是死在那位高手的剑下,也并无遗憾,却只遗憾没有再见你最后一面……” 他摘下双剑,抽出来,仔细擦了擦,啪,重新插入鞘中。 回到主洞中的正中,一抬头,吃了一惊。 楚江童已不知何时默默站在洞口,只见他一身白色绸料练功服,腰扎宽带,足蹬长筒黑色练功鞋,手握玄武霸天剑,目光倔傲,威风凛凛,傲气冲天。 阎王爷并不惊慌,而是去石桌边各斟一碗酒,递给楚江童一碗,然后放下酒碗,望着他。 楚江童不加思索地一饮而尽,将石碗掷在桌上。 “楚江童,剑不长眼,如果今日我死在你剑下,有一事相求,劳烦你为我找到淳于蝶儿,告诉它真相……” 楚江童点点头,然后说道:“阎王爷,你是阴界的高手,如果我死在你的剑下,就请你照顾好我的父母以及——眉月儿,还有将白衣鬼士商之岸的蛇形斩魂剑还于他的坟墓之中……” “好!我阎王爷一言九鼎!” “好!我楚江童一字千钧!” 阎王爷说道:“楚江童,这里是我与淳于蝶儿的休寝之地,请不要打扰了她的休息,走,我们去峰顶决战,如何?” “好!念你也是一位冥世情种,走吧!” 说完,阎王爷仍是头前带路,嗖嗖嗖,脚蹬手攀,只片刻功夫便上了峰顶,没想到,楚江童已经站在一块青石上静静等候。 “楚江童,真乃少年英雄,人间奇有的剑客,不仅轻功了得,这攀崖跃涧的功夫更是胜我几筹!”阎王爷赞许地拍掌说道。 “阎王爷,若非你我生不同世,你又杀了那白衣鬼士,今日却只是——切磋而已!可惜……” “楚江音,毋须多言,我今日只用自己的蛇形斩魂剑,白衣鬼士的剑,我不会用的……” 阎王爷说着,将白衣鬼士的蛇形斩魂剑——毕恭毕敬地放在一块青石上,回转身,目光立时变得炯炯有神。 楚江童轻轻抽剑,缓舒双臂,身随剑走,来了一个防守剑式。 阎王爷慢慢移步,突然脚尖弹地,刷刷刷……一套连环剑法,直逼楚江童。 楚江童则故意不加防守,来了个朴拙怪异的进攻剑式—— 第二二四章 绝世剑客 阎王爷的蛇形斩魂剑虽然由双变单,但其威力却丝毫不减,且皆用双剑法中的各个招式,变得更加难以捉摸。 几个回合下来,楚江童还真有点适应不了。 前几天的较量,阎王爷双剑齐发,楚江童已经渐渐摸着一些路数,这个突如其来的变化,更让人不知他剑中的虚实。 这等于是单剑承载双剑的招式,幸亏楚江童炼就了夜行飞眼,经过几个回合的观察,终于领悟到。 也许,这便是绝世剑客与普通剑客的区别吧! 再看他手中的玄武霸天剑,飞舞若风,剑光互相衔接,只见他的身体周围飞旋几十道剑光,不禁令阎王爷暗暗惊叹。 阎王爷发现,楚江童的剑术,看似毫无章法,实则章法缜密,招招相接,式式互融,你拆破此招,另一招却贯穿其中,让你无法判断自己究竟拆的对还是不对!真是出神入化,玄妙莫测啊! 阎王爷一招:万蛇出洞——剑如蛇奔,唰唰唰,封住楚江童的上中下三路。 楚江童想以撤身闪躲“群蛇”,可是,蛇形斩魂剑在纷纷点刺的过程中,伴随着迅疾的向前推进。 这一招,正是剑客中时常遇到却是极难破解的一个险招。让你顾上难顾下,顾下难顾中,如果全顾了这三路,却无法顾及对手迅疾地向前推进。难就难在,这是个攻防互利的招数,你如果不防守,而去进攻,此剑立即以第一进击之剑作防,而第二、第三剑则是进击。 刚刚与阎王爷的打斗中,楚江童便使用过以进攻为防守的策略,效果虽不是很好,可阎王爷也只好撤剑而防,这一次,却非同上次。 楚江童一看,顿时明白了对方的意图,迅疾来了一招“引蛇入洞”,可以说这是一招险棋,只要稍有不慎,自己将必遭万剑穿身。 但是,楚江童就是恰恰利用这种险中求胜——只见他突然稳身而立,弓腰蹋背,以胸腹的凹形做防守空隙,然后,玄武霸天剑脱手而去,啪啪啪……直射阎王爷的上三路。 阎王爷赶紧闪身躲剑,此时,楚江童追剑而至,手抓剑柄,一招——懒汉推磨!剑光绕着阎王爷的头颈,迅速飞旋。 啊!阎王爷大吃一惊,脱剑而挡,自己则低身滑出剑光所围。只听见叮叮当当一片脆响,蛇形斩魂剑磕开玄武霸天剑,阎王爷手一伸,剑回手中。 一人一鬼,汗水湿透衣服,未见胜负。双双各自称赞对方的剑技:真是绝妙剑法! 楚江童直到此时,并没有摸出对方的弱点,蛇形斩魂剑招式中并不多见猛砍之式,但灵巧中却隐含着千钧之猛,这就是剑术的高超之处。 阎王爷琢磨楚江童的剑招,虽然时常出现一些拙猛之式,可是拙猛之中却潜伏蕴含着绣女一般的娇柔之韧,可能这就是真正的刚柔并济吧! 楚江童不禁思忖:这一场真实的拼杀,怎么越看越像是一场友好的切磋?而阎王爷也有同感,原本这是一场殊死决斗,可是对方却纤毫未暴露凶厉的击杀狂暴,反而儒雅之至?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剑客所必备的心理素质吧! 阎王爷这才真正觉悟:面前这个年轻人的剑道与思想,既含儒家又含道家! 的确!楚江童在日夜的修炼中,既融入儒家思想又融入道家境界,儒家思想要求人人恪守社会约束,尽到生命的职责,呈现自己的礼仪情怀与朴素价值;道家思想则是一种生命的超越,一种通达的生命境界。 楚江童以自己的剑道将儒家与道家巧妙互融。 阎王爷说:“楚江童,我敢说,亘古以来,你的剑术已经悟到三分!” 楚江童笑笑:“阎王爷,您的剑术,更胜我一筹,我的剑术仅仅是半分!” “呵呵,谦虚了,你的剑术中,刚柔并济,看似无形,实则严谨!” “阎王爷,您的剑术,虽幻犹真,真幻互绝!” 一人一鬼居然坐在青石上,闲聊起来。 眉月儿匆匆赶到,看到这“温馨”情景,居然吓了一跳,以为二位还没动手呢!再看看双方的衣服,皆以汗湿,便明白了几分。 她递上两块手帕,真不知该说些什么。 阎王爷望着眉月儿:“今日一战,生死难卜,眉月儿,但愿你不要心存怨恨!” 眉月儿这才红了脸:“我看,你们还是息剑罢怨,做一对好朋友吧!” 楚江童则哈哈大笑:“眉月儿,息剑不等于怨消,仇杀不在于暴怒!这才是真境界也!” 眉月儿顿时语塞,不知所措。 “眉月儿,村子里没事吧?还得去仔细盯着,免得村人遇险!你去吧!放心,今天定然有个结果!”楚江童起身相送。 眉月儿默默望着阎王爷和楚江童,只好动身而去。 新一轮的拼杀继续。 阎王爷吸气挥剑,楚江童气运丹田,双手握剑。 叮叮当当……蟾藏崮峰顶顿时剑光流闪,尘叶俱飞。 两位剑客,边打边说,互问互答。 阎王爷问道:“楚江童,不知你的剑术师从何人?” 楚江童则回答:“云游老道,此人鬼形人心,变幻莫测,放诞不羁,来无踪去无影……” “噢!我则师从自己的叔父,当初我尚且生存在阳间,叔父死后化鬼,夜夜约我入他坟地,教习这蛇形斩魂剑……” “怪不得,你的剑中总有奇幻鬼气,令人望而生畏,心神俱寒!” “哈哈,你的玄武霸天剑则儒道相合,洒脱不羁,令我今日大开眼界!” 叮叮当当…… 楚江童突然旋身而进,身体犹如一道旋风,飕飕作响,看似有形,实则无形,剑光已经不知所去——阎王爷大吼一声,惊叹道:“好奇异的无极剑法——”迅疾以单剑舞双剑之式,拼命拦截。 哪里还听得见剑声相碰之声? 此时,楚江童闹不明白,自己的玄武霸天剑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幻形,但手中却明明握着剑柄!难道,这就是灵悟之气的无极领悟——不,无极领悟,只是剑身——虽视力所及,却已击溃对手,这是……雷霆灵悟! 啊! 雷霆灵悟——剑光忽隐忽现,伴随着啪啪轰鸣,直取阎王爷。 阎王爷急忙使出叔父教的“鬼剑十三式”,闭口吸气,双脚离地,身形如同梭鱼游海,于半空中穿来穿去。 这“鬼剑十三式”,可谓冥界剑术中的精华,杀伤力更是奇绝,适合抵御攻杀群敌,若修炼到最高境界,别说是阳间人无法战胜他,就是阴世高手也望而生畏,他的身形能够遇刃而闪,如同感应一般,能在剑戟林中穿行自如。 只是阎王爷将这一套剑法修炼得尚未成熟,一来他叔父告诫:切不可随意使用此剑法,杀戮太强;二来,阎王爷心存顾虑,故意少去修炼。 因此,当楚江童的“雷霆灵悟”突然出现时,他万不得已才使出此绝技。 楚江童也没有想到,自己在这次打斗中,骤然开悟,其实他是打算此战中,也借用一些对方的斩魂剑法,却不料,阴阳——瞬间互融,居然打开了自己的灵悟之气,炼成灵悟之气中的第八阶——雷霆灵悟。 这第八阶,同样具有超强的杀伤力,他从剑谱中看到过提示:武德不高之人,可以掠过此阶。 虽然,阎王爷尽力拆招,但还是没法抵挡楚江童的雷霆灵悟。 啊——阎王爷大叫一声,胸口顿时发痛,噗——吐出一口鲜血,身体堕地,蛇形斩魂剑也脱手而去,摔在地上,当啷一声。 楚江童手掌一伸,那青石之上——白衣鬼士的蛇形斩魂剑——刷地一下,吸在手中,一道寒光,直刺阎王爷的咽喉…… 第二二五章 怪异盲人 楚江童一声咆哮:“阎罗王,我要杀了你——” 只见他右手握着玄武霸天剑,左手握着白衣鬼士的蛇形斩魂剑,迅猛地直直向阎王爷的咽喉部狂猛扎去! 阎王爷顿时双手一松,闭上了眼睛…… 此时,楚江童的耳边猛然传来两个鬼叟的咕哝之音,而且越来越急促,好像俩鬼叟突然吵起来一般。 啊?冥衣附音——楚江童顿时明白过来,可是自己左手的蛇形斩魂剑已经离阎王爷的咽喉仅有几寸之距!手臂和身子仿佛被狂风推着向前吸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楚江童猛力往回撤剑——可是,剑喙之处仿佛有一块巨大的磁场,死死地向阎王爷的咽部狂吸!啊!天哪——情急之下,楚江童灵机一动,只好出腿,砰——将阎王爷弹出几步开外,同时大喊一声:“阎王爷,快走!我已被冥衣附音控制。” 直到此时,阎王爷才恍然睁开眼睛,惊恐地望着楚江童。 突然,阎王爷双目发红,嗖地向自己扑来。此时,自己的眼睛是否也泛出红光,不得而知,只觉得周身血液火热滚烫,嗜杀成狂,总想消灭掉眼前的一切生灵。 谁知,阎王爷不仅没有逃走,反而奋力抢过地上的蛇形斩魂剑,咆哮一声,向自己猛扑而来。 楚江童一边急促躲闪,一边依靠灵悟之气镇住越来越模糊的意识。 “阎王爷,快逃走,离得我越远越好!” 喊声还未落,阎王爷便双手舞剑,狠狠劈下。 楚江童一看,如果这样下去,双双必定互相戕害,只好闪身而逃。阎王爷追了几步,便扑通一声趴在地上。 这时,楚江童突然停脚,迅速坐地运功,逼开——冥衣附音的约束与控制。 过了一会儿,耳边清静下来,说话的老叟消失了。 啊!好险!楚江童长长呼一口气,目光迷离,回看阎王爷,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楚江童一下将其翻过来,不禁浑身一颤,此时的阎王爷,怒瞪双目,似哭似笑,似怒似喜,样子可怕极了! 这一定是中了冥衣附音的入心破坏之气,此时此刻,必须先将其体内的邪气逼出来。 楚江童将其抱到一块巨石边,让其倚石而坐,然后双掌游弋,运气于掌心,一道雪白的冰气迅速向其体内钻入,忽然身形一变,作一个牵引拉拽之式,嘿——大吼一声。 果然,从阎王爷的体内牵拉出一团乌黑狂烈的黑气。遂双掌交叉旋摆,往山崖上猛地一扯一推:砰——发出一声碎石裂地般的炸响。 此刻的阎王爷,双手动了一下,遂眨巴几下眼睛,脸色与眼球慢慢恢复了原本的颜色。 “楚江童——谢谢你救了我,差一点就被冥衣附音的邪气带走,谢谢!” “阎王大哥,刚才我们全中了冥衣附音的邪气控制,我的剑,不由自主地向你刺去,其实并非我真要杀你!” “江童小弟,幸亏你的功力深厚,若不然,我早已完了!唉!” “阎王大哥,我得到一个启发,你仔细想想,当初你与白衣鬼士决斗时是不是也是中了冥衣附音的邪气?” 阎王爷闭目沉思,突然狠狠地抽了自己的脸几巴掌,痛苦闭着眼连连摇头,声嘶力竭地喊道:“不——不——不——是我亲手杀了白衣鬼士!真得!” 楚江童一下拉住他的手,默默地望着他。 “不要再这样了好不好?我已经明白了几分……” 阎王爷终于静下来,痛苦之色仍然沉在脸上。 “我也不记不太清了,当时,我是去还他剑的,可是,不知为何,却有一股烦怒之气,剑如受磁场所吸,天哪,我们居然打起来,可能直到他死,都在恨着我,我对不起他……” “唉,可怜的白衣鬼士啊!可能至死也不明白,真正的敌人是谁!” “江童小弟,我不能否认,是自己杀了白衣鬼士,今日与你决斗,就是甘愿死在你的剑下,自己这一生也不愧疚了!真对不住白衣鬼士啊!” 楚江童安慰道:“阎王大哥,我说什么也不会相信你会杀死白衣鬼士,只是有一事不明,你为什么抢了他的蛇形斩魂剑?” “这个……待以后我会向你详细说明白的,我们阴世中,有些事太复杂了,一时真说不清……” “目前,我们必须设法消灭这冥衣附音,她的功力只会越来越强,从开始的操控阳间的动物,再到控制人,的确,很可怕!” “江童弟,待消灭了这冥衣附音,我们再决斗吧!” “不,我们的决斗已经结束,虽然,你自己不相信自己,我却相信你!” “这——唉!”阎王爷低头哀叹。 “阎王大哥,你暂且休养数日,我要在近日内寻找冥衣附音,说不准还要求你帮忙。” 楚江童辞别而去。 禅堂崮后院。 六条鬼犬怒目而视,若不是在网中,好像要将他撕碎一般。楚江童飞身上树,剑一划,扑通一声落在地上。 楚江童席地而坐,运功发力,一股灵悟之气冲向网中,过了一会儿,六条鬼犬的红红眼球慢慢恢复正常,而且还冲他不停地摇起尾巴。 真没想到,自己的灵悟之气,还是冥衣附音的尅星,很快,六条鬼犬变为温顺的村狗,摇摇尾巴,撒着欢儿地奔向村子。 眉月儿看到六条村狗的可**样子,顿时心里快乐起来。 楚江童来到草房前:“眉月儿,阎王爷没有杀白衣鬼士,都是冥衣附音作的怪,刚刚他也操控了我们,要不是如此,还真解不开这个谜团呢!” 眉月儿拥抱着他:“小童,你是绝世剑客,当之无愧,虽然我没有靠近,可在远处看到,你的功力已经达到雷霆灵悟,恭喜你啊!” “眉月儿,雷霆灵悟杀气太重,若不是无意间打开,我是不会修炼到这一阶的……” “刚才的冥衣附音,只偏重于你们身上,村子里暂时安定下来!我们该如何找到他?” 楚江童默默地望着群峰,没有回答。 “走!回村!”他异常坚决地说道。 村中间的宽巷里,卜卦盲人正在翻着白眼弹琵琶。 楚江童望他一眼,他手指略微一顿,继而又开始弹奏。楚江童和眉月儿刚要迈步而过,卜卦盲人却一改往日的脸色,笑呵呵地说道:“年轻人,我为你卜一卦吧!” 楚江童望一眼眉月儿,便毫不客气,一屁股坐下,翘着二郎腿,摇头晃脑地,一股满不在乎。 “好啊!老人家,你就为——我们——噢,对了,是为我和你占卜一卦吧!” 此时,周围并没有几个村民,这卜卦盲人来的次数多了,也就渐渐失去了吸引力,再说,这老头长得凶恶可怕,浑身脏兮兮的,又态度极不友好,谁还愿意来这里? 卜卦盲人弹唱起来:“年轻有为啊!太狂妄,身遭厄运哪,贫困交,若外出求画哪,厄运消……” 楚江童听着听着,哈哈大笑起来:“老头,别胡说八道啊!老子不信这一套,我才不管厄运好运呢!只要老子想做想管的,谁也别想挡住!嘁——你就在这混个半饱吧!给你钱!” “老头,不过——你只为别人卜卦,却从没有为自己卜上一卦呢!就说说自己吧!” “真是无理取闹,我一生为人卜卦无数,见人无数,却从未遇到过你这样的年轻人,好自为之吧,哼!” “哈哈哈……那是你心术不正,只说别人的吉凶,却不敢面对自己的吉凶,哼!我看你也快要遇到凶患了,好自为之吧……” 楚江童丢下钱,扬长而去。 回到家,将剑擦了一遍,自言自语道:“卜卦盲人,我必须查清你的底细!哼!” 眉月儿说:“这个卜卦盲人,我一定在哪里见过,只是记不清了!我会记起来的!” “噢!眉月儿,你多想想在阴世时——” “对!就是在阴世时,他或许……唉!实在记不清了……” “没关系,只要他是一个鬼,就一定有他的来历,我们一定会跟踪上他的!” 眉月儿猛然说道:“对了,小童,应该是在我小的时候,那不是在阴世,而是战国纷战时期,我父亲与他有过交往,而且,他那时就是这个样子,对!” 眉月儿仔细回忆,终于记起一段往事:小时候,这个盲人到过我家几次,我爹与他算不上故交,应该同在一起出过民夫,于是就和我父亲有了来往。 有一天夜里,我娘为爹收拾好行装,将家里仅有的一点铜板放进爹的棉被里,怕爹出去犯难。盲人和爹搭伴去外乡寻找祖父,可是,自此之后,爹就杳无音讯。 后来,祖父乔耕阵亡雍门,他的一个故旧老友,无意间查得,我爹的死与那个盲人有关,但是盲人从此消失…… “啊!眉月儿,你能记清那盲人的长相中有什么特征?” “我只记得那个盲人的左手腕处,有块黑色胎记,当时还挺害怕!” “噢?好!眉月儿,我定会为你查看清楚的!如果,他真是你的杀父仇人,正好,我们也替家父了确了一桩冤情!” “只是不知,那冥衣附音为什么此时又出现?会不会与这个卜卦盲人有联系?” “我却觉得这个卜卦盲人不会有那么高的功力!” “我也这么认为!如果他要有那么深的功力,又何必坐在巷口为人卜卦呢?” 楚江童和眉月儿陷入思索之中。 第二二六章 鬼鸡 天终于黑下来,卜卦盲人有点困,张嘴打了个难看的呵欠,才欲收拾行装,猛地——竹竿被人拽住!嗯?他的白眼珠一翻,才欲回头,突然收手,静静等候。 “卜卦盲人呵,我是谁——你不该不认识了吧?”身后传来一个老者的声音,颤微微的,一身粗布白袍影子一晃,卜卦盲人略一迟疑,他的出色听力却把自己吓了一跳:“乔望?你不是已经……” “没错,我是已经死了,但是我的鬼魂还在,多少年来,我一直跟着你,我今天晚上只要你说一句实话,当初我并没有得罪过你,可是你为什么要杀我……” 卜卦盲人脸色骤变,心里没底,忙侧耳细听白袍影子的呼吸——像!太像了!难道乔望的鬼魂果真一直跟随着自己? “啊!我也只是为了那几吊钱……”卜卦盲人慢吞吞地说着,好像对那件过去的往事并没有感到有多愧疚。 突然,卜卦盲人手一用力,猛地夺过竹竿,迅疾向身后扫去,却什么也没有扫到。 他再仔细听了一番,身后并没有人啊!难道是自己的耳朵听邪了?不对,明明感觉到有一个鬼影来回走动拂起一丝丝阴风嘛!卜卦盲人又听听四周,村里人早就回家了,他们根本不会在意自己的行踪啊!于是,伸竹竿急忙离去。 楚江童悄悄站在不远处,盯着这个鬼鬼祟祟的卜卦盲人,心里有了底。 刚才的白袍影子并非是眉月儿父亲的鬼魂,而是楚江童假扮的,他为了试探一下这个卜卦盲人,原来,他正是当年杀害眉月儿父亲的凶手。 楚江童抬头望一眼跟前的这棵老唐槐,树已千年,传说这是唐朝年间所栽,因此被村人叫老唐槐。 眉月儿从树上飘然落地,他们才欲追去,卜卦盲人已经不知去向! 楚江童仔细想想,突然说:“卜卦盲人应该就是冥衣附音的假借之鬼!他在危急之时,已经暴露了其音质!快!去追他……” 可是,已经晚了,空中再次响起两个老叟咕咕哝哝的说话声音。 眉月儿顿时感到一阵眩晕,楚江童立即掏出耳塞,为她堵上,这才恢复了清醒意识。 楚江童的灵悟之气,已经逼出过体内的冥衣附音邪气,便再也无法入侵。他料到,冥衣附音已经无处不在,不仅仅又在侵害阴世鬼魅的意识,而且阳间人中的老弱体衰者已经首先无法抵挡它的侵袭,开始意识模糊。 不过,他的功力还没有完全成熟,还没有完全操控他们。 这种危急时刻,必须找到卜卦盲人! 楚江童和眉月儿首先进入古城里的新楼上,逐层逐层地寻找,楼层间除了乱七八糟的杂物,哪里有卜卦盲人的影子? 他为什么每天傍晚都往这边走?他的真正栖身之地究竟在哪里? “小童,难道他只是将这儿当作一个幌子?” 楚江童望着古城河,眉月儿的一句话,提醒了自己。 “对!他可能已经料到我们的跟踪,才故意为我们制造了一种误区……” 眉月儿不敢将耳塞全拿下来,只有在交谈时才拿下!但是冥衣附音的威力已经越来越强大,只要听他说一会儿话,就会感到晕眩。 “走!我们回村!” 楚江童突然决定,再到村子里搜寻,冥衣附音为村子里制造出的恐怖气氛与伤害,逐渐被一些村民所认知。起初,他们只是恐惧着半夜里那奇怪的说话声音,自从有村狗变为鬼犬之后,人们才便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楚江童商量田玉堂在村喇叭里下个通知,夜里睡觉时,堵上双耳,千万别去听那说话的声音,更别去和那声音瞎唠叨。 村民们很听话,只要堵上耳朵听不见声音就暂时没事了。 这是一个多日来有所不同的夜晚。 鸡叫三遍了,恐怖的冥衣附音仍然在“说”着,而且没有一点点要停止的意思。 夜色沉重,鬼音萦绕,村子里一片奇怪的静寂。 楚江童和眉月儿从村东找到村西,再从村西往东,后来再包抄寻找,卜卦盲人仿佛化作空气一般。 楚江童突然止步,拉住眉月儿:“嘘——,你听那个鸡啼鸟鸣声……” 眉月儿摘下耳塞,冥衣附音突然停止。 田乔林家的公鸡啼鸣声很特别,嘶哑而恐惧,叫了半声就没音了,发出扑打翅膀的奇怪响声,再听听奶奶家的小公鸡,也一样。 楚江童赶紧拉着眉月儿,跃入奶奶家。奶奶在屋子里睡熟了,鸡舍里的小公鸡瞪着通红的眼珠,仇恨地双脚移动,盯着他们俩。 突然,嘎嘎哟哟叫几声,飞出鸡舍,向自己扑来。 楚江童双掌运功,嘭——将公鸡击倒在地。 这时,村子里不再静寂,一片鸡的嘎嘎哟哟之声,混乱不堪。 “不好!公鸡被操控了!快,我们去看看……” 果然,村巷里黑乎乎一片,一只只公鸡瞪着通红的眼珠子,仇恨地聚拢而来。 “小童,它们是针对我们来的,这一定是冥衣附音的诡计!” “对,他想借助这生灵杀了我们!眉月儿,你先躲进奶奶的院子,我自有办法!” “小童,不!生同生,死同死!我怕什么?” “这……也好,但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别被它们啄伤!” 楚江童拉着眉月儿,向古城里跑去,一群公鸡咕咕嘎嘎地叫着,紧紧追赶。 强劲有力的鸡爪,发出砰砰啪啪的响声,眉月儿回头一看,这一群公鸡,个个昂首挺胸,凶残至极,紧紧追赶,有几只还不停地飞跃而起,速度之快,甚是惊人。 楚江童见实在甩不掉它们,只好上了楼层,谁知,它们飞跃窜蹦,灵巧的难以想象。他们只好再跃下楼层,还没落地呢!已经有十几只公鸡将他们紧紧围住,随后,越聚越多。 啊呀!村里哪来这么多的公鸡呢? 再仔细观察,不全是公鸡,连母鸡也来凑热闹了。 楚江童抽剑在手,但时刻不忘护住眉月儿。 “眉月儿,我喊一二,咱们闪身去楼顶,或许那里它们上不去!” “好吧!” “一二……”嗖——眉月儿闪身而去。 楚江童抬眼一看,眉月儿的白色身影已经闪去楼顶。 “眉月儿,快隐身!”眉月儿果然隐身。 其实,这只是楚江童在“骗”眉月儿,他要独自消灭这鸡群。自己的功力虽然可以解救它们,但只是几只,却不是这一群,万一将自己功力消耗过大,冥衣附音再趁机出来攻袭,就麻烦了。 此时,唯一的办法只有一个:以极少的功力消灭掉它们! 汪汪汪……突然,几条狗吠叫着疯窜而来。 楚江童一惊,才要冲向狗群,一条白影儿已经闪来,挥簪而挡。 几只村狗眼色澄明,而不是红莹莹的。楚江童顿时明白了:“眉月儿,这是几只村狗,不是鬼犬,快驱赶它们离开此地!” 谁知,眉月儿无论怎么驱赶,它们都不走。 一只村狗猛地冲入鸡群,另外的几条狗也随之而倒。 楚江童大叫一声:“不好!” 随后,剑光飞扫,几只公鸡被削为两截,而最先冲入鸡群的一条村狗撕住一只公鸡,这时已经有十几只公鸡突然群啄,只一会儿,这条村狗便一命呜呼,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其它的几条村狗一看,吓得连连后退。 楚江童连连挥手:“啾啾啾……” 几条村狗懂事地扭头逃去,几只公鸡耀武扬威地追了一会儿,又重新踅回来。 眉月儿闪身进入群鸡阵中。 “嗨!眉月儿,你怎么不听我话?这一群凶残的公鸡太可怕了!” “没事,多一个帮手多一份力量,没事的!” 再看看这群鸡,它们一只只趾高气扬,挺胸抬头,一副不可一世的傲慢之态。里三层外三层,整齐有序地围着他们转起来,仿佛在走八卦步。 楚江童心里挺想笑,望着它们,又感到它们挺可怜!只可惜,纵然这是阳间中阳气较重的生灵,却也被冥衣附音所控制,如果不杀了它们,后果可想而知。 这时,周围传来一声声老叟的说话…… 仿佛这是鸡群正在等待的一个指令,也或许是冥衣附音——即将进攻的号角。 一只只公鸡,奋翅而飞,逼向他们。 楚江童剑光飞旋,极快如电,唰唰唰…… 眉月儿横簪挑刺,噗噗噗,一片公鸡的尸体,啪啪堕地,鸡毛纷飞…… 第二二七章 黑夜冥音 古城里一片静寂。 公鸡母鸡的尸体杂乱不堪,楚江童和眉月儿擦擦兵刃上的血迹,望着眼前的一切,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时,从村子里一前一后走来两个人。 走近了——一个是田乔林,另一个则是楚江童的奶奶。 楚江童才要上前打招呼,却发现不对劲儿,田乔林和奶奶都闭着眼,好像半睡半醒!楚江童立即冲眉月儿递个眼色,紧紧拉着她的手。 突然,有个老人嘿嘿笑几声,此时并没有其他人呀!这笑声好像从地缝里钻出来一样,颤悠悠地,还带着一股土面子的腥味儿。楚江童向四周看了看,本能地再次盯住田乔林和奶奶。 这时,却看见田乔林已经睁大双眼,眼球——通红!而且,还血淋淋的,分外吓人!楚江童攥紧眉月儿的手:“啊!小心!” 眉月儿吓得倒退几步。 田乔林突然向前冲来,瞪着又大又红的眼珠子,一声吼叫:呜——迅猛地扑过来,双手死死抱住楚江童,张开嘴就向他的颈上咬来。 楚江童迅疾闪身,一个反手擒拿,转向他的身后死死抱住他的双臂。 田乔林火了,脑袋不停地左右摇晃,疵着长长的猫牙,寻找着下口处。恰恰就在这时,奶奶也毫不示弱,猛扑上来,低身抱住楚江童的双腿,咔嚓就是一口! 啊——幸亏楚江童穿着火蛇衣甲,没被她咬透。 眉月儿一看,挥手一掌,将奶奶拍出去。吃了亏的奶奶,嘴里呜呜叫着,再次猛扑过来。 楚江童一掌拍向田乔林的后背,迅速双手运功,才要为他逼出体内的邪气,可是,却觉得手臂上被谁猛抽了一棍,顿感双臂发麻,赶忙抽剑飞旋,然而,身前身后并无人影。 眉月儿也没闹明白怎么回事! 楚江童再次悄悄运功,砰——一股灵悟之气飞向奶奶,手臂一挥,奶奶扑通一下,仰倒在地上,随之,她的眼球慢慢变黑,牙齿缩回原来的样子。 奶奶抬起头,向田乔林看了一眼,顿时吓得哎哟一声,一个趔趄,差点趴在地上:田乔林眼珠通红,还有像猫一般的牙齿……奶奶撒腿便跑。 楚江童望着奶奶惊慌失措的背影,双掌欲要再次运功,为田乔林逼出体内邪气,这时,楼层里,两个“老叟”的说话声音再次响起来! 冥衣附音——出现了!此时的田乔林,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啊?田乔林呢?楚江童和眉月儿四处寻找,哪里还有他的影子?麻烦了,如果田乔林被控制,他会为害同村人,怎么办? “小童,当务之急是,先守住村子,别让他与村人接近!” “眉月儿,你要看住他,我设法寻找卜卦盲人!” 眉月儿飘落于各家各户看了一遍,好在一切正常。 田乔林家,老伴却浑然不觉,正在蒙头大睡。她的耳朵里塞着棉球,田玉堂在喇叭里一讲,她第一个为自己做了俩大棉球,为田乔林也做了两个,可是他嫌闷,就摘下来。刚摘下来没多久,就觉得耳朵里吱吱鸣叫,一会儿,便思维模糊,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去古城里。 楚江童的奶奶,原本耳朵中也塞了棉球的,可是睡到深夜后,不知怎么抠出来了,恰巧冥衣附音此时侵入并控制了她,就稀里糊涂地向古城里走去。一路走,就一直觉得有个人提溜着自己,双腿绵软,轻飘飘的,像踩着棉花一般。 直到后来,回了家才回忆起来,当时肚子里感到前所未有的饥饿,比起1960年三年自然灾害时都饥饿,见了什么都想啃一口,见了人,就更甭提了。 奶奶坐在床头,抱着脑袋,闹不明白,村子里发生了什么?当她从古城里往回奔跑时,老觉得田乔林就在后边追赶,通红的眼珠子,长长的猫牙,吓死人了。咦?小童怎么也在古城里呢?地上那一片死鸡又是咋回事?因为害怕,奶奶在屋子里安稳了不少。 眉月儿隐身晃到她跟前,仔细瞅瞅她的眼睛,总算是正常了,这才又去各个房间里看了看后才离去。自己责任重大,虽然没法与心上人并肩消灭自己的杀父仇人——卜卦盲人,但是只要能阻止住田乔林嗜杀同类,就是对楚江童最好的帮助! 她一刻也不敢停下来,不停地在村子里飘来闪去,这个可怕之夜,将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瘦瘦的古城河,从村子中间穿插而过,淡淡的水腥味儿,如同从远方飘来,不再浓醇,不再甘冽。 河岸两边是坍塌不整的低矮石堰。过去,石堰甚为整齐,河两岸的垂柳,枝条婆娑而泻,鸟鸣蝶飞,蜻蜓静舞,如今已是空留一段脏兮兮的杂草,河岸的左边,离村巷最近的地方,便是一棵粗大的老唐槐,槐叶稀疏,树身枯空,像个耄耋老人。 楚江童记得,自己小时候还把这里当作天然娱乐场,村人们吃罢晚饭,提着马扎,摇着蒲扇不约而同地聚来。此时,却只留下一段段或恐怖或戏谑的粗糙故事。 老唐槐下,卜卦盲人经常坐的地方,有一片光洁的地面。 楚江童躲在不远处,盯着老唐槐下,陷入思索:卜卦盲人应该不会去多远,古城只是他的一个幌子! 抬头向树隙间望去,一目了然,什么也没有! 天亮了,俩人甚是疲倦困乏,回家补了一觉。楚江童醒来时,眉月儿正站在《百蝶图》前,静静而思。 “眉月儿,走,我们去看看白蝶儿!这几日没顾上它!” 眉月儿答应着,仿佛刚从往事中回到近前。 “眉月儿,你放心,这个卜卦盲人跑不了,他达不到目的,不会轻易离去!” “我在想,这个千年前的杀父仇人与冥衣附音究竟有什么联系?会不会他就是……” “我感到他不应该是‘冥衣附音’,但一定有某种联系,目前要找到‘冥衣附音’,就要先降服这个老鬼,或许他会为我们带来意想不到的谜底……” 禅堂崮山上的泉韵阁中。 白蝶儿独自躲在这秘密山洞里,想必是寂寞了,飞来栖于眉月儿的手心,凄凄恋恋! 楚江童逗它:“白蝶儿,我们过几天就接你回家,让你自己在这里躲着,也实在太寂寞了!” 自从与阎王爷经过那次酣畅比试之后,楚江童时常将白蝶儿与他联系起来!总觉得阎王爷与它之间有着千丝万缕地联系!待消灭了“冥衣附音”,再去找阎王爷吧! 这时,白蝶儿忽然飞来飞去,最后栖于洞壁上,拍着美丽的翅羽:洞壁上光滑平整,似乎与别的地方不同,楚江童走进看了看,这里好像有人刻过字,只是字迹已经不清楚,模糊一片。 楚江童和眉月儿也没在意,便去侧室中烧水沏茶,喝了一会儿,双双离开。 第二天,卜卦盲人没再坐在村巷中的老唐槐下为村人卜卦、抽贴——没来。 村人并不讨厌卜卦盲人,他们认为这是一把为自己揭开秘密的钥匙。 有人想让他给算算,如何才能躲过那个说话鬼的控制?可是,卜卦盲人没来,可能也被谁吓跑了吧? 当村里人找到古城里,看到一片触目惊心地死鸡尸体时,不禁放声大骂起来,纷纷抢夺,连断了的鸡头也没留下,为此,还有几个村民因为抢夺死鸡而差点动手伤了人。 这个惶恐的夜幕,又即将来临,俩人的心里再次不约而同地紧张起来,谁也说不准,今天夜里会发生什么? 冥衣附音——以大家所看不见的速度迅疾强大,为这对年轻情侣负上沉重的压力。 “眉月儿,我感觉到,今夜将有一场恶战!” “是的,我有同感!田乔林究竟躲去了哪里呢?” “这样吧!你只要堵住回村的路,将他控制在没人的地方就行,我去寻找卜卦盲人!他今夜一定会出现!因为他不会前功尽弃,只想快速消灭我们!” “真担心卜卦盲人将田乔林当作人质!”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天黑下来了,人们正在看着新闻联播吃晚饭,冥衣附音——便迫不及待地当空而来——两个鬼叟地说话声,越来越清晰,简直可以听得清他们在说什么:“大哥大嫂们,走吧!走吧!……” 一会儿,村巷里便出来一个个村民,他们皆垂头闭眼,默默行走,好像丢了魂儿一般。 夜色清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槐花香…… 第二二八章 洞壁玄文 十几个村人,从村巷里出来,慢慢向古城聚集而去,夜色中,他们的脸色白惨惨的,异常恐怖。 一个个,像梦游一般,恍恍惚惚,毫无意识! 眉月儿守住村口,避免已经被操控的田乔林出来与十几个村人遭遇! 可怕的一幕即将开始,内心深处,骤然生出一种难以控制的恐怖与慌张。 “楚江童啊楚江童,你要镇定,镇定,你还要挽救这些村民呢!”楚江童手抚胸口,却阻止不了心脏的嘭嘭激跳!这次,自己面对的是十几个村民啊!第一,自己不能对他们动剑;第二,不能让冥衣附音伤到他们一根毛发! 天哪!楚江童长长吸气再长长地呼气,周而复始,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 十几个村人已经越走越远,他们既似无意又似有意的默默向前走着,每往前迈一步,都为楚江童所造成的挽救难度增加一重。 当然,真正与冥衣附音的较量也刚刚开始。 楚江童闭上眼睛,思路渐渐清晰:冥衣附音——已经看到自己,就在自己的周围,他在利用村民向自己进攻,看上去,村民是向古城里行进,那里没有任何可攻击的目标,实际上,这是让各个村民首先进入状态。 只要自己一旦出现在他们面前,就会进入一个极难的抉择之中,自己若不还手相击,或是出手相救他们,冥衣附音就会彻底摧毁村民的意识系统,让他们在互杀中丧生。 既然,冥衣附音不肯露面,就一定尚未达到极高的功力境界! 此时的田乔林,一定在“她”手中,作为她的一张最先得到的出色王牌,要么让他击杀各个村民,要么让他向自己发起进攻…… 楚江童一睁眼,目光突然变得傲戾坚硬,双手握剑,几个灵巧的弹跳,闪去古城里的空地上。 就在一群村民还未到达古城的短暂间隙中,他又径直踅回出发之地——老唐槐树下。纵身一跃,上了树杈,贴枝而栖,如一只无声的猎鹰。 突然,树下一条黑乎乎的身影,急匆匆而来,四下里瞅瞅,尔后向奶奶家的方向奔去。楚江童双掌运功,一股灵悟之气——将“他”锁住,随即击去!砰! 黑影倒地,哼哼唧唧着,在地上乱滚乱爬!这时,眉月儿追到,伸手才欲发功! 楚江童跃下树干,“不用了,眉月儿,田乔林已经恢复了正常!” 眉月儿低低的说:“卜卦盲人——就在咱们的画室中。” 楚江童眉头一抖:“好,我们回去!” 画室中静悄悄的,仿佛谁也不曾进来过。还没靠近门口,便感到一股强大的气流猛烈地向外撑鼓着,让他们近身不得! 楚江童拉起眉月儿,口中低低念道:“一二……”意念移身,进入画室中。 卜卦盲人正闭目坐在桌边,口中念念有词。他丝毫没有觉察到,楚江童和眉月儿已经站在脸前。 楚江童没有立即抽剑,而是双手运功,突然发力——就在这灵悟之气击去的同时,飞剑而去! 卜卦盲人耳朵异常灵惊,但他只顾躲避这股强大的气流,却稍微慢了一点点,玄武霸天剑已经削向了他的一只耳朵。“啊——”惨叫一声,地上落下一只并不流血的小小耳朵,像一只被拍扁的贝。 卜卦盲人没有纠缠下去,而是瞬间闪出画室,消失不见了! 眉月儿才欲去追,楚江童拉她一下。“眉月儿,我们追不上他!快去看看那十几个村民!” 古城里聚集而至的村民,已经因为失去卜卦盲人的操控而瞬间恢复了意识,纷纷望着对方,弄不懂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楚江童悄悄跟随,“送”他们回家。 这一夜,冥衣附音没再响起。 楚江童料到,卜卦盲人的耳轮被削去,听力一定会大大减弱,如此一来,他便不会在短时间内出现!通过这次交战,还让他们得出一个结论,卜卦盲人就是“冥衣附音”的承载者! 村庄里暂时安静了下来,不过,第二天夜里,冥衣附音没再继续,村里人还真有点不太适应了,生怕这种恐怖幻变成另一种可怕的恐怖! 田乔林已经忘记了自己曾经的变化,奶奶也忘记了,另外的十几个村人根本就不知道昨天夜里发生过什么,但是,大家却共同的认定:灾难随时会降临到自己的头上!那两个“鬼叟”的说话声,已经嵌进每个村民的心里!一时半会儿,没法剔除! 楚江童和眉月儿来到泉韵阁中,白蝶儿异常欢欣,仿佛有什么天大的喜事要向他俩宣布。 “白蝶儿——你有什么事?”眉月儿逗着它,目光里流不尽的缠绵与**意! 白蝶儿不会说话,飞向空中,欢快之情溢于优美的舞姿。一会儿,它栖于石壁之上,脉脉含情般凝望着眉月儿和楚江童! 楚江童正在思考着如何战胜卜卦盲人的对策!实在想不透,这个卜卦盲人有什么弱点可以攻破,通过在自己画室中的短暂较量,看得出,这家伙功力很特殊,能在承载冥衣附音的同时,施放出一股强大的气流。 这一次,自己若不是依靠意念闪身法,根本近身不得!再说自己此次削伤他耳朵,也是趁其不备,若他与自己处于对峙中,恐怕伤不到他。 “小童,过来看看!”眉月儿盯着石壁上的文字,以手擦抹,又去端了一石碗泉水,浇到石壁上。 这时,石壁上的文字赫然而现: 冥衣附音者,乃宇宙之容也,宇宙之容,非大而广,已不为大,惟为其责。冥衣之锐,乃柔也,欲挫其锐,必挫其喉,欲挫其喉,必挫其身,欲挫其身,必挫其肢,欲挫其肢,必挫其气,欲挫其气,必挫其天地,天,阳也,地,阴也,阴阳不相顾,乃气挫…… 楚江童看完,仔细品咂一番,不禁恍然大悟:啊!古人对这冥衣附音已有过阐述,看来我们的古人对曾经对出现过的冥衣附音并非没有方法对付啊!再看碑文的下方,写着:夭瓢!楚江童对这个神秘的人物,并不是太陌生,他曾写过一本《夭瓢鬼志》。 难道,这个怪人曾经在古代就将此泉韵阁作为栖身之地?太不可思议了。 眉月儿读了几遍,顿时明白了几分。楚江童轻轻舞剑,凭借想象与假想之敌——对炼——起来。这石壁上虽然并没有图谱,单单从字面去揣想,已在楚江童的心中形成一幅完整的图谱了! 眉月儿一惊,楚江童的剑轰地一声,已将面前的一块石条削为两截。 “小童,此次你的剑虽然快似闪电,但缺少必要的虚式,这样容易让对方摸出路数,要将最终一剑再放缓一些,直到对方认为你不可能悟出其要害时,出奇一击,方能一剑毙命……” “噢?眉月儿,你已经瞅出我的弱点,可是,虚式过多,对手会拼力拦截,接下来的招数会不会无法顺利完成?” “这……也有可能,不过,还得完善一下这个攻击的连贯性……” 眉月儿和白蝶儿出了洞外,要为楚江童留个自己演炼的空间。 楚江童认认真真的比划摹炼起来,一剑剑,一式式,泉韵阁内,剑声如风,石屑纷飞。 一天很快过去,楚江童周身灰尘,汗水如浇。他的眼前,时时刻刻站着一个相貌丑陋的敌手——卜卦盲人。 天色已黑,眉月儿和白蝶儿回来之时,楚江童正在新一轮的”演炼“,眉月儿拍掌说道:“好,已经越来越成熟了,不过,小童,我问你,眼前站着一个什么人?” 楚江童剑飞不止,随口答道:“卜卦盲人——” 眉月儿没说话,楚江童停下剑,略微疑惑地望着她。 “小童,若你的眼前只是看到卜卦盲人的半身,也许便好了!” “啊——眉月儿,我明白了,当真正与敌人交战时,不可能看到他的全身,而只是半个身影……”遂运气自炼。 第二天早晨,楚江童仍在炼着。 眉月儿站在旁边再次问道:“小童,你现在能看到敌人的一半身体吗?” “啊!眉月儿,我现在已经看到他一半的身体了!” “不,交战的至高境界,应该看不到对方!你现在还能看到他一半的身体,再继续演炼吧!” 眉月儿带着白蝶儿下山了。 楚江童稳身而坐,背靠石壁,闭目静思,回放着自己的招招式式…… 真没想到,眉月儿已经将接下来的生死相搏看得通通彻彻! 呀——嗨——楚江童飞身剑抛,山洞里传来如雷般地轰鸣! 第二二九章 双战盲叟 黄昏时分,古城村里的人们,仿佛已经预感到今夜会发生什么恐怖事件,各自怀揣着一种难堪的警觉。 村子里的老唐槐枝叶静止,纹丝不动。 当晚归的村民经过树下时,总会不由自主的向黑郁郁的树上瞅几眼,后颈凉飕飕地。人们的感觉里,那个可怕的鬼魅无处不在,如影随行,你走到哪里,他就会在哪里出现! 直到今天,人们也弄不明白,这恐怖究竟来自哪里,又是谁制造了恐怖? 卜卦盲人几天来没有出现,人们以为他已经收拾了铺盖卷儿离开了。人们从来都不会认为他就是厄运的制造者,老觉得他只是个可怜的瞎眼卜卦人,与自己一样,都是受害者。 这天晚上,楚江童的奶奶显得异常烦躁不安,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刚刚打开电视机,又感觉到声音太大,格外刺耳,将音量调到最低,还觉得太响,只好静音看着电视机荧屏。一闪一晃的画面,将屋子里照得忽明忽暗,忽蓝忽白,如同天空打闪一般,忍不住扭头瞅瞅反光的厨镜,阴森森的,太可怕了。 赶紧关掉电视,向窗外的院子里望去,一片越来越浓的夜色,仿佛一张大网,向自己铺盖而来。 “啊!小童,你在哪里?”奶奶握着手机,可惜他不会拨号,只会摁接听键!不经意间一回身,不禁浑身哆嗦:怎么有个黑黑的人影站在墙边? 禁不住再大着胆子仔细看去——原来是墙边的一幅挂衣架:若不仔细端详,还真像个人。 平时,奶奶也有这样的视觉假象,但不经常有,今晚,很特别,时常看错。 奶奶有点不知所措,刚刚把挂衣架上的衣服扯下来,放在床上,却感到一股凉风不明不白地袭来——咦?明明关上房门了,哪儿来的风? 这时,门已经开了一条不宽的缝,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开的!奶奶后退几步,惶惑地紧紧盯着门口,不由自主地低低问了一句:“谁啊?” 屋门口没有任何反应! 这更加剧了她的恐惧,目光一刻也不停地在屋子里转来转去,墙上的老式挂钟咔哒咔哒地走着,四周显得尤为寂静和诡秘。 奶奶额上的汗珠哗啦啦摔落,双腿绵软乏力,实在不敢待在家里了,怎么办?还是快去找小童吧! 没顾得上收拾,便跌跌撞撞地奔去门口,才欲拉门而出,忽感自己的头发好像被什么踩住了一般,向后倒去,慢慢地,慢慢地,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这时,卜卦盲人——悄悄站在她身后,白眼球翻几下,一只耳朵没有了,为他的听力带来极大障碍!伸手点了几下竹竿,阴险地笑了。 过了片刻,他竹竿点地,啪啪作响,奶奶起身,闭着眼,跟随他一步一步向院子里走去。 夜色中浸着一层怪怪的气息。 老唐槐树下,已经聚集来几位村民,他们同样被卜卦盲人操控,一个个低头而立,垂手不语,正在等待着卜卦盲人的一道指令。 这时,空中一个声音缓缓响起。“卜卦盲人,你终于回来了,今夜,你的鬼命也到头了!” 这个声音不是别人,正是楚江童。 卜卦盲人侧耳细听,可惜,他的耳朵已失去一半的听力,没法精确辨听楚江童的位置。 眉月儿接着说到:“卜卦盲叟,你为什么杀了我爹?这个仇恨,已经苦等了千年,今夜,我要让你血债血偿……” 卜卦盲人冷静而立,毫不惊慌。 “眉月儿、楚江童,你们这俩胆小鬼,为什么不敢出来见我?哼!你们若是胆敢轻举妄动,我只要一句咒语,这几个村民就会七窍出血而亡!” “哈哈哈,卜卦盲人,你以为冥衣附音就是世间无敌?你错了!告诉你吧!你也不过是复活之鬼的一个假借之躯,我们既然准备消灭你,就已经有十足的把握!” 楚江童的声音忽上忽下,忽远忽近,在卜卦盲人的四周闪来闪去。 卜卦盲人头颅不停转动,却根本没法锁定其位置。 这是楚江童故意施展意念闪身,先将他的听力混淆。 眉月儿施展自己的鬼身幻形技法,与楚江童时而相合,时而相错,专门寻找空隙扰乱卜卦盲人的听力。要不说,这个卜卦盲人虽然一只耳朵被楚江童削去,听力也还不错,虽无法迅速判断出目标的精确所在,但大体位置还是能在短时间里敲定的。 盲人的听觉和触觉比常人更为敏锐,这叫代偿功能。因为失明,大脑调节并优化了其他器官的敏锐,无论人畜,感觉器官都具有可塑性。 楚江童暗暗庆幸,若不是前几日削去他一只耳朵,此时自己根本没法逃过他的奇绝听力。武术中,眼和耳同样重要。 突然,楚江童拉住眉月儿,静止不动。 卜卦盲人刷地横扫来一竹竿,楚江童一低身,躲过。 眉月儿挥簪欲射,卜卦盲人双脚跺地,噌噌噌,上了老唐槐。 这老家伙功力高深,隐在叶隙间,双脚勾住一根细细的树枝,如一只轻轻的蝉。 “眉月儿,这老东西显露原形了,走!上树!” 随后,楚江童携眉月儿纵身一跃,上了树。 卜卦盲人单耳细听,突然挥动竹竿,啪!敲向楚江童,这一下,出手迅疾,挂着刀刃一般的响声。 楚江童以剑拦挡。 这时,卜卦盲人握住竹竿的中间,猛地戳来。 眉月儿飘身逼近,拉弹一根树枝,嗖——弹去!卜卦盲人根本不加闪避,伸手轻轻挡住树枝。迅疾,银簪闪烁而发,卜卦盲人挥动竹竿,啪啪啪挡开。 突然,他双脚夹住树枝,身形倒垂,挥动竹竿,狠狠向眉月儿扫来。楚江童摸出一颗飞弹,嗖——弹去。 只见卜卦盲人毫不惊慌,闭目听声,猛地一伸手,接住飞弹,随手回掷而来,楚江童侧身闪过,同时,双腿齐发,一个连环踹。 卜卦盲人身形灵巧,如一只家雀,在树隙间窜跃自如,楚江童并没有踢中他。 为了不伤到村人,楚江童冲眉月儿递个眼色,刷地跃下地,准备将卜卦盲人引去古城,那里毕竟远离村庄,可是,卜卦盲人似乎已经猜透他俩的心思,将眉月儿缠住,一时脱身不得。 此时,眉月儿报仇心切,对卜卦盲人甚是仇恨,出招迅猛,恰恰因为如此,正中了卜卦盲人的计策,他以静制动,本来,卜卦盲人的特长就是在防守中出奇招伤害对方,眉月儿连连进攻,不仅伤不到他,反而让他很快摸清她的技法。 眉月儿大吼一声:金露之气——银簪柔软缠去,首先将卜卦盲人的双脚缚住,随后簪杆拉长,一圈一圈地迅速往上递增相缠…… 楚江童站在树下,抽剑在手,准备在卜卦盲人稍作挣扎时,飞剑而去。 没想到,卜卦盲人身手极快,而且反应能力更是超出一般:他突然吸气,身形细如一根竹竿,倏地弹出身体,同时竹竿劲舞,唰唰唰……一片片树叶被拍击而落。 楚江童伸手接住几片树叶,放眼前一看,不禁大吃一惊:一片片树叶皆被利刃削为两半,随后,他飞身上树,生怕眉月儿被他的竹竿伤到。 仔细寻思,这老东西的竹竿,明明光滑细腻,叶子上咋会出现刀刃削过的痕迹?难道,竹竿内另有装置不成? “小童,就让我单独杀了这个老东西吧!也好让我遂了一个心愿!” 楚江童说道:“眉月儿,这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眉月儿一听这话,心里无比温暖与激动。 “眉月儿,他的竹竿内藏着刀刃,要切切小心!” 眉月儿恨不得立即将这个老东西碎尸万段!突然一招“飞针穿线”,银簪如一条飞针,嗖——直插卜卦盲人的左眼。 卜卦盲人听到飞簪响声,稍稍一偏头,手中的竹竿并没有动,他或许已经料到眉月儿的这一招只是佯攻,更主要的一招应该是第二招,或是第三招。 果然,被他猜中。 眉月儿的第二簪嘭地穿过叶隙直直钉去。 就在同时,卜卦盲人竹竿绕身飞舞,啪——弹来。 眉月儿再想撤簪已经来不及了,只好闪身而跃,轻轻跃上头顶的树枝。谁知,卜卦盲人手中的竹竿如一条长蛇,在叶隙间神出鬼没,紧追眉月儿不放。 楚江童剑飞而去,磕在竹竿上,发出一串沉闷地震响,火花四溅。 眉月儿挥簪再攻,却感到一股强大的气流喷涌而至,身体重心不稳,一斜,差点晃下树枝,楚江童收剑单臂托住她,眉月儿单脚点在他的肩头。 气流越来越强大,树叶呼呼拂动,如同刮来的大风,衣服头发被刮得猛烈飘摇! 突然,卜卦盲人张嘴,清清嗓子——不好!楚江童今天时时刻刻提防着他的这一招,一旦冥衣附音借助卜卦盲人的身体发出来,气流就会冲撞树下的几个村人的大脑神经,崩断而亡。 楚江童立即脚点树枝,跃身而去,剑光飞闪,同时,剑指发功,一股灵悟之气,猛地与卜卦盲人周身发出的邪气所撞!轰!轰!轰……几声鸣响,枝叶被震得纷纷碎落。 这时,一团黑影在一团白影的紧紧追逐中忽隐忽现。 第二三〇章 老槐黑影 从老唐槐上轻轻飘落一团黑影,如一件衣服一般,悄无声息扑地。 几个村民全都垂首而立,好像已经站着睡着了。树叶沙沙沙地响着,仿佛好多人在一下一下地咀嚼着干硬的馒头片。 黑影慢慢缩小,最后竟然拢成一小堆。 楚江童和眉月儿随后从树上跃下,望着“卜卦盲人”:他脸色模糊,只看见两只白白的眼球,直勾勾地瞪着。 眉月儿突然飞出银簪,挑向卜卦盲人——奇怪,轻如片羽,没有什么感觉。眉月儿一惊,卜卦盲人并没有在地上。 楚江童顿时明白了,嗖——玄武霸天剑向树叶间飞去,锋利的剑刃削裂树叶,发出咝咝地响声。 老唐槐上,毫无其它动静。 眉月儿急忙闪身,跃入树隙间。这时,地上的一堆青色衣物,忽地飞起,向着树里升去。玄武霸天剑旋即回转拦截,飞速砍削,衣服碎片,纷纷扬扬地飘落了一地。 楚江童身轻如燕,脚蹬树枝,紧紧地盯着树叶间。 这时,卜卦盲人发出一声冷笑,却看不到他身在何处。 眉月儿运功向树叶间猛击几掌,一团白气扫动树叶,发出呼呼响声。正在这时,只见这团黑影向树下的奶奶飞去——速度之快,令人目不暇接。 楚江童再想吸剑,已经来不及了。 眉月儿轻喝一声:看簪——她的身影顿时不见。 楚江童只好运功发力,冲奶奶击去。然而,奶奶的身子已经平地而移,向着墙上撞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机,突然,从奶奶的手中,唰唰唰——飞出无数根银簪,插中黑影。黑影大叫一声,倒地复又弹起,上气不接下气的啊啊嚎叫着。 奶奶被楚江童拉向一侧,她注目盯着地上。 此时,卜卦盲人已经显了原形,双手捂着脸,身子不停地扭摆,一幅可怜巴巴的样子。看来,他的白眼球又受到眉月儿银簪重创。 眉月儿跃身显形,收簪停手,楚江童大声喊道:“小心,他是装得……” 话音未落,卜卦盲人已经出手,爪如铁钩,直抓眉月儿的咽喉,手腕上露出一块紫红色的胎记——眉月儿迅疾跃起,再次甩簪射去:“好啊,果然就是你,我爹待你不薄吧,可你却杀了他,呀——我要杀了你这个禽兽!” 卜卦盲人低身闪避,手中竹竿呜呜作响。 眉月儿清楚地看到,他的竹竿已经不再如平常那样光滑,而是弹出一根根锋利的短刺,如同毒蛇的尖利牙齿! 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这杀父仇“人”,就在面前,心中的怒火已经熊熊燃烧,无法遏制! 卜卦盲人虽然缺了一只耳朵,但是他的听力仍然非常超绝。他多以防守为进攻,不轻易主动进击。 眉月儿得出一个经验,这老鬼叟凭借听力,捕捉自己向他进攻的声音,然后再就势反攻,而且奇准无比,他将自己被动的防守转化为另一种主动。 虽然,眉月儿已经猜破对手的技艺特点,但还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生怕放跑了这个千年仇“人”。 卜卦盲人已经听到楚江童正在离自己十几步开外的村民身边,不可能瞬间靠近过来,还从眉月儿的轻微呼吸声判断——她就在自己身边,不到三步距离! 突然,他嘎吧吧折捋一下手中的竹竿。 眉月儿误以为,卜卦盲人这是要进攻了,于是,她飞跃而起,双手握簪,一招“飞蛇穿林”——直冲卜卦盲人的前胸。 腾——卜卦盲人侧耳静听,突然脚尖弹地,一个空中旋身贴,同时,手指一松,竹竿如一张断弦的弓一般,噔——弹向眉月儿的前额! 眉月儿一惊,迅速回手撤簪,然而,银簪还没有撤到一半,便感觉一阵强劲的邪风凶猛地抽来! 卜卦盲人牙齿咬得嘎吱吱响,他得意极了,以为这一竹竿,只要弹中眉月儿,不死也成重伤! 铛铛铛——楚江童的剑当空飞来,并没有去挡竹竿,因为已经来不及了,再说,如此的情形之中,若以剑挡竹竿,不仅磕不开它,反而还会因竹竿的柔韧,更会伤到眉月儿的后背,那样的话,岂不是害了她? 楚江童情急之中,以剑猛力砍向卜卦盲人的手腕,听到剑风,他迅猛回撤,但是剑刃已经凶猛地砍中竹竿,强大的剁力,致使竹竿反弹回来。 啊——卜卦盲人做梦也不会想到,楚江童使用了这一招“舍近求远”,他一方面防止竹竿反弹到自己脸上,另一方面防备楚江童的剑趁势砍向自己,因此,他急忙下坠,来了一个“横杆扫地”。 呜——楚江童猛然记起泉韵阁中墙壁上的“冥衣附音”碑文…… 唰唰唰…… 玄武霸天剑像突然生出无数双眼睛一般,裂风碎云,横斩暴劈! 卜卦盲人双脚离地,此时,他的脑袋骤然一扭,显然是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不能离地。阴阳不可缺一,离地便等于失去阴极——然而,楚江童毫不迟疑,一剑剑,如风似雷,劈斩狂猛,错落有致!卜卦盲人双手握竹竿,忽地一招:流星坠地!竹竿嗖地向地上狂扫一阵,以极快的速度嵌入地里。 眉月儿看得真切,哪里肯放过他?银簪瞬间再次变幻,无数只银簪像蜻蜓一般,纷飞而来,直钉其双腿。 卜卦盲人只好轻点地面再次跃起。正在这时,楚江童旋身飞去一剑,直砍其双腿,卜卦盲人听力灵敏,双脚一缩,猛地射出手中竹竿,向楚江童前胸插来。 竹竿上的锋利蛇牙顿时飞张。 楚江童大骂一句:“畜生,果然凶狠!” 随即一个倒采莲蓬,剑喙在下,身体在剑的支撑下,甩弹而去。 卜卦盲人扭头一听,料到楚江童这是故意使的一招诈术,因此未做理会。 楚江童一看,将计就计,忽地贴地而行,眉月儿心领神会,与他双手相衔,互为轮轴,互为支撑,唰唰唰…… 由于卜卦盲人的一只耳朵被削去,因此,听力与方向判断总有限制。尤其是楚江童和眉月儿这样贴地行身,他明明听到楚江童从空中甩出去了,却没想到,危险正在自己的身下。卜卦盲人双脚堕地——啊!突然一阵钻心地奇痛,顿时双脚麻木,失去知觉! 只见两只白色的靴子,连同两只脚,被摔出老远。 卜卦盲人浑身血脉迅疾喷泻,惨叫一声,落地而伏。 楚江童奋力出剑,削向他的双臂,眉月儿伸簪一挡,簪出如花,呀嗨——卜卦盲人的双臂皆被穿透,随后,银簪上下翻飞。 这时,卜卦盲人一张嘴,原本黑黑的脸色,突然变得青紫,喉结抖动:两个老叟的说话声音在空中响起来。 啊!冥衣附音——快——楚江童大吼一声。 眉月儿同时大喊道:“附音断喉——” 噗!噗!银簪直飞卜卦盲人的咽喉,穿透而出,只听见一声嚎叫——楚江童不敢怠慢,才欲补上一剑,眉月儿一把夺过玄武霸天剑,一手握簪,一手执剑,冲着卜卦盲人厉声喝问:“老盲叟——我也要让你尝尝被杀的滋味,” “眉月儿——哼,你别做梦了,我杀了你爹,你也不能把我怎么样?那复活之鬼不会放过你们的……”卜卦盲人几乎说不出话来了,却仍然不屈服。 眉月儿一剑刺去,只见卜卦盲人浑身抽动几下,头一歪,不动了。 正在这时,空中一个女人的声音痛苦地冷笑道:“卜卦盲人,还不快给我滚……”随之,卜卦盲人的尸体轻飘飘的飞起来,向着古城南侧而去。 楚江童料到这一具毫无价值的尸体放在这里也有碍观瞻,还是让复活之鬼连凤芝带走吧。 他仰头对着空中说道:“冥衣附音——哈哈,也不过如此,连凤芝,如今你的喉部已经受了重伤,还把一个可怜的卜卦老叟也给搭进去了,你算来算去,也没有把我们怎么样,听着,只要你一天不收手,我就随时奉陪!” “好一个楚江童,算你聪明,接下来,待我养好伤后,再来找你算帐,哼,我的冥衣附音,威力不仅不会有半丝减弱,还会数倍增长……”复活之鬼一边咳嗽一边痛苦地说道。 “连凤芝,你不会得逞的,只要有我在,你休想踏入阳间作恶!” “楚江童、眉月儿,你们挡不住我的势力,今年的四月十五日,我会让你们看到一个无法左右的局面!那是我送给你们的一份大礼……” “你这个可恶的复活之鬼——阴阳之魅,如果你敢再出手,我会剥了你的皮,好吧,老子等着你!”楚江童恨恨得说道。 连凤芝的声音消失了。 村子里又恢复了宁静。眉月儿长长呼一口气,抬头望着夜空:“爹,咱们的大仇终于报了,您就在九泉之下安心吧……” “连凤芝所说的是不是只是一个假意引导?让我们把目光定在四月十五日,还有一个月呢!”眉月儿不解地问。 “那个日子,倒像个奇怪的咒符,她将自己的计划或是别人的计划,推到四月十五日,让我们也去把目光盯向这个日子——这,的确很有趣!” 楚江童摸出手机,翻开日历:四月十五日! 第二三一章 偷窥 一大早,古城里的工地上热闹起来,叮叮当当的洗刷声,预示着新的一天已经开始。天还没有亮时,村子里的几条狗便冲着古城南边的一片桑园里吠叫不止。很奇怪,谁也不知到哪里发生了什么? 狗吠声仍然隐隐传来,有些烦人! 几个早早吃过饭的年轻工人,嘻嘻嘿嘿地开着玩笑,向着古城南边的桑园里走去。他们一路走一边打着赌,显得满不在乎。 “什么鬼不鬼的?老子长这么大只听说过有鬼,还真没见过鬼呢?” “嘁——这一次保准让你见到……” “我看哪,说不准是有两个人在……” “净他妈的往歪了想,切,给我根烟!” “说好了,赌一盒硬中华——” 这几天,古城里的工地上忙碌有增无减,各种机械吭哧吭哧地叫着,最初动工的楼群,已经基本竣工,不用两个月就交钥匙了。 古长城遗址就在桑园的北边,被新楼区一衬,显得异常零乱,像个垃圾场。也许,不用多久,连这条零乱的墙体也会被无情地现代机械给铲平,唉!铲平了,就再也不会有了。历史可不会倒退回春秋战国去。楚江童担心它们有一天真得消失了,连一块碎砖瓦砾也找不到,他也苦心努力过,又有什么用? 几个年轻人顺着狗吠的方向走去。 一排排崎岖坍塌的地堰,挡住他们的视线。一个身材瘦小的年轻挖掘机驾驶员,大家喊他小杜,走在最前边,因为他是工地上的技工,脸上漾着一股不以为然的自豪感。 小杜一边走着,一边将工作帽摘下来,额上汗涔涔的,抹一把脸上的汗,攀上土埂,向地堰下探头望去,过了一会儿。 “妈呀——”一声歇斯底里的惨叫,随后便一下子翻倒在地,紧接着就没命的往回跑。虽然,后边跟来的几个民工并不知道小杜看到了什么,单单从他惊恐的脸上便猜到:绝不是个一般的东西在下面,否则小杜不会如此。。 其他几个年轻的工人,几乎连去地堰边看一眼都没有,惊呼着扭头向工地上的板房里跑去。 大家从小杜的表情中,可以猜测,他一定看到了一个特别恐怖的场景。 狗吠声更加疯狂起来,一些胆子大点的建筑工人,结伙遛向桑园,他们悄悄攀上土埂,趴在地上,一步一步向地堰边挪去,在古城里,什么都充满神秘色彩,刚才那几个工人回去后,脸色惨白,大汗淋漓,支支吾吾着也说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大家更来了兴趣。 小杜回屋后目光呆滞,嘴唇泛紫,浑身不停的哆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大家看到他的样子,也不敢再问他什么,生怕再问出邪气来粘上自己。 这件事,在各个板房里,引起一片骚动。 又去的那几个建筑工人,大着胆子趴在地堰边,一点点的挪去,虽然来时嘴巴挺硬,可是直到上了土埂,就后悔了,忧心地想回去,但碍于面子和强烈的好奇,只好硬着头皮向前爬去,腿肚子直抽筋。 “哎哟——有鬼啊——” 一个老点的工人使劲闭着眼,大喊一声!其实,他什么也没看见,只是瞎起哄而已,这一嗓子刚喊出,几个建筑工人,慌忙扭头抽身而逃。 只有一个中年建筑工人没来得及逃走——腿肚子抽筋了!但是他还是因为好奇,向堤堰下望去:奶奶的,啥也没有!真的,什么也没有! 直到大家纷纷跑过来,仔细察看,果然什么也没有! 狗吠声停止了,工地上有恢复了该有的平静! 有的工友猜测,那个小杜,肯定是出现了幻觉,根本不可能看到什么。 楚江童和眉月儿后来去察看过——确实什么也没有,但这好像并不能说明什么,越是如此,越让人容易产生怀疑。 “也许,那个小杜真看到了什么?” “对,我们去向他问一下……” 晚上,楚江童来到工地上。 望着面前这个年轻人,个头瘦小,皮肤黝黑,嘴巴好像被胶皮给粘上了一般,眼神中充满忧郁,好像自从发生了那件事之后才这样的。也够难为他的,偏偏他跑在最前头,要是别人在前边,也许不至于把他吓成这样。 有个工友说,这小杜,大家都把他当活宝,工友棚中,只要他在,大家就笑声不断,这下好了,魂被勾去了…… 楚江童递给他一根烟,想从他嘴里探听到一点信息。 没想到,这个小杜不仅不接烟,而且一句话也不说,闭着眼浑身一直哆嗦着。 “哎,小哥哥,我也不知道你看见了什么?别怕,告诉我好吗?” 小杜瑟缩在墙角,身上披着一条毛毯,惊恐地盯着门外。 楚江童离开公棚后,纳闷不已,这个小杜,一定看见了异常恐怖的东西!那会是什么呢?难道是——桑园里的地堰下,什么也没有,连脚印都不曾见过。再说,大清早的,纵然有鬼躲在那里,普通人也看不见哪?是不是复活之鬼故意使用的恐怖幻像? 这件事,只有从小杜的口中才能探得实情,可是他正处于惊恐之中,根本不说一句话。 “小童,这个小杜会有危险!”眉月儿不无担忧地盯着楚江童。 “眉月儿,他已经几近崩溃,我们得保护他!”楚江童甚是焦虑,心中仍放不下种种猜测。 小杜在建筑队里开挖掘机,记得前些日子,楚江童见过他,那时,他精神头倍足,叼着烟,一幅满不在乎的样子,在驾驶室里有条不紊地晃着操纵杆。 当时,楚江童曾经对他有过几分同情和怜悯,生怕他挖到什么恐怖的东西。 好在,挖掘机的大爪子下,没有挖出什么东西,可是这一次是因为好奇心将他的意志给摧毁了。 小杜两天没上班,瑟缩在工棚里,俩眼直直地盯着窗外,大白天也不敢独自出去。 施工队队长感到很奇怪,斥问过他,但毫无结果。 第三天下午,楚江童再次进了工棚,队长随后跟了进来。 “嗨——小杜子,别怕了,捉鬼英雄来了,他会帮你捉到那个鬼的……” 楚江童手一摆,听出施工队队长话里的嘲讽味儿,没有理会他。 “年轻人,这个小杜夜里时常发出惊叫,应该送他去医院,这样子哪行?误工啊……” 施工队长边说边点上一支烟,顾自吸着钻出了工棚,眼睛不离工地上。 楚江童掏出一盒烟,递给小杜一根,没想到,他居然伸出颤抖的手接过去。楚江童心里一震:有门!随即为他点上,自己也点上一根。 小杜已经两天没吃饭了,脸色苍白,胡子也钻出黑黑的土壤一般的皮肤,头发蓬乱不堪,嘴里喷着一股凉凉的呵气。 “小杜哥,不吃饭可不行,一个人越是身体虚弱,就越容易沾上鬼气,我认为你是那天夜里喝醉了酒……”说到这里,望着他憔悴的脸,期待着他能说句话。 还好,小杜沉沉地叹了一声——这更像一个别致的开场白。 第二三二章 古墓 板房里,工人小杜慢慢地回忆起来。 “……真悲催,我他妈的真是痴逼一个,直到现在还后悔和纳闷,我为什么就**走在最前边,他们却跟在后边?也许是我太**显精了吧!记得我当时爬上田埂子,焦急地往地堰下望去,啊呀——”小杜陷入痛苦而惊恐的停顿中。 “那是一个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的东西,我肯定——那就是个鬼,人哪有长得那么吓人的?这不是活见鬼了吗?我可听老人们说只要看见那东西,不出几天就会倒大霉的,说不准还会被他捉去,唉!这回看来我是完了?” 楚江童笑起来:“你还男子汉呢,就这么个幻觉都给吓尿了!嘁——没那事,鬼也没什么可怕的,再说这世间哪有什么鬼?都是自己吓自己罢了。” 眉月儿倚在楚江童身边,居然也被小杜的叙述吓得手心冰凉。 楚江童的脑海里,顿时回放着小杜的描述,仿佛自己正趴在地堰上,看到了那惊悚的一幕。 小杜此时仍然没有从那恐惧中走出来,继续说道:“……我的娘哎,那个怪物一身青色长袍,头发长长的,乱七八糟的,脸色白叽叽的如同一张白纸,尤其是那两颗死羊眼,呆呆的,白白的,好像是往上一翻一翻的,又好像一动不动,最可怕的是他的怪兽一样的牙,滴着长长的唾液,我的感觉,他好像是死了,又好像在装死,手中还握着一根长长的竹竿……” “他还有什么表情反应?身边有什么东西没有?”楚江童问道。 “我因为害怕他看见我,本想快些悄悄抽身逃跑,没想到,我的耳边飘过一阵凉风,起初,以为是几个小伙伴呼出来的呵气呢?猛一侧身,只见一件蓝么梭的东西从眼前甩过去,一下子扣在地堰下的怪物上面,随后,怪物还轻微的手舞足蹈,一会儿就不动了,我这才回过神来,原来那怪物还没死啊!定睛一瞧,一件蓝么梭的寿衣贴地飞走了……” “寿衣?它最后去了哪里?” “这谁知道?我早吓坏了,还没等几个工友过来,我就尿了裤子了……” “从你看到那怪物到寿衣出现,大约有多长时间?”楚江童望着小杜。 “也就一两秒钟吧!嗯!顶多一两秒的时间,这个我记得很清楚……” “噢!小杜哥哥,这件事你再也别向任何人提起,只要不把它当作一回事,忘了就没事了。有些事,你越是向人讲述,就越是恐怖!而且,邪气也极有可能会粘上你。好了,这件事,已经结束了!” 这时,工棚外下起了雨,一颗颗大雨点,敲在工棚顶上,啪啪啪……小杜抬眼狐疑地盯着顶棚,好像担心有什么怪物破顶而入似的。 “小杜,你身体太虚弱了,只有身体健康起来,才不会沾上任何邪气的,我们——我走了!”楚江童差点说漏了嘴,眉月儿捏他手心一下。 工人们陆陆续续跑回了工棚,吵吵嚷嚷,嘻嘻闹闹着,这雨为他们放了个小假! 有的工人径直跃**铺,掀开被子睡觉,有的则摸出床头的一瓶白酒,咕咕灌下几口,也有几个工友——眼角筛一下,筛出几个牌友,来来来,摸几把! 施工队长则换下工作服,照镜子刮胡子。 一个工友戏谑到:“队长,浑身湿乎乎的,小心别被踹下床!” 这时,小杜突然大叫一声:“快啊——看!” 哎哟,小杜这一嗓子,可给众工友提神了,一个个扑棱棱爬起来,队长的梳子落在地上。楚江童都被吓了一跳:“看什么?” 顺着小杜看得方向望去——门外。 外边的雨已经下得密密麻麻,刷——好像有一道影子在门口一晃,不见了。 楚江童冷静地注目门外,也看到了那个影子,赶紧走出去,除了一片白茫茫的雨色,就是刷刷地雨声,别得什么也没有。 眉月儿已经闪去门外,她看得真切,确实有个白东西来过,瞬间往工棚南侧闪去,急步往南追去,随后,楚江童也跟去。 不到半个时辰,天放晴了,树叶上的雨珠儿在阳光的照射下,晶莹剔透。他们径直来到桑园南边的地堰下。 这里,应该是找到卜卦盲人的最近地方,无论建筑工人小杜说得是真是假,必须要有一个确切的答案。小杜的目击,百分之七十不是幻觉,可能存在过。经过这场小雨,地上的一切全都消失。纵然如此,楚江童和眉月儿也没有轻易离开。 “小童,快来看!”眉月儿低身盯着地堰上的一块方石喊道。 这条地堰,与别处的有些不同,别处的地堰,在选择石材上,几乎是大小混杂,石质不等,而这一段地堰,无论石块的大小,还是石质,皆平整光洁,显然经过精心选择。 楚江童蹲下身,一块一块石头,仔细比对琢磨。 突然,手指放在一块青石上,眉月儿的目光则一直固定在这里。 这块并不十分规则的菱形石块,与其它石块略微不同,石面粗糙,很不起眼,石色呈深褐色。 楚江童敲了几下,纹丝不动。再看看它的四周,石缝并不是特别严密——这正好说明一个问题:这不符合常理,一定,这不是普通的石头!或者,它是一块“锁头”。 眉月儿轻轻地伸手将银簪取下,递给楚江童。 楚江童四处逡巡一番,生怕有什么人偷窥。 “小童,没事的,周围并没有人!” 楚江童点点头,将银簪递给眉月儿,剑指发功,一道白气如同熔雾——“开——” 他口中念道,同时双掌拍向石头:奇怪,石头不仅纹丝不动,自己的身体反而被一股强大的阻力所冲! “眉月儿小心,快闪开!”他拉起眉月儿迅疾向旁边闪去。 这时的石堰里边,咕咕噜噜地响起来,而且还能看见它的细微变化,起初,只是微微颤抖,大地也开始跟随着轻轻震颤,而且,不远处的一棵老桑树,枝叶晃动,树干颤栗! 眉月儿弄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楚江童冷静地盯着石堰,余光遍扫四周,虽然这是一片较为平整的荒坡,但可以看出,这片荒坡保持着漂亮的丘陵脉线。 啊! ——若在远处望着这里,它像不像一丘坟茔? 大大的坟茔! 正在这时,只听见嗡地一声响,石堰上现出了一个小洞口,四周的震颤顿时停止,黑黑的洞口,犹如一只怪异的眼睛。 再看不远处,刚才石堰上的那块石头,被弹出去。 “眉月儿,你在外边等我,一会儿就出来……” “小童,还是别进去了,说不准,里边有什么机关,这应该是一座古墓……” “没事的,我小心些便是!” 楚江童跃身而入——这的确是一座古墓,墓室内光线黯淡,潮气并不浓重,由此可以推测,它一定有一处良好的空气疏通口。四壁皆以平整光滑的石块垒砌,冷清而井然,保存得相当完好,也许,它特有的平常环境,大家才忽视了它的神秘,正好得以保存得如此完整吧! 墓室狭长幽静,主室与侧室之间,隔着一道几米宽的走廊,阴气森森,寂静得如临阴世。楚江童警觉地四处查看,一具具保存完好的棺椁,散发着一股楠木的特有香气。 这是谁的坟墓?起于何年?种种疑问,在他脑海里飞旋,因为时间的关系,只是草草看过一遍。 再次打亮火机,准备出墓室,石壁根处,赫然闪现一堆奇怪的东西:一堆似灰似土的尘灰,手指一捻,粉了!再仔细看看,原来是一具尸骨,啊!旁边还有一根竹竿!顿时恍然大悟:卜卦盲人的尸骨! 楚江童没敢待得时间过久,出了古墓。 眉月儿焦急地等待着,当她看到楚江童满脸狐疑时,小心翼翼地问道:“怎么啦?” 楚江童将石块重新塞好,拉着眉月儿快速离开。 “眉月儿,卜卦盲人的尸骨果真被复活之鬼给粉掉了,看来,这古墓里一定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为了不惊扰她,我们暂时别再靠近!” “难道——复活之鬼住在这里?” “不知道她是不是借宿在这里,她的邪术,恐怕早已无敌,她灭了卜卦盲叟的尸体,是故意不留给我们任何线索!还记得,鬼犬袭击时,那只无辜的野猫吗?还有古柏树身,都被粉掉,其实它们正是中了复活之鬼的摧化邪术!” “噢!卜卦盲人已经被复活之鬼抛弃,失去利用价值了……” “眉月儿,这里边牵扯太多难解之谜。” “小童,我们走吧,但愿这里永远不要被人盗挖。” 回到家,楚江童凝望着白蝶儿,感到它很孤独。 白蝶儿同样注视着楚江童和眉月儿,好像心里有千言万语要细细说给他们听似的。 复活之鬼的致命武器——冥衣附音,只是暂时消失,以自己目前的功力没办法将其消灭。 她已经处于更为隐藏的状态,其功力难以捉摸,正在以另一种形式继续提升。 楚江童抽出玄武霸天剑,轻轻擦拭着,师傅——云游老道如同一个幽灵一般,又站在自己面前,望着自己,似笑非笑,调皮的样子,挺滑稽。 “师傅——”楚江童情不自禁地喊了一声。 眉月儿一惊:“小童,又想师傅了吧!” “哦!是的……” 第二三三章 夜哭女子 深夜,楚江童刚刚睡着,隐隐约约听见屋子里传来一声声低低的女子啜泣声。 起初,还以为自己做了个梦,待醒来后,周身惊出一层冷汗。再侧耳细听,的确有个女子在轻柔哭泣。 眉月儿不在身边,天没黑时,就已回山上草房陪老婆婆了,自己又挥毫泼墨,画了几幅作品,直到困倦时才**休息。 这——急忙拉开灯,哭泣声便即刻停止,屋子里并没有任何异常。 白蝶儿伏于画案上的砚槽边,宁静的有些楚楚可怜。 楚江童骤然狐疑紧张起来,首先想到的是——复活之鬼,难道她再次利用冥衣附音来袭击自己? 近日来,有一件事很奇怪,一直困扰着自己,自从那日进了桑园边的古墓之后,夜夜做梦,梦境迷乱模糊,一醒来,便全忘记了。修炼时,只要一闭上眼,心里便会立即袭来一股莫名其妙的惶恐,而且很难短时间内静下心来,一睁眼,惶恐就立即消失,恢复正常。 想想那梦中的模糊画面,有种难以卒忍的压抑,仿佛有千万个人在争吵嚣闹,乱哄哄的…… 每当强迫自己睁开眼,总感觉到有一双冰冷的眼睛在偷偷窥伺着自己。这种困扰,将他折磨得寝食难安,脾气也暴躁起来。 这夜,屋子里的女子啜泣声,几乎将他触怒:“谁——你给我出来!” 躺在床上,才关掉灯没十分钟,女子啜泣声便再次响起,这一次真火了——瞪大眼睛,循着哭泣声走去。 没有人,也没有回应。 过了一会儿,女子的哭泣声换了一下位置,而且还似乎夹杂着一声声地诉说:“我要走了,也不知怎么报答……” 楚江童倏地抽剑,几乎在同时,跃身闪到女子哭泣的方位:啪!改剑为掌,他不忍心对女子动剑,或者这是一位长得与眉月儿差不多的女子,绝不会是那复活之鬼连凤芝,她没有这么柔婉的哭泣音质。 突然,哭声变为乞求与服从的语气。 楚江童顿时心软:但愿这一生都不要与女鬼厮杀,心里不好受啊! 男人好胜,有时是表演给女人看的,这个楚江童,也不例外。手中软乎乎的,柔如荑芽。 嗨——开灯一看:“白蝶儿?你怎么到处乱飞?白蝶儿,我差点伤着你,刚才的哭声哪儿去了?” 天亮了,仔细察看画室里,一切井然有序,好像有谁故意趁自己打盹的瞬间,加了个钟点工收拾得干干净净。 不过,细心与粗糙并荣的楚江童,忽然为自己的细心增加了一份负担:会不会这是一种离别?望一眼白蝶儿,它依然恬静,看上去,它永远都那么无欲无求,本来嘛!一只昆虫,你还让它喜怒哀乐呀! “不,白蝶儿,你不会是被复活之鬼操控了吧?”楚江童的思维比梦境还虚幻,他是丹青高手,总有飘渺无羁的幻想。 第二天,眉月儿回来了,便把夜里发生的事说了一遍,眉月儿向来对他的话不加怀疑。 眉月儿的睡眠和自己成反比,女子睡好了,容颜跟花苞沾露一般。自已常常睡不好,昨夜不仅没睡好,还有些惊惧。 “眉月儿,今夜别回山了……” “嘿!自私!”眉月儿躲闪着楚江童坏坏的目光,笑声如玉相击。 “哎哟,这一夜都快要被折腾死了,那个女子的哭声好吸魂……” “咯咯,究竟是你的哭声吸了那复活之鬼的魂儿还是人家的哭声……” “啊!我怀疑是复活之鬼的功力已经控制了白蝶儿!” “按理说,复活之鬼没必要对它这么做,走!我们去山上,让它吸点阳光雨露,大自然,才是它永远的天地!”楚江童连蝶笼也没带。 他们在蟾藏崮山上疯玩了一天,看看日头偏西,这才下了山。 白蝶儿并没有如他们想象的那般快活,一直不离眉月儿身前身后。 楚江童嫉妒得不行:“白蝶儿,你好忘恩负义啊?我养着你这么久……” 眉月儿故意哄它:“去去,找你的室友去吧!” 但是白蝶儿仍然缠在她周围,楚江童笑了。 晚上,楚江童摸出手机,翻了个遍:“眉月儿,阎王爷的号码是多少?” “咯咯咯……”眉月儿爽爽地笑起来。 楚江童抽了:“咝——我都把这家伙当驴友啦!”遛去厕所,回来时,笑呵呵的,扳住眉月儿的肩头:“眉月儿,今夜就别回山上了好不好?我给你讲童话!” “你的日子够童话了,噢!你找阎王爷做什么?” “我有点手痒!” “嗨,你不会又有什么馊点子了吧?” “比剑——这家伙肯定正在闭关修炼,我得索回白衣鬼士的蛇形斩魂剑,以前向他许过诺的,还有我更想弄明白蛇形斩魂剑为什么会在他手里……” 楚江童吻一下眉月儿,走出几步,突然回头:“回贴——等我啊!” 阎罗洞里,众鬼卒已经歇下,只有俩值班的鬼卒,还铁挺的敬业,困得站着打呼噜也不撤岗。 阎王爷不在。 俩鬼卒还以为平安无事呢!楚江童早在阎王爷的寝洞里坐了大半夜。等人很无聊,便翻翻阎王爷床头的书册,差不多全是人名——死人名册,泛黄的纸页透着幽幽阴气…… 楚江童胡乱地翻着,一张一张,密密麻麻,那页数足够翻几天几夜的,再扫一眼床边的几只大木箱子,全是人名册,若将乘法用在书页中,会把人吓瘫! 天哪,如此浩繁的名字!这世间,究竟有多少人正在死亡和已经死亡?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生生灭灭,越往细了想,越没意思! 但是,人不是草木,谁都有生得愿望,对死的恐怖。可是,谁也无法摆脱必然的宿命。一抬头,墙壁上挂着一件白色绮罗裙——这是谁的?难道这就是他失散千年的小情鬼淳于蝶儿生前的衣裙? 想想也真够感人的,一个掌管生死的阎罗王,而心上的情鬼,虽已失散千年,却仍然衷情守候,唉!这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有情者难以相遇啊! 墙边剑案上,恭恭敬敬地平放着白衣鬼士的蛇形斩魂剑。此时它的摆放状态,既是一种恭敬,又像一种期待:他还要期待着一个怎样的故事交结? 小时候,自己对阎王爷充满难以想象的惧怕,他的形象因其所从事的职业而被人们肆加丑化,直到自己真正走进他,“剑交”之后,才对他有了重新的认识。 不过,还有许多没有解释透的误会——或是矛盾,只好留给时间了。但愿,你我之间,只有误会,而不是矛盾。 看看洞**中简陋的陈设,让人不禁心生感动,这位大名鼎鼎的阴世高层,不以贫忧,不以寡贱,用情如此专一,的确难得。 楚江童长长地叹了一声,站起身来,欲要出洞,不经意的回身一瞥墙上挂着的绮罗衣裙,感觉这件衣裙好生奇怪——好像轻轻摇晃了一下,而且恍惚间还瞥见衣裙里有个艳丽的女子,再仔细看看,并没有什么女子,真是看错了,回家! 两个值班鬼卒,冷不丁瞪大眼,望着已经离开的楚江童,他们也闹不明白,阎罗王的这位好友为什么临出洞时还要拿衣襟扫他们一下。 回到画室,眉月儿正在认真读《诗经》。 “呵呵呵,这么认真啊!” “小童——你和谁一起回来的?”眉月儿起身,疑惑地追望一眼他的身后。 “怎么啦?目光怪怪的?”楚江童殷切的目光定在眉月儿美丽无比的秀额上,长长的打了个呵欠,提示眉月儿该休息了。 “我看你才怪怪的呢?刚才好像拖了条尾巴回来!” “唉!阎王爷过得日子也够清贫的,我倒真想帮他改善一下生活!” “阎罗大哥好吗?” “不知道,没见上他!这家伙神出鬼没的,又不知干什么去了?” “噢!” “眉月儿,我问你一件事,你说阴世还有没有可能重新恢复?” “倾覆的阴世大着呢!若要恢复又是谈何容易?噢,你问这个做什么?” “你又不困,还不许问点话题解闷啊!眉月儿,我感到阎罗洞里那件古代女子衣裙挺奇怪的!” “怎么个怪法?说说看~” “我也说不太清,老感觉不大对劲……” 一人一鬼熄灯……渐渐进入梦乡。 也不知过了多久,应该是深夜,眉月儿推醒楚江童。 “怎么啦?”楚江童感到今夜意外地没有做那些奇怪的梦,揉着眼问道,“什么事?眉月儿!” “小童,你知不知道自己刚才做了些什么?” “什么——我做什么了?不会是——嘻嘻……” “呸!就**乱想,好了,睡觉吧!明天再告诉你!”眉月儿仍然心有余悸。 楚江童红着脸,掀一下毛毯,自己浑身汗透。 “你可能做噩梦了吧?唉——”眉月儿长叹一声。 “噢!,我还以为……” 楚江童再次睡去,眉月儿睁着眼,再也睡不着了。 她回想着楚江童刚才的样子,浑身发抖,大呼小叫,好像非常地冷,真不知他是怎么啦?难道刚才去山上回来时中了鬼的邪术?不会吧!他有灵悟之气护身,一般的鬼魅是不敢接近他的,那又是怎么回事?刚才,临进门时明明看到一条影子跟随在他身后,他却浑然不觉,是自己看错了吗?不行,我得仔细盯着点。 眉月儿谨慎地望着黑黑的屋子里,过了好久,并没有什么异常动静,便恍恍惚惚地睡着了。 突然,一道白影悄悄地从画案边走来,细碎的步子,如同飞蛾闪翅,沙沙沙…… 第二三四章 蝶化鬼女 一条白色身影默不作声地径直绕过画案,向床边走来。 此时,楚江童已经进入那个奇怪的混乱梦境,浑身颤抖,说着胡话,眉月儿正处于似醒非醒的状态,她似乎也被楚江童的反常状态所侵染。 …… 突然,从床上跃起一个壮大宽阔的身影,激情四射,活力蓬勃,同时手中明晃晃的宝剑径直刺向床边的白影。 眉月儿顿时惊醒,啊呀一声。 剑光绕着床下的白影飞旋不止。 正在这时,白影子扑通一下,跪倒在地!“楚哥哥!我是白蝶儿——” “啊?” 画室里灯光突然亮了,楚江童持剑盯着地上跪着的女子。 只见这个白衣女子,发如垂云,面容清秀。眸光濡泪,长睫毛,秀鼻梁,唇如丹,齿若瓷釉,身材苗秀,柔肩颤颤。 连眉月儿都不禁赞叹起来:“好一个端雅清丽的女子……” “什么?你刚才说你是——白蝶儿?”楚江童迟迟疑疑,目光盯向画案。果然,墨砚之上空空如也,唯有一片片白白的蝴蝶碎羽,杂陈于上。 “楚哥哥,眉月儿姐姐,小女子正是您养育多日的白蝶儿,我本是淳于蝶儿的化身,今夜,幸亏楚哥哥您去为我带回千年绮罗裙,才使我化蝶为女鬼,真不知该怎么答谢你们……” “白蝶儿——淳于蝶儿——” 楚江童还是不敢相信眼前的女子就是由自己朝夕相伴的白蝶儿幻化。 “淳于蝶儿,那你能告诉我,前几天夜里的女子啜泣声,是你吗?” “楚哥哥,正是小女子……” 眉月儿搀起淳于蝶儿。她轻轻地说道:“楚哥哥,小女子已化为古蝶千年,七百年即可幻生,可是一次次失去机会,前几夜,总是梦见那心上情鬼阎罗王,我知道,自己又到了一个幻生的轮回周期,可是自己又无能为力寻找到心上情鬼,更无法寻觅到自己生前所穿的绮罗裙,纵然是找到了它,我们都是阴世之鬼,不经过阳间奇人的阳气浸附,也根本无法幻生!楚哥哥,您是我们的恩哥!请受我一拜!” 淳于蝶儿再次跪拜。 楚江童轻轻地拉她起身:“噢——天哪,世间真有这等奇事,啊哈哈,如此一来,我得吃你们的喜酒喽!好了,淳于蝶儿,这才叫:有缘千年不迟,无缘一朝冷目!” 眉月儿更是惊得不知说什么好,赶忙趋前几步,拉着淳于蝶儿的手坐下来,仔细打量起她来。 “蝶儿妹妹,我们都是一家之鬼,自不必客气,啊呀,这一天,你和阎罗大哥岂不是已经期盼了千年!恭喜恭喜啊!还望日后加倍珍惜你们的情缘才是……” “眉月儿姐姐,这么多时日以来,你们对我尽心照顾,为我时时濒危蹈险,连淳于蝶儿的性命都是楚哥哥捡回来的,有时想想,受到你们的呵护,真是莫大荣幸!” 楚江童想了想,朗朗说道:“淳于蝶儿,我看此时的阎罗大哥定会心有灵犀,坐立不宁呢!走吧!今夜让他惊喜一番!” “楚哥哥,我们千年离别,再见面,恐怕都不认识了!” “古有庄周梦生化蝶,今有白蝶儿蝶化为女,难道,这便是天道?”楚江童仰头醉了一般。 “楚哥哥,淳于蝶儿要看一下哥哥的玄武霸天剑!” “噢?好吧!” 楚江童将剑递于她。 眉月儿闹不明白,一个女子因何对剑有这般兴致。 淳于蝶儿双手托剑,轻轻抽出来,恭恭敬敬地望着剑刃,突然,向自己的右手中指拉去! 刷——殷红的鲜血在剑刃之上缓缓流淌。 眉月儿一把拉住淳于蝶儿:“蝶儿妹妹,你这是——” 楚江童更有些不知所措。 淳于蝶儿并不答话,待血迹缓缓流浸剑刃之后,便微微轻启如丹之口,一股清澈的冰气向着剑身漫去。 楚江童和眉月儿怔怔地望着。 奇怪的是,剑刃之上的血迹,在冰气的漫浸之后竟然瞬间消失。 这时,淳于蝶儿的身子轻晃了几下,脸色刷白,差点摔倒。眉月儿忙伸手扶住她,黑眸闪闪,疑惑非常。 淳于蝶儿虚弱地倚在画案边,柔缓地说道:“这便是千年蝶灵的幻生之气,血气相融,附于玄武霸天之剑,此剑需尘御三载,不见日月星辰,重现之日,便是千古奇有的——燧辰之剑。剑人合一,功力相沫,心道同辙,若再找到那绝世千载的燧辰剑谱,更是千古奇绝。不过,我尚有诸多燧辰之剑的未知功力,还望楚哥哥潜心修炼灵悟之气,方可与燧辰并驾齐驱,根蕃叶茂……” 楚江童双手托剑,抖抖的目光中流荡着一股盛激与痛楚,不由得向淳于蝶儿深深地鞠了一躬。 淳于蝶儿慌忙还礼说道:“楚哥哥,快别这样,这是我淳于蝶儿梦寐以求的,也恐怕只能做这么点小事了。” “蝶儿妹妹,你的良苦用心,是为报答我吗?你已经牺牲掉了仅有的蝶灵血气,只怕自此以后,再不会有此精灵之气了,唉……” “楚哥哥,白蝶儿受了您的涌泉之恩,却连滴露相报都算不上,若能为哥哥姐姐奉行大道,尽一尘之力,也就心安了。再说了,淳于蝶儿幻化之后,只想安安妥妥地陪伴心上情鬼,安度平生……”淳于蝶儿眸光闪闪,蓄着无尽的感激之情。 不知不觉间,眉月儿已是泪光盈盈,紧紧地拥抱住她。 “眉月儿姐姐,日后我们情同姊妹,蝶儿向姐姐学得东西还多着呢!我只是一个民间女子,学问肤浅,还望姐姐不吝指教……” “快别说了,在阴世时曾听阎罗哥哥讲过,你自幼虽然家贫,可是偷学铸秀,终成才女,若不如此,阎王哥哥也不会对你痴情千年,你们真是珠联璧合,佳偶天成……” 淳于蝶儿说道:“楚哥哥,燧辰之剑未成之时,万万不可耀映于日月星辰之光芒中,今夜恰恰无月无星,快些将它择地尘御吧!我和眉月儿姐姐在这里叙一番话等你……” “噢?我也在想,将此剑尘御于何处才最合适,好,你们叙着,我去了,天亮之前定会回来……”楚江童携剑离去。 边走边踌躇着:山里的几处洞**…… 眼睛突然一亮:噢!对了还是去泉韵阁吧!那里不仅僻远难登,连鸟兽行迹也极其罕见,就让它在那里尘御三载,也免得出什么意外。 泉韵阁。 水滴音韵撩人心扉,仿佛绝世乐师敲奏出的清越音符,似玉声玱玱,柔宛朦胧,醉人心脾! 泉韵阁的正洞间,恰好伫立双足石案一块——以前就曾对这石案的支撑构造,产生过浓厚兴趣,一般石案,要么单足,要么三足或四足。这条石案却偏偏双足,而且牢固异常。 这其间定会有什么奥妙? 石案之上,有一块高筒玉琮。琮形有一尺来高,外边呈八角形状,内面圆形。楚江童将剑抽出,剑刃向上,剑柄轻轻插入玉琮中,几乎是浑然天成,不偏不倚!啊!不由得连连惊叹:妙妙妙!真是天造地设。 楚江童后退几步,跪倒于石案前。 “祖先在上,我楚江童欲要尘御燧辰之剑,借用此玉琮三年,望成全不才!” 随后,磕头敬拜!待起身之际,冷不丁看到石案的双足上,皆刻有一字:阴——阳。楚江童仔细品咂,并不十分了悟。只觉得古人造这石案之时,定有用意:阴——阳,相分又相立,共同固定这大大的圆形石案。 难道是,唯有阴阳方能支托大圆? 太深奥了!为了尽快地让自己的灵悟之气与燧辰之剑里的幻生之血气相合,自己必须静心修炼。 于是,楚江童席地而坐,剑指发功!也不知过了多久,周身大汗淋漓,一种飘渺之力若即若离——奇怪,自己多日来无法入静的困扰,居然瞬间消失。 此时,直觉得耳目清新,周身增力。 一睁眼,不禁大吃一惊:原来泉韵阁内的反光萤石,皆已辉退光熄,唯有一道红彤彤的黯然之光。 再看石案之上,燧辰之剑红光通耀,剔透如玉。 啊——天哪!楚江童被这山洞中美仑绝奂的光色变化给震撼住了。再仔细端详剑身,周围环绕着一缕缕色彩斑斓的气流,如纱如雾,诡异绮丽。 回到家,眉月儿和淳于蝶儿正在软语细谈。 “楚哥哥,燧辰之剑可曾尘御?”淳于蝶儿起身作揖。 “蝶儿妹妹,已经尘御!哥哥今夜好生幸运,只是你的功力尽失,哥哥要为你补气复功才行!” “楚哥哥,这是哪里话,此后若仍认得你这个蝶儿妹妹,就不可再提这件小事,否则,俺可生气了!再有,你要好生护囿此剑,不可马虎,若被外人动了,或是尘御不足三年,此剑定会焚化为土!正可谓:万物土中生,最终归入土!““蝶儿妹妹,放心吧!” “蝶儿妹妹,我看——天也快亮了,咱们去找阎罗王大哥吧!”眉月儿心急,恨不得一步跨到阎罗洞口,再联想阎罗王的表情,她甜甜地笑了。 “好吧!眉月儿比我还着急呢!走!”楚江童拍拍身上,才要去拿剑,突然恍然大悟,瞧这记性。 俩鬼女跟随着楚江童向山里走去。 第二三五章 阎王失踪 楚江童头前带路,眉月儿和淳于蝶儿在后边跟随,就要到阎王爷所住的山洞了,淳于蝶儿却突然止步叹息起来:“唉!也不知见面后,我们彼此可否认出对方,千年离别,此时的心情却异常紧张害怕!” 眉月儿笑道:“蝶儿妹妹,情隔千载如一日,一朝相离似千年,走吧!还等什么呀!” 淳于蝶儿这才加快了步子。 一对离别千年的情鬼,此时更是望眼欲穿! 楚江童最先到了山洞口,拍拍手,料到一定会有鬼卒出来询问,然后再入洞内通报。不料,洞里洞外,冷冷清清,一个鬼卒也不见。 洞外的草地上,扔着一些乱七八糟的衣物和兵刃,楚江童顿时警觉起来,向眉月儿说道:“眉月儿,你和蝶儿妹妹暂且在外边稍等一会儿,我先进洞去看看!” 一进山洞,便涌来一股奇怪的血腥味儿,鬼卒们早已不知去向,只见地上血流漂杵,衣物、兵刃更是混乱不堪。 “阎罗大哥,阎罗大哥,你在吗?”楚江童连声喊道,洞内毫无反应。 他脚尖点地,径直进了阎王爷的寝洞——床上、桌上的衣物一片狼藉。典册、书籍扔的满地都是,再看石桌正中的剑托之上,空空如也,白衣鬼士的蛇形斩魂剑已不知去向。 啊?不对!阎王爷和众鬼卒一定遭到了袭击! 不一会儿,淳于蝶儿和眉月儿双双进入洞中,她俩几乎同时惊呼一声,紧张地贴着洞壁浑身战栗,不敢出声。 “眉月儿,恶鬼袭击了这里,看地上的血迹,应该发生在昨天夜里,现在又不见一名鬼卒,也没法知道详细状况,可以想象这袭击者非同凡物!”楚江童痛苦恼火的一拳擂在洞壁,发出一声震响。 淳于蝶儿——呆呆地倚着洞壁,脸色刷白。 没想到,双双苦等了千年之久的鬼世情缘,就在这即将相遇之时,他——却遭此厄运,阎罗王,你在哪里?这些无辜的鬼卒兄弟又去了哪里?你们遭到谁的袭击啊? 楚江童寒彻的目光盯着地上的“血河”抖颤不止,此时,这洞**中的蛛丝马迹,都是追查到事情真相的关键。 “眉月儿,你带淳于蝶儿先回住处,我要仔细寻找一下……” 淳于蝶儿已是肝肠寸断,泪落如雨,迟迟不肯离去。也许,只有这里,才是离自己的情哥哥最近的地方。 “蝶儿妹妹,我有个直觉,阎罗大哥并不曾遇难,他剑法超卓,在偌大的阴世中并没有几个对手,他一定是追杀那凶手去了,我再仔细看看洞里是否留下什么有利线索,你不必难过,快些回山下的草房等我!” 话说到这里,淳于蝶儿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眉月儿临走时执意将自己的**簪留下,楚江童摆摆手,还回她手中,目光殷殷。 “眉月儿,虽然我的剑不在身边,但万物皆可为剑,相信我,接下来惩杀此袭击恶鬼,我会另想办法。” 望着她们飘忽轻盈地身影消失于视野中,不禁长舒一口气:阎罗大哥,你们究竟遇到了怎样的袭击?你真得没有死吗?如果连你也抵挡不了的恶鬼,他又会是谁呢? 脑海中出现若干张鬼脸,但皆被一一否定。 各个洞**中仔细检查一遍,毫无任何线索。 按正常思路,阎罗王若是身遭凶险,他不会不留下一点点痕迹的,他的蛇形斩魂剑,在阴世中是一个权威,有谁敢对他有恃无恐,就不怕触犯阴规? 楚江童将阎罗王寝洞中的典册一一收拾齐整,有的典册已被血水泡红,墙角的石桌上,放着一枚璇玉花瓶,瓶中插着一株从山间采来的蝶翅兰。雪白的兰翅曲线优美,美如冰玉,叶脉生着一排浅微的锯齿,端庄而淡雅,仿佛寄托了这位阴间贤士的一片清冽期盼与向往。 楚江童望着它,陷入沉思…… 过了一会儿,目光盯着床头的典册堆中的一本颜色有些旧的线装书,抽出来,封面上赫然写着:阎罗官日志! 啊!我要看看日志中记载了什么,或许,有此次事件的信息! 然而,一页页翻开,却无一字,自始至尾,皆空黄一片。放下无字日志,甚为纳闷:这个阎罗王,日志中居然只字未落,这又是什么用意? 带着猜不透的谜团,向洞壁上望去,猛然间,眼睛好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很疼!这是什么?只见洞壁之上,有一颗模模糊糊的血印,待仔细辨认后才初步判断为一个手心印,又觉得不对,若按照比例,这个“人”的手掌该有多大?不对不对,鬼界中不会有这么大的手印。 摸出手机,将它拍下来,直到实在没法找出任何有价值的线索了,这才出了洞口,运气将巨大的石门推上。又扯起草丛里丢弃的鬼卒血衣,一件件血衣,皆已撕扯得凌乱不堪,却并未发现有兵刃刺划所留下的痕迹,这是为什么?是什么东西将它们撕扯成这样? 百思不得其解! 随后,楚江童顺着山洞外的幽径仔细搜查,一丛丛荆棘灌木,垅在路两旁,疯狂地枝叶向着中间抻探。 奇怪,直到蟾藏崮山峰东侧的山脚下,也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东西。于是,他再次原路踅回,向着山洞的西侧一步步寻找,哪怕一片草叶也不敢轻易放过。 突然,一只大大的血印映入眼帘。 低身仔细观察:这不是一只手掌印,而是脚掌,大大的,小箩筐一般。天哪!这是什么怪物的脚印哪? 再次用手机拍了下来,然后继续向前寻找,地上的灌木草叶葱郁蓬勃,没有被踩踏的痕迹。走出好远,再没有什么新线索了。 抬头眺望沉寂的各个山峰,无法想象,群山诸峰之间,究竟藏着一个什么样的怪“人”呢! 以前,曾经在村后的变压器屋子里看见过一只大大的鞋印,但相比起这脚印,简直是不可思议,那鞋印虽大,可也正常啊!后来一比对,那变压器屋子里的鞋印就是卜卦盲人的。 这样毫无目的的寻找,虽然没有什么结果,可毕竟大体排除了此次血洗阎罗洞并非为眉月儿的哥哥乔闬所为,若是鬼卒群杀,留下的痕迹定会一目了然,绝不会是这样子。 这一次,阎王洞遭袭,一定是山里的一个怪物恶鬼所为。 “旱魃吗?难道是它不成?”眉月儿望着楚江童打开的手机屏,仔细辨认,她对千年旱魃印象极深。 自己在岁柏山上的经历,如影随形,直到今天仍然心有余悸。 淳于蝶儿的幻生,让老婆婆稀罕的又惊又喜,但是当听到阎罗洞遭受不明怪物袭击后,她长长地叹息起来。 “楚哥哥,难道那千年旱魃隐在这山间不成?”淳于蝶儿幽幽地说道。 “不敢说啊!自从阴世倾覆之后,它是不是来到阳间,我们也没有真正亲眼目睹过。若是它真得没死,生存在这阳间的话,又经过这么久的隐身,谁知它会拥有怎样的功力?”楚江童默默地站在草房前,遥望着一座座山峦,一种难以平复的矛盾与忧虑袭上心头。 如果,这个怪物袭击我们阳间,麻烦大了…… 它为什么袭击阎罗王?难道真如眉月儿所说,它受控于扰世妖蛛郑袖?她究竟在哪里?她的目的是什么?是要先灭掉一切阴世的力量吗? 画室中,冷冷清清,自从白蝶儿幻生为淳于蝶儿之后,屋子里好像一下子走了好多人。无意中,展开一幅怪异的画作——白蝶儿的纤足濡墨“画”。 一条条的墨线,时缓时骤,时轻时重,如一层层的蛛网一般。也许,这是白蝶儿留给自己的唯一物迹,却让自己异常留恋。将“画”抚平,仔细欣赏了一番,然后提笔在“画”作的上方提名为《幻生》,打算过几天,让人将此“画”装裱起来,自己要留住那只空灵的白蝶儿。 ……楚江童,接下来你要面临一场恶战,你的对手,亘古奇有。它是有形的,但又是无形的,做好迎战准备吧…… 他在日记中写道。 “她奶奶的,又来活了!这活什么时候才能干完呢……” 他在进行着一种超越时空的努力,三年,三年哪!自己的燧辰之剑,尘御三载之后,单单不说这剑的模样,自己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淳于蝶儿自从幻生之后,她更愿意留在山上的草房中,这样,似乎离得阎罗洞更近一些,能在第一时间和距离得到阎罗王的音讯。 深夜,楚江童实在无法入睡,起身踱去院子里,这样,反倒放松了不少。睡眠有时真是一种负担。 眼神跃过院墙,凝望着鬼灯峰上的九盏鬼灯,它们恬静美丽的如同盛开的芍药。 望了许久,思维渐渐从迷茫凝聚成一个点!睡觉,只有休息好了,才能找到你这个可恶的混蛋,才会将你消灭!刚要转身回屋,就在这一瞬间,突然,隐隐约约地看到鬼灯峰上,一个庞大的影子从灯前晃过,遮挡起九盏鬼灯…… 第二三六章 山谷怪吼 楚江童闪身奔回画室,习惯性的向墙上伸一下手,欲要摘取宝剑——啊!剑已尘御泉韵阁! 恰恰在这时,清清楚楚地听见,鬼灯峰的山洞里传来一声声如风似雷一般的吼啸,呜呜——恐怕,这一声声瘆人的吼啸,全村人都会听得到,声音也实在太响亮了,震彻山谷。 鸟的惊叫声,扑棱棱拍打翅膀声,乱作一团,夜色中的山谷间,久久不能平静。村里的狗同时扑抖几下耳朵,拼命地冲着山峰间吠叫起来。 楚江童一边往鬼灯峰疾奔,一边想:我不应该总是依赖武器,有时,最好的武器就是徒手…… 一会儿来到鬼灯峰下,先是警惕地察看一下四周,见没有异常,提气跃上山峰间的鬼灯洞内,九盏鬼灯平平稳稳,毫无异样。洞内也没有什么反常变化,唯有飞虫绕灯,闪闪烁烁,宁静恬然。 刚才,在家中向这里遥望时,那一团黑影如同乌云一般,慢慢从九盏鬼灯之前掠过,而且伴随着的那一声声吼啸,令人生畏。 隐隐约约记得,去年的夜里,自己和眉月儿曾经听到过几次这种声音,只是没太在意,将几次声音特点相并比对,应该同出一物。 “我一定会找到你,只要你栖居在这附近,迟早有一天,我定会解开这个谜!”楚江童站在鬼灯峰洞里,愤然自语。 才欲下峰离开,奇怪而恐怖的吼啸声再次响起——禅堂崮山上!啊?这家伙怎么又去了禅堂崮?速度好快啊! 来不及细想,楚江童提步疾奔,径直来到禅堂崮。 可是,这里依然什么也没有,从被惊飞的鸟雀返回树隙间的时间判断,刚才,怪物一定来过,也许,它刚刚离开! 楚江童望着寂静的禅院,一股清凉的风袭来,每次站于此处,都会感到异常清凉,再热的天也会如此,或许,正是此地特有的禅道气息为人所营造出来的奇异心境吧! 呜呜呜——没过多久,怪吼之声,又从遥远的拱雪天峰传来…… 妈的,你这个混蛋!是向我挑衅呢?还是嗜血成狂,焦躁不安?应该是后者!没必要再去拱雪天峰,这里离那儿不仅路途遥远,而且又是夜里,去了也不一定就能看到它,还是在此附近坐一会吧! 或许,这混蛋故意循环着疯狂乱奔呢?楚江童坐了好久,吼啸声再没响起。望着漫天星辰,一股困倦袭来,连连打了几个呵欠,倚着一块巨石,迷糊片刻,尔后盘腿而坐,炼功养神。 山岳仿佛于静止中徐徐闪移,林木芜菁,尘沙飞叶,顿时如风…… 吸气停止,站起来,浑身汗液涔涔,闭目炼了一会儿站式静功,然后再开始炼动功,几套拳法炼下来,顿觉周身滚烫,筋脉舒贲,精气充旺,力道倍增。 再看自己刚刚炼功的脚下,一圈光芒,仔细一看,原来是尘草已向四周闪去。 夜空中,星汉格外绚烂,一轮清越的朔月,更是动人心弦。风轻轻地吹,一层层轻雾,次第闪来又拂去,自己仿佛误入仙境。 正在顾自陶醉着,鸡冠峰上传来一声声疯狂地笑声——这正是刚才的怪物发出的。 楚江童顿时紧张起来,几乎毫不犹豫地提气向鸡冠峰疾去,他有种不祥的预感:鸡冠峰上一定正遭遇着一场杀戮!哪里离人狼峰并不远,乔闬和他的众鬼卒或许移居此峰。 虽是夜色中,但楚江童的双眼犹如明灯一般闪亮,常年于山间穿行,他已经炼了就一双夜行飞眼。 怪物疯狂地笑声一直持续,只是时缓时急。这说明,它并没有离开。 不到二十分钟,楚江童来到了鸡冠峰。 笑声突然停止,四周一片寂静。 鸡冠峰上,并无一个鬼影,唯有被惊飞的鸟雀尚在盘旋,可能由于害怕,竟然一声不叫。楚江童的到来,它们仿佛终于遇到了保护神,纷纷栖落在枝头静静地等候着。 楚江童为了以防怪物偷袭,倚树而立,目光飞闪,远远近近,一切静物尽收眼底,又以超绝听力,仔细分辨这四周的轻微响声。 突然,只听得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发出一声吼啸,呜——几乎就在同时,眼前一闪。楚江童忙瞪眼直视,一个葫芦一般大的圆形物体,直直的冲着自己头部飞来! 啊!不好! 就在圆形物体似到未到之际,猛一闪身,嘭——身后的粗壮树干被重重一击,低头一看,是一块石头,一块树皮随后落在地上。 来不及细看,纵身跃起,向着对面的大树上弹去!此时,本能反应告诉自己,只有快速贴近它,与它缠在一起,自己才可以免受远距离的物体袭击。 刚刚跃上树枝,还没站稳脚跟,却看见两道青森森的幽光向自己的头上飞来——啊!蛇形斩魂剑! 楚江童身形骤变,两脚夹钩住树枝,身体倒悬,同时双掌运力,欲要拍击执剑之鬼的前胸,可是,当发掌而击的瞬间,一个体型特别庞大的怪物忽地跃下树干,一闪,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因为时间的短暂,而且对手身形异常敏捷,自己只大体看到他的身型,并没有看清它的脸部。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它浑身生着红彤彤的长毛,赤脚,双手奇大且有不可估测的神力,从它刚才飞掷而来的石块力道判断,这赤毛怪物,不仅善于投掷,而且准确度极高。 还有一点,通过它手中的两把蛇形斩魂剑,足以说明,阎罗洞中的袭击,正是它所为。可不明白的是,刚才它为什么没有向自己继续进招,而是急急离去? 难道,它就是千年旱魃? 按照眉月儿形容过的旱魃体型,应该就是它。楚江童到各处搜寻一番,并无它的踪影。回到眉月儿住处时,天已大亮。 眉月儿和淳于蝶儿这两个俏丽端庄的女鬼正在门前梳洗。 楚江童刚刚在山泉边洗过脸,阳光而精神的双目间不见一丝倦意。 眉月儿有些心疼地望着楚江童,料到他又是一夜奔波。 “眉月儿,果真是个庞然怪物,蛇形斩魂剑在它手中,你再为我描述一下千年旱魃的样子,再有,它有什么弱点?” “它的样子挺可怖,脸似鱼非鱼,似兽非兽,周身腥味浓浓,至于它的弱点,却无从知晓……” “昨夜我所看到的这个怪物,赤脚庞大,一身红呼呼的毛,因为是在夜里,也看不真切,就是他的脸,我一点儿也没看清!” “小童,你与它交过手?太可怕了!”眉月儿盯着楚江童的眼睛,挺担心的。 “我们也不算交过手吧,因为它只向我攻击了一招,就不见了,我也不明白,它为什么突然消失掉!” “小童,下次你不要再自己去了,因为你没有剑,就如同缺少左膀右臂,我陪你,虽起不了多少作用,毕竟有个照应……” “别这么说,你还是好好陪着淳于蝶儿,她尽失功力,正需要你的保护,再说,阎王大哥失踪了,我们谁也没法真正体会她的心情……” “小童,也好,只是你该再准备一件兵器才好,这样赤手空拳,我有些担心!” “不用,我应该适应各种条件,这样正好可以在打斗中提升自己的功力,也好放开手脚……” “小童,我想好了,将祖父的鹤首铁戟挖出来,你暂且用着如何?我相信,祖父的魂灵也会期冀着你去用他的兵器铲妖除恶!” “眉月儿姐姐,不用,我哪能再去打扰他老人家呢?”楚江童连连摆手。 眉月儿进了草房,不一会儿出来,手里擎着一根长长的以草绳捆缠着得东西,往地上一杵,笑吟吟的望着楚江童。 “眉月儿——你这是?”楚江童一愣,才欲伸手,却又缩回。 “楚哥哥,眉月儿姐姐怕你没有了兵器,没法御敌,已悄悄挖出祖父的铁戟,快收下吧!”淳于蝶儿过来劝说道。 楚江童这才双手毕恭毕敬地接过鹤首铁戟。 一下一下解开缠绕的的草绳,一柄沉重而精致的大戟赫然耀现于手中。这时,楚江童双肩松动,运气行身,嘘嘘嗨嗨……舞动起来,只见他:英武干练,戟光飞闪,绕身而旋,身形灵敏而沉稳,步法灵逸而不失刚劲…… “好——好!” “好利索的戟法……” 连同老婆婆也看呆了,禁不住叫好。 楚江童突然一个点跃空翻,大戟呜地一声,当空插下,入地三尺! 眉月儿朗声说道:“就叫它——骕骦(sushuang)阴阳戟吧!” 楚江童如获至宝,点点头:“骕骦阴阳戟——好!哈哈哈……” 第二三七章 诡秘仓库 黄昏时分。 楚江童反握骕骦阴阳戟直奔阎罗洞。他要在此守候,看看那个诡秘的怪物是否还会出现。 刚到山洞旁边,便被眼前的一幕惊得倒吸一口凉气——很显然,洞门被移开过,自己做过的记号没有了。 他随即闪身洞侧,细心观察,洞内异常幽静,而且隐隐可见洞外地上,已是干干净净,两天前的“血河”已经消失。 于是,他提戟推开巨大的洞门,闪身入洞,不禁愕然:只见洞内收拾的停停当当,连同那些杂乱的鬼卒碎衣也荡然无存,仿佛这里根本不曾发生过一场喋血拼杀。 再看阎罗王的寝室中,那些被自己排放于桌几之上的典册书籍,已被重新摆放,俨然一处一丝不乱的档案室。床上、桌上的衣物等器具,更是摆放的工工整整,无论是墙上还是地面上,显然经过精心拖扫,一尘不染,连同壁上的那颗大大的血掌印,也被擦尽。 更令人惊讶的是,桌几之上的璇玉花瓶内,新添了几株蝶翅兰,茎叶润泽,花瓣舒绽蓬勃! 咦?难道阎罗大哥果真没有死,他回来过? 携着种种疑团,又去各个洞室仔细查看,皆是一样情景。前日自己离开时,明明推上石门,千钧重的石门,一般人根本无法推开。看来,这阎罗洞肯定有个功力上乘之“人”来过。 楚江童又重新推上石门,不觉已经天黑,林中鸟雀或栖或闹了一会儿,终于静下来。坐在洞内桌边,实在猜不透个中诡秘。 过了大约一个多小时,突然,只听见石门发出呼隆一声响,一股凉风袭入洞中。 楚江童随即注目紧盯着洞口,原本以为,一定会有个身影进入洞中,可是,什么也没有,连条影子也没看见。 这就奇怪了,是谁推开了石门?难道是风? 闭目细听——许多时候,人的眼睛远没有耳朵诚实。楚江童的听力,经过卜卦盲人的听力启发,有了很大提高。 他倒不是喜欢那代偿功能,而是以自己的灵悟之气修炼所致。 练武之人,必须严格训练听力和视力。 仔细听了一会儿,外边清清静静,根本就没有“人”的任何响动。 这就纳闷了,明明有人推开石门,却不进来,难道此人的嗅觉超异,嗅到陌生人的气味,遛走了? 楚江童跃出洞外,四处查看,什么也没有呵! 悄悄躲在洞壁一侧,想了想,便回身推上石门,脚尖点地,疾奔了一程,又择了另一条小路重新回到洞口的东侧,停下来,盯着洞口,静静守候。 “我倒要看看是谁在跟老子玩捉迷藏!”楚江童手握骕骦阴阳戟,感到它不仅分量足,而且异常顺手。 自己是练剑之人,虽说从没有真正使用过这种长兵器,但练武之人都明白,习拳者,必先练长拳,习兵器者,首选棍棒。自己在省城时,师傅——云游老道首先教过自己练长拳习棍术。再者说,一个真正的习武者,身体各项技能已经协调到位,练什么兵器都蕴含着内在的功力,往往是触类若通。 楚江童手指抚摸戟杆,经过祖父乔耕的经年手握,已经被磨得光滑澄明。 眉月儿将它挖出来送与自己,其中又蕴含着怎样的冀望与期待? 自己绝不可辜负了她的一片诚心和祖父的魂灵所望啊! 正想着,忽然,洞口的石门再次呼隆一声——赫然而开。 楚江童瞪大双眼,紧紧盯着洞口,这时,清清楚楚看见两条黑影进了山洞,自己却根本就没有看到他们推动石门时的动作。 两条黑影进入山洞之后,石门便徐徐关闭,发出缓慢的呼隆隆的声音。楚江童斜戟身后,嗖嗖——就在洞门即将关闭的刹那间,闪入洞中,随后石门重重关合,哐当一声响。 洞室中灯火通明,两条黑影根本不曾注意到楚江童,正转身往侧洞中走去。 突然,一条黑影抽抽鼻子,好像感觉不对头——哎?不好,有阳间人气味! 他话音未落,只觉得咽部麻嗖嗖的疼痛——楚江童已飞手将一条黑影的脖子卡住。 另一条黑影突然一怔,挥刀便砍。 楚江童手疾腿快,嘭——脚尖弹出,黑影被弹到洞门处。 楚江童已经看清这两条黑影的面目,被自己卡住脖子的黑影个子略高,身穿青色长袍,头发垂散,眼珠凸鼓,牙露唇外,向下勾着;另一条黑影,则个子略矮,皆是青色衣袍,黄色的长头发,垂遮双眼,鼻头浑圆。黄发鬼挣扎着才欲站起,楚江童已经抓着手中的鬼划地而至,锋利青森的戟刃直指他的咽喉——别动!小心我穿了你! 于是这黄发鬼便垂首呆住。 楚江童左手一松,被卡住脖子的鬼好像终于松了一口气,呼哧呼哧直喘。 黄发鬼哀求道:“好汉饶命,我们认得您,你是大侠楚江童……” “噢!你们是干什么的?” “楚侠客,我们都是阎王爷的手下,您上次来找阎罗王时,见过您……” 楚江童眼一亮,也许这俩鬼卒知道内情。 “告诉我,阎罗王是不是出事了?你们被谁所袭?”楚江童虽然放开了他们,然而也不敢放松警惕,生怕其中有诈。 黄发鬼说道:“阎罗王和众鬼卒兄弟一定是出事了,前天夜里,我们奉命去山里狩猎,回来时,就看见山洞内血流成河,阎罗王也不见了,当时,我俩吓得不行,躲了出去……” 黑发鬼补充道:“我们也的确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在山间寻觅阎罗王,我们认定,依他的功力,应该不会被杀,可是连找几日,却什么也没有找到……” 楚江童挥铁戟拍地:“不准说谎,我来问你们,这洞**中的血迹是不是你们擦的?” “是是是……唉!我们的主子不见了,但他的雄威还在,为了在这里等他,我们就收拾了一下!”黄发鬼哭起来。 楚江童又问道:“那么,依你们的力气是如何推开石门的?” “楚侠客,我们有开门字诀,不信念给你听听!” “不用了,我只是觉得惊奇,这石门足有千钧重,啊!对了,你们刚才已经来过一次,是怎么知道我在洞内的?” 黑发鬼说道:“楚侠士,是嗅觉告诉我们的,我们能嗅出阳间人的气味儿……” “噢!”楚江童此前已猜出几分。他长舒一口气,坐下来,目光中新添几分焦虑。 两个小鬼似乎瞅出他的心思。 黑发鬼说:“楚侠客,我们知道您与阎罗王是至交,您对他此时的安危一定更为牵挂,唉!我们到处寻找过,可是却没有什么线索!” 楚江童让他们坐下:“你们在此之前有没有听说过千年旱魃之事?” “千年旱魃?我们还真听说过,不过那是在阴世时,自从来到这阳间,就再没听说……” 黄发鬼仔细回忆了一下,双手捋一下头发:“楚侠士,我们今日去人狼峰打探时,无意中看见过一只体型庞大的鬼,浑身长着红毛,我也没看见过旱魃长得什么样子,只是听说过,它是不是……” 楚江童眼睛一亮:“你是说在人狼峰见过这个怪物?那里有没有鬼卒?” “没有,冷冷清清,兵营房里一个鬼卒也没有……” “那怪物后来去了哪里?” “我感觉它好像就栖居在那里,不像路过……” “噢?好吧!你们在此要加倍小心,还要照看好这些典册书籍,告辞了!”楚江童执戟而去。 这俩鬼卒所提供的消息至关重要,自己要找到阎罗王,首先找到这个怪物。 来到人狼峰,按照黄发鬼的所说大体位置,潜伏下来,这正是自己前段时间来救小岁岁和另外几个小姑娘的地方,一处大大的兵器库所在地。 高阔的墙体,斑驳的墙面,在朦胧的月光下显得神秘而冷酷。 此时的人狼峰,与往日的热闹构成鲜明的对比,各处营房里静悄悄的,苍凉而悲戚。 不知道,乔闬的鬼卒转移去了哪里?他神秘地转移中,隐含着怎样的谨慎和阴谋?乔闬,将来有一天,自己与他只会兵戎相见,克制他权欲与屠杀的最好方式,唯有消灭。 这个怪物,是独霸一帜,还是受阴势的操控? 如果真是千年旱魃,它应该在扰世妖蛛郑袖的驾驭之下。 目前,自己所面对的的已经不是挑战,而是责任,自己尚有选择的余地,可是,必须要勇敢地参与其中,哪怕莽撞。 或许,庞然大物选择在此处栖身,考虑到这里不仅宽敞辽阔,再有一点,似乎证明这里已经鬼去山空,更容易隐蔽自己的神秘行踪! 这更有可能是他主子的出色智慧。 此时,黑暗的夜色中如同横着一道恐怖之网:赤毛怪物——乔闬——妖蛛郑袖…… 听听四周毫无动静,便悄悄向兵器库中闪去,仓库内空空荡荡,因而显得尤为整洁。为了不留下足印,楚江童贴墙跟而走,地上积了一层尘土,脚踩上去,软沓沓的,很肉,低头贴近地面,仔细搜索。 突然,一串大大的脚印映入眼帘…… 第二三八章 远古生灵 废弃的兵械库内。 地上出现了许多大大的脚印,又长又宽,再看那一根根脚趾,如同一颗颗粗拙的芋头。这些脚印混乱无序,多数相互交叠。 楚江童仔细揣摩起来,脑海中赫然显现一个大大的怪物,它迈着轻松而自豪的步子,目光中充斥着凶残与霸道…… 看来,这个怪物时常来这里。 大脚印从仓库门口开始,一直向着西边而去,走着走着,便消失了。 楚江童随着脚印一直走到墙根,注目高高的墙壁,再向墙壁的上方望去,平平整整,青砖垒筑的库墙,坚固得如同与大地楔合一体。 真搞不明白,这仓库从东到西,长可百米,此时库内空空,连以前放兵械的架子都荡然无存,视线毫无遮拦,一眼望到底,又没有别的出口,这怪物的脚印为什么不见了? 难道说,这里还有一处自己看不见的秘密的通道? 楚江童故意踩着地上的大脚印,模拟似的走着,一步一步,惊心地期待着……可是,直到慢慢来到墙根了,脚下也没有出现什么异常。 一块块齐整的青砖将墙壁垒筑出一种艺术的牢固,仔细揣摩,蟾藏崮东襟山上的几十座碉楼,与此地的营房在构建风格上极其相似,应该来自相同的历史时期,几千年了,它们不仅没有在岁月中风雨飘摇,反而好像越来越稳固。啊!不得不惊叹古人出色的筑造技术和对战争的依赖。 抬头看看库顶的大梁,高达十几米。 楚江童纵身缘壁跃上,还没站稳呢,突然眼前一黑,吱吱——几声响亮的嘶叫! 一团白影向自己的面部袭来——啊?楚江童顿时双腿用力,一下勾住梁柱,身子向后一仰,白乎乎的东西贴着头部扑过,呼呼向前飞去,宽大坚硬的翅膀凶猛粗悍。 楚江童模糊地看到,这是一只只大大的飞禽。 紧接着,飞禽迅疾踅回,直冲他的前胸。 楚江童定睛细看,原来是一只大大的白蝙蝠,这可不是普通的蝙蝠,个头堪比一只大白鹅,长长的翅膀,拍得啪啪直响。 顿时,兵械库内尘灰飞溅,楚江童从没有见过如此大的白蝙蝠,以前在拱雪天峰下的双蟒洞中见过,但那些蝙蝠虽然同为白色,个头却比这只小得多,看来,这蝙蝠来者不善,应该是远古生物吧! 楚江童挥动手中的骕骦阴阳戟,只是挥了几下,并没有打算真去伤害它,只想吓唬一下,让它飞走算了。 不料,这只大大的白蝙蝠突然踅回,速度极快,伴随着吱地一声嘶叫,已经冲到脸前:呵!这家伙长着一颗大老鼠一般的脑袋,眼珠黄澄澄的透明闪亮,一咧嘴,长长的胡须似钢针一般,最可怕的是它有一口锋利的长长牙齿。 楚江童再次闪身躲开它的冲击,挥戟轻轻拍了它一下,不料,这家伙一点儿也不识相,一个倒悬俯冲,尖利的牙齿一张,欲要撕咬自己的手臂,便俯身挥戟扫了它一下。 白蝙蝠四爪抠住库顶,吊挂着,随后张口发出几声嘶叫——坏了,呼呼呼…… 不知从哪里,立即飞出数十只大大小小的白蝙蝠,忽忽闪闪,神出鬼没,让人无暇以顾。 楚江童一看,傻眼了,若再不动真格的,恐怕不行了,稍有不慎,自己就会成为它们腹中的大餐,好吧!我先杀一儆百! 它们从四面八方嗖嗖嗖冲来,令人恐怖的吱吱叫声响成一片! 楚江童脚踩大梁,跃弹而起,眼看几只白蝙蝠即到未到之际,突然收戟,挥掌抡拍,它们身形敏捷,边闪边攻,并没有拍到它们。 吱吱——身后几只白蝙蝠趁机攻袭,抡戟扫去,几只白蝙蝠立即闪走。 “伤不到你们,好啊!”楚江童无心与它们僵持,因为自己此来是为了伏击赤毛怪物的。这可如何是好?如果赤毛怪物此时一旦出现,自己将难以应付,天哪!你们不会是一伙的吧? 想了想,还是让它们发发威吧,是自己首先侵扰了它们的领地——于是,楚江童突然收戟,不再作进攻状。 立即,几只大大的白蝙蝠不约而同的呼呼冲来,直盯自己的前胸后背,狠狠地撕咬!衣服被它们的利齿撕咬出一个个洞,它们贪婪的大口嚼着,又有几只白蝙蝠向头上,颈上攻击——这可不行,迅疾出掌,啪啪啪,击中它们的宽廓脊背,虽不致命,却也能击伤,它们吓得躲入房顶,不再进攻。 可身上叮撕得正起劲的几只白蝙蝠,却仍然贪婪凶狠,一下一下,也许,它们以为楚江童的身体就是这么既柔软又坚硬——火蛇衣甲的确管用。 “够了,老子生气了!” 楚江童连拍带扫——骕骦阴阳戟上下翻飞,绕体而旋,两只白蝙蝠被削去翅膀,吧嗒吧嗒落地。另外的几只也不同程度的受伤,吓得闪去。 “听着,老子我无心杀你们,如果再不识好歹,我就不客气了!”楚江童低低地怒斥道。 奇怪,这些白蝙蝠好像能听懂他的话一般,瞪着黄澄澄的眼珠,那只最先进攻自己的大白蝙蝠,吱吱叫几声,另外的几十只“部下”皆稳稳不动,或栖或伏,或贴或坠,立即跟睡着了一般。 “好!都给我乖乖的别动!只要你们听话,我不伤你们……”果然,一只只白蝙蝠温顺地一动不动。 楚江童这才长舒一口气,跃下房梁,将两只受伤的白蝙蝠拖起来,送上房梁。它们皆没有伤及身体,只是缺了一只翅膀。 高高的库房里顿时一片原来的宁静。楚江童倚墙坐于房梁之上,闭目等候,心情放松下来。 一直坐到下半夜,仓库内宁静无比,心情也由最初进入仓库那一刻的紧张,直到此时的完全放松,越来越觉得自己此来的目的并不是厮杀,而是等待一个故交友人一般,唉,人与鬼,若是相亲相睦该多好呢!此时,还真有点不希望它出现了。 人就是这样,厮杀多因愤怒而起,总会在愤怒中做出不可回头之患。若所面对的敌人,其原本的挑衅与残酷突然收敛,变得软弱驯顺,你握剑的双手便会犹豫不决。 原本,一个丹青画者,目光与思维中充满憧憬和向往的审美。可是,自己的手中却偏偏多了一把剑戈。当那醉人心脾的墨香氤氲于抹不掉的浓浓血腥中,该是多么地残酷与无奈! 但是,这个世界上,永远都不会只有美如锦缎的花园与苗茵,永远都不会只有柔荑与花瓣。柔荑粗壮了便是矛戈的长柄,花瓣谢了便会只剩下芒刺周身的韧茎。 对待凶恶——唯有驯化或消灭!否则,所有向往和憧憬,都是一纸空谈。 就让那只肆意践踏“花园”的大脚,永远别再前进一步! 来了!楚江童突然睁眼,盯着仓库的大门。 哒哒哒…… 一串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高阔的库房有着特殊的传音效果,楚江童感觉到,这脚步声有些怪,硬硬的,像女人穿着高跟鞋在跑。 脚步声冲进黑黑的仓库之后,却突然停止了,楚江童屏息而望,并没有看到那个体型庞大的怪物,不对?刚才的脚步声明明听得清清楚楚,为什么会突然消失?莫非那怪物藏身的洞**入口就在仓库的入口之处?它故意将库房的空地上踩上一些脚印,做一个假象? 嘿——这混蛋,看来还挺有脑筋嘛! 房梁上,一只只白蝙蝠好像漠不关心仓库内的响声,只要别侵扰到房梁上来就行! 楚江童与它们的头领对视了一会儿,心想,或许这就是习性吧!看来,你们这些远古的生灵,并不是赤毛怪物的同伙,虽然同在一个高檐下,却是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嗨!正好!楚江童手握骕骦阴阳戟,并没有急急下地,而是仍然仔细地盯着黑乎乎的仓库门口,俯瞰的角度,为自己带来相对明了的效果。 只是天黑,库内唯有大门口分割出的夜空将一层朦明光亮投进里边,看不太远。更没有看清刚才的赤毛怪物进门后去了哪里。 门边的墙根处,黑乎乎的,挡住光线的折射,如同一片黑幕。 楚江童做事一向谨慎,越是在这种紧急时刻,越应该冷静下来,如果急着去追踪赤毛怪物,万一它要是躲在黑影中,自己不是正好中计? 咦?不对,肯定是赤毛怪物发觉到仓库内气氛不对,躲起来了,在黑暗中悄悄偷窥等待…… 楚江童努力极目,盯着黑黑的仓库门边,果然,一条黑影正在贴墙悄悄滑动,一下一下。 难道,这怪物蹲着身子不成,黑黑的身影与浓浓的暮色几乎融为一体,只有依靠有限的视线与想象相结合,才能看到黑影与光线的交错,仿佛一块大大的黑布上滑移着一只伺机而动的黑猫。 脚趾踩着尘灰遍布的地面传来细微而阴险的沙沙声…… 楚江童一动不动,紧握骕骦阴阳戟,瞬间,空气静止,时间静止,唯有突突狂跳的心脏,欲要窜出胸口一般。 第二三九章 库房奇遇 夜色中的兵械库里,突然显得异常静寂。 墙体所遮挡来的黑暗中,那个黑影正在悄悄挪动着脚步,因为看不清它的脸和身体,更加剧了自己的紧张感,胸腔里发出的一声声心脏震动,仿佛来自胎音室那被放大的婴儿心跳声,咕嘟咕嘟…… 此时此刻,连房梁上的的一只只硕大的白蝙蝠,也不约而同的嘁嘁喳喳几下,伸一下翅膀,又慢慢缩紧、缩紧…… 房梁上更是静得出奇,一切生灵,仿佛已经感受到即将而来的生死威胁,任何不安的响动、不由自主地粗心,都将命绝于一瞬。 沙沙沙…… 一团黑影豁然在门口一闪,顿时,兵械库里的紧张骤然升级。 楚江童手握骕骦阴阳戟,目光从黑黑的墙体暗影中移向大门,没弄明白,这黑影从哪里而来。 “啊——”突然,一声尖利的女人惊叫声划破夜空,将空旷的库房震得呼呼颤颤。随即,房梁上的一只只白蝙蝠呼呼簌簌惊恐乱飞,尘土飞扬,它们吱吱尖叫着向库房大门外的夜色中疯狂窜去。 楚江童被这一声女人的尖叫给惊呆了,但已来不及多想,携戟一蹬房梁,嗖——跃下地面,径直向着库房的大门口冲去。 这时,只见在越来越近的距离中,一个瘦弱的黑影向这边跑来,嗒嗒嗒……高跟鞋的响声急促而惊慌地敲击着地面。身后,追来一个庞大的身影,粗重的鼻息,如同鼓风机一般。 就在庞大的身影欲要低身一把抓住正在拼命奔窜的黑影…… 楚江童大喝一声:“呀——嗨——”随即,手中的骕骦阴阳戟如标枪一般掷去。 说时迟那时快,楚江童嗖嗖几个点跃,靠近正在喊叫中的女子,一把抱起她,一个旋身转体,向着库房一侧闪去,这才感觉出,怀中的确是个女人,此时,处于极度恐惧中的女人,因为神志不清,以为自己已被怪物抓住,哎哟一声,休克了。 楚江童将女子轻轻放在墙边,闪身一跃,刷——以自己的身体猛地弹向庞然大物。也许,这庞然大物并没有料到,还会有什么东西敢向自己撞来,刚才的骕骦阴阳戟已被它打落在地,戟刃将它左臂划了一条血口,但相对它庞大的体型,这条血口子几乎微不足道。 楚江童咚地一下猛撞,随即双拳击向怪物的双眼,但是,这怪物根本没在意,只是挥臂一扫,楚江童便被摔落于地。 “嚄嚄嚄……”怪物发出一声声得意地大笑,声音粗浑,几乎要将库房的顶棚掀飞。 楚江童一个弹跃,抓起地上的骕骦阴阳戟,呜呜摆舞几下,注视着面前这个庞形大物:高如巨岩,头大如筐,腿如树,臂似橼!两眼深陷,一双白眼球忽明忽暗,宽大的眼皮,形同贝壳。周身红红的长毛,健壮无比。 那天在山上第一次与其交手,因为时间短暂,根本没看清它的脸目。楚江童再看它跟自己的体型比例,简直是一头大犍牛跟一只小野狼。 天哪!这家伙也太大了。 但是,世上真正的厮杀并不是竞技比赛,而是根本不在一条公平线上的生死相拼。 “唉,混蛋!你的双剑呢?你是不是传说中的千年旱魃?”楚江童握戟笑道。 “嚄嚄嚄……”赤毛怪物再次大笑。 楚江童一想:这是怪物,可能不会说话。没想到,这怪物非同凡类,居然在大笑之后粗亢地喝斥道:“哼,楚江童,千年旱魃?早被我吃掉了,哈哈哈——勾——”这家伙正说着,不经意地打了一个饱嗝,好像才刚刚吞咽下那只千年旱魃,还没有消化掉呢! 楚江童无比惊诧:呵!这混蛋还会说人话,并且知道我的名字?我靠!何方凶怪?它说话的嗓音,如同在声带处撑着个马扎子,音质粗浑空旷。 “哈哈哈,原来你也会说人话哪!可就是太胆小,连自己的名字也不敢报上来,有种的,你告诉我!” 楚江童一边说着,一边偷眼观察倚在墙根处的女人,生怕她因为休克时间过长而有生命危险,再者,担心这个怪物,招无定数,突然向她袭击。 这个女人究竟是谁?没有看清她的脸,看着装打扮是一个阳间人,怎么会在这里? 正想着,赤毛怪物突然伸手在空中拍了几下,一声长嚎,呜——猛扑过来。 楚江童没有躲闪,直到它将至未至的瞬间,回身一个反戟刺。 噗——直插赤毛怪物的咽部。不料,这重重的一戟,不仅没有扎入它咽喉,反而被它低颌夹住,顺手一挥。 啊——嘘——这家伙的大手如同一张铁锨,挂着风声,呜地烀向自己面门。楚江童随即将骕骦阴阳戟一杵一拉,抽出来,侧身闪过它的大手掌。 赤毛怪物突然双手猛搧,左一下右一下,就像拍鸟雀一样。 楚江童连忙后撤身子,寻找进攻的机会。可是,这怪物虽然身形巨大,但是动作和反应能力却并不慢,而且具有相当好的弹跳力,只轻轻一弹,就几乎够的着高高的房顶。 楚江童尽量躲闪,不去硬攻,寻找着它的空隙。“赤毛怪物,阎王洞是不是被你袭击的?” 没想到,它根本不屑一顾楚江童的问话,而是不停地进攻。 楚江童一看这样,料到这家伙气性大,就想再激它几次,让它因为愤怒而乱方寸。 “混蛋,你的本事也不过如此嘛!连名字都不敢报,是不是怕死呀!,看你那傻乎乎的样子,头再大有何用,里面怕是灌了一筐炉渣灰吧,真是个大脑洞鬼呀……” “呜——楚江童,我要撕了你!”赤毛怪物咧开大嘴,一条紫叽叽的粗长舌头伸出来,长长的牙齿,犹如钉耙,一声呼啸,弹跳着,迅猛扑来。 楚江童心里一乐,好嘞!挥动骕骦阴阳戟,一招:雪夜惊风!刷刷,直刺它的双腿,谁知,这怪物几个弹跳,身体翻腾,落地之声叭叭作响。只好改刺为挑,欲要挑掷它出去。 赤毛怪物很聪明,紧紧贴来,一把抓住一根顶柱,咆哮一声,哗地掰断,轰隆!房上落下一堆砖块,它双手齐拍,一块块青砖,嗖嗖地飞来,楚江童左躲右闪,猛地抡戟上刺其眼,就在它眨眼躲闪之际,回戟尾迅猛戳向地面——怪物粗如洋芋般的脚趾。 呜——顿时这家伙大嚎一声,脚趾血流如注。 它粗吼一声,双手齐搧,风声迅猛,楚江童旋即闪身,疾速奔向墙角的女子,一把抱起她来,飞快闪跃,冲出了兵械库。 赤毛怪物哪里会料到楚江童竟然来了这么一手?气得在兵械库内大嚎几声,随后紧紧追赶。 楚江童因为抱着一个女子,脚步自然有所减慢,那赤毛怪物的雄健脚步声越来越近,这家伙身高腿长,步子奇大。 不行!这样跑不行。于是,楚江童一闪身,上了一处树木浓密的山坡,山石嶙峋,正巧可以阻挡怪物的视线与速度。 一进树林,怪物便熊了,边追边气势汹汹的嗷嗷直叫。 楚江童灵机一动,跃身上树,栖于树杈之上。 眨眼工夫,怪物吭哧吭哧地追来,双臂轮扫着身旁的树枝,一片喀喀嚓嚓之声。 楚江童贴身于树体,树干被怪物震得来回摇晃。 渐渐地,怪物的身影远去了。 楚江童长长舒一口气:我靠!这怪物好可怕!若以自己的灵悟之气,应该能杀了它,可是被掠走的阎王爷,就不好找了。当务之急是,先救活这女子再说。 听听四周,唯有被惊飞的鸟雀和动物们的惊惶逃窜声,别无他声,应该相对安全了。跃下树干,让女子倚身坐好,然后运功发力。 过了许久,女子也没有苏醒过来,可能刚才恐惧至极,又休克时间过长,唉!这可怎么办? 楚江童以手试其鼻息,脉搏鼻息杳无,脉相微弱,这女子,应该不是附近村子里的,看长相衣着,应是个金领。再次无意打量她,虽然林中夜色深幽,却可以看出此女子长得异常靓丽,身上散发出来的兰蔻香水气味儿虽不是太浓,但与林中草木之气相比,却也独具一格。 记得,小陶和陈凤娇身上都有这种香水味儿。 楚江童注视她的人中,轻轻掐去,感到她的皮肤冰凉如水,细腻柔嫩。只好再次为她补气,过了大约十几分钟,女子的脉相稍微活跃,有了轻弱的**。 啊——没事了!楚江童疲惫的在一旁坐下,静静等候。 猛地,好像记起了什么——那赤毛怪物向前追赶自己和女子,追不上,绝不会善罢甘休。不行,这种怪物,总有它的特别思维,想到这里,使出自己的林中穿行功夫,唰唰唰……自己怀里不抱着那个女子,身子果然轻快如飞。 疾奔一程之后,出了林子,踩着山崖,搬起一块巨石,猛地向山崖下掷去,同时故作神秘惊慌地喊道:“快跳——”随即,踅回树林,嗖嗖嗖——往女子所在的方位奔去。 正在此时,却冷不丁听见,山林中的百米之外,一声声哗哗啦啦地奔跑**之声。 啊——赤毛怪物果然上当了。 待怪物的脚步声远去之后,楚江童这才慢慢起身,向着前方闪去。 一路疾奔,脑海中疑团重重——这个年轻女子为什么会在这人狼峰上出现?是不是被这怪物给掳掠来的?是失联的游客吗?那她的“驴友”在哪呢?先带她找个地方隐藏起来,再寻找机会下山吧! 楚江童再次来到原来的地方,感到不对头,突然瞪大眼睛:刚才的陌生女子已经不知去向!起初以为是自己走错了地方,反复察看:没错,正是这棵大树! “哎哟——嫩姑奶奶的,你跟我捉什么迷藏哪?泥马的神经不会抽了吧?”楚江童额上的汗珠儿顿时啪哒哒滴落下来。 第二四〇章 陌生女子 人狼峰。 树叶已经繁茂婆娑,若不是今夜到此,还真以为这山上的春天迟迟未到呢!树叶间相互摩擦发出的沙沙声,更加剧了楚江童的焦急与紧张。 忽然,一团大大的阴影向林子里铺压而来,伴随着嘎嘎叭叭的树枝被折断的声音。 楚江童一惊:不好,赤毛怪物又返回来了!遂闪身于大树后,反握骕骦阴阳戟屏息而待。 要不说这赤毛怪物一点儿也不笨,刚才去悬崖边故意做出的声势假象,不仅没有欺瞒过它,反而还彻底激怒了它,刺激着它更加执着的搜寻起来。 它从自己身边经过时,还探着鼻子仔细嗅了嗅:好像嗅到了什么特殊的气味儿! 楚江童没有轻举妄动,不在迫不得已,绝不能再与它搏斗,因为那个陌生女子尚且下落不明。无论如何,自己也要将她救出去。按她的体质,应该不会跑多远,这四周黑黑的,可别摔下悬崖啊! 赤毛怪物在山林里飞奔的响声,令人惊心动魄。它嗅了一会儿便向着前边奔去。片刻,听见西侧悬崖边传来一声声响彻山谷的啸吼:呜呜——楚江童没有跟去,本来是可以凭借跟踪,找到它的巢**,说不准还会发现被它掳掠走的阎王爷,纵然阎王爷不在它手中,至少,自己也会弄明白一个真相。 可是,这个陌生女子,绝不能让她再遇险境。人狼峰,陡峭险峻,别说一个弱女子难以攀越,就连自己也颇费一番周折才上得来。为了不惊吓到陌生女子,楚江童只好在树林里悄悄寻找,女子遭此惊吓,意志已经几近崩溃。 过了一会儿,赤毛怪物没了动静。 越是如此,楚江童越是不敢放松警惕,真担心这个大家伙还没有离开,而是在暗处盯着这片林子。 鸟雀们还算听话,刚才的惊叫叽喳,终于停止,恢复如初。自己也尽量不再去打扰惊吓到它们。 可能,陌生女子对这个赤毛怪物,已经刻骨铭心,她或许没有想到还有一个与她一样的阳间人在此,自己若是再用正常的呼唤声,不仅无济于事,反而让她以为林子又增添了一个新的恐惧威胁,唉!这为寻找带来更大的难度。 特殊的环境只会将正常的事情蒙上更为恐怖的色彩! 楚江童将搜索区域扩大,却仍然毫无结果。 难道,这陌生女子已经逃出山林?不会不会,她是个阳间人,没有这么快的速度! 正犹豫间,脚下踢到了一个东西,低头一看,是一只高跟鞋!咝——楚江童顿时心里一亮,这是陌生女子的,继续搜索。 果然,又有一只高跟鞋,挂在一丛灌木之上。 啊?楚江童疾步向前,嗅到一股并不浓的香水味儿,兰蔻——对!这种香水味儿在弥漫着植物馨香的林子里,显得尤为特殊,怪不得刚才那赤毛怪物返回林子时不停地抽动鼻子呢?看来它也嗅出林子里的气味很特别,不过它可能没有嗅出香水的牌子——嘿嘿———被陌生女子和赤毛怪物给气乐了。 楚江童目光飞转,枝叶蓊郁,将天空洒来的一点点星辉遮掩得朦胧模糊。猛然看到,不远处的一棵树上,有一团模糊的黑影,枝叶之间笼罩着一双颤抖的手。 恰恰就在这时,林子的不远处发出一声声诡秘的粗重**。一听便明白,这就是刚才的赤毛怪物,天哪,你真没有离去啊,心也太暗了吧你…… 嗖!楚江童飞身上树,轻轻落于枝杈间,恰恰触摸到一个略有体温的身体,这身体情急之下,猛地往树下一晃,只好单臂一抱,同时手掌用力捂住她的嘴! 树下那诡异的粗喘声来到近前,停了下来。楚江童目光冷静,盯着树下的赤毛怪物…… 林子里异常宁静,唯有树叶相互摩擦之声,风如细细的流水。 臂间的陌生女子已经看到树下的赤毛怪物,惊惧地闭上眼睛,静静地期待着,楚江童的手指轻轻点她的腮一下,示意她不要乱动。 陌生女子因为恐惧,又听话又温顺,女人都这脾气。或许,她已经有了较为清晰的意识,赤毛怪物的及时出现,让她在惊惧中证实身边的人并无恶意。 楚江童慢慢松了下手,生怕因为捂住她的鼻孔而令她再次窒息。 这时,陌生女子的双手,不由自主地箍住楚江童的身体,双臂和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仿佛终于抱住悬崖边上的一棵古柏树干。 这一刻,一切仿佛静止,时间的秒针,在天地间咔哒咔哒地响着。 楚江童紧紧握戟的手,一动不动,随时都有可能刺向树下的赤毛怪物。但是,不在迫不得已,绝不可暴露自己。 陌生女子屏住气息,心脏的猛烈跳动,通过自己与她紧贴的身体,传入耳膜,轰鸣激荡。 这时,赤毛怪物好像听到前边有异常响动,便弓身迅猛窜去,哗哗啦啦的枝叶声,渐渐远去。 呼——楚江童和陌生女子同时长舒一口气,陌生女子的双臂却一直不敢松开,楚江童轻轻摘了一下她的手臂,低声说道:“好了,它走远了,不用害怕……” 但是,这陌生女子因为受到极度惊吓,将这个难得的依靠当作生命一般珍贵。女子渐渐柔缓下来的气息,喷在自己的颈上,痒痒的,如同一条小虫在慢慢爬行。 就这样,两人在树上变幻了一下姿势,直到那怪物声音完全消失,这才跃下树干,向着林子外走去。 楚江童拉着她的手,提戟而行,目光扫视周围,终于出了林子,来到峰崖边的一块巨石下。 楚江童望着巨石的下侧,这里,就是人狼峰通向山下的密道口。以前,自己前来营救小岁岁和几个小姑娘,就是走的这里。只是不知,这条密道,还能不能贯通? 来不及多想,手掌轻轻拍了一下巨岩的机关。可是,居然毫无反应,咦?难道不能用了?于是再拍两下,仍然纹丝不动。 楚江童望了陌生女子一眼,她此时的目光虽然恐惧之色犹在,却已渐渐趋向正常。 这是一双美丽而略含调皮的眼睛,只是因为恐惧,调皮之色暂时收藏,天下美女的眼睛总是不同,却又总有相似之处。这双眼睛,似曾相识,也许吧! 陌生女子反攥着楚江童的大手,原本,楚江童就不会松开她。还好,她一句话也不说,危急时刻,这才是最出色的配合,也是两人之间最安全的语言。 打不开石门,怎么办? 楚江童料到,可能是乔闬将这人狼峰上的鬼卒撤走之后,就将密道封锁了,更有可能他把此地作为将来的一个最终退路。 除了这密道可以将陌生女子带下山,别的地方根本不可能,楚江童的目光再次落于巨岩之下的机关——松开陌生女子的手,低声说道:“你稍离远一点,我再试试!” 陌生女子只好松开手,楚江童顿时觉得手掌中有种异样的不适应。 他双手挥戟,啪——嵌入巨岩上的石门正中,哧哧——铁器划石之声,在夜色中尤为响亮,一股石块遇热的烤香,弥漫而来。 嘎吱吱一声响,戟刃折弯了,再反弹恢复原形,可见,这真是一柄神奇之戟啊! 正在这时,岩石上的“石门”出现一道窄窄的几乎看不清晰的缝……双臂用力,猛地一别,石缝如裂开的一张嘴。但是,稍微一松劲,石缝立即咣当一声紧紧闭合,发出一声沉闷地响声。 楚江童抽戟回身,捡起一块砖头般大小的石块,递给陌生女子,“我撬开一条缝时,你将石块塞上!” 陌生女子在接过石块后盯着楚江童的眼睛,还下意识地,握了一下他的手臂。 楚江童点点头,赞许地笑了一下。于是,再次双臂运力,嘿——只见手中骕骦阴阳戟当地一声,嵌进“石门”中间——呀——嗨——石门吱吱呀呀地开了一条缝,迅疾双脚猛力蹬地,拧腰旋身,嘿——石缝渐张,仿佛有万钧回弹之力,正以闪电的速度与自己拼命抗衡! “快!塞石……” 陌生女子战战兢兢地双手一抛,因为她力道柔缓,石块无力地塞入石缝,只夹住石块的一角,咔嚓,石门如同一张大白鲨的巨齿,将石块“咬”碎。 楚江童眼疾脚快,一脚勾起石块,往上一弹,就在自己松戟的一瞬间,石块稳稳地塞在石缝间——石门张着一条四指来宽的缝隙,里边黑黑的,神秘莫测。 楚江童松一口气,周身已是大汗淋漓。 陌生女子直到此时,或许也不明白,这个年轻人哪来这么大的力气!对着一块巨石用这么大力气又做什么? 楚江童从她狐疑的目光中猜测出:当初,她是被赤毛怪物挟抱而来,根本没经过这条密道,也充分说明,赤毛怪物也不知道这条密道。 本来嘛,它是个不人不鬼的怪物,哪会喜欢什么机关?它的粗犷野蛮,才是在这大自然中存活下去的生性资本,难道还需要这些技巧吗? 山川峰峦,它都能如履平地,太可怕了。 此时,楚江童居然没了接下来的办法,望着冷冷的一条石缝,骕骦阴阳戟只能磕开石缝,却没法再发挥更大作用,怎么办?调皮的望一眼陌生女子,好像首先被自己刚才的莽撞和愚蠢给扇了一耳光。 陌生女子被动地盯着他和石缝,真不知,这个年轻人会调集来什么工程机械? 恐怕,唯有工程机械才能有个——接下来! 就在这短暂的间歇里,楚江童心里越来越紧张:在挥戟磕掰石门时,就有过顾虑,声音在山峰间一定会被传出好远。因此,只有短暂的声音,才是最安全的。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突然,一声吼啸从林子里直冲而来,咔咔咔……掰折树枝的响声,如风似雷。 不到半泡尿的功夫,便看见一条大大的黑影猛地飞弹而落。 陌生女子本能地一下缩进楚江童的怀里,他一手抱住陌生女子,单手握戟而视,一股愤怒腾地升起—— 第二四一章 千年人兽 赤毛怪物双爪如钩,猛扑过来,对着陌生女子,楚江童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往身后一送,陌生女子紧紧贴着他,连恐惧的喊声都来不及发出来。 经过这半夜的折腾,赤毛怪物已经变得愤怒狂暴,咆哮之声,震撼山谷。 楚江童运气挥戟,狠狠地直插它双臂。赤毛怪物一闪身,陌生女子窜到石门处,望着黑黑的“门缝”真恨不得一下子挤进去。 “别乱跑!跟紧我!”楚江童吩咐一声,转戟闪身,瞬间闪到赤毛怪物的背后,猛地戳向其颈根!铛铛铛…… 没想到,这怪物的身体如同铁石一般坚硬,骕骦阴阳戟根本伤不到它。 楚江童遂急忙旋身闪开,只见赤毛怪物双臂呜地一声,直扫身后。 楚江童一看,索性运功发力,一股灵悟之气,直击怪物双眼,只见它晃了两下,顿时张口,猛地吐出一口黑色的烟气,楚江童一闪身,砰,身后巨石似被重物猛击一下,呼——旁边的草木燃烧起来。 “我靠!好厉害的淬气成火!”立即返回陌生女子身边。他料到,这家伙,已不是普通怪物,应该是从阴世来的千年人兽。 来不及多想,他贴地急扫,骕骦阴阳戟如风刮落叶一般,刷刷刷……直削怪物的双脚。 可能它在兵械库时,被楚江童伤了脚趾,直到此时也还在隐隐作痛吧!因此,它突然弹跃而起,向后闪去。 楚江童的铁戟仍然不停地嗡嗡疾扫,怪物只好连连弹跳闪退。楚江童于是意念闪身,贴到石门处,双臂运力,手如铁耙,死死扳住石门缝,脚下发力,腰一拧,随后来了个马步拉弓式,口中喊道:灵悟之气——石门嘎吱吱被拉开。 陌生女子一看,不知如何是好。只听楚江童大喊一声:“快!钻进去!”略作犹豫的陌生女子,才欲抬脚,赤毛怪物已经弹跃而至,伸手一抓。 就在此时,楚江童脚尖一勾,那落地的石块嗖地向它的眼睛弹去!砰!怪物被这突如奇来的一击,着实吃了一惊,又兼弹石力道极大,将它一支眼睛打得眯起来。 “快——”再次命令陌生女子,她战战兢兢地,钻入石缝内。 随即,赤毛怪物张开大嘴,呜——一团黑气射来,楚江童本能地一侧头,左脚踢戟直插其口。 就在骕骦阴阳戟飞去的瞬间,怪物闭目而咬。 楚江童挥单手飞夺铁戟,猛地一转身,以闪电之速——刷——飞身进入密道——咣当——几乎就在闪身而入的同时,石门紧闭。 啊——听见怪物在洞外一声嚎叫,门缝里——赫然夹着一根如同萝卜一般粗的手指。楚江童此刻,顿时心生恻隐,执戟插入门缝,猛地一掰,怪物的手指抽回去。 石门再次紧闭,严丝合缝,隐隐听到密道外仍有不停地咆哮哭嚎之声。 此时,陌生女子一下子坐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楚江童倚在她的身边,也同样呼哧呼哧直喘。 黑暗中,谁也看不见谁,只能听见陌生女子慢慢均匀下来的鼻息。 “你是哪里来的?为什么会在人狼峰?”楚江童问道。 “啊——” 原来陌生女子是个不会说话的哑巴,感觉得出,她的双手正在打着哑语。看来,她的听力应该没问题。楚江童哀叹一声:“让你受到如此的惊吓,也真够残忍的!” 陌生女子将身子往这边挪了挪,头枕着他的肩头,似乎这才是她最安全的依靠。 这地方虽然暂时安全,却难以预料接下来的密道中是否通畅? 洞口另一端,会不会被乔闬封锁起来? 楚江童打着火机,因为洞内缺少反光体,打火机的光芒,只现出一个小小的光点,像一朵雾中盛开的梅花。 “走吧!”楚江童握住陌生女子的手,一步步向前摸索着。 “啊——”突然,陌生女子尖叫一声,跳起来。 楚江童被吓了一跳,将打火机凑近一照,原来是一幅尸体骨架,这具尸体,半卧半倒于墙边,刚才陌生女子正摸索着墙壁行走,不小心与它握了握手。 “呵呵!想抱抱团嘛,可惜了它是一幅人骨架子,走吧!” 陌生女子捏一下他的手臂,好像要说:你好坏哟! 大约走了近半个小时,楚江童停步沉思,记得上次经过这条暗道时,并没有这么远,难道,这是另一条暗道?不不,可能与心情感觉有关吧! 陌生女子被这条暗道震惊的同时,更加产生了对楚江童的依赖。过去,只能从一些科幻影片中看到过这类奇幻之地,没想到,自己居然一念之差,进了科幻电影中。 原本,楚江童就不太喜欢边走边说话,正好,对方没法交流。这样,自己倒是更能集中精力,不会分神。 再往前走,地上逐渐平坦起来,洞壁也少了罗里罗索的迂回拐弯。 远远地,居然看到有个白白的光点——陌生女子伸手指了一下,好像增强了信心。毕竟,走了这么久的黑暗隧道,什么人也会几近崩溃,那种深不透底的恐惧,与遭遇怪物几乎没什么差别。 “那是洞口,我们快出去了……”楚江童兴奋不已,故意以这种情绪点燃对方的信心。感觉得出,她的步子正在放缓,体力消耗严重,如果一旦透支,她就会起不来了。 陌生女子本能地加快步子,楚江童则拉她一下:“不要这么急,慢慢走,那出口还远着呢!”但是陌生女子仿佛看到了希望,恨不得一步飞到洞口处。 “记住,你的体力会因为过度消耗,而倒下去!”楚江童停下来,周身摸摸,什么也没有。“若是有块巧克力就好了,不用夹心的!”陌生女子扑哧笑了,被楚江童煞有介事的认真与幽默给逗乐了。 “噢!对了……”楚江童抬眼回望,陌生女子拽他一下,好像在问:你不会打那具尸骨的注意吧? “哈哈,我在考虑它的筋骨韧带,可以为你增补体力的!” 陌生女子温柔地拍他一下:那还不如倒下去呢! 她的脚步越来越沉重,身体不由自主地晃颤起来,楚江童只好用力搀住她的腰,几乎是半提着她走…… 忽然,一只白光光的东西啪地射来。 楚江童几乎连看都没看,戟光一闪,吧嗒!一只白乎乎的东西落在地上,一动不动,拿打火机一照,不禁笑起来。 “呵,天无绝人之路,美味来了!” 原来是一只白蝙蝠! 陌生女子吓得缩在墙角,因为过度疲惫,只作勉强笑笑,并不知道楚江童说这话的内含,该不能让我吃这东西吧!咕噜噜,她的腹中发出一声朴实的响声。 “哦,美女的粉胃哪,危急之时也和男人一样。好了,我从来都以为美女不**吃东西!”楚江童边自言自语边在脚下划拉起来,可惜,一根草棍也没有。 他将目光投到女子的上衣之上,噢!随即说道:“还是用我的吧!化纤料子更没容易引燃!”脱下上衣,卷了几下,然后将打火机凑近,呼——上衣着了,扭曲着,发出嗞嗞的响声,火光照着他年轻英俊的脸庞。 这小子像个专业的烧烤匠,不停地转着手中的戟杆,戟刃之上的白蝙蝠变得越来越小。 “若是在兵械库里就好了,那大大的白蝙蝠,能吃饱!” 火光渐渐熄灭,一股浓浓的肉香飘漫而来。 楚江童吸吸鼻子,一股陶醉状,伸手将烤蝙蝠递给陌生女子,谁知,她不仅没有伸手,反而啜泣起来,赶忙为她擦掉眼泪:“要是再有杯果汁就好了!” 陌生女子破涕为笑,接过烤蝙蝠,撕下一小块,将另一块递给楚江童。 “噢!这是中国的人狼峰,不用aa制,快吃吧!洞口就在不远处!” 陌生女子将烤蝙蝠塞进嘴里,急急地嚼起来。 “嗨!跟走路一样,慢慢来,这里可是连一滴水也没有!” 也不知是由疲惫带来的饥饿还是由饥饿带来的疲惫,这只烤蝙蝠,定会让陌生女子终生难忘! 她吃完后,一边吮着细长的手指,一边努力试探一下:嗨,人有时真跟机械一样,加上油就能跑!” “来,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消化一下吧!” 楚江童仍然搀住她的细腰,若被自己的眉月儿看到这——贴姿——估计准烤了自己!好在,这是在逃生之中,哪能以发展的眼光看待这画面? 此时,眉月儿肯定正望眼欲穿——耳边萦荡着赤毛怪物与自己厮杀的惨烈响声。 远处的白点,在不停地晃动,好像风中刮着的一片白纸。 啊呀!天哪!终于来到——洞口。 俩人不禁大吃一惊:这哪是什么洞口?而是一块反光荧石,此处相当宽敞,四壁光滑,洞室正中,一张宽大的长形石桌,桌上光辉灿烂,颜色各异,堆满了金银珠玉! 啊!楚江童做梦也想不到,这里居然是一处藏宝洞。 陌生女子呆立不动,目光灿灿,有种说不出的震撼与惊羡。一抬头,楚江童正挥戟在洞壁上四处磕击,便不由自主地伸手,摸了几下桌上的金银玉石,久久地,仿佛误入梦境。 “不能动它们,这是大自然的家产,我们人类总是把美好的东西看作**悬梯……” 楚江童正在抠着墙上的一方奇怪的石块——上面刻有一朵梅花,其他的石块上,则刻着一丛丛牡丹,它们在如此幽静的洞中怒放如火。 这时,他目光一停,好像感觉到洞壁有些异样。 “快闪开——”楚江童突然大喊一声,闪身抱起陌生女子向洞侧滑去。 第二四二章 疑惑重重 嗖嗖嗖…… 一排狼牙利箭从洞壁上喷射而出,纷纷钉向中间的石桌,幸亏楚江童飞身抱起陌生女子,闪去墙边,不然,定会射穿周身。 楚江童握戟静待,洞内一时宁静下来。 这短暂的宁静,让他倍感紧张,因为如此巨数的藏宝洞,防卫机关一定不会少,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陌生女子的手中攥着一只冰光闪烁的玉镯,或许因为惊恐而没来得及丢下,又或许是一种羡敛本能。 楚江童轻轻拿出来,嗖——掷向石桌,哗啦一声,四周仍是宁静异常。好像所有危险已经过去。陌生女子再不敢动一下,面对危险,此时唯有服从才是最安全的。 正在这时,楚江童抬眼向洞顶望去——刚才只注意四周,疏忽了顶端。 一块块石板,不知何时已经悄悄移动,探出一眼眼黑森森的洞口! 射口! 几乎就在他一念之间,身后的洞口,砰——关闭!啊?来时的路被堵死了! 嗖嗖嗖——洞顶顿时箭如雨下,楚江童挥戟拼命拦挡,同时急中生智一下抱起陌生女子,向着最初的射口闪去。 这是机关的连贯规则,射口发射的箭矢,在击中或击不中目标时都会触弹到下一个“消息”,然后依次类推……地上,霎时乱箭如草。 第二道机关停止,再次出现短暂平静,这一次似乎间隔的时间略短,楚江童正在闭目细听。突然,他一个跃身,扯起陌生女子,跃起的同时,挥戟磕击,嘭嘭,几只足球大小的铁蒺藜摔弹而至,在空中飞快碰击,发出嘎嘎的响声。 楚江童携陌生女子左躲右闪,一颗颗铁蒺藜悬吊如瓜,啊!好险哪!几乎连**的机会都没有,接着轰隆隆几声巨响,从洞的四壁推来一块块巨形石条,呜呜而行,碾压得地面石屑纷飞。楚江童不由地倒吸一口凉气,脚尖点地,抱住陌生女子,跃到巨石上方,连连翻跃。 呼呼隆隆,一块块巨型条石返回洞壁,安然如初。 楚江童料到,可能还会有机关,若只是一味的躲闪周旋,恐怕会伤着这个陌生女子。于是,猛地跃到第一个射口处,铁戟抡起,嗡——喀——一块青石条被磕开。 他顺势跃入其中,回身一把拽过陌生女子,没想到,跃进射口,却是一片强光照射。 啊!原来天早亮了,这是一处山崖的根处,虽然,并不太熟悉,可凭着自己在这山中的常年修炼与跋涉,走出人狼峰,并不难,啊——他终于松了口气。 一条松柏掩映的小路,令楚江童心里一亮:这是通往禅堂崮的路! “走!我们一会儿就到禅堂崮了,噢!你或许听说过它!”楚江童兴奋地说。 陌生女子也感到终于从“噩梦”中走出来。 山上的草房里,眉月儿和淳于蝶儿已经站在门前,向峰峦间张望。 当看到楚江童和一个陌生女子相携走来,不由得惊讶起来。 “小童,你终于回来了,这位是……”眉月儿不解的问道。 “啊!她是个迷失在山间的女子,不会说话,走!进屋……” 淳于蝶儿欲言又止,她实在猜不透,这山间的凶险。 老婆婆仔细端详着这个长得异常美丽的俊俏女子,一股恻隐留在皱纹纵横的脸上,仿佛又为她们原本的生活,迎来一道新的亮光。 “老婆婆,这个女子在山间,遭遇那‘怪物’的惊吓,就暂且先让她住下,待我寻到她的家后,再送她走吧!”楚江童用征询的语气说道。 “小童啊!那是自然,只是这山间日子,她能否适应得了?”老婆婆倒了水递来,陌生女子无限感激地接过水,并深鞠一躬,眼中泪花点点。 楚江童拉过眉月儿:“那怪物——不知是不是旱魃,功力深厚,我们交过手……” 眉月儿望着他:“小童,下一次我们一起去斗它,也许真是旱魃再现,它一定在不断增长功力!” “只是那阎罗大哥,还没有找到,我相信,他一定不会有事!”这话好像是故意说给一旁的淳于蝶儿听的。 陌生女子似乎很聪明,不时地听着他们的交谈,目光中流洒着温馨与感激。 楚江童取出一张纸,在上面写道:请问你家是哪里?名字是? 陌生女子望着纸上的字,接过笔来: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谢谢你救了我! 你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了? 那怪兽是什么?好厉害! 楚江童看看这样答非所问,便放下纸笔。只好让这个陌生女子暂且在这里住下,相比之下,这里比较安全。 很可能,这女子遭受怪物的惊吓,暂时失忆。 人狼峰。 楚江童和眉月儿悄悄返回,原打算隔天再来,当看到淳于蝶儿的目光楚楚可怜,满眼尽是对阎罗王的牵挂时,心一横,也罢!这样正巧给赤毛怪物一个措手不及。 来到兵械库中,地上一片杂乱的脚印,昨夜与怪物在此交手,地上滴着点点血迹,奇怪,这些血迹并未干涸,仍然鲜淋淋的,好像刚刚洒下,手指摁一下,跟胶水一般,奇怪?“眉月儿,这怪物非同一般!” 眉月儿低头盯着地上,若有所思,她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突然,眉月儿眼前一亮,向墙边走去,地上有一个亮闪闪的东西,捡起来,楚江童瞪大眼睛:手机! 这里怎么会有手机? 楚江童小心翼翼地望着这个奇怪的东西——虽说它太普及了,可是出现在这人迹罕至的人狼峰,就奇怪了? 他仔细想着,这墙根处,正是陌生女子躲藏的地方,会不会是她的?噢,对了,应该是她的,因为一时惊慌,丢失在此的。 楚江童摁几下侧键,屏幕依然黑黑的,可能没电了,便将手机装进了衣兜里。 兵械库里冷冷清清,并没有发现赤毛怪物新踩上去的脚印。 他们走出兵械库,向山林里走去,赤毛怪物已经不知去向。 山峰上,一派自然平静的祥和景象,鸟叫声也放松不羁,友好地在他们头顶飞来飞去。 “小童,你说那怪物长得像人形?” “像个巨人!” “这——好像不是那千年旱魃,旱魃脸相如鱼,周身鳞甲……” “难道这怪物是人变异的?不仅会说话,而且还知道我的名字,奇怪!” “小童,看来你的名字很响了,连阴世都知道!” 楚江童笑了:“呵!夸我还是贬我?我的名字在阳间“秀”响了,还有经济效益,在阴世“秀”啊,怕是没我好事喽!” “哼!我倒没感觉你惧怕阴世,看你却喜欢——刺激!” 一人一鬼闲聊着,挺像蜜月旅行。 不觉已是夕阳衔山,美丽的人狼峰,被镀上一层金色。 楚江童手指悬空,仿佛捏着一支笔,若不是这里充满恐怖,真想将画板搬来,与眉月儿共同作画消闲。 还是待有机会着吧!美丽的大自然,让自己萌生了一种责任,仿佛不用画笔将它们记录下来,就对不住它们。 楚江童解开随身带来的背包,取出罐头和水,递给眉月儿。 待吃饱喝足之后,楚江童决定引出赤毛怪物。 眉月儿瞅着他,不知这家伙又用什么方法。只见楚江童从兜里摸出一只小小的播放器,嗖地跃到树上,将它捆在一根小枝上。 突然,一声声女人的尖叫声在林间回荡…… 他拍拍手,拉起眉月儿躲向林边的一处营房后,静静地等待着。他下载得这个音频,非常逼真,叫一会儿停下,而且还夹杂着呼呼粗喘与杂乱的脚步声…… 这东西连眉月儿都被骗过了,她狐疑地问道:“小童,这真是你弄的装置?怎么像真有个女人在林子里逃窜?” “眉月儿,就这声音——噢!只要别把坏男生引来就好!” 楚江童反手握戟,紧紧盯着林子边。 鸟叫声将周围搅得一片大乱,奇怪,赤毛怪物没来! 过了好久,播放器仍在循环重复着,那些瞅出门道来的鸟雀们,居然不再慌叫,而是将它当作一种摆设了——的确是摆设! 怪物没在山上?才欲抽身去看看——眉月儿拉住他:“不,再等等看,说不准它就在周围!” 正在这时,感觉衣兜里一哆嗦——忙掏了一下,刚才捡到的手机,自动开了,也许——是无意间触摸了它的开机键吧!手机屏幕一道亮光,屏保挺好看,一幅动态的水流树叶。 眉月儿惊奇地盯着手机屏问道:“怎么了?” “也许它设置了密码,被无意摁开了,看看里边有什么?” 等待手机恢复到正常模式,楚江童一下一下扫着,联系人中,一个人名也没有,而且通话记录中更没有通话。再翻翻短信,真干净。这是怎么回事?莫非使用此手机的人,有随手删除通话信息的习惯? 楚江童对这个手机产生了莫大怀疑,其实,这本身就是不正常的,如果这手机是那陌生女子的,应该——她的来历并不怎么简单。 毫无所获,只好再关机,装进衣兜。 这意外发现,使楚江童平添几分疑惑。再联想一下,处于暗道之时,当她看到那满桌的金银珠宝时的眼神,以及对宝物**不释手的表情……换做任何人,无意间看到如此多的宝物,能不动心吗?也许,是自己太敏感了吧! 如果,她是个哑女,那尖利的叫声又是怎么回事?还是她一时受到惊吓,才暂时失去语音功能? 过了许久,林子里并无什么动静,播放器还在树枝上滑稽的叫着。 眉月儿飞身上树,将它摘下来,刚拿到手里,却感到一股黑风,呜呜——拍在树干上。 楚江童大喊一声:“快跑——” 原来,赤毛怪物已经将楚江童死死抱住。 第二四三章 旱魃后裔 赤毛怪物体型奇大,粗壮的双臂如同两根铁橼,紧紧地连同楚江童的双臂一起箍住。 怪物呼呼粗喘,两眼像蓝色的灯泡,在暗夜中诡异可怕。 楚江童拼力运功,欲要挣脱它的双臂,可是,这怪物力气之大,努力过几次,均是徒劳。反而,它的双臂越箍越紧,嘎嘎叭叭的关节响声,如同碎裂的树干…… 此时,骕骦阴阳戟仍然握在楚江童的手中,只是他身体悬空,双脚离地,无奈——力道根本没法完全发出来。 眉月儿听到楚江童的喊声,简直惊呆了:这怪物从哪里而来? 她大喊一声,飞簪直挑怪物的双眼,可是,这怪物非常灵敏,在死死箍住楚江童的同时,侧头闪过,突然张开大口,喷出一团黑气——眉月儿闪身躲过,再次冲上前来。 怪物一声咆哮,狠狠踢出一脚,眉月儿闪避不及,被踢中,幸好她体重轻盈又是鬼身之躯,这一脚并没有伤到她。 眉月儿料到,以自己的银簪无法伤及到它的身体,只有找它要害。 金露之气——甩簪而出,簪杆如绳,一下一下缠住赤毛怪物的脖子。同时双手用力拉住簪杆,双腿砰砰猛踢怪物后心。 然而,怪物却纹丝不动。 楚江童欲要意念闪身,可是被怪物双臂箍得一动不能动,根本摆脱不掉。 眉月儿无意间低头一看,怪物的脚趾有一处伤痕,应该就是昨夜被楚江童的骕骦阴阳戟所伤! 呀——眉月儿提簪往它脚趾上狠狠扎去,呜——只听得怪物嚎叫一声,跳起来。 楚江童感觉它的双臂略微松了一下,趁机一个:蹬石上山——脚跟蹬住怪物的膝盖,猛地往上一窜,随即抡肘击它头部,果然,怪物遭此一击,松了手。 楚江童连续几次上窜,踩住它的肩头,一个空翻,顺势铁戟横扫,砰——击中怪物的左耳。只听见它再次嚎叫,捂着耳朵怒目而视。 楚江童移闪至眉月儿身边。“眉月儿,这是不是那千年旱魃?” “身体有点像,脸却不像!” “这个畜生,力气真大,早知它今天这么凶狠,昨夜就该将它的手指挤断!” 楚江童望着怪物的大手。 眉月儿抬高嗓门问道:“我看你就是千年旱魃,当初我从你手里死里逃生,今日定将你碎尸万段,免得再危害阳间!” 没想到,这怪物竟然毫无反应,冷冷地盯着眉月儿根本不认识她一般。 过了一会儿,赤毛怪物居然哈哈狂笑起来,笑声如波涛汹涌。 “哼!千年旱魃,那是我母亲,我是旱魃后裔,它为了让我增强功力,早让我吞服了,哈哈哈哈……” 楚江童猛然记起昨夜与其打斗时,它曾说过类似的话,只是不知是真是假。如果说的是真的,这旱魃后裔又将会有多少只? “天哪!不可思议!但愿这家伙是个独生子!”楚江童半开玩笑。 这家伙长长地打了个呵欠,似乎有点困。 突然,瞪圆眼珠,死死盯住楚江童——楚江童后退几步,手一推:“慢着,我们有机会打,不过你得告诉我,为什么杀了阎王爷?还有那么多鬼卒……” 旱魃后裔拍拍大手,抚掌大笑:“嚄嚄嚄……阎罗王,没那么容易死掉,我还得让他为我做事!至于那些鬼卒,我还没吃饱呢!” 楚江童惊惧非常,那阎罗洞中,果然是这旱魃所为!看来,阎王爷还真没死,就在它手中,但是它的巢**在哪里呢?这旱魃后裔是否仍然为郑袖所控?正好,探问一下郑袖的情况! “旱魃,我听说你的主子郑袖对你不怎么好,时常虐待你,我没说错吧?”楚江童略动脑筋! 没想到,旱魃目光疑惑地闪几下,便又趋于原本的怒光。 眉月儿接着问道:“旱魃,你家主子郑袖在利用你,为什么还在替她卖命?迟早有一天,她会连你也杀掉,趁着现在,归降我们吧!” 说到这里,旱魃仍然没有太大反应。 “嚄嚄嚄,郑袖是谁?”旱魃咬咬牙,实在不想再听二位的饶舌。 楚江童想想,也可能那扰世妖蛛郑袖根本就不存在了。 这旱魃——看来是并没有受谁支配,才欲再问它几句,岂料,这家伙毫无耐心,嗡——扑过来。 楚江童携铁戟后退,急闪身其后,猛地一戟扎向它的屁股,嘭嘭直响,却难以刺穿其皮肉。 再看眉月儿,一招“万簪齐发”。只见她手中的一支银簪换幻为千百根,唰唰唰,几乎遍布旱魃的周身。 旱魃猛地吸气,突然一声咆哮:嗖嗖嗖……银簪被弹飞出去,同时,眉月儿也随着被弹落到一棵树干上。 楚江童大惊失色:这旱魃后裔也太牛逼了,眉月儿的这一金露之气,一般敌人,恐怕早已万簪穿身,千洞百孔了,没想到,却皮毛未伤! 旱魃一看眉月儿,立即扑过去,双手张开。 楚江童意念闪身,一把拉起眉月儿,噌噌噌,一阵急奔,逃出了山林。 旱魃功力超强,动作迅疾,他们刚出林子,它已经嗖——跃到前面,挡住去路。 楚江童心里明白,与旱魃交战,只能在林中,若在这么空旷的地方,自己占不到便宜,只好再次返回林中。 幸亏有些树木杂草,旱魃的体型过于庞大,总是受到牵制。 “眉月儿,我攻其前,你攻其后,只要找到它的弱点,就好了!这一次,我们不一定以达到消灭它为目的,只要找到它命门!” 眉月儿点头答应。 旱魃彻底被激怒,楚江童身似流星,在它周围闪来闪去,它猛地拍出一掌,楚江童一低身,啪——正中一棵树干,震得大树猛烈摇晃,一块树皮飞出去。 楚江童冷静出戟,直插其眼。其实这是一招虚式,真正目标则是它的肚脐。 再看这旱魃猛地弹起,双拳齐发,同时,大嘴猛张,一股黑气再次喷出。 楚江童立即点地跃起,单臂挥戟,仍然直刺其脐。 旱魃的口中黑气,忽隐忽现,直扫得枝叶俱折,纷乱飞扬。 楚江童被气流所推,身影飘忽。 灵悟之气——大吼一声,剑指发功,一道白气与黑气相缠相绕,僵持不止。 眉月儿飞簪而至,扎中旱魃的肚脐——只见旱魃猛地收腹,然后再一鼓,银簪飞出去,接着旋回眉月儿手中。 旱魃身形一变,喀咔——将嘴一闭,向旁边闪开,楚江童的灵悟之气紧紧追逼。灵悟之气如同电流一般,紧紧附在旱魃身上。 正在这时,旱魃深深吸一口气,眼球突然由蓝变红,随即,射出两道红光,直缠灵悟之气,这两道红光,弯弯曲曲,如一条条通红的粗蛇,直入楚江童的剑指中。 啊!楚江童顿感膀臂发麻,胸口发胀,瞬间意识模糊…… 眉月儿一看,急了,猛地夺过楚江童手中之戟,迅猛地往气流相合之处劈去! 嘭嘭嘭…… 一声声巨响,眼前腾起一团黑白相间的气体。 顿时,楚江童坐在地上,额上汗珠直滚,旱魃则双目恢复为蓝色。 直到此时,楚江童这才弄明白,自己的灵悟之气与旱魃体内的——爆炎阴气,产生了互融互斥,共生共灭的反应,功力悬殊,才使得自己感到意识模糊,若不是眉月儿及时挥戟斩断两气之接,恐怕不仅仅是被旱魃吸去自己的灵悟之气这么简单,连自己的性命都难保啊! “小童,你没事吧?!”眉月儿将铁戟还回他手中,心疼地望着他。 “眉月儿,这是人兽同体的暴炎阴气,我们打不过它,快,隐形逃走,去泉韵阁等我!” “小童,我是冥界之鬼,应该能够以我的金露之气抵挡一阵子,你先走!” “不要再争了,这是人兽同体的旱魃,并非如阴世的那个旱魃了,你我的功力,都不是它对手,快走啊!我用意念行身,它追不到我的!” 眉月儿仍是犹豫不决。 楚江童火了,怒目而视,胸口一阵奇痛:“唉!为什不相信我?快!” 眉月儿无奈地一跺脚,闪身不见了。 旱魃双目再次通红——锁定眉月儿的身影。 看来,这家伙的暴炎阴气,已经修炼到一定阶级,连鬼魅的隐形在它的眼中同样能看得到。 它突然提步,往前追去。 楚江童突然来了一个就地十八滚,戟扫旱魃的双腿。 咔咔——骕骦阴阳戟连连砍刺,旱魃一边弹跳,一边慢下步子,终于放弃对眉月儿的追赶。 这是时,眉月儿的身影忽地闪出它的视线范围,不见了。 恼羞成怒的旱魃,将楚江童当作泄怒的对象——砰砰砰,如筐的大脚在地上狂踩,恨不得将楚江童踩成肉酱。 楚江童在地上闪弹不止,赤毛旱魃却一下一下全踩空了。他将直立而攻,变为贴地而击,这样,就等于将自己的身体收于一点,正好让这旱魃无可奈何。 旱魃气坏了,突然停下来,半蹲着身子,怒目而视。 此时,它的暴炎阴气,不能正常发挥作用,逐渐显得被动起来,楚江童一刻也不停,骕骦阴阳戟却发挥其超强杀伤力,嘭——一戟挑去,正中旱魃的鼻孔:“嗷——”它声嘶力竭的嚎叫一声。 第二四四章 智入秘洞 赤毛旱魃嚎叫一声,双手捂着鼻子,猛地向楚江童身上压来。 一股劲风,呜地铺面而至,楚江童来不及闪身,急伸铁戟顶住旱魃的咽喉,只见它长长的唾涎垂落而下。 突然,楚江童闪身拔戟,旱魃重重的身体扑通趴在地上,尘叶纷飞。随即,它一个翻身,贴地奔袭而来。 啊!这家伙身体也太灵活了,居然也能贴地进攻。 楚江童一看,遂赶紧半蹲半卧,铁戟弹地,跃上树干。 旱魃哪里肯放过,呜地一声,跃上树干,楚江童猛地一个倒挂落地,这时,树干咔嚓一声折断,旱魃跳跃而下。 楚江童一看,还是快走吧!意念行身,旱魃落地之后,四周已是冷冷清清,它砰砰拍着胸脯,咆哮起来。 其实,楚江童并没有逃离人狼峰,他对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哪能轻易放过? 赤毛旱魃在人狼峰边搜寻了一番后,便悻悻而回,径直往兵械库走来! 楚江童正趴地库房外面的顶上,轻轻揭开一片瓦,悄悄向内俯瞰窥视。此时的赤毛旱魃,怏怏不乐,迈着失落的步子,向着库房的西头走去。庞大的身影,在偌大的库房里显得可怜巴巴! 楚江童注目盯着它。令人惊心的一幕发生了:只见旱魃站在墙边,过了一会儿,墙上便出现一个缝隙,越来越宽,旱魃侧身进入,回头时,双目通红——楚江童惊呆了! 原来,这家伙有进入暗室的密码。 照此说来,自己更没法进入它的洞室了,暴炎阴气——才是它开门的密码啊! 楚江童坐在房顶,想了一会儿,没敢耽搁时间过久,怕眉月儿会担心。 泉韵阁正室中,一片七彩光芒,围绕着燧辰之剑,它仿佛刚刚从炼炉中取出,通红剔透,如玉如石。 “小童,赤毛旱魃没伤着你吧?” “眉月儿,它的栖身之所果然就在那兵械库之内,只是进入它的暗室,需要暴炎阴气才能打开门!” “噢?我们只有在等机会,欲救阎王大哥,急不得!” “眉月儿,为了尽快救出阎王大哥,只有先停几天,让旱魃放松警惕,否则,我们进不了密室!” 泉韵阁里,燧辰之剑正以烈烈之势吸收容纳着阴阳之气,一丝丝七彩光焰,如撕如裂,静静渗透。剑身由原来的通红剔透,变为绛紫色,啊!好神奇啊! 眉月儿禁不住叫了一声。 楚江童目光灼灼,脑海中翻腾着浩瀚的宇宙万物,仿佛万物已经归聚于此,正悄悄渗入剑魂之中。 燧辰之剑,尘御在此,并不是一种等待,而是在修炼升华。 眉月儿说道:“小童,这是个大自然所恩赐的圣境,若非那些蠢蠢欲动的阴界鬼势,你真应该也同这燧辰之剑一样尘御炼造……” “眉月儿,单一的修炼,我却没法适应,一个真正的剑客,摆脱了阴阳两界的万物生息,是不会修炼到登峰造极的!此处,避离尘世,只有燧辰之剑可以如此单一炼造,我们走吧!” 楚江童的心里,承载着一个莫大的责任,只所以此责任重大才让他真正放松下来,这就是他的不同凡响之处。 来到山下的草房里。 淳于蝶儿似乎从他们的目光中读出了什么:“楚哥哥,眉月儿姐姐,我意料到阎罗王不会有事的……” “淳于蝶儿,放心吧!虽然还没见到阎罗大哥,可不会太久了!” 这时,陌生哑女闪烁着美丽的眼睛,望着楚江童,似乎有许多话要说,可惜,她语言功能障碍。 看到她,楚江童想起在兵械库里捡到的智能手机,没想到,当把手机递给她时,她的眼睛一亮,惊奇地盯住它,手伸一下,又缩回去,摇摇头。 楚江童说:“姐姐,这是不是你的手机?我在兵械库里捡到的!” 陌生女子摇摇头,似乎根本就不认识这东西。 午饭时,眉月儿无意间注意到,陌生女子下意识地望了几眼放在炕头的手机,目光飞转,好像挺牵挂它。这种微妙的表情反应,唯有细心的眉月儿才注意到,因为她一直认为这东西就是她的,但是,她为什么不承认是自己的呢?难道这手机里有什么秘密? 楚江童虽然表面上若无其事,心底更是波澜翻卷,如果这手机不是陌生女子的,那又会是谁的? 人狼峰上,难道还有人涉足?若真是那样,也太不可思议了! 手机桌面上的显示,更像一个无言的抗拒,让你对它连个定义也下不了。楚江童只好将手机装进衣兜。 开车去了城里,有个画廊老板在等着他的画。楚江童送下画之后,去超市里买了些吃的用的,女人用的化妆品,他认为,陌生女子在山里能用得上。 将车开去妇幼保健院,一问,小陶出差学习了,真有点挂念她,前几天给她打电话,她好像一直很忙,是的,她应该有这样的忙碌,谁都一样。有心想给她打个电话,还是算了,反正又没有什么事。 旱魃后裔在山里暂时没有动静,楚江童并不庆幸,越是如此越说明它没有放松对阎王爷的约束。 山上的小草房,简直成了讨论敌情的前沿指挥所。 淳于蝶儿逐渐平静下来的表情下,一颗动荡不安的心,似乎更为剧烈。 眉月儿对楚江童充满信心,她将以往的若干次险中取胜讲给淳于蝶儿听,以此来劝慰她。淳于蝶儿逐渐有了信心,料到这个阳间人,一定能救出自己的阎罗王。 楚江童说:“此时,尽量不与赤毛旱魃交手,我们的功力根本达不到消灭它的程度,救出阎罗大哥才是唯一目的……” 楚江童交待一下后,便下了山。 人狼峰上的兵械库里,安安静静,那些大大的白蝙蝠,挺友好,栖在库梁上,一动不动。楚江童躲在库梁上,与它们商量道:“各位朋友,今夜我想进入旱魃的密室,能否帮我一个忙?” 蝙蝠王转动着乌溜溜的黑眼珠,好像听懂了自己的话一般。 过了一会儿,楚江童忽地落地!径直冲向库墙边,挥戟啪啪啪猛拍数下,然后发出一声吼叫:呜呜—库房的大梁上,毫无动静,也许这些远古生灵没闹明白这个年轻人要干什么。 楚江童心里默数,十五秒过去了。 这时,他再纵身跃上房梁,盯着石门——突然开了,紧接着弹出一团黑黑的影子,楚江童定睛一看:赤毛旱魃! 赤毛旱魃出来后,异常警惕,头颅迅猛地旋转搜寻。 楚江童本想此时跃下,闪入秘洞,转念一想:不行!若是自己进入之后,它将大门一关,恐怕就和阎王爷一样了。 再等等,再等等…… 赤毛旱魃四处扫视一番,见没有异常,便呜呜粗喘着转身欲回洞室。 楚江童一急,握戟怒目而视,决定跃下房梁与它拼死一战!就在他转念的一刹那间——嗖嗖嗖,几只白白的影子从房梁上闪电般飞去,钉向赤毛旱魃的头颅猛烈啄击! 呜——赤毛旱魃大叫一声,伸手胡乱拍打起来,眼看着白影子越来越多,围住旱魃,吱吱叫着,连撕带啄!直逼得赤毛旱魃向库房中间弹跃奔跑。 楚江童心里一惊:天哪!这正是绝好的机会!遂跃身而下,嗖——进了石洞。 几十只大大的白蝙蝠,好像已经急红了眼,拼命地向赤毛旱魃反复进攻。 旱魃的头上、身上,皆以被撕咬过,可惜,它的皮肉异常奇特,柔中有坚,却只被撕掉了一片片绒毛。不过,这也让它受到牵制,生怕被它们撕咬着眼珠。 旱魃见实在没法摆脱它们,突然抬腿弹跳而去,众白蝙蝠吱吱尖叫着,好像经过驯化一般,死死不放。 楚江童进了暗室,仍然能听见一只只白蝙蝠的嘶叫声,心里不由生出万分感动:啊!谢谢你们! 洞内凄清静寂,唯有一股浓浓的骚臭味儿,洞室非常严整,光线尤为黯淡。 阎罗王会在哪里? 楚江童轻轻喊起来:“阎罗大哥!我是楚江童,你在哪里?”喊了几次,没有回应,又不敢大声呼唤,生怕被外边的旱魃听到。心情焦急不堪,料到那些白蝙蝠不会支撑多久,如果旱魃返回,自己岂不是自投罗网?遂加快脚步,在各个侧洞中闪来闪去,但就是没有阎罗王的影子。 正在这时,听见一声声呼哧呼哧地粗喘由远及近,一团黑影已经逼近暗室内的门。 楚江童一看,再想出去,已经来不及了。 咣啷啷……几声巨响,厚重的石门扣咬在一起,严丝合缝。 赤毛旱魃抽抽鼻子,似乎感觉味道不对! “我靠!你身上的臭味比老子的脚丫子都难闻,收集起来简直就是化工原料,还这么挑剔?”楚江童心里骂道。 旱魃慢吞吞地搔搔这里摸摸那里,呜呜叫几声,看来感到挺窝囊,挨个侧洞搜索了一番,气哼哼地,没发现什么,这才进了主洞室,一会儿便响起滚碾砣子一般的呼噜声…… 楚江童长舒一口气,从洞顶的石壁上轻轻跃下。 刚才,旱魃临回身关门的一刹那,他飞身跃上洞顶,贴身而待,高大的旱魃却恰恰疏忽了上面,当它从自己身下经过时,它身上的烈烈热量,都能感觉得到。 楚江童悄悄靠近主洞室,侧目而视,这家伙四仰八叉,张着大嘴,哈哈噜噜地大睡。 真是一个绝好的下手机会,如果此时挺戟刺杀它,应该没问题。 想到这里,楚江童便慢慢舒气吸气,双手紧紧握住骕骦阴阳戟,一步一步,慢慢靠近…… 第二四五章 白蝠之助 扑哧——突然一声巨响,楚江童本能地向后一缩身。 主洞室内一片烟尘飞屑,原来这声巨响是赤毛旱魃打了个喷嚏。楚江童再次握戟,猛地跃入主洞,照准旱魃的咽喉用力扎下——猛地,发觉不对,随即铁戟僵在半空,只见旱魃的双眼大大睁开,通红剔透,如同两颗燃烧的铁球。 此时,它气息全无,如同死了一般。 啊?原来赤毛旱魃已经进入暴炎阴气的修炼状态。记得师傅曾说过,拥有这种功力的人或鬼,一旦进入修炼状态,万万不可向其进攻,攻则自毁元气,除非是同一种暴炎阴气,而且功力要胜过对手数倍。 还有,暴炎阴气一旦进入修炼状态,对外界一切事物皆无感觉。 楚江童望了赤毛旱魃一会儿,无奈地踱出主洞室。 他猛回头,不甘心这样放过它,于是弯腰捡起一块石头,慢慢靠近,然后迅猛地照着它脑袋砸下。 哗——只听见发出一声轻微地碎裂声响,石块很快融化消失。赤毛旱魃仍然双眼通红,一动不动! 啊!好险! 只好去另外的几个侧洞仔细观察,自己被困于此,反正出不去了,唯有等旱魃醒来之后,再借机逃走了。 挥铁戟轻轻敲击着洞壁,一个一个侧洞不停试探,结果非常失望。最后,只好来到主洞室中,看来这旱魃一时半会儿不会结束修炼。 铛铛铛…… 像个钻矿工人般,石壁上遍布一颗颗铁戟印。 正当他迈过旱魃的庞大身躯欲要出去时,却隐隐地听见石壁上有响声…… 楚江童突然瞪大眼睛,仔细倾听,那似有似无的敲击声,仿佛特别遥远,来自人狼峰之下的山林里。 再次挥戟,在石壁猛烈而有规律地敲几下。 刚过了一会儿,那遥远的敲击声又想起来,而且和自己一样,挺有规律。楚江童再次试探,依然如此。 难道是洞壁回音?不不不,第三次敲击墙面时,对方的回应是每两声为一段,连敲六次,而自己则是每三下为一组,连敲四下。 不行!这声音肯定来自山洞的另一侧! 楚江童回头望着赤毛旱魃:混蛋,专心修炼啊! 事不宜迟,他双膀运力,嗡——照石壁上就是一戟——纹丝不动!连击数下,石壁上只留下几个小坑,却根本没起作用。 这时,分明听到,对面也在用力的磕击壁面。 楚江童低下身,仔细观察洞壁,一块块巨型青石,比砖都垒得整齐。他决定不再用蛮力气,而是以铁戟刃抠挖石缝,只可惜,铁戟尖根本抠不进去,若剑在身边就好了。 回身寻找,石洞里除了旱魃旁边有个石匣,其它什么也没有。 楚江童挥戟撬开石匣:啊!蛇形斩魂剑——石匣里放着阎王爷和白衣鬼士的蛇形斩魂剑。 真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还将两把宝剑藏起来了。 楚江童携剑奔向洞壁,嵌入石缝,一点一点撬动,待将四周略微活动一下后,收剑运功,突然猛地弹起,双脚踹去! 轰隆——一块青石被踹出去,顿时洞壁上现出一个方方正正的洞口。 原来这是以墙隔开的洞**,里边黑森森的,什么也看不见。 这时,却听见洞内传来哗零零地铁链声。 “喂,洞内是谁?是不是阎罗大哥?我是楚江童!” 这时洞内铁链声立即停止,传来一声声低喊:“楚江童,快来救我!” 楚江童连想也没想,纵身一跃,进了石洞,黑黑的,幽森森的铁链如两条巨蟒从洞顶垂落至地,一个“人”被锁成“大”字形。 噔——打亮火机,望着被铁链锁着的“人”,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乔闬?你……你……你怎么在这里?” 果然是眉月儿的哥哥乔闬!他只剩下一副瘦弱的骨架,俩鬼眼青涩无光,还有一丝气喘着。 脚下,有一截木桩,刚才那磕击墙面的响声就是他用脚踢木桩发出的。楚江童来不及多想,挥戟咔咔两下,火花四溅,铁链断了。 乔闬也一下抽到地上,几乎要昏过去了。 强烈的求生欲,迫使他集中力气说道:“楚江童,旱魃袭击了我的兵营,我也被它所俘……” 楚江童拍拍他:“情绪会让你消耗体力,我们还得想办法出去!你知道阎罗王被锁在哪里?” “他没在这里,被锁在拱雪天峰,我就是被这赤毛旱魃从拱雪天峰转移到这里的!” “噢?”楚江童有点半信半疑,只是此时,他有必要欺骗自己吗? “江童小弟,我看见佳勃和小佳荒也被这旱魃掳去拱雪天峰了,那里有六个旱魃后裔看守,我被带出时,蒙着眼,感觉山洞应在山半腰,还有一条台阶路……” “什么?六个旱魃后裔?真不是独生子啊?天哪!”楚江童心里暗暗叫娘。 这一个就够自己喝一壶的了,还有六个,那老旱魃怎么这样呢?我靠! “乔闬,怎么才能出去?” “啊?你也出不去哪?”乔闬轻轻拖动双臂上的半截铁链,有种前所未有的失落,毕竟可以一支玉箫统领千百名鬼卒的头领啊! 楚江童好想笑:你的玉箫呢? “唉!既然明知出不去,你又何必进来?” “我们不同,你是鬼身,相信你能出去的!” “唉!什么鬼不鬼的,这就是锁鬼洞,我一进来,就想逃走,可旱魃的眼睛厉害,根本躲不过……” 楚江童想了想:“走,我们先离开这小地方再想办法,听着,暂时听我安排,只要能逃出此洞,我们就能逃下山……” 乔闬使劲点点头。 楚江童心里一惊:看来,他没说谎!若是表演不会这么逼真!唉,自己怎么也好说,偏偏又有个连走路都困难的乔闬……” 楚江童跃出洞口之后,将乔闬接出来,将石块重新填上,恢复原样。 乔闬战战兢兢地从旱魃身旁经过,它红红的眼珠更加剧了他的恐慌。 “放心吧,此时你可以把它当宠物骑,不过它醒来就不同了,来吧,先躲在侧洞里,等它醒来……” “楚江童,如果它醒来,我们岂不是全完了?”乔闬不明白楚江童的话意。 “除非你有打开石门的方法!”楚江童说道。 乔闬沉默了。 谁也不知道这家伙要修炼到什么时候!此时,什么方法也无济于事。楚江童小憩片刻,闭目静听着,时间过得真慢,山洞里感觉不出时间究竟过去了多久,旱魃声息全无,真难熬。 本想问他一些阴世的形势,乔闬已经疲倦至极,连眼都不想睁开,还是算了。楚江童从衣兜里摸出几块巧克力,递给他。 乔闬毫不犹豫,塞进嘴里,大嚼起来。 “还有吗?”他来精神了。 “有,不过我们也许要在这里待几天……” “啊!我们阴世没有这种东西!” “阴世中没有的东西,还有很多,比如你连自己的亲妹妹都不牵挂……” “唉!我也是很无奈!” “眉月儿更无奈,我也一样,本来不想与你们厮杀……” 乔闬听出楚江童话里有话,好在,身陷如此的困境,逃生比什么都重要。 “楚江童,其实我挺敬重你的人格,总以大局为重,我做不到!” “听眉月儿说,旱魃是跟随扰世妖蛛郑袖的,为什么自己居住在此?” “这个……我真不清楚,这是旱魃后裔!” “我们出不出去还难说,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包括对我的不满!” “呵呵!那倒没有!” “最近复活之鬼连凤芝在阴世有什么动静?” “没有音讯!我听说你们杀了那个卜卦盲人?挺解气的,他是我们的家仇……” “卜卦盲人只是连凤芝的一个走卒,假借之躯,并不碍连凤芝什么。” 乔闬正说着,楚江童手指一竖:嘘——” 扑哧——旱魃打了个喷嚏。 楚江童向乔闬做了个听我指挥的手势,闪身出了侧洞,随即听见大石门处传来砰砰咔咔几声闷响,乔闬听到响声,吓得缩在洞角浑身颤栗。 突然,一个庞大的身影晃过侧洞门口,向大门处跑去。 因为它刚刚醒来,判断力并不十分精确,听到门口的响声,呜呜叫着,双目变得通红——大石门开了,这时楚江童正躲在另一个侧洞的门边,紧紧盯着旱魃庞大的背影。 待它狐疑地出了洞门之后,楚江童以极快的速度闪回乔闬身边,一下扛起他来,瞬间跃到大石门处。 此时,旱魃正站在洞外向着库房顶梁上张望,地上有几只被扯碎的死蝙蝠。 楚江童本想立即溜出去,转念一想,离旱魃太近,根本没法逃脱:再等等! 恰恰就在这时,旱魃见库房里并没有人,呜呜粗喘着转身回洞。 楚江童聚了一下力气,准备冲出去,不然,这难得的机会即将彻底失去。 这时背上的乔闬低声嘁喳着说:“放下我,我冲出去引开它!” 楚江童用力攥他胳膊一下:给我闭嘴! 千钧一发之际,楚江童吸气,双腿蹬地…… 就在即弹未弹之时,黑影已经映入洞内,一条粗壮的毛腿刚刚落地——吱吱吱——空中发出一片混乱而激烈地蝙蝠叫声,呼呼哒哒的翅膀拍击声响成一片。 旱魃冲进石洞,还没来得及关闭石门。 楚江童嗖地一下弹出洞外,唰唰唰——撒腿拼命疾奔。 库房又长又远,感觉跑了好久,才冲出库门。不经意间回头一看,白蝙蝠仍在洞门口盘旋。 啊!谢谢你们! 楚江童做梦也想不到,是这群白蝙蝠帮了自己! 乔闬身体虚弱,根本没法下地。楚江童疾奔一程,这次没有径直奔入山林,而是直冲山崖,背着他攀山崖而下。 “乔闬,可否有别的地方下山?” “楚江童,原来有一条暗道,就在巨岩之下,只是被我的一个手下叛贼给封死了,他又被我手下所杀,从此没了打开洞门的密码。” 楚江童心里一震,幸好如此!不然那洞中宝藏会害好多“人”! 正在这时,赤毛旱魃的庞大身影疯狂追来!乔闬大惊失色,惨叫一声。 第二四六章 七只旱魃 楚江童背着乔闬来到山崖边,向崖下望去,林木蓊郁,深不见底 庞大的赤毛旱魃已经逼来,两眼闪着森森蓝光:呵呵呵——它双手缓慢地拍打着,非常得意:“二位,情况不太妙吧?我有点饿了,我猜乔闬你更喜欢看手撕人肉吧!” 虽然这家伙吐字不清,嘶哑的声音仿佛来自天际般恐怖。 楚江童低声说道:“听着,不想看手撕人肉就死死抓紧我!” 突然,楚江童猛地向旱魃冲去——乔闬大惊:不会吧? 楚江童挺戟连刺,旱魃退身摆开架势,准备再次大战。没想到,这是楚江童的一个佯攻,实际目的——猛地弹跃而起,向着山崖下跃去! 啊——乔闬惊恐的喊叫:“这与手撕人肉有什么区别?” 山谷回音,久久不绝。 跃下山崖,并没有一落到底,而是在崖下弹来弹去,借以缓冲下坠的速度,时而抓一下悬崖上的古柏枝叶,时而踩一下岩石,终于,经过数次的弹触,落到崖根处的一片松土上。 随后,听见旱魃在崖顶呜呜愤怒之声。 “这就是区别,噢——你抓得我胳膊好痛,看来你没有赤毛旱魃想象的那么坏……”楚江童放下乔闬,他已近似昏迷,但还是一脸模糊的笑。 草房里,当眉月儿一眼看到哥哥乔闬时,惊讶得不知所措。楚江童将乔闬放在炕上,拍拍手:“先为他疗伤,我去拱雪天峰,阎罗大哥好幸运,有六只旱魃陪他!” 淳于蝶儿过来:“楚哥哥,我随你同去吧!” “那样的话,六只旱魃会把我们一起留下!”楚江童拍拍她。 这时,陌生女子低身仔细察看乔闬身上的伤痕。 喝罢水,刚要离开,淳于蝶儿无限感激地握住他的手,久久不放,一言不发。 楚江童笑了笑:“蝶儿妹妹,准备酒饭吧,回来一起庆贺……”。 淳于蝶儿被楚江童玩世不恭的表情给逗乐了。 “我猜,阎罗大哥此时正在教几个旱魃后裔下棋!” 眉月儿拥抱住他:“小心些!我们盼你早点回来!” “眉月儿,你责任重大,如果旱魃来袭,你们就去林子里暂避,不过,它目前可能还没时间过来……” 拱雪天峰。 山峰背面仍然如同严冬,寒气镇骨。楚江童缘壁而上。拱雪天峰——四个大字,依旧赫然醒目,傲然崛立,仿佛向来者传达着一个雄奇至极的信息。 绕过石碑,便是一片默默无闻的墓地,一块块荧光墓碑,在阳光下闪着耀眼光辉,每次来到这里,总是倍感疑惑,他们到底是些什么人? 小草房就在不远处,仔细查看四周,并无异常,来到房门前,向内探视,蓝莹莹的玉片铠甲安然无恙,长矛仍然立于原来的地方,屋角石桌上的残局棋式,静静地等待着……仿佛等待着谁首先挪动一颗棋子。 楚江童看看门锁,新结的蜘蛛网在房内纵横交错,好像告诉自己,屋内并没有人涉足。乔闬说阎罗王他们被锁在半山腰的山洞里,通向洞内有一条台阶路。 人狼峰上的赤毛旱魃,因为自己将乔闬救走,很可能已经转向这里。或者,它正在前往此地的途中,若是它回来了,一定会加大防范,那样就更难解救他们了。 况且,如乔闬所说,佳勃和小佳荒也在它们手中,这解救难度,可想而知。 起身往崖边搜寻,转了一圈,也没有发现什么台阶路。咦?怪了,难道这条台阶路处于岩柏遮掩之中?再次搜寻,仍然毫无发现。楚江童转入草房后,远眺众山峦,一股焦虑涌上心头,这样拖延下去,只会贻误最佳时机,怎么办? 突然,山峰下的石块树枝发出哗哗啦啦的急响。 楚江童吃惊地向着山崖下俯瞰:一个庞大的身影正从崖下经过,转到崖的东面时,顺着山崖的罅隙向山峰上攀缘而上。 赤毛旱魃! 楚江童闪身跃入墓群中,躲在一块墓碑后盯着路上。静静地等了一会儿,却没看见它上来。不对,也许它没上山峰——才欲起身去看看,突然传来哗啦啦的石块响声。 只见旱魃呼哧呼哧粗喘着,东张西望,猛地一脚踢飞一块石头,看样子,心情糟透了!如果再将阎王爷,佳勃和小佳荒救走,它一怒之下,会把整座大山踢飞吧! 拱雪天峰上,百草丰茂,一块块巨石掩映其间,风声呼呼,虽然日头耀目,可也凉爽。赤毛旱魃一屁股蹲在地上,岩石一般的身型,让人望而生畏。 这么大的躯体,纵然是任你砍剁,也尚需一些力气,更何况这家伙功力不凡,敏捷凶猛。也不知它蹲在那里做什么,过了许久,才慢吞吞地站起身,走向一块巨石。 唏——洞口难道在这里不成? 赤毛旱魃双手扳住巨石,嗡得一下,扔到一边,拍拍双手,向下走去。它临进入洞的瞬间,还不忘回头看看四周,这家伙也真够警惕的。 楚江童随后闪身,来到巨石边,真有一条台阶路,黑洞洞的直通深处。楚江童悄悄沿着台阶下去,一股腥臊味甚是呛鼻,看来,这旱魃的听力并不特殊,尽量与它齐步走,将脚步声相融。 下了台阶,转入上坡,也是一级级台阶。古人开凿这处山洞,破费了些功夫和智慧,因为这是一个望天洞,若是下雨,水往洞内灌,会顺着向下的台阶流走,处于上方的洞巷则免受洪涝之灾。七拐八折,终于到达一处宽敞明亮的洞室中。 洞内荧光石璀璨无比,亮如白昼!赤毛旱魃往洞室中一站,立即传来一片杂乱的脚步声,随即,地上乌压压跪了一片旱魃——啊,真是六只旱魃后裔。 一个个旱魃,长相恐怖,个头略小,周身长毛,奇怪的是它们周身的毛色各不相同:黑、黄、绿、蓝、紫、橙,真是七彩纷呈! 阎罗王他们呢? 赤色旱魃嗡嗡地说道:“孩子们,我想你们了,当然——更想他们!” 这时,紫毛旱魃与黄毛旱魃从一处侧洞里拖出几个“人”来。 卧槽!真是阎罗王和佳勃与小佳荒。 阎罗王一身血污,低着头,高大的身子极其虚弱,双腕上锁着粗重的铁链。而佳勃只是一条手臂上锁着铁链,小佳荒的一条腿上拖着一条铁链。佳勃一脸灰垢,头发散乱,眼神惊慌不已,小佳荒个子长高了不少,瘦瘦细细,头上的两只角像扎了俩小辫,眼神恐惧,紧紧地依偎在娘的怀中。 楚江童下意识地摸出一包巧克力,欲要为他递去——啊,还是先忍忍吧! 赤毛旱魃是六个旱魃的头领,应是它们的父亲。 “如果让他们逃跑了,我会六亲不认的!” 众旱魃连连应诺:“爹!放心吧!他们跑不了!” 赤毛旱魃没作停留,转身往洞外走来。 楚江童随即闪身出了洞巷,望一眼白光光的洞口,才欲纵身一跃,转念一想:不行,先躲起来。于是,跃身向下边的台阶闪去,一股窒息的骚臭——原来这是它们的茅厕:我靠!这群孙子! 这时,赤毛旱魃吭哧着上了台阶,洞顶的巨石也随之咕咚一声封上。 洞巷里一片黑暗。 楚江童慢慢从茅厕里提步而上,想想这六只旱魃,不知道它们的功力如何,单凭自己,恐怕没法战胜它们,自己仓促而来,除了手中的这柄骕骦阴阳戟,就是口袋里的几包巧克力,别的什么也没有,如何救他们? 顶开洞口巨石,强烈的阳光刺得睁不开眼,擦擦眼睛,将巨石盖好。径直闪去山峰边。赤毛旱魃连蹦带跳地跃下山崖,向着鸡冠峰而去。 楚江童随后跟随,这家伙去鸡冠峰去做什么?上了峰顶,赤毛旱魃居然蹑手蹑脚地四处察看。啊?只见地上一片片干涸的血迹和杂乱的兵刃与兵卒衣甲…… 原来,这是乔闬的又一处兵营,他将鬼卒从人狼峰转移至此。可能,赤毛旱魃料到乔闬逃走后,会重新回到这里。 赤毛旱魃查看一番之后,返回山峰边,顺来路下山,直奔人狼峰。 一直尾随,直到它进了暗室。 再将地上的一只只白蝙蝠尸体,捡起来,飞身上粱,那只大大的蝙蝠王友好地盯着自己……伸手抚摸一下它的头背:“谢谢你们,这些死去的白蝙蝠,我会将它们厚葬!谢谢你们!” 说着,将兜里的巧克力全部掏出来,撕开包装,放进它们的嘴里! 下山后,翻来覆去地琢磨,该用什么武器战胜六只旱魃?暂时镇住它们也好啊! 抓起车钥匙便去了镇上,进了超市,将一些吃的用的呼啦啦塞进背包。 离开镇子时,一个保安引起他的兴趣,这是一家合资企业,管理异常正规。 停车进了公司的保卫科,一件件警械整齐地排挂在墙上。 向保卫科长敬了一盒烟,闲聊一会儿,离开保卫科。保卫科长白捡了一盒好烟,疙里疙瘩的脸上现出不常有的笑容:“慢走!慢走,有空来玩!” 回到家,将背包里的所有“武器”重新归类,性质相同的归一类,一共弄了半背包,沉甸甸的,背上往镜前一站:呵!像个f4版的特种兵。 “乖乖,你们要是睡着了该多好!”楚江童想得真仔细,一丝一毫也不能马虎。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耶!啪——差点把镜子拍碎。 拱雪天峰,抬眼望着空中,星星仿佛向自己抛着媚眼。 往洞口的巨石边一瞅,自己离开时做过的记号没有了!不好,赤毛旱魃又回来过,这家伙真敬业!它此时在哪?在人狼峰还是在下边的洞中? 楚江童闪去墓地边,一片璀璨的荧光墓碑,在星星的光芒中,闪着幽森之气。 若在平时,还真有点怕,此时,携着重任而来,怕个屁! 呼隆——这时,洞口处的巨石被顶开,推向一边。 接着,探出一颗大大的脑袋,蓝幽幽的眼珠向墓地里扫来扫去,过了一会儿,又盯着草房。 楚江童一动不动,紧张地盯着它。 赤毛旱魃——非常谨慎地上了洞口,将巨石搬回原地,这才离去。 楚江童长舒一口气,慢慢靠近巨石,仔细向内倾听一番,双臂用力,将巨石搬开。 第二四七章 智救阎王 山洞内,六只旱魃正在争吃着一只小牛犊,这是赤毛旱魃刚刚为它们送来的晚餐。不大功夫,地上便只剩下一片片血迹。 它们有的打着饱嗝,有的意犹未尽,**着地上的血迹。楚江童没敢鲁莽进攻,那一张张血淋淋的大口,好可怕!那只紫毛旱魃居然打了个长长的呵欠——可能要睡觉。 楚江童急忙闪回洞巷,两只旱魃磨磨蹭蹭向茅厕走去,喷灌机一般的响声,自己不由得也有点条件反射,啊哟,严禁争厕啊! 令人愤怒的是,这两个旱魃刚走,又有两个旱魃入厕,我靠,地上足足聚了两方尿!一会儿,各个侧洞里传来浓重的呼噜声。洞室正中,坐着黄毛和黑毛旱魃,它们值夜班,虽说也是困得不行,但是两眼却时不时地盯着两个侧洞口。 进攻——楚江童向自己发出一声无言指令。 慢慢伸手,从背包里摸出第一件武器。以迅雷之速,闪到它们身后,手中的——电警棍嗞嗞冒着蓝光,犹如为它们剃度一般。 黄毛旱魃被电的一个愣怔,而黑毛旱魃根本没动,双双扭头,抖抖脑袋,困意全消。 啊!楚江童扔掉电警棍,迅速挥戟,没等它们出手,铁戟已刺向它们的咽喉。 紫毛旱魃一个后翻,咕咚一声,随即弹起身子,肚子一鼓一鼓的。黄毛旱魃猛地跃起,双脚齐踢而来。 楚江童挥戟若飞,罩住全身。这俩伙伴紧密配合,左躲右闪,欲要生擒楚江童。幸好,各个侧洞中四个旱魃并未被惊醒,否则,自己定会跟那小牛犊一样。 楚江童一个弹跃后翻,同时摸出包里的一个小纸袋扔去。黄毛旱魃一口叼住,大嚼起来。“卧槽!扔错了,这是给小佳荒的,还给我!”随即又伸手摸去,黄毛旱魃嚼得津津有味,减缓了进攻的速度。 紫毛旱魃有点不满,呜呜叫着。 楚江童灵机一动:“小佳荒,对不住了!只能再去给你买了!”手一扬,又飞出两包钙奶饼干,这俩蠢货真够馋的,当然嚼的有滋有味。 楚江童飞身进了侧洞,咔嚓咔嚓,砍断阎王爷手腕上的铁链,还没出洞口呢,俩旱魃堵在眼前。“呵呵,不好意思啊!只要放了我们,带你们逛超市,我发誓!”楚江童笑笑。 俩旱魃瞪着眼珠子,呜——冲过来。 楚江童拉起阎王爷向后闪退:“好好好!这里还有点,来,拿着!”将兜里的东西,边走边慢慢地向外扔着,它们有滋有味地吃着喝着,到了洞口,飞快地奔去另一个侧洞,咔咔两戟。 佳勃惊呆了! “宝贝儿,瞪什么眼哪?没呆够啊!”顺势摸出一盒高档巧克力给了小佳荒。 呼——小佳荒手中的巧克力没有了,回头一看,天哪——六只旱魃挤过来,蓝毛旱魃正舔着牙花子。 “别别别!这里还有——”说着,摸出了六只矿泉水瓶子,里面黄澄澄的液体分外诱人。顺手摸出三包压缩饼干,回头望一眼小佳荒,“小宝贝,这些是少儿不宜,我这儿还有……” 还好,有两块糖在包的底层,塞给他,小佳荒连糖纸也塞进了嘴里,但随后又吐出来,放进了佳勃的嘴里,另外一块给了阎王爷。 楚江童待六只旱魃全吃光了手中的东西,这才一一分发瓶装食品,并且还做了个示范:将盖儿拧开。这时,六只旱魃就像一个摇滚乐队一般,仰头咕咕咕灌下瓶里的液体。 楚江童拉一下阎罗王和佳勃,递个眼色。摸出打火机,噔!一声悦耳的朗音响过,向着旱魃们的脸前一扔:呼!呼!呼……六团火焰齐喷而出! 呜呜呜!一片乱叫。 “这戏看不得,快跑!”楚江童一把抱起小佳荒,阎罗王搀起佳勃急促地向洞外奔去。突然,一把扯下背包,啪!掷向旱魃堆中,轰轰轰,一片巨响,石块震飞,原本亮如白昼的洞室什么也看不清了。 楚江童嗖地闪向洞口处,呀——嗨——肩顶千钧巨石,跃出洞口,两手同时拉上阎罗王和佳勃! “赤毛旱魃若是回来了,它会把我当成免泡方便面,快走!” 楚江童抱着小佳荒,单手握戟,穿过墓群,径直往山峰边奔去。 好不容易下了山崖,来到一处林子里坐下歇息。这时,听见不远处哗哗啦啦一片劲响,赤毛旱魃果然来了。 他们悄悄起身,向着禅堂崮方向而去。 阎罗王身体虚弱,呼呼粗喘。佳勃更是寸步难移。再次摸摸衣兜,啥也没有了,想想也是,幸亏那些可口的垃圾食品,真是古今通用,人鬼共享啊! “楚江童,谢谢你!”阎罗王说道。 楚江童摇摇头:“别说话,保存体力!” 佳勃轻轻攥了一下他的手,目光柔切。 楚江童脸一红,忙拍拍小佳荒:“可惜这六只玩具太大了!” 他已经睡着了。 一路走走停停,终于到了小草房。 此时的楚江童才感到好累好累,经过几日的奔波跋涉,真想美美地大睡一觉。 眉月儿奔过来,随后是淳于蝶儿,老婆婆在后边仔细地望着这边。 阎罗王居然没认出蝶儿来! 张开双手的淳于蝶儿,向他奔来。 “阎罗大哥,千年美梦一日真!” “什么?她是——” “淳于蝶儿!”阎王爷双腿一软,跪在地上。 “嘿,瞧你那出息!快去——”楚江童拉起他来。 阎罗王猛地奔过去,才欲抱住淳于蝶儿,双手却一下子僵在半空中,不安地盯着淳于蝶儿,泪水滚滚,淳于蝶儿已泣不成声。 …… 眉月儿泪眼婆娑,望着楚江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阎罗王笑笑:“楚江童,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楚江童耸耸肩:“嘿——我倒想早告诉你,只是你藏得那么秘密……” 淳于蝶儿嗔道:“楚哥哥为了救你,九死一生……” 阎罗王拉淳于蝶儿双双跪倒:“多谢楚贤弟冒死相救,此生此世,没齿难忘!” “好啦好啦,以后再与我比剑,手下留情便是!” 赶忙拉起他们,阎罗王与楚江童相拥哈哈大笑。 屋内,乔闬已经醒来,哑女正在为他处理伤口。 阎罗王惊诧不已:“乔闬大哥——” 楚江童说道:“他也是被赤毛旱魃掳去山里……” 佳勃默默地望着乔闬,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毕竟,他曾是自己的丈夫! 楚江童看看桌上的饭菜:“来吧,那些零嘴不管用,还是家常饭菜!” 饭毕,阎罗王和淳于蝶儿双双去了林子里,他们道有不尽的千年离别之情…… 眉月儿和楚江童回到画室,更有说不完的话。 “那六只旱魃不知是不是被炸死了?若真那样,还好些!” “不,赤毛旱魃会发疯!当时,为了逃出来,将一兜的火药扔进了火中……” “但愿哥哥从此真正转变过来,别再为权势不择手段……” 楚江童长长的打个呵欠,眉月有句话一直没说,直到此时,她才说道:“哥哥让我代他谢谢你,若非你的拼死相救,他早已困死洞中!” 楚江童叹一声,无奈地摇摇头:“那些白蝙蝠才是我们的恩公,若不是它们死死缠住赤毛旱魃,我进不了洞室,更出不来啊!” “这世间万物,皆有情有义,无论阴世还是阳间,没有争杀该多好?” 赤毛旱魃一定不会善罢罢甘休,为了别让它因为此事而大怒,自己只好这么做,接下来的事,他谁也没说。 第二天晚上,楚江童携戟上了人狼峰,赤毛旱魃好像已经料到。 黑暗中的赤毛旱魃尤为镇定。 疯狂的本性突然之间尽被收敛。其实,这更说明它并非屈服,恰恰是已经决定将楚江童的来与不来押为一个赌注。 楚江童横戟而立。 赤毛旱魃轻轻拍着手掌,声音空旷:“楚江童,你终于来了!” “赤毛旱魃,因为我是楚江童,所以来了!” “哈哈哈!你真聪明,感觉你是来向我道歉的!”赤毛旱魃向前一步。 “不是我聪明,是你正往眼前的深渊迈步,或者说你的主子将你当作顶极杀人武器。” 看到赤毛旱魃向前一步,他却纹丝未动。 “楚江童,我的主子是谁?如果郑袖尊重我的话,或许我会跟着她……” “你的主子是谁,对我来说并不重要,我只知道,无论是谁,无论它有多么强大,只要悖行大道,最终的结局就是一堆或者一片尸体!” “哼!楚江童,你以为你是天下第一剑皇?有我在,你休想是第一!” “哈哈哈,剑道的至高境界是不出剑而让对手双腿打颤,而我却手中和心中皆有剑,连二流三流都算不上,更何谈天下第一剑皇?你的暴炎阴气,所达到的至高境界是只看到两轮红色火球,而看不到你的身体,目前,你只炼到第三阶,也不是天下第一,因此,我们都不必去争天下第一!”楚江童朗声说道。 赤毛旱魃双拳攥紧,仰天长嚎——楚江童安然立戟,毫无所惧。 赤毛旱魃低头凑近他的脸,嗡嗡说道:“楚江童,过去我小瞧了你,看来,你今夜是回不了家了!呵呵呵,但愿,你来之前已有所交代!” 楚江童眼睛一转,六只旱魃已经从四面八方而来,一个个握着拳头,揉着手腕,看样子,非得将自己撕成肉片不可!楚江童一动不动,将骕骦阴阳戟轻轻点了一下地面,满不在乎。 “我既然今夜敢来,就没再留恋明天早晨的日出,只要——你们别后悔!” 赤毛旱魃手一挥,众旱魃立即止步看着它脸色。 “楚江童,如果我们杀了你,会如何?” “你的暴炎阴气将半途而废,还有这六只旱魃的尸体明天一早就会被挂在这树枝上,直到风干。噢——当然,你的尸体会风干的慢一点!” “呜——”赤毛旱魃捡起一块石头,一拳打碎,疯了一般窜去树林子里。过了一会儿,又乖乖地低头慢腾腾地回来。 赤毛旱魃咬牙切齿地喊了一声:“走——” 六只旱魃呸呸呸,冲楚江童啐着唾沫离去。 楚江童没有立即离去,而是故意坐了一会儿。 如果它们后悔了,自然避免不了一场恶战;反之,就再赏一会儿这清宁的满天星辰吧! 自己与旱魃的恶战绝不会结束,只是暂时停止! 草房里,乔闬恢复很快,幸亏有陌生女子的精心照顾。 看来,她应该懂得一些医学知识。 楚江童拉住她的手:“谢谢你!” 陌生女子笑了。 夜里,楚江童翻来覆去睡不着,一直期盼着知道陌生女子的地址,说不准她一直想回到家,回到亲人身边呢! 这时,画案上一亮一亮的,起身一看,捡来的手机自动开机了。 第二四八章 真相 画案上的手机自动开了,湛蓝色的手机屏怎么看都像一泓深不可测的潭。 紧张地盯着它,生怕看到一个莫名其妙的诡异画面。还好,这就是一部普通的智能手机,而不是魔机、鬼机之类的。 深夜,手机震动一下,显现一条短信:你好! 随即拨叫这个号码,响了好久,对方没有接听,再拨就关机了,猛然间意识到,这手机一定有来历! 上午,去了一趟镇移动营业厅,回来后径直来到山上。 眉月儿和老婆婆去了山里挖野菜,草房里只有陌生女子一个人。楚江童望着她的眼睛,随意地问道:“你懂医学护理?” 陌生女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细心地楚江童盯着她的手指问道:“在这里住的习惯吗?”陌生女子点点头,便欲要提壶去烧水。 楚江童突然喊道:“陶小曼——” “怎么啦?有事吗?”只见陌生女子猛地扭头应了一声,随即惊得捂住嘴,转身装做若无其事的走开。 楚江童拉住她的手,进了草房,直直地盯着她的眼睛,她低下了头。 “小陶,整容术让我们陌生了吗?” 陌生女子忽然无限通畅地叹了一声:“楚江童,我知道瞒不过你的眼睛,还有那个手机,你想知道真相吗?” “不想,只想知道你将来怎么打算?” “我还有将来吗?亡命在这大山之中,差点成了赤毛旱魃的滋补品!现在,你一个电话,我就完了……” 直到此时,也没法将这个漂亮女子与那个可**又淳朴的小护士——帮自己只身潜入险境的小陶联系起来。 为什么?人在贪欲面前那么容易变得“面目全非”? 楚江童将手机还给她,小陶顿了顿,然后抠下后壳,一张纸掉在地上,是一张机票。 “其实,临走之前就想见你最后一面,没想到让那赤毛旱魃占了先,唉!一切都瞒不过你了,以你的做事风格,这张机票费了!” 楚江童捡起地上的机票,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另一个人…… “小陶,滕倩云每次来电话都泣不成声,她完全可以不用再工作,但她还是去为一个农场捉虫子、扫厕所。因为那个工作可以被警方忽略掉,她工作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赚钱,而是证明自己还是个年轻人,还是个人……” “江童,这些我都知道,可是,我已经没法回头,我不想坐牢!” “谁想坐牢?机票是明天的,拿去吧!还来得及——我是说,放弃机票也来得及!” “当然,唉!你不想知道这个发短信的人是谁吗?” “我只知道你并不信任他,当然他也一样!” “钟兆国——他已经在那里等我!”小陶再次将机票装进手机壳内。 “江童,这是给你的,密码是我们俩生日的后三位数……”小陶从内衣口袋里抽出一张银行卡。 楚江童接过来,对着光影望着它,轻轻装进她的衣兜。 猛地,小陶一下子拥抱住他,抽泣起来。 楚江童木然地站着,一句话也不说。 她哽咽着断断续续地说:“你为我烤蝙蝠时的情景,我一生都忘不了。那味道,把我熏回了贫穷的童年……小时候,爹捂了一只蝙蝠,没舍得放,悄悄为我和弟弟烤着吃。唉!那贫穷年代里的蝙蝠香味儿,却单单将我的朴实与纯真给熏跑了,竟然熏来了我的贪欲……”楚江童伸手为她擦去腮上的眼泪。 “你能吻我一下吗……”小陶动情地说道。 …… 候车大厅里。 楚江童望着那熟悉的背影,那一张陌生的美丽容颜,不觉已泪水奔泻。 这时,小陶回过脸来,看到了他的眼睛,拉着行李箱的手,抬起来,又放下去,迟疑着往回走了几步,然后——毅然转身,向着站台走去…… 楚江童回转身,向着相反的方向走去,他是往家的方向走,小陶呢……只要一闭眼,便有一幅画面:小陶拖着行李箱,娇俏美丽的背影不停地向着远方走去,走去…… “她是小陶,走了!”楚江童望着眉月儿。 “小陶?她去了滕倩云那里吗?” “不是,但她们却殊途同归……” 眉月儿幽幽地盯着蓝天,有些不知所措。 “眉月儿,古城里的房子基本建好了,我想租几间,开个画廊!” “小童,无纶你走到哪里,我都会跟着你,除了去滕倩云和小陶所去的地方……” “眉月儿,她们去的地方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她们有一颗不安的心……” “一直以为只有我们鬼魅才会变脸,没想到人变了脸,更让人难以辨认!” “无论容颜怎么改变,若是心不变,就不会陌生……” “小童,我们再也看不见她们了吗?” “不知道——”楚江童擦擦眼窝,将骕骦阴阳戟仔仔细细擦了一遍,它可能又要去履行一个个新的任务。 生活,从来不会因为一个人的离去或来到而改变它原本的节奏。 乔闬与佳勃经过这一场生与死的考验之后,变化都很大,正以彼此的呵护来回顾那段曾经的温馨吧! 眉月儿望着这个凑起来的三口之家,有种说不出的宽慰。 阎罗王和淳于蝶儿,经历过千载离别后的重逢,两鬼之情,已经不是简单的珍惜,而是分分秒秒的把握,阎罗王一向冷冰冰的面容,活泼得像个孩子。 这天,楚江童刚进阎罗洞,淳于蝶儿便和阎罗王迎出来。 阎罗王笑呵呵的,烫酒沏茶,要与楚江童一醉方休。 楚江童摆摆手:“阎王大哥,免了免了,以后有机会再喝,今日只是来看看你们!” 阎罗王说:“江童弟,我已将白衣鬼士的蛇形斩魂剑还回去了……” “相信,白衣鬼士在九泉之下会理解的……”楚江童又问道:“阎罗大哥,这两日山上没什么动静吧?” “赤毛旱魃可能被你的奇怪战术给弄懵了,这几日山里异常宁静,哎,你的背包里装得是火药,那一瓶瓶黄色的液体又是什么?” 楚江童笑道:“那瓶里装的是汽油,旱魃们先吃了我给小佳荒带的零嘴,上瘾了,连汽油都以为是饮料呢!哈哈哈……” 阎罗王笑起来。 “阎罗大哥,你在这阳间中,还得多去学点现代知识,免得跟不上时代啊!” “当然当然!噢,江童弟,这世间一定仍有如连凤芝一类的复活之鬼,只是,我们没有发现而已,我们还得时刻警惕……” “是的,复活之鬼绝不只有连凤芝,她只是其中的一个,他们的危害,我们根本没法防范,只有见机行事了!” 阎罗王点点头应诺。 “阎罗大哥,在战国纷战之时,有个叫夭瓢的怪人,曾经写过一本书《夭瓢鬼志》,你看过没有?” 阎罗王想了想说:“他叫裒(pou)夭瓢,的确写过一本《夭瓢鬼志》,我在世时曾读过,只是忘得差不多了,隐隐记得,好像写了些鬼怪之事!” “那这个夭瓢是个什么样的人?” 阎罗王摇摇头:“裒夭瓢隐居深山,闭门谢客,几乎没人见过他,至于他何年生何年死,都无从知道,又兼连年战乱,他的《夭瓢鬼志》散落民间才有幸读过的!” “噢!这真是个怪人!”楚江童低头不语。 “不过,听说齐桓公派人找他出来做官,但他连拜访者的面也不见,只是在草房里留了一封写给齐桓公的书信。后来,楚庄王也派人来齐国打听这个裒夭瓢,请他去楚国捉鬼降妖,同样无果……” 楚江童的思维穿越时空,想象着夭瓢的生活背景与所居深山,再联系到这蟾藏崮大山,心头一亮:夭瓢的足迹一定涉及到这座神秘的大山。 阎罗王斟上两碗酒,好像有话要说。 楚江童接过石碗,静静等待着。 阎罗王慢慢地说道:“……我叔父,与白衣鬼士商之岸的父亲商无讳是至交,叔父十六岁那年在山间习武误入古墓,得到两把宝剑,就是这一雌一雄蛇形斩魂剑,因为他与那一起长大的商无讳情同手足,又是结拜兄弟,于是就将雌剑转赠于他。俩人在山间日夜习练剑法。十八岁那年,因为战乱,各自逃难。后来,我叔父便去了赵国,商无讳则去了秦国。在秦灭赵的一次大战中,叔父与商无讳恰恰对阵疆场。但军令如山,各保其主,叔父便死在了商无讳的剑下。叔父死后,阴魂不散,日日来找我,并教习我蛇形斩魂剑法。其实,那鬼剑十三式,就是专来对付商无讳的。当我炼成剑法之后便去秦营行刺商无讳,不料,他因杀了我叔父而愧疚自杀……” 楚江童静静听着。 阎罗王接着说:“当我将此事告知叔父鬼魂时,他似信非信。后来白衣鬼士商之岸与我相识,他谨遵父亲遗言,不准与我为敌,处处暗中保护我的安全……自从我们来到阳间后,叔父的鬼魂时常来找我,让我把雌剑索回来,我百般解释,他却固执已见……” 阎罗王继续说道:“我只好去求白衣鬼士商之岸,可是,因为乔闬与他有了交往,也不知他是否归顺于乔闬,我们言语不和,便打起来,我怕中了乔闬之计,便假败而走。后来,我趁其不备,将蛇形斩魂剑偷出来,于是,我们之间的矛盾便日益加深……” 阎罗王咕地一口酒咽下去,擦擦嘴唇,泪花闪烁。 楚江童端起酒一口饮干:“阎罗大哥,一切都过去了,你也不要再自责了……” 第二四九章 暴灭六魃 梦境恍惚,仿佛进入一座古墓里,四周阴气咝咝袭来,一缕缕蓝色气流,冰凉寒彻,骨头冷热异常,如同欲要酥裂一般。 一股令人窒息的沉闷,冰裂般的脆响更为阴森恐怖——啊,楚江童以仅有的意识支撑,挥拳乱舞。 突然睁开眼:天哪——画室里乌压压一片,简直密不透风,一双双通红的眼睛,交叉着射向自己。 “眉月儿——”楚江童有气无力地喊道。 只见眉月儿平静地躺在自己身边,声息全无。啊!楚江童想坐起来,可是浑身酥痛,双手无力落下。 自己和眉月儿被旱魃后裔的暴炎阴气给控制了,十几只红红的眼球,发出相同的光柱! 楚江童以寸挪的方式,将手指移向眉月儿的胳膊,捏了她一下,她的手指稍稍动了动,随即又不动了,只好拼尽最后一丝气力,再次捏她胳膊一下! “眉月儿——快跑!” 这一声喊叫真起了作用,眉月儿勉强睁开眼睛,顿时明白发生了什么。她本能地欲要起身护住楚江童,可是她的身体更是酥软无力,连**簪也无力抽出…… 赤毛旱魃为首,它的暴炎阴气最为强盛。其他的各色旱魃,皆听其指令。 一会儿,楚江童和眉月儿便双双意识模糊,眼前事物越来越淡。赤毛旱魃一把揪起楚江童,好在,还能勉强睁开眼睛,担心的不是旱魃对自己怎么样,而是身边的眉月儿。 那六只旱魃搓搓双手,慢吞吞凑近眉月儿…… 楚江童悄悄运力,疏通被阻滞的血脉,效果很不好,灵悟之气受到长时间摧滞,没法短时间打通。自己在赤毛旱魃的手中,显得异常微小,它强有力的呼吸从胸腔里呼出,如风一般。实在打不开灵悟之气,只有凭借自身积存的一点点力气了。 往旁边瞅瞅,骕骦阴阳戟就竖在床头,锋利的戟刃,让楚江童感到一丝丝宽慰。 “眉月儿,无论是死是活,我也要救你出去……” 幸亏楚江童武术功底深厚,此时,也只有依靠这个了。 黄毛旱魃一把抓起床上的眉月儿,慢慢举到脸前,发出粗重的笑声。 楚江童聚了聚力气,正巧自己的双脚悬吊于赤毛旱魃的下体处。 嘭嘭嘭——嗨嗨嗨——连续十几脚猛力踢弹。 呜——赤毛旱魃没闹明白怎么回事,双手一松,捂着下体蹲在地上。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楚江童因为这拼命地用力,灵悟之气瞬间贯通,刷——抓过骕骦阴阳戟,冲黄毛旱魃的下体连连刺去! 黄毛旱魃嚎叫一声,双手一松,眉月儿落到床上。 楚江童顺手一把抓起她,背在肩上,低身闪挪,只一会儿功夫,便跃出后窗,向着茫茫夜色中逃去,边跑边想:“它们会不会伤害爸妈?不行!我得回去看看!” 刚想到这里,身后已经呼呼追来几条大大的身影。看来它们是专门来对付自己的。 楚江童径直奔向古城,又向山里跑去。 七只旱魃疯狂追赶,步子奇大,连蹦带跃,怎么也甩不掉它们。 碉楼! 楚江童突然想到那处神秘的古代建筑群。 眉月儿半昏半醒,她的金露之气受到前所未有的冲滞,必须抓紧为她疗伤。经过一路拼命逃脱,全身经络已经贯通,自己的身体恢复如初了!来到雕楼下,噌噌噌……几个点跃,上了碉楼顶端,跃下平台,从垛口处向下俯视,七只旱魃已经追来,它们一时半会儿还不会找到这里来,正好趁这机会快快为眉月儿疗伤。 过了一会儿,眉月儿醒过来,她隐隐记得,刚才所发生的事。 “眉月儿,你别动,我只是为你补了气,你还得运化自身金露之气,这几只旱魃短时间内找不到我们!” “小童,你要小心点,不要硬拼!它们太多了!” “一共七只,今夜我要让它们有来无回,如果再放过它们,暴炎阴气会嗜杀成狂,恐怕这阴阳两世,都得遭祸!”楚江童目光炯炯,语气坚决。 “这……我们还是先暂时躲一躲为好!” 悄悄从垛口探头俯视,三只旱魃向这座碉楼走来,急忙拉起眉月儿:“走!进藏兵室!” 碉楼内的构造挺先进,有藏兵室,小伙房,还有一些废弃的石桌木凳,让人不禁感叹那个冷兵器时代似乎刚刚离去。 “眉月儿,我先将它们引开!记住,你哪里也别去……” “不,万万不可,太危险了,小童!” “没事,上次在人狼峰,那么狭小的空间里,我都没吃亏,何况这里如此宽阔……” “小童,我……不放心!”眉月儿使劲拉住他的手,这一双大手,坚硬而有力,透着无法抗拒的温情,久久不想松开。 楚江童蓦然僵止,心里很不是滋味。 今夜,心里有种很特别的感觉,仿佛即将大难临头……啊!不要乱想,七只旱魃后裔没什么可怕的,要战胜它们只在此一举,没有下次! “眉月儿,你在这里等我,只要你安全,我才能完全地投入搏斗,知道吗?留着这些旱魃后裔,遗患无穷……” 眉月儿泪眼婆娑:“小童,我等你……” 楚江童抱住,轻轻吻她额头一下:“不见不散!” 夜色并不太浓,微风拂漾。 楚江童悄悄跃下碉楼,迅速向远处的碉楼闪去,同时故意跺几下脚,引起众旱魃的注意。突然,从四面八方,窜出一只只旱魃:赤毛旱魃为首,其余六只分列两侧,承包抄之势。 楚江童单臂擎戟,丝毫不惧,傲目相向,不无调侃地笑道:“哈哈,一个个阔脑洞们,今夜来了这碉楼古地,还是快到碗里来吧! 赤毛旱魃一愣,没听懂,但它已猜出楚江童的讥讽口气,呜呜叫两声。其余六只旱魃也纷纷低身趴地,将楚江童围在核心。 楚江童心里一乐:“好吧!先陪你们玩上几把,耗耗你们的暴气……”也来了一个低身准备跳跃的姿势。 突然,众旱魃嗡地往前一窜,楚江童挥戟猛扫一圈,接着往上一窜,众旱魃料到他会跳跃躲闪,齐刷刷跃离地面,向空中撞击。 楚江童面不改色,心不急,就在它们即将撞击自己的一瞬间,突然下坠,落到地上。 嘭嘭嘭——半空中,七只旱魃的脑袋撞在一块儿,发出一声声巨响。 楚江童戟飞如风,哗哗哗……几乎每一戟都刺中旱魃的小腿。 赤毛旱魃伤得最轻,其余六只,捂腿大嚎。楚江童一看,毫不迟疑,趁势闪身,钻入碉楼群中。被气坏的众旱魃哪里肯罢休?喀喀嚓嚓地四处寻找。 楚江童围着碉楼转来转去,时而故意放出声响,时而消声,黄毛旱魃异常狡猾,除了赤毛旱魃,就数它脑洞小,辨听着脚步声,慢下步子,决定来个守株待兔,贴在碉楼下等待。 楚江童脚尖点地,突然绕到它身后,这家伙好听力,猛地回身,双手如钩,欲要掐住他。楚江童扭身回撤,撒腿便跑,突然离开碉楼,黄毛旱魃火了,猛地追去。 楚江童一个回身飞戟,直刺它面门,黄毛旱魃慌忙低身,双手护脸,就在这一晃间,楚江童跃起双手出戟,只听见噗地一声,骕骦阴阳戟插入它右耳,戟刃从左耳穿出! 嗨——楚江童一个狸猫上树,啪啪两脚,抽戟空翻,落于地上。 黄毛旱魃双手捂耳,哇哇呕吐,随后庞大的身子扑通倒地,一会儿便不动了! 楚江童不由大惊:“啊?原来你的要害是耳孔……” 正在这时,紫毛旱魃嗖地弹来,看到倒地的黄毛旱魃,呜呜呜几声狂叫,四面八方传来急促有力的脚步声。 楚江童料到这是它们的共同险情信号,迅猛挥戟,直刺这家伙的下身。在画室时,曾遭受过突袭,因此对下身的防护格外谨慎,其实,正中了楚江童的计,噗——骕骦阴阳戟从紫毛旱魃左耳穿入,右耳穿出,没等拔出戟来,这家伙头一摇,楚江童被甩出去。 紫毛旱魃摇晃着站起来,一条长戟横在脑袋上,样子极为可怕。楚江童迅疾闪身,贴近戟柄,挥掌一拍,嗖,骕骦阴阳戟从它脑袋上飞出去,一股鲜血喷涌而出,紫毛旱魃晃荡几下,趴在地上,连连抽搐,一会儿便死了。 一会儿功夫连杀两旱魃,楚江童信心倍增,这时,赤毛旱魃已经冲过来,望着躺在地上的旱魃,目光骤然通红,其它四只,则有点胆怯,向后退去。 楚江童闪身跃到碉楼墙根,戟插地面,嗖嗖嗖,上了碉楼顶,再往下看,四只旱魃也纷纷立于碉楼下,一只踩一只,打起了“魃梯”。最顶端的是赤毛旱魃,还不到顶端,它身子一弹跃入碉楼里,脚未沾地,楚江童已纵身跃下,赤毛旱魃手扒垛口,随即往下跃去。 楚江童跃地后,照准尚且打成“魃梯”的几只旱魃,实施攻击,它们还没闹明白是怎么回事,最下边的俩旱魃,白毛和青毛,双双倒地,耳中窜血…… 虽然,这两只旱魃的耳孔并未穿透,也同样在地上翻滚嚎叫,一会儿,便不动了。 楚江童提步奔向碉楼群中,余下的橙毛与蓝毛,再不敢单魃作战,结伴搜寻。 赤毛旱魃没有再在地上搜寻,而是爬上碉楼,四处观望,通红的眼珠,红外线一般,在夜色中闪来闪去。 躲在碉楼下的黑影中的楚江童,侧耳倾听橙毛和蓝毛旱魃的脚步声:近了、近点、再近点……橙毛旱魃一拉蓝毛旱魃指一下碉楼根处,蓝毛旱魃点点头,它们聚集了一下力气,突然猛蹿过去。 啊——半空中发出楚江童的一声惨叫,两只旱魃,拼命地撕扯住“楚江童”——此时,一个光光的身影刷地弹来,戟如飞针,从紫毛旱魃的左耳穿进,戟刃从橙色旱魃的右耳穿出,随后,这身影挂在两旱魃之间,双腿飞踹,两只旱魃几乎没有抽搐,便倒地而死。 楚江童收戟闪身,戟杆上血如雨淋,扯起被俩旱魃撕扯的上衣,擦擦戟杆。 两道红光照在地上,慢慢移动,一会儿红光便消失了。连杀六只旱魃,楚江童心跳剧烈,接下来,就是赤毛旱魃了。 奇怪,赤毛旱魃并没有发出疯叫,而是一声不响。 古碉楼群静悄悄的,如同刚来时的情景。 赤毛旱魃去哪儿了,不会是逃走了吧? 楚江童抓起一块石头向一边扔去,一点儿反应也没有。噌噌噌……上了一座碉楼,趴在垛口处向下张望,奇怪,赤毛旱魃消声匿迹——看来,它目睹过自己刺杀六只旱魃,不太敢轻举妄动了。地上,一只只庞大的尸体,像一座座丘陵。 楚江童轻轻跃下碉楼,躲在墙根,警觉地扫视着四周…… 第二五〇章 四月十五日 楚江童时刻牵挂着碉楼中的眉月儿,不行!赤毛旱魃阴险诡诈…… 想到这里,不由得一阵紧张,从墙根处慢慢走出,地上躺着一具具旱魃的尸体,因为在夜色中,除了白毛、黄毛旱魃能辨清之外,其余的皆黑乎乎一片,它们的身形或大或小,最小的也跟一头牛差不多。 刚移出墙体,目光一抖,感觉前面的三只旱魃体形不对,赶紧又移回墙角躲避。果然,这就是——赤毛旱魃,它居然装死混在其它尸体之间:你也太狡猾了! 可以说六只旱魃合起来也抵不过它的功力和智慧,要想战胜它,必须有勇更要有谋。搜寻四周,除了一些杂乱的石块,就是蔓地爬生的葛藤。悄悄低身割断一根根葛藤,将它们编缠成一个大大的网,又将几块长条石捆在网的两端。 楚江童调整一下气息,一场终生难忘的拼杀即将开始。 抓起一块巨石,突然飞奔向装死的赤毛旱魃,猛地冲它脑袋上狠狠砸下:嘭——赤毛旱魃忽地弹起,捂着脑袋,呜呜呜——楚江童弹跳过“大网”之后,赤毛旱魃已经追到“网中”。嗨——呀——双手劲抖,戟挑网端,猛地向它头上罩去!因为网的两端皆有石块相坠,赤毛旱魃被网在其中。 说时迟那时快,骕骦阴阳戟透过葛藤网,狠狠扎向赤毛旱魃的耳孔!这一戟,力道凶狠,几乎用尽了周身之力:噗——噗——只听得赤毛旱魃疯狂大嚎几声,拖着戟连蹦带窜。网中的赤毛旱魃,死命地撕扯身上的葛藤网——楚江童单手握戟,不停地以腰身之力,拧转戟杆,同时挥掌发功。 雷霆灵悟——一股电流一般的灵悟之气,射向赤毛旱魃的双眼,它的眼球越来越红,似乎欲要燃烧一般,眼球周围冒着紫色火焰。 楚江童一刻也不敢停留,没想到,这家伙虽然耳孔被戟所穿,暴炎阴气仍然如此强盛,雷霆灵悟渐渐不支,周围火光四溅,石裂草燃。 啊——楚江童大吼一声:寒冰灵悟——啪啪啪——炸裂之声,震得双臂发麻,那赤毛旱魃,两只通红的眼球,被急骤的寒冰之气给震碎飞裂,硕大的脑袋上,现出两颗大大的黑洞。奋力抽戟,连环飞踹而去,赤毛旱魃庞大的身子如一堵墙般扑倒,呼~呼~楚江童连连粗喘,此时感到浑身乏力,一下坐在地上,望着眉月儿躲藏的碉楼,咬牙起身,拄戟蹒跚,刚走几步,突然一道蓝光闪过,围绕不止…… 一个女人的声音得意地说道:“哈哈哈,楚江童,你的灵悟之气已被我吸来,赤毛旱魃虽然死了,可它帮我吸来你的灵悟之气,好,你敢杀我的旱魃后裔,今天,我要将你全身的血吸干,告诉我,燧辰之剑在哪里?” 啊?楚江童环顾四周,一件冥衣忽忽闪闪…… “复活之鬼连凤芝,你这个败类……” “楚江童,我的冥衣附音已恢复的差不多了,幸好有你的灵悟之气帮助,不出三天,我便会全面恢复,不过,今夜我要玩死你!哈哈哈!” 楚江童猛然出掌吸气,但是灵悟之气已经发不出去。突然,感到一阵剧烈的头疼,这时,一件轻盈的冥衣扑面盖来…… 楚江童急忙在地上翻滚闪避,同时挥戟刺挑,可是根本不起作用,冥衣如水一般,挑破后立即恢复如初,这时,空中一片黑影遮星蔽月,铺压而来。 “燧辰之剑在哪里?我再问你最后一次!” “连凤芝,你问一遍与问一千遍都一样……”楚江童挺起骕骦阴阳戟,欲要顶住冥衣。 “金露之气——” 猛然间碉楼上传来一声柔丽的怒吼,紧接着,一道白影凌空飞下,直扑冥衣。 顿时,冥衣忽忽飘摆,发出嗞嗞的燃烧之音。 一个女人尖叫起来。 呼呼突突——一团火焰升起,一个女人痛苦的大叫一声,啪啪!空中碎响一片…… 楚江童瞪大双眼:“不要——眉月儿——” 一声声凄绝的喊声,在山谷中回荡,空中已经什么也没有了,哗啦啦,落下一滴滴晨露。 楚江童猛扑过去,伸出双手,捧住一滴清莹莹的晨露,它在手心滚动几下定住:一个漂亮的女子——眉月儿笑盈盈地望着自己! “小童,眉月儿永远都不会离开你,我已化为山间晨露,你不要伤心,好好活下去,我就在这山间,虽然没法再与你相见,但我的心会永远跟你在一起……” 楚江童跪地大喊:“眉月儿,眉月儿别走,别走别走……呜呜!” 露珠里的眉月儿越来越模糊:“小童,好好活着,等着我……” 吧嗒! 露珠滚落在地上,眉月儿的声音顿时消失。 一阵清风吹来,楚江童木然地盯着地上,一片冥衣碎片,如树叶一般,嗖地闪去。 楚江童挥了挥手中的骕骦阴阳戟,又无奈地放下。 望着清寂夜空,目光一下子变得呆滞,泪花闪闪,茫茫蟾藏崮山,好像仍在沉睡。 突然,感到好冷好孤独!抱紧双臂,不知下一步要干什么,要去哪里!期盼着眉月儿会突然调皮地从一旁闪出来,打自己一下。 “眉月儿,你果真化作一滴晨露了?不要这样好不好?留下我自己在这世上怎么办?”望着锋利的戟刃,眼前一片模糊。 “……好好活下去……好好活下去……等我……等我……” 空中眉月儿的声音一次次响着,如梦一般。 旭日东升,天地间红艳似火,一个岩石一般的身影坐在山坡上,如同剪影,一动不动…… 夕阳衔山,群鸟归林,一个树一般的身躯,倚在碉楼边,一动不动…… 月光洒辉,山峦如睡,一个剑一般的身形,插在地上,一动不动…… …… 直到第四天下午,阎罗王和淳于蝶儿才找到楚江童,此时的他已经奄奄一息,目光呆陌。 淳于蝶儿拉住他的手:“楚哥哥,眉月儿姐姐不会消失的,她是鬼身之躯,虽然化作山间晨露,但一定还会回来!我们等她好吗?” 楚江童一句话也不说。 夜里,他轻轻推开大门,默默地去了古城,然后又去了老婆婆住的小草房外,这么晚了,老婆婆还没睡——或是睡醒了。 老婆婆瘦弱的身影,在油灯下沉沉晃动。 再次来到碉楼前,目光柔软,几天来语言成了障碍:唉!心上的情鬼眉月儿走了,说话还有意义吗? “哎咳——” 突然,碉楼上一声咳嗽,随即,一块石子敲中他后背。 楚江童缓缓回身盯着碉楼。 “师傅?”楚江童惊诧得喊道,随即大哭起来。 云游老道也不说什么,任凭他哭了个痛快。 过了一会儿,见楚江童情绪好了些,这才推了他一下,师徒俩哈哈大笑起来。 师傅打他一拳:“笑就是笑,你看你又笑出泪来了,听着,你和眉月儿的情缘没那么容易结束,还远着呢!” 楚江童赶忙跪下:“徒儿楚江童蠢货一个,灵悟之气被吸去,此时已经毫无功力!那玄武霸天剑已升级为燧辰之剑,尘御泉韵阁!” “跪个屁,坐下坐下,我路过这里,知道了你的遭遇,好啊——” “师傅,我失去眉月儿和功力,还好?都酱了,你就别再取笑我了!” 云游老道一把抓住楚江童的大手,伸手指摸摸他的脉相:“嗯!好好,好好好,没酱!” 楚江童难得笑起来。 师傅从兜里取出一壶酒,抿一口,抓一把蚕豆,塞嘴里,一扬手:“来口?” 楚江童摇摇头。 云游老道:“切!不喝拉倒,省点!” 楚江童伸手要夺,云游老道的酒壶已经绕颈转来,咕咕灌进楚江童口中。 “哈哈哈,你小子喝这两口就够了,这可是我祖传的古酒!” “师傅,你就别走了,我准备开一家画廊,在这里帮我!” “呸呸呸,让我当老板还是扫卫生?” “你说呢?” “我说哪,揍你个小p孩!” 云游老道打来一巴掌,楚江童伸手拦截,但早已烀在腮上。 楚江童捂着腮:“师傅,我什么也没有了!” 云游老道嘿嘿笑道:“好!我已试出你的功力了!” “还有几成?” “半成没有!负数!” “哇——天哪!师傅,还是坑杀了徒儿吧?” “坑你有啥用!听着,从今日起,你要远离阴阳之杀,不准再踏入武学一步!”云游老道突然厉声喝道。 “什么?不让我再入武学?那……” “燧辰之剑,三年为一小年,十年为一大年,我已将泉韵阁以气线封死,除非我出现,阴阳两界无人可解。三年后,若我不出现,你便去自解气线取剑,照着我所留在剑边的方略去做!不过,在这三年中,你要经受千万种痛苦折磨,才可以解开我的气线。否则,那燧辰之剑,超过三年,世间便再无人鬼可用此剑……” “师傅,我又毫无功力,如何去解开气线?” “哈哈哈……”云游老道只笑不语,一会儿仿佛睡着了。 楚江童伸手试探,要偷他酒葫芦。明明看到师傅在自己左边,手也碰到葫芦了,可是师傅已经坐在自己身后,伸手指戳自己脊椎两下,虽奇痛无比却感到异常松散,一会儿之后,便觉得便浑身酥软,四肢乏力。 “小p孩,快滚回家,该干什么干什么!记住,从今往后不准修炼,好好过日子去吧!” 随后,云游老道不见了。 楚江童气喘吁吁回到家,突然想到那天眉月儿消失的日子——四月十五日——复活之鬼连凤芝的预言! 欲知楚江童与眉月儿情缘如何?敬请关注第二卷——《**画廊》 第二五一章 第一位顾客 自从眉月儿化作山间晨露之后,楚江童迎来了人生中天塌地陷般的晦暗日子。 曾几何时,疯狂飙泪到几乎心毙。 幸好,阎罗王和淳于蝶儿这对少情鬼时常前来做心理辅导,换句话说,这多像民政与妇联强强民情抚恤哪! 阎罗王向楚江童求教国画的同时,将其积累千年的古代书画装裱技艺倾囊惠赐,楚江童绘画功底深厚,又兼悟性极高,再有流浪省城时,曾有半年多的装裱实习,行贯不离本,触类而旁通。 思来想去,便在古城新楼区里租了两间店铺开起画廊。 取名:《**画廊》嗨!这名字肯定耐人寻味,刚挂上牌匾,就来了个外村人,翘着脚问有没有纸人纸马和花圈,他当即晕道:“先生,只卖字画,不卖冥品!” 那人样子更晕吐,拿射钉枪一般的眼睛,向他脸上激烈“钉射”,然后再盯着牌匾上的“鬼”字依依不舍而去。 阎罗王建议道:“总得择个良辰吉日开业!” 楚江童料到这家伙定手痒了,可能已经将写有“开业大吉”的一幅字画完成。 阎罗王笑道:“这件礼品可不是我自己的意愿,还有你的一群鬼友呢!” “把眉月儿的名字写上吧——”一想到眉月儿,心就像水一般融化,很痛很痛,不信你俩再分开试试! 淳于蝶儿苦笑道:“哪能没有她呢?我们可不能再分开了……” 《**画廊》开业这天,爸爸非要把“鬼”字改为“古”字后才肯出场,否则——改卖冥品! 不过,爸爸还是于心不忍,终于盛装出场,只是脸上的笑好像被黄蜂螫了三十厾子似的。 本来,楚江童不想燃放鞭炮,两盘蛇一般的通红鞭炮无辜地蟠缩于案子上。 老爸一瞪眼:“开业不放鞭炮,等于开鬼店,唉!这个‘鬼’字啊真他妈的……” 砰砰啪啪的鞭炮声,多多少少驱走了这个“鬼”字带来的不爽。猛然间,看到眉月儿姗姗飘来……待仔细看明白后,幻觉差点让自己出丑! 本村的历史美女富姐——田之荣一身富有挑战极限的小皮裙,笑滋滋的来的不早不晚,让几个师锅模样的小子扛进十八块豪华镜匾往墙上一挂,这弄得跟镜匾代理商似的。 她通红的粉唇嵌在楚江童耳根说道:“题字者为世外高人,每个字都是上市的价码哟!” 一听这话,楚江童眼里的残泪差点蹦出来。 其中一幅镜匾写的有特色,绝对菜花超级顶。 上联是:富达四海裱揭俱神下联是:运通鬼门一画千金握草——这雅士还真愣头愣脑。 鬼友们呼啦啦全来了,像来了一群走娘家看月子的:阎罗王昂首阔步,首当其冲,淳于蝶儿袅袅跟随,后边是乔闬、佳勃、小佳荒,最后便是手搭眼罩子,四处乱瞭的老婆婆。 阎罗王双手捧着一幅卷轴,展开后,挂在最显眼的位置。 单单看署名,就把众人笑得脸呈葫芦状。 田之荣问道:“亲,这是哪儿的亲戚哪?美协的吧?” 楚江童笑道:“都是故交,黄泉美术家协会的,来来来,坐坐坐!” 乔闬才看田之荣一眼,佳勃便伸手挡住,生怕这鬼家伙随时热血沸腾。 阎罗王送来的画,偌大的空间中,只有一片弓一般的兰叶,叶尖处如折弯的剑。这家伙也真够啬笔的,还好,提了一句诗: 一叶馨香淡雅至,何求繁花满枝头! 开业礼成后,楚江童又陷入独守空房的寂寞,倚在排椅上,不觉迷糊起来。 也说不清是在梦中还是幻境,一串不急不缓的高跟鞋的响声,由远及近,步子既轻盈又有力。 笃笃笃…… 敲门声将楚江童拽回画廊,这时从门外进来一个二十岁刚冒尖的年轻女子,身材瘦长,线条绝美,一身青色西装,雪白的莲花领衬衣蓬勃喷放。一双清澈涧见底的眼睛里,蓄着一股见了棺材也不落泪的傲气,一头重案八组发型,活力四射! 楚江童忙哈身往旁边一闪,低身小躬:“女士,您请!” 年轻女子微微颔首,径直往画廊内走去,将手中轻轻握着的一幅画放在案角,硬硬地问道:“楚江童?” “啊!正是!”楚江童有些疑惑地点头又有些后悔,自己又不出名,尤其这画廊刚开业没几天。 “老板——让我专程过来,记住!这幅画价值连城!” 听着她华山压顶般的语气,心直哆嗦:“女士,我是个初入此道的新手,要不,您还是另请高明吧,实在不敢……” 年轻女子脚跟移动,嘎巴嘎巴脆响,目光落于《单叶兰》上,定了一会儿,扭头再看田之荣送的镜匾:“连他都给你写字了,我相信你!” 这才仔细望着镜匾,题字者署名:三只猫! 自己虽不懂书法,但从年轻女子的口气中便知这是一位当代有名的书法家,字写得跟小三级似的,也琢磨不出“好”是什么定义。 “啊,女士,您看这样好不好?您先留个号码,我仔细琢磨一下,毕竟这不是一幅普通的画……” “十五天后我来取!”年轻女子冷冷地敲了一句。 “这——时间能不能再宽限几天?一个月好吗?” 年轻女子细长柔白的手指在朱唇边一竖:“嘘——” 随后,她仰首挺胸而去。 我的祖宗哎!这人怎么这样呢?唉!对了,你连电话也没有给我留呀! 电话——一辆奶白色的高档轿车轻柔滑去,车玻璃内黑黑的,像蓄着一泓深潭。 望着白色的车屁股,楚江童一下子坐在排椅上,汗水不知不觉下来了。 刚才看过这幅画,除了宣纸颜色有些古旧,画作则不是多么奇特,就是一幅《茅屋暮色图》,水岸边几间破草房,塘水清澈映人,两只鸭子倒映在水中,仿佛连体怪胎! 这么一幅破画,还价值连城?不会有病吧! 仔细看看落款与闲章:三只猫! 哦哟——眼睛顿时瞪得贼大,忙打开电脑,彻查“三只猫”! 没想到,网页啰哩啰嗦了半天,几十张违禁图片哆嗦着乱挤乱叫,独独没有“三只猫”的网页,还净出了半天关联词。 摊上这么个大活,应该去向阎罗王请求支援,谁知道这俩小情蛋子偏偏外出兜风去了。俩小鬼卒挤着小眼睛,嘻皮笑脸的样子挺荤,真想掴他们一耳瓜子,老子都成啥气候了还笑? “这山上的风够大了,又去烧什么包啊?”楚江童没好气的下了山。 自从开了这画廊,几乎全天候守着,又接了这么一单“大活”,自己丢了也不能把人家的画给弄丢了呀!因此,自己一个人充当着若干角色:老板、保洁、跑堂、伙计、学徒,更重要的是保安! 眉月儿祖父乔耕的骕骦阴阳戟几乎与他朝夕相伴,夜里睡觉时成了自己的齐眉师锅! 刚开业的第二天午后,睡晕了,把它错当成眉月儿,嘴角都划破了。 这画怎么裱? 掂量来掂量去,还得去找第一位盟友——光头画廊老板。 光头老板并没有因为楚江童开画廊而变得辣眉咸目,反而有点幸灾乐祸:你小子不栽一个大跟头,就不会老实!哼! 光头老板一看这画,眼珠瞪得溜圆,尔后渐渐收缩。 “楚老弟,这画就是一张普通的画,按照平常裱法就行,不过背贴画宣颜色要相衬……” 楚江童虽然故作认真地听着,心里一顿死骂:“全是一锅屁话,这点小常识连学徒工他姥姥都懂!” “这么一幅画就大呼小叫的,怎么在这个行当里混呃?”光头老板现在过得挺让人牙疼,他几乎不用自己干活,三个mm学徒工,个个浪漫的吐血! 回到古城,再次展开“画心”,心一横:什么了不起的?开始干活! 清水,排笔、裁宣纸、浆糊……感觉自己像个手术室大夫。 长舒一口气,看看表,都半夜了,这忙得昏天黑地,倒也挺充实。 将托板立于卧室中,“画心”正湿着,更像在宽厚的等待。关好门,长长的呵气一个接两个,该睡了:我要与此画同生死共存亡! 抱戟而眠,这些日子,老**打呼噜,有时自己都能把自己惊醒,还以为别人过来蹭床呢! “唉!眉月儿,明天早起,还得采摘晨露呢!” 几天来,为自己的清晨入山,取了个浪漫的名字:采摘晨露!也许有一天,手里就有个眉月儿。 鸡啼声从并不远的村子里传来,感觉好像来自遥远的天外。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墙漆气味,自己的书画墨香,还没浸润过来。好在,开着窗通风会好点,甲醛的气味就会一天天淡去。 凌晨一点半。 说不准是在梦中还是现实中,突然,传来门轴吱哑吱哑地响声。 冷不丁一骨碌爬起来,明明临睡前,将门关好并摁下锁芯了? 不过,还得起床重新检查一遍。 门外黑洞洞的,左邻右舍还空着,这鬼地方谁会来掂兑买卖?除非再来个真卖冥品的。再躺下却没有睡意了,倒不是因为害怕,实在是因为越是更深人静时,越容易思念眉月儿。 总觉得她独自在山间徘徊游离,想着想着,又流下泪来。 唉!不想了不想了,还是睡吧,翻来覆去了好久才再次迷糊起来。 “吱——哑,吱吱——哑——”门轴声突然再次响起。 这一次听得异常真切,简直就在耳边。 抬头盯着窗户,纹丝未动,仔细看看窗扇的位置,好像刚刚被推开过,咦?这是怎么回事? 窗外黢黑一片,工地上的灯虽然彻底不熄,可是离得太远,光晕模糊,像个毛茸茸的棉花糖,就这点灯光,才为自己壮着胆子在这画廊里住下来,窗外深沉地夜色,令人不寒而栗,想象着一只白森森的手将窗扇推开…… 啊? 第二五二章 汗毛炸裂 楚江童缩在墙角,紧握骕骦阴阳戟,记得以前可从来没有这么胆小过。 自从开了这家**画廊之后就老是毫无缘由地心慌胆怯,而且时常出现一些可怕的幻觉。老感觉画廊里有股难以抗拒的阴气不断地滋浮和消失,难道是自己的功力消失之后,又加上自己对眉月儿的思念,身体太虚弱的缘故?真不敢想像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 越是睡不着越是胡思乱想,真怕熬不到天亮。又不敢开着灯睡觉,生怕将自己完全暴露于窗外的黑夜中。 过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有了睡意。 “吱——哑哑,吱哑——哑……”恼人的响声越来越明显,越来越响亮,故意挑衅一般。 悄悄睁开眼,也不知从哪里来的一股胆魄,双手握戟大喊一声,随即向窗口的黑色中插去!奇怪,窗外毫无反应。 吱哑声瞬间停止! “妈的,你再敢出来,老子非杀了你不可!” 因为被激怒所以胆子也就大起来,抹一把额上的冷汗,坐在床边静静等待:老子曾经斩杀过恶鬼无数,连不可战胜的旱魃后裔都一夜暴尸于碉楼古地,还怕你们这几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鬼不成? 每当想到自己的过去,便有了自信和勇气,恐惧感递减。 下床摸摸贴在挣墙上的《茅屋暮色图》,依然潮湿着,其实,自己的目光一直不敢脱开对它的监视,生怕有贼前来盗画,若真被盗了,自己将彻底完蛋。 天快亮时,一只猫从门边飞窜而去,伴随着吱吱叫声。顿时出了一口寒气:噢?夜里的响声八成是你这个混蛋弄得!哎哟——等于是虚惊一场。 白天有白天的活,刚开业,还没多少客户前来装裱字画,只好借这个时间,将自己以往画的斗方、长幅先装成画框放在店里待售。 村里人感到新鲜,时常扛着农具过来逡巡一圈,看得出,他们的好奇多是自己取的店面名,普天之下,除了鬼屋游戏厅,别的店铺,几乎鲜有雷同。也好,刺激一下你们的眼球神经,更能将此店铺独树一帜起来。 这年头,生意难做,再看城里镇上的店铺名,更是五花八门,喜大普奔。谁都想生意兴隆,八方来财,谁都恨不得将招牌施以魔法,锁住顾客的魂儿。 夜里,终于踏踏实实睡下,临睡前把《茅屋暮色图》放在靠近床的安全位置,还发明了一套报警设施,将几只空易拉罐系在一起,绕挣墙而缠,只要有响声,立马就能听见。此报警设施虽简陋原始,也能出奇制胜。阿门——手指在胸前划了个大十字,这才睡下。 “吱吱——哑哑……”奇怪的门轴声突然又响起来!伴随着噗噗的脚步声。 楚江童连眼也没睁,想象着昨天夜里的那只花猫:你跟我叫什么劲啊?干嘛非得在我窗前瞎摆弄?真烦人!“啾啾啾……”困得实在不想睁眼,冲着窗口吼几声! 门轴响声戛然而止。 拉开灯看看手机,零点整!古城里的深夜,格外宁静,独自睡在这里,不胡思乱想根本不可能!脑袋发沉,睡吧睡吧:一只猫眼、两只猫、三只猫…… “吱哑哑……” 突然,感觉眼前有个黑影一晃,猛睁眼,正在这时,吱——一声猫的惨叫。 猫惨叫着逃走,窗扇随之咣当拍在墙上,玻璃哗地震碎。 这冷不丁地响声,这家伙差点滚到地上,双手握戟,直直地盯着黑洞洞的窗外,什么也看不清,唯有咝咝夜风冲进屋子。使劲捋几把两膝,仍在发麻,手指冰凉,身上的汗毛欲要炸裂一般。 打开灯,故意放声咳嗽几下,气流震动后脑勺,麻酥酥的一直冲到太阳**。踮着脚尖将碎掉玻璃的窗扇关起来,把窗帘拉上。若不是屋子里呛人的气味,夜里才不开着窗子呢! 可恶的猫! 挡好窗帘,屋子里有些温馨,看不到黑森森的窗外,心也渐渐平静下来。想想刚才未睁眼之前感到的那一团黑影,应该是幻觉,这段时间幻觉总是时有时无,可能是猫在窗台上挡来的影子吧! 回忆一下猫的惨叫,保证是被自己给吓得,它可能没有料到,屋子里住着人,要么就是被窗扇挤着爪子了。“你若再来我非收拾你不可!”噢!对了,这可能是一只流浪猫,四处找食物,正巧掂掇上那一盆浆糊了吧! 小时候,自己就**偷吃这个,过年贴春联时,一边往门上抹,一边往嘴里抿,倒不是馋,实在是奶奶的忆苦思甜起了作用,浆糊不好吃但能满足好奇。 刚才的折腾,睡意全消。 唉!看会儿书吧!多年来,读书是让自己入静的最好方法,奥地利作家茨威格的《异端的权利》,已经读过几遍,仍然很有滋味,那些教派之间的权利争斗,充满血腥。而中国古代的各个教派,却充满互融与争鸣,华夏文明不仅博大精深,而且胸怀坦荡,敢于容纳异己!难道这便是我们的天道? 一股困意袭来,闭上眼倚墙而眠! 就在似睡非睡似醒非醒之际,突然,窗帘突突抖动起来,门轴响声尤为震撼,好像有许多人出出进进这个房间! 妈呀——睁眼开灯,窗帘抖动慢慢停止,门轴声也停了,握戟低喝一声:“谁——” 窗外毫无动静! 刚才看得非常真切,窗帘的确抖动过,好像有人捏着一角,不停的摇摆! 刷——拉开窗帘,他彻底愤怒了,望着窗外,恨不得一步跃出去看个仔细。 试了试,算了吧,自己没有了功力,如果真要碰上个什么东西,还不是白送啊!这究竟是什么人哪?是不是工地上的工人在故意与自己开玩笑?还是有人故意来个“调虎离山”趁机来画廊盗窃? 管他是谁,只要看好这幅画,别的都无所谓,若是有人胆敢入室抢劫,就是拼了命也要保护好这幅画。这样一想,反倒镇静下来。 虽然自己功力消失,但是自幼学的武术还起点作用,对付几个小劫匪,并不在话下。 人就是这样,越是权衡自己的优势就越有信心。 为了给自己壮胆,故意冲着窗外夜色说道:“外面的朋友听着,我楚江童连死都不怕,还怕你们几个小小毛贼?哼!那些阴世恶鬼,我都剑斩其头不在话下,有种的就进来吧!” 他越说越激动,最后的几句话跟演讲差不多。 外边没有反应。 可以说,原先当自己功力未失时最怕的是人,现在功力消失了最怕的却是鬼。 干脆将一盆浆糊从窗子里续出去,省得那只猫总来掂掇:全给你好了吧! 挣墙周围绕着的“报警”装置,还是原来的样子,本来嘛!前些天睡眠不太好,睡眠质量好不容易有所改善了,却又受到如此可恨的干扰,要是找到那干扰源,绝不会轻饶它! 脑海中再次浮现那只奸奸的猫。 冷不丁想到,前天来送画的年轻女子,说到过那个与猫一样可恨的画家——三只猫! 怎么取了这么个落魄的名字?还不解恨,弄成三只!可以想象,这个画家肯定生着一张猫一样的脸,背着大大的旅行包,驴友般四处乱窜!切!你以为你是谁啊?在时下的土豪眼里你就是个神抽,自己也时常遭遇那样的目光。 好了!老子要睡觉!将骕骦阴阳戟竖在床头,这玩艺太长,在屋子里施展不开,四处搜寻,找了件短小精悍的兵刃——钳子,攥在手里,恨恨地自言自语:“谁再来挑衅,我夹死你!” 刚闭上眼,脑海里便腾地出现一个幻觉: 熊熊烈火中塞尔维特在异教徒们的大笑中慢慢缩小……《异端的权利》中的画面异常逼真和清晰! 一股火苗子一般的风忽地袭入窗口,随后窗帘发出被撕裂般地哧哧响声!塑料挂钩被崩断后反弹到脸上,生生的疼,此时,因为恐惧滋生出的愤怒,使自己突然冷静下来,钳子被攥得越来越紧。 “妈的!老子要杀了你!”啊?瞪眼盯着窗口:窗帘哪去了? 黑洞洞的夜色,让自己生出一股被捉弄后地恼怒。嗖——钳子飞出窗口!啪!玻璃碎裂落地,响声尤为刺耳,像一只鹅被砍去翅膀后的嘎嘎惨叫。 一股恐怖与威胁,悄悄袭来,仿佛黑夜中有一只蠢蠢欲动的手,一下下探进窗框…… 啊!不知哪儿来的力气,拼命地大喊起来:“有本事过来啊!老子和你拼了,哈哈哈……” 直到这时,才真正体会到李小龙面对敌人时的那一声声吼叫,并不全是震慑对手,而是也包含着自己内心的恐惧吧? 哇哇叫了一阵,外边的黑夜愣愣的,什么回应也没有。 这一夜,差不多折腾到天亮。外边逐渐现出一层暗光,这才放心地迷糊了一会儿,冷不丁再一睁眼——太阳老高了!肚子里咕咕噜噜直响,很饿很饿,就是不想吃。 下了一碗糊油面,香喷喷的,一根根面条极有秩序地蜷在碗里,单凭这奇妙的画面,就让人动心,可就是不想往下咽。还好,吃了一口,糊油葱花香,几乎没再停顿,半碗面条不见了。 憋了一夜,还没晨解呢! 吃了饭后,浑身来了力气,往西南角走去,那里有个用石棉瓦围起的简易茅厕。 正走着,突然一下子蹦起来:一条花花绿绿的布帘好像包着个东西,静静地躺在地上,差点踩上,心砰砰直敲胸壁,四周一个人也没有。 这布帘里包着的东西,个头不算大也不算小,像个萝卜。 再仔细一看:我靠!这不是自己的窗帘吗?被卷巴着丢在地上,脏乎乎的,原本的诗情画意荡然无存,跟一块裹尸布似的。 啊!里边…… 第二五三章 四耳朵 强烈的好奇心让楚江童决定打开地上的布帘,看看里边究竟裹着什么。他将身子离得远远的,扯着布帘的一角,猛地向前甩去! 吱——布帘里发出一声惨叫,一团黑影直冲脸前飞来。 幸亏是白天,若是半夜,这一声惨叫准会把人吓尿!一低身,啪嗒一声,一只黑乎乎的东西落在地上,原来是一只猫。 这只猫刚才已经奄奄一息,经这一扯和连惊带吓,居然死了!扔掉布帘,心扑扑激跳: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只猫为什么会被布帘裹起来?夜里那一声猫的惨叫,难道就是它发出来的? 疑团越来越多,越理越乱! 这多像是一群孩子搞得恶作剧!现在的孩子,心灵寂寞,除了偏情网络甘当屏奴就**搞些稀奇古怪的事来寻求刺激! 回了画廊,呆坐在排椅上,再也不想独自一个人在这里!白天还好,晚上该怎么办?让老爸过来陪自己?不行不行!他本来就反对这个店名,再说若是将这件怪异的事情传出去,以后的生意还做不做?恐怕让事情变得更糟,还是算了吧! 天刚黑,放下手中活计,狐疑地盯着门外的暮色。心一横:回家! 将还没有完全燥干的画心连同挣墙扛在肩上,疾步回家!画廊里没什么可偷的,碎了的玻璃也已镶上,还有防盗网,去他妈的! 回到家,没等放下挣墙,爸爸便追过来:“小童,活儿多的画廊里放不下了吗?” 楚江童无言以对。 妈妈则说:“在那里住不习惯就搬回来吧,反正离得也不远!” 还是妈妈理解自己。 待爸爸出去后,妈妈悄悄问道:“碎了的玻璃是咋回事?不会是有人妒嫉咱做这生意吧?” “妈,就是一只想偷吃浆糊的馋猫给弄碎的,没事!” 妈妈的担忧挺有道理,虽然不一定是真实原因。 这几天总是反复琢磨着如何才能将这幅画裱好!这种“中堂”——立式画心要裱成统一颜色,天头、地头、绫圈、隔界需要多大尺度,早已根据“画心”的大小确定下来。连天杆地杆的选材以及绫绢的调色托染,都仔细斟酌几百遍。 可以说,这一幅画,将是自己装裱史上的开门红,若是阎罗王来了,一准会把自己的装裱策略告诉他,听听他的意见,可惜这家伙可能和淳于蝶儿去度蜜月了。 这对少情蛋,还挺浪漫! 虽然不在家里睡觉才几天,却依然感到画室里有种陌生感。 将《茅屋暮色图》放在床的后边,只要一抬头,就能看见。骕骦阴阳戟直接竖在床头,伸手可及!也许,这东西今夜没用。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踏踏实实地躺下来,很快便做起梦来。 梦中的眉月儿冲着自己羞羞地笑着,轻盈如雾地走来,伸手抓她,却怎么也抓不到……醒了,呆呆地望着夜色,痛苦地证实:眉月儿真得已经不在身边啊! “吱哑——” 夜色中,这声响很熟悉,好像刚刚有人推门进来。 “谁——”顺手抓起床边的铁戟,瞪着门口——门关得死死的,还顶了根木棍,周围没有任何反应。 但是吱吱哑哑地门轴声,却根本没有停下来,这究竟是…… 门子和窗户,都一动不动,声音来自哪里?打开灯——声音突然消失! 悄悄起了床,走近挣墙——画心并没有任何变化,如果有人进来的话,自己不会听不到。 这时,院子里传来一声声拖鞋的响声,让人不免骤然紧张起来。 “小童,小童,我以为你早睡了呢?你摸黑在屋里瞎捣鼓什么?弄得门吱吱呀哑哑地响……” 哎哟,原来是爸爸,吓死我了,刚才还纳闷,阴人走夜路咋还穿拖鞋呢? “啊……爸,我刚刚去解手了,肚子不舒服……”只好编了个谎话。 爸爸的拖鞋声啪叽啪叽甩远,这会儿却越来越觉得“爸爸”走路有问题,真像鬼。 有一点可以证实,刚才的门吱哑声爸妈也听到了,这是怎么回事?按推理肯定不是猫,它已经死了嘛! 索性开着灯睡吧!我看你还有什么花样?奇怪,开灯一夜,那声音便没有再响。心里很烦,压根就不喜欢开灯睡觉,跟没睡着差不多。 不行,得想办法捉住它。 农村里时常出现“四耳朵”显灵之事,老人们说得玄乎乎的,也真见过“四耳朵”喝醉酒之后的样子,在大路上东倒西歪,晃晃悠悠,打身边经过,一股难闻的酒味! “四耳朵”在本地土语中就是黄鼠狼,因为它耳下有重耳垂,大家便为它取了这么个外号。 古城村的田乔林还有个外号,就叫“四耳朵”,不过,他耳朵虽小却正常,也不知村人依据什么为他送了这么个外号。 老人们常说,“四耳朵”是半仙之体,能预知吉凶祸福,惹不得。 难道这件事就是它所为?想了许久,觉得极有可能是它做得:“老子就是要惹惹你这个半仙之体,谁让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折腾我?” 首先,准备了几个鼠夹子——铁猫。 反复琢磨一番后,便在门口、窗台,还有一只放在了“挣墙”下,这可是雷区啊!从画廊迁徙至此,目的只有一个,保证此画的安全燥干!做完这一切,迫不及待地**睡觉,期盼着那一声凄厉的惨叫! 其实毫无睡意,因为期盼着听到铁猫那具有威力的咔嚓响声,我要看看,究竟是“四耳朵”还是另有东西在作怪! 村子里很静,只有零星的狗吠声远远传来,奶奶为了给自己看护画廊,将家里的小黄狗牵去古城,拴在门前的破吉普车上,小黄狗很不适应,可怜巴巴的吠叫不止。 因为有了这三道防线,心——总算不再紧缩着了。 “吱——哑,吱哑哑——”门轴声终于响起来。 悄悄坐起来,一只手握着手电,另一只手握着斧子。磨得雪亮的斧刃,仍然散溢着水磨石的生涩铁味儿。 “你终于来了,我要抓住你啦,亲!” 心脏噔噔狂跳。 “吱哑,吱哑哑——”门轴声越来越响,有增无减,好像有很多人从一间屋里出出进进!屋子里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唯有感觉和仔细倾听那吱哑哑的响声——奇怪,响声并非来自门子和窗户,而是从床头的地下发出。若仔细听,又有点不太像门轴响声,很像一张弧形竹躺椅在不停地摇晃,里边似乎坐了一个老者正在品茶消闲。 他妈的——握着斧子的手心,汗水涔涔,今夜就和‘你’决一死战! 吱哑——咔嚓——嗖! —连贯的响声,瞬间打破屋子里单调的门轴响。 突然摁亮强光手电,一道路光柱射向“挣墙”处。 只见“铁猫”已经死死地合上,却什么也没有卡住,只看见“铁锚”的旁边,有一滴滴血…… 径直跃下床,四处照着,果然,在门边发现一只一动不动的“四耳朵”!这“四耳朵”一身黄色的长毛,身上并没有受伤,那地上的血迹是哪儿来的?抬头盯着门边仔细一看:差点把人击晕!因为这只“四耳朵”的双眼,成了两个黑黑的洞,眼球没有了。 也不知哪儿来的胆量,伸手抓起它的尾巴,才欲向墙上摔去,这时分明感觉到,它的身子不仅已经冰凉,而且干干硬硬。 爸妈听见这边的响声跑过来,见楚江童头上汗水吧嗒嗒滴落,都被吓了一跳。 “小童小童,这东西怎么进了屋子?”爸爸望着它的两只眼窟窿,吓得脚尖翘着。 “小童,你怎么敢夹这种东西,闯祸了,这可是半仙!” “我管它半仙整仙,只要进我的屋子,就绝不轻饶,哼!” 也许爸妈那不满的眼神,让楚江童备受委屈,呼啦啦将门推开,找来铁锨将它铲起来,瞒着墙头甩向茫茫黑夜,并狠狠冲墙头外呸了一声。 回屋时,从爸妈共同的表情中看到了他们的愤怒和恐慌! “儿子,你惹下事了!” 他们别无二话,战战兢兢地回了屋。 楚江童气咻咻的,恨恨地望着画片:“如果再来,我同样会把你夹死!” 这一瞥,不觉后颈冷嗖嗖的,回过神来:不对,刚才的“铁猫”根本就没夹住“四耳朵”,他的死完全是另有原因,地上的血迹,还有它空空的眼洞又是怎么回事? 刚才趁自己出去时,妈妈已将地上的血迹擦干净。 “画片”安然无恙,“四耳朵”进屋来做什么?浓重的疑团,让原本的愤怒之火一点点熄灭。自己也没做错什么?再说,“四耳朵”也不是自己所杀,仔细捋一捋思路,自从那位年轻女子送来这幅画之后,就接连发出门轴的响声,不会是画的问题吧? 不会不会,这只是一幅现代人画的小品画,又不是什么古画,纵然是古画,也没听说过发生什么诡异故事。 诡异故事,一般多出现于古宅中,祠堂里,古墓里…… 是不是有人故意制造了这起诡异事件?想想也真不可能,房门窗户关得严严实实,谁有这么高深的功力将一只“四耳朵”投进屋子? 再说了,真正的高手哪能会使用如此下作卑劣的手段? 去他奶奶的,不想这些伤脑筋的事了,唉!真有点后悔将那“四耳朵”尸体丢出院外,应该把它埋掉,天亮后找个地方将它埋了吧!这黑灯瞎火的,再出去还真有点不敢,它的样子太瘆人了。 鸡叫三遍,村子里的狗几乎再没吠声。 闭上眼,才有点睡意,耳边却清清晰晰地传来一些人的吵嚷声、争论声…… 第二五四章 凶兆预感 楚江童急忙睁开眼,说话声立即消失了。 闭上眼,那“争论”声再次响起,而且非常清晰,每个字好像钻进耳孔里一样。 蓦地,记起一段往事,与这次几乎没有什么区别,爷爷过世前的那一夜,也是怎么也睡不着,好不容易才闭上眼,耳边立即传来许多人在说话,感到非常奇怪,可当时并没有在意,直到爷爷过世后,才记起来,难道这就是一种心灵感应? 那么这一次又是怎么回事? 不知不觉间竟然进入了梦乡,梦——却一个接着一个,乱七八糟的一个都没记住,累得脑仁都痛!就在快要醒来的凌晨时,居然梦见一盏油灯,忽忽打打,突然灭了……啊?一骨碌爬起来,坐在床沿,汗珠子冰凉。 突然,一股莫名奇妙的悲凄感袭来,心情突然变得异常烦躁和焦虑,好像有个人正在催自己,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似的。 于是,紧急集合一般穿上衣服,一只袖子翻在里边,怎么也套不进手去,急火火跑去爸爸的窗边。 “爸——爸——快起来!”翘着脚火躁躁地喊道,妈妈应了一声:“一大早的怎么啦?” 妈妈沉稳地语气提醒了楚江童:咦?对啊,我这么早喊爸爸做什么,又没有什么事啊? 虽然这么想着,可心仍然突突直跳,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心里乱极了,总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似的。 才要回屋,啪啪啪——大门响起来。 “谁呀?”门外并无回答,只是一个劲地拍门。 天也快亮了,赶忙拉开门栓:“啊?田大伯——” 一脸惊慌的田乔林站在门外,气喘嘘嘘的,一只手捂着肚子,脸色很难看,怪不得他只顾一个劲地拍门,不答话呢! “田大伯,什么事?慢慢说么!” 田乔林使劲撸撸胸口,急得磕磕巴巴说起来:“快~快~快,看看你奶奶家发生了什么?” 突然,楚江童打了个激灵:怪不得刚才心里那么乱呢?来不及细问,径直奔去奶奶家! 小黄狗正倚着门呜呜低叫,看来,它是挣断了绳子从画廊处跑回来的。田乔林这会儿也到了,咳嗽着说:“按理说你奶奶这个点早起来了,今天早晨却没起来,而且……这狗刚才的叫声很特别,夜里就开始乱叫……” 爸爸也赶来了。 楚江童透过门缝,一边往里望着一边敲门:“奶奶,奶奶……” 连喊了几遍,大门内毫无动静。 楚江童急了,索性绕到院墙边,才要翻墙而入,这时爸爸大叫一声:“小童,你过来看看门边,好像你奶奶在这里……” 刚才往门缝内瞧时,看不到门边,听爸爸这么一说,歪着眼向旁边望去:啊!奶奶的一只脚悬挂在半空中…… “快快快!打开门!” 幸好,楚江童有武术底子,绕向院墙边,后退几步,猛地疾跑过去,脚踩墙体往上一窜扒住墙头,纵身一跃进了院子。 急忙跑到大门边,不由得大吃一惊:啊!奶奶上吊自杀了! 一条不长的尼龙绳系住奶奶的脖颈,白眼球往上翻着,面色发绀,舌头吐出唇外…… 楚江童贴着墙边,哗啦一下,拉开门闩,门板猛地一开,爸爸被闪了个跟头,随即吓得坐在地上。 田乔林和奶奶是同龄人,瞪着溜圆的眼珠子喊道:“大姐哎——你怎么想不开哪?” 以前曾听老人们说,缢死之人,如果时间短暂,只是暂时性休克,还有的救。 “仁贵,快,用力托住你娘的头颈,小童你托住腿,记着不要让她身体弯曲,我来解绳……” 田乔林看看奶奶颈上的尼龙绳,再看看奶奶的舌头,伸出来不是多长,而且奶奶面色发绀,只是小便失禁,还有一点就是奶奶的身体并没有梆硬。这让人感觉她自缢的时间并不是太久,楚江童大着胆子摸了一下奶奶的手心,感觉不是冰凉,但心里早慌得哆哆嗦嗦。 田乔林手指抠进绳扣,一下一下地松开,将奶奶平放到一块木板上,待将奶奶放平之后,先将她的衣领解开,然后将她腰带抽下,松开裤扣,田乔林伸出食指和中指以奶奶的咽喉部为中心,一下一下来回滑动刮擦,过了一会儿,开始做人工呼吸,一边摁压奶奶的前胸,摁着摁着,奶奶的喉管里发出咕噜一声响,跟鸡胀嗉子似的,随后从嘴里涌出一些秽物。 此时,奶奶气息全无,一动不动,颈上两道黑黑的绳印,双肺布满湿口罗音,楚江童想象不出奶奶是否还有救,当看到田乔林认真而专业的抢救时,心里陡添几分希望和深深的感激。 田乔林身上的衣服全透了,吧嗒吧嗒的汗珠子滚落到奶奶的脸上,此时的奶奶,白光光的双眼死死瞪着田乔林,脸色青惨惨的,特别吓人。 楚江童闭目祈祷:奶奶快活过来吧!快活过来吧!求您了! 过了几分钟,田乔林直直腰,抹一把额上的汗,吩咐道:“快,还得为她做胸肺复苏,轮着来,不准停!” 奶奶的喉咙里再次发出咕噜响声。 田乔林一刻也不敢耽搁,越来越起劲了。这时,院子里已经围了很多人,人们鸦雀无声,揪心地盯着奶奶。 这时,奇迹终于出现了——奶奶咳嗽几声,白白的眼球,慢慢缩小,有了呼吸! 嗡——只见奶奶一掀屁股,放了个高亢的、通畅的响屁! 这时,田乔林一屁股坐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大喘粗气,闭起眼脸色刷白,衣服被汗水全湿透了。 奶奶睁开眼,惶惑地盯着众人,闹不明白这是发生了什么?田乔林推奶奶一下,半开玩笑地说:“看看,你还不知我们在干啥哩!” 楚江童爬前几步,跪在田乔林的腿前,嘭嘭嘭磕了几个响头:“田大伯,谢谢……” 田乔林笑了:“小童,你谢我啥?那次在树林子里,要不是你,我还有今天?唉!邻里邻居的要说‘谢’字就远啦……” 他晃晃悠悠地站起身,瞪楚江童一眼,没再说话,但楚江童感觉到他的目光挺暖。 奶奶神思恍惚了几天,时常说些胡话,经过数日恢复,身体才渐渐好转。 “奶奶,好端端的,为啥想不开?”楚江童对奶奶的所作所为很不理解。 “啥想不开?那天你们都围着我,到底是咋回事?”奶奶居然一脸狐疑,她并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 那天早晨奶奶为什么自缢?难道这里边有什么蹊跷? 一天下午,奶奶异常神秘地拉住楚江童的手说道:“小童,这些天一直有一些‘四耳朵’进进出处咱家,也不知是咋回事?” “四耳朵?”楚江童的心一下子绷紧!因为这几天忙,还真忘了那只被自己甩出墙外的‘四耳朵’了。它会不会还在院墙外?来不及多想,赶紧奔回家,望着院墙外的地上,“四耳朵”已经不在了!院墙外是一片小荒坡,一堆柴草垛,好几年了,日晒雨淋,黑乎乎的已经失去了火性。 奇怪,那只“四耳朵”的尸体呢? 夜里,爸爸去奶奶家陪她,生怕她再出什么事。楚江童则又回到画廊住,因为这两天,画心已经燥干,它冷冷地紧贴于挣墙上,好像对这个年轻人有些不太信任。 这夜忙到很晚才睡下。 突然,一阵急切地手机铃声伴随着门轴的吱哑声,将黑夜一下子划破。 楚江童嗖地坐起来,手机是妈妈打来的,她在电话里急急地喊道:“……小童,小童,快回来!快!家里……” 妈妈没有说完,就挂了电话,或许她的手机没电了。 来不及多想,提起骕骦阴阳戟疾奔回家,直到此时才记起自己忘了将《茅屋暮色图》带上,门似乎也忘了上锁。唉!不管那么多了,家里一定出事了! 大门推不开,只好跃墙而入。 “小童,我在这里——”黑黑的屋子里,传来妈妈颤颤的哭音。 “妈!怎么啦!” 进屋拉开灯,妈妈正手持一把菜刀,趴在窗口往外张望。 “小童,鸡笼里的响声很瘆人,快去看看!” 楚江童冲出屋子,直奔鸡笼,顿时惊呆了:十几只鸡,静静地堆在一起,全没了鸡头,血糊糊的鸡脖子喷溅着腥味扑鼻的鲜血…… “妈,你说这是被什么野物给咬的?为什么只咬断鸡头?” 妈妈忧悒而心痛的目光盯着鸡笼,一句话也不说。恰恰就在这时,手机又响了,只看了一眼,便料到——奶奶家肯定也出事了! 爸爸用哆嗦的手指摁响楚江童的手机,却只是答非所问。 果然,奶奶家的二十三只鸡,同样遭受灭顶之灾,全没了鸡头!天哪!这是什么野物所为?为什么? 奶奶经过这夜的惊吓,突然从几天来的恍惚中变得正常了不少。 说来也真奇怪,让人怎么也猜不透?难道真是自己惹怒了那只“四耳朵”?还是与它之间起了什么误会? 奶奶说起了一件非常怪异之事: 前天夜里,家里来了一群“四耳朵”,它们排成一条纵队,足有二十多只,细细打量,一只只‘四耳朵’竟然互相衔着尾巴,它们不慌不忙,好像根本不怕人似的。好在,它们只是进出于家里,却没有伤什么家禽。 直到今夜,我冷不丁听见院子里传来人的呼噜声,你爸爸也打呼噜,可今夜他用手捂着嘴,呼噜声被捂住了,我也没喊他,就向院子里一照:好家伙!一群“四耳朵”围着鸡笼,鸡群吓得缩在一角,就去喊你爸爸的功夫,鸡笼里一片嘎哟声,不到一分钟功夫,鸡笼里就一声不响了! 哎哟——这是谁惹着它们了吧! 楚江童什么也不愿说,此时,爸爸的目光里蓄着一股极不满意的气愤。 奶奶又说起来:“惹什么也不能惹这东西,它真能让人倾家荡产,家破人亡!真得……”奶奶偏偏收不住话题,盯着门外的黑暗夜色,讲起好多年前的一个老故事…… 第二五五章 红毛四耳朵 奶奶讲道—— 那是1945年,邻村的孙家大地主,有钱又有势,田多人丁也兴旺,家里阔得在百十里内外哪有比得上的?据一个长工回忆说,有一天,一只浑身红毛的“四耳朵”进了他家,听说这“四耳朵”要是长成红毛了,就一定是年岁不少了。 偏巧这孙地主的少东家,品性顽劣,从小就**玩枪耍炮的。 听人说他的枪打得贼准贼准,连山里的野物都惧着他。这天巧的是,午后的少东家闲着没事,正在檐下擦枪,红毛“四耳朵”刚遛进院子,就与他撞了个正着。 少东家笑嘻嘻的盯着这只“四耳朵”。 如果它要是快些遛了,也就没事了,可是天下的事,就是无巧不成书! 这只红毛“四耳朵”也和少东家有着相同的顽劣脾性,它不仅没遛走,反而站立起双脚,学着人的样子,又是跳又是蹦,还去摸索他的枪。 要不说这少东家也是贪玩,将枪一丢,故意啐它一口,谁知,这红毛“四耳朵”接着就反啐他一口,一摊黏黏的臭唾沫拍在少东家的脸上。 这下子,少东家有点火,但还没发出来,他狠狠地跺几下脚,想吓唬吓唬红毛“四耳朵”。不料,这小东西根本不害怕,屁股一掀,冲着少东家嗡地放了个响屁——这一下,把少东家熏得一愣怔,气急败坏地他一把摸起枪,连瞄也没瞄,砰!砰!砰!三声枪响…… 红毛“四耳朵”被打中三条腿!当场就趴在地上,还好它并没有死,仇恨地盯着少东家…… 突然,连蹦带跳地遛出院子,不见了! 少东家并没在意,他觉得自己家是大地主,有人有财还有枪,难道还怕一只小小的“四耳朵”不成? 谁知,当天夜里,家里就刮来一团黑云彩,院子里顿时奇臭无比,把偌大的孙地主吓得差点断气。第二天,院子里路七八糟的,粮食粒子撒得到处都是……再去查验粮囤钱库,什么也没有了。 这时,夜里住在山上的长工跑回来,上气不接下气地报告说:田里的庄稼,一夜之间颗粒没剩…… 孙地主一下子跌到在地,从此一病不起,没过几天,便蹬腿归西了,这个少东家,后来又被抓了壮丁,死在战场,连个尸首也没弄回来,从此,这个孙家就散伙了。 奶奶讲完,长长的舒一口气,望着楚江童,好像真正的话题才刚刚开始。 楚江童缩着膀子低低地说道:“奶奶,其实我真没有惹那‘四耳朵’,虽然我在屋里设了‘铁猫’,可并没有夹住它,一定是另有东西所为……” 每当想起那只“四耳朵”,还有那两颗恐怖的黑眼洞,就让人浑身发凉。 爸爸已经将那件事告诉了奶奶,他抱着双臂,无奈地问道:“娘,你说该怎么办?我也觉得它不是小童夹死的,可是咱们说不清了!” 奶奶叹口气,也拿不出好办法来,忧愁地说:“下一步,它们又会祸害咱们家的什么?” 楚江童直到此时,仍不敢相信,奶奶的自缢是“四耳朵”所为,它们有那么大的功力吗?思来想去,这里面肯定还有个没有看破的现象! 第二天,去问问村邻,他们家的鸡畜,都安然无恙。 奶奶的预言和猜测,让人平添几分紧张,想象不出,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事?但愿,以这几十只鸡为代价,解除我们之间的误会吧! 自从奶奶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之后,村里人对她有种很别扭的尊重,田乔林除外,他救了奶奶,虽然,自己与他并没有多少交往,可他似乎已经感觉出自己对他的态度,逐渐地,见面后说话多起来。 他曾安慰过自己,千万别再对“四耳朵”动手动脚的,只要不惹它也就没事了。 画廊里,并没有什么事,那天夜里,家里的鸡被断头之后,暂时没再听到门轴的吱哑声,这多少也让自己感到一丝丝欣慰,正好可以集中精力,将《茅屋暮色图》装裱完毕。 可以说,这是自从开业以来接到的第一单大活,更是自己平生第一次**完成的第一部最满意的装裱作品。 无论从选用材料上还是工艺制作上,都下了极大的功夫。连浆糊都是以柴火熬制,尽剔面筋,加防腐剂,正如古人所说“良工用糊如水”,稀稠适度,裱起的画心处,平平展展,正可谓:三分画,七分裱。 为了将此画裱出一流水准,楚江童真舍得花本钱,一般字画,多用普绫,再好点的也就是“新花绫”,这幅画,毫不犹豫,用了最好的江浙绫——铁机绫。绫的花样则是“万字团菊绫”。用在面上做地子的宣纸也是贡宣,里边的衬纸则是绵连纸宣。 将《茅屋暮色图》挂于画廊正厅,品咂几番,一股无法用语言表达的兴奋和满足让自己信心百倍! “好!真没想到,效果会这么好!” 这幅画,已经欣赏过数百遍,但真正以此次的心境欣赏还是第一次。 画者用笔如风,皴、勾、点、勒之间看出画者心力过于激狂,按说这是一幅静图,却应蕴含如涌的动态!可是此画却以动显动,无静平之笔,显然成为此画的致命弱点,再看这风笔之尾,收得过硬,不潇洒。狂诞之气过于外溢,内涵包容浅仄! 如果说这种画作,也堪称为价值连城的话,真不知这位画者是什么背景? 三只猫——嘁!若是让自己去写生此画,则应当:心如水中沉石,气若山间漫雾!否则,春水,鸭戏,小草房……何以如诗一般相汇? 那个年轻女子,也该来取画了吧!画廊里的甲醛气味略微淡了一些。 下午奶奶端来一大盆鸡肉,自己家养的鸡,吃起来放心,肉质硬实,不像买的白条鸡,一炖即熟,连那鸡脯子肉都絮得像没了汁的甘蔗。 只可惜这些鸡全没了头,堆在黄澄澄的鸡汤里,既可怜又恐怖。 奶奶坐在一旁,望着四壁的画作,好像直到今天,才对自己的孙子有了真实的评价。她不懂美术,最朴素的审美只能介于画得像与不像之间。奶奶在这里坐了半个下午,唯一的评论就是:“童童啊!你画得画可真俊呵!唉,有一天奶奶要是走了,你能不能为我和你爷爷画一幅画?” “奶奶,您这是说哪去了?”楚江童忙移开话题,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将铺在脚前的报纸团起来,连同鸡骨头也丢进垃圾桶里,打着响亮的饱嗝,欣赏起奶奶来,心里一阵酸楚:奶奶啊!差点就失去你了! 那天早晨,奶奶挂在门边的样子,至今仍然害怕得不大敢往细了想。尤其是从门缝中,只看到她的一只悬在半空中的脚时,那感觉不仅仅是恐惧还有绝望。 奶奶一本正经地说道:“小童,奶奶年纪大了,糊涂啦,可你还年轻,事事多思量,咱可不能一根筋,再说,这“四耳朵”作了也就作了,咱可不能再去伤害它们呵!” “奶奶放心吧!我不会去找它们,若是误会,到时候它们就自然弄清真相的……” 其实,这件事压根就没打算找“四耳朵”算帐,反正自己没对不起它们,只是想知道,奶奶自缢的真相。 “奶奶,你还记不记得,那天早晨,为什么会……”楚江童小心翼翼地避着敏感字眼问道。 奶奶想了想,然后彻底地摇摇头:“奶奶真记不清了,那天早晨,就只记着满院子站满了人……” “奶奶,在你看到我们之前,听到过什么动静没有?” 没想到,自己的这一提醒,还真管用。 奶奶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抽动几下,眼睛半眯起来,道出一个极有价值的线索: ……那天早晨,天还没亮,就听见大门响,起初以为是谁有事呢?转脑瓜子一想,这么早,有人来的话一准会喊几声的,我以为是夜里忘了闩大门,被风刮得呢……” 跟着奶奶的回忆,楚江童仿佛也来到院子里…… “我突然记起,可能是小黄狗夜里挣断了绳子,要回家呢!外边的天,灰蒙蒙的还看不清人,我当时一点儿也不害怕,过了十二点,就不怕了……” 奶奶说到这里,抽了一口气。 “咝——我推开门后,过了一小会儿,小黄狗才猛地窜进来,我看得清清楚楚,它好像正在追撵着一个东西似的,进了院子后,就疯了般地乱撕乱咬,还冲着屋门大声吠叫——也没看清它撕咬啥东西,一会儿就窜出去了,叫声也不大正常。这时我才害怕起来,赶紧回来,也不知为啥,咣当——关上门……” 奶奶捂着胸口,急喘着仿佛又回到了当时。 “……关上门后,就听到门轴吱吱哑哑地响起来,我可不敢再去开大门了,这不,急急向屋里走,一抬头,屋门在一下一下地拍着,好像有些人正从屋里走出来似的,我觉得脸上被风搧得麻酥酥的凉。一阵害怕,头就像炸开一般,什么也不知道了……” 奶奶说到这里,楚江童的心也紧紧缩起来,对那种熟悉的门轴声,产生了窒息般的揣测。自己敢断言奶奶所听到的响声,与自己听到的肯定相同,而且爸爸也听到过,如此说来,奶奶的自缢,与这响声一定有直接关系。 第二五六章 雨中白靴 **画廊开业后的第十三天夜里,发生了一件令人更为费解的事。 这天夜里,原本星稠月明,突然,一团乌云如同布袋一般将皎洁的月光装起来,顿时天地间一片昏暗。随后,大颗大颗的雨点,乒乒乓乓敲打着门前的破吉普车顶棚。 一股带着土腥味儿的热潮被冰凉的雨点逼进画廊,楚江童赶紧去关窗子。 从画廊里射出去的灯光,虽然照不了多远,但几步外的雨帘却看得白光光的,就在这时,下意识的往雨脚处一瞥,不由得一阵目眩:只见白光光的雨脚处,晃动着几只白色的靴子,急匆匆向这边走来…… 啊?吓得手一哆嗦,同时一股寒彻的雨风鼓来,将已经关了一半的窗子重又推开,双臂顿时有种被什么东西抽了一下的异样感觉,待急急忙忙拉过窗子摁下环形插销,还没回过神来呢,便听见屋子里发出:“吱哑哑……” 门轴响声再次响起来,时间很短! 随后,墙上挂着的《茅屋暮色图》突然晃了一下,一会儿便趋于平静。 风吹的吗?赶紧拉上窗帘,一屁股坐在床上,脑海里尽是刚才那雨脚中的白靴子…… 大雨在风的推动下,时轻时重地拍打着窗玻璃,隔壁的卷帘门,更是不停地哗啦啦直响,像有人在故意虐拍着。 这雨始料未及,否则自己肯定早回家了,要不说六月天,孩子脸! 大雨持续了足足有一个多小时,屋子里的热潮终于被凉凉的雨给镇释了。雨渐渐小了之后,才长长舒了一口气,可能那站在窗外的几只白色靴子也该离去了吧? 再不敢打开窗子,睡觉吧! 躺下后,耳边一直回荡着那一声声门轴的吱哑声,都给搞混了,大脑就像一个可恶的恐怖设计师,让你在受到惊吓之后,依然没法摆脱掉“记忆”的捉弄,把现实与幻觉无情地重叠起来。 那几只白布靴是自己看花了眼吗?但愿吧! 越是在清醒中越**瞎琢磨,人很多时候是自己吓唬自己。可越是“意识”睡眠越是睡不着。 唉!那个年轻女子怎么还不来取画?若不是因为这画,自己又何必睡在这里?还好,放松下来后,居然睡着了…… 梦见眉月儿,正站在一座奇险无比的山峰之上,孤苦无依地向着远方眺望。啊!不知不觉间,自己特别想哭,想攀上山峰去,可是双腿却好像被捆住一般,双手更是没有半丝力气,而且颈上仿佛套着一条长藤,死死地勒紧。 窒息地喘不过气来——这时,眉月儿水袖一挥,一道白光飞来…… 啊!咳嗽着醒来:屋子里,好像发生过一场混乱的激战,一阵冷风冲进画廊,盯着窗口——不禁浑身颤栗:明明刚才已经关好的窗子,怎么又开了一扇? 而且屋子里弥漫着一股难闻的血腥味儿! 顿时,头颅就要炸开一般,赶紧开灯,就在开灯的霎那间,分明听见墙角处发出一声急促的门轴响:吱——哑!啊?使劲揉揉发涩的眼睛,神经绷得紧紧的,几乎就要崩断。 双手抓住骕骦阴阳戟,此时分明感觉到颈部有些疼痛,伸手一摸,火辣辣的,哪儿来的血迹?惊疑地盯着手指——无意间再往地上望去,洁白的地板上,血迹斑斑,屋子里肯定发生过一场厮杀,只是自己处于梦境中没有看见而已! 哎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重新关上窗户,检查一下闩环,颤抖的目光碰触到地上的血迹,一阵揪心的震撼。刚才那个奇怪的梦,又是怎么回事?是眉月儿的阴魂在一直保护自己不成?那地上的血迹又是谁的? 瑟缩在墙角,心突突狂跳,仿佛即将碎裂一般。 放在桌边的手机发出低电量的提示音,手机电池肯定废了,充一天也不管用,一摸手机外壳,热乎乎的,难道忘了关机不成? 扔下手机,晃晃悠悠起床,虽然,画廊刚开业,也没有人前来买画或是装裱字画,也不能开门太晚了。 将地上的血迹抹干净,一边抹擦,一边琢磨,这血迹太奇怪了,看不见脚印,只有几道抹布擦过一般的血痕,画廊外地上的血迹变成一滴一滴的,到南侧不远处就消失了。 上午十点左右,镇画廊光头老板过来,前几天订好给他几幅山水画。 光头老板最近戒了烟,脸色油光光的。不过,嘴里却故意叼着一根烟,好像考验自己的信心,更像扮酷。 他看了一会儿《茅屋暮色图》,一向闲不住的嘴巴,戛然而止,将烟拈在手里,眯缝起眼,仔仔细细地打量着画心与托宣、绫子、天杆、地杆……拿起桌上的打火机,啪嗒点燃手中的烟,沉醉地吸起来。 楚江童则站在一边,困倦顿消,准备听听他的评议。 光头老板走出内室,径直来到客厅,仍是一言不发。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便将十几张山水画放在案子上。 “光哥,咱这技术不值一提,多多指教……” 他冷不丁剜一眼楚江童,将手中的烟举到眼前,疑惑地埋怨道:“我戒烟了,以后别再为我点烟……” “鬼才为你点烟!” “楚江童你这是在作茧自缚,我看你往后怎么干活?” 埋怨加愤怒的口气让楚江童糊涂起来:“怎么啦?明说嘛!” “这裱法,全古城县亘古没有,我敢打赌,你跑了趟省城——秋竹观!对,就是秋竹观!” “晕,秋竹观是啥?” “我靠,那你不会跑了趟江南的红袖七尺斋吧?”光头老板狡黠的眼角射来一道寒光。 “哈哈,你净自己出谜!” “我说你小子别浆我啊,画画我是外行,可这裱字画,你打听一下,不敢说是行里第一,但是这裱揭的见识,没人浆得了我……” “承认!” “说白了,你这是请人代裱的,除了省城和江南这两家有这路风格,别的——我还真没听说过。哎哟,你这是自己往枯井里钻哪!” 光头老板这一席话,让人真比见了鬼还激动。 难道自己真把这幅画裱成功了? “我问你,三只猫是谁?”楚江童想从他嘴里淘点见识。 光头老板抽抽鼻子:“哼!连三只猫都不知道啊,亏你还画画呢!噢,也难怪,网上查不到他!” “那你肯定认识他了?” “我只认得我家那只猫,你若有幸找到这个人,这辈子也就值了!” 为了刺激一下他的嚣张:“不过,这镜匾上的字,也是三只猫的!” “屁,别拿野鸡当凤凰,这是二流赝品,他压根就不大写字,不过,这字摹得也的确有几分功力,值个万儿八千的……” 光头老板走了。 楚江童却再也静不下来:这个三只猫,居然唯独自己不知道?网上为什么没有这个人?由这幅画引出的对“三只猫”的疑惑,与日俱增。自从开了这画廊以来,接连发生的诡异事情,真把人搞得焦头烂额。 目光盯着《茅屋暮色图》,端详了半天,自我解嘲似的嘿嘿笑起来,这幅画也太一般了。 一吃鸡肉,牙就上火,奶奶将炖的鸡肉分给田乔林家一些,爸妈则把未炖的鸡肉冷冻起来,每当拉开冰柜,看到那一只只没了头的鸡时,心里总是咯噔一下,一团团凉气,如同鬼雾。 光头老板的眼神和口气仍然留在画廊里,自己对于装裱字画,经验值太低,自己也觉得这幅画裱得好,可若问好在哪里,却说不出来。 一边品磨着光头老板的话音,一边干活。 昨天夜里的诡异经历,让自己今天只想快些干完这几张画框装裱,晚上回家。再也受不了这画廊里的惊吓,尤其是地上的血迹,那可是实实在在的物证,跟家里画室中的一样。 自从“四耳朵”将家里的鸡全祸害了之后,就没有再发生类似的事。 奶奶送来鸡肉时,曾透露过一件事,她于当天夜里,便在院子里摆香设案向一群“四耳朵”作了深刻检讨和解释。 天还没黑呢,便收拾一下画廊,将《茅屋暮色图》摘下轻轻卷起,锁好门回家。 古城里的建设,好像放缓了脚步,楼区建设就是这样,主体楼起升最为明显,就像一个孩子从婴儿到十八岁,十八岁之后,变化就不那么快了。 工人们也少了许多。 正走着,耳边传来一阵风声,呼呼噜噜的,好像有一团树叶被风刮得团团乱转。半眯着眼,瞅瞅四周,树叶不动,根本不是刮风。 双手握紧画轴,紧张地盯着小路的漫坡之上。生怕有人来抢画,连日来,一直感觉有人在打这幅画的主意。 天黑的真快,在画廊里稍一磨蹭就看不太清人了,有点后悔没早走十分钟。 突然,漫坡上扬起一片黄尘,紧接着发出一片吱吱地叫声…… 啊!本能地后退几步:坏了,莫非来劫匪了? 刚想到这里,就看见漫坡上呼隆隆滚下一片黄呼呼的东西——天哪!好像倒下几筐白薯一般,原来是一群大大小小的“四耳朵”! 心里咯噔一下,犹如一块铅坨子坠荡。 你们要干什么?难道要报复我?从书上看过,这种动物具有很强的报复行为,再联想到奶奶讲过的故事,哎哟,心一下子亮了半截。 纵然是自己能打过它们,也不能动它们哪!第一次遭受的报复,就有几十只鸡断了脖子,若是第二次,第三次,继续的话,还不真是家破人亡,倾家荡产啊! 只一会儿功夫,这群“四耳朵”便忽地围过来!哎哟,脑壳顿时炸裂一般,身子晃了几下,好在没有倒下。心一横,妈的,死活就这百十来斤了,拼了! 也不知从哪里助起的一股愤怒,牙咬得嘎吱吱作响,突然咆哮一声。 “听着,我楚江童一向不滥杀无辜,那天夜里,我根本就没有伤你们的同类,我的话是真是假,苍天作证,如果你们一定要我死,那别后悔就行!几十只无辜的鸡被你们咬断了脖子,难道还不够吗?大不了是个死,来吧……” 众“四耳朵”们静静地听着…… 第二五七章 半夜拍门声 眼睁睁地望着这一群黄乎乎的“四耳朵”将自己围在核心,与其说是紧张倒不如说是刻骨铭心的恐惧! 瞬间而至的暮色,正在挑战着自己的意志极限,猜不透这群“四耳朵”将以什么形式向自己发起攻击,脑海中再次闪过那几十只被咬断脖子的鸡,周身毛孔顿时缩紧。 真后悔没有带骕骦阴阳戟!有时,极度的紧张会引发意志和肢体上的消极。 正在对峙中,试探性的向前抬了抬脚迈出一小步。 没想到,它们乌溜溜的黑眼珠,并没有突然露出凶厉之光,反而还有意闪了一下。 粗略目测一下,它们绝不是几十只,足有上百只啊!个头有大有小,但毛色几乎相同。 突然,这群“四耳朵”齐刷刷向着漫坡上仰头而望——那里什么也没有! 这时,清清楚楚地看到它们突然双腿站立,两只前爪抱成一团…… 这是要做什么?楚江童惊惧地盯着它们,更加迷惑不解。 一只只瘦长的“四耳朵”,双爪相握,点头哈腰,好像在作揖似的。 啊——楚江童一阵紧张,急忙双手抱拳,向它们鞠了一躬。不料,它们呼啦啦全趴在地上,发出一声响亮的合鸣:呜呜——呜呼——随后,它们再次仰头向漫坡上望去。 楚江童异常狐疑,总觉得漫坡上正蹲着一只怪怪的东西。突然,一片尘土飞扬,睁不开眼,过了一会儿尘土散尽,身前身后空空如也,居然什么也没有了。 它们呢? 嘘——长长的呼了一口气,这件事简直太诡异了!想想它们站立的姿势——又隐含着怎样的玄机?它们真没打算伤害自己吗? 回到家,心里仍然有个难解的疙瘩。躺在床上望着手机,奇怪,有个长达300多分钟的录音资料,什么时候录得?打开录音: 手机里传来一片蚕吃桑叶的沙沙声,过了一会儿,竟然响起一个人的鼾声…… 突然,吱哑——吱哑哑——门轴响声混在鼾声之中,起初声音很小,渐渐增大,而且越来越急促,还夹杂着一些人的高低不等的说话声……此时,鼾声仍然不停,一声一声,逐渐均匀,就在这时,一声尖利的吱吱嘶叫声传来。 紧接着,便传来扑扑腾腾地打斗声,还隐约可以听到有个人骤然抬高嗓门喝斥道:“混蛋,叫你多管闲事!哗哗…… 一条金属链子在空中挥舞…… 啊?不觉已是浑身冷汗!猛地记起,这是昨天夜里不小心摁到录音键了。 打鼾之声正是自己,那门轴声和那吱吱的叫声呢? 没想到无意间将夜里的诡异事件全给录下来了,可惜没有图像。又听了一遍,也琢磨不出真正的故事情节。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自己在睡梦中时,画廊里发生了一场神秘而可怕的厮杀,地板上的血迹可以辅助说明。 画廊里真的有鬼吗?那在家里睡觉时不也同样听到过门轴的响声吗? 一骨碌爬起来盯着墙上挂着的《茅屋暮色图》,恐怖瞬间弥漫了整间屋子。 画——问题就出在这幅画上! 盯着它,仿佛是一幅涂满凶咒的冥符。 我该怎么办?无数个问号闪电一般嵌入脑海,可是并没有发现这幅画有什么异样啊?难道是此画的作者——三只猫的问题? 妈的,这一定是一个阴谋,那个年轻女子送画来时的表情,就让人疑惑!可惜没有她的手机号,她还会来拿画的,明天正好是十五天! 楚江童恨恨地自言自语:“你明天若不来取画,老子一把火烧了它,哼!” 哪里还有睡意?瞪着眼盯着亮堂堂的屋子。 后半夜时却来了困意,才想闭眼,立即拧自己一把,终于又捱过了一个小时。 凌晨三点,浓重的睡意再次袭来,才一闭眼,便拧自己的胳膊,此时的手指居然绵软无力,呼呼呼……实在睁不开眼了。 也不知什么时候醒来的,屋子里的灯全熄灭了。 灯怎么灭了?谁进来过? “小童,小童,你起来了吧!”爸爸在门外喊。 揉揉眼窝答应一声,爸爸不满地埋怨道:“睡觉也不关灯,大半夜的不睡觉,弄得轰隆隆的,你究竟要干什么?” 抽抽鼻子,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儿令人作呕。往床下一看——弹回床里边,脸色当即惨白如纸,只见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一片“四耳朵”的尸体,再仔细看去,不禁浑身冰凉:它们的眼珠全被挖去,只留下两个黑黑的眼洞! 它们样子太恐怖了,痛苦地闭上眼,自己几乎要崩溃。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谁能告诉我——颤抖着扶床下地,却感到眼前一黑,差点一头栽倒在血泊之中。 “你们怎么啦?为什么在这里?如果让我抓住那狗日的……”恨恨地骂着那个凶残的混蛋,悄悄将一具具已经干硬的“四耳朵”尸体全装进编织袋,又拿布将地上的血蘸干净,再用拖把拖了几遍。 这才趁爸妈不注意,背起沉甸甸的编织袋向山上跑去! 挖好一个大坑之后,眼泪不停地滴落着,再将一具具可怜的尸体排列好,虽然,并不清楚它们为什么死掉,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有个异常凶残的混蛋杀了它们。 “你们安息吧!迟早有一天我会抓住那个可恨的凶手,让它来向你们赔罪!” 没有埋成坟丘模样,只在“坟”的中心栽了一棵小松树!留作记号和纪念,怕村里人会因为好奇,而将它们刨出来! 待做好这一切后,往山坡下走去,快要拐下山坡时,不经意间再回头望一眼坟丘。 突然,感觉不对劲,有只红乎乎的东西在“坟”边一闪。 那是什么?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l a 四处看看并没什么东西,便急急下了山。 这一天,无精打采,心情烦透了,好像大醉了一场似的,盼望着年轻女子快来将画取走! 她却迟迟未到。也许,她压根就没打算今天来取画!看看天色将黑,今天又没戏了。这画在自己这里多放一天,自己就会多一天的煎熬。 说来也怪,夜里总是六神无主,老忘了自己在做什么,明明洗过澡了,又觉得自己身上老有股汗臭味儿。 洗澡间里,莲蓬头刷刷地响着……感觉差不多了,就在低头的一瞬间,差点没跳起来,只见细密的水帘脚处,一双白白的靴子一动不动地站着。 顿时,头要炸开一般,咣当拉开浴室的门,逃出来……心慌意乱地几乎坐在地上。过了一会儿,目光无意间扫到画案边的一把锤头,顿时一股怒火腾地升起。 突然,狠狠地咬着牙抄起锤子——卧槽!我楚江童怕过什么? “听着,老子今晚想吃烧烤,你他妈的洗干净点啊……”咣地一脚,将一张凳子踢翻,画廊里发出刺耳的响声。 随后冲向浴室的门!沥沥拉拉的水声,还在继续,好像有个人正在有条不紊地冲着淋浴! 咣——铁榔头狠狠地敲向墙壁,本来是砸门玻璃的,考虑到这样做很愚蠢! 手同时按住门把手一拧:坏了,从里边反锁上了! “尼玛的——害怕了吧?哈哈哈……”奔去画案上,抓起一串钥匙,几个内门的钥匙全他妈的一路货色,虽然钥匙的小牙差不多,却不能互通。 终于,锁簧发出一声悦耳的响声,浴室的门开了。 一股热气从里边鼓出来,低头望着水帘的脚处,什么也没有啊!越是什么也没有,越让自己不放心,察看一下各个角落,确实什么也没有!回到排椅上,突然感到自己挺可笑! 这是疑神疑鬼吗? 什么破白靴子,应该就是一条浴巾,看花了眼!理理思路,自己心里有鬼才导致如此,扶起被踢翻的凳子,索性将铁榔头放在腿上,我看谁敢再向我挑衅! 也不知哪来的一股子怒火,回卧室抄起骕骦阴阳戟,冲着画廊四壁,更是冲着《茅屋暮色图》大声呵斥道:“众鬼魅听好了,我楚江童的处事风格你们不会没有耳闻,有仇必报,有德必还,谁再来烦我,小心我把他烤成肉串……” 夜里,外边的风越来越大,月光在窗帘上晃来晃去,像个摇摆的灯笼,手机信息里有提示,今日大风橙色预警:管它是橙色还是黄色,老子不怕! 卷帘门被刮得吭吭朗朗直响,很有规律,屋子里很闷热,窗户又严严实实,外边的凉风根本挤不进来,不太喜欢吹电扇,宁愿摇着一张纸壳。 这点纸壳风,根本消灭不了急骤而泄的汗珠子。 也不知什么时候,破纸壳拍在脸上,吓了一跳,接着再搧,只一会儿,手臂木木地沉重,也不知破纸壳丢到哪里去了。 自己肯定真睡着了,又开始做梦:眉月儿一袭雪白的衣裙,站在山峰上,自己奋力往上攀爬,可是双脚却绵软无力…… 一阵窒息似的咳嗽,憋得眼球都快要鼓出来了。 这时,有个东西拂到自己脸上。 猛然间——从梦中惊醒,周围寒气逼人,根本不再闷热。 “吱哑吱哑哑——”门轴的响声特别激烈! 突然,画廊里的卷帘门啪啪啪响起来!听得非常真切,翻身坐起拉开灯,盯着窗帘——这么晚了,是谁在拍卷帘门? “谁在拍门?给我住手……”大半夜里这样拍门,换作谁也会大骂。 说来也怪,不知不觉间,门轴的吱吱哑哑声停止了,拍卷帘门的手掌却很有力气! 楚江童手握骕骦阴阳戟几步来到门前,咔嚓一下,拍在墙上! 第二五八章 一束头发 楚江童突然改变主意,没再大喊大叫,而是先悄悄开了内门,然后抠住卷帘门的下沿试探着往上一提,奇怪——哗啦一声,卷帘门竟然被拉开了,昨夜忘了锁门不成? 卷帘门露出一道半人高的空隙,来不及细想,突然飞出骕骦阴阳戟直扫门外:呜——感觉到戟刃被什么东西剐了一下,随后听见一声低嚎,急忙低身一步跃出去,这时,前胸猛地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瞪眼四顾,什么也没有,抬头再看手中的骕骦阴阳戟,啊?一束头发飘飘拂拂…… 回到屋里望着戟刃上的头发,好生奇怪,这是谁的?伸手一拉,居然有一股冰凉的寒气——这是怎么回事?一般人的头发根本不会这么凉,难道是鬼发不成? 打开火机,凑近头发,顿时一股难闻的气味充斥屋子,与人的头发气味并无异样,待火苗渐渐减弱,就在即将熄灭的刹那间,猛然看到,一滴滴深蓝色的水珠落在地板上,当即消失……啊?这真是鬼头发呀?虽然自己嘴上很硬但是心里仍然有些紧张,不过这一次真过瘾,至少给它们点色看看,我看你们还嚣张不? 想想自己曾经仗剑阴阳,奉行天道,如今竟然变得如此狼狈,也真够惨的。一直想去泉韵阁看看自己的燧辰之剑。 今天说什么也要去看看。 好不容易攀上泉韵阁,洞口狭仄,仅容自己小心翼翼地爬进。 进了洞门才要迈脚往里走,可是有一股强大的气流将自己往外猛力推着,再次努力往前硬闯,不仅没法推进一步,反而被重重的推到洞口处。一条条看不见的气丝,如藤蔓一般,根本没法摆脱它们的冲撞,别说是连看一眼剑都没有,就是进入第一道门都做不到。 呼呼**着,浑身疲惫,只好闭目养神,双臂用力,周身的力量也不知都丢哪去了?跌跌撞撞爬出泉韵阁,心里无比焦虑,可又能怎么办? 手无缚鸡之力,若遇上山间恶鬼自己岂不完了?师傅云游老道在古代碉楼时曾说过,不让自己在这三之年中踏入武学一步! 呸呸呸,那我岂不成了废人一个? 如果功力得不到恢复,三年之后纵然拿出燧辰之剑,又有何用?瞪眼一拳击在树干上,手背顿时发白,一股鲜血顺着手指汩汩流淌。 随后,见血生怒的楚江童,疯了一般向着禅堂崮前侧奔去,边跑边疯狂地呼喊:“眉月儿——” 泪水飘洒,伤痛至极,一头栽倒在禅院门口。 过了稍许,感觉身上有股凉风——不知什么时候禅院的门已经开了!嗯? 晃着站起身,径直向禅院里走去。 这里从来都是一派静寂,连鸟叫声都特别,一丝不乱,无欲无争!以前和眉月儿在这儿炼功,闲步,往日历历在目。擦擦脸上的汗渍灰垢,蹒蹒跚跚地向禅房内走去。 禅房内的尘灰香屑,多是近朝近代的信客所留。 楚江童将眼睛贴在弥漫着松香的窗棂上,向禅房里望去。 突然,他一下子张大嘴巴,只见禅房的供桌上,有三柱清香,正在袅袅燃着,香头已经很短,一会儿便消失了。 天哪!禅房门上落着锁,根本不像曾经有人进去过! “吱哑——吱哑——”禅院的门突然响了两声,这声音太熟悉了,简直与自己画廊中听到的一模一样! 看来自己肯定被鬼粘上了,揪心地往禅院的门脚处盯去,啊!两只白色的布靴在门口一晃就不见了。 就在此时,吱吱吱——禅院的大门口处,发出一串尖利的叫声,听得出,这吱吱叫声异常暴戾,绝不服输的样子。 我靠!一股愤怒之火腾地燃起,弓身抓起两块青砖,疯了一般奔向院门外。 老子非将你拍死不可!冲到门外后什么也没有。 一直以为,门轴的响声——白色靴子——吱吱叫声,应该并非一物!虽然它们总是一齐出现于自己的耳膜和视野中,握着两块青砖,急急忙忙向山下窜去。一路上连滚带爬,手里的青砖却还死死抱着。此时,几乎没有半丝力气,回到屋往镜子前一站,简直就是叫花子一个。洗过脸,又将身上的伤痕擦洗掉,这才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 纵然浑身疼痛还是决定:每日清晨去一趟蟾藏崮,我要采摘山间晨露,若是按以前体质做这件事,几乎不费什么难,此时没有任何功力,又兼异常虚弱精神分裂,堪比每天攀登一次天山。 **画廊成为梦魇一般,只要踏进来便感到有种被阴气笼罩的恐惧。 《茅屋暮色图》静静地挂在墙上,已经不再将它看作为一幅凶画,因为在山上的一幕,让自己将以往的种种猜测全盘否定。 下午,正在干活,唯有干活才能摆脱胡思乱想。浑身疼痛,这感觉好像小时候遭了一场群殴,既疼痛又痛快! 嗒嗒嗒……一阵熟悉的高跟鞋声! 楚江童啪地放下手中的活,心里一阵激动:第一位顾客!你终于露面了,十几天不见,这年轻女子美丽的脸蛋跟出水的芙蓉一般,香水味特浓,保证是安娜苏。仍然是青色西装,白色衬衣,目光下意识地盯着她的鞋子——啊!白色布靴! 浑身一哆嗦,眼神随即清醒过来,白布靴变成黑色皮鞋!靠,又看花眼了。 “别来无恙,美女!”楚江童双臂抱立,有些不满地盯着她。 年轻女子高傲地扬着下巴,目光一直不离墙上挂着的画,一句话不说。 楚江童语气硬硬地:“你足足迟到了三天!” 年轻女子冷漠的目光突然转过来。 楚江童低头叼上一支烟,将双手上的浆糊搓几下,有点挑衅地望着她,目测着她的年龄,顶多也就二十一二岁。 “就在这一瞬间,我改变主意了,这画不收钱,分文不取!”楚江童坏笑着,眼睛盯着年轻女子的眉毛。她的眉尖红红的,像一片枫叶。 突然,年轻女子一脚踢来。 楚江童毫无防备,下身一阵辣爽的疼痛。 “啪——”几乎在眨眼之间,楚江童挥手给她一记耳光。这一下,打得肯定不轻,几根指印立即印在她的右腮上,自己是左撇子,相信这一下会让她终生难忘。 只见年轻女子猛地瞪大眼睛,漂亮的脸蛋上,顿时一片红晕,接下来就白了。 楚江童冷冷地点上烟,坐在排椅上。 “将、画、取、下、来,滚!”楚江童一个字一个字的嚼着。 “哈哈哈……”突然,这个晕逼居然大笑起来,一头扎入楚江童的怀里,像只怕冷的刺猬一般拱来拱去。 楚江童气急败坏,不全是因为她踢了自己的“雷区”一脚,还因为她的脚在进门后,被自己看成是一双白色布靴! 老子就恨白色布靴! 猛地起身抓起挑杆将画挑下,然后小心地卷起来,恼怒地往她怀里一放,同时拉开门:“听着,给我滚,我不管你是谁——now——” 此时,自己的脸肌肯定严重变型,没想到年轻女子的目光却突然温柔含蓄起来,好像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楚江童,你转运了!”年轻女子轻轻地说道。 楚江童沉默着,吸一口烟:你**说什么说什么,只要你将这破画带走! “听着,我没有资格来取这幅画,但是初审告诉我你转运了,半月后,我老板会兑现他的诺言!”年轻女子的眼睛直逼楚江童的胸肌,目光如雷达一般扫来扫去。 楚江童突然笑起来,抽出嘴里的烟放在她朱红的唇间。 没想到,她居然毫无反感,吸了几口之后,将剩下的烟头拈在手里,若无其事地摁在楚江童的腿上。嗞嗞的响声,伴随着一股衣服与皮肉的刺鼻气味。 楚江童冷笑着,纹丝未动,将口中的烟轻轻吐向她的双眼,她的脸顿时一片朦胧。烟雾散尽,年轻女子的眼睛一直含着笑,过了片刻她站起身,丰满的翘臀从眼前晃远。 “我又改变主意了,这画你可以寄存在这里,三十年与三天,相同的概念!” 年轻女子朱唇一嘟:“楚爷,我叫尤尼斯!” “前边应该加上‘晕吐’,合起念:晕吐——尤尼斯!” “哈哈哈,你是:晕蛋——楚江童!” 只想她快些滚蛋,她却故意死拧了一会儿,然后去车上取来一个相机,样子很古旧的那种。 “握草——黑白版——” “当然,我外婆的陪嫁品,超级黑白,噢,对了,楚爷你是第一个敢动手打我的人,有一天,我可能要把你的左撇子放在博物馆里!” “当然奉陪,有人会拍成广告,广告的名字应该叫‘左撇子打中的右脸’!” 尤尼斯抽筋似的笑了,忽忽闪闪,将《茅屋暮色图》拍了几次。 “楚爷,我会为你做一件事,你随时求我!” “只要你别再来烦我,已经求你了!” 尤尼斯一拍画案:“楚爷,多数女人喜欢听男人的甜菜话,本魔女却独喜欢兽男……“” 楚江童推开画案上的画框开始干活。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走了。 这画就挂在这里吧!老子倒要看看,这画中藏着什么玄机? 尤尼斯?她老板是谁?呸,别给我故弄玄虚!相机应该是法国牌子,很老式的一种,她外婆……看来,这个尤尼斯有些来历! 第二五九章 奶奶中邪 昨夜难得睡了个好觉,醒来时天已快亮了。 无意中往床下一瞅:奇怪,满屋子尽是纵横交错的蛛网,明晃晃的银丝一般。不行,画室里有有些不对劲!每天睁开眼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首先看一眼《茅屋暮色图》,好在它没有什么意外。 呼呼——呼呼——突然,真真切切地听到外间画廊里传来一声声婴儿般的鼾声。 莫名其妙,哪儿来的婴儿鼾声? 连日来,诡异怪事频频发生,自己不仅没有在这种频发的怪异事件中变得精神麻木,反而还越来越清醒,时时处于警惕与紧张状态中。 一条条明晃晃的蛛网很像钢丝,从门口一直绕到床边,才要小心翼翼地扯开它们,怪了,它们一点儿也不粘,还有种凉飕飕地感觉,手指轻轻一崩就断了,发出琴弦一般的响声。 这些“蛛丝”,非常奇怪,崩断后嗖地收弹在一起,凝聚成一颗花生米一般大小的硬疙瘩,再扯却怎么也扯不开了。 外面画室中的鼾声仍在继续——可能没有听到里间的动静。自己也没敢惊醒他,直到此时,才突然意识到,外间里根本不可能有个婴儿。 自己与画廊之间仅隔一道门,半透明的玻璃更加剧了外间屋里的神秘。 盯着玻璃门,哈腰握起一把斧头,悄悄靠近门边,手刚刚握住门把手,还没拉开呢,感觉门玻璃的对面,有个黑影一晃。 啊!吓得立即紧贴在墙上,双手握着斧头,等待着外面的人推门而入,只要外边的“人”一露头,自己的斧头就会毫无犹豫地将其拍晕。 可是,门玻璃上的黑影一动不动就像贴在上面的一般,一张似脸非脸的东西,差不多贴在玻璃面上,呵气喷射出一圈圈水雾…… 你是谁?要干什么?只要被这“人”盯上了,如果一味退缩,迎来的只有被动的遭受惊吓与蹂躏。也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的一股胆气,单手握斧,一把握住门把手,迅猛地拉住门子——门从外面被抓住,根本纹丝不动! 天哪!外边果真有个“人”。 楚江童大喊一声:“混蛋——你给我松手!” 就在喊声过后,外边那婴儿般的鼾声骤然而止,随即听到一阵咕咕咚咚的厮斗声。 嘿——这是怎么回事?奋力拉开门栓,一阵凉风迎面袭来,顾不上许多,双手握斧头一步冲出去。 外间画廊里静静地,什么也没有,只有地板上的一滴滴鲜血…… 闹不明白,刚才这屋里又发声了什么?再看看卷帘门,安然无恙,画案上的画作更是安然如初。墙上挂着的《茅屋暮色图》轻轻晃动了一会儿,便停下来。 返回卧室,一滴滴鲜血从外间一直延续到卧室的窗台下。窗扇开着——不,明明刚才没有开窗,谁打开的? 拉开卷帘门,顺着地上的血迹往南寻找。走着走着,来到了古城遗址处,这里有一些茂盛的灌木,还有一棵老桑树,疙里疙瘩的树干,记载着它的沧桑。 正在这时,仿佛有一双奇怪的眼睛向自己窥视而来,谈不上恶意不恶意,却让自己心里直发毛,地上的血迹已经渐渐消失,抬头望着粗朽的桑树枝干,一群小小的蚂蚁悠闲地忙碌着,它们与这尘世间发生的一切诡异毫无干系。 噗!一滴血,如雨点一般落在脚上,殷红如花。忙抬头望着桑树干,树干上湿湿的,一滴待落未落的血滴被一下下拉长……突然从树上跃下一团红呼呼的东西,速度之快,一般人的视力根本捕捉不到,不远处的灌木丛剧烈地摇摆晃动着,看来那个红呼呼的东西是顺着灌木丛逃走的。它,应该就是从画廊里跃出来的那个东西。 刚才,那只红呼呼的东西,就躲在那里了,它是怎么受伤的? 回到画廊,心里久久难以平静。 耳边仿佛仍然断断续续地回放着那一声声如婴儿般的鼾声。 蛛网又是怎么回事?这么干净的屋子里哪里来的蜘蛛?这些奇怪的事,将自己再次推入一种怪异的漩涡。 楚江童来到山上的阎罗洞。 阎罗洞里乱嚷嚷的,真是阎王不在家,小鬼也炸毛!他们在自由自在的做游戏:摸鬼!一个小鬼眼蒙黑布,摸来摸去,引起众小鬼的疯笑!刚进洞,那“瞎”鬼便向自己一把掏来,楚江童忙双手护住下体,躲在洞侧。终于被他们的热闹气氛给点燃了,大笑起来。 一个老鬼过来问道:“楚大侠,阎罗王和淳于蝶儿已经好多天没回来了,走时没跟你打招呼?” “没有!不知去了哪里吗?” “不知道,他们好像携着重任而去!” “噢!你们多多注意安全!” 楚江童在阎罗洞里坐了好久才离开,径直去了小草房,老婆婆一见他,便唉声叹气。 “老婆婆,别难过了,眉月儿,一定会回来的……” “小童哪,你也多保重身子,你看你啊都瘦成啥样了?唉!还有好多事等你去做呢!”老婆婆是时不时地抹一把眼泪。 晚饭后去了奶奶家。 奶奶的思维既传统又反常,她感觉到楚江童这些天来的不正常:“小童,我怎么老是觉得你像没了神一般!是咋回事?告诉奶奶吧!” “奶奶,没有!就是这几天没有睡好!” “小童——别哄我,奶奶眼珠子没瞎!”那狡黠的眼神,在楚江童脸上拂来拂去。 “奶奶,我回去了!”楚江童心里发毛,今天奶奶的眼神有点怪,刚迈出院子,身后传来一声声奇怪的大笑,以为奶奶搞恶作剧呢? “嘿嘿嘿……”奶奶笑起来没完!不对呀?她可从来都不会这样大笑。 “奶奶——”楚江童怯怯地回头,顿时吓得面如土色:只见奶奶的嘴向一边使劲地歪着,眼睛鼓得又大又亮,下巴好像脱离了脸部的牵顾,挂地上颌骨上…… “奶奶——你怎么啦?”楚江童跳起脚向屋里奔去,喊声刚落地,奇怪,奶奶的笑声就止住,脸也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楚江童怔怔地:“奶奶,你刚才怎么啦?” 奶奶摸摸自己的下巴,感觉有些不太舒服,酸酸的,她也不知道刚才自己是怎么啦。 “小童,我也不知是咋回事,就觉得有人在背后推了我一下,感到有点晕,是不是刚刚说什么胡话了?” “奶奶,胡说倒是没说,就是您的下巴好像脱臼了!” “噢?这是咋回事?”奶奶不时地往身后瞅,老感觉那个推自己的“人”还没有离开似的。 画廊里终于有了墨香,一推门,就让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家中的画室,当然还有种更为熟悉的气味——眉月儿和淳于蝶儿身上的香气。只可惜,她们已经不在自己身边。 进了画廊,心便沉下来,老觉得有许多人影在画廊中出出进进,原本自己的胆子很大,几乎没有怕过什么事,可是自从开了这画廊以来,胆子越来越小,一天一天,心里惶惑不安,生怕有什么不祥的事发生。 越是如此,越是感到画廊里有股森森阴气。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第二天早晨,画廊里仍然密布着一条条金属线一般的“蛛网”。从床边开始,纵横交错,一直拉到门口。 这一次没有轻易将它们扯断,而是仔细观察起来,突然,一个细节引起注意:这些“蛛网”无论从其走向还是链接的方式,都有个共同的特点——以自己为中心,呈辐射状围绕。 哦?难道这是谁在保护自己?太不可思议了! 这一次,故意没有将一条条“蛛网”扯断,抬脚缩颈,从它们的网扣中钻出去,轻轻闭上门,就让它们先保持原样吧!或许,它能起到一定作用。 拖了一遍地板,便去吉普车边晾晒拖把。 站在门前望着蟾藏崮,心里升起一股无以言说的伤感……若是眉月儿在该多好啊! 地板略干了一些,正要回屋创作几幅画。 猛然看见,地板上多了一串脚印…… 这一串脚印从门口一直排列到卧室,脚印小小的,有条不紊,很显然是在刚刚拖过地之后踩上去的。 这是谁? 内室门闭得紧紧的,刚才自己拖地时,门是开着的,此时却已经关上了。 楚江童没有立即进屋,而是抽身来到窗外——奇怪的是窗帘也已经挡上了,这更加剧了自己的诧异,谁在里面? 内室里静悄悄的。 楚江童紧张起来,有点不知所措,但没有惊动远处的建筑工人,他们正在吃早饭。再说,将怪异的事传达给他们,只会引来无法操控的恐怖混乱。拍拍身上,故意弄出点声响,也好引起内室里的注意,还可以向他(她)传递一个自己毫无畏惧的信号。 地板上的鞋印,是一双有鞋纹的布鞋,虽然能够初步判断为平常人的鞋子,但结合最近发生的一系列诡异事件,再平常的东西也被笼罩上一层异样色彩。 盯着地上的鞋印,顺手抄起一根木棍,咬咬牙,头一扬:“老子怕什么?我倒要看看你是谁……” 想到这里,一步一步向画廊中走去,大手一把握住l形门把手,轻轻一转,门开了。随后猛地一推,闪到墙边,向内室中望去,只看了一眼,便差点坐在地上! “奶奶——” 只见奶奶稳稳地坐在床上,目光冷厉,好像异常愤怒。 突然,她双手一张,脸色突变…… 第二六〇章 附身 坐在床上的奶奶脸色越来越难看,身后白白的墙体映着她灰蒙蒙的脸和散乱的头发,让人不寒而栗。窗帘不知何时已经拉起来了,屋里的光线变得昏黄黯淡。 楚江童不知奶奶发生了什么事,才欲靠近她,又觉得她很反常,脚步慢了下来。 这时,奶奶的下巴突然向一边歪斜,还是如上次那样,左眼球因为脸型的扭曲而被挤压得又大又圆。 “××××……”奶奶冷冷地说道。 她语句含混不清,而且还有一种闽浙一带的口音,纵然是仔细辨听也分不出她说了些什么。 “奶奶,你说什么?”楚江童望着奶奶一下子变得青灰的眼睛,一股寒气突袭而来,使自己的双腿突突打颤。无论怎么问奶奶,她好像根本听不到你的提问或是看不到你的存在,依然用相同的口音和语调重复着刚才的话题:“××××……” 奶奶连重复了几遍后,突然向墙上倒去,迷糊了片刻,过了几分钟才慢慢睁开眼……奇怪——下巴不知什么时候已恢复如初,眼神温和而善良。 “小童,我咋在这里?”奶奶一脸狐疑。 楚江童擦擦额上的汗,心里顿时明白几分:看来奶奶是被东西控制了,那会是什么?奶奶慢吞吞地在画廊里看了看,然后问:“小童,我的扁筐呢?刚才我要去菜园子的……” “噢,奶奶我出去看看!”画廊的拐角处,确实放着一只空扁筐,这正是刚才奶奶挎来的。 正要低身去拿,突然看见扁筐的旁边好像蹲着一只红呼呼的东西,心里一惊,那是什么?忙擦擦眼睛仔细看看,扁筐边却什么也没有了。莫非自己看花了眼?这段时间老是出现幻觉。 奶奶接过扁筐,打量着楚江童:“小童,午时回家吃饭哈,咱俩炒倭瓜吃!” “好嘞奶奶,不过……”楚江童欲言又止,一直想有个答案,刚才奶奶说了一句什么话,只怕她自己也不知道吧? 事实真是如此,午饭后奶奶有点困,打着悠扬的呵欠,楚江童试探着问她。 “啥?俺在你画廊里说南方话?嗨!哈哈哈……”奶奶笑得非常天真,正说明她根本就不记得或是并不知道自己当时的状况,再打量奶奶的下巴,根本就没有脱臼的迹象。 听妈说过,人的下巴如果经常脱臼就不能张大嘴打呵欠或大笑,否则脱臼之痛会随时恭候。自己记得奶奶可从来没有过下巴脱臼的病史。 “奶奶,你的下巴也脱臼过吗?” “啥?小童你今天咋老是胡问道,哈哈哈……”奶奶故意张大嘴笑起来,仿佛为了避嫌。 楚江童心里有个底儿,肯定有“东西”附了奶奶的身!那会是什么? “别让我抓住你!”楚江童恨恨地自言道。 奶奶含混不清的话成了一个谜,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一定是向自己发布一个命令,那个“附身”的东西假借奶奶的身体向自己发布。 当时奶奶是怎么进的画廊,为什么连一点响声都没有发出来?匪夷所思! 这几天自己必须密切注意奶奶的“行踪”,千万不要让她再出现什么险情!如果捉住她的附身之物,或许就能解开她那次的自缢之谜,一连贯的怪诞之事,仿佛皆由这附身之物引发和制造。 这天傍晚,楚江童悄悄躲进奶奶的院子里,奶奶一到天黑就会变得格外忙,拾掇了个遍,吃饭时已是八点半了。 楚江童挺有耐心,还偷偷帮奶奶将几件怕淋得家什放进南棚里,奶奶直唠叨:“明明不能放南棚里,咋糊涂了呢?” 躲在门楼里的楚江童觉得好笑。 夜里风不大挺闷热,有几颗星星,看样子并没有雨,奶奶每晚都这样,不论天气好赖,都得收拾一番,很多时候看上去像做无用功。 楚江童不敢弄出声响,怕被奶奶听见,更怕被那个“附身”之物觉察到。 “呵呵,你来了,吃饭了没有啊?”奶奶在屋里说道。 楚江童一个激灵,奇怪,奶奶在跟谁说话说话?,而且你一言我一语地,互问互答,而且还可以听见奶奶为另一个人端茶客气的声音。 楚江童踮着脚悄悄来到堂屋窗台下,侧脸向内望去。这一看,惊得他倒吸一口凉气,只见奶奶笑呵呵地坐在桌边,用一种非常客气的态度望着对面的桌子——对面唯有一张凳子,其他什么也没有。桌边放着一只茶碗,茶水冒着热气。若从外边看,奶奶的脸前肯定坐着一个“人”。 楚江童越看越纳闷,闹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奶奶笑呵呵地说:“……你今夜吃饱了喝足了没有?……” “……” 对方肯定不会说话。 楚江童一惊:对了,怪不得刚才奶奶吃饭时,嗅到一股酒味呢!难道是她和那个“人”喝酒了?奶奶和对桌的“人”唠叨了一会儿,最后只听见她响亮地说道:“好吧!我这就去嘞!” 奶奶起身拍打几下衣服,什么也没拿就往门外走。 楚江童一缩身,赶紧溜出院子,疾奔几步,躲在胡同口。不一会儿,奶奶便兴高采烈脚步轻盈地向胡同口走来,真奇怪,年迈的奶奶平时的脚步有些绵软,今晚却如此的轻巧有力,怎么啦? 奶奶边走边自由自在地拍着手,好像时下人们练得拍手舞。 啪儿啪儿地响声,在巷子里回音,引起几只狗的吠叫。奶奶家的小黄狗刚才不知去了哪里,这时却冷不丁窜来,也不吠叫,张着口围着奶奶不停地转着,好像在追什么东西。 奶奶急了,啪地踢了它一脚,小黄狗老实了,一幅大受委屈的样子,径直奔向楚江童躲藏的地方。 “小黄狗,别急,你悄悄跟随奶奶,别让她发现……”小黄狗好像能听懂了他的话,立即悄悄尾随奶奶。 楚江童望着奶奶所去的方向,料到她一定是去自己的画廊。 于是绕到另一条村巷,抄近路首先到了画廊的院子,躲在破吉普车的后边,盯着路上。小黄狗摇着尾巴首先来到,窜到楚江童跟前“窃窃”私语,然后又窜回奶奶身边。 啪儿啪儿……奶奶拍手的动作很笨拙,一看就知道她不喜欢这种运动,那她究竟要掩饰什么?可以肯定,今晚奶奶一定是要找自己,有个需要解决的问题。 楚江童没动,看看奶奶接下来要做什么。为了看到一个真实的结局必须首先辅助奶奶完成她的一步步过程。 小黄狗很聪明,若无其事地跟着奶奶,径直来到画廊门口。此时,天色已经黑透,南边工地上的工人们大胆地站在板房门口排队洗澡,粗野的笑骂声,时高时低。 奶奶一看画廊里没有亮灯,便趴在窗户上喊道:“小童,小童,奶奶过来看看!开门吧!” 楚江童躲在吉普车一侧,有心要出来,转念一想,不行!再等一会儿吧! 奶奶误以为楚江童在房内没听见,握着门把手转了一会儿,便回转身坐在门槛上等。 “奶奶,你来了哈!”楚江童一看,只好从车后侧出来。 “哎,小童,你没在屋里哪?我说喊你没动静!”奶奶的脸色很正常,楚江童便放心了许多,向她身后搜寻了一番,并无异常。 开了门,奶奶笑嘻嘻的,双手搓起来,好像又换了一种运动方式。 猛地,楚江童感觉奶奶有些反常。因为她的眼神总是在画廊里乱找。 “奶奶,你找什么?” “小童,奶奶不找啥,就是想看看那幅什么画,叫什么来?上面画着几只“皮巴子”,还有一间破草屋……”在沂蒙山区,鸭子的土语叫皮巴子。 “噢!”楚江童顿时明白奶奶要找的正是《茅屋暮色图》,才要拿给奶奶看,但手一哆嗦,有点犹豫,因为这几天已经将它卷放收起来,总是挂着容易蒙尘。再说也为了安全起见,将它放到床下的一只木箱子里,还上了锁。 “奶奶,咱不看那破画了,你看这仙鹤多好看?”伸手指着一幅松鹤图。 奶奶不依,撅着嘴像个孩子。此时的小黄狗非常听话,站在门外的夜色中,警惕地盯着画廊里,它不安的眼神中,让人有种莫名其妙地恐慌,仿佛有个非常可怕的事即将来临。 人和动物有着各自不同的感知能力,许多时候,人没有动物灵敏,应该是动物所具有的特异本能吧! 楚江童眼睛再不敢离开奶奶,生怕有什么东西突然附于她身上。 “小童,我要喝茶!”奶奶坐下来,摸摸咽部。 “好吧奶奶,您先稍坐!我去烧水!”楚江童说着话,提了一只铁壶去门外灌水,然后在柴炉上烧。他从不喝纯净水和用电烧水,总觉得有股怪味儿。 门外有个用泥抟起来的三足炉子,这还是奶奶为自己抟的呢,本地叫它“抱窝鸡炉”。仔细端详,外型特别像一只母鸡正趴在窝里孵小鸡呵! 刚点上火,楚江童感觉画廊里有点不对劲,小黄狗也围着自己拼命地乱窜,还冲画廊里发出呜呜地低鸣,不是那种歇斯底里的吠叫,这种备受压抑的叫声,让人更加疑惑和恐惧。 就在楚江童猛起身准备向画廊里奔去的瞬间,奶奶已经连蹦带跳地从屋里出来,径直奔到火炉旁——楚江童定睛一看:啊!奶奶你怎么把这画拿出来了? 此时奶奶的手里握着那幅《茅屋暮色图》,几乎毫不犹豫地一下投进火炉,咣当一声,铁壶被捅翻在地。 火苗子纷飞而起,如一群飞闪的小火虫。 楚江童急了,一把抓住奶奶的手臂,飞手夺出画轴,还好,刚放进火炉中,并没有引燃。 奶奶见没有引燃画轴,冲上前,脸型扭曲,下巴向一旁歪斜,嘴里又含混不清地吩咐道:“××××——××××——” 以前听老人们说过:若是有邪气附身,你跺跺脚,呵斥几声,八字硬的人会把粘附在身上的邪气吓跑。 突然,楚江童大吼一声:“奶奶——你这是要干什么?给我听话!” 随即咚咚跺几下脚,真奇怪,奶奶的脸居然一下子恢复原来的样子,好像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似的。 “小童呵,你咋了这是?要烧了这画吗?”奶奶不解的问。 楚江童有点担心,分不清奶奶此时是真恢复了还是装得!邪气偏偏看中了奶奶,或许,她身体虚弱的缘故吧! 不经意间往吉普车的顶上一看,那里怎么蹲着个红呼呼的东西?尾巴长长的——当再次仔细看时,车顶棚上空空的,什么也没有了。 第二六一章 绝命哭声 奶奶被二姑接去城里,这也是万不得已,大家总算放心下来。 本来爸爸去奶奶家看门,直到去了奶奶家的院子里,越想越怕,急匆匆喂上鸡狗,将大门锁上便回了家。 楚江童睡在画廊里,夜里十点多钟,老觉得奶奶家有些蹊跷,决定回去看看。 月光将村子里照得亮亮堂堂。 奶奶家静悄悄的,有几分幽森感。幸亏小黄狗在家,非常奇怪,只要自己出了画廊就没有多少恐怖感了:难道画廊所处的位置真是古城的阴阳通道? 这不好说,有时在画廊里跺跺脚,就会发出空洞的回音。村里人曾就这种回音发表过一些议论,有人说这是离阴世太近的缘故,也有人说走在阴阳通道中往往有这种回音。 楚江童则不在乎:老子连阴世都去过还怕什么阴阳通道?纵然是阴阳通道,自己还真有兴趣再去一趟阴世看看呢!可惜,那些鬼魅都亲眼目睹过阴世的覆灭。 楚江童握着手电筒,没有打开,黑夜中的亮光让人有种被暴露的感觉。 小黄狗异常激动地转来转去,楚江童拍拍它,体谅到它的孤独,仿佛奶奶仍然在屋子里。房门钥匙在窗台上的一块破瓦下盖着。 开了门,将灯拉开,屋子里有股清凉之气漫在身上,汗水片刻便没有了。 小黄狗一直不太敢进屋来,它可能分得出主仆之别吧?站在屋里,四处望着,也没有什么异样,奶奶的几次反常,让人没法不怀疑是有“东西”在作怪。 正想着,突然屋门被砰地撞开——小黄狗摇着尾巴冲进来,躲在自己身后,双股战栗,好像特别害怕似的。 “小黄小黄,别怕!怎么啦?”楚江童紧张地盯着门口,是什么东西把小黄狗吓成这样?将它护在身后,抄起一把菜刀,注视着门口…… 小黄狗在身后发出呜呜低叫,看样子恐怖极了。 楚江童故意大喝一声:“小黄狗别怕,看老子不剁了它……” 话音刚落,屋子里刮来一股奇怪的香气,香气分外浓郁,让人感到双目清爽,幻想无限。啊!楚江童不明白这香气来自哪里,是吉还是凶。 正在这时,小黄狗乖乖地向门外走去,不急不缓,四肢松散,穿过院子,披着月光向门外跑去。 楚江童迅速锁上门,跟随它出了巷子,小黄狗起初还跑得很慢,后来就越跑越快!遂加快步子,在后边紧紧跟随,小黄狗径直向古城里跑去。 楚江童恍然大悟:它这是要去画廊。同时感觉到,小黄狗的前边应该有个东西,自己虽然看不到,可浓郁的香气,就是小黄狗的导航。凭观察,这东西似乎并无恶意。 楚江童在后边追得满头大汗,拐过村巷,望向画廊——黑黑的,刚才自己出来时明明开着灯的,怎么屋子里全黑了? 不好!有人进了画廊!三步并作两步,冲去画廊。 门开着,黑黑的屋子里,静悄悄的,侧耳细听一番,打开手电,照到画案时,不由地一惊:自己临出门时将《茅屋暮色图》藏在画案上的一沓画宣底下,此时,画宣已经扔得满地皆是,还好像被撕扯过一般,而《茅屋暮色图》,已经平平地铺在画案上……这是怎么回事? 如果有人来偷画,为什么没有将其偷走? 内室里一切井然有序没有什么变化,正思虑间,突然一团白白的影子向手电筒的强光飞来,直接将手电筒的光芒连同自己的头也蒙住。 啊!楚江童大喊一声,双手用力撕扯罩在头上的画宣!恰在此时,小黄狗疯狂地吠叫起来,同时还听见另一种吱吱地叫声,待楚江童猛地冲去墙边,摁开电灯,屋子里突然一片宁静。 小黄狗呢?汪汪汪……门外小黄狗的眼神尤其怪异,一只耳朵耷拉着,身上的毛也零乱不堪。再看画案前,骤然而结无数条“蛛网”,从画案起一直到门边,将自己和小黄狗圈在画案之外,仔细看看画案上的《茅屋暮色图》,丝丝缕缕的蛛网,在画心处纵横交错! 嗯?楚江童越来越糊涂。 “一定有个东西在自己周围实施保护!对,这蛛网就是说明!”楚江童终于明白过来,连同小黄狗的被约束也该是同处一物,是蜘蛛精吗? 想到这里,心生感激的同时又有些怕,真担心这画廊就是一处阴阳通道,那岂不是成了各个鬼魅来去自如的地方?怪不得这段时间以来,总出现一些诡异之事。 将画廊里收拾一番,把《茅屋暮色图》卷起来。突然,他的手僵在半空,举到眼前一看,有种湿湿凉凉的感觉。 画轴外观并无变化,画心处却有种冰一般的凉,楚江童犹疑着将画轴重新放入床下的木匣子里上了锁。 天知道,那天奶奶是怎么找到它,又怎么将锁撬开的? 猛地,推开门下意识地望着黑黑的夜色,仿佛那只神秘而善意的东西就在不远处,盯着自己,它是谁? 小黄狗摇着尾巴过来,它放松的神情预示着自己的猜想纯属多余。 这纵横交错的“蛛网”,它们和以前的一样,只要扯动一根,立即反弹而断,聚成一颗豆粒大小,硬硬的,这到底是什么呢?如果是蛛网的话为什么一点儿也不粘?究竟是…… 楚江童冲着门外的小黄狗温和地说:“小黄呀,回奶奶家看门去吧!这里没事了,晚安!” 小黄狗跳起前爪,似乎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欢快地回了村子。 将卷帘门拉下来上了锁,这才扑扑嗒嗒去洗澡,一边洗一边想象着:自己正置身于一处长长的“巷道”的上方,扑通一声落入万丈阴世……哈哈哈,净瞎琢磨! 阴世有什么可怕的?关灯睡觉!这两天睡眠质量有所好转,完全不知不觉中进入梦乡,只是梦很多,可一个也记不住。 也不知睡了多久,突然,耳边一个女人的哭叫声:“啊——啊……”谁?忙睁眼四顾,周围并没有人,那个女人哭声尤为刺耳和真实,好像是个老女人。 坐起来仔细寻思一番:不是现实中的声音,应该是梦里!管他呢!再次睡去!迷迷糊糊中,听到拍打卷帘门声,轻轻的,好像风刮动一般。抬起头仔细听了听,卷帘门不响了,不行!得去看看究竟是什么在门外。 抓起骕骦阴阳戟,蹑手蹑脚向画室走去。门外已经毫无动静,屏息听了一会儿这才回了卧室。 慢慢躺下,眼睛紧盯着窗帘:啊——猛地坐起,本能地向后退一下身子,只见窗帘外有一条高大的人影一动不动! 这条身影在月光中显得模模糊糊,如同皮影戏里的人物一般。 “谁——”楚江童挥戟拍在墙上,发出啪啪的响声,因为用力过猛,致使墙体回音,好久才停下来。 奇怪,自己这一喊,窗帘外的身影消失了。 楚江童汗珠子呱呱嗒嗒滴在凉席上,本来没打算出去看看,心一横,靠!我怕什么?老子偏偏和你们这些混蛋对着干。 哗啦啦——拉开卷帘门,一步跃出门外,瞪着窗台下,什么也没有! “你他妈的给我听好了,我楚江童此生专与恶鬼作对,若再敢来捣乱,骕骦阴阳戟说话,哇呀呀……”喊叫了一通,回画廊四仰八叉地呼呼大睡,鼾声如雷。 早晨,正在做俯卧撑,妈妈过来了。 “小童,去你田乔林大伯家帮帮忙吧?” “帮什么忙?他家——” “唉!你还不知道吧?他老伴病逝了!” “啊?”楚江童眼顿时瞪得憨憨的,“她她她,年纪不大吧?” “唉,阴世途中无老少,今儿关了画廊去帮帮场啊!”妈妈先回了家。 楚江童有点呆,脑海中猛然再次回放那个女人的哭叫声——啊?那夜里听到的女人哭声是怎么回事?越想越奇怪,那哭声真像田乔林老伴喊出来的。她平时说话嗓音有点哑,但轰赶起家禽来,声音挺有特点,音尾处却很是尖利。 田乔林家一股浓重的悲凄,让众人不由自主的心情沉重起来。毕竟,田乔林的老伴是非正常的突然死亡,从县院来的医生为她检查过,初步推断为心脏病突发而猝死。 田之荣哭得很惨,楚江童过来后,她便摘下头上的白巾走过来。楚江童也不知说什么好,田之荣泪眼望着他:“小童,我妈这是怎么啦?过去她可没有心脏病!” “伯母身体一向不错,真没听说过她有心脏病,荣姐,伯母临终前有过什么反常的事没有?” 田之荣皱着眉,想了想:“唉,事发太突然,我们赶回来时,妈妈已经不在了!” 这时,田乔林从墙根出过来,一脸的惶然。 “大伯,您也别过度悲伤,唉,这事怎么这么突然?大伯,伯母临终前有过什么反常举动没有?” 田乔林想了想:“没有什么反常啊,就是突然哭叫了一声,就什么也没有……” 楚江童心里咯噔一下:果然! 真不可思议,自己听到的那女人哭叫声,正是田氏发出来的。这里离古城差不多一里地远,连狗吠声都听得并不响亮,况且田乔林家,院子全用铝合金罩着,若发出点声音,别说是古城岗子上听不见,就连左邻右舍也不见得能听清。 那这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全村人只有自己和守在一旁的田乔林听见那哭声? 这会不会就是——绝命哭声? 第二六二章 玄机泄露 自从田乔林的老伴突然过世后村里人便害怕起来,接下来又接连发生了几件怪异之事,将整个村子推入一种忧悒与恐慌之中。 先是几个小孩的眼皮肿成烂桃子,再就是姜朋良家不满一生日的儿子,彻夜啼哭,分外惊人。 肿眼泡的小孩中就有小岁岁。 楚江童的奶奶从二姑家回来后,就去田乔林家要了一块白色孝服的布角,又去路上拣了几片摔碎的“老盆”瓦片,这是田乔林的老伴出殡时摔在这里的,有的地方管它叫做阴阳盆或是丧盆,将这两样东西炖了水,挨个送去几个肿眼泡的孩子家,奇怪的是,各家的小孩抹药膏打吊瓶仍不见好转,小岁岁勇敢地喝了奶奶送去的“瓦片孝布水”之后,天还没黑眼皮就消肿退红,睡了一觉,竟然奇迹般地全好了。 一传十十传百,全村里的孩子喝了这种水,神奇地全都好了。 奶奶说:“这些娃娃是被殡丧白事给冲了!” 若是让她讲出原因,奶奶则摇着头说我哪里知道? 只是村里姜朋良家的小娃娃却仍然大哭不止,尤其是半夜时分,这小家伙瞪着眼大哭,一点儿眼泪也不掉,蹬着别人的腰带歇斯底里的往上窜,抱也抱不住,也真不知这么小的孩子哪来的一股子劲头?送去镇医院看了,也没起任何作用。 楚江童徘徊在姜家门口,那一声声揪心的哭声,让自己感到无比愧疚和惆怅!想想自己曾经在恶鬼群中潇洒自如,一剑啸阴阳,此时却唯有焦急与无奈。来到姜朋良家,夫妇俩被折腾得一脸惊慌,额上汗水擦也擦不败。 朋良老婆一脸憔悴,急得皱着眉束手无策。 楚江童问道:“嫂子,这孩子一直在家里吗?” 朋良老婆说:“楚小弟,不瞒你说,田家出殡时,我们在村巷里看过……” “这——真不该,小孩子不能看出殡的丧事,牙没扎齐的孩子连坟地里都不能去,你们连这个也不懂?” 楚江童连坐也没坐,就去了田乔林家。 田乔林家一下子冷清下来,他窝在檐下,双手托腮,目光沉痛,思维比平时慢了三拍。 “田大伯,大娘过世了,谁都不好受,您要想开些,别太悲伤了……” 楚江童向田大伯要了几张黄裱纸,就是那些在白事上留下的纸钱,这些纸钱要在三年中均匀着全部烧尽。 楚江童要这个自有用途。 回家后在黄裱纸上写到:姜家有个哭夜郎,过路君子来帮忙,多看几眼纸上字,一觉睡到天大亮……楚江童将黄裱纸贴在路边的电线杆上,这里人多,经过的人一般都会看到。 要不说民间有好多事非常怪异,无法用科学解释。自从楚江童将这张黄裱纸贴在路边后,姜朋良家的小娃娃,夜里竟然安安稳稳地睡着了,再没哭过,真是太神奇了。 在此之前姜朋良也在路边贴过几次,只是并没起作用,也许这其中有什么玄机吧! 这件事连楚江童也闹不明白,究竟为什么? 奶奶回来后,二姑因为不放心奶奶也跟来住了两天。 二姑说:“自从你奶奶去了城里,变得尤其反常,有一次半夜里却不见了,幸亏发现及时,她居然自己一个人跑去了城西侧的龙王庙连跪带拜的,总说我们楼上不‘干净’……” 二姑越说越害怕,总觉得奶奶的眼神特别吓人。 田乔林老伴的过世,对奶奶的打击很大,日里经常在一起说话的老伙伴,就这样突然走了,真有点接受不了。 楚江童同样感觉到奶奶的眼神挺可怕,看人时眼球一动不动,好像不是在看你,而是还有个人在她身后借助奶奶来看你。 这天中午,楚江童躺在排椅上迷迷糊糊似睡非睡,似醒非醒,本来画廊里是挺闷热的,不知不觉中,热气猛然间消退得干干净净,彻彻底底,画廊里弥漫着一股森然之气。 楚江童睡熟了,一股冰冷的寒气从卧室里悄悄涌出,越来越冷。 “扑哧——”猛地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醒来。感觉不对头,忙起身去卧室里看看,并没有异样,感觉腿部有些凉,好像里边装了一块冰坨子一般。 啊?这屋子里的寒气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从画轴出发散而来?打开床下的木箱,才一掀开盖,噗——鼓出一团积聚已久的寒气,将楚江童推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顿时大脑一片模糊。 过了好久,才清醒过来。 啊?问题果真出在这幅《茅屋暮色图》中。 看来,不能再将它卷起来放在这里了,只好重新悬挂在画廊里。画上的茅屋,仿佛经过一场清雨的濯洗,变得洁净明快,茅屋边的池塘里,那两只鸭子,似动非动,白影轻拂。 这时,再想想奶奶的一次次变化,她那含混不清的闽浙语调:奶奶是在帮自己吗?但是她的话音究竟是什么意思? 还有田乔林老伴的死,难道也与这幅画有关! 伸手摸摸《茅屋暮色图》,居然寒彻得如同死人的肌骨!!! 楚江童思来想去,实在没有任何可以镇住“画”中寒气的方法。那一束被自己剐断的“鬼发”,这说明自己离那个可怕的恶鬼越来越近,他一定被自己伤着了! 如果将这幅画看作“鬼画”,有什么根据?天哪,这画廊恐怕才是各种诡异事件的生发之地吧!因为自己的到来,阳气冲撞了尘伏的阴气,致使接连发生怪异的事情吧! **画廊开业以来,建筑工地上的工人有时也过来看看。 这天下午,楚江童正在干活,那个开挖掘机的小杜闲着没事,手里提着工作帽,溜达过来。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他已经很正常了。 楚江童放下手中的活,与他闲聊起来。小杜自从在古城南侧的桑园里见过“鬼”之后,一直回避着某种话题。 “小杜哥,这段时间身体挺好吧?” 小杜笑笑:“身体好多了,也不大做梦了,你的生意怎么样?” 楚江童摇摇头:“生意能好吗?这地方太偏。” 小杜将工作帽丢在排椅上,盯着《茅屋暮色图》,瞅了一会儿,搓搓手说:“这幅画是谁画的?怎么越看越觉得不像人画的……” “呵,是吗?不过就是一幅普通的画嘛,人家拿来托裱的,还没来取!” “大画家,你画的画挺好,这幅画有邪气——真的,我每次过来都觉得浑身发紧……” 楚江童望着小杜,若有所思,心想:这年轻人为什么有如此的感觉?别的工人过来可从来都没有这样。 小杜又说:“楚江童,我老感觉你这画廊好像摇摇晃晃的,你难道没有感觉出来?一抬脚就在晃,连说话时都心慌……” “小杜哥,敏感了吧?我却没什么异样感觉……” 小杜突然拉住楚江童的胳膊,脸色突变:“大画家,我们在盖这座楼房时,就听见过女人哭的声音,你别不信,真得!我要是说给同事们听,他们会骂我神经不好,今天我把心里话告诉你,别笑话我……” “小杜哥,我怎么会笑话你,告诉我,那女人的哭声是什么时间?” “一般都是在半夜时,有一次夜里我起来小便,噢,那是在桑园遇见“鬼”之前,哎哟,挺吓人的不说了……” “不!告诉我,你那天半夜都看到了什么?” 小杜往四下里瞅瞅,异常神秘地凑近楚江童,低低的说:“这件事你谁也别告诉,我也没向任何人说过,这种事,我怕说了就没好运了……” “没事的,我最不怕的就是鬼!”楚江童将门关上,沏了茶递过来,小杜这才战战兢兢地讲起来,一边说还一边往身后乱瞅。 “那天夜里,我起来小便,按说那位置——就在前边,你的吉普车停放的地方,当时,这里仅仅是一片土堆,我正小解着,就感到身后好像站着一个人,冷不丁回头一看,奇怪,什么也没有……而恰恰就在这时,清清楚楚地听见一个女人的哭声,声音不大,抽抽搭搭的,好像很伤心,可把我吓坏了,提着裤子就往工棚里跑,当时的工棚就在你这画廊的旁边,那女人的哭声位置——应该是你这画廊的地方。正当我往工棚疾跑的时候,猛地一团雨点洒在我的额上,天哪,我以为是下雨呢!随即伸手一摸,冰凉冰凉的,再说天空晴朗朗的,哪里会下雨……” 小杜说到这里,惊慌地盯着楚江童。 “小杜哥,你肯定以为那雨点是哭鬼的眼泪了吧?” “那可不是?你想想,若不是女鬼的眼泪还会是什么?” 楚江童想了想:“小杜哥,别胡思乱想,那不是雨点,也不是女鬼的泪,而是——夜露!真的!” 小杜摇摇头:“不,你不信归不信,反正这画廊是个不吉利的地方,你还是趁早搬了吧!这么多房子,哪儿不行?我也是觉得你是个好人,才说这真心话……” “小杜哥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已经与甲方签了三年租赁合同,况且也交了房租,搬走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噢?原来是这样,房租到期后,就别再租了,反正这地方不吉利。” 小杜走了之后,楚江童好久平静不下来,按说,他的话应该是真的,毕竟身处一个古城遗址,发生这种诡异之事,并不为怪。当然,有许多事不能总是生搬硬套地故意去瞎联系,如果那样,只会将简单的事弄得更为复杂。 比如那门轴的吱哑响声,肯定与那夜间哭泣的女子没有关联:老子才不会搬走呢,越是如此,老子倒要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楚江童挥毫画了一幅《剑殇》。 画中一位年轻英俊的少年,手执一把宝剑,目光如炬,望着遥远的层层山峦,山峦之上,有一位年轻绝丽的古代女子,手中握一柄银光闪闪的**簪,目光如水,望着这边的年轻剑客…… 门外,已经夜色漆黑,真不知自己画这幅画用了多长时间,闭目而立,耳边清清静静。 突然——“啊——啊——”一声声男人的凄厉喊叫冲破耳膜,楚江童扔下画作,禁不住打了个激灵。 第二六三章 河边溺尸 早晨,古城河边静悄悄的,工人们去河边洗脸刷牙,有的顺着河岸走一走,清晨的河边空气格外清新。 “快看快看——那是什么——”一个工人指着不远处的河里喊道。 几个工友顺着喊声望去,河里躺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一动不动。因为好奇,几个工友下了河堤,向着岩石边的黑影靠去。 突然,一个工友没人腔地喊道:“死尸啊——快跑——” 顿时,几个工友吓得连蹦带跳地上了河堤。回头望去,只见一个死者躺在河里,身材瘦小,周身的衣服湿漉漉的紧贴在身上,脸色青紫灰白,湿糊糊的头发遮住前额,众人仔细辨认,他不是别人,正是工人小杜,显然已经溺亡好久。 最令人不敢看的——他的双眼只剩俩黑黑的窟窿。 楚江童站在旁边,平生第一次感到如此的恐惧。白天小杜还去过自己的画廊,向自己讲述了一段恐怖往事,十几个小时后却神秘溺亡…… 施工队长吓得面如土色,因为昨晚他们曾在一起喝过酒,当时小杜并没有喝多,队长回忆着,一个细节引起派出所民警和楚江童的极大怀疑。 队长说:“当时,小杜就喝了两瓶啤酒,他的酒量平时喝一斤白酒都不会醉,这两瓶啤酒算什么?连狮子肝也湿不着啊?喝着喝着,他突然指着门外的夜色说——有鬼!我们都被吓了一跳,因为他以前曾经有过一段时间总是疑神疑鬼的,我们大家也就没大在意……” 民警问道:“他晚上去过哪里?” 队长连想也没想就说:“他没去那里,晚饭都没吃,就上了床,大热的天还蒙了条毛毯,一个劲地说有鬼……” 楚江童静静地听着,补充道:“午后,他去过我的画廊,也是净说些鬼话……”民警认识楚江童。 民警又问道:“那么这个小杜是什么时间出去的?有谁见过?” 众人鸦雀无声。 因为干了一天活,睡熟了。再者,夜里出去小便也是再正常不过了。 队长瞅瞅众人:“要是来个女人,或许大家都能听见……” 民警忍住笑,最大的疑点是在尸体的两只眼睛上,难道是有恶徒先取了其器官又将其溺亡?法医已经做了技术勘查,结果还没有出来。 楚江童仔细看过,小杜的眼睛,并非有人挖去,而是融化掉的。蓦然间,记起那一只只“四耳朵”,它们的眼洞几乎与小杜的完全相同,不仅没有半丝血迹,反而像本来就没有生眼珠一般。 楚江童回忆起在画廊作画时,分明也听见过一声惨叫——这会不会与田乔林的老伴临死前的那一声惨叫同出一个玄机? “队长,小杜夜里发出过叫声没有?”楚江童拉过队长低声问道。 “没有!没有!我敢肯定,如果他要是喊叫的话,这么多工友不会听不到的,怎么?你听见过他喊叫了?” “没有!”楚江童皱着眉,没话说了。 “楚大侠,你见过鬼没有?有工友说你曾经见过鬼!”队长发的话里有讥虐成分。 “队长先生,如果我说过见过鬼,你信吗?”楚江童对这个队长印象不是太好。 一边往画廊里走一边想,记得田乔林的老伴临死前的第三天上午,来过画廊,对!对!她来画廊是借壁纸刀用,当时她还站在画廊里四处看了看,并且伸手摸了摸自己画的画,说这些画看上去都坑洼不平,摸着却是平平的。 啊?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凡是见过《茅屋暮色图》的人都必然身遭凶祸?不对啊!来画廊里的人,几乎都见过这幅画,为什么没事?这么说——会不会果真是画廊所处的位置有玄机?若真是那样,又解释不通了。 唉!也许是巧合吧!有些事,别往细处想,越想越钻不出来。 工地上出了这么大的事,连古城村里都受到极大影响,人们仍然往“鬼”身上推。 虽然小杜的尸体被抬走了,但是留在古城河边的恐怖传说却越来越多,人们喜欢编故事,那些工友们开始搜罗小杜生活中的反常片断,再正常的事都被大家肆意夸大,赋予恐怖色彩,如此一来,工人们比平时老实了许多,那些来此幽会的女友也暂时停下来。 画廊里却热闹了不少,时常有几个工人过来凑热闹。为了打发漫漫无聊之夜,他们带来扑克,将**画廊当作消闲之地。 楚江童本不太喜欢热闹,但也不拒绝热闹,众人来踩踩画廊的阴气,也没什么不好。没过几天,画廊便成了一个休闲俱乐部。只要阴天下雨,工地没活,工人们便不约而同,晚上不过十一点,是不会离去的。 他们不约而同的认为:楚江童的画廊里开着空调。 队长叼着烟,疑惑地问道:“楚爷,你真没开空调?” 楚江童望望屋顶:“没开——” 顿时大家沉默下来,来画廊这么几天,居然都没有发现这个细节。这天夜里,大家离开的略早些,一路走一路议论。 “哎,你没看出这个小楚爷有点怪怪的?” “对啊,会不会是鬼身?” “可能吗?他是古城村里的楚江童!” “不对,他画廊里冷得奇怪,浑身发木!” “妈呀!可别是鬼屋!” 从此之后,工人们便再不来画廊里玩了,晚上,楚江童独自一个人坐在画廊里发呆。想想那个可怜的工人小杜,他临死前一定经受过难以想象的恐怖,是谁害了他?他的眼睛又是怎么回事?不行不行,我不能再如此被动得等待了,必须设法抓住那个可恶的厉鬼! 为了证实一下,他故意将《茅屋暮色图》转移到门外的吉普车上。奇怪,画廊里的寒气并没有减弱多少,可能时间太短效果不明显吧! 村里人也不知从哪里听到的消息,说楚江童开的是鬼画廊,大人小孩再不敢来玩了,生怕沾上晦气。 爸爸让二姑来劝他:“小童,还是关门吧!咱到镇上或是县城里重新找几间房子,再说这里的位置也太偏了,哪有个客户来呀……” 楚江童一句话也不说,什么也听不进去,只有在这里才离得“眉月儿”最近,每天早晨必须去山里采摘晨露,为了眉月儿,自己甘愿付出一切。还有这画廊生意好不好,不在于位置,而在于你如何去做,老子还就是要在此做下去。 为了查明小杜的溺亡真相,楚江童时常来到古城河边悄悄寻找线索。 他认为,那个“凶手”或许还会出现,纵然不出现,也一定会出现与之相关的现象,一连盯了几个夜晚,并没有任何发现。 一天晚上,楚江童故意没有从画廊中出来,而是将《茅屋暮色图》藏好后,去山上转了一圈,绕道古城河边躲了起来。 “混蛋,我要看看你究竟是谁,小心我的骕骦阴阳戟穿透你!”楚江童被连日来的诡异事件彻底激怒了,若不及早将其擒获,恐恐怕还会有人被害。 月光朦胧,河风清清,身上有点寒意,楚江童躲在一块巨石后,紧张地盯着古城河面。 突然,哗啦哗啦…… 一阵淌过河水的声响,登时,楚江童屏住气息,周身神经绷紧。水声舒缓有致,不急不缓,那个“人”仿佛停下来,听听四周有没有动静,也或许在等待着同伴的到来,可是并没有人呵! 楚江童双手汗津津的,紧紧握着骕骦阴阳戟。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河里的响声静止了,自然而流的河水,更加剧了人的恐惧的想象。一抹浓黑的云块突然遮挡住原本朦胧的月光,天地间一片黑暗。 越是这样,楚江童更不敢动一下,生怕惊醒了对方。吼——忽然昏暗的半空中发出一声哨响,不细听还以为是风吹得树叶呢!细心的楚江童心里一紧:这是有人在吹的口哨!仅仅过了少许,水流声骤然喧嚣,仿佛几个人一齐跃入水中,砰砰的水花溅得老高,极目瞪着河面,不知何时,水面上居然飘拂着一层黑糊糊的东西,它们连拍带闹,好不快活! 那是什么? 楚江童惊恐地瞪圆了眼珠:四耳朵? 一群四耳朵正在水面上拂动戏耍!啊!足有百十来只。 吼——半空中再次响起一声哨音,随后,河面上的四耳朵刷地一下排成几队,在水面上扑扑腾腾戏战起来! 吼——哨音变幻着角度和长短,水面上的四耳朵便忽停忽奔,完全是在随着号令在搞演习。 “哇!水上集训,有意思!”楚江童没有打扰它们,因为曾经与它们产生过一场误会,看得出它们并没有恶意。过了半个时辰左右,空中一声哨响,这些四耳朵便呼啦啦游向岸边,跳到青石上,打眼一望,石块上密密麻麻,只是那吹口哨的头领一直未现身,楚江童寻遍各个角落,也没有找到。 随着一声悠长的哨音响起,众“四耳朵”呼隆隆消失得干干净净。 楚江童长吁一口气回了画廊。真没想到,这群四耳朵如此有规律,它们每晚都来这里集训?蓦地,楚江童脑海中一闪:不,它们一定有个任务!这群可**的小生灵,真让人敬畏。 它们居然有着与人差不多的秩序,它们的头领一定是一位出色的“四耳朵”王!自己画室中的“四耳朵”尸体,又是怎么回事?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它们一定是善良而正义的! 画廊里,冷冷清清,唯有一股渐渐浓起来的墨香,多少让自己欣慰和安心。 任何一个新的环境,只要住久了,就会增添人气,阴会随着人气增重渐渐消遁。要不有些老宅子长久不住人,一开门就有股阴气扑面而来。 因此,阳气盛的地方,阴气极难滋生,这段时间以来,自己的身体逐渐健康起来,虽然一进画廊还是不免有些胆怯,毕竟比刚来时好多了。 铺开画宣,挥毫画了几幅以建筑工人为题材的画,前些日子,工人们经常来打扑克,自己趁他们不注意,画了十几幅工人打扑克的速写,找出来感到挺有意思。 画名就叫《打扑克》:一个个工人,神态各异,有的绾着裤腿,有的叼着烟,有的张口大骂,有的挥臂甩扑克…… 画作完成后,感到尤为满意!那种劳动人们的粗犷与豪放之美,竟是最高境界的艺术啊!画毕,欣喜之情,无以形容,点上一支烟,再次欣赏起来……不知不觉中已是深夜。 将画作放在案边,创作的灵感与冲动使他完全忘记了疲倦,忘记了睡眠,禁不住挥毫再次画起来,嘭嘭嘭……嘭嘭嘭…… 门外传来一阵敲玻璃的声音。 第二六四章 玻璃上的脸 楚江童一旦进入创作状态,甭说敲门声听不到,纵然是电闪雷鸣也奈何不了他。挥毫低头继续,画到七分时猛然停笔,望着夜色中的门玻璃——谁呀,这么晚了?眼一瞪,仔细向门玻璃上一瞧:天哪!一张青幽幽白惨惨的脸贴在玻璃上,一闪不见了。 不到睡觉时间一般不拉下卷帘门,内门倒是锁上了,透明的玻璃外黑乎乎的。 骤然紧张起来,掷下画笔,这时听见门玻璃砰地一声响,这是被脑袋撞击后发出的声音。 啊呀——楚江童连想都没想,嗖地一下从画案这边弹到另一边。一张惨白而恐怖的脸,已经贴在门玻璃上,因用力的挤压,那脸几乎都变了形,恐惧让他本能地向卧室里跑去。 突然,啪啦一声响——门玻璃碎了,碎裂的玻璃摔在地上,令人心烦的响声持续了许久。 只好倚在墙跟,听了听,看来跑是没用了,再说了自己能跑到哪里去?哎?我这是怎么啦?怎么老是想着跑啊?日你哥的……自己已经无法逃掉了,这这这…… 目光落在墙边的武器上,一咬牙,抓起骕骦阴阳戟,连想也没想,狂叫一声冲出卧室,刚要往前冲去,却被眼前的一幕惊懵了:一张脸垂挂在门玻璃上,眼洞处就那么俩大窟窿,黑黑的什么也没有,而且还在不停地抽搐着,血水顺着铝合金门一点一点的向下滑落。 楚江童贴着墙边坐定,浑身颤栗,以前从影视剧中经常看到如此恐怖的镜头,却从没见过这么现实版的。啊!身上冷汗直淌,几近崩溃。就在双手撑地欲要站起来时,挂在门玻璃上的脑袋呜地一弹——大嘴张开,迅猛地向后缩去! 啊!在这短暂的瞬间里,楚江童认出这张脸正是刚刚溺亡不久的小杜。天哪!小杜!你怎么又回来了?大着胆子向门外望去,已经什么也没有了,碎了的门玻璃呈现一个参差的圆孔,异常狰狞可怖。 玻璃碎片上,残留着斑斑血迹!小杜不是已经死了吗?这是他的鬼魂还是……实在不敢往下想,此时想逃回家也没有那个胆量了,速速落下卷帘门,太不可思议了! 哪里还敢睡觉?抱着骕骦阴阳戟,倚在床头,脑海里不停地回放着刚才的恐怖一幕。不对!会不会是有人故意装扮成小杜来吓唬自己?这不是没有可能,我靠!若有人故意跟自己恶作剧,看老子不摘了你二两肉!思来想去又觉得那小杜也确实太可怜了,无缘无故地溺水而亡,也不知他的家人怎么过? 好不容易捱到天亮。 工地上的工人们还如往常那样,并没有遇到过自己所经历的一幕。将碎了的门玻璃一片片拽下来,血迹经过一夜已经不再鲜红,黑黑的,却仍然触目惊心。一片片玻璃碎渣,让人惊心的感到恐怖根本就没有彻底消失,这才是个开始。 一大早,楚江童便进了山,回来时脸色苍白,浑身湿透,早晨的露水很重,经过村巷时,看到村人有些冷漠的目光,唯有田乔林,跟自己打了几声招呼。 这几天田乔林一直不停地走,不敢停下来,他走路很快,就跟竞走运动员一般。自从老伴突然离世,他就不敢独自待在家里,一进门就觉得窒息。一日之中,除了吃饭睡觉,别的时间全在村里或是山坡上。 “田大伯……”楚江童也不知该怎么劝他,看到他目前的样子心里也不是滋味。不过田乔林的精神并没有什么问题依然正常——也许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不停地竞走。 “小童呵?你又去山上了?赶明天清晨我也去山上……” 楚江童回到家,将院子里收拾一番,画室里已经有股难闻的发霉气味儿,画廊里倒是相反。将《眉月儿》画上的拂尘轻轻掸尽,画中的眉月儿栩栩如生,眼睛好像要动…… “眉月儿,我们一定会在一起的,永远!”取了几支笔,带去画廊。 昨夜的恐怖,直到今天仿佛还没有散去,那个“小杜”随时会出现于画廊中一般。按理说他的尸体已被火化埋葬,不会再发生类似的怪异之事了。如果是某个人伪装的,那也太不可思议了吧?如果真是“小杜”回来,他一定有未了的心愿。 或许——自己能够借此可以解开一个谜!对,只是有些离奇。 楚江童刚回到画廊,便突然停住脚,地上积了一层黑乎乎的尘土,径直将釉白的地板砖遮盖起来,无比疑惑地低身摸了一下,的确是一层尘沙!这是怎么回事?又没有刮什么大风?再说除了画室中,门外却干干净净,根本没有多少灰尘。 画室里如此,卧室里更是一样,而且还有一丘一丘的沙层。可以想象,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怪异的风尘突变。 楚江童踩着沙层惊诧地无地自容,骕骦阴阳戟冷冷地立于床边,尘灰并没有附着在它的刃上,画案上的画片全被尘土覆盖,墙上更是脏乱不堪,唯有《茅屋暮色图》却纤尘不染,好像刚刚有人将它擦抹过一般,四处看看,这些尘土来自哪里?门窗全封得严严实实,怎么进来的?真是咄咄怪事! 楚江童抓起笤帚,一下一下扫着,这些尘沙,特别细腻,而且尤为光滑,抓在手里根本握不住,刷刷刷……一点儿也不剩。 周围的土壤是黄土,而这些尘沙,完全不同,费了好大功夫才将画廊中清扫干净,新的疑点又出现了——夜里,刚刚灭灯,屋子里居然明晃晃的,出现了蓝莹莹的若干条“光线”。下床仔细观察,原来地板砖的缝隙中,是白天没有拖净的尘沙,这些尘沙具有反光性,离开发光体,同样会发出蓝幽幽的光,奇怪的是,无论怎么擦抹,这些蓝色发光粉仍然如初,就像画上去的一般。画廊与卧室中,一片幽光,奇幻而冷艳。一时间自己的画廊有趣起来,不错,这样至少不再寂寞恐怖了。呵呵呵,若是再来点音乐该多好! 打开音响,音乐真是绝幻的东西,它能让人进入天堂般的美妙幻觉。啊,前些日子真是忘了这种感觉。终于,画廊里增添了几分人气,悠扬的音乐飘荡于幽静而充满墨香的画廊里,怎么也没法与那种恐怖阴森的氛围再联系起来。 但愿,音乐的到来,冲散那往日的一切吧!楚江童枕臂独享这美妙的瞬间,忘记了曾经的空幻与惊悚。 一切是多么地宁静、恬然。一首《小夜曲》,蓦然让自己为之一振:这一首曲子,应该是两个人共同拥有过,曾几何时,眉月儿与自己躺在温柔的夜色中,互相倾听着优美的心跳声,感应着彼此激扬的心率,啊!那是如水的夜色呵! 可是伊“人”已去,此时此境,不知眉月儿是否也能听到这玄妙熟稔的乐曲? 不知不觉中,清凉的泪水滑落耳根,如两条相思的溪流交汇。音乐声循环着,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入了梦,竟是“早些归去早些眠,梦里与你相见……” 醒来时已是凌晨时分,一声声鸟鸣,携着困意。起身关掉音乐,坐在画案边,望着四壁,说不出的惆怅与思念,让他突然产生幻觉,仿佛置身于阴世——自己十五岁那年与眉月儿进入阴世时的情景。 突然,周围什么声音也没有了,耳朵听不见了。哎?这是怎么啦?怎么啦?手指抠了抠也没起作用,哎哟哟——可别再聋了吧?佛祖神灵啊!可别让我听不见了啊!我求您了!可是耳朵真得什么也听不见,身子顿时散渣了一般。 就在这时,卧室的窗玻璃有响声——可惜楚江童根本听不见,连一点点感觉都没有。窗玻璃在吱吱嘎嘎地颤响,这是一支支硬物抓击的声响。 楚江童倚着墙根,半眯着眼,思维混沌,已经分不清是现实还是虚幻,咔嚓——窗玻璃被敲碎,随后停顿了一会儿。 楚江童闭着眼,大脑信号仿佛电磁波,一层一层辐射而来。此时,他的脑海中死一般的寂静,唯有一幅幅画面,无声的闪电一般,这些画面非常奇怪,完全不受大脑支配,纯意识流。 突然,脑海里出现一幅幻灯片一般的画面:一张白惨惨的脸,撞碎窗玻璃,悄悄探进来……啊!楚江童霎时毛骨悚然,浑身一哆嗦,赶忙睁开眼。昏暗的画廊里,一切静止的画面,更加剧了此时的恐怖,抓起画案上的手电筒,走进卧室,下意识地向窗上照去——啊!顿时一幅画面简直就与自己刚才大脑中出现的几乎分毫不差! 一张白惨惨的脸,从窗玻璃中挤进来,舌头青紫,伸出唇外,两只眼洞黑黑的,什么也没有…… 小杜!你是小杜!楚江童一下子倚在墙上,感觉到“小杜”正在不停地说话。 楚江童破口大骂:“你他妈的真不是只好鸟,老子有哪一点对不起你,几次三番地来找我的麻烦!我日你妹子的,老子今夜废了你……” 一把抄起骕骦阴阳戟,疾奔过去,手起戟落,只听见咔嚓一声…… 第二六五章 尸房怪事 咣当一声,楚江童这一戟砍得很重,却没有砍中“小杜”的脑袋,毕竟自己有点同情他,窗台被剁去一角。 “小杜”的脸一动不动,黑森森的眼洞冷冷地“盯”着楚江童,脸型顿时扭曲愤怒,嘴巴不停地翕张,可是楚江童一个字也听不清,脑海中出现一张张怪异的画面:河边……板房里……四耳朵……白色的靴子…… 啊!耳朵猛然间有了声音。 “小杜”含混不清地命令道:“××××……” “啊?我靠,你能不能用本地方言呵?干嘛呢这是?” 越听越像奶奶下巴脱臼时的说话口音,一个字也听不清。正在这时,一团尘沙从地板缝中弥漫而起,顿时画廊中乌烟瘴气!楚江童惊讶得张大嘴,啊?这些沙尘来自哪里? 啊——窗户上的“小杜”突然嘿嘿笑着喊道:“楚江童——你不听我的话,别后悔啊!哈哈哈……” “小杜”突然不见了——窗口一片黑洞洞的,晨风夹杂着潮湿的露气袭进来,此时无论是卧室还是画廊里浑然一层厚厚的尘沙。 “小杜”最后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他为什么和奶奶有相同的语音?难道又是一个玄机? “小杜”重现绝非那么简单,说不定会引发一场无法左右的祸患。 他会去哪里?接下来他要做什么?他那两颗黑眼洞又看不见,怎么走路? 这天午后,古城河边来了十几个外村妇女,一个个女人,脸色阴沉而悲痛,衣着朴素,他们在河边燃烧了一些冥品纸香,便哭嚎起来。 工地上的工人们,挤在河边看了一会儿,原来这是“小杜”的亲人们,她们来为“小杜”招魂。直到此时,楚江童才弄明白,那“小杜”至今没有火化,还在医院的太平间里搁着。他的家属不同意火化,人是在工地上死的,建筑公司得给个说法。一来二去,这事就闹起来,纠纷升级,“小杜”的尸体便在太平间里冷冻着,怪不得“小杜”夜里来去自如? 这些女人在河边哭了一段时间,便抽泣着上了岸,有个年轻点的妇女,是“小杜”的大姐,她来到板房里想了解弟弟事发当晚的状况。 可是工人们躲躲闪闪,怕沾上麻烦,一问三不知,她们随后便叫着骂着离开了。 楚江童来到古城河边,望着岸边的一堆堆灰烬,心里很不是滋味,直到今天,也闹不明白“小杜”的死因,虽然表面上是溺水而亡,单单他的俩眼洞就疑点百出。 老子不查清此事,就他妈的蹲着尿尿。 县医院太平间。 这地方有点熟,上次来偷陈凤娇的丽尸,就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天衣无缝媒体没曝光,这回不是偷尸而是锁尸,只要将“小杜”锁住,就少许多麻烦,再想想他今天凌晨说的,让人炸头皮。 我的天,太平间里一具具尸体整齐排列,也许是人的视线问题,总觉得“他们”正在蠢蠢欲动。 亲!老子最不怕的就是死人,好嘞,“小杜”先生——你位列第几啊?让我快点找到你吧!一边祈祷一边打量着一具具尸体。要是按高矮个头排列,他肯定是队尾,幸亏这太平间管理不那么正规,再说这时间,有哪个闲的蛋疼的二货会来这地方散步?一只只傻儿吧叽的摄像头,打盹了一般,惨幽幽的。 楚江童伸手掀开一具个头最矮的遮尸布——啊,是个矮老太太,一脸褶子,半睁着眼欲要起夜一般。忽地放下遮尸布,心脏像锤子狂敲胸壁。 哎哟,在这里待一夜,准少活十年。“小杜”个子矮,只能往短的尸体上下功夫,太平间里是恒温,霜雪一般的温度扑在脸上,好像尸体喘出的气。连掀了几具尸体都不是。 这熊孩子干嘛去了?不会去网吧了吧?越想越感到浑身冷厉厉的,老觉得身后有个淘气鬼在捉弄自己。数了数,这里一共陈列着三十二具尸体,掀了三十具了,还有靠墙根儿的两具没掀。 “二位,就你俩了,祝——我好运!” 人在这种地方就得保持精力集中,不能闭眼,更不能联想,就跟走独木桥一样,别注重细节,否则你就等着尿裤子变成此地的新会员吧。 楚江童攥了下拳头,咬咬牙,向墙边走去,决定先从个头大点的尸体掀起,反正已看了三十具尸体了,也不在乎这两位了。 每次掀开“他们”脸上的遮布时,从来都不是忽地一下扯去,那样对死者很不敬,慢慢地,双手捏住两边,轻轻地往怀中一兜,心里念叨着:大人,失敬了,我要看看你是谁——这句话虽然已重复三十遍了,待轮到最后两位时,心里却直打鼓,生怕看到一位不友好的脸色。 这时,楚江童双手将遮尸布往上一擎,瞪眼望去:啊——好可怕啊,一个浓妆艳抹的年轻女子,面色苍白,毫无血色,两眼枯空,黑洞洞的…… 那三十具尸体,虽然也一样吓人,但都没有这一具女尸更可怕!匆匆盖住“她”的脸。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最后一具尸体——无疑是他,若非如此,肯定不在这包间里。 楚江童念叨着:“小杜!老子也实出无奈,为了让你早日魂归故里,别再风餐露宿的……” 双手捏住布角轻轻往上一掀,没来得及看清尸体的脸呢,便有一股阴邪的冷气直袭而来,冲得他连连打了几个响亮的喷嚏,后退几步,但为了验证真伪,双手扯着遮布,一直将尸体的上半身露出,啊!怎么这么瘦?跟干柴没什么两样,胸膛又平又扁,简直像块木板,再看他的脸——似睁非睁的mm眼——脸却是“小杜”的脸。 我——靠!双手僵在半空,这**是谁?越看越像“小杜”,又越看越不像。他明明是没有眼球的,这双眼球——不会是旁边的女尸的吧?将遮布放下,犹豫着。 突然,走廊里传来一阵碎乱的脚步声——这么晚了,难道又有尸体送来不成? 情急之下,赶紧蹲在一具水晶棺旁边。 门开了,也许来者根本无心关注周围的环境,几个男人装模作样的穿着白大褂,卫生帽,口罩,一看就是医院混蛋旅。只有一个女人并没有穿工作服,高跟鞋嘎叭嘎叭踩着坚实而傲慢的步子,楚江童悄悄移到水晶棺一侧,这熟悉的脚步声,令自己无比好奇,透过玻璃罩上端,终于看清这女子——尤尼斯,啊? 自己的第一位顾客,送来《茅屋暮色图》的年轻女子。 再仔细辨认,没错就是她!她深更半夜的来这里做什么?难道这里有她的亲人或是朋友?这几个人并没有向这边走来,而是停留在靠墙边的美丽女尸旁边。 两个男子将遮尸布拉开,尤尼斯盯着女尸的脸看了一会儿,然后摆摆手,两个男子便轻轻将遮布拉上。 “尤尼斯小姐,您看怎么处置这件事?”一个年纪大点的男人问道,他为了礼貌将口罩拉下来。 尤尼斯看看手表,冷冷地说道:“午夜零点——还来得及,送殡仪馆火化!” 这声音在太平间里显得空洞而单调,楚江童心脏紧缩。 美丽女士被抬走之前,那个年老者有点为难地问道:“尤尼斯小姐,这不太符合规矩!” 一个年轻男子瞪他一眼:“规矩——尤尼斯小姐还需要遵守规矩?” 老者只好沉默,太平间里再次归入恐怖的静寂。 楚江童慢慢站起身,望着空空的床位,竟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更无法为眼前的事实下一个定义。 “不行!我要跟踪你!走到门口,无意间回头一瞥,奇怪,“小杜”的床上空空的,连遮尸布也没有了。 啊? 来回找了个遍,也没有“小杜”的尸体,哪去了?刚才那几个人只是把美女的尸体抬走了,并没有动他呀?天哪!你不会……越想越怕,四处寻找一番,没有!!! 掏出特制的“钥匙”,捅开太平间厚重的保温大门,溜出去,径直穿过昏暗的通道。 尤尼斯的白色轿车缓缓向大门外驶去。 几个年轻人将美丽女尸装上一辆灰色面包车,砰地关上门,然后驶出医院。 楚江童跟随着尤尼斯的白色轿车,太平间里发生的一幕,让人做梦也想不到,这其中一定隐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或是阴谋。尤尼斯的司机,驾技娴熟,速度不快不慢,也许这正是她喜欢的速度,小城的夜景非常醉人。 不远处的山上,矗立着一座金光璀璨的太和塔,绚丽的灯光,一圈一圈的绕塔而上,整座塔仿佛是一根玲珑剔透的彩棒,漂亮极了。 白色轿车驶出城区,径直向城郊而去,速度逐渐加快,马路宽广,人车稀少,街灯如水一般流淌于街面,画一般美丽。 七弯八折,经过数十个红绿灯之后,白色轿车径直拐向青松山! 青松坡精神疾病疗养康复中心的牌子在夜色中显得萎琐而病态。楚江童挺熟悉,在这里有过一段幸福的疗养时光。 白色轿车顺着环山路继续上行!公墓出处的一座座墓碑,在车灯的照射下时隐时现。难道这青松山上还有居民区不成? 第二六六章 红衣少女 白色轿车在太和塔下的广场里停下来,尤尼斯小姐下了车,司机跟在身后护送,直到尤尼斯走向一座豪华别墅,司机这才重又开车下了山。 楚江童悄悄地坐在车里望着尤尼斯小姐,没想到这里居然还有这么一处大房子?记得以前这里只是一片荒坡。站在太和塔下,可以俯瞰大半个城区,悠长的贯城河,星罗棋布的马路,当自己置身于观赏的角度,恍然间感到自己曾经是多么的渺小! 这座别墅装饰豪华,五颜六色的趣味灯饰,映出一片别致的朦胧,只是里边冷冷清清,看不见有人走动。 这儿离山半腰的公墓群并不是太远,楚江童正在别墅外徘徊,突然,公墓里传来一声声刨土的声音——啊?什么人这么晚了还在刨土? 楚江童顿时一阵紧张,他本能地向一棵树后躲去,仔细倾听着林子里,刨土声一会儿轻一会儿重,异常诡奇,可以判断出声音离自己并没有多远。楚江童出于好奇悄悄下了坡,林子里幽暗冷清,有种令人难以接受的陌生与恐怖。 这时看到不远处的一棵松树下,有个人影正在忙活着,借助太和塔上投进林子里的灯光看到,一个身穿红衣的少女正在手挥镢头,吭吭哧哧地刨着,地上已经出现一个大大的深坑。楚江童顿时寒毛倒立,才要离开,红衣少女却已经发现了自己,冷冷地语气和音质却非常奇怪,很像一个老女人:“小伙子,你什么也没有看到,快走吧!哈哈……” 红衣少女发出老态而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楚江童料到自己遇到麻烦了,为了尽快脱离这麻烦,抽身向林子外疾奔而去,心脏都快窜出来了。 当再次返回别墅外时,各个房间内的灯光全熄了,整个别墅里一片昏黑让人捉摸不透。这地方太神秘了,猛一看像一座古祠堂。 尤尼斯小姐住在这里吗?太不可思议了! 她为什么要将太平间里的“美丽女尸”弄出去火化了?望着黑黢黢的神秘别墅,陷入一种窒息般的猜测。 但为了探个究竟,他没有急着离开,而是悄悄潜入别墅中。 很奇怪,这么空寂偏远的地方,院子里居然没有狗,也看不出安装电子眼一类的监控设施。楚江童贴在墙角的暗影中,生怕突然窜出一只凶恶的狼狗,仔细向房间内听听,里边非常宁净,偌大的别墅中不会是她一个人住吧?天哪,也真够胆大的!院子里花草清新,在月光下舒放着浓郁的香气,香得吓人! 洁白的珍珠花大理石地面,整洁而大气,透着浓浓的土豪色彩。 楚江童没有轻易进入房间,料到尤尼斯小姐在内,随便进入可不好。每次想到这个神秘的尤尼斯小姐,自然将她与《茅屋暮色图》联系起来,当然还有那个二百五画家——三只猫!为了探听到他的消息,自己曾找过田之荣,她也不认识三只猫,那幅字是通过七拐八弯的朋友关系弄到的,没想到,越顺藤越摸不到瓜,反而连秧儿也断了。 自己曾经几度认定:三只猫顶多就是个炒货,没什么真本事,迟早有一天会可怜巴巴地喵喵惨叫。 刚才在太平间里的一幕,更是匪夷所思——“小杜”的尸体会去了哪里?不会是被几个年轻人顺手牵羊给一起带走了吧? 画廊里的诡异事件——只有先将这个尤尼斯小姐弄清楚,没想到又出来个红衣少女。 可是——这个逗比四仰八叉地睡觉,自己却要忍受这夜露之浸,真够惨的!深夜中的松柏林,格外阴森幽静,连轻微的风声都如剑刃削纸,太和塔上的灯光彻夜不熄,楚江童望着如梦如幻的宝塔,有点困意。 回了车上,躺下不久便不知不觉睡着了。 广场上原来还有几辆轿车,不知什么时候全走了,现在只剩下楚江童的破吉普,在车里睡得倒也踏实,直到天亮时才醒来,晨练者成群结队,广场舞的音乐将这里搞得热闹非凡,庸俗不堪。 楚江童耸着呆呆的双眼,并不清楚自己究竟睡了多久,那轮初升的红日怎么这么陌生?噢!记起来了,自己来找尤尼斯小姐! 别墅区无论是黑夜还是白天都很醒目,只是院子里依然静悄悄的,连一只虫子都不见,更别说鸟叫声,楚江童站在围墙外盯着一块块湖水一般的深蓝色玻璃,里边定是隐着一个神秘而反常的世界。 一个晨练老者手持长剑,通红的剑穗悠美飘拂,头发斑白,面色油光,一看便是事业单位的退休者。 “老先生,这别墅里住着什么人?”楚江童礼貌地打招呼。 “哦,这……别墅里……好像住着个红衣少女,不过她的行举和声音又像个老人……”老者被问得兴趣倍增,更想揭秘这奇怪的别墅主人。 “那您知道它是什么时候建造的?以前好像并没有……” “不,这太和塔建起时就有了,应该是同期的,只是不知它的主人是谁?” 楚江童望着老者的剑,才欲离开,这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小伙子,你随我来……” 他突然感到身后的声音有些异常,猛回头,惊得目光一颤:红衣少女! 她一身通红的衣服,眉清目秀,手指细长而圆润,举止如同一位道姑,手中握着一把剑。刚才的晨练老者一看到红衣少女过来,赶紧离去,好像对她敬而远之。 楚江童心头一震,管她呢,她肯定知道内情,于是跟随她来到一棵粗壮的古柏树下,不无紧张地望着她手中的剑。 “噢,你昨夜什么也没看见不是吗?还有你后来进了别墅,有人生气了……” “我什么也没看见但是我却什么也看见了,我说——可没人敢这样对我秀深沉!” “尤尼斯小姐不是你想见就能见到的,如果不想过早的去公墓里享清静的话,开上你的破吉普车离开这里马上……”没想到这红衣少女脾气来得又快又大。 “当然,昨夜你已经为自己掘好了墓**,我不会与你争的,噢,我想做的事没有做不到的包括想见到某个人……” “想见尤尼斯小姐?做梦去吧!”红衣少女脚跟移动,一会儿便消失在人流中。 楚江童再次来到别墅的后墙处,悄悄攀过围墙,进了院子,直接来到门口,敲了几下,里边毫无反应,便试探着推了几下门,一动不动。 这是单向透视玻璃,看不见里边,让人恼火。 “你到底要做什么?”身后传来一个女人的训问。 楚江童已经听出身后那熟悉的声音,是红衣少女,红色令人生怒,夜色中却太恐怖了。 红衣少女将剑扛在肩上,看热闹一般盯着楚江童。 楚江童故意双手插进裤兜里吹起口哨,一句话也不说地默默向门外走去。 “站住——”她轻轻地命令道。 自己可不喜欢与少女饶舌,再说私入她人住宅,本身就没理。 “这地方你最好别再来,警告你,我是这里的主人,这里没有尤尼斯小姐,听着——没有!”红衣少女越说越激动,直至彻底激怒了,门子被甩得砰地一声。 楚江童摇摇头:切! 一抬头望着玻璃墙,突然一团灰灰的影子在玻璃上一晃!楚江童看得非常真切:小杜?起初还误以为是房间内的影子,可转念一想,不对!这玻璃是看不清里边的!猛地回头,却什么也没有,地上的草茎抖动几下,而且有被脚踩过的样子。 四周清清静静,唯有广场上的音乐没完没了的继续。 回到**画廊。 爸爸正在大大的案子上练书法,字写得刚劲有力,至少比三只猫写得好,但爸爸不出名,白送也没人要! “小童,你这里的确凉快,可是昨夜我差点驾崩了!” “爸,哪那么严重?” “嘿——你小子就是不信,真的,幸亏你老爸会两手,才化险为夷,哎哟,你这画廊肯定有问题!我已经预约了那个捉鬼老道士,明天就来!” “爸,哪里有鬼啊?” “儿子,你是不信老爸的话了,不信拉倒,权当我放了个抽屁,行了吧?”老爸生气了。 “爸,不是不信,你说说嘛!” “可惜我口才不行,要是有说书天赋,编成评书,肯定能火——话说天下大事,无奇不有,就在昨夜更深人静之时,村子里静悄悄的……”爸爸真有说书天分,小包袱还没抖呢,听得人先毛骨悚然。 “……我刚刚点上一支烟,还没吸几口呢,这时,突然有个影子在眼前一晃,咱是凡人,眼神跟不上,正愣神之际,只见一双长长的手指悄悄探过来,啊哟——长长的指甲,像老鹰的勾勾嘴,一下勾去我手中的烟,啊呀!老爸一看这还了得,气沉丹田,双手运力,砰,一个二十四式擒拿手,抓住那只手腕,随即,我们战在一起……” 爸爸说着说着突然闭上双眼,眉尖抖动,双手在空中乱舞,根本不像擒拿动作,完全是泼妇挠人。 “爸,那窗玻璃是怎么碎的?”自己的窗玻璃算是倒血霉了,自开业以来,已碎了好几块。 “啊!这玻璃是我打碎的,斗室之中生死相搏难免祸及家具,你看那墙上的脚印,是我扔出的鞋子所留!”爸爸沉默下来,呼呼猛喘。 “爸爸,你看清那脸了?” 爸爸蹙眉回忆:“我哪里看清他的脸?只看到一双手指……” “噢?他会是谁——”楚江童心里默默想着,麻烦来了。 爸爸埋怨起来:“咱不能在这里了,这画廊有问题,如果……” “爸爸,这不是鬼,可能是有人在故意捣乱,这样吧,明天那捉鬼道士来,给做做法事就好了,这件事千万别说出去,会影响咱的生意?” “嗨,都啥时候了还挂念着生意?保命才是上策!” 爸爸临回家前反复叮嘱:夜里必须回家住,这破画廊没有怕偷的! 从爸爸的叙述中听出——昨夜,肯定有东西曾经帮助过爸爸,否则,他不会那么轻易脱险取胜,那会是什么? 有阴世高手一直在暗中保护?还是阳间高手一直跟随自己? 想着想着,奇怪,耳膜突然奇静,脑海里又开始放那些幻片般的画面,耳朵再次失聪…… 第二六七章 行尸走骨 楚江童这一次耳朵失聪持续的时间短一些,仅仅半个小时就恢复了听力。之后,并没有感到有什么不适,刚才脑海中反复闪现一个画面:奶奶的南屋里有个模模糊糊的影子…… 这种瞬间闪现的意识,似是幻觉却又不像,让人心里总有种忐忑不安。 过了仅仅十分钟,奶奶便一步跨进画廊,脸色刷白:“小童,快回去看看,我看到有个人进了咱家南屋……” 楚江童顿时脸色大变:“奶奶你在这里哪儿也别去,我回家看看!” 奶奶家的大门没关,小黄狗不知去向,屋门也开着,南屋——当靠近南屋时,听见里边有咔吧咔吧咀嚼的响声,好像有只狗在啃着骨头。 声音很响,而且很自在,不像是偷偷摸摸的样子。楚江童紧握骕骦阴阳戟,悄悄拉住门把手,靠近门玻璃向内一望:只见小黄狗正老老实实地趴在屋墙根处,眼睛紧紧盯着墙角,一动不动,嘎巴嘎巴地响声,并不是小黄狗发出来的。 小黄狗抬头看了一下门口,好像有了帮手似的,摇摇尾巴半蹲半卧,突然向墙跟猛扑过去——那里什么也没有。 楚江童一看如此,赶紧推开门,悄悄进了屋子,小黄狗贴在身边,浑身颤栗。但是墙根处什么也没有,只有一辆老式木推车,斑驳的车胎泛着年轮一般的光芒,再就是一些杂物。 那嘎巴巴啃骨头的响声来自哪里? 抬头望望房顶,能看见黑乎乎的高粱秸拧成的屋笆。再就是房梁上挂着几张锄头,别的什么也没有,难道这声音来自墙体内不成?小黄狗盯着墙角,有点迟疑不决。这声音非常特别,虽然空洞却很真实,实在分不清来自哪里。 楚江童咚地将铁戟杵在地上,故意咳嗽几声。 小黄狗呜呜吠叫起来,嘎巴嘎巴啃骨头的响声停了一会儿,接着又响起来,如果仔细听,还真有点门轴的响声,难道它们是同一种东西? “听着,不管你是谁,从现在开始给我消失,如果你胆敢侵犯我奶奶,纵然是掘地三尺,我也会找到你!”楚江童挥舞着骕骦阴阳戟朗朗喊道。 话音刚落,突然从房顶上忽地落下一片宽大的白布,直向脸上扑来,楚江童随即挥戟闪身,戟尖挑中布心。定睛细看原来是太平间的——遮尸布! 妈的!楚江童恼羞成怒挥戟挑起,唰唰唰——戟刃飞旋,一会儿便将遮尸布刺得千孔百洞。 “我知道你是谁,如果你狗胆出来惹我,定将你碎尸万段!” 四周并没有回应,一股只有医院才有的难闻气味弥漫在院子里。望着地上的遮尸布,真恶心,随后将它一把火点燃,浓烈的尸布气味在院子里弥漫了好久。 奶奶坐在画廊里手捂着胸口,楚江童匆匆回来。 “奶奶没事了,小黄狗在南屋里啃骨头,您看花了眼……” “真的?”奶奶半信半疑,盯着楚江童,感觉他不像开玩笑,“小童,我怎么看见南屋里有个‘人’进去了?真是看花眼了不成?” “奶奶,是您看花了眼,人老了就容易这样。没事了,要不晚上我去跟您作伴……” “不用啦,这画廊里也离不得人,那我就放心了。” 奶奶走后,楚江童更加难以平静,刚才奶奶家的“遮尸布”其实就是有“人”已经向自己宣战。之所以他没有轻易出现,是因为他的功力还没法正面伤害到自己。 如果阳间精气依附其身,便会气乱于中,物变于外,水、火、木、金、土五行运生;貌、言、视、听、思五事相通,“五行五事”相通相融,鬼尸便会迅速成长变化,若再被道业深一些的鬼魅所利用,更是遗患无穷。 他是“小杜”吗? 此行尸既然能从太平间逃走,就说明他已经有了一定功力,又盗吸女尸的眼睛,更可见这“小杜”现在肯定受到某恶鬼的相助。必须消灭了他,否则他不会让古城太平的。目前自己只有原来的武术底子,只怕不是他的对手! 晚上,楚江童喝了几罐啤酒,卧室里弄得乱七八糟,易拉罐在地上滚来滚去,不喝酒还好,喝了酒就傻里傻气的幻想无限。眼睛盯着电视心却飞去了山间:“眉月儿姐姐,今夜我又喝多了,你还好吗?没了功力却偏偏迎来个新鬼——咦?” 正说着,冷不丁听到门轴吱哑一声响。 卧槽——不会吧?这还连个小假也不给老子放了?咚咚跺几下脚,含混不清地嚷道:“朋友,你听我一句劝,打哪儿来的赶紧回哪儿,别惹火了老子,听着——我楚江童是阴阳之躯,你们岂能害了我?哈哈哈……” 楚江童一幅破罐子破摔的痞相。 “不敢了吧?如果今天夜里,你们敢与我楚江童对饮,那过去的恩怨一笔勾销,如何?哈哈哈,各位小鬼来尝尝老子的啤酒……” 楚江童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在画廊里痛饮自语呢!南边的板房里却发生了一件大事。 队长和几个工友喝罢酒,打起了扑克,几个年龄大点的工友则在墙角下棋,队长喜欢打扑克,吵吵嚷嚷,板房里热闹非凡。 “出牌出牌少他妈的磨叽……” “就你他妈的性急,哎!让小杜先出……” “对对对!小杜出牌……” 这时“小杜”正坐在队长身边,一双美丽的mm眼,踅来踅去,大家差不多都喝了点酒,再一热闹,谁也没把“小杜”当外“人”。 “哎,小杜咋不出牌,嘿,你小子又串槽子了,下棋有啥意思?回来——” “就是啊!” “来来来,小杜,你看看这僵局咋解?”棋盘边的小杜冷冷的眼神盯着棋盘,伸出长长的手指,拨动棋子。 “咦,你这些天去哪儿了?棋艺见长啊!” “嘿!指甲留得那么长干嘛……” 小杜不答话,眼睛冷冷地盯着下棋工友的脸。这两个下棋者,一个喝酒少点的,脑子还算清醒,突然盯着身边的“小杜”:“你……真是小杜还是……我的亲大娘哎……鬼啊!” 这时,板房里突然变得死静死静的,一双双惊恐的眼睛齐刷刷向这边瞪着,好像大家直到此时才明白过来……板房里暂时的鸦雀无声,仿佛是爆炸之前的短暂停顿。 大家咝咝的呼吸声如同寒风撕裂树皮,人们的眼睛白光光的,充满了绝望的恐惧…… “小杜”静静地坐着,一动不动,眼睛盯着棋盘,好像专注于破解对手的棋路。 队长双腿颤颤,刚才不知怎么弄松了皮带,裤子滑到耻骨处,随时会一落到脚。大家还算配合,只要谁没有首先崩溃,就不会乱套。“小杜”冷冷地注视着棋盘,几个年龄大点的工友,额上汗水漉漉,情绪会随时爆炸一般。 突然,队长双膝跪地,呜呜哭起来:“小杜兄弟,活着时我可没亏待过你,你**吃臭了的咸鸭蛋黄儿,我从来都把蛋黄孝敬您……” 小杜冷冷一笑,将脸扭向队长,长长的指甲一下一下攥在掌心,张张嘴,发出嘎巴嘎巴地响声,真像一条狗在啃骨头。大家胆怯地盯着“小杜”的双手,恐怖的一幕终于发生,只见“小杜”轻飘飘地来到队长的跟前,手一伸,指甲便嵌进他的肩头。顿时,鲜血顺着长长的指甲洇出来…… “啊!饶命啊——”队长发疯般一下子窜起,死命地向着门外逃去。 他还没到门口呢,“小杜”已经堵在前边,冷冷地mm眼直直地瞪着,队长浑身一软,抽了筋一般,堆在地上。 “小杜”伸手指向队长的双眼摸去,吓得队长当即昏死过去…… 哇哇哇…… 板房里顿时乱了套,工人们乱跳乱窜,躲成一堆。“小杜”的脸猛地凑近队长,张开嘴,嘴唇呈现喇叭状……只听见哗啦一声,队长的眼皮便向外聚起——就在这生死一瞬间。 突然,啪啪砰砰——“小杜”不见了,队长仰面躺在地上,脸上一片血污,他已经昏死过去。 只见楚江童挥动铁戟,站在门口,他的及时出现才使“小杜”并没有将队长的双眼吸去,只是将眼皮吸破了。 楚江童迅疾追出门去,四处搜寻,哪里还有“小杜”的影子? 他肯定被自己刺伤了,刚才,自己的骕骦阴阳戟已经刺中他左脸!大家这才回过神来,纷纷挤过来。 “楚爷,这是怎么回事?小杜不是已经死了吗?” “哎哟,真是活见鬼了!” “楚大侠,我们该怎么办?这鬼肯定还会来的……” 板房里吵嚷起来,做梦也不会想到会发生这种恐怖之事。楚江童也没法再隐瞒真相,只好说:“这个小杜已经成为行尸,现在吓跑了,短时间内不会再轻举妄动,不过大家还是要提防些,快把队长送医院吧!他的眼应该没什么事!” 楚江童提戟回了画廊。就在刚才,自己是因为听见一声男人的惨叫,才向这板房里跑来的,幸亏早来一步,否则队长的命也就完了。 近些日子,自己老是出现这种幻觉,要么耳朵失聪,脑海中出现奇异画面,要么听到有人惨叫。 阴阳课中这叫什么?为什么会这样?看来,这个“小杜”已经不是单纯的行尸了,应该又吸收了阳气,炼成“走骨”的功力。 虽然自己没有了灵悟之气,那也要依赖目前的功夫:“我倒要看看,拼死一搏,会是什么结局!” 夜里,楚江童并没有离开**画廊,他要等待“小杜”再次出现。 第二六八章 灰色工作服 楚江童将骕骦阴阳戟立于《茅屋暮色图》的旁边,自己则躺在排椅上,今夜将是个不安之夜,行尸走骨——“小杜”绝不会善罢甘休。 酒精让他变得兴奋而清醒,两眼放光,听力出奇地好。即将半夜时,听到门外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响声,肯定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声音不仅杂乱,而且非常诡秘,根据声音判断,他们应该聚集在破吉普车周围。 楚江童静静地听着,原本的紧张竟然一扫而光,这就是人的非理性意志状态,越是在恐怖到来之前反而慌乱不堪,当恐怖来临却镇定下来。 “好吧,你们倒是挺器重我,那就让我们一起——死爽!”楚江童望一眼骕骦阴阳戟,它就像祖父乔耕一般,真诚而执著地守护着自己。 非常奇怪,《茅屋暮色图》晃动了几下,门——吱哑声只响了一半,便戛然而止,此时看见骕骦阴阳戟的尖刃之上氤氲着一丝丝不易察觉的青色火焰,真如鬼火一般,过了一会儿便消失了。 门外的脚步声唰唰啦啦,异常神秘,好像正在期待着最佳进攻时机。 “我猜门外的小伙伴们肯定对今夜这位快乐大本营的主人非常满意,只是他手中的骕骦阴阳戟可不是棒棒冰或是棉花糖,珍惜这个不收门票的夏夜之旅吧!哈哈哈……”楚江童倒上一杯茶,悠闲地喝起来。 门外一直没有发起进攻,自己此时唯有以不变应万变,首先不主动攻击,做好迎敌准备。 砰——啪——几块石子重重地敲在卷帘门上。 楚江童一动不动,门外的挑衅者越是拖沓越说明心里胆怯,正在投石问路。悄悄来到卧室,掀开窗帘一角,向门外望去——什么也没有,吉普车卧在月光中,样子挺愚蠢。不,他们会不会从后窗攻击?切!哪里都一样。 站在窗边,静静期待着,门外非常清静。 突然,一条黑乎乎的影子从吉普车的后边闪出,看身高应该就是“小杜”。这小子的左脸果真用一块布包着,通红的眼睛扫来扫去,不知为什么,才几个小时不见,他的头发已经长长的,几乎披在肩上。我靠!行尸走骨具有如此不可捉摸的身体变化哪? 这时“小杜”的身边多了一个人,这是谁?矮矮的个子,花白的头发——啊?奶奶!心里一软,真没料到,这混蛋将奶奶当了人质,怪不得如此有恃无恐。 没办法,只好开门戏谑道:“噢,真该早去订一些门票,让我奶奶当一回收费老太”。 哗啦啦——卷帘门拉开。 楚江童故意扬了扬手,以示自己并没有带武器。 “我一直以为建筑工地还独占那道德风尚的最高层,连那笑声都充满水泥与砖头的憨朴气味,你却令我失望了,老天,关我奶奶屁事?” “小杜”大胆的从吉普车后边走过来,处于半昏迷状态中的奶奶有点像稻草人。 “楚江童——先交出骕骦阴阳戟,别让我把所有的条件一下子全说出来!”小杜冷冷地说道。 “噢——我倒是觉得你更喜欢一台挖掘机,骕骦阴阳戟可不适合你,它不属于工程机械!” “你在跟我扯蛋?不,你别想让我同情你,十五秒之内把它放在我的脚边,否则你就准备为你奶奶买一双新眼球去吧!” “小杜,你跟上班时一样敬业,只是现在下岗了不是吗?如果我真要按你说的去做那肯定是在扯蛋!” “别他妈的废话,我现在恨你们活着的每一个人……” “呵!是吗?这么说来你已经受雇于另一位可恶的新上司,他的工作就是与阳间人为敌对吗?” “给我闭嘴!传说中的楚江童已经不存在了,今夜你和一个村夫没什么区别,快把骕骦阴阳戟送过来!否则现在就杀了你奶奶!”这家伙已经咆哮了。 “慢着,我真想和你做个特殊朋友,向你请教一些科学还没有攻克的怪异现象,噢,对了,你是什么文化程度?平时喜欢阅读吗?”楚江童扭了一下屁股来到画案边,伸手握起骕骦阴阳戟。 “听着,楚江童,我是个光荣的挖掘机驾驶员,与阅读有屁大的关系?我讨厌看书,板房里只有扑克、可恶的汗臭味和男人那大粪筐一般的嘴里喷出的破烂女人,你慢慢走过来,别让我伤了你奶奶,我的指甲可越来越长……” “杜六一,一个多么纯洁可**的名字,初中勉强毕业,从小听话懂事,团结同学,喜欢幻想,没有早恋史,更没有啃老族趋向,勤劳打工,靠自己辛勤的双手盖房娶老婆,婚后三个月生下一对龙凤胎,噢——这并非不良记录,大家都懂得。我今天却不明白你为什么做出这等脑残之事?我猜有‘人’在怂恿你……”楚江童有趣地说完望着小杜。 他低下了头,竟然抽泣起来。 楚江童将骕骦阴阳戟扔过去,他反复看了看,并没有和刚才那样激动。奶奶还在他身边,昏昏眩眩的不知怎么回事。 突然,小杜脸色大变:“楚江童你别想糊弄我,听着——我恨你们阳间所有的人,所有人!” 这时,楚江童的耳边猛然响起呜呜地声音,离得很近很近,而且有许多人在吵嚷,门轴吱哑一声响——就在自己的身边,好像从墙壁间涌出一般。 啊?他的眼角余光落在《茅屋暮色图》上,它轻轻浮动了一下,中间往外一鼓,如同饱涨的帆,连续鼓了几下,发出嘎嘎吱吱的响声。 不好!楚江童急忙奔到画作贴墙的背面,有心要掀起它来,看看墙体有什么变化——肯定,墙体中间有个怪物在用力往外膨胀身体! 刚才为什么没有这样的变化?难道——猛然,一股气流冲撞而来,感到胸口剧烈疼痛,就要爆裂一般,画轴摇晃几下,随后向着墙壁狂吸而去,真像一张松弛的老嘴! 吱哑吱哑——突然,楚江童猛地向吉普车处的“小杜”撞去。 奶奶正在昏眩中,此时的“小杜”毫无防备,被撞了个四仰八叉,骕骦阴阳戟却死死握在手中,楚江童扑过去双手抓住戟杆,用力抢夺,可是“小杜”的双手却死死抓住,绝不松手。 楚江童一看,再僵持下去画廊里肯定会生发难以控制的局面。 刚才的一幕,预示着将有个大大的变故即将爆发。 呀——嗨——楚江童充分发挥着自己的武术功底,双脚齐弹,砰砰砰……将“小杜”踢出去。奶奶被扯倒在地上,但她没有醒来。双手握戟,一个乌龙绞柱,站起身才要往画廊里冲去,这时,可怕的一幕发生了。 刚才怪声频频的画廊里,突然一股寒彻的气流狂袭而来,室内的家俱正在爆裂破碎一般,楚江童没法顾及奶奶,提步向室内冲去。 猛地,他的腰被“小杜”死死抱住,一股寒凉之气顺着腰部往上蔓延。 我靠! 楚江童只好双脚用力一弹,猛地向后弹身狂摔,双双堕地。 “小杜”死死扣着手,正在这危急时刻,画廊里袭来一股寒彻的气流,将“小杜”的身体吸起,嗖——向画廊中吸去。 楚江童一看,再去追“小杜”怕是来不及了,情急之中,左手托戟,右手啪地猛力拍向戟尾,刷——骕骦阴阳戟直直射向“小杜”的后心。 啊——只听一声惨叫,戟刃穿透“小杜”的尸身。 但是,画廊中的气流并没有停止,仍然吸着他向室内飞去…… 就在这千均一发之际,夜空中一声唿哨,吼——瞬间,吉普车突然四门大开,呼呼呼——从车上跃下一群小小的生灵,一阵狂风似的冲进画廊。 此时,画廊里吱吱嘶叫响作一团。 楚江童顿时明白了:原来“小伙伴”们是来帮自己的,天哪! 画廊中叮叮当当,砰砰啪啪的响声,伴随着杂乱的吱吱嘶叫。楚江童一个箭步冲上前,伸手拨出插在“小杜”身上的骕骦阴阳戟,啊?“小杜”呢? 刚才明明看得真真切切,铁戟穿透了他的尸体,此时的地上仅仅有一件——灰色工作服!灰色工作服是怎么回事?“小杜”又跑了! 楚江童飞奔向吉普车,抓起长长的手电筒,向画廊里照去,一片白茫茫的浓雾一般,只看见一只只“四耳朵”越战越勇,连蹦带窜拼命地撕咬着。 吼——又一声哨响。 “四耳朵”们呼隆隆跳出画廊,顷刻间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画廊里清清静静,白雾一点点的淡去。楚江童携戟站在画廊中间,画案上血迹斑斑,并没有“四耳朵”的尸体。画宣被撕扯得满地皆是,墙上的《茅屋暮色图》安然无恙。 残留的白雾,轻纱一般,丝丝缕缕向着画片中心渗入消失…… 楚江童看得清清楚楚,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 过了少许,画廊里再次燠热起来,好比突然关了空调。 奶奶终于醒过来了,楚江童越看越不对劲,怎么还不如刚才时正常呢?奶奶笑呵呵地望着画廊:“小童,快过生日了,准备要什么礼物呢?” “奶奶,只要你好好的,我什么也不要!走吧,咱回家!” “是奶奶过生日嘛,孙子你好讨厌噢——” 嘿!奶奶这——制冷语姿,比自己大学时的那位**伸兰花指的准爷们老师还润透呢!” 奶奶听话得反常,很像个孩子,居然还卖起萌来,撅起一张老嘴,眼神却天真的像个小姑娘。 “小童,俺想去河边看鱼,陪我去好吗?” “奶奶,这——咱还是——回家摆积木吧!”楚江童吓得要命,奶奶这样子,会不会是“小杜”的问题? 为了安全起见,将《茅屋暮色图》摘下来卷好,装进一条纸筒,斜背在肩上,手中握着骕骦阴阳戟,这样子挺搞笑,像林冲夜宿山神庙那一段戏。 没办法,一幅价值连城的画作寄放于此,出一丝纰漏跟跳楼没啥区别。 奶奶快乐无比,一路走一路洒下天真的笑声。楚江童紧紧靠在她身边,与其说护送奶奶,倒不如说成呵护。 走着走着,奶奶突然来了个乡土版的《摇篮曲》:“咚锵咚锵咚咚锵,咚锵咚锵咚咚锵,哄着伢子困大炕,炕上有个大胆郎,一觉睡到日头撞东墙——咚锵咚锵咚咚锵……” 楚江童真被奶奶给吓尿了,狐疑地四处乱瞅,再细微的声音都有嫌疑:“哎哟——我的亲奶奶这是咋了?” 好不容易在奶奶的“咚锵”伴奏中回到家,她却毫无睡意,萌萌的眼神醉贵妃一般。 “奶奶,睡觉吧,天不早嘞!” “小童,我的积木哪儿去了?你不是说……” “嗨哟——奶奶,咱哪里还有积木哪,还是唱咚锵咚锵咚咚锵吧!”楚江童模仿奶奶的语调,没想到,她一会儿竟迷糊起来。 楚江童没敢离开,关掉灯坐在屋子正中,手握阴阳戟,脑海里闪现那一件灰色工作服…… 第二六九章 捉 鬼 夜深村静,楚江童坐在桌边,紧紧盯着窗口丝毫不敢大意,行尸走骨——小杜极有可能就在附近,那件灰色工作服已被自己烧掉,死人的衣服不能乱丢,据说鬼魂还会回来寻找,若是被找去了容易发生借衣还体之事。 在奶奶看来危险好像并没有发生,她睡熟的样子看上去天真而蹋实,时不时哼哼笑几声。老人的童话世界竟然可**到戏谑,可能人到了一定年龄,就该返回婴儿般的思维,太美妙了。 刚开始时,“小杜”并非如此,他也用奶奶那样的口音向自己发布“命令”。现在恐怕已被牵控,那个恶鬼究竟是谁?如果能联系到他的家人,尽快将其火化,或许可以控制情势。问题很复杂,他的家人要讨回公道,建筑公司为了逃避责任和赔偿金,矛盾不断升级中,很棘手。 此时只有等他来找自己了,正在胡思乱想着,手机响起来。 工地上的队长打来的电话,楚江童心情顿时紧张:莫非“小杜”——“我是,有什么事?” “楚爷——你在哪里?快回画廊!起火了!”队长急急的,看来他正在画廊门前。 画廊边浓烟滚滚,窗户里向外喷着浓烟。幸亏工地上的几个工人看到后赶来,一会儿便把火扑灭了。 楚江童望着画廊里,好在没什么大损失,只是烧了一些画宣。 队长说:“楚江童,是不是电源起火?以后可得小心,多危险!” 有个工人则说:“不像电失火,应该是烟头……” 楚江童望着大家,深深地鞠一躬,什么也没说。 奶奶和爸妈全来了,刚才田乔林来得挺早,纷纷猜测着起火的原因。 楚江童只好说:“我忘了拔下插座,烧着水……” 幸亏,自己将《茅屋暮色图》带在身边,看来这是一场纵火,是谁? 第二天早晨,楚江童并没有放弃去几十公里之外的山里请老道士。 爸爸一路上只抽烟不说话,心情很沉重,他看得出儿子对这画廊并没有放弃的念头,相反从他的眼里看出某种无法改变的固执。 老道士独居深山,生活清贫,唯一与其相依为命的是一条高大的黑狗。老道士已经老的颤颤微微声若游丝,应该不止百岁了,随时都有“过去”的可能。不过,他的眼神却因为来了客人而闪出激动的幽光。 老道士临出门前,走到黑狗面前:“老伙计,我要出门两天,门看不看不要紧,你自己多保重!” 楚江童想道:伙伴到了一定的境界就是依赖,人也一样。嘿!都该多保重,这么大年纪的老人,爸爸也真想得开,万一在路上有个好歹,这辈子都懊悔。 爸爸却很认真,搀着老道士上车,让他坐副驾,老道士眼一横,望了望楚江童,径直上了后座。 没想到这老道士还挺有安全意识,上了车,便躺下睡着了。 这老道士生命力真旺盛,记得自己十几岁时,他就经常来村子里做法事,那时就这样很老很老的,没想到今天仍然活着。 画廊里,妈妈和奶奶在唠叨声中已经收拾一新。 太阳刚出来,天气还并不是太热,老道士一下车就吩咐道:“泡茶烫酒仨馒头——” 楚江童听说过这老道士一年四季都喝烫酒,而且一日三次,早晨这一顿酒对他尤为重要,更了不起的是喝酽茶,有人说他喝得茶水能站住筷子。老道士饭量奇大,吃了三个馒头还意犹未尽,爸爸一脸惊险地再晃去一个馒头。 老道士摆摆手:“早饭不吃饱,午饭要吃好!现在捉鬼去!”听这话音,鬼跟满坡乱跑的蚂蚱似的。 楚江童偷偷看过老道士的剑,沉甸甸的,经年手摸,油光黑亮,看不出桃木原本的颜色。一旦拿在老道士的手里,味道就不同了。 夜里,捉鬼坛设在画廊外边的空地上:狗血、活鸡、驴肝,糯米、白碗……次第陈列。老道士忙活了一天,好像不仅一点儿也不累了,反而还越来越精神,尤其当月亮升起之时,老人家快乐兴奋得像个孩子。 老道士随身带来一个小木匣,平时装在一个脏乎乎的布兜里,你可以借他的道袍跑龙套,但这布兜里的木匣你要动一下他真会嚼娘。 木匣里有各种法器,他每用一件就往外拿出一件,从不嫌烦,让人感觉他的木匣里有取之不尽的宝物。一会儿摸出个小小的铜香炉,蹲在桌上,燃上香,又摸出几根红烛,再摸摸索索,抽出几张降鬼符,放在案上,以桃木剑压着。 老道士开始嘟嘟囔囊,谁也听不清他说了些什么,夜半之时,老道士突然伸手向木匣里摸去,摸出几根桃木钉,一把桃木锤,从不支使别人去做,将画廊的四至,砰砰砰砰各敲一枚桃木钉,然后匆匆赶回,命令大家离开远一点,又从木匣里摸出一只墨斗,它不同于木工用的那种,木工用的墨汁是真的,道士用的可不一样。 他来到案前,将白碗中的鸡血倒入墨斗,轻轻摇晃几下,弓身利索地将画廊四周抽上“墨线”。 做完这一切,老道士又咕咕囔囔自言自语。突然抽起桃木剑,立在鼻目之间,闭眼静等。过了好久,老道士一动不动,村里有许多来看热闹的,板房里的工人更不必说,对捉鬼这种事都好奇着呢! 楚江童有点困,昨夜没睡好,奶奶却不困,精神头倍足,老想为老道士端茶谢恩,更恨不得有点活儿吩咐她去做,毕竟这是自家的事。偏偏这老道士不太喜欢让人代劳,这样更显得自己敬业。 人们都期盼着那个“小偷”一般的鬼被老道士捉住,也好看看鬼的样子。活了大半辈子都说有鬼,今天晚上终于看到什么才是真正的鬼了。 大家聚在一起就像看戏一般。 老道士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双脚又一下子撑起——半蹲半屈(这高难度动作恐怕不是一般人学得来的),在地上不停地打踅儿,这样子很像被钉子扎了脚。 这绝活肯定是捉鬼业中久负盛名的经典,恐怕练了不止半个世纪吧! 楚江童强忍住笑,正在这时,手机突然抖动起来,这么晚了谁打电话?一个陌生号码:楚江童,真难相信你会请道士来,听着,惹怒了我的话,村子里会有人被吸去双眼……” “小杜,你该过来看看这老道士糊弄人的把戏?要捉住你没那么容易是吗?不过我可不想让你死,只想让你快快摆脱那些可恨的恶鬼,信不信由你!”楚江童目光飞转,人群中并没有没有异样。 “只要你交出骕骦阴阳戟和《茅屋暮色图》,我就放过你,昨夜没睡在画廊里算你命大!” “昨夜若是烧死了我,你就赢了,现在已经晚了……”楚江童悄悄向画廊后边绕去。躲在墙角的黑影中,并没发现有什么异常。 突然灵机一动:不对,他不在这附近! 楚江童悄悄向古城南侧的板房里奔去。此时,板房里静悄悄的,亮着灯,一个工人也没有。楚江童躲在窗口,向里望去,没有异常变化。他没有立即离开,而是轻挪步子向板房后转去,因为在这里可以看到不远处的画廊。 老道士体力真好,在地上转了个够,又在案台前轻缓双臂,一身旧旧的道袍显得又宽又大很不合身,好像租来的。 桃木剑左舒右晃,剑首以朱砂水泡过,看上去特别狰狞。 老道士突然大喊一声:“收收收——” 只见他单手握剑,不知何时已从木匣中摸出另一件法器,也可能是最后一件,这件法器很特殊,上端呈剑刃形,中间有几枚五帝钱,下端则是手柄,摇几下,哗呤呤作响,看来这定是一件压轴法器——金钱降妖剑!按说这剑是杀过生的,煞气很强。下端一串五帝钱,分别是顺治、康熙、雍正、乾隆、嘉庆五位皇帝的铜钱,经万人之手,沾了充足的阳气。 老道士突然向着画廊中疾步而去,双脚哆嗦着,很像京戏中的武将疾行。一会儿见他手中持护一个小陶罐,以红布蒙住罐盖,来到案前,手持红烛,又以蜡油滴封罐口,再以墨斗之线反复缠绕——众人瞪大眼睛,盯着老道士手中的陶罐,谁都想看看里边的“鬼”,可是谁敢? 楚江童听不真切老道说什么,毕竟离得远。他掏出手机,望着那个并不奇怪的手机号码…… 前些日子,自己去板房里看小杜时而存在手机中。此时再看这一组号码,竟像个诡异的符咒。 再次拨通却没人接,猛然间,仿佛隐隐约约听见,不远处有手机的铃声在响——怪了? 楚江童下意识地装起手机,感觉四周不对劲,仿佛有个影子正悄悄地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凶狠地目光盯着自己——楚江童一低身,倚在板房墙根四处张望,什么动静也没有啊? 此时的画廊前,老道士正在撤下自己的捉鬼法器,重新装入神秘的木匣。看来今夜他挺满意,众人可以过来随意打岔询问,他笑呵呵的作简短答疑,很像一位荣获奖杯的体育健儿正在答记者问。 “老先生,这次捉住的鬼是什么来头?厉害吗?” 老道士回答:“嗯!是个道业极深的老鬼,以后这画廊就太平了,古城村也太平了!” “老道,您有年头不下山了吧?” “嗯!有求必应!不过我们道家不杀鬼,只收复那些顽劣凶鬼,驯化它们就放……” 楚江童听不到画廊边的对话,突然,他打了个激灵,听到古城河里传来哗啦哗啦的水声…… 第二七〇章 河中行尸 月光轻轻浮动于河面之上,周围静悄悄的。 楚江童注目远眺古城河上游,河水中隐隐约约站着一个“人”,个头矮矮的,看不清脸面,两只红红的眼珠在河面上扫来扫去,好像很烦躁。 吼——突然空中传来一声唿哨! 这唿哨声音太熟悉了,随后水花四溅,哗哗啦啦地拍击声和吱吱叫声惊心动魄,只见这“人”双手用力挥舞,嘴巴张开,咝咝地响声伴随着一声声惨叫,一只只小动物的尸体落入水中。 楚江童摸出微型强光手电,照向河中的“人”! 一张惨白的脸,因为愤怒而扭曲变形,一只只“四耳朵”的眼珠被他吸入口中,顿时,河里漂浮起一只只黄乎乎的细长尸体。 啊——楚江童大喝一声:“杜六一,你给我住手!” 他已经疯狂至极不可自控,仿佛正在接受着某“人”的指令。 一只只“四耳朵”哪是他的对手?眼看这些可**的小生灵就要被杀尽了。 楚江童不敢再犹豫正要下水,却看到“小杜”猛地向自己扑来,这家伙脚踩水面,身体轻飘,瞬间便冲到眼前,双手一探抓住骕骦阴阳戟,随即大嘴张开:咝——顿时感到衣服被吸过去,只好猛地向后仰身,这时“小杜”却一个空翻转体,一下贴到自己前胸,楚江童挺纳闷,总觉得这个“小杜”不是自己作战,他的尸身好像被一双手助推着一般。 楚江童紧握骕骦阴阳戟,因为这是长兵器,一旦贴近便难以施展,只好以寸拳狠狠击打对手前胸,可对手已是行尸,又吸收了旺盛的阳气,自己的击打并没有起作用,相反,“小杜”再次张嘴,欲要吸去自己的双眼——啊!楚江童脑袋一偏,脚下猛力弹踢,谁知这“行尸”就像贴在自己身上一般,只觉得一股冰凉之气,直刺双眼,瞬间双眼麻木…… 就在这危急时刻,以“剑指”直插对手双眼,却根本不起作用。 突然,砰——“小杜”的身体被重重地弹了一下,向一边倒去。 楚江童感觉到,这是那些“四耳朵”集体的冲撞所致,否则没有如此大的威力。揉揉眼睛,渐渐有了知觉,手背上粘粘的,应该是血。待看清了之后,不禁大吃一惊,一只只“四耳朵”连蹦带跳的向“小杜”进攻,可是,这混蛋手法奇准,只要被抓住,张嘴一吸,便一命呜呼了。 吼——唿哨声再次响起。 这时众“四耳朵”呼啦啦排成一个包围阵型,只是围着,却并不进攻。 一团红光嗖地飞向“小杜”面部,吱吱叫着的同时,尾巴跟鞭梢一般抽响:啪——啪——啪——真没想到这小灵物能够隐身而战,而且非常灵活,尾巴甩起来,在夜色中响声脆亮而迅猛,连连抽中“小杜”的脸,他咬牙切齿的边叫边退,突然脑袋拧了几下,仿佛收到一个指令一般,顿时打了一个激灵,张开大大的嘴巴:呵——呵——呵——嘴巴里呼出一股股阴气。 楚江童紧张地盯着四周,生怕红色小灵物有什么危险。 “小杜”突然双手採住红色小灵物长长的尾巴,抢圆了胳膊,往河边的石块上狠狠摔去——楚江童大吼一声,挥戟淌水猛扑过去,阴阳戟直插“小杜”的前额:呀嗨——呀——“小杜”身子一闪,手松开,红色小灵物刷地消失。 楚江童以戟点地,身子跃起,拼命点踹,却伤不着他。 “小伙伴们!快闪开——”楚江童突然大喊一声,摸出衣兜里事先准备好的一瓶汽油,拧开盖嗖地掷向“小杜”,汽油顿时撒了他一身。说时迟那时快,打亮火机,才要扔去,猛然感觉手里的火机被谁一把抓走,嗖——射向“小杜”。 轰轰呼呼——“小杜”周身起火,发出一声惨叫,不过这家伙的反应挺机敏,赶紧往水中潜身,欲要将火浸灭。 啊——楚江童急了,手中的骕骦阴阳戟像标枪一般,刷——飞去,不偏不倚,插入他的胸口,就在骕骦阴阳戟刚刚插入他身体的霎那间,一团红光飞速扑去,哧哧——咬向他的喉管。 只见这个“小杜”的身体如同折断的木头一般,头一歪,静止了一会儿,慢慢倒下,发出扑通一声响。 楚江童趟水急进,拔出骕骦阴阳戟,戟刃所穿,尸骨已经发黑衣服也被烧焦。 “给我听好了,你既然控制着他的尸体,现在给你一个任务,把他送回去!否则我会将他烧掉……”楚江童说完,将尸体放在河边,转身离去。 河水又恢复了原本的哗哗响声,众“四耳朵”已所剩不多。它们跃到河边的青石上,抖着身上的水珠。 “谢谢你们啦!小伙伴们!”楚江童向它们深鞠一躬,它们皆双脚直立,前足相抱,一一还礼。 吼——唿哨过后,“四耳朵”们瞬间消失。 这时,工人们回到板房,他们却不知道这边发生的厮杀。 一个工人抽着鼻子问:“怎么有股糊味儿?,不会是忘了拔电源插头吧?” “大惊小怪,画廊那边飘来的纸香味儿,捉鬼?我看就是混人钱财……”队长没好气地说。 “嘿嘿嘿……那你们说小杜是怎么回事,他是鬼还是人?” “好啦,半夜三更的瞎吵吵啥呢?什么鬼啊神啊的,扯蛋……” 原本以为老道士要留宿在古城村,没想到这老家伙眼珠子一瞪:日行千里夜回家! 楚江童也来了精神头:“好吧!就送你,不过得把陶罐打开我看看!” 老道士当时气得吹着长胡子:“岂有此理!听着,这画廊前的墨线七七四十九天内不准扫,还有画廊中不准进入穿重孝之人,四十九天,记好啦!” 老道士端着陶罐上了车,吃饱喝足,又得了几百块钱的赏钱,正可谓半月不开张,开张吃半月,送回老道士,楚江童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县医院——太平间。 凌晨三点钟,没想到几个妇女躺在走廊里,身下垫块纸壳,四仰八叉的样子挺野。楚江童小心翼翼地绕过她们,只要她们不醒,自己就能进入太平间,还好,顺利捅开大门,悄悄进去,径直来到靠近墙边的停尸床,啊——是不是又来了新尸? 忙掀开遮尸布,吓得差点把自己从窗里抛出去。 床上躺着的不是“别人”而是“小杜”:周身通黑,工作服烧得黑叽叽的,再有脸色更黑,像个煤哥,这样倒比先前好看多了,至少不那么恐怖。自己也不太明白,这样子就是一个死者的正常状况,难道那个控制他的鬼真把他给送回来了?有些事真难解释啊!哎,这就好啦。 刚刚抬脚往外走——大门却开了,门口挤进几颗毛茸茸的脑袋。 “哎哟,吓我一跳!”这是那几个睡在走廊里的妇女,她们结伴往太平间里瞅着,突然咆哮一声:“凶手!别走!” 楚江童猜猜,噢,肯定是“小杜”的家人,要不也不会这么出心,一准发现“小杜”尸体不见了,这是在此守护呢! 楚江童突然厉声喝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嗯?大呼小叫的不怕吓着他们……” 几个妇女果然被镇住了,目光有点麻,一个特号身胚的妇女也被镇住,瞪着纯净水一般的目光有点不知所措。 楚江童猛地拉开门出去,再重重地带上,努力像个医院工作人员那样大摇大摆地穿过走廊,身后传来嘁嘁喳喳地议论。 拐过墙角,突然提步向大厅外奔去,若被这些妇女缠住,比那些“人”难对付多了,刚上车,还没启动呢,几个妇女蝙蝠般蒙在前挡风玻璃上,目光不再麻,而是木森森的。 “下车!”一个粗亢的声音喊道。 楚江童只好乖乖的下车,再看这几位妇女,个个刁悍,看来是从村子里单挑单拔而来,再看这位特号身胚妇女,身体宽阔得能扩自己两个,胖乎乎的小手,像握着一支香蕉,嘎吧嘎吧折着指关节,目光傲慢,两腮上的肉一颤一颤的。 刚下车脚还没站稳,这壮妞一把拧住自己的胸肌:“哼,还挺有肉来,刚才翻我兄弟的尸体做什么来?这几天你把他扛哪儿去了?” “我——大姐,我去太平间是找个人,没想到掀错了真的……” “报警!”旁边一个妇女喊着摸出手机。 “别别别,求你们啦,哎!你看这样好不好,我请你们去喝豆浆……” “不好!”壮妞的身子热浪滚滚,一下将楚江童包在里边,好家伙,令人窒息!这女人的前胸堪比一座丘陵,坠坠着,楚江童若是动武,肯定能逃脱,但自己哪能侵犯女人呢?再说这一帮妇女窝了大半夜的火,又在如此惊险的场所守护,跟守灵没什么差别,该同情人家。 楚江童灵机一动,超紧摸摸衣兜:一共是四张红票。 “大姐你们看我就带了这些钱,通融一下嘛,我跟那里边的几十具‘朋友’没啥区别。” 真没想到,四张红票顿时制止了一场暴力。 壮妞哈哈大笑,香蕉指一把抓过钱,随即在楚江童的腮上吻了一口:“宝贝,上微信吗?” “啊!不不不……”楚江童懵了。 她的笑在微明的晨曦中特别“撩”人。 “记着,下次再见到本格格,别误作妇女,人家还——没昏——噢!本格格的如意郎君已经有了初步原型,你倒是在考虑之列,嘻嘻……” 楚江童望着她,觉得自己很对不住人家,听说现在订阴亲的见个面不花个千儿八百的也拿不下来,自己干嘛还想跑呢? 回到画廊,老感觉胸肌上捂着个大巴掌,掀开衣服一看:我的天哪!一幅——手掌彩绘——还光明正大的待着呢。 画廊里很凉爽,外边日头贼毒。 昨夜惊险的一幕,仍然如在眼前:找个时间,去河边祭奠一下吧!只是那个四耳朵头领在哪里?最好是找到它,向它答谢……” 山村里有着太多太多神秘而真实的故事。 记得,去送老道士时,他的眼神一直不安地窥视着自己,下车后抱着装“鬼”的陶罐还差点被树枝拌倒。 爸爸说:“老人家,年轻人有冒犯您的地方,还请多多谅解……” “你儿子是干什么的?阳气重,怪不得那画室中的鬼没把他怎么的!有时间让他自己来,我要跟他说说话!” 爸爸当然也不同意儿子与这种捉鬼道士接触,怕被附上阴气。 才要眯一会儿眼,门外传来车喇叭声。 第二七一章 哈瓦那棕猫 一辆白色的豪华奔驰停在**画廊门前。 尤尼斯小姐一身洁白的短裙走进来,顿时,为画廊里增辉添色,主人不在客厅,没有如往常那样一脸谦恭地站在门边迎接。 她面色白皙,身材细挑,一幅冰玉美人的酷艳气质,与画廊里杂乱的陈设和被烧灼得昏黄不堪的墙壁形成鲜明的对比。她迈着轻松的步子,水一般的目光流淌在《茅屋暮色图》上足足有五分钟,相对于一个如此冷艳的女子来说,这已经足够认真了,美女除非看到了令自己心仪的男生才会有如此另类的耐心。 她几乎没有向画廊的里间多看一眼,或者她已经把自己当作这里的主人。 伸手握住挑杆,蝎子夹一般的挑杆y形叉托住画作的绛色丝带,刚刚悠悠脱离墙面! 嗖——正在她转念的瞬间,不知从哪里飞出一把锋利的剪刀,啪地一声,扎在墙上——《茅屋暮色图》天杆上的绛色丝带重新拉紧,又稳稳地挂在墙面上。 “啊!好身手——”尤尼斯小姐的手一动不动,握着挑杆愣住。墙上插着一把剪刀,稳稳地挂住画作,这功夫考验的不仅仅是眼疾手快,还有一个奇绝的“准”字。 尤尼斯小姐此时的样子很像个台球**好者,她没乱动,“高手”不知身在何处,再说这样就可以了,已经试探出对方的真实功夫。 “将一千元钱放在画案上,把画取下来,离开画廊,如果想多待一会儿的话,将院子里的开水灌进暖瓶里……”卧室里传来楚江童懒懒地话音。 尤尼斯小姐闭着眼调皮地笑起来:“楚江童,你以为自己是蓝胖子啊?滚出来吧!我可没带钱”。 “那你就不用付钱了,先当我的茶姑,我有点渴了。” 楚江童仍然在卧室里,语气傲慢,一股浓烈呛人的旱烟气味儿冲出来,尤尼斯小姐挥挥手,对这呛人的烟草气味没有足够的迎接准备,但并不讨厌。 “楚江童,你功力没了,心理没问题吧?飞刀耍得跟玩具似的,除了剪刀还会掷什么?难道是筷子叉子之类的……” 卧室里沉默着,看得出他正在忙着。 尤尼斯将半掩着得卧室门一脚踹开,向里边望去——楚江童正光着膀子在地板上趴着作画,从床上到地下,一张张作品,灵感来了挡也挡不住。 尤尼斯盯着楚江童的后背:“楚江童,我猜你对三只猫不会不感兴趣吧?” 她得意的卖了个关子。 “噢?倒不如说你对他更感兴趣,他对于我,有半毛钱的意义?”楚江童专心致志地画着,“尤尼斯,我的茶该泡好了吧?” “噢——真忘了!”尤尼斯竟然真像个茶姑一般提着沉重的铁壶到屋里倒水,沏好茶后,放在画案一角,交叉着双臂站在画案边的样子,既富有挑衅又有些淳朴。楚江童不喜欢边干活边说话,有时大半个下午,没人会以为他在屋子里。 尤尼斯将茶放在楚江童的身边,目光一直离不开这个年轻人的宽阔后背,他每动一下,身上的肌肉便会排列出一种美妙迷人的图形。 “我喜欢欣赏男生投入地做一件事,包括作画……”尤尼斯总是用一种好奇的眼神看待身边所有事物,包括楚江童丢在墙角的一只破画板。 楚江童点上一支烟,打火机随手丢在画案上,烟灰却落在画中,他好像并没有觉察到,懒懒地说道:“尤尼斯小姐,你今天来并没打算带走这画作,我猜你的车里有个秘密!” “我对这幅画并没有取舍权,当然,更不感兴趣,我车里的确有个秘密,只是没人猜得透,包括一向不知天高地厚的你!”尤尼斯手一扬,遥控器叽地一声,像打了个嗝。这一次尤尼斯开来了一辆更加高档的轿车,白色象征浪漫,也是她永远喜欢的色彩,玻璃无声的轻轻降下。 车内空空的,什么也没有,楚江童抬头盯着黑黑的车里,突然,尤尼斯啁着嘴吹了一声口哨——几乎就在同时,车窗上同时探出三只棕色的的猫。 它们并排摆着,如同一张画。 三只猫像一母同胞,分不出彼此,区别太小了,蓝黄色的眼珠,充满冷酷与不屑,仿佛对画廊主人并没有什么好感。 这是英国的哈瓦那棕猫,20世纪50年代初,由英国畜牧学家培养出来,是巧克力色点暹罗与英国土著的短毛猫杂交品种,体毛,胡须,鼻子均为褐色,有古巴著名的哈瓦那雪茄烟颜色,因此叫它们哈瓦那棕猫。 楚江童默默地望着它们说道:“我只所以不喜欢你的三只猫,是因为有的人和猫一样自视其高,从而养成了一种特殊的习性就是从来都不捉老鼠,当然,如果猫若以捉鼠为业,身价肯定就下来了,正好比一个画家,如果以艺术为追求目标,就等着饿肚子吧!” “楚江童,我倒是挺欣赏你的心态,苦苦坚守,快乐在追求中,你离饿肚子也越来越近,恭喜啊!” “为什么让我看这几只破猫?听着,我不喜欢猫,尤其是三只一起出现,不过,我最恨虐猫者,你将它们搞成一个组合,本身就是一种虐杀……” “没听说过?流浪猫才更可怜!” “我只能怀疑你的思想有问题而不是你的文凭真伪,你给我记住,所有生物的快乐是它们自己的王国,而不是人类为它们圈篱出的所谓高贵!” 楚江童光着脚丫子在地上乱踩,一幅刚刚完成不久的画作粘在脚上,怎么也扯不下来,他气急败坏地用另一只脚趾踩住,往上一跳。 尤尼斯瞪大“好奇”的眼睛揪心地沉默着,她不明白,这样的作品是否也要装裱起来堂而皇之地挂在某位客户那雪白的墙上,装点出几分典雅。 “不会吧?你的臭脚丫子不会一视同仁吧?”尤尼斯眼睛一闭,想到自己送来的《茅屋暮色图》,“你的艺术组成元素太恐怖了……” “该把车玻璃降下来了,我讨厌它们欣赏我的眼神,和你一样。”楚江童将画作一张张收起,往床头一扔。一只垃圾桶就在旁边,里边有个几个方便袋,分装着各种品类的垃圾,其中有一双挺新的皮鞋,也准备扔掉,故意用一个盒子装着。 猛一看,刚刚收起的画作好像也要扔掉似的。 接着,他长长地打呵欠伸懒腰,眼泪汪汪的,红眼球瞪着尤尼斯的前胸,再低头看看自己的胸肌。 “坏男生!你内心的空白如饥饿一般……”尤尼斯的眼神突然由好奇变得火热起来。她可不会轻易主动,但在这个男生面前彻底脑瘫——楚江童在尤尼斯的火辣烈焰中,突然闭上眼睛,心底滚过一阵热浪,砰砰狂跳的心脏,即将爆裂一般。尤尼斯彻底而放松地闭上双眼,仿佛置身于熊熊燃烧的火山口。 她隐隐感觉到,一只粗壮有力的大手搂住自己的腰,一团烈焰向自己袭来…… 睁开眼时,三只猫正在车窗内盯着这边,而楚江童已经不知去向。 尤尼斯轻轻地摇摇头,托着下巴,手指一摁遥控器,车玻璃升上去,三只猫重又进入另一个隐蔽空间,或者另一种世界。 楚江童静静地坐在自己的破吉普车里,他刚刚从另一个世界中回来,目光宁静而略带忧伤,长发有些乱,手中捏着一只铅笔,速写本上有个一身古装的女子——眉月儿。 尤尼斯走过来,轻轻地从他手中拿过速写本,看了看说道:“但愿这不是个虚幻人物,不过,我可以喊她眉月儿姐姐——” “你到底来做什么?包括将这幅《茅屋暮色图》送来!” “裱画,单纯的裱画!”尤尼斯好奇的望着楚江童有些冷的眼睛,她恰恰喜欢这样的眼神。 楚江童原本以为她这次来,车里会坐着那个红衣少女,自己错了,却是三只真实的哈瓦那棕猫。 “这画你可以放在这里,期限是三年,若逾期不取,将视为放弃,这时间期限绝无先例!”楚江童手指轻叩手机屏说道。 “别以为故意为难你,这是我老板的吩咐,只要他说放在这里,就必须……” 楚江童从吉普车里下来,脚一抬,将车门弹上。这时手机突然从兜里滑出,向地上落下——尤尼斯手一伸,手机拈在手里。楚江童心里一惊:果然好身手,自己判断地没错,只是她没有外露而已。 尤尼斯回到车上,一会儿抱下一个老麻坛,羊皮纸扎口,沉甸甸的,肯定是好酒无疑,放在画案上,转身告辞。 “我不喝酒,拿走!”楚江童扫一眼酒坛。 “没让你自己喝——”尤尼斯浪浪一笑,然后头也不回走了。 第二七二章 神秘指令 楚江童冷冷地盯着缓缓起步的白色轿车,车内的尤尼斯小姐竟然命令三只哈瓦那棕猫向他打个招呼,三只猫齐刷刷趴在车窗上,目光中充斥着一股令人无法容忍的冷傲与戾气! “t——m——d——”楚江童突然变得恼火反常,抓起画案上的酒坛,呜——向着车窗内投去——三只猫吓得瞬间消失。就在这时,只见车内秀臂轻轻一伸,稳稳地托住酒坛。 随后,尤尼斯小姐跳下车,手中托着拙美的老麻坛,坛口封的羊皮纸,颜色却仍然清新。直到此时楚江童才仔细看了一眼酒坛。尤尼斯小姐脸色酡红,有点激动:“楚江童……你你……太过分了,这可是友人送我的百年窖藏,价值难以估测……” “我不管你的老麻坛里装着多么名贵的酒,只警告你一句,别让我再看到这三只丑陋的哈瓦那棕猫还有你可恶的外国名字——尤尼斯!哦,下次来时最好告诉我你除了喜欢装逼还喜欢装什么?听好了,我不喜欢中国人取英文名字,尤其是你,老子偏激、有强迫症,从认识你那天开始!” “啊!天哪,你喜欢上我了……”尤尼斯望着楚江童的背影,他在扭头走向画廊时狠狠的擂了一拳门框,她忍不住咯咯笑起来。 嗵——从画廊里甩出一只白色塑料桶,尤尼斯得意地拍拍手:“我感觉这像小俩口在吵嘴……” 尤尼斯托着着酒坛回了车上。 午后的日头并不毒,而天地间却热得异常沉闷,好像头上蒙着一层乌蒙蒙的塑料大棚,随时都会把人烤化。 工地上的队长专程打电话说,就在刚才杜六一的官司达成了协议。听队长的语气好像在向他汇报工作。 杜六一死后,他的家人不知怎么联系上了省电视台某特别节目,媒体介入后,建筑公司只好出一部分赔偿金。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这个时间,“小杜”的尸体正在殡仪馆的高档炉里熊熊燃烧。啊——终于一块石头落地。 楚江童担心他被恶鬼利用,这个“小杜”看似结束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谜层,只要一天找不出“杀”他的凶手,自己就永远没法安心。铅笔在速写本上随意勾画着,一张张没有五官的怪异面孔,更像一个个诡异的谜,他们都是谁?尤尼斯小姐——红衣少女——她们俩究竟有着怎样的关系? 通过试探,这个尤尼斯小姐身怀绝技,绝非等闲之辈,更可恨的是她处处掩饰自己的功夫。让自己无法获取她的真实底细。尤尼斯小姐离去之后,**画廊又发生了一件怪异之事下午,天气特别的闷热,成为几天来之最。 楚江童一向拒绝电扇,他更喜欢大汗淋漓,这样有种成就感。一滴滴汗珠拍在画作中,不一会儿,便洇湿了一片。他时不时将手指当作雨刮器,将额上的汗刮一下,然后向地上一甩,发出一种在他听来极为悦耳的啪叽声,纵然这样,电扇也在一旁呆呆的愣着。 人没有资格埋怨天气,冷热是季节的责任,应该感谢它将人体的潜能挖掘重置。 正在埋头画着,突然墙上射来一道道光点,投在案子上。因为专注,并没有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手指无意间触摸到光点上,顿时感到犹如过电一般,酥地一下,急忙抬头盯着墙上,墙上并没什么变化!光点消失,一切又恢复正常。 《茅屋暮色图》冷冷地挂在画案上方,难道刚才的光点是从画中射出来的? 平时只要不出去,就把骕骦阴阳戟竖立于画幅旁边。画廊里很静很静,仿佛能听到汗水渗出毛孔的清越响声。 怎么这么寂静? 连外边的蝉声也似乎停止,鸟叫声瞬间消失。楚江童停止作画,将画宣随意折叠一下放在一边。静静地倾听并等待着即将而来的变化。过了许久,没有什么变化,刚才的的光点也没再出现,门外的蝉鸣终于响起来。 将水缸里的水舀入铁壶,提去外边的“抱窝鸡”炉子上,咝咝的火苗子若有若无,一会儿,铁壶里发出二胡一般的水声。 去画廊提出骕骦阴阳戟,在门前练起来,这段日子,练功成了每天的乐趣,气息经过不断调节,身体状况有了很大改观,首先力气比刚刚失去功力时增长了不少,攀爬一趟蟾藏崮,也不再那么气喘嘘嘘了。 正练着,画廊里传来一阵响声:“吱哑——” 啊?门轴声——楚江童几乎没有停顿,贴地几个弹跃,进了画廊。奇怪,画廊里清清静静,画宣吹得乱七八糟——画案上的画作哪去了? 自己刚刚创作的《农民与庄稼》和几幅即兴作品,明明出去时,就放在画案上的。伸手掀开案子底层,没有,卧室中更没有,哪儿去了? 回到画案前,盯着《茅屋暮色图》,伸手摁一下画作中的——茅屋。奇怪,有种空空的感觉,好像有个洞**在那里,待再仔细摸摸那一片有点怪异的区域时,感觉变了,硬硬的,仿佛摁到了后边的墙体。 楚江童继续盯了一会儿画作,并没有瞅出门道。却对画上的署名“三只猫”有点新看法,毕竟,上午尤尼斯小姐带来三只哈瓦那棕猫,难道这个画家是一名外籍? 画廊里发生这等怪异之事,不仅没有触怒楚江童,反而把他逗得大笑起来,这家伙的情绪总是无常:“蠢货,需要糊墙吗?我的画作还不够成熟,噢,只是白费了老子辛勤的汗水……” 画廊里清清静静,毫无反应。 “下一次我为你们画几幅养眼的画作,只是不知怎么投递,好了,人鬼艺术交流哈……” 他突发奇想,剪了一块方正正的画宣,涂上薄薄一层浆糊,轻轻贴在《茅屋暮色图》的“茅屋”上。整个下午,方方正正的画宣贴在画中并没有变化,也许真是自己想多了?这么一幅画作,会有什么秘密? 吃过晚饭,准备开车去一趟镇上,才要回屋拿钥匙,一股焦糊的气味扑鼻而来,急忙四下里寻找,生怕和上次一样,画廊里起火可不是小事。 找来找去,目光怔怔地固定于《茅屋暮色图》中,奇怪?“茅屋”上贴着的画宣没有了,地上干干净净,焦糊的气味儿不大工夫便散尽,仿佛烧了一页纸片。 啊——不对,刚才的气味儿会不会就是那贴于画心的宣纸?那纸灰呢? 太不可思议了。 取消镇上之行,坐在画廊里,有种说不出的犹疑。正在这时,耳孔好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顿时什么也听不见了。以自己的几次经验,只要听力失聪,立马会有一些幻觉似的图像出现于脑海中。 这一次却极为反常,没有出现图像,四周静得如同进入一处千米深的隧道,大脑没了信号,眼前一片空白,就像白白的电影幕…… 幸亏思维还有,仿佛一个人出现了身体分离,并且还来了个大换位:看到自己坐在画廊中,一幅可怜巴巴的狐疑样子……说不出这种感觉是什么,是不是灵魂即将出窍?甚至不清楚此时的自己是否还活着,我还活着吗?这是阳间还是阴世? 也不知哪里来的一道指令,楚江童猛然间有个急迫的“计划”——忽地站起,奔向《茅屋暮色图》下边,弹跃而起拿下它,卷起来装入特制的画筒。又急急去了卧室,换上一身干净松散的休闲装,拧开水龙头,呼呼啦啦洗把脸,梳一下长长的头发,向后一甩,抓起骕骦阴阳戟,冲出门去。 幸好,破吉普从不为难自己,钥匙一般会在拧第九次时,发动机便轰鸣起来,跟准备起飞差不多。 快快快——同时撕开一片口香糖,靠近嘴边,舌尖早神不知鬼不觉地,飕——口香糖卷入口中。这酷镜都练好多年了,读初中时就差不多登峰造极,其用途一半是实用,另一半则是唆引女生。 呜——吉普车轮胎疯狂打转,然后窜出去。 突然,车灯前方闪现一群黄乎乎的小动物,排成一队!啊——四耳朵! 楚江童紧急刹车,心里咯噔一下:小伙伴,你们要干什么? 这群“四耳朵”突然齐刷刷站立起身子,双“手”作揖,并且排头的几位还将一只前爪指向茫茫的山间方向。 噢——也许,自己此时已经被某“人”所控,脑海里一片空白。 “小伙伴们——有什么吩咐?”楚江童迅速跃下车,车灯照着前方,弯腰问道。 可是众“小伙伴们”不会说话,哗啦啦向前奔去,最后的几只居然回身向他伸足“引领”,噢,明白了,你们一定有个重大事件要带我去——好吧!等等俺! 楚江童丢下车钥匙,背上《茅屋暮色图》,抓起骕骦阴阳戟,看来这两件东西,目前只有随身携带才是最安全的。 几十只“四耳朵”一看楚江童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于是在前边撒着欢儿地开道疾行——没想到,这小子的体力还是这样酷毙! 不过它们很体谅人,每疾奔一程便放慢脚步,有意让“亲亲”歇一会儿。楚江童意识清澈,耳孔里没有任何响声,体力更是突然之间出奇的奔放有力。 顺着古城遗址向南,不一会便到了蟾藏崮山西侧的鬼灯峰,九盏鬼灯仍然艳丽无比——此时,楚江童没有记忆,只有本能思维,朦胧的月光,黑黑的山路,几乎不用手电筒,却奔跑得异常顺利! 刚才,开车时,也是纯粹的下意识行为,连自己也闹不明白这是要去哪里,只感觉自己要去完成一项特殊的任务! 越过鬼灯峰,前边不远处是东襟山——古代碉楼。 众“四耳朵”并没有停下来,继续向黑黑的山间奔去…… 第二七三章 冥门涧 过了古代碉楼,径直攀上一条人迹罕至、荆棘丛生的陡峻山峦。楚江童一路目光冷彻,双腿弹跃如飞,周身的血液隆隆轰鸣,前边的“四耳朵”几乎没有谁掉队,诚恳的身影特别可**,上坡下坡翻山越岭,也不知跑了多长时间,终于在一块巨石边停下来。 只见巨石上写道:冥门涧! 楚江童仔细看看,猛然间听到山风呼啸——啊!耳孔里杂乱起来,自己又能听见声音了。 “小伙伴们,你们将我带到这里做什么?这是什么地方?”楚江童摸摸额上,奇怪,一路奔跑居然一滴汗没出,身上更是干干燥燥,仿佛已在此散步歇凉多时。 双腿根本没有半点疲惫感觉,望一眼身后的崇山峻岭,自己和这群“四耳朵”到来,绝非穿越,一定是经过长途跋涉的,几只个头小点的“四耳朵”气喘嘘嘘,趴在地上歇息。看得出,它们是付出了怎样的辛劳。 为了让它们休息一下,楚江童只好坐下来。 这地方乍一看很陌生,仔细望着巨大的石碑,猛然间想起,天哪!这不是那个捉鬼道士所住的地方吗? 从公路上绕道,这里离古城足足有六七十公里地,而抄山路则是取直线,近了很多,以前听说过有条近道,不料今夜成行。 这其中究竟潜藏着什么玄机? 众“四耳朵”重新排成长队,向着村子里走去,这里原来是一个村落,后来人们有的进了城,有的搬下了山,在山下的公路边盖了新房,久而久之,这里便只剩下下一些不愿下山的年老者。十几年过去了,老道士成了冥门涧村最后的一个村民。 如果不因为他有这个捉鬼的职业,谁也不会注意到他。 楚江童提戟径直向村里走去,一路上,杂草丛生,破屋残壁,村子里冷冷清清,连一声狗吠鸡啼也没有,让人不免心生恐惧,手电筒照着前方的“四耳朵”群,它们乖巧灵活,通悟人性,仅仅不会说话而已,它们将自己引领至此,保证有个秘密。 通常状况下,动物的感知超过人类,它们发现了什么? 村子里黢黑一片,各种花草植物的香气浓烈飘荡,这个老道士真够胆大的,自己住在这里,又是这种职业,一般人恐怕不敢住在这里的。 老道士的房后是一片坟地,一块块墓碑,森然林立,坟地的西南方,有一间小石屋,屋内放着一个个白陶罐,交错排放,经年不动,上面蒙了一层厚厚的灰尘,这就是锁魂罐。 外人是不允许进入这石屋子的,每逢初一十五,老道士都会燃香焚纸,既是祭奠那些亡鬼,又是希望他们安心悔罪,争取得到宽大处理,早日魂归阴世。 四周寂静得让人难受,只有一丝丝若有若无的虫子叫声,显得异常胆怯,稍有走动,它们便骤然而止。 躲在树隙里的小鸟,哆哆嗦嗦,好像怕冷一般。其实,在这样诡异的地方,再热的天也会有寒凉的感觉,阳气好像被尽被冰镇了一般。 突然,几只老蝉受到惊吓没命地飞窜而去,洒下一串湿湿的蝉尿…… 这地方与一处乱坟岗几乎没什么区别。楚江童浑身寒毛直竖,神经绷紧,感觉这里阴气非常重。 一般都是这样,只要不住人的地方,阴气滋盛,倾轧阳气,久而久之,阳气更难返回,因此纵然有一些人住下来,短时间内也扳不过大自然的阴气循环。到头来,那些八字弱,身体不健康的人最容易受到阴气威胁,往往会生病出灾。 正走着,突然听到不远处的小路上传来一声声如同车轱辘一般的响声。 啊?楚江童迅速地灭了手电,冲众“四耳朵”嘘地一声,躲在路边倾听。 毕竟这地方太偏僻了,连一点点灯光也没有,一旦有异常的响声,便自然将人引向恐怖的想象。 车轱辘响声有些奇怪,怎么也听不出是由远及近,还是由近及远。仔细听听又好像是在原地滚动。 “吓死宝宝了,小伙伴们,你们先躲起来,我去看个究竟,如果不喊你们,就别出来,好吗?”楚江童低身抚摸起一只最小的“四耳朵”,心里有种难言的惭愧与感动,同它们商量着,“可惜你们的哥哥不在,若是它在这里,真该结为金兰之好……” 也许这群“小伙伴们”在身边的缘故,自己的胆量竟然大了不少。它们默默地注视着楚江童,紧紧地围在他的周围,一个个目光警惕,盯着黑黑的四周。 “小伙伴们,别担心我,你们带我来就很不错了,必须注意安全,谁都不要受伤,听话,我一会儿就回来……” 也许它们真能听懂人语,一只个头最大的“四耳朵”在他腿上轻轻蹭了几下——好像无言的祝福!啊!楚江童半蹲着身子,喃喃说道:“就差拥抱了小伙伴们,好感动!快去藏好……” 这时,大个“四耳朵”吱地叫了一声,所有的小伙伴呼啦啦向旁边闪去,躲入一间破屋框子里。 楚江童握戟一步步向车轱辘响声发出的地方走去,生怕这声音是一个阴谋。 非常奇怪,走了一段路后,车轱辘声还在原来的位置,你走它也走,你不动它也不动,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但此时此地,明知前有鬼,偏向鬼窟行!老子豁出去了,管它对劲不对劲的? 村边有一座废弃的石碾,刚来到碾道边,车轱辘响声突然停止了,咦?楚江童望着破石碾,它好像并没有完全废弃,毕竟老道士还生活在这里。 几天前和爸爸来请老道士时,就走过这条路,石碾像个坐标,当时碾盘上晒着一些柴胡,大枣干,野生何首乌……今夜自己悄悄来访,冥冥之中,难道是某种玄机不成?记得老道士的房子离石碾有几百米,站在他家里可以看见这里。 楚江童小心翼翼地抬脚向老道士的房子走去,没想到,就在这时,车轱辘声再次响起,这一次不像刚才那样总在原地踏步走,而是仿佛越走越远,声音开始还听得非常真切,越来越小,越来越远,直到消失——楚江童突然改变主意,原本是想先去老道士的家里看看的,待来到他门外,看到院子里黑乎乎的,一点儿灯光也没有,嘿——这老伙计的房院里,纵然是大白天,也像黑夜,更何况这是夜里? 仔细判断,木推车的响声是向着村外走的,吱吱悠悠的很自在。 楚江童命令自己:追上他,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说不准,这个推木推车的人,就是今夜的主角。 这可能就是意识的误定状态——“小伙伴们”将自己引领向这里,就以为是与老道士有关,也许不是。 提步急追,不大会儿,便再次听到吱吱扭扭的车刹响声。楚江童减慢速度,循声望去。只见前边。有个影子在轻轻晃动,向着村外走去。 这人是谁?天这么晚了,他推着车子干什么?难道是山下的村民进山里收庄稼?那也不该这么晚的? 边想边往前走,脚被什么东西拌了一下,低头一瞧,是一根玉米棒子,青青的皮,红红的缨穗:啊——楚江童顿时明白了,真是进山收庄稼的村民,只是天这么晚了,怎么才往家走?噢,也许他们觉得上山来一趟不容易,直到把活干完,才离开吧!这不是没有可能,虚惊一场! 楚江童想想挺可笑,夜里出来的人也被附上鬼的色彩,都是自己吓唬自己罢了。 不过这个人也真够胆大的,这么黑的山里,又有一大片坟地,一般人恐怕做不到,将苞米剥去皮,白白的粒儿,这是粘苞米,煮着吃有种浓浓的粘香。 转身才要离开,这时车轱辘声突然近了,天哪,这位“胆伯”不会因为丢了一棵苞米而回来寻找吧?嘿,不对,原来刚才下山的路通不出去,需要迂转回来,才能走到村口。正好,跟你打个招呼…… 车轱辘声越来越近,月光昏暗不明,照不多远,直到推车人来到跟前,楚江童这才亮了手电,搭眼一看:差不多吓尿了! 只见眼前一辆独轮木车,并没有人推,却好像有个老者正双手紧握车把,木木地打眼前经过。 楚江童吓得一个趔趄,差点撞到木推车上,随即向后猛地一退,倚在一处石堰上。手电筒落在地上,一道光柱静静地插向远方。 真活见鬼了,没有人推车怎么还能走?敢情是无人驾驶啊! 天哪!来不及多想,一把抓起地上的手电筒,再次向木推车上照去——只见它呆呆地停在路当间,不再动了,看样子就像它原本就在这里。 车子上有什么? 楚江童大着胆子四处乱照,周围毫无异常响声,不会是看花了眼,出了幻觉吧?不可能不可能! 再看木推车上,左右各放着一条长长的荆条筐,筐里盖着两条白布——老天? 楚江童老感到颈后冷飕飕的,生怕有什么东西向自己突袭,四处照一照,确定并没有人时,这才将手电筒的光重又固定在荆条筐上——这里边是什么? 现在不仅仅是好奇,而是要揭秘。刚才,无论是不是有人推着这辆木推车,有一点值得肯定,木推车绝不会自己满山坡乱跑,一定有“人”刚刚逃走。 单手握戟,手电筒的光哆哆嗦嗦,游动不定,突然伸戟将白布一挑,顿时心里咕咚一声:荆条筐里放着一个个白色的陶罐——这这这!楚江童认得这些东西:锁魂罐! 两条筐里居然全是这种东西,是谁——要把它们——推去哪里?一下子出了两道难题!楚江童正在不知所措地望着恐怖的木推车,突然感觉车子旁边有一股风刮过,轻轻地、轻轻地…… 第二七四章 锁魂罐 楚江童虽然看不见谁在周围活动,但可以感觉得出来,有个浑身冰凉的“人”正在不停地走来走去,而且出奇的烦躁和愤怒,只是“他”尚且有一点点顾虑,不敢轻易出手而已。 此“人”走动时所带起的风更是凉森森的,仿佛有块冰砣子在身边不停地蹭来蹭去,楚江童可不喜欢这种挑战形式。 “朋友,让我说说目前的情形吧?别以为这些白色的砂陶罐里装着你想要的东西,其实,它不属于我们每个人,连老道长都不属于。它们曾经是这个世界上的恐怖幽灵,只是有的被驯化了,有的当然还在做着狡猾而可恶的梦,如果你想利用它们为你做事,好吧,先让我看看你的能力,噢,如果你不敢站在我的面前,就不具备控制它们的资格和功力,听我一句忠告,放下屠刀和诡计,今天伤害一条无辜的生命,明日你会付出双倍的补偿……” 楚江童说得并不激动,但绝没有表现出妥协口气。 那个不停活动的“人”,过了一会儿,便悄悄消失了,周围重又恢复原本的平静。 楚江童立即推起独轮车:必须将它交还给老道士,唯有他才有封护它们的正确方法!啊?不会是老道士将它们“吉罐转让”了吧?要不怎么会让人推到这里?不行,先找到老道问个究竟。 吱吱吱——木推车发出的响声,在宁静的夜里异常惊人。 很快来到老道士的家门前,放下木推车,提戟跃进院子,扭头一看院门,一个大大的豁口在夜色中像一张嘴——噢,老道士家根本不需要门的。 来到屋门口,拍拍门喊道:“老道长,在屋里吗?” 连喊三遍,屋内毫无动静。 突然,楚江童紧张起来,有种不祥的预感,难道老道士“过”去了?这么大年纪的人,熟透的瓜一般,“过”去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活着才是不正常的了。 楚江童一边倾听着房内的动静,还得顾及院子里的木推车,防备有“人”趁机推走它。 屋子里静悄悄的,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这时,呼啦啦窜进院子一群小动物,正是“小伙伴们”,他们刚才躲在路边破房里等候“调令”,可能是等得不耐烦了,或是担心楚江童有危险,便涌出来。 这时,有几只大点的“四耳朵”,猛地向屋门奔来,并且连连撞动屋门——咦?老道士肯定出事了!楚江童凭感觉,用力推开门,屋子里一股扑鼻的怪味儿,手电筒一照,顿时惊得浑身一震。 只见靠近墙边的一张大床上,平平地躺着一具尸体,一身道袍,双手交叠于胸前,脸上覆了一张黄裱纸——这是谁为他盖上去的? 不会是他临咽气前急中生智为自己盖上的吧?哪里可能? 噢,肯定是“小伙伴们”发现了这个秘密之后便去寻找自己,可惜,它们不会说话,故事的整个过程已经没法知晓。 这时,一只“四耳朵”跃**铺,伸出前爪,揭去老道士脸上覆着的黄裱纸,楚江童看了一眼,随即大惊失色:老道士淤青的脸上,俩眼球没有了,只留下两颗恐怖的眼洞。 啊——这跟杜六一相同,肯定是被同一个恶鬼所害! 目前,这个可恶的厉鬼一直深藏不露,欲要利用这种方式,使人鬼互戕,鬼鬼相残,好歹毒啊! 鬼和人一样,分不同的等级,不同的功力,不同的善恶美丑,它们有一个最大的共同点,就是也有权力的争执与角逐。 楚江童望着房内简陋的家具,清贫的生活,如果他死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没法说,他为什么遭此毒手?老道士封存的锁魂罐,怎么处置?自己不懂这些鬼界之事,还是先设法将老道掩埋了吧! 这里远离村庄,老道士无亲无故,无子无嗣,现在已是深夜,只有等到天亮再作打算。 前几日,老道士去自己画廊里做法事捉鬼,回来后就遇害了?此次之行竟成他捉鬼生涯的永诀。猛地,看到床边的一张小木桌上放着一只白色砂陶罐,罐口什么也没有,空空的罐子里黑洞洞的,神秘莫测。 啊——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楚江童认得这只白色砂陶罐,正是从自己画廊带回来的。自己一向不太相信老道士,总觉得他是糊弄人,根本不可能捉住鬼。 如此看来又该怎么解释? 一群“四耳朵”非常安静地守在老道士的床边,这种守灵方式与规模,真是亘古奇有啊!楚江童将木推上的一只只砂陶罐搬下来,放回屋里,它们并不太重,不知里边究竟装了些什么。 一夜总算平安无事,楚江童紧绷了一夜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小伙伴们,我去弄点吃的,大家在此看护好老道长,你们要注意安全,一个都不能少!我回来还要点名的……” 众“四耳朵”盯着他,一声不响,有点不舍,楚江童突然流下眼泪。 打这里到镇子上,需要走十几公里山路。 将骕骦阴阳戟放在众“四耳朵”群中,毕竟这是阴阳戟,总能避住那些恶鬼的邪气。 楚江童飞速往山下奔去,生怕因耽误时间而让小伙伴们发生什么意外。 袖子山镇。 自己对这里再熟悉不过了,先去光头画廊那里预支一部分现金,买了些猪肉,然后去纸草店订购一具上好棺材,再去村里雇到四个村民,让他们抬着空棺带上农具,自己则先疾奔上山。 连来带去,只用了个把钟头,跑得大汗淋漓,脚腕上划了条血口子,当看到老道屋里的小伙伴们安然无恙时,心头一震:谢天谢地!快,大家吃饭喽——没想到小伙伴望着两包猪肉皆不动身。 “小伙伴们,这肉不能白吃,吃饱了还要干活呢!再说,这绝不是不遵守纪律,我会向你们的头儿——我的结义兄弟说明问题的经过!” 说到这里它们才排着队,走向两包肉。楚江童想了想,拿来菜刀,将肉切成小块,一一分给它们。 也许自己的话起了作用,也许它们实在是太饿了,大口大口地嚼起来,令人吃惊的是:它们不仅不争不抢,还处处照顾那些小的老的,楚江童笑呵呵的,眼里泪花闪闪。 一个村民问道:“小伙儿,你养了这么多黑嘴巴(黄鼠狼的土称),一只卖不少钱吧?” “噢,留下一个人在这里,其他三个人先去坟地挖墓**,长度宽度不用我说吧?” 另一个村民又问:“年轻人,这些四耳朵毛色油亮,有收的,价格挺贵……” 楚江童连看也没有看他一眼:“你把寿衣拿过来,帮我为老道长穿上!” 几个村民起了义:“不行,我们当初谈好,只修坟埋人,没说穿寿衣,要不就加钱!” 楚江童冷冷地问:“说吧,加多少钱!” “一人四十,少了不干!”一个胡子长长的瘦中年人硬硬的说。 楚江童摆摆着手:“你们去干活吧!老子自己挣这四十!” 几个村民阴沉着脸离去。 楚江童待他们去了房后的坟地之后,自己动手为老道士穿起寿衣,这活儿却不是一个人能干的,好不容易穿上一条胳膊,另一条胳膊直挺挺的,却难以穿上。 这时,众“四耳朵”呼啦啦围过来,有的叼袖口,有的衔衣领,一会儿便为老道士穿好了寿衣。 临到入殓时,几十只小伙伴小心翼翼地托首扛腿,样子真像一个个小孩子,非常认真和诚实,将老道士稳稳放入棺中。 “啊,你们歇歇吧,我去找找老道长的法器!” 楚江童已是大汗淋漓,在老道士的床头,那只布兜内的捉鬼法器一样不少。钉棺之前,楚江童燃上香顺三圈逆三圈,边走边说:“老道长哪老道长,您一生捉鬼降妖,过世后去了那边还得秉承旧业,继续为人造福啊,安息吧!” 将老道士下葬后,楚江童在他坟前烧了冥品香纸,又用骕骦阴阳戟围坟画了个大大的圈,这叫阴阳圈,恶鬼近身不得,让老道士安息!做完这一切之后,已是黄昏时分,没办法,雇来的几个村民嫌活不好干,又跟楚江童讨价还价了好久,才把时间耽搁了。 付了工钱,几个村民下了山,他们都误以为楚江童是老道士的侄子。 楚江童望着一只只陶罐,一时没了主意,这些东西怎么办? 如果将这些东西放在这里恐怕不行,万一被某恶人利用,说不准会出什么意想不到的事,还是要——楚江童突然挥舞骕骦阴阳戟,大喝一声:“锁魂罐里的各个鬼魂听好了,我楚江童现在要代老道长大赦冥魂,不过,我有一事说明,放你们出来之后,切切不可再作恶,如果有谁胆敢危害阴阳两世,我楚江童的骕骦阴阳戟定斩不饶……” 说完,啪啪啪几声碎响,一个个白色砂陶罐灰尘飞扬,清气缭绕,许久不散。 直到此时,才对老道士产生了敬畏之情,他不杀鬼,只驯化鬼,道家规矩也。 将老道士的房门重新锁上,带着众小伙伴们出了村子。 站在“冥门涧”石碑边,回望老村,村子里最后一个村民——老道士消失了。 山间空气格外气爽,一丝一丝的,绕到人身上,分外醉人。这块巨大的石碑,不知起于何年何日,碑上的字又是何人所刻? 石碑后边有一段文字:此村始建于北魏太和八年(现解:即公元484年)储姓村民择此地而居,因见村中北山有一巨大石门,时有怪异奇诡之象,夜深人静之时,村中鬼魂或哭或笑,鬼影时隐时现。故为该村取名——冥门涧。 石门? 楚江童并不曾听说过此门,那老道士一定会知道,可惜他也走了,这些谜团还是有待以后再去获知吧!今天先带它们下山。 “小伙伴们,快走!”楚江童望着越来越浓的暮色紧张起来,欲带众小伙伴们快些离开此地。 突然,从村碑上飘下一张黄裱纸…… 第二七五章 林间茅屋 冥门涧村边。 楚江童将黄裱纸捡起来展开,打开手电筒,上面竟然写了一行小字:狂妄顽徒,私砸锁魂罐,触怒冥魂,今日定让你有来无回! 仔细看了几遍,不由得一惊:好字!好字! 只见黄裱纸上的字迹娟秀漂亮,轻松自然,笔画细瘦活泼,字体在隶、楷之间,然兼有篆、草写法,好一个集隶、真、行、草于一身的集大成者。这人是谁?难道是个女子不成?楚江童没舍得将纸丢掉,而是径直装入背上的画筒中。 “嘿!你的字倒是写得挺有功力,我收下了,说说看,怎么个有来无回?”楚江童挥戟轻轻点磕村碑,目光含笑。小伙伴们聚在身边,看样子有些害怕,目光却极为警惕,眼看着暮色越来越浓,村碑冷冷而立,碑顶藤蔓虬绕,一条条老藤比腿还粗。 突然,几只“四耳朵”猛地弹起,重重地摔在地上,发出一声声凄惨的叫声。 同时,一股冰寒之气突然逼来。 楚江童猛地挥动骕骦阴阳戟,放开喉咙大吼一声:“住手!如果你再不罢手,我……我……先焚毁这画作!” 这吼声粗亢嘹亮,震撼山谷,久久不绝——将许久以来积郁在心底的浊气全给吐了出来,顿时感到耳清目明,周身松爽。也许此“对手”被这充满阳刚之气的吼声给镇住了,也或许因为他所说的焚毁画作起了作用。 楚江童也闹不明白情急之下,自己为什么会说焚毁画作,完全是超乎意识之外,好像有个“人”正在操控着自己的嘴巴。小伙伴们又静下来,楚江童抚摸几下刚才受到侵害的两只小伙伴,好在它们并没有受伤,手指触摸到它们的胡须时,感觉不对劲,凉凉的、硬硬的,轻轻一拈,居然酥碎为粉。 啊?楚江童吃惊非小,看来这个“人”具有超强的——冰裂碎体之法。 难道,杜六一、老道士都是被他所害? 如此说来,自己离那个谜底越来越近了。此处只有村碑可以作为掩体,周围林木蓊郁,黑黢黢的让人更为惊恐。眼前便是一条通向山下的蜿蜒小路,却让人心生畏惧,这条“路”不好走啊! 楚江童将众小伙伴们护在身后,拍戟朗朗说道:“我楚江童是鬼身阳躯,岂能惧你不成?你伤我可以,冲着几只小生灵下这功夫也太tmd没出息了吧?哈哈哈……”笑声震荡山谷,阳气拂动,阴气瞬间被逼走。 这时,小伙伴们突然齐刷刷仰起头,纷纷盯向村碑后边的一棵老槐树。 看不到老槐上有什么东西,枝叶却不停地晃动着,一股寒气从树上直逼而来。楚江童仔细盯着树隙中,看来这“人”正在树上。忽然,一片片树叶,哗然飘落,伸手拈住一片,硬硬的,凉如冰片。 我——靠——这蛋蛋功力太深厚了。 突然,石碑一边的小伙伴们呼啦啦聚在一起,一颗颗小脑袋,如风吹麦浪一般游动。吼——好熟悉的唿哨声,难道“四耳王”一直在身边?只是它不便暴露自己而已?口哨音刚刚落下,只见十几只个头略大的“四耳朵”向后缩了缩身子,猛地向前弹去。 唰唰唰……顺着树干窜跃而上。 脚爪之声,响成一片,树皮纷纷落下。 啊,不行!楚江童生怕树上之“人”伤着小伙伴们,猛地冲向老槐树,大声命令道:“回来,都给我回来——” 没想到,这一吼还真管用,已经攀上树顶的“小伙伴”,可能受到那“人”的冰裂碎体功力所伤,支撑不住了,干脆滑下树干,其余的也只好乖乖听话,落到树根处。楚江童突然变色厉声喝斥道:“谁让你们擅自乱来?这里没有你们的事,我数三声,你们必须给我滚回村子,如果有谁胆敢不听从命令,格杀勿论……” 众“四耳朵”静静地听着,一动不动。 “一、二……”楚江童厉声喊道,脸色特别难看!可是,众“小伙伴”依旧呆在原地,哀怜的目光齐齐盯着楚江童。 嘭嘭——楚江童实在无奈,只好抡起骕骦阴阳戟,狠狠地拍在村碑上大喊一声:“走,快走!” 直到此时,众小伙伴们这才呼啦啦涌向村碑一侧。 吼——楚江童模仿得唿哨声惟妙惟肖。 “听好了,立即回村!无论这里发生什么,都不准回来,不要再掺入这冥尘之事……” 楚江童挥了挥手,众“小伙伴”无奈的回转过身来,双爪直立——作鞠躬状。然后向着暮色中窜去,山坡上发出一片风一般的响声。楚江童横戟远眺,虽然什么也看不见,凭感觉,它们已经离开了。 直到此时,才长长舒一口气:小伙伴们总算离开这危险之地了,好啦,老子再没有顾虑了! 虽然,这些小伙伴们具备很强的战斗力,但是在此“人”面前,恐怕不行,攻击中难免伤及它们生命,不,绝不能让它们再受到伤害。 这时老槐树上的冰寒之气居然消失了,看来“他”已经换了个地方,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仍然在附近徘徊,并没有去追“四耳朵”们。毕竟,自己才是“他”的目标。 楚江童突然撒腿向村子里跑去,手电筒的光时亮时灭,一闪身,躲进一座破房子里。这么黑的村子里,藏身并不难。 刚刚躲起来,屏息静听,这时却感觉到一股冰凉的寒气打身旁经过,一会儿便远去,真如一阵寒风一般。这种感觉非常感明显,尤其在黑黑的夜里。 这家伙正是以自身爆发出的寒气,将对方击裂冻溃。 楚江童没敢轻举妄动,屋框边恰恰有棵老桃树,遂折断几根枝条,将两端削上尖刃,握在手中,以备不虞。他没有顺原路返回,而是绕过老道士的家,径直向山上摸去。直到此时,仍然对那个“冥门”深有兴趣,正好去寻找一下吧!也许真有自己想要知道的秘密。 山路特别难走,走着走着没路了。 此时正置身于一片松柏林中,林子里并没有其它杂树,地上更是干干净净,杂草灌木极少,尽是噗噗作响的松叶覆盖。 哎?这松柏林好特别? 白天为老道士修坟时,曾经向这山间留意过,好像并没有注意到还有这么一片松柏林呢?管他呢?自己最喜欢猎奇了,手电筒的光芒在林间扫来扫去,林子好大,走了好久也没有出去。 只好关了手电,倚在一棵树下歇息一会儿,也好静观其变。 “嘭嘭——扑通——”突然,耳边竟然传来水花的响声。 啊? 这山林中哪来的水声?不会吧?楚江童打了个激灵,刚才的疲惫立即被吓走了。握戟向水声响起的地方走去:嘭嘭的水声越来越响,好像许多人在一个大水塘里洗澡戏闹……只是没有人说话,林子里的天空逐渐大起来,光线稍有好转,不再是漆黑一片,能看到几步之外,这是树木稀疏起来的缘故。 楚江童提戟加快脚步,终于出了林子,虽然黑黑的也看不多远,却总比林子里要松散许多。 果然,不远处就是一个大大的池塘——啊!池塘中嘭嘭直响,一团团白色影子在水中时落时跃,却看不清是什么东西。打开手电,突然向池塘的中心照去:嗨,鸭子?这么晚了,哪来的鸭子?是野鸭吗? 突然扑棱棱几声响,野鸭全不见了……池塘里趋于平静,水面涟漪一层层散去,哦——天哪!这是什么地方?记得村碑上所描写的怪异现象,难道那些鬼哭之声,就是这些鸭子的戏水声被村民听误? 从这里可以望到远处的山峦,隐隐约约,山下的村子,更是乌黑模糊。 下山吧!待在这里也没什么意义,再说那“冥门”岂是夜间能够发现的?无意间扭头往山林间一瞥,不禁目瞪口呆:山林深处,居然有一道亮光!哎哟——那是什么?楚江童往松树后一闪,紧紧盯着“光亮”处,决定走到近前去看个究竟——说不定这正是自己想要知道的“冥门”。 心里一阵激动,搓搓手,悄悄向前靠近,越离得近了越发紧张起来。 来到跟前一看,原来是一间茅屋,屋内亮着一盏油灯。楚江童没敢冒然进屋,先是躲在门边看看周围,待确定没有异常之后,这才蹑手蹑脚绕到房后。茅屋老旧,窗框散溢着干燥后的淡淡松香味。 油灯轻轻拂弋,仿佛屋内的人已经睡着了。 楚江童屏住呼吸,从窗棂中间望去,窗边一张木桌,桌边围着几张高凳,摆放得整齐有序,桌上放着几只茶具,一看便知是陶泥烧制,桌腿处放着一个暖瓶,令人费解的是,暖瓶壳为竹篾编织而成,细密而美观。再看墙边的床上,空空如也,只有床头上方挂着一顶破损不堪的斗笠,竹篾编织的斗笠尖顶上,缝着一只已经发乌的茧壳,墙角放着一些农具。 咦?这是什么人住的地方? 猜不透这茅屋里住着一位什么样子的人,再想想那群小伙伴们,将自己引领至冥门涧村,难道只是为了告诉自己老道士遇害吗?不不不,一定还有另外的秘密! 第二七六章 诡屋怪塘 茅屋内没有人,只有一盏油灯嘶嘶亮着。 楚江童正了正背上的画筒,一手抓戟,另一手则握着几根削尖的桃木棍,绕到房前,试探着抬腿进屋。屋子里异常整洁干燥,显然经常住人,而且房子主人有洁癖,地上、桌上和床上一尘不染,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清淡的花香。 天色这么晚了,主人为什么还没回来?这间茅屋里住着一个什么人?为什么选择这么一处地方?真奇怪!楚江童在屋子里转了转,并没有什么异常发现,于是便坐下来,倒上一碗水喝了,水的味道非常特别,甘甜清新,沁人心脾。 这山间的泉水所泡出的清茶,定是格外清香爽口。楚江童想了想,反正今夜也回不了家了,干脆在这茅屋里过夜吧!如果它的主人回来,想必也不会介意。 因为疲惫,躺下之后不大一会儿便迷迷糊糊打起盹来,很快进入梦乡。也不知这一觉究竟睡了多久,醒来时感觉身上异常潮湿,睁眼一看:自己这是睡在哪里? 四周清清凉凉,松柏林立,鸟叫声悦耳动听!明明昨夜睡在茅屋里的? 茅屋呢? 起身看看——哪里有什么茅屋?再往林子外走,只见一个大大的天然池塘,绿油油的水一眼看不到底,令人生畏。池塘的上方是山的脚根,一泓山泉饱满而溢,缓缓流入塘中。 池塘犹在,茅屋却已消遁,这是怎么回事?重新踅回刚才的地方,将几根桃木棍敲入地中,只留几根短头,作为记号。这才出了松柏林,直奔山下的村子。 神秘茅屋,成为他无法抹去的心结,难道真是鬼屋不成?别说这村名取得奇怪,的确非同凡响,诡异茅屋,还有那推木车的“人”,虽然没有显形,看来只是时间的问题。 从冥门涧下山,来到十几里地外的山下村庄里,一位正在田间劳作的老人引起他的兴趣。 “老伯,我想问一件事!”楚江童摸出烟,递给老人。 老人笑呵呵地接过烟:“小伙子,这是从哪里来?找不到路了吧?” “老伯,我没有迷路,山上冥门涧那位老道长从什么年间就住在那里呢?” “噢,这个——俺真不太清楚,反正打俺记事起,他就住在那村子里了,怎嘛?你要去请他做事情?他已经过世了,还是村里的几个人去把他安葬了呢!” “是的,听说村子里有个冥门,有这回事吗?” 老人一听这话,沧桑的脸上顿时掠来惊慌的乌云:“嗨哟——年纪轻轻的,怎么打听那种地方?小伙子,快回家吧!别在这山间乱转了,山上林子里阴气重,一旦被阴气粘上麻烦可就大了,连老道士都不是它的对手……” “哈哈哈……老伯,照您这么说,那山上的林子里肯定闹过鬼?说来听听嘛!来来来,点上烟!”楚江童索性将挤扁的大半盒烟放在老人膝盖上。 “小伙子,我可真不想说这种事,看得出你这么好奇,就说说我听来的一些事情……哎,不过,你可得听话,千万不要去找那冥门啊!你还年轻……” “老伯,放心吧!我就是好奇!”楚江童临过来之前,早早将骕骦阴阳戟藏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上,背上只有一个画筒,这样子像个地质勘探员。 老人虽然没有多少文化,但讲起故事来却很有味道,不急不缓: 山上的村子——已经有好多年没有人敢去了,只有那位百岁老道长还固执的住在那里,可能他作为一个道士,胆子大,又时常被请去捉鬼拿邪,一般的小鬼小妖也都怕他,据说他用白砂罐装了不少恶鬼的魂,不过这老道很仁义,捉鬼后从不杀,全都锁起来,只要驯化了就放掉。 可是就在前天,老道士被恶鬼害了,样子很可怕,据说俩眼球被抠去了——唉!你猜这是什么鬼所为?这是山上冥门涧里的恶鬼所为,它能吸掉人的眼球。 要说这冥门涧,可不是一般的地方,一般人根本找不到,单听老人说它就在冥门塘的正东方的山崖根处。可是去过好多人找,找了好多年,却没有任何结果。 冥门塘,就是冥门涧中那些鬼魅洗澡的塘子,只要咱凡人听见池塘里有洗澡的响声,就会不由自主地向塘边走,只要到了塘边,你再想逃就不可能了,那些鬼魅会一下把你拖下水,三两下你就没命了…… 老人说到这里,停下来,眼窝里竟然湿湿的。 “怎么?老伯……”楚江童料到他的浊泪中肯定有个故事。 “唉!”老人家长叹一声,接着说: 小时候,我曾经有个弟弟,就是在那冥门塘中没命了……当时我九岁,弟弟五岁,那时还在山上村子里住,住户也挺多。 一天中午,我和弟弟去山上的林子里寻知了猴皮(蝉蜕),因为俺爹的眼不好,没钱抓药,就常年服那东西。那天午后,天气很热,也都怪我,要是直接去林子里,别去池塘边看看,也许就没事了。 我们刚拐上松柏林子,就听到池塘里传来扑通扑通的响声,弟弟非要缠着过去看看,老人们早就说过,无论如何都不准去那塘里洗澡,连去池塘边都不行。 当时我也迷糊了,禁不住弟弟的淘气,再说,自己刚刚九虚岁,好奇心贼大,也喜欢耍水,牵着弟弟的手来到池塘边——那扑通扑通的水声,立时没有了,只有几只干净的野鸭子浮在水面上,眼神怪怪的盯着俺兄弟俩。 当时我害怕地望着那几只野鸭,奇怪,平日里最不怕的就是这种活物,那天却是害怕的要命,拉住弟弟的手就要走,没想到,塘里的几只野鸭子扑棱棱飞上岸,围住我俩,嘻嘻地叫着。 我一看不好,老觉得它们挺吓人,不像是家里的笨鸭子。 刚想拉起弟弟快跑,谁知他偏偏稀罕这几只野鸭子,伸手抱了一下它们。坏了,就这样,我突然感到紧抓着弟弟的手,被猛地一拽,弟弟随着那几只鸭子落入水塘中,眼睁睁看着他在水里扑腾了两下,就不见了…… 说到这里,老人沉默了,好像再没有故事了,单单这一个故事就带给他大半辈子的伤痛与愧疚。 “老伯,我体谅您的心情,越是上了岁数越容易思念小时候的事,不过,也许这是冥冥中注定的,不必愧疚和自责了,老伯,那池塘中只有野鸭子?塘边还有没有什么反常的物事?” 老伯想了想:其实那池塘里就只有两只野鸭子——只有两只,一只是白羽毛另一只是黑羽毛,我看得真真切切,但是如果你不仔细看就会觉得好像有好多只,也不知为啥?真是奇怪了?我为了救弟弟,冲两只野鸭狠狠地投掷石块,却根本打不中它们,这两只野鸭一般不会出来,只有初一十五这两天才肯出来!我们都把它们当作冥界的鬼鸭。 你刚才问池塘边有什么怪异的物事?这个我倒是听说过,却没见过。 ……听说每逢池塘里的野鸭出现时,松柏林里就会出现一座茅屋,这事是不是真的,我也说不准。反正听说,只要那茅屋出现了,人若是进了屋中,就再也出不来了…… 老伯摇摇头,未置可否,毕竟池塘边的诡异之事,已对他有着刻骨铭心的记忆,林中茅屋的诡异,便不足为奇了。 楚江童辞别老伯,再次重回冥门涧村,来到池塘边,坐下来,塘里清静安然,什么也没有。昨天夜里,两只野鸭或是好多只出现过,茅屋也出现过,奇怪,为什么只有初一十五才会出现?昨天正是农历六月十五日,真巧啊! 坐在池塘边,陷入一种无法自拔的谜团中。 村碑上所说的半夜哭声与鬼影之事,又在哪里?与这池塘有联系吗?走进池塘边,向下望去,塘边浅些,越往中间,绿莹莹的,根本看不清究竟有多深。挥手掷下几块石头,嗵嗵的响声,让人有种不安的幻想。 这里已经几乎没有人来了,连那些牧羊人也难以涉足,越是如此,越是将这地方搞得神秘莫测。 欲要解开此地之谜,自己首先要进入谜中。 昨夜独闯怪异茅屋,为什么没有遭遇险情?难道是这骕骦阴阳戟在保护自己? 楚江童离开冥门涧,回到家。 画廊里安然如初,破吉普仍然停在画廊不远处的路上,好像被谁遗弃在半路的事故车似的。 将画宣铺好,准备创作几幅作品,却无从下笔。老感觉脑子里很空,什么也没有,丢下笔,坐在门外的“抱窝鸡”炉子边,聆听铁壶里传出的“二胡”独奏曲,音韵非常迷人,仿佛畅游于驰目千里的大草原,耳边响着醉心的马头琴曲。 正在出神地倾听着美妙的“音乐”,手机响起来,是爸爸打来的。 “小童,你这两天在哪里?电话怎么老打不通?怎么回事?” “爸爸,我……出去写生了,可能山上没有信号!” “噢,你妈妈都准备贴寻子启事了,来跟你妈说两句话……”爸爸以为儿子仍在千里之外呢! “妈,我在画廊里,已经回来了,让你挂念了!” “小童,以后出去可得先说一声,你说这两天不在家,又打不通电话,多急人?” “对不起,这次走得急,忘了告诉您。” “小童哪,我前天夜里梦见那位老道长了,他俩眼黑黑的,老是冲我作揖,这是什么预兆啊?” “啊?妈你……你……这是做梦……没什么事的……”楚江童挂掉手机,心扑扑直跳,奇怪,妈妈并不知道老道长过世,却偏偏梦见他…… 世间有好多事真是没法解释啊? 第二七七章 怪异梦兆 凌晨,天依然黑黑的,楚江童拖着长长的鼾声睡得正香,往往这种时候一点点轻微的响声都能把他惊醒。 突然,感觉有一条黑影在窗外闪动,随即窗帘簌簌颤抖了几下,楚江童立即醒来,警惕地瞪大眼睛,窗帘上的黑影慢慢移去,如同随着月光而走的幽灵。 “谁?” 他一向动作麻利,飞手抓过骕骦阴阳戟,随时准备应战。窗外一直没有任何动静,这时,却非常明显得感到额上凉沁沁的,像有块冰刚刚移走——冰裂碎体?这感觉非常熟悉,已经不止出现过一次,老道长所住的冥门涧村边,就是他。 无意间拍到枕头上,哗呤一声响,忙开灯:啊——金钱剑——楚江童怯怯地盯着它,有种无法拉近的陌生,过了一会儿,轻轻拈起它来,沉甸甸的,一股铁锈所散发出的寒气,令人顿时疑窦丛生:这不是老道士的捉鬼法器吗?为什么会在自己枕边?明明已经放在他的棺材中了嘛!推开窗子向外照去,外面并没有人。 昨夜临睡前天气异常闷热,躺在床上好不容易才睡着,奇怪,睡下后并没有像往常那样被再次热醒,虽然没有开电扇却感觉非常凉爽,那凉,不是风的感觉,好像置身于一处阴气甚重的墓**中。 这种感觉时有时无,自从住进这里已有过数次。 将法器用一块红布包好,放在案角,这是老道长的东西,谁也不能乱动。那又是谁把它放在这里的?其中定有蹊跷!可以想象,刚才窗外的黑影子,一直在跟踪自己,或是从没有离开过身边,他行踪诡异,却迟迟不肯动手,也许时机还未到? 只有抓住他,才能解开老道长和杜六一的被害之谜,再仔细想想,村里田乔林的老伴之死,定然也与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因为自己同样听到她临死前的那一声惨叫。 楚江童对这个法器的神秘到来产生两种判断:要么有个神秘人将它放在这里,以此为自己制造恐怖气氛;要么就是老道长的鬼魂已经光临画廊,帮助自己捉拿恶鬼。 天亮起来了,将画廊里检查一遍,并没有什么变化,昨夜将画筒放在床头伸手可及的地方,骕骦阴阳戟则倚在旁边。门外,晨风并不凉爽,非常潮湿,看来又将是一个闷热的天气。 楚江童在门外练了一会儿功后,背上画筒,提戟奔去山里。 清晨的露气重,衣服尽被打湿,裤脚沉坠坠的,脚腕被泡洗得干干净净。一缕缕清露的香气,将东方初升的日头也熏染得格外红分外艳。 古代碉楼处,花草叶尖上的晨露晶莹剔透,仿佛每一滴中,都潜存着眉月儿的信息。 日子倦倦过去,将采摘晨露的范围逐渐扩大。日头升高之后,楚江童提戟径直去了缘息洞。 洞内一具具旱魃的尸身,如同林立的墙坯。它们虽然死了,身体和脸型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闭着眼而已。七只毛色各异旱魃或坐或立,或蹲或卧,形态在这一刻反而可爱起来。自己将它们扛来,为得只是期盼到生命的另一个轮回。 楚江童自言自语道:“你们误受那复活之鬼连凤芝的控制,最终导致我们相仇而杀,才落到今天这地步,我的眉月儿也没有了,唉,你们在这缘息洞内,暂且安息吧!但愿有一天,你们还能和我的眉月儿一样,重新复活,咱们再做朋友……” 说着说着,竟然伤心地流下泪来。 回到画廊,将晨露倒入一只大大的水缸,缸里已经有了不少,映着楚江童疲惫的脸和散乱的长发。他禁不住憨憨一笑,每次都这样。 一转身,不禁吓了一哆嗦——妈呀,你怎么在这里? 只见妈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自己身后,衣着整洁,头发一丝不乱,背对着门口**的光,脸色乌黑,表情木木的。显然,自己所做的每一件事,都被妈妈尽收眼底。楚江童上前拉住妈妈的手,奇怪,往常妈妈的手心总是热乎乎的,今天却凉凉的,还不停地颤抖着。 “妈,妈——”楚江童突然抬高了音量。 “啊——”妈妈好像被吓了一跳似的,回过神来,刚才好像正在睡眠中,“小童,你……你……怎么还没把这骕骦阴阳戟还给人家?” 妈妈疑惑地指了指墙边的阴阳戟。 楚江童更为疑惑:“妈,你说什么?这东西要……还给谁?” “噢,有好多人说,只要咱把这骕骦阴阳戟还给人家,就不再追究了……” 好多人?楚江童顿时惊呆了:妈妈今天怪怪的,眼神更让人害怕,她所说的“好多人”是谁?看来问题复杂了,妈妈能够一口叫出这铁戟的名字,可见定有蹊跷,因为这是阴世中带来的东西,除了自己和眉月儿知道,自己也从来没有在谁面前提到过。 “妈,快告诉我,您是不是又做噩梦了?”楚江童为妈妈搬来凳子让她先坐下来,自己则紧挨着她站在一边。 “小童,妈妈梦见许多人,真的,他们都有一张模模糊糊的脸,冷冷地命令我将骕骦阴阳戟交给他们,我还真以为这东西就是他们的呢,记得还有个年轻点的女子——应该是个女子,声音尖尖的,要你把一幅什么画也交出来,好像,他们的真实目的不是要这阴阳戟,而是那幅画……对对……就是那幅画,哎哟……什么画呀?” 妈妈的目光竟然盯向画案上的栗色画筒。 “妈,你经常梦见他们?” “不,就是昨夜,前几天夜里总梦见那位老道长,唉,也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最初梦见他时,还听见说话的声音,后来只是梦见他冷冷地站着不说话。我可听人说过,阴人如果进入阳间人的梦,一般是不说话的。” “那你梦见这些人时,他们说话吗?” “这……这……好像他们也不说话,可那些眼神就是让你感觉他们在说话,并且很明白他们的意思,怪了……”妈妈仔细回忆着,皱起眉头,样子很幼稚。妈妈平时从没这样过,她比爸爸成熟,也从不大惊小怪的,越是遇上天大的事了反而非常沉着冷静,自己也的确受她影响不小。 这就是梦境中的潜意识状态,也许妈妈想的太多了,为自己的安全附加了各种因素条件,久而久之,就形成了这种梦境潜意识。有时候,在梦境中,为什么听不到对方的语音,却仿佛听到了对方的指令?应该就是梦境潜意识所衍生出的替代补偿意识吧! “妈,这是您心太累了的原因,注意休息就好了!” 妈妈站起来,伸手摸摸骕骦阴阳戟,若有所思地问道:“小童,这东西是从哪里弄来的?如果真是人家的东西,咱可不能要啊!我怕粘上晦气。” “妈,放心吧!这可是我从古玩市场淘来的,保证没什么事!” “噢?古玩市场?小童啊,有些文物,因为年代久远,粘着阴气,咱可不要藏这种东西啊?”妈妈担心起来,早知这样还不如说是现代仿品呢! “妈,这是现代仿品,真要是文物哪能五十块钱就能买得到呢?” “仿品,倒是仿的太精致了……”妈妈临出画廊时,无意间一挥手,当啷一声,画案一角的金钱剑掉到地上。 楚江童心头一震,再想捡起来已经晚了,红布中包着的金钱剑露出来。 “啊,小童你……你……这是从哪里弄来的?怎么像老道长的东西?快跟妈说明白——”妈妈声嘶力竭,看来她对这东西充满恐惧和抗拒。 “唉!妈,这是昨天夜里老道长放在这里的,他捉鬼后必定还要放一件法器在这,不然捉不到那鬼的头领……”好歹将妈妈骗过。 妈妈终于离开画廊,可是自己心里却一点儿也不能平静:妈妈的梦,预示着什么?自己目前所面对的敌“人”,看不见,摸不着,唯有妈妈的梦境,才能与他们接触,才可以听到他们的“声音”,若是自己,也有类似的梦就好了。 民间有很多事,就是这么奇怪,没法解释。妈妈梦境中的“好多人”,如何解释?那凌晨时窗帘上的黑影只是其中的一位吗? 此时此刻,恐怕谁也帮不了自己,只有依靠自己了! 切!我楚江童怕过什么? 从冥门涧回来后,并没有小伙伴们的信息,它们的安危让自己分外牵挂。它们住在哪里,根本不知道,也许离自己不远,不然每次自己遇到险情它们怎么都会随时出现? 画廊里的生意逐渐好起来,一些刚搬入新房的人,过来买一些画框,装点新房。只是来装裱字画的人却几乎没有,除了那第一位2b顾客——尤尼斯。 想到尤尼斯,便拿起铅笔,三只哈瓦那棕猫跃然纸上,只是它们的目光被自己修改一番:温顺可怜,有种与世无争的可爱!切!这是它们的风格吗?显然不是! 脑海里映现着红衣少女和尤尼斯,他们究竟是什么“人”?虽然她们中的一位已经走进自己的生活,并没有切实影响到自己,可似乎两位女子都已经双双步入,且深深地影响到自己,并左右。 越想摆脱她们却似乎越来越近。 正胡思乱想着,门外重重的一声咳嗽,随即听到有人边说话边走来。楚江童忙起身向画廊外望去,门前的空地上,什么也没有,只有一丝丝热风涌进屋子,树叶闷闷地晃动着,好像极不情愿。 古城河里的水腥味儿,被热风推来,非常难闻。天阴沉着,仿佛随时会胀破而泼下一桶桶冰凉的雨水。 楚江童紧张地倚在门口…… [,,!] 第二七八章 405病房 天色骤然间昏暗模糊,厚重的乌云如同棉被般铺盖而来,闷热得令人窒息,树叶也仿佛被天地间的燥热给搞懵了,呆呆地一动不动。大颗大颗的雨点只甩下可以数得清的寥寥几粒,青豆一般。 突然,门玻璃发出一丝丝奇怪的响声,叭叭噔噔……顿时玻璃上出现一道道蛛网一般的裂痕。就在这时,一张脸猛地拍在玻璃上,发出砰地一声响,随即玻璃纷纷碎落。 “妈——”楚江童惊恐地喊道,贴在玻璃上的妈妈,额头上殷红的血迹一滴滴洇淌下来。 来不及多想,抓住门把手,同时突然将手中的骕骦阴阳戟向妈妈的身后扎去。这一戟扎得异常有力和迅猛,刚才看到妈妈的身后晃着一团黑黑的影子,她重重地碰向玻璃,应该就是身后的黑影所推。 隐隐感觉到阴阳戟扎中某个东西,空空的,像一团棉絮。 抽戟开门,迅速将妈妈拉进画廊。妈妈的前额被玻璃划破,血流不止,赶紧拉下卷帘门,飞快奔入卧室,找来止血药和卫生棉,为妈妈擦洗伤口并作没包扎。 突然,妈妈一下子跳起来,指着地上的骕骦阴阳戟,连连后退。楚江童一步跃过去,脚尖一勾,阴阳戟握在手中,只见戟刃之上,穿着一只黑乎乎圆溜溜的东西。 啊——眼珠? 天哪,刚才飞戟而出因为拔得迅猛,直接将其带出来。 阴阳戟刃滋滋作响,那只恐怖的眼珠一会儿便化为一团青烟,画廊里一股焦糊的气味儿。刚刚挂上不久的《茅屋暮色图》剧烈晃动几下,伴随着一声门轴吱哑响声……随后,画廊里一片宁静。 此时妈妈浑身颤栗嘴唇也哆哆嗦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楚江童虽然同样紧张,毕竟年轻气盛,阳气充足,一会儿便平静下来。他去画案边的一个花盆里揪下几片荆芥叶,冲上水,递给妈妈。小时候,每逢受到惊吓,妈妈都会为自己冲泡荆芥水喝,这种植物有种奇异香气,具有祛风通血,镇定压惊,益力添精功效。 过了许久,画廊外依然昏黑闷热,雨并没有下大,雷电忽远忽近时隐时现,弄得人心惶惶不安。 “妈——好些了吧?”妈妈的脸渐渐有了血色。 “小童,刚才我怕画廊前的衣服淋雨,刚拐上城岗子,就感到有个人在身后猛地推动我,直直地向古城河里推去,我发疯地挣脱,向这里跑来……” “妈,你看清那是个什么人吗?” “没有,连头都回不过去,我也急了,就掏出兜里的钥匙抡去,他就不见了……”妈妈将一串钥匙摸出来,望着它,既感激又害怕,好像粘上了阴气。 楚江童目光一抖望着钥匙,沉甸甸的钥匙环上,挂着一枚以桃核磨制而成的小筐饰品。咦?难道,桃木果真避邪? “妈,这一次很可能是这小桃筐起了作用,它能避邪……” “小童,你说这古城里是不是真有鬼?村里人都说咱这画廊就是阴阳通道,这是鬼的旅馆,唉,我倒是反驳过他们的……” “妈——鬼是人想像中的东西,有些没法解释透的现象,就编几个鬼故事搪塞过去,人们把鬼想象成无恶不作的“人”,因此就谈鬼色变,其实,鬼并不可怕,毕竟他们是另一个世界的‘人’……噢,鬼是不是真有,我也不知道,妈,我去砍几根向阳地里的桃木来,削成剑……”楚江童说着说着,就漏了嘴。 妈妈也猜不透儿子是为鬼辩护还是肯定这个世界上有鬼。 楚江童非常恼火,这个看不见的鬼果然一直在周围活动,并且随时随地向自己出手。这一次,伤了他一只眼珠,要么老实几天,要么疯狂抱复。只要你胆敢露面,我就能将你消灭。 老道长的被害,究竟怎么回事?记得他设坛捉鬼之时,自己在河中消灭了杜六一的行尸走骨。难道,这画廊中的鬼果真被老道士所擒,后来因为不小心让他跑掉而反受其害?老道士临终之时,究竟经历过怎样的生死较量? 楚江童削了几根桃木剑,分别放在奶奶的枕下,送给田乔林两把,妈妈将它挂在门框边,爸爸则天天拿着它当痒痒挠,就差不挠脚心了。 为了防止妈妈额头的伤感染,楚江童带着妈妈去镇医院换药,没想到,一块玻璃碎渣还在皮肉中,当时楚江童没有发现。医生拿手术刀将已经长好的伤处又割开,取出玻璃碎渣,上了药,打两瓶点滴消炎。 镇医院比不得县里,病号少,各个科室的医生也悠闲自在。 楚江童坐不住,尤其这种地方。 去走廊里放松一下,每经过一间病房便忍不住向内望一眼,当经过405房间时,不经意间向内一瞥:两个病号,一个伤了脚腕子的老头;另一位病号,年纪约莫二十三四岁,身材瘦长,背对着门口盘腿坐在病床上,虽然左手腕上挂着吊瓶,却仍然保持着上身笔挺,昂首挺胸,脸上斜缠着雪白的绷带,长长的头发遮住耳轮,不过他的听力出奇地好,连细微的脚步声都能看出他有反应…… 这时一位老护士托着药盘进了病房,径直走向年轻病号的床位。 他一句话也不说,问也等于白问,老护士好像在自言自语。邻床的老头帮上一句:“闺女,这个小伙子可能不会说话,我来住两天了,他就没说一句话……” 这时,年轻病号原本背对着门口的脸,轻轻转了一下,盯着老病号,目光冷厉,如一把刀直“插”他的嘴。 楚江童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狐疑地回了病房,妈妈有点困,眼皮被动地睁开。噢,也许是自己太敏感了。 “小童,咱打完这瓶就回家吧,这么点皮伤还用得着挂吊瓶?真是大惊小怪的……”楚江童没搭话,走神了。 “小童,你想什么哪?” “噢,妈,您刚才说什么?”妈妈笑了,又开始犯困,谁在这种催眠之地都提不起精神来。 一种直觉:这个年轻人肯定不一般。 爸爸很重视妈妈的伤情,或者以她的伤情作为生意平台。以重病号看待,从外村刚回来就直扑镇医院,去院长的办公室里座谈询问伤情,聊来聊去,问起医药价格,他人到哪儿生意就附到哪儿,跟鬼一样。 这一次,爸爸看好了草编业,去几十里外的草编厂考察了几天,除了带回一捆稻草,别的什么也没有。院长也是个生意迷,除了对倒腾尸体不感兴趣外,其余的什么也能渗进几句。二位渗来渗去,还是握握手各走各的。 回到画廊,楚江童的心却被留在了镇医院。不行!自己的感觉一向准确。 先去了一趟冥门涧,老道士的坟墓静静地,好像已经开始另一种日子。如果不细心根本看不出变化,低身轻轻抚一下坟土:咦?真有人动过!谁这么缺德? 楚江童立即跪在供桌前,燃上香说道:“老人家,晚辈一向粗心,又一时疏忽,没有看好你的坟**,望宽恕。今日将您的权威法器送回,望您妥善保管,如果谁敢再来捣乱,就把他扣下当保洁员……” 将法器埋于供桌之侧,回望一眼渐渐坠落的夕阳,下了山。 镇医院。 将车停在病房一侧,调整好车内的后视平镜,正对着405病房,这样既使头枕着靠背,同样可以看清病房内的人,再者也省得被房内的人起疑心。 奇怪,那个年轻病号呢?床上空空的,只有邻床的那个老病号跟走亲戚般左顾右盼看光景。 医院里人越来越少,这些病号多是附近村民,为了获得报销医药费的待遇前来凑热闹,当然,也有真心病号,一般都是早晨来,晚上回家住。 “不会是出院了吧?”楚江童疑惑地盯着后视镜。 然后再扭头向空旷清闲的院子里扫来扫去,连门诊楼大厅也不敢放过。并没有年轻病号的人影,看来他真是回家了。唉,明天再来吧! 调整好车内后视镜,拍拍肩上的尘土,将钥匙拧动,好在前八次,全是无用功,起动机只有哼哼的电源连接声。第九次拧动钥匙,奇怪,发动机仍然没有反应,看来,这“混蛋”是学坏了,要多累计一次吧!再拧钥匙,还是没响声。我靠——拧了三十二下,你跟我“拧”什么? 这里又没有修理厂,总不能当低碳志愿者吧?才要跳下车,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径直走出门诊大楼。他步子轻捷,黑色的露踝九分裤,让人老感觉这家伙的腿又细又挑,还弓弓着,像两棵没长直的小树。上身是一件白色圆领紧身衫,可惜左眼缠着绷带破坏了审美,不然,这家伙挺帅气。肩上背着一只小包,默默地走着,一直向着大门外,独目不侧视,走路不让人,完全是自己一个人的冷漠世界。 楚江童急了,拧着拧着,轰——终于发动起来了:谢天谢地! 这时,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年轻病号的身边,他连想也没想就上了车。 啊?院长的车——[,,!] 第二七九章 年轻病号 院长的黑色轿车驶出镇子后,径直顺着古城河向东而去,车速不急不缓。 楚江童在后若即若离跟踪,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了,他不会只是一个普通病号吧?既然跟了这么久还是探个究竟也免得遗憾。黑色轿车拐上一个陡坡后在路边停下,这地方是老婆河,村边有个羊肉馆。 年轻病号下了车,头也不回地向村南边的山路上走去,那是去黑大峪村的山路,院长的黑色轿车继续向南,一会儿便消失了。 楚江童将车停好,目光一直不离远处的年轻病号,生怕他飞了一般。此时,公路上并没有多少车辆,行人寥寥无几。 噢,院长下班后顺路捎了他一程,通向黑大峪的山路又窄又陡,除了农用车,小车根本就没法走。 年轻病号两脚轻松,走路很快,露踝九分裤使他的双腿看上去又长又弯,像两张弓。 山路上走着如此衣着的一个年轻人,挺搞笑。 楚江童挺矛盾,但强迫自己不要放弃,至少可以排除一种可能,再说自己对这条路不熟,算是处女之行,还好自己喜欢第一次。 年轻病号体质不错,几乎不费什么力气就上了山顶。 楚江童握戟跟随,直到此时才感到不对劲,因为离村子越来越远,刚才的公路变成羊肠小道,而且被雨水冲刷得特别难走。 他这是要去哪里?哦,窄窄的山路与另一条宽些的公路在山顶处相交,楚江童仔细辨认,不由得一阵惊喜:嘿!这不是前往冥门涧村的那条公路吗?走过几次,有印象了。 年轻病号走了一段后便嗖地跃上一块青石坐下来,看上去他根本不累,这是要回望风景,自己今天没那雅兴,若在往常一定会陶醉于那身后的景色。不料,这家伙像个瑜伽会员一般默默地盘腿坐在青石上,盯着远处的袖子山直到黄昏来临。 楚江童耐心地躲在一处地堰下,每次抬头都看到他以同一种姿势静坐。我靠,你可真修男!哎?这家伙有女人味儿,不会是个“二姨”吧? 再次抬头向山坡上望去——嘘!只有一块大大的青石,年轻病号已不知去向。 楚江童一下子弹起来,急急向山顶上奔去,四周乌蒙蒙一片什么也没有,看来这个年轻病号,果真不一般,难道他就是那个有着“冰碎裂体”功力的“人”? 天哪? 楚江童将画筒背好,单手提戟,加快步子向着暮色苍苍的山间追去。 追了好久并没有人影,这家伙走得也忒快了,不会是隐身了吧?一会儿冥门涧新村被甩在山下,紧接着就是冥门涧老村了,紧张骤然升级,周身跟浇过水一般,热气呼呼直窜。 想了想还是先到松柏林里看看再说。经过诡异的池塘边时,塘水幽静,连蛙声也没有。 悄悄闪入松柏林中,林子里静得反常,好像不是山林而是一处废弃多年的剧院,这种死寂不禁让人毛骨悚然。也许是心理在作祟,若没有那天夜里的经历,或许不会这样紧张。 林子里昏暗阴郁,楚江童悄悄躲在一棵柏树后,静静地盯着“茅屋”曾经出现过的地方。 虽然,年轻病号能不能来这里还难说,但隐隐觉得这地方极有可能就是破译“冥门”的一条蹊径。 他,从表面看来跟常人无异,气度上则有些特别,他究竟是人还是鬼?如果不是鬼也一定是世间高手。被自己扎瞎眼睛的那个“人”会不会就是他? 老道士的法器出现于自己的枕边,会不会是他所为?他这样做有什么目的? 林子里潮气很重,衣服粘粘的贴在身上很不舒服。等了许久,并没有等到什么结果,既想撤退又不甘心,按时间推,年轻病号早该回家钻进梦谷了,自己还傻痴咧咧地在这里瘫等,蠢到梢了! 正骂着自己,天空飕飕甩过几条狰狞的闪电,火鞭一般。树枝突然剧烈摇晃起来,青嫩的松球被甩得纷纷飞落,下雨了!这可咋办?连个避雨的地方也没有,可恨又可怕的“茅屋”,也不会白为自己遮风挡雨。 天气就是这样反常,憋了几天今夜终于憋不下去了,跟撒尿一般。我靠,这是雨吗?简直是喷灌机那!啊,好……爽……哟! 楚江童像只可怜的猴子一般贴在一棵松树下,寸步难离,雨水将空气逼得越来越稀薄,连喘气都困难,呛得直咳嗽,暴雨在电闪雷鸣中倾泻而浇。起初,他还缩着脑袋背诵打雷下雨的时候不要站在大树底下……后来借助稀薄的空气骂道:我tm缺心眼啊,有房子还不知道享福啊?嘿哟,不骂了,惹了老天爷还得受罪。 没想到,这老天爷真欺负人,越是怕它,它越让你无路可走! 啊——吼吼吼——楚江童突然狂吼一声,震得林间更为恐怖,闪电光芒照着他白森森的脸,若呈现在视频中,定会灵异特火! 随后,飞手抄起骕骦阴阳戟,唰唰唰,戟刃所扫之处叶落枝折,这家伙疯了一般在松柏林间左冲右突。 突然,他拍胸声嘶力竭的大喊:眉月儿——眉月儿——你在哪里? 喊声震撼天地,久久不息。 雨停了,天空现出一颗颗干净的星辰,连月亮也格外皎洁,水洗过一般。松柏林里一片雨后的清新,大地崭新明澈。甩一下长长的头发,水珠哗啦啦抖落。 此时,心里无比宁静,耳清目明,神清气爽,小腹处有股灼热的气流直冲丹田,然后向中丹田、上丹田贯通而来。一会儿,灼热感如同电流一般传遍周身,毛孔骤然贲张,仿佛打开了一个蒸笼,唰唰唰……一团团浊气散逸而出。 连自己也闹不明白,这是咋了?自己的灵悟之气又恢复了?好像不是——感觉很奇异,经过这场诡异而疯狂的大雨之后,仿佛有个“人”潜入自己身体,自己的行为意识出现双重,怎么回事? 师傅曾经交代过,这三年之中不准踏入武学,为什么?自己只是借用原先的武术功底并没有练什么内功,这该算不上武学的。 哎哟——突然浑身好痛,也不知疼痛来自哪里,连骨头缝都在痛。啊——实在受不了了,他一下趴在地上,双手痉挛着,连骕骦阴阳戟也脱手而去,一会儿,便趴在地上不动了。 山林里清静凉爽,草叶衔珠。 楚江童毫无意识,周身冰凉,画筒丢在一边,但绳系仍旧挂在颈上,过了一会儿,缓缓睁开眼,望着眼前的林子,一点儿也不感到疑惑和意外,因为思维进入空白模式,周身的疼痛不知不觉中已经消失,此时只是感到毫无气力,手指酥软,连一根竹篾也折不断,连一只虫子也捏不死……就这样,仿佛是一具从空中摔下躯壳,静静地落在地上,一动不动。 月光越发皎洁,星星更加璀璨,村子里的空气也格外清爽。 他轻轻地闭上了疲惫的眼睛…… 月光不经意地钻入松柏林间,照着他白晰而英俊的面庞,他已沉沉睡去,一团团虚灵之气,围绕在四周,一会儿便消失不见。 一只只知了猴弓着臃肿而柔软的身子,拱出地面,懒洋洋地向树干上爬去,有的爬到树干的一段时便停下来,默默地蜕变生羽…… 不知何时,松树下已经站了一个身材瘦长的年轻人,长长的手臂轻轻向树干上摸去,摘果子一般,将一只只知了猴握在手中,一共是十七只,一只一只送进嘴里,慢腾腾地咀嚼着,悠闲自在,随手扯了一下左眼上缠着的绷带,另一只眼睛在月光下闪着蓝莹莹的光。 楚江童依然睡得很香,均匀地呼吸,好像林子里轻微的风。年轻病号将目光落在他身边的骕骦阴阳戟上,低身抓起挥舞了几下,然后望着锋利的戟刃,若有所思。 他的身上干干燥燥的,每走一步,都携着一股寒气。不清楚刚才的大雨中,他身在何处? 他冷冷地目光一下子变得惨酷,直直射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楚江童。猛地,双手握戟,照准他的前胸扎去——“站住——不先打个招呼吗?” 就在年轻病号有点抖的双手即将刺中楚江童的身体之时,林子里发出一声喝斥。 年轻病号吓得双手一哆嗦,骕骦阴阳戟差点落在地上,随即身子也摆动一下。 “谁?”他惊愕地问道。 “噢,我是谁并不重要,你更应该清楚自己是谁……”回答者语气怪异,完全是闽浙一带的口音,若不仔细甄别,还听不大懂。 “你为什么不出来,关你什么事?”年轻病号侧耳细听,独眼在林间搜寻。 “呵呵,当然关我的事,你看看我的嘴型变化,就知道你有多愚蠢……” 年轻病号蓦地低头,盯着躺在地上的楚江童,不禁大惊,只见楚江童的嘴唇一张一合,话音应该从他嘴里发出来的。 “楚江童,你已经成了一个废人,不会是灵魂传音吧?” 躺在地上的楚江童一点儿反应也没有,身体纹丝不动,仍然沉沉睡着,突然张嘴:“听好了,放下手中的骕骦阴阳戟,赶紧离开这里,噢,别再去**画廊!总得留下一只眼睛吧?” 年轻病号听得认真,仍然有几个字没听清:“我的左眼被你所伤,这笔账怎么算?” “呕,你真愚蠢,我本来是要杀掉你的,可只伤了你的眼睛,够幸运了,而你要杀我老妈,这笔账又该怎么算?” “楚江童,我倒听说是你杀了我妈妈,致使她变成了鬼,那这笔账呢?” “哦?你妈妈——啊,天哪,你妈妈她现在好吗?我挺挂念她,不介意的话,就告诉我她是谁?” “呸——”年轻病号没耐心了。 [,,!] 第二八〇章 小巫蛮 正当年轻病号一愣神之际,他手中的骕骦阴阳戟被猛地夺走,几乎在同时,呜呜呜——嗡嗡嗡——林子里怪响一片,随即一股开挂级臭气铺天盖地,不亚于一家中型化工厂轰然爆炸.啊——年轻病号被熏得连翻几个跟头,浑身乏力,倒地昏了过去。 “楚江童”嘿嘿笑起来,还是以闽浙口音娘声娘气地说道:“年轻人,愿你这次冥门之旅终生难忘,哈哈哈……噢,我都被你笑出腹肌了。小子,你妈妈她——肯定漂亮,只是你遗传了她许多缺点不是吗?我们已经跟踪你好久了,愿你早日与妈妈团聚,今夜就先在这免费的大自然旅馆里将就一下吧,晚安!” 吼——忽然林子里传来一声唿哨。 楚江童竟然撮起嘴巴,旋即手一抬,扇了自己一个嘴巴:“噢,够了,这唿哨声你学不来,好了快回家吧!” 楚江童晃晃悠悠向林子外走去,林子里蹦蹦跳跳着一群“小伙伴”,它们有的互相打闹,有的情意绵绵,当然,还有的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 吼——又一声唿哨响。 楚江童连头也没回,一直往山下走。众“小伙伴”听到这一声严肃的哨音,立即变得乖顺听话,奔去楚江童的身边,有的头前带路,有的断后负责警戒,一只身材孱弱的还趴在一只体格健壮的“四耳朵”背上,样子滑稽可爱。 一会儿,走上平顺些的漫坡,唿哨音变为喊号:“一二一、一二一……” 只见它们踩着齐整地步子,前足抬起,后足着地,蹦蹦哒哒地走去。不奇怪的是它们的头领一直没有出现,越是这样,大家越是遵守纪律。 只是楚江童此时毫无意识,否则定会被这温馨场面所感动。刚才,楚江童的语音,就是它们的头领附身发出,当然楚江童正处于昏迷状态,那个年轻病号恐怕直到被众四耳朵们的集体“化工”屁给熏晕了,也没弄明白怎么回事。 小子,你就在那里醒醒屁吧!哈哈,醉酒难醒,这昏屁也不轻松。 回到画廊,楚江童连续昏睡了三天三夜。 这三天里,可把老妈吓坏了,老爸又想去请道士,幸亏没去。老妈则将村里的赤背老中医请来,这老中医一年中有五个月要光着膀子四处行医卖药丸子,据说这是他在做招牌效应,因为他几乎每天都要去山里挖草药,自配药丸,这样似乎更方便和逼真些。 先把脉再测体温,不仅没查出毛病,却对他的体温产生了莫大的怀疑:每次测量,均是。 老中医摆摆手神秘地冲老妈一努嘴:“去看看,去找个明白人看看是不是有说处……” 言外之意是此病怪异,难开方子,得求仙家。老妈起先愁眉苦脸,待第三天夜里时,奶奶进了画廊,愣愣地说了一句:“小童没病,他爷爷刚刚托梦给我,说他这是进山粘了邪气,过了今夜就会好的……” 奶奶的话很霸道,妈妈信以为真,那当然。 第四天凌晨,楚江童猛然翻身下床,笑嘻嘻地说:“妈,我回来了,哎呀,让你们等了这好几天,真对不起喽!” 说完,奔回家翻厨倒柜摆下饭桌,没完没了的大吃起来,吧吧唧唧的嘴巴,让人的食欲大受蛊惑。说来奇怪,自从经历过那夜的生死之后,楚江童好像变了一个人:体力倍增,精力超级充沛,能够连续几天不睡觉照样神清目明,记忆力出奇地好。 不过,任何事物都是此消彼长,这人体磁场的潜在变化,让人费解。 一个怪异的变化连他自己也始料不及,原先对数字虽算不上特别敏感,倒也正常,自从经历过这场生死之变后,大脑中的数字系统被清了零,什么数也记不住了,别说自己的手机号记不住,就连自己的车牌号也是随记随忘。 天哪,这悲剧都该拤着表哭了。 另一个新增的特长则又让他该砸了表笑了——文字语言、艺术画面,幻想天赋,创作……出奇地发生改变。画了几年,令自己满意的作品不是没有,十分满意的几乎不多,这天上午即兴创作几幅传统与抽象相合的作品,兴奋的差点从楼顶摔下来。 上午,古城河南边的桑园里,一顶小小的简易帐篷下,楚江童正在入迷的创作。 英俊而阳光的脸上漾着调皮的笑,这家伙从不让自己安静下来,脚边放着一个被磨掉漆的微型收音机,这玩意曾陪伴自己好多年,前些日子又找出来,仿佛又翻出那个读书的黄金时代来。 邓丽君的歌声,在自己的童年时代,就因为甜美而盛行,直到今天仿佛那个美丽的生命仍然没有香消玉殒。 接下来是一首刘欢大哥的《弯弯的月亮》,悠美迷人的磁性嗓音和旋律,如同光着脚丫子静静地坐在河心,拍着船帮的水……啊!谁再在小品中恶意模仿这位大师的帅相,老子非尿淹了他不可!t——m——d,你以为你模仿得真像啊?姥姥!切! 接下来是——吁吁版的健康讲座和相声小品,干脆关了收音机。 沙沙沙……周围发出一声声响,不远处的草丛轻轻晃动。楚江童正专注地盯着画板,却已注意到周围变化。 小帐篷后边不足几步的地方,便是秘密古墓,自己曾经去过几次。 噗!吐掉口中衔着的画笔,有趣地扭头:“嘿,我猜是眉月儿,别躲了都看到你了……” 过了一会儿,并不见眉月儿走来——蓦然间,楚江童恍然大悟,然后默默低下头,画笔杆在地上轻轻点着,怅然地抿紧嘴唇,目光中摇动着淡伤。 这时,身边聚来十几只可爱的“小伙伴”,它们静悄悄地盯着楚江童,乌黑的小眼珠,可爱中尚有几分同情味道。 “啊!对不起,我没事的!”楚江童深深吸一口气。有个“小伙伴”,看来它岁数小了些,竟然跃上肩头,伸出小爪,为楚江童擦拭着眼泪。 “谢谢,谢谢!嘿,你们又去哪儿玩了?”抚摸着它那软滑的尾巴,刚才的失态,让它们见笑了,“哎,伙伴们,家住在哪里呢?能不能去我画廊里做客?” 它们边摇尾巴边作揖,欲要离去,楚江童只好说道:“为我带个口信,谢谢你们的老大——小巫蛮,这个名字很适合它,如果有机会你们去我画廊玩,随时欢迎啊……” 十几个“小伙伴们”摆摆“手”,大模大样地向前走去。 楚江童盯着它们消失的位置——古墓! 难道它们的栖身之地是在古墓里?如此说来,小巫蛮——他们的头领也在其中吧?只是,这位“兄弟”不知为何,一直不现身,可能有它的不便之处。起身向古墓处走去,堤堰平平整整,并没有洞口,墓南侧有一棵粗大的老桑树,树身枯空,往内看果真光滑,看来这便是通道。 为了不影响它们的平静生活,聚会就推迟吧! 那夜在冥门涧松柏林里的经历,他只记得某些片段,雷电,暴雨,夜林,年轻病号……还有一个幻觉:一道幽深的巷子,传来哗哗水声,几间大大的监室,里边出现了一张张阴白的脸,他们或坐或立,手上脚上锁着沉重的铁镣,抽泣声从角落中传来,闪电忽明忽暗,照亮洞壁那奇怪恐怖的冥界图文…… 这地方是哪里? 楚江童收拾一下画具回了画廊,只要想起那幻觉就会神思恍惚。 年轻病号是谁?他为什么夜入山间而突然失踪?只有找到他,这并非为猎奇,是需要。 袖子山镇医院。 楚江童将车停在大门外,从后门进入门诊楼。越是医院里人少,越容易暴露自己。悄悄到了走廊中,靠近405病房,脸隐在门框边,本来以为,年轻病号可能没在。一瞧,啊!病床上坐着的熟悉背影把自己吓了一跳:他在!和几天前一样的姿势,瘦长的上身背对着门口,笔直地立在床上,盘着腿,臂上的吊瓶管子松松地垂落,形成一条空间感极强的弧线。 他默默地盯着窗外,因为看不到他的独眼,所以没法下定义,猜到那是一只抒情和幻想的眼睛,可惜,自己将他的抒情和幻想只留了一半。 楚江童内心掠过浓浓惆怅,甚至对自己的此次行动感到悲哀和可耻。 够了,应该停止了,凭什么跟踪一个可怜的孩子?他的眼睛只剩下一只,够惨了。 转身离开病房门口,冷冷的“405”门牌,变成一组嘲笑的符号,镣铐一般的“5”,刀刃一般的“4”。m——d——楚江童恨不得飞跑出去,这个地方来错了。 “你等一下!”身后或是走廊里传来说话声,听得出,这是对自己说的,而且不全是命令语气,足足有七分的商量。 楚江童停下步子,担心那张冷酷的脸变得温顺和放松,自己的愧疚会加倍的,若是他——最好别让自己看到他眼上的白色绷带。慢慢回头,走廊里一个人也没有,真巧,谢天谢地。 年轻病号没有下床,静静地说:“楚江童,啊,我该比你大一岁,能过来坐一坐吗?我想问你一件事,也许过了今天,我们就没法再见到……” 楚江童步子很乱,像进了雷区。 [,,!] 第二八一章 碧水冥魂 如此直接的医院会面,与之前的苦苦跟踪,真有点滑稽可笑。年轻病号一直背对着门口,望着窗外,邻床上的老者,没有想到这个年轻病号还会说话,连院长都认为他是个哑巴,老者和护士同时吃惊地盯着他长长的后背。 楚江童才要进房,年轻病号却摆摆手:“算了,今晚我去找你,画廊见!” 此后再无一个字,楚江童迟疑着回身,这家伙是人还是鬼?他怎么知道自己的家?若为后者,需要输液吗? 画廊里茶香氤氲,书画漫情,正是雅士闲客的共同梦寐。 楚江童悠闲地站在画廊外,此时已经完全没有拼杀的兴致与准备,来者皆为客,是人是鬼都一样,这不是一次谈判,要化干戈为玉帛。 年轻病号迟迟未到,也许他需要回“家”换上一件像样的衣服。 “你的茶倒是不错,好多年没有喝到这样的家乡茶了……”画廊里传来说话声,年轻病号早到了。 “茶与甘泉水相辅相成,茶再好,若无上好的煎茶之泉水,更是无用,泉水再甘冽,若无上等好茶,只是清水一瓢,茶为体,水酝情,两者相离必废,人也一样!”楚江童慢慢进屋,笑得灿烂。 年轻病号已经摘下白色绷带,换上一幅黑色墨镜——.buick?prosun,帅气重又回来。 他笑了笑:“我可不想来找茬,昨天已经过去了,一切从现在开始!” 楚江童为年轻病号蓄上一碗茶:“你倒是个爱国的人,这款buick?prosun,来自我们的台湾……” “当然,在国外的日子,看到相同的肤色,还有我们的文字和国画,啊……”年轻病号沉默了。 看来他不喜欢国外。 “难得的爱国情结,真心敬佩,还回去吗……”楚江童递给他一支烟,年轻病号摇摇头。 “不出去了,在哪儿都一样,还是自己的祖国好,日子不仅过得充实,还不用担惊受怕,噢,我只想问你一件事,我妈妈是怎么死的?啊,对了,我妈妈叫陈凤娇——”年轻病号伤心的才要摘下眼镜,手伸了一下还是放弃了。 “啊——您是陈姐的公子卓任?这……这……”楚江童吃惊得瞪大眼睛,努力从年轻人的脸上寻找陈凤娇的影子,怪不得在病房里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感觉熟悉。 卓任端起茶具,将茶沏上默默等待着。 “虽然我们接触不少,可对她的死因几乎和你一样,从表象看你妈妈是误入这山间,落下悬崖,我只能告诉你这些,可能你妈妈也只知道这些!” 卓任点点头,未加反驳和怀疑,也许,此时此地的他更相信楚江童。 “我听说妈妈被恶鬼所控,锁在冥门涧中,但是,那地方在哪?我去找过上百次,却没有结果!”卓任幽幽的目光,隐隐从墨镜中闪出。 楚江童极不自信地望了一下他的眼睛,遂赶紧移开。 “冥门涧?那是个奇怪而诡异的地方,但一定能找到,你听谁说你妈妈在那里?还有,你能说说自己的状况吗?” 卓任抬头望着窗外:“我是鬼!” “我已经猜到了!”楚江童一点儿也没惊慌,异常同情地望着他的手说道,“鬼和人有时并没有区别,若一定要区分,也许只有躯体上的不同,我曾经有个女友,她叫眉月儿,就是一个千年女鬼,可惜……” 卓任说道:“本来我是不喜欢远离祖国去国外读书的,可是爸妈却悄悄将出国手续和学校都定好了,当我第一次飞上蓝天,远离祖国时,心好像被震碎了,同时有种不祥的预感,也不知为什么,从那一刻起有点恨他们,总觉得这外出求学其实就是一个预谋的开始,迟早有一天,他们会背叛自己的祖国。 唉,我猜的果然没错,我的国外账号上总是出现巨额存款,他们为我请了两个保镖,一个叫沙鲁?吉,是个阿拉伯人,粗壮的胳膊能把人的屁捏出来;另一个是焦恩,马来西亚籍混血儿,深蓝色的眼睛,一分钱不花也能把酒吧女郎领到教堂举行婚礼。 后来,不知为什么,我遭到追杀,可能我的巨额存款被美利坚的网犬给嗅到了,追杀我的是两个黑人美女雇佣兵,她们有着特技一般的身手,若不是沙鲁?吉的拼死保护,恐怕我已被她们绑架。 只是,沙鲁?吉为了救我,还是死了。 后来,焦恩带我转道去了马来西亚,因为那是他的国家,熟人多,便于躲藏。当时,我已经没法打通爸爸妈妈的电话,预料到他们肯定出事了,于是联系上大伯,他告诉了我真相。当时,天塌了一般,我像一只游魂晃来晃去,谁知倒霉的时候,祸事总是接二连三,我还是被绑架了。 绑匪逼我交出银行卡密码! 直到此时我才恍然大悟,绑匪原来是保镖焦恩。天哪,为了活命,只好告诉了他们密码…… 他说到这里,揉揉鼻子,并不是心疼那笔巨额存款,而是心疼那贪婪的人性和当时所经历的生死。 ……更出乎我所料的是,这个焦恩并没有放过我,把我装进一个袋子扔进了大海……” 楚江童揪心地想象着那扑通一声响,恨恨地攥紧拳头:“焦恩——人渣!卓任,你就这样死了吗?” 卓任摇摇头:“我也没想到,醒来时躺在一只渔船上,被当地渔民救了!” “噢?大难不死,后来呢?” 卓任长叹一声:“可能就是命中注定英年早逝,好心的渔民报了警,那焦恩早已外逃。在那劫后余生中,最大的愿望就是回到祖国,回到父母身边,哪怕他们在狱中,至少,我可以见到他们。 领事馆为我买上回国的机票,当我告别那噩梦的一瞬间,眼泪喷涌而泻…… 谁知,飞机重重穿入云端,飞行了几个小时之后,突然坠落于茫茫大海。啊!就这样机上所有乘客皆葬身大海。 在我生命结束的刹那间,拼命地喊了一声:妈妈——随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直到有一天,我的灵魂附在一艘客轮上,回国了…… 卓任终于讲完自己的经历,显得异常疲惫,泪水一滴滴滚落。 “卓任,你暂且住在这里,我们想法找到你妈妈——好吗?你去看过爸爸?” “去看过,他老了,与我出国前几乎没有一点点相似,头发全白了,眼窝深陷,当然,爸爸并不知道妈妈的状况。”卓任顿了顿,“楚小弟,我不能住在这里,必须见到妈妈,唯有如此才让我甘心!” 楚江童想到老道士,想到他床边的白色陶罐:“卓任,老道士是你所杀吗?你在我这里多久了?” 卓任疑惑地盯着楚江童:“老道士?他是谁……” 楚江童更为惊诧,看来自己的猜测大错特错,卓任并不是杀老道士和杜六一的凶手。 “我前天才来,当时潜入村子,本想听听有关妈妈的音讯,后来去了你家,当时我挺恨你,因为在这山里时,曾遇到过一个无影鬼告诉我,我妈是被你所杀——” 楚江童打岔道:“那个鬼有什么特别之处?” “这——他周身寒凉,连呵出的气都冻裂骨头一般,他还为我附了七天的寒气,愿收我为徒……” “你得速速离开古城,看来这冰鬼已经盯上你,要处处小心些,还有你堂姐卓越如今和虎儿正在江南,我这里有卓越的手机号……” “我有个愿望,想把大海里那些死难者的鬼魂收回来,不能让他们如此漂零……” “碧水冥魂——你有这样的想法,令人敬畏,可那是茫茫大海谈何容易?” “只有想不到的,没有做不到的!噢,你家大妈,那天傍晚出门时,我也不知为什么,她走得歪歪斜斜,肯定有‘人’在背后施了邪术,将她向河边推去,我正在不远处跟随,看她惊慌失措的样子,就去拽她,你看……”卓任说着伸出右手。 楚江童心里一热,卓任的右手食指已直直的,不听使唤。 “这是被冰气所伤吧!误会你了,我以为你在她身后,就没加思索地扎向门外,却伤了你的眼睛,太……” “这不怨你,当时的情景换做谁也会这样的……” “对,自己的妈妈受到侵害,谁都会拼命……” “只是当时,我在大妈被控制时,功力太浅,幸好他甩出一串钥匙,乱挥乱舞,钥匙坠上有一条红色火光,打在身上非常痛,当我与她身后的一团冰气撕打时,她冲向这里,我哪是那一团冰气的对手?就在你妈拍门之际,那团冰气一下拦住我,随后你的铁戟也飞出来……” 卓任非常疑惑,至今他也不明白那个隐形的“人”是谁。 “目前,我们都不是他的对手,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最终会败在我们手中,邪恶之灵即使达到再高的修炼境界,也不会战胜正义力量!” 卓任默默点头,这话不是口号,是真理,任何时候都推不倒的真理。楚江童做了几个菜,将啤酒摆在桌上,一人一鬼面对面喝起来。 “卓任,祝你早日找到妈妈,来!” “小童弟,你不仅仗义,且有股不容战胜的豪气,我相信,最终的胜者是你——来!” 楚江童喝高了,舌头直直的吐字不清,卓任则不胜酒力,刚喝了两听,就情绪激动,去厕所回来时撞在门玻璃上。 “嘿——我猜你喝惯了威士忌,对啤酒不太适应了,尤其是国产的……” “胡说!外国的屁也不香,我在外漂泊这几年,算是看透了,得出一个颠扑不破的真理:纵然走遍天涯,真正的温暖还是自己的国家,唉,可惜我没有孩子,如果有孩子的话,打死我也不让他去国外居住,旅游可以啊,旅游……” 卓任说着说着哭起来,放声大哭,仔细听听,那粗亢的哭声——像极了远洋归来的客轮汽笛……啊! 楚江童也呜呜哭起来。 [,,!] 第二八二章 海归鬼友 看来真是喝醉了,连什么时候睡下的都忘了,一泡尿憋醒,当然还有怪异的响声,门轴吱哑——嘭!响声伴随着强烈的震动感。 地上的易拉罐哗啷啷急促滚动。 楚江童嗖地跃下床,光着脚丫子躲在墙边。此时的画廊里已是奇冷无比,一团团暴戾的寒气如同零下几十度的川藏山区。 卓任呢——卓任!楚江童大喊一声。 就在这时,只见床上躺着的卓任,身体腾空,被冰冷的寒气吸向画廊外。啊——楚江童来不及回身取戟,猛地扑向身体已经没法自控的卓任,他缓缓睁开眼,脸色苍白,毫无血色,仿佛附了一层白霜,嘴唇青紫,而且还往外渗着点点血迹,痛苦地嗫嚅几下…… 楚江童双手即将抱住他的双腿,可是他的双腿瞬间化为粉尘,唰唰啦啦,一点一点粉碎。啊——楚江童痛苦地瞪大双眼,惊恐地盯着自己的双手和慢慢粉掉的卓任:“不要——” 这时,卓任突然由惊恐而变得放松下来,身体越来越短,仿佛一块冰在慢慢靠进火源,一点点化掉。 “小童弟弟……多保重……以后替我照顾好爸妈……在松林里时我一点儿也不想杀你,快,我在茫茫大海中吸收了另一种阴气——碧水冥魂!千万别被恶鬼夺走!” 卓任说着说着身体就完全消失了,话音却仍在耳边萦绕,一缕蓝幽幽的阴气,向着《茅屋暮色图》闪去。刚才卓任的最后一句话,着重提到他的碧水冥魂。如果再去抓住那一团蓝幽幽的气体,已经来不及了,说时迟那时快,楚江童抽身而退,一把抓起桌上的水果刀,飕——掷向墙壁,正中挂轴上方的绛色绳系,哗啦一声,《茅屋暮色图》落在地上,蜷曲起来。 楚江童一个弹跳空翻,逼近画作,那一团蓝幽幽的阴气仿佛被风扇了一下,再次向着卷起的画心钻入。楚江童顿时惊呆了,就在这万分危急之际,画廊的玻璃门被猛地撞开一条缝,一团红呼呼的东西弹飞而至,画作哗啦啦被扫出老远,画轴撞在画案下方的墙角。 谁知蓝幽幽的阴气紧随其后,追向画作——突然红乎乎的东西拼命弹起,尾巴如鞭,啪——响声过后,那一团蓝幽幽阴气,如同被打飞的陀螺,不偏不倚,弹向楚江童的前额,他本能地一闭眼,欲要伸手抓住,却没想到,一团超强的冰气向自己袭来,速度之快,令人无法顾及。 楚江童顿时觉得胸口奇痛,一股坚硬的气体嘭地推来,身体被重重地撞在隔墙上,幸亏他双手护住后脑勺,以至于没被撞晕。 这时,一条毛绒绒的“鞭”在眼前拼命甩抽,啪啪,啪啪……响声有力而准确,超强冰气时远时近。 呜——一声怪响,不仔细听还以为是谁肚子不舒服呢!天哪,一股化工气体般的奇臭,噎得楚江童实在憋不住了,大张开嘴**…… 突然,那一团蓝幽幽的气体刷地钻入口中。 顿时,楚江童瞪着眼睛懵了,以为自己咽下了一团棉絮呢!眼神萌萌的,不知如何是好。蓦然,画廊里发出一连声的哐啷—哗啦—吱哑——恢复平静。 门缝处一闪,随后卡上——什么也没有了。 楚江童挠挠后脑勺,眼神继续萌萌哒——嘘——这是怎么回事?屋子里到处滚着易拉罐,桌上的菜肴洒的满地狼藉。单看看这些空酒罐,便足以说明昨夜的疯狂昨夜的美,男人只有在酒后才最美。 唉!因为这“美”——失去了一个海归版的鬼友,卓任啊——你也喝了不少,干嘛呢这是?这混账的冰鬼也真够敬业的,几乎零渎职。好吧!你害了我的海归鬼友,我要让你终身噩运! 光着脚丫子在画廊里踱来踱去,像一只困厄的狼。 “卓任哥哥,没有保护好你还把你的眼睛给伤了,我楚江童猪狗不如……” 说着说着,肚子里咕咕直叫,噢,是饿了。只见桌上的几个馒头,全被掰开了,也不知是谁干的,可能是卓任所为,他说过就喜欢嗅一嗅中国的馒头香味儿。这是妈妈蒸的,真有种无法抗拒的麦香味。怪不得那捉鬼道士一下车就喊泡茶烫酒仨馒头呢? “卓任,放心吧,我会找到你妈妈的,照顾好她,放心去吧!只是你的夙愿我无法短时间内帮你,噢,应该是我们大家的夙愿,有一天,我会设法去收回那些飘零于苍茫大海上的鬼魂的……” 一直坐到天亮,屋子里似乎更乱了,因为他已把剩下的几罐啤酒全倒出来了。 自己喝一口,将对桌的酒倒在地上一口,低头看桌下,好家伙!真像“尿”了一地。 “卓任,为什么,我们的人鬼友缘这么短暂?如果有来生,我们再做朋友!” 楚江童啪地掷掉空易拉罐,起身忽地拉开玻璃门,将《茅屋暮色图》挂好,嘿嘿笑道:“老子彻夜不关门,谁有需要的东西尽管来取,嘿嘿!” 再次回屋豪睡。 脚丫子扑腾一下拍在墙上,扑腾一下跺在床头,外边纵然有个小鬼也经不住这吓。 天快亮时,大脑中突然出现那个奇怪的幻觉:一条长长黑黑的巷子,闪电时隐时现,照着一张张痛苦惨白的脸,铁链脚镣声恐怖而令人绝望,洞壁上一幅幅冥界图画,一方方古怪的文字…… 一骨碌坐起来,额上汗珠簌簌滚落,同一种幻觉再次出现,预示着什么?那地方是哪儿?为什么如此陌生却两次进入?也许这画廊中的诡异与它有关!刚才那冰鬼从暗影中出来,是不是画中?卧槽——怎么可能? 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出手相助者是自己的好朋友——小巫蛮!这家伙,响尾鞭,耍得够神了,只是不肯露面,昨晚真希望它能来做客,可人家就是只奉献不索取,唉,若是它也来,一人一鬼,一巫蛮,再准备一张集体大餐桌,让那些小伙伴们也乐呵一番,多热闹?以后吧! 天亮后,楚江童去山间时经过古墓旁边,有意绕了一段路,将两只方便袋放在古墓边的地堰上,里边是昨夜没动过的几块肉,均被切成小块,也好让小伙伴们过个“小年”。 没想到,刚放下方便袋才要走开,低头看见古墓西侧的平地上,正齐整整站着一个方阵:我靠!吓我一跳,他们在干嘛呢? 仔细一看:哈,不会是出早操吧?天哪! “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屁股扭扭……” 楚江童边唱便扭着屁股,众小伙伴拍着手,有的捂起嘴乐得一蹦老高。 “哎!你们的小巫蛮头领呢?捎个口信,哥哥谢谢它昨夜相助啊!” 忽然众小伙伴齐发出:呜呜——“嘿,是不是嫌我年轮少啊?那就拜它为大哥!小巫蛮哥哥!哈哈,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屁股扭扭……” “呜呜——”众小伙伴们快乐的发疯。 “好啦好啦,俺要去山里采摘晨露了,等俺领回眉月儿姐姐,让你们开开眼,那才叫一个俊美俏丽啊!噢,对了,如果需要晨练音乐,我可以免费为你们下载,广场舞喜欢吗?” “呜——” “欧,我也不大喜欢,太俗了,全民都在跳僵尸舞,它好像最先起源于迈克尔?杰克逊的舞蹈动作,欧,michaeljackson——我们爱他!再见了,宝贝们,你们继续——” 楚江童转身调皮地摆摆手,众伙伴们有的翻跟头,有的双“手”挥舞,好温馨。 东襟山古代碉楼。 一座座肃然矗立的古代建筑,将那个曾经激烈地冷兵器时代美化为神秘地回忆与幻想。通红的朝阳敷在青幽幽的砖体上,有种切不断的美。细密的砖缝,透出历史岁月的沧桑。无法想象,曾经有多少浴血将士的鲜血将它们染红,在暮色苍茫中渐渐冷却,如泪。 楚江童宽阔高挺的身影,投在碉楼下,如同另一座古代建筑。白晰冷峻的俊秀脸堂,一股豪气聚于双宇之间,如同倔傲的剑。 “各位将士的亡灵们,你们只是尘封于历史的册页中,我们后人没有忘记,愿阴阳两界永远太平吧!” 楚江童默默上了一座碉楼,藏兵室中那一张张曾经熟悉的桌凳,仿佛那皴裂的木纹中依然浸留着一个女子身上的香气。 在大战七只旱魃之夜,眉月儿受伤后曾躲在此处。只是一切已经远去,农历四月十五日,一个充满凶冥色彩的黑色日子,将自己的心碾碎,将一段纯洁如水的情割裂。 眉月儿,你好吗?我等你,无论何时,哪怕化为鬼魂我也会等你。 墙角的木桌上,新积了一层尘灰,山间的尘灰似乎与别处不同,尤其细腻,柔软如绵。轻轻地抹了几下桌面,手指润滑无比。 从瞭望孔中向外望去,山间草木尽翠,披金挂银,树叶在这一刻也变得红湛湛幽幽然,薄如新帛,分外迷人。 只是心里仍挂念着眉月儿,无心细细赏景,便踱离瞭望口,将藏兵洞中的桌凳摆放整齐,千百年来,这些桌凳居然没有散掉,木质肯定非同一般。其它的碉楼中,均是石桌石凳,唯有此处不同。 曾担心这些古代家俱被人偷走,好在这碉楼高不可攀,上楼的台阶又被自己封堵,碉楼的顶部,更是垒砌的严丝合缝。 哎? 上方怎么有一丝亮光,太阳从洞侧瞭望口中**来,如一条弹直的彩线。 那是什么? 是古代将士藏在那里的一件兵器?不像!光芒柔和清眩,如同鱼儿的眼睛。楚江童后退几步,猛地向前疾冲,脚尖弹墙,噌噌噌,几步墙体疾行,一把扣住墙体上的砖块,哗啦,墙砖松动,一块砖握在手中…… [,,!] 第二八三章 碉楼银簪 楚江童把住墙体上的砖洞,一手握住已经抠出的砖块,向洞龛内望去:只见一块白色绢布里包裹着一件闪闪发光的东西。 柔漫的光芒与**碉楼瞭望口的阳光形成一道美妙的交叉。 在跃下的瞬间将砖块再次扣进墙体,恢复原来模样。这时一股淡雅的香气弥漫开来,啊!好熟悉,多像眉月儿身上的香气!手中的绢帛,太熟悉了,里边包着什么——轻轻打开,立时目瞪口呆:眉月儿的**簪和锁魂簪,啊?这这这……怎么回事?再看雪白的绢帛中间,竟然有一朵殷红的血滴,艳若美丽的桃花。 楚江童望着银簪和绢帛,思维一下子飞回到那个不祥的四月十五日。 眉月儿躲在这里等自己时,其实一直揪心地盯着雕楼下方的激战,若非身体原因,她怎么会呆在这里?直到冥衣附音连凤芝出现,或者她诡异的行踪一直都在眉月儿的严密监视之下,连凤芝向自己覆来冥衣,危急时刻,眉月儿抱着粉身碎骨的信念,与复活之鬼同归于尽。 看来,这一切早在她心中定格,在跃下碉楼之前,故意留下这两件相思之物给自己,将此作为延续情缘的灵根吗? 绢帛上的血滴又寄托着她怎样的情思? 啊!楚江童仿佛从绢帛中看到了那张美丽的面容,笑嘻嘻地向自己走来…… 没想到,这碉楼中竟然为自己保存着如此珍贵的东西,也许眉月儿料到自己必定还会到这里来。 闲暇时总忍不住拿出它们,唯有此时心情才格外舒活、畅惬,希望如同涓流在心底哗哗流淌。偶然得到的惊喜,让这个年轻人的脸上镀上一层深深的感激。 此时的楚江童,人们都以为他撞了好运,不是彩票中奖就是画作升值,反正现代人都把快乐跟金钱粘在一起,工地上的土建队长常常过来沾喜庆:“实话实说吧,中了多少?” “不多,就两个亿,扣除税金和各项费用之后,只剩29.68……” “那你整天乐啥?” “当然,若是把快乐放在那个29.68上,一准会被气疯;若是放在两亿上,肯定又会乐疯,结果呢都不快乐……我恰恰把快乐移到两亿和29.68之外,当然快乐啊!” 队长继续迷糊:“你小子有毛病了,没发财哪有这么快乐的,是不是欠唆(方言:欠揍的意思)啊?” 静下来时,感觉自己离眉月儿越来越近了,自己这段时间的痛苦,她肯定心有灵犀。前段日子,不敢与《眉月儿》对视,只要站在“她”面前,就会生出一股窒息般的痛,自从在碉楼中取回她的银簪之后,一切改变了。 总觉得眉月儿回了娘家,不久——便回来。 望着《眉月儿》,久久不忍离开,手中的银簪、绢帛不知不觉中贴在腮上,情感穿越于古今之间,此时,心仿佛格外地静。 一切因为过去才仿佛刚刚开始。这倒不是因为失去才知道珍惜,这是不同的情感定位。 画廊里,自从卓任“走”后,那恐怖的阴影越来越清晰,那个冰鬼好像就在某个角落中望着自己,也许下一步较量更为诡异。 从杜六一,老道士再到海归幽魂卓任,还有之前的一只小花猫尸体,数十只“四耳朵”空空的眼洞,这冰鬼也太可恨了。 会不会自己的画廊与那“冥门”之间有着某种神秘的联系?或是必然的因果?为什么,诡异事情频频出现于画廊中? 这些日子以来,幸亏有小巫蛮和那些小伙伴们的暗中相助,不然的话,自己恐怕早已罗列于他们之中,被村人当成鬼故事闲聊了。 卓任那夜与自己对饮时,说自己在冥门涧松林时讲过闽浙话,而且躺在地上的样子异常憨,闭着眼,嘴巴却不依不挠。 闽浙话……奶奶曾经有过几次,杜六一也有过。难倒是……它?小巫蛮一向谨慎,不轻易露镜,只在最危急之时才显现,且动作之快,自己的视力无法捕捉到。若是按奶奶的说法,那就是黄鼠精。这个小巫蛮倒是挺低调,神秘的可爱。既然它不肯前来与自己煮酒对饮,就别强迫了,也许需要时间。 喵儿——楚江童正在画案边站着,门外传来一声猫叫,本以为是那位欠唆的尤尼斯又带着她的三只哈瓦那棕猫来了? 不是。 门外连个屁影也没有,在这种地方,如此的“闹剧”习以为常。楚江童没太在意,将“抱窝鸡”炉子上的铁壶提溜回屋,这时,冷不丁感到后颈有股凉气,跟蛇信子一般。 “我——” 楚江童突然腾空弹起,一个甄子丹式漂亮后踢,嘭!哎哟——身后发出一声喊。随后稳稳落地,手中铁壶滴水未洒——可能甄子丹的手中没这道具。回头一看,破吉普车的轮胎下躺着个黑乎乎的“人” “——靠!” “怎么……是您老人家?失敬失敬!”赶忙上前搀扶:乔闬!眉月儿的哥哥,自己的鬼舅子,“嘿……他大舅,你咋来了?不会是被佳勃嫂子踢出来了吧?” 乔闬捂着胸口,痛得呲牙咧嘴:“若是眉月儿在,你这一脚肯定不会踢,至少不这么重!哎哟,踢得我想蹲坑……” 楚江童嘻嘻笑着:“好端端一位玉箫鬼郎,干嘛学猫叫?还以为那欠唆的尤尼斯来捉弄我呢?来来来,哥,喝茶!” 乔闬先去了趟茅厕,回来时一脸如获至宝般的笑。 楚江童望着他的眼睛,越端详越觉得这二货长得不赖,虽然比不得眉月儿,但在男生中也算顶品,就是他的走路姿势不好看,双腿外摆不说,尚有点罗圈儿,若走猫步还可以掩饰一下,这舅子哥,过去的所作所为,超级踩!他今天来肯定有事。 “好茶!好茶!”乔闬还没喝呢就点赞,又窄又长的手掌扇一下茶气。 “回去时,为你带点,嫂子和孩子好吗?”楚江童幻想着,若眉月儿从“娘”家回来,忙在这其中,又是端水又是递酒……不敢想象的没啊? “小妹夫,我正是为她们而来!”乔闬这是第一次这么称呼,别扭的让人难过,眉月儿在时,你干嘛去了? “快说,她们怎么啦?”楚江童好久没见她们了,前几天还梦见小佳荒,这孩子爱吃巧克力,喝冰镇酸奶还得就着咸菜条,这都什么食谱搭配模式?乱套! “唉!小佳荒昨日误入泉韵阁被里边的气线所伤……” “什么?他不会掂掇上燧辰之剑了吧?那不是玩具,伤的重不重?” “不重,昏迷不醒!” “嗨——到底是后爹,这还不重?你们这‘监护人’是怎么当的?真该投诉你到民生热线!走……” “我还没喝口茶呢?是该为我带点!”乔闬举起茶碗,一口喝下,烫得仰头直哆嗦,“烫死啦——” “真是后娘鸡肠继父心,都啥时代了,净继承封建思想!快走,不嫌累把茶壶也带上……” 楚江童早溜出了画廊。 乔闬果真划拉了一包吃的用的喝的,连“抱窝鸡”炉子都想扛着。看来,这二货大舅哥,已经空投于平凡生活,玉箫鬼郎只是挂个空职而已,好!他在后边急匆匆追随,楚江童恨不得穿越。 乔耕坟边的草房里,佳勃忧心啜泣,跟平常的村妇没啥区别,老婆婆坐在一边,脸色忧伤,小佳荒平静地躺在炕上,面色阴青,两眼紧闭,嘴唇微张,露出洁白的牙齿。头顶的双角,又粗又壮,又长了一截,仔细观察,眉心处有一个光点,像是一个洞。 “他怎么会去那地方?”楚江童望着佳勃。 佳勃擦擦眼泪,哽咽着断断续续说:“几天前,小佳荒老是念叨阎罗王和淳于蝶儿,可去过几次,都不在,应该是前天夜里,小佳荒正睡着,突然一骨碌爬起来,说梦见阎罗王和淳于蝶儿了,在泉韵阁里修炼……当时,也没在意,以为只是个梦,小孩子家,白天忘了也就算了。没想到,他趁我不注意,悄悄去了泉韵阁,待我们找到他时,就这样了……” “唉!要是有我师傅的手机号就好了,可惜……”楚江童再次望着他的眉心,摘不下眼睛,过了约莫二十几秒钟,楚江童的眼前突然出现一种三维立体画面,只见小佳荒看似闭着的双眼,其实是瞪得溜圆,红光光的,非常吓人。 楚江童稍一愣神,三维立体画面突然消失。 这个惊奇地发现,吓得心直惶惶,无所适从,惴惴不安。 老婆婆盯着楚江童:“小童,这些日子是怎么过来的?时常看见你站在碉楼那儿,唉!小佳荒又出了这等事……” “老婆婆,别急,会有办法的!”看到老婆婆就仿佛看到了眉月儿在身边。 “阎罗王和淳于蝶儿有音讯吗?” “哪里有?唉!前些日子,听那阎罗洞里的小鬼卒说,一天夜里,鬼洞里寒冷异常,还冻死了几个年老体弱的鬼!你说这么热的天,怎么会冷呢?” “噢?有这等事?”楚江童心猛地一提,难道自己画廊中的鬼又去侵害阎罗洞了?他们是否为同一个鬼? 小佳荒平平静静,呼吸均匀,胸口轻微地起伏才让大家不至于绝望。每隔一会儿,佳勃就盯着他的胸口看一会儿,有时因为视觉误差,便拖过乔闬过来证实一番,乔闬对小佳荒并不是多么的疼,目光也总是从他身上躲开,好像极不情愿将自己的感情投给他。 楚江童决定去泉韵阁看看,临走时冲乔闬递了个眼色,来到乔耕坟边。 “乔闬,我希望看到你富有爱心的眼神和心肠,既然,愿意和佳勃再度携首,就用心去呵护她!” “楚……啊,小妹夫,我做不到,因为这是他和那个臭和尚的孩子,我没有……你说的那个监护……权” “如果这样,将来有一天那个一无所有的“人”可能是你!不懂得付出的人,也同样没有收获。” “我——”乔闬低下头,又抬头望着楚江童的衣兜:“刚才该把桌上的烟带来……” “你该做的事还有很多……”楚江童摸出衣兜里的烟递给他。 [,,!] 第二八四章 鬼童怪伤 泉韵阁。 洞口草木茂盛,藤蔓滋绕,若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这是一处山洞。天知道这么高得洞口,小佳荒是怎么攀上来的。古时修刻的山崖台阶,经历千百年的风雨冲淤,已经荡然无存。 一般人,若是没有攀爬工具,根本上不了洞口。 佳勃所说的小佳荒被洞内的气线所伤,有点悬乎。 楚江童进了第一道门,洞内空气异常清新,虽是大白天,却依然看不清里边,只见一团白雾缭绕,条条银丝般气线纵横交错。自己根本没法进入里边,只能站在外面想象洞内的情景。 地面积了一层细腻尘土。 蓦地,楚江童盯着脚下的几只小小的脚印——应该是小佳荒的吧?嗨——这小子还果真上来过?这小家伙难道会飞檐走壁不成?不过,地上的脚印有点奇怪,它的旁边有被擦抹过的痕迹。 那旁边是什么东西被擦去了?是另一个“人”的脚印吧?小佳荒的受伤,肯定没那么简单。 楚江童重又回到墓地草房。 乔闬去砍柴了,斧头声在山林间隐隐传来,听得出这家伙有意不照面,倒不是因为自己的到来,而是肯定与佳勃吵过架。 “乔闬哥,该歇会儿了。” “不累!你去看过,有什么发现?” “我发现小佳荒根本上不了山洞,有‘人’帮他,并有个预谋……” “嘿,小妹夫,你又在怀疑我?” “不,你在自己怀疑自己!告诉我,你们谁先看见小佳荒的,他当时在哪里?” “佳勃和我都看见了,他就在泉韵阁第一道门外,我们是用飞虎爪上去的,哎哟,你居然在怀疑我,你你你……天哪……” “我没有怀疑过你,只是怀疑有‘人’会利用你们,这两天要精心看护好小佳荒,千万别再出什么差错……” 楚江童下山后,第一件事就是拨通尤尼斯的电话。 “怎么,蜕完皮了?说吧有什么吩咐?”尤尼斯边接电话边逗着三只哈瓦那棕猫,主角故意不在楚江童身上。 “现在有个朋友受伤了,我倒是觉得你应该懂得一点点巫术!” “哈哈哈……瞧,这位二货问我懂不懂巫术,我猜这家伙疯了,嘿,喵喵们,该去院里晒晒屁屁了……楚江童,干嘛不送去医院,难道是被鬼咬伤了吗?” “差不多!” “啊哟……”尤尼斯沉默了几秒钟。 “你有没有练气功的朋友?” “大师级的有,小喽罗也有,你要选哪一个级别的?价格嘛……从每小时三十元到三十万元的不等!” “少罗嗦,请一个质量最高,料子最纯的来!” “你以为这气功大师是布子做得?” “不,肚子里可能是乌黑的棉絮……” “楚江童,昨天我还在想,如果有一天我要是不想活了就一定带上你,让那个眉月儿见鬼去吧!” “尤尼斯,我是认真的,那是个可怜的小孩子,马上!” 因为这是师傅设置的气线,只有内功深厚的大师才能解开,看来,冥世中的鬼魅也没有办法破译那一条条气线。师傅若在身边,也不至于还得请外援。 尤尼斯直到天黑才来。 一见面俩人先对阵几句:“尤尼斯,你这么晚才来,无非是为在这里留宿找个借口而已,但愿临睡觉之前,别吵得不欢而散!” “哈哈,我喜欢睡醒之后再吵,病号在哪?”尤尼斯衣着得体,站哪儿都显得卓尔不群。 “我要先看看你请来的气功大师!”楚江童望着深灰色的车玻璃,猜不透,气功大师如何一幅相貌,一般是白色排口练功衣,面色白晰,一脸佛相。 尤尼斯回转身,翘翘臀非常迷人:一身短袖制服装,身材线条优美到极致。白皙的脖颈如同瓷釉一般光泽映人,火辣辣的眼睛,粘在楚江童散乱的头发上。 楚江童向后退了半步,摇摇头:“嗨,以后最好上午来,我是说可能要花一个夜晚为那孩子疗伤!” 尤尼斯笑起来:“我先要看看那孩子,拍下来,发给师傅——也就是我的boss!” “你老板真是大师的话,肯定这时候会在车里,没有爱心的人怎么可能称为大师?” “他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大师,只有真正的大师才那样,真正的的名号是别人给的!不是自己封的……”尤尼斯坐在排椅上,望着《茅屋暮色图》。 “这么说,我也可以去拍,那孩子不在村子里,挺远……”楚江童简单收拾一下,丢给她一本书,“噢,你可能更喜欢时装杂志——” “我更喜欢航海或者一个能够调控命运的轮盘……速去速回!”尤尼斯翘起腿,偷偷打量了楚江童的下巴一眼,脸红了。 楚江童刚出去,尤尼斯喊一声:接着!嗖——从画廊里飞出一只手机,楚江童回身一个空翻,以嘴衔住手机。 尤尼斯吐舌一笑。 “哇——它们没在来的途中玩三猫捉老鼠的游戏吧?手机壳上有股猫爪味儿……”楚江童挥手大张着嘴,一幅窘相。 这时,三只哈瓦那棕猫赫然从窗玻璃中弹出脑袋,目光中充满戾气与傲慢,看来,它们不仅熟悉自己的名字,更熟稔自己的国际“品牌”身价。 尤尼斯双手插进裤兜,在画廊门前佯作散步,实则想多看一眼这个魅力无限的年轻人。这一次来,新添了一种说不出的东西,很微妙,下不了定义,男生有时的变化就是这么魔幻,明明昨天还在恨他,今天也许就非他的怀抱不入。 楚江童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淡淡暮色中。 尤尼斯的眼前一直回放着他活跃的影子,只有跟他在一起,才感到这个世界有着充足的快乐和向往,这是为什么? 淡淡的暮色如同调匀的墨,为这个刚刚开始的黄昏,也为这个冰艳无比的女子蒙上一层神秘的美。 楚江童一路疾奔,终于来到草房里。 屋子里已经掌上灯,佳勃始终不离小佳荒身边,脸色忧虑,刁悍爽朗的性格在这一刻急转直下,她一下子苍老了许多,真像个孱弱的老太太。 乔闬则在外边烧水做饭,老婆婆刚刚送来几个自己蒸的馒头,一路往回走一路唉叹,嘟嘟囔囔,好像对乔闬不甚满意,毕竟,乔闬对小佳荒的心不在焉,谁都能感觉得到。 佳勃此时,也许疏忽了乔闬对这个“儿子”的态度。毕竟,血缘才是维系亲情的根本。 “佳勃,你将灯端近些,我要拍张照片!”楚江童摸出尤尼斯的智能手机,因为光线黯淡,迟迟不敢按键,“如果你们阴世有了自己的发电站就好了,省得老点油灯!” 佳勃哪笑得出来。 乔闬在一边则说:“小妹夫,如果真能如你所愿,可就热闹了!” “当然,将已经覆灭的阴世搞成旅游景点,你当旅游局局长,名片是:冥世黄泉旅游集团总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乔闬!” 乔闬听不懂这些阳间的现代词语,不过,听出楚江童的调侃与揶揄,他却高兴地幻想无限。 没想到,按下快门后,手机具有自动调整光线的功能,像素极高,拍出的效果尤为逼真和理想。 “佳勃嫂子,我回村后再想想办法,先查一下这是什么伤,记住,这几天切切看护好他……” 楚江童出了草房,急切地向山下走去,不经意间,扭头回望一眼草房,心里一阵感慨:唉,小佳荒的伤到底是怎么回事,能不能治好?找不出真实原因,谁也无能为力呀! 刚想回头向山坡下跃去,却感觉到草房的一侧有个东西一晃:高高的,很像个‘人’……” 楚江童来不及多想,几个跳跃,来到草房一侧:并没有‘人’,打开手电筒向地上照去,几只长长的靴印!肯定是新踩上去的,这里没有种植什么,根本不可能有谁会过来。也许——自己的行踪或是小佳荒一家,正在被谁监视。 他要做什么? 有人说鬼走路没有脚印,晚上没有影子,自己所见过的这些鬼全都反常规,走路留印,夜晚有影。 当然,民间所传说中的鬼,走无迹月下无影也并不是厄传,他们和人一样,分三六九等。 楚江童没敢在这里耽误太多时间,急急忙忙向山下跑去,尤尼斯小姐还要给她老板发视频呢! 虽说尤尼斯小姐的老板不一定靠得住,目前也没有更好的方法了。 下了山,即将经过古城河时,听见建筑板房传来乱哄哄的笑闹声,可能这帮“砖家”正在搞联欢,笑潮一声高一声低,伴随着拍手声。 原本想试试自己还有没有“水上漂”的轻功呢!没想到一下跃入河水中,嘻嘻笑着只好趟水而过。 急急上了河岸,向画廊奔去。 “尤尼斯,尤尼斯……” 楚江童边往画廊内走边喊道,画廊里亮着灯,尤尼斯的车仍旧停在原地,三只哈瓦那棕猫并排着蹲在画廊门口的正中,霸道的如三位镖师,却唯独不见尤尼斯。 “去去去!你们的姐姐呢!”楚江童狐疑地问道。 “在这哪……喊什么喊?”尤尼斯从房顶上一跃而下,落在楚江童脸前,几乎嗅到她口中的甜甜香味儿。 楚江童拦住她伸向自己腰际的手:“你的三只哈瓦那棕猫会更加仇恨我的,先看看这图片!” 尤尼斯砸了他的肩头一拳,接过手机,望着小佳荒的额头,若有所思,将图片发给老板,这跟承包工程一般。 “先去吃饭吧!”楚江童想去镇上吃。 “噢,好吧!”尤尼斯刚刚答应,手机上来了一条信息:收到图片,速回,三十分钟后广场见! [,,!] 第二八五章 冰气销魂 “尤尼斯,你肯定会介意我也同去见你老板,但我最大的优点就是固执,明白吗?去去去,到前边座上……”楚江童将三只哈瓦那棕猫赶到副驾座上,自己则在后座上半躺半倚着。 “楚江童,恰恰我并不介意,当然,我老板也不!”尤尼斯吩咐三只哈瓦那棕猫去画廊中等待,她可不喜欢让这三只动物破坏了楚江童的心情。 既然尤尼斯没有提出带上《茅屋暮色图》,楚江童当然不会主动去商量。他将画作摘下卷起来装进画筒,顺手放在床底下。随后将一捆作品抱出画廊,丢进破吉普车里。 “嗨!不怕有人偷吗?你的破吉普没有人光顾那是因为它只是一堆废旧物资。”尤尼斯在前边不无担忧地说。 “那将是我天大的荣幸,正如书画家看到市场上有人仿冒他的作品不仅不会生气,反而受到鼓励一般,我美丽可爱的尤尼斯小姐,你真不懂吗?” “噢,我是说你床底下那宝贵的《茅屋暮色图》……” 楚江童拿起一包猫粮津津有味地吃起来:“你不来点?它比你的猫可更有滋味!” 尤尼斯调皮的一皱鼻子:“可是我宁愿它们陪我过夜!” “当然,它们会宁愿误以为冰雪女主人有什么心理问题?” “再贫嘴,我会飞车踹人!”尤尼斯假装生气,将前边的一包自己最喜欢吃的零食掷过来。 楚江童故意没接,心里突然反问:她师傅肯定发现了什么,对,小佳荒的眼睛有问题,自己去拍照时,再次看到他圆睁的双眼里充满凶念!师傅急着让她回去正说明有一个非同寻常的大发现。正好去会会他,也许,“冥门”的秘密会有个新突破。 尤尼斯边开车边时不时偷看一眼后视镜:楚江童将鞋子脱掉,擎着双脚,像个弱智者在数脚趾。 “情姑,能不能给点音乐,哪怕一个字也咬不清的那种……”楚江童不喜欢车内的压抑,自己好像一只钻入窖中的野豹。 突然,尤尼斯一个急刹车,车子发出尖利的叫声。 她一句话也不说,扭头盯着楚江童的眼睛,无言的期盼,降下的车玻璃将夜空被切割成一片黑色的湖。 楚江童越看尤尼斯越像眉月儿,的确,她们俩之间,有个极其相似的地方,要么是眼睛,要么是甜秀的朱唇,或者是清雅高挺的鼻梁…… “够了情姑,总不能拥抱到一集电视剧的时间吧?三十分钟赶到广场,我怕你老板正在那里模拟藏獒乱叫!” 楚江童嗅到自己身上有一股熟悉的香味儿,与眉月儿身上的香气几乎相同。 “……啊,好吧!”尤尼斯仍有点意犹未尽,但她似乎明白,两人只能发展到这里,这是限度,爱的固执限定。 车提速很快,尤其路况这么好的夜间。 二十分钟过后,来到古城的文化广场。楚江童对这里有着深刻的印象,曾经与小陶在此闲步。人很多,人们加倍地利用夜间进行健身,仿佛这才是长寿与健康的唯一标准。 早晨,广场上的人却并不多,如今的人们恰恰逆转身体需要运动的正确时间。 尤尼斯坐在楚江童的身边,离得很近,差不多靠在他肩头。楚江童目光飞转,猜测着她“老板”的外貌特征,并想象着见面后自己该说什么。 广场上,跳交谊舞健身的占了主流,再就是佳木斯僵尸舞,音乐节奏既到位又煽情。尤尼斯拉了楚江童一下:“走!跳舞去!” “我不会,可以在这里等你!” 尤尼斯擂他一拳:“去你的,别妒忌啊!”闪身进了舞场中,她可不是普通身手,一会儿与一个风度翩翩的中年人,一会儿飘到一个绅士般的男生怀里,过了二十分钟。 楚江童仍然搜寻着尤尼斯的“老板”。 “走吧!”不知何时,尤尼斯已经坐在身旁,携着淡淡汗香的身体,格外迷人。 “看来,你的老板已经走了!”楚江童说道。 “呵呵,都说你是绝世剑客,我看在舞场上却是卵卵两个,任务完成了……” “他没来是吗?” “是的,他从不露面,只让管家出来,这就够给面子的。那孩子是中了冥世的奇绝寒气,服了这颗丹药,便可化解,但是他必须是个阳间人,若是冥世‘人’这丹药,便无能为力,而且我老板也爱莫能助!” “这——丹药你还是自己留着吧!走,送我回村!”楚江童头也不回地上了车。尤尼斯也只好默不作声。 三只哈瓦那棕猫静静地伏于画廊门口,冷漠的目光在车灯的照射下格外明亮,竟然将车灯衬得黯然。 楚江童将吉普车里的画作抱回画廊,尤尼斯盯着他似乎是在做无用功式的忙碌。其实,唯有他自己明白这样做的意义。 “如此的障眼法,连我自己也有些糊涂,那些盗贼会因为这虚虚实实而对我失去兴趣!” 楚江童已经收拾好上山的行装,无论如何,自己要查出小佳荒的伤情与解救方法。 “今夜我不想让那三只哈瓦那棕猫陪我,更希望做你的一个累赘,或许,一个累赘更能给你一些启发,好了,坐我的车,还是开你的限量版吉普?”尤尼斯眼神突然纯净的像个村姑。 “此时真正的累赘的是你的浪漫奔驰和我的破吉普,噢,我妈妈的鞋子你能穿上吗?你的秀足尺码是——”楚江童被尤尼斯的决定感动的热情骤燃。 “天哪,你幸亏没问你奶奶的鞋子合不合我脚,本女子小脚,38码!”尤尼斯被这家伙唆得幸福美满。 楚江童一拍手:“我奶奶终于找到同款了,来来来,刚为她买的,还没来得及发放。” 尤尼斯跳着脚,米色高跟鞋在地板上映得美轮美奂:“饶命,情愿与你同归于尽!不穿不穿,大不了找个男生背着!” 草房里。 小佳荒面色苍白,两个小时前并不是这个样子。佳勃毫无睡意一直守在他身边。乔闬原本早睡了,冷不丁看到楚江童带了个冰雪现代美女,原本起身相迎,故意翻了个身气呼呼地继续装睡,好像自己之前对小佳荒冷漠都因为楚江童另觅新爱似的。 “佳勃,小佳荒有什么反常?”楚江童问道。 “这难道还不够反常?再反常的话,就没命了!”乔闬哪里睡得着,气咻咻地发牢骚。 楚江童没吭气,连看他一眼都没有,尤尼斯有点尴尬,但又不太明白这草房中的“人”际关系,只好在一旁打着手电,照着小佳荒的胳膊。 “小佳荒每隔一段时间就浑身哆嗦,好像非常冷,除此之外,再没别的反应!”佳勃低低地说道,仿佛生怕被乔闬听到后再打岔。谁料,这个乔闬真是个标准的冥界二百五,今夜专门打岔。 “佳勃,你这么糊涂,他一个失去功力的阳间人,连自己的心爱……我妹妹眉月儿都保护不了,还能救小佳荒,你趁早熄了那颗心吧!” “乔闬,你到底要干什么?我们小佳荒都这样子了,干嘛还说这些风凉话?”佳勃因为心急如焚,才没有对乔闬使刁妇脾气,处处忍他,却招来他的无理取闹。连老婆婆都看不下去了,“乔闬哪,你儿子都这样了,就少说两句吧!” “哼!我哪有这样的妖孽儿子?” “你你……”佳勃气得双手哆嗦说不出话来。 楚江童连理也不理他,低声问尤尼斯:“你看这是不是中了阳间人设置的气线封心?噢,是我师傅设下的气线……” “我看不像,应该就是冥世的冰气**,据说,这种毒,能让人在昏迷中不知所终,搞不好,一旦复活就要侵害身旁之人!” 两人嘀嘀咕咕。 突然,乔闬一骨碌爬起来:“停停停,别在那里胡说八道,他是我儿子,治不好他,你们得负责任……” 楚江童实在忍不下去,再说有这么一位二百五家长,让人实在静不下心来。恰恰在这时,乔闬又随手扔出一只鞋子,直冲尤尼斯而来,她伸手挡开,眉间抖动,但又不好发作。 楚江童一下子火了,冲过去,一把揪住乔闬的胳膊,只一甩,乔闬便被抛出门外。 “嘿——楚江童你小子够硬的啊,敢打大舅哥啦!嘿!嘿!嘿——”乔闬撒起泼来,比个娘们儿都冲! “听着,乔闬你今夜去我画廊里值班,吃的喝的应有尽有,但我的画作少一件,我把你熬成驴皮胶给佳勃滋养身子!滚!”楚江童将钥匙丢给他。 “哈哈,小妹夫你干嘛不早吩咐呢?我可说好了啊,丢了东西不管我事!” 乔闬嘟嘟囔囔走着,还不忘大喊一句:“在阴世时没喝过啤酒,我一喝就拉肚子,能烫吗?对了,把车钥匙给我,我想进城去逛超市……” “先逛了超市再回来喝酒,查酒驾!”楚江童没好气。 楚江童仔细盯着小佳荒的眉间,外边的乔闬终于不吵闹了,看来去画廊喝上了。尤尼斯想笑。 “笑什么?他和有些人一样,毛病也挺多!” “哎哟,我担心这家伙喝醉了酒再开车,万一被交警查住酒驾可就麻烦大了……” “切,交警查人还查不完,哪管得了这阴世的鬼?” 佳勃望着尤尼斯和楚江童:“你们俩快完婚了吧?也是天生的一对!” 楚江童脸红了:“嫂子,这是我朋友,我和眉月儿……”他的话语,尤尼斯不仅不吃醋反而觉得他够坦诚的。自己与他,只是时间上晚了一些。 “快看——”楚江童一把拉住尤尼斯。 只见小佳荒浑身颤抖,连炕都被晃动起来。老婆婆吓得赶紧摁住小佳荒的双腿,生怕他跑了一般。 正在这时,楚江童往门外一瞥:一条影子闪过! [,,!] 第二八六章 白色布靴 草房里灯光摇曳,山林间那一声声鸟鸣也仿佛惊恐至极. 楚江童一边盯着炕上哆嗦不止的小佳荒,一边留意着门外的黑影,这家伙已经在门外徘徊了许久。其目的应该是炕上的小佳荒,他要阻止他的醒来。 这个“人”很可能就是泉韵阁里被擦去的那一双双神秘“脚印”,并且导演了小佳荒被洞内“气线”所伤的假象。自己没有了功力,跟他打,失败已成定局,应该先稳住他,才能专心救治小佳荒。 楚江童灵机一动,大声说道:“佳勃,这小佳荒已经没法救治,还是快些为他准备件好点的衣服,送他上路吧!今晚,就把他埋了,不然他会伤害到大家!” “什么?你……你……你……“佳勃瞪大惊恐的眼睛,索性将身子护住小佳荒,作出拼命的架势。 楚江童一把抄起骕骦阴阳戟,厉声呵斥:“佳勃,你怎么还执迷不悟?你看他就要复活了,快闪开——” 佳勃嗖地从墙上摘下弓箭,拈弦拉满,对准楚江童,只要他一动,就绝不手软。 楚江童气呼呼的后退两步,尤尼斯刚才还真被楚江童的反常吓了一跳,直到看见他递来的眼色,心里终于明白——有“人”就在门外的夜色中。 “佳勃,你别误会,我不是要杀小佳荒,而是要让他安安心心地走……”就在这时,楚江童突然一个箭步冲向佳勃,飞手啄了她的手背一下,她拈着箭的手指一松,嗖——箭已射向茫茫的门外——接着他一个回转身,手中的骕骦阴阳戟刷地飞向后窗…… 尤尼斯非常镇定,一动不动,守在小佳荒身边,她刚才得到楚江童的提示,保护好小佳荒才是今夜的主要任务。 楚江童纵身跃出后窗,自己的骕骦阴阳戟扎在地里,并没有扎中什么。四处转转,什么也没有。佳勃这才弄明白刚才楚江童是什么目的。老婆婆去了门外,捡回刚刚射出去的箭,递给楚江童。 佳勃在一边望着箭镞,并没有什么发现。 楚江童接过它,只粗略看一眼便说:“这位高手被射中,但没有伤到要害,你们暂且出去,点上几堆火,快,照我的吩咐去做!” “尤尼斯,你过来一下!”楚江童喊道。 “说吧,我该做什么?”尤尼斯电臀一扭走过来,迷迷地望着他。 “噢,除了别走舞步,这儿的活一向很多,照顾好自己的同时保护好她俩,目前这儿只有我自己是经过证实的‘人’,或者你也是,她们是弱势群体,我想试试为小佳荒疗伤……” “呃,你真像我的小船长,有一天我们航行在茫茫大海上的时候,你会觉得我比你更像人,你也小心些……”尤尼斯温柔地蹭了他一下,出去了。 楚江童**着小佳荒的虎口处。 “房子四周已经点上火了,还有什么吩咐尽管说,除了把草房一起点燃……”尤尼斯揉揉楚江童的肩头,“你行不行?这是外科吧?” “内科,点燃草房的可能性不是没有,但不是现在,你真该穿我奶奶的鞋子……” “我该有一个火箭筒……” “你们谁也不准受伤……”楚江童目光柔柔切切,“刚才门外的‘人’并没有走远,他在等待我的下一次出手,来试探一下功力……” 尤尼斯目光热热的望着楚江童,倒是对他挺放心,转身去了草房外。 佳勃则不放心地站在门口,此时的她,最信任的人只有楚江童。 “佳勃,噢,我和她还没有好到咱俩的程度,虽然你有时在那种领域最容易健忘,不过想起来感觉挺特别不是吗?”楚江童有意安慰她,也防止她中途过来吵闹。 佳勃目光一亮,好像记得与这个年轻人有过那么一回事。 老婆婆在房后,尤尼斯在东侧。佳勃则不离门口,她要看到楚江童为小佳荒的疗伤全景和全部过程。 楚江童紧紧盯着小佳荒,刚才与佳勃说过什么,一点儿印象也没有。小佳荒终于再次平静下来,气息全无。他揉揉眼睛真有点紧张,此生最怕医院内科,现在更担心的则是意外。 当自己的视线与小佳荒的眼睛对接三十秒,奇怪的三维立体效果又出现了:小佳荒紧紧闭着的眼皮下,一双幼稚的眼球越来越红,越来越红…… 草房外,佳勃一声尖叫,尔后听到老婆婆哼哼唧唧倒地,尤尼斯小姐则一声没吭,可以感觉得到,她正处于激战之中,高跟鞋扫地的响声,如同铁器一般有力而灵敏。 嗖嗖刷刷…… 楚江童平心静气,直直的与小佳荒的红色眼球对视,奇怪,一会儿过后,自己眼中的寒气竟然将小佳荒眼中的光焰逼下去,直至黯淡失色,好像断电的灯泡。 当第一次看到他的眉宇之间时,就发觉不对劲,可是却看不出里边什么真实的附着物。那看似紧闭的眼球一旦泛红,便映出眉宇间隐隐约约扎着一根细细的东西。 草房外安静下来,佳勃已经不在门口,老婆婆声音全无,尤尼斯的高跟鞋轻轻移动,响声诡异…… 唯有草房四周的火堆依然明亮,向自己报来一个模糊信息:那“人”真的怕火,没有靠近窗口! 眼前的三维立体画面消失,小佳荒突然坐起来,双手挥舞。 楚江童并没有后退,而是径直冲上前去,啪——左手抓住他头顶的角,右手以飞快之势,刷——食指与拇指探向他的眉心,突然,感到一股钻心地凉,硬硬的如一颗钉子,往上一拔,却拔不动,啊!手指钻心地疼痛。 小佳荒浑身颤栗,眼角洇出一滴滴紫黑色的血。 楚江童咬牙坚持着由手指漫漫浸入身体的冷痛,手臂开始麻木,往上蔓延……啊!这万分危急之际,哪怕失去双臂,也不能放弃这千分之一的机会!看来,硬拔这颗冰冷的刺是徒劳的,只有…… 突然,腾出左手,迅速摸出打火机,噔——没打着!噢,求您了!噔——一团火光亮了一下,随即灭了。 实在坚持不住了,半边身子已经被冻得麻木,手指毫无知觉! 突然,楚江童一把抱起小佳荒,翻身弹去炕的一侧,飞手抓起蜡烛,一下靠近小佳荒的眉宇间……奇怪的一幕发生了,感到自己的手指猛地往外一弹,一颗冰针捏在手指间,慢慢地不见了,手臂也慢慢恢复原来的感觉。 再看小佳荒,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悄悄睁开眼睛,狐疑而胆怯地盯着自己。 “小佳荒,你没事了,我可差点再也没法拥抱女人……”楚江童将他放回床上,“别动,想想该喊我什么,是楚哥哥还小姑夫?” 小佳荒认出楚江童,听话的躺下,望着楚江童掏入衣兜的手……果然有惊喜! 两包巧克力。 门外,尤尼斯静静地倚在一棵树下,昏迷了过去,佳勃和老婆婆比昏迷还严重,直到将她们仨抱到炕上,尤尼斯才醒来。 这会儿,炕上热闹了。 “尤尼斯,这场面好像民间产房,你好吗?” 尤尼斯轻轻笑了笑:“这孩子可真难产,后悔没听你的话,高跟鞋不适合山间格斗!孩子没事了?” 楚江童拥抱她一下:“虽然,她们在昏迷中,我们也只能这样一下,噢,老婆婆最狡猾,我看到她眼皮动了一下……” 佳勃已经醒来,听到他们的谈话语气,料到自己的小佳荒没事了。 “小童,我猜到你俩还是朋友关系,只是别忘记了我们的眉月儿,谢谢你了……” “嫂子,你那个二货乔闬现在肯定喝尿了,我的啤酒有利尿通便奇效,尤其适合阴世‘人’!” “只有你才能管住他,不过,这乔闬并没以前那么坏,我感觉你怀疑过他!”佳勃认真起来。 “当然,这种有前科的二货,不施加点怀疑真对不起他,好了,你伤得重吗?”楚江童的目光其实一直盯着老婆婆,应当关心老者。扶起老婆婆,可惜自己没有灵悟之气,没法为大家气疗。 老婆婆睁开眼,看到大家都在炕上时,明白过来:小佳荒真该没事了。 楚江童拍拍小佳荒的脸:“行了,别装了,小姑夫的巧克力不仅具有起死回生之功效,还有解馋的功能,笑一个吧,连声姑父都不叫,想和你娘一样白赚啊?” 小佳荒咽下一块巧克力,坐起来:“小姑夫——啤酒是什么?” “嘿——问你老爹去!惨了惨了,我的那些啤酒啊……” 大家笑起来。 “佳勃,你该看到那混蛋长什么样子了吧?”应该开始对刚才的那个“人”讨论一番了。 佳勃摇摇头,征问老婆婆,同样是摇头,齐齐盯着尤尼斯。 “别看我,我可是真没看见,你们是鬼都看不见,我是人更不可能了!”尤尼斯若有所思地盯着门外。 佳勃夸赞道:“这妹子好身手!” 楚江童盯着她:“特工!我早猜到了!” 尤尼斯未置可否,摇摇头说:“只看见一双白色布靴,太恐怖了,根本靠不近他,若不是草房外全燃着火堆,他身上的冰气能把人冻僵。 “白色布靴?”楚江童脑海中赫然出现:哗哗的雨脚处,一双双白色布靴向画廊中走来……啊!他就是出现于自己画廊中的“人”吗?太可怕了! 自己那夜的惊奇发现,如果是幻觉的话,那尤尼斯今夜的发现不会也是幻觉吧?看来,自己的画廊中果真存在着一群脚穿白色布靴的“人”。 他们到底想干嘛? “在这里也不安全,尤其是对于小佳荒来说,你们搬去我画廊住吧,暂时不收房租,也安全些!” “不去!”佳勃拒绝道,“在山间住惯了,皇宫也不稀罕。” “去吧!娘……小姑夫那里有啤酒,还有……”小佳荒倒是忍受不了那里的美食诱惑。 “别闹,那是小姑夫做买卖的地方,去了不方便,再说……”佳勃看一眼尤尼斯,没再说下去。 “嫂子,我可没住那儿,不信可以去走访呀!”尤尼斯红了脸澄清道。 “来来来,小侄子,我陪你出去走走!”楚江童拉着小佳荒出了草房。 “小姑夫,我陪你走走还差不多,你想问什么?”这鬼机灵,果真猜透了楚江童的心思。 [,,!] 第二八七章 鬼童幻境 夜色中的山间凉风习习,虫鸣山涧,月光也似乎柔和了百倍,将他们的身上投下一片片温馨的镜光掠影。 楚江童牵着小佳荒的手,来到草房的北边,坐在一块巨石上。 “来,小佳荒,坐我腿上,看——那月亮太美了,恶鬼最怕皎洁的月亮,噢,我该教你些诗词歌赋……”楚江童脸色纯净的像个孩子,痴迷地盯着远处,捏了小佳荒的脖颈一下。 “嘻嘻……”小佳荒快乐地反攻,碰到楚江童的胸肌,好羡慕。 “告诉小姑夫,几天前遇到了什么?我看能不能把它画下来,做成玩具……”楚江童引入正题,小佳荒不仅没有反对,还饶有兴趣。 “小姑夫,我倒是喜欢那七只旱魃,啊,说的是玩具……”小佳荒天真的指指拱雪天峰,对那地方印象太深刻了。 “嚯,创意倒是不错,只是那旱魃又大又凶,要费多少布料?以后再说吧!难道几天前的怪物不好玩?” “不好玩,看不清脸,倒是那白色的靴子像在哪里见过,对对对,阴世时,有很多‘人’都穿的,身子一团模糊,还很冷很冷的,冻得我骨头都疼,谁喜欢?” “噢,他是怎么把你带走的?” “我梦见阎罗王和淳于蝶儿,看他们所处的地方应该是一个山洞,只是那山洞里有奇怪的叫声和哭声,更有吓人的铁链声,洞壁上,刻着难看的图画……”小佳荒回忆起那个梦。 “啊?”楚江童随着小佳荒的叙述恍然进入自己曾经出现过的恐怖幻觉中。梦?小佳荒所说的梦境,恐怕正是一种幻觉,与自己一样。只是他分不出梦境与幻觉的区别,归为梦而已。他所描述的一切,与自己的幻觉丝毫不差。为什么,他也有如此的幻觉? “小佳荒,小姑夫也做过这样的‘梦’,别想太多了,阎罗王和淳于蝶儿去了外地,有好多事要去做,不用挂念他们!” 小佳荒点点头,“那天夜里,我怎么也睡不着,就去草房外玩,谁知有个‘人’向我走来,说他就是阎罗王,只要跟他走就显身,我伸出手让他牵着向山间走去,我一直盯着他的手——哪里有什么东西?可就是觉得有个人拉着我,想挣也挣不开,好冷好冷,去了泉韵阁,我没费什么力气就上了洞口,洞内好美,五颜六色的光从里边射出来,‘他’推着我往洞内走,可是根本不行,有股气把我们推出来……” 小佳荒越说越怕,离那个可怕的结局也越来越近。 “他一直没有显形?还说过什么?” “他……他……没有显形,他的鞋子是白色的,一会儿显现,一会儿消失,我感觉到不对劲,就狠狠踩那双脚,谁知那脚就没有了。后来,我被他抓起来,狠狠投进洞内,哇——洞内好神奇,只是里边好像有东西挡着,把我弹回来,我想跑,可‘他’将我浑身锁住,突然看见有一道红红的光飞来,随后我感到头上一阵钻心的冰凉,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小佳荒或快或慢地讲着。 “小佳荒,以后不管是谁再来叫你都不要去,要和你娘在一起,好吗?” “嗯!” “你爹——他对你好吧?你好像不愿意和他玩是吗?” “嗯,是他从来不和我玩,好像不喜欢小孩,不喜欢我!” “不是他不喜欢你,我爸也这样,以后你学得乖些就好了!”悄悄打量这个孩子,心里很不是滋味。 “小姑夫,咱们回家吧!这么晚了……”小佳荒倒是不困,连日来的昏迷,跟睡觉差不多。 “小佳荒你真像个小大‘人’啦!”他们手拉手回到草房。 尤尼斯与佳勃聊得挺投机,老婆婆在一旁听着。 告辞前,楚江童还不忘叮嘱一番,总有些不放心。 “这白靴鬼为什么单单伤害小佳荒?是不是小佳荒有他可以利用的东西?”楚江童与尤尼斯边走边讨论。 “小佳荒有些特别,我倒不是说他头上的双角,而是他的眼神,过于成熟!”尤尼斯说的不无道理。也许是孩子远离尘世,又是鬼魅之身,过早地成熟了吧! 画廊前,乔闬喝得胡言乱语,正在吉普车边鼓捣着什么。 楚江童僵住步子:“这二货在干什么?不会改装咱的吉普吧?” “天哪,我的车——”尤尼斯尖叫一声。 楚江童跑到近前一看,笑得直岔气:只见乔闬不知从哪里弄来扳手,将吉普车的四个轮子全卸下来,要换到尤尼斯的车上,可是不通用带来的难题,把他的鼻子都气歪了…… 三只哈瓦那棕猫摆成1、2、3,有趣地盯着这个“蠢货”,像看变戏法。 楚江童进画廊一看,鼻子都笑大了,自己和尤尼斯在山上忙活大半夜,这位大舅哥在这里弄得乾坤大逆转,天翻地覆。墙上地下,烟头、易拉罐、啤酒瓶、蒜皮、火腿肠包装、方便面袋……扔得一塌糊涂,哎哟,这些还好说,问题是这家伙还进军了美术界。 画案上,一张张画宣,或被涂抹的黑乎乎,或被画得乱七八糟,竟然——有几幅“画”被挂在墙上,可惜这混蛋没学过装裱。 “乔闬,你真没有绘画天赋,字倒是写得不错……”楚江童拉他一下。 “你们的车有什么好的?推也推不动,我们阴世的车用马都能拉得满山跑……”乔闬醉醺醺地大发牢骚,不时打个啤酒嗝,那味儿像屁。 尤尼斯无奈地望着这个二货,这又有什么办法? “看看吧!你大舅哥为你揽下维修活啦!哎,我可有睡觉打人的习惯啊!最好让这个痴逼快点滚回他老婆身边,我烦他!”尤尼斯吹一声口哨,扭着电臀顾自去了卧室。 乔闬眼神很乱,盯着她背影:“佳勃要是有她半点的身段就好了……” 楚江童瞪他一眼:“你要是有半点男人的道德就更好了……” 乔闬晃着脑袋,要把这扳手带回家。 “我用完之后就会把它别在你腰里,这里除了尤尼斯和我的画作之外,别的你可以随便拿走,她可是个特工——噢,就像你们秦始皇培养的大内高手,你懂的!” 乔闬吓得一哆嗦:“啊哟!若是有她陪着,除了宫刑,将我大卸八块也值了。” “听着,乔闬,如果你敢对佳勃有伤害之心,我第一个饶不了你!再有,你回去之后,多和小佳荒出去玩玩,他虽不是你儿子,但至少会喊你爹……” 楚江童低头干活,乔闬悄悄进屋,将已经收拾好的几袋吃的喝的全背在肩上,连个招呼也没打就遛了。 楚江童将八个轮胎各就各位,直到洗手时才发觉乔闬早走了。“呵呵,这混蛋——”边洗手边摇摇头笑了。 尤尼斯应该睡着了,卧室里静悄悄的,三只哈瓦那棕猫非常敬业,一声不响的围在床边。楚江童轻手轻脚怕影响到她,在山间忙活了大半夜,她真累了。也幸亏她将那白靴鬼设法拖住,不然何谈拯救小佳荒? 将吉普车后备箱底层的轮胎储存间打开,“钓鱼竿背兜”还在——好吧!重新将后备箱锁好,车门却从没锁过。返身回到画廊,将画案下的画筒挂在墙上,为了《茅屋暮色图》,自己颇费心思,无论怎样,不能让它出半点差错。 楚江童静静地倚在排椅上,夜色缓慢流淌,几天来的闷热终于有所减弱,该是立秋了吧! 脑海中再次出现小佳荒眉宇间的那枚冰针,自己能够在万分危急之时将它拔出来,难道只是因为自己的死死坚持?还有那三维立体效果出现于小佳荒紧闭的双眼间,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在自己的注视下,他的红色眼球会黯然褪色,会不会还有另一种可能? 这仅仅是奇怪现象中的推测,偶然中的必然,自己没法下定义。 小佳荒的确如尤尼斯所说,他不是一般的鬼孩子,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并非他自身主观的倾向,一定有“人”在控制他,或许他有一种特异的东西,恰巧有被利用的价值。 自己与他单独在一起时,他纯洁真诚,眼神中那一层怪异之光消失绝无,或许,特殊的环境,将他心灵中某些看不见的美好东西赋予阴影。但愿,这个可怜的鬼童能够健康快乐的成长,别再遭受厄运与伤害。 想想与他在一起时的情景,美好的不分人鬼,没有半丝忧惧感。 楚江童闭目养神,此时,一点儿也不累,倒不是神经紧张。 天快亮了,东方泛白,如一艘白色的帆船。 楚江童站起来,慢慢地走去门外。几个小时前还是昨天,而此时,新的曙光即将来临,今天很快也会成为过去。人生总也摆脱不掉时间的交替运行,一个很老很老的人,他的昨天排列的很长很长,他的明天却越来越短;一个新生婴儿,他的昨天排列的很短,明天一定很长很长吗? 山间的阴魂鬼魅,也借用阳间的四时节令对自己的生命有过叩问吗? 卧室中的尤尼斯仍然在睡着,呼吸声轻的迷人,像山谷间的细风。三只哈瓦那棕猫似乎也困了,呼噜噜地打着具有独特风格的鼾声。 楚江童站在窗外,无意间扭头望着窗户,卧室里黑黑的,花色窗帘贴在纱窗上,轻轻晃动着,徐徐晨风柔柔的溢进窗内如水。 正在这时,卧室内闪过一道红色亮光,但很快消失了,尤尼斯还在熟睡中,过了一会儿,红色亮光再次一闪…… [,,!] 第二八八章 粉色萤光 楚江童站在窗外,起初以为卧室中的尤尼斯已经醒来,正在摆弄手机。不对,手机光很散,没有这种光的凝聚力,更不是三只哈瓦那棕猫的眼睛,它们呼噜噜的鼾声均匀而懒散。 这时,卧室中的光一会儿落在门口,一会儿浮于床头,粉红色的,很像几只飞来飞去的萤火虫,只是颜色太奇怪了。 楚江童疑惑的张大嘴:人和动物是两只眼睛,而这些光是单一的。 “尤尼斯——尤尼斯——”楚江童心里喊道,又怕吓着她,只好轻轻咳嗽一声,以此引起室内怪异光点的注意,只要别伤到尤尼斯就行。 一会儿,三只哈瓦那棕猫停止呼噜声,黄晶晶的目光射向窗口。 卧室里的粉红色光点消失了。 尤尼斯翻了个身懒懒地说:“要不过来挤挤吧,你肯定……” 楚江童站在窗外没有回话,只是啊啊两声,尤尼斯再次睡去。 天亮了,楚江童并不困,自从卓任消失后,精神头特别的好,不会是他的“碧水冥魂”真被自己吸入体内了吧? 尤尼斯起床后,三只哈瓦那棕猫先去水龙头边等着。 “去,等会儿,每天都这么急!”尤尼斯边刷牙边含混不清地说道。 楚江童坐在“炉边”像个老农一般认真的烧水,用泥巴抟的“抱窝鸡”炉子被乔闬扛走了,只好支起两块砖头暂时救救急。 “乔闬……会不会是他在画廊喝酒时,这些粉红色的萤光就出现过?或者这是鬼身上携带的一种光泽因子?嘿,想哪儿去了?甭管它是什么,只要不伤人就行……”楚江童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楚江童,你刚才的咳嗽声是假装的,有什么暗示?”尤尼斯洗过脸,将化妆用品收拾一番放在卧室里,看样子要常住。 “不会吧?”楚江童嗅着香味浓浓的化妆品,有点吃惊,“嗨,这倒像过上日子啦!” 尤尼斯调皮地吹了声口哨:“为你留个纪念,再说,我一向喜欢用男士洗面奶和防晒霜,不会看不出来吧?” “噢,我从不用有味的洗化用品,你还是留着这些东西,放在合适的男人卧室里吧!” “嘁——不识抬举,好啦,这是我那三只宝贝的用品,它们更喜欢在这里度假,我们都商量好了。” “啊?枪毙了我吧!还是你更适合这画廊的气氛,它们现在都想家了,求你了,我不喜欢它们……” “哈哈哈……”尤尼斯笑得胸脯起伏,“我刚发回去一个视频,问问师傅那是什么东西?” “噢?昨夜在山上拍下的视频?那我得看看!”伸手摸向她的衣兜。 尤尼斯一把抓住他的手,楚江童随即回身一招太极推。尤尼斯轻舒双臂,拦挡擒捉,一来二去,两人粘在一处拆招解式。 楚江童虚晃一招,向后闪身,突然,弹跃而起,一个空翻,从尤尼斯头顶掠过,她不慌不忙,双手一伸,抓住楚江童的双手,顺势双脚一弹,就在楚江童双脚落地的瞬间,她的身体一下缠在他身上,如胶一般。 楚江童的手里举着手机,尤尼斯则无限陶醉地贴着他。 “师傅也不太明白,说这可能是冥界来的东西……” 楚江童打开视频,不禁大吃一惊:一只只粉红色的小飞虫,如同水中的金鱼…… “你什么时候拍的?”楚江童更惊讶于她的拍摄过程。 “肯定不是现在。我们在草房外时,佳勃和老婆婆全昏过去了,奇怪,它们有着一种奇怪的响声,可能是翅膀抖动时发出的,当时,我被那响声震得头痛……” “如果真是在山上拍的,麻烦了!” “怎么?在哪里拍不麻烦,难道这画廊里?”尤尼斯双手一松,从楚江童身上脱离。 “都很麻烦!”楚江童望一眼画廊。 “啊?不会吧……你那声咳嗽……一定是发现了什么可疑的东西!哇!”尤尼斯心有余悸地盯着卧室,拍拍身后,生怕它们粘在身上似的。 “尤尼斯,当时你还有什么感觉?比如冷或是热?” “只有怕,从来没有遇见过这种怪东西,唉,我又偏偏喜欢第一次,这个世界上让人产生兴趣的东西太少了……” “好奇只会让你越来越喜欢它们,好啦,我们为什么不把这几只小飞虫看作是远古生物?没什么大不了的!” 楚江童要去做饭。 尤尼斯争过锅铲:“你可以一边剥着蒜,一边欣赏一个烹饪高手的美丽背影,我妈妈的背影一向很迷人……” 楚江童机械地抓起一把大蒜,剥蒜的样子更像在欣赏它们。 “俺家眉月儿和你有点像,尤其是眼神,只是她不喜欢穿现代紧身时装!” “我感觉,现实中的眉月儿比画中的还要动人,有一天,你会感激我把你的眉月儿美化到完美,男人都喜欢去寻找与他女人相似的另一位女人……” 尤尼斯动作利索,一会儿画廊里飘荡出喷香的气味,令人食欲大开。她望着楚江童剥好的大蒜,白白的,挺诱人。 “好啦!吃饭!噢,大蒜下次再用。”尤尼斯招呼道。 “早说嘛,也好,让它们氧化一下,更能杀菌!” “你还挺有生活小常识,一位丹青高手居然懂得大蒜习性,可贵!” “当然,我还懂得女人喜欢让男人用另一种方式夸她的厨艺,就像从来不喜欢听男人口头上愚蠢的直白赞扬……”楚江童一屁股蹲下,扫一下橱柜:看来,乔闬这混蛋不仅仅喝光了啤酒,而且用醋将饮料兑着喝了…… 尤尼斯美丽的眼睛滴着笑:“我不喝酒,除非完成一项新任务之后!” 楚江童吧唧几下嘴:“昨夜的任务足够将现在的你灌晕,以水代酒,祝好运!” 吃过饭之后,尤尼斯便走了,画廊里有点冷清。 三只哈瓦那棕猫坚决不肯留下来,显然尤尼斯商量它们的口气是故意调侃楚江童。 粉红色萤光——楚江童眼前总是晃动着它们幽灵般的光芒,按理说,它们不具备**攻击性,如果借助某个“人”的控制,就不好说了,它们为什么会出现于卧室中,难道是因为尤尼斯? 看来,那三只哈瓦那棕猫纯属睡货,连它们出现都不曾发现,尤尼斯将它们看作至爱宝贝,可能正是因为它们那高贵的懒惰。 夜里只睡了一会儿便醒来,看一下表,凌晨一点十分。这个时间,村子里很静,工地上的板房里一般都是吵闹到很晚,他们摔扑克的响声,在这里隐隐听得到。 土建队长最大的特长就是一天24小时不间断的骂人,当然更喜欢在赢了钱之后扯着嗓子唱一句,不过这家伙太没有音乐天赋,那磨刀一般的嗓音能报废人的耳朵,比骂人好听不到哪里去。只要热剧上唱他就随着,周围时常响起一片“吁吁”声,像赶骡马车的驭手叫停。 楚江童即兴画了一幅《老伴》,这是他几日前无意间的一个灵感。 画面中,一位老汉双手支在地上,露着赤铜色的脊背,旁边有一只铜盆,一个老太太双手捧着水,往老汉身上浇,老太太咧着没牙的嘴笑得异常天真,老汉则闭着双眼,一幅好享受好爽的样子…… 楚江童望着画作,心里油然升起一股感动:老太太的原形正是奶奶,而‘爷爷’就是画中的老汉,这幅作品很满意。 时间过得真快,放下画笔,已快到凌晨四点钟了。推开卧室门,手机在床上一闪一闪的,可能有谁发来一条短信或是有个未接电话,“噢,是尤尼斯!”顺手打开图片,啊——只见黑色的夜空中,一只只粉红色的萤光,如同漫天乱飞的火星。 虽然,昨天见到这视频,可今天看来,却仍然可怕。主要是自己熟悉那背景气氛,再者因为它们在这卧室中也出现过,更加剧了脱离偶然与模糊,让它们变得必然和真实。 看来,这妮子睡不着,拨通电话:“尤尼斯,有什么新发现?” “发现倒是没有,就是老感觉窗外有个‘人’盯着我,真的,好可怕,要知道我一向胆子很大,这一次不行,有种不祥的感觉……” “那怎么办,你的朋友呢?”楚江童突然想到那个出现于她别墅中的红衣少女,但随即又停口,不到必要的时刻,不能随便乱问,连她的住处都不必去证实。迟早有一天,一切都会大白。 “朋友只会让我更麻烦,她们一向将我当作保护神,楚江童,你仔细观察一下视频,看看能有什么发现,我看了大半夜,没什么结果。好了,听到你的声音,好多了……” “噢,这声音太远了,如果在你的枕边就好了!” “去你的,比在枕边可近多了,这是在耳边!睡了,晚安!” 楚江童举着手机,更换各种角度,离得远一些近一些,看了好久,并没有发现。关掉手机,眼前出现过短暂的幻觉,粉红色的萤光四出乱飞…… 猛地,楚江童一把抓起手机,重新打开视频,拉开一段距离后,再看,这一次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个奇异的三维立体图像,一只只咝咝叫着粉红色萤光,如同仰天拍摄的飞雪图,嗖嗖嗖……咝咝咝……它们从一处黑黑的洞中,飞闪而至,速度极快,晃得人眼睛根本追踪不到——突然,一个怪异的黑影,在粉红色的萤光中双手舞动,两脚腾空,仿佛一个水怪在深海中游动…… [,,!] 第二八九章 你是谁 天哪!楚江童迅速移开手机,但是视频中的怪异魅影和那一团粉红色萤光仿佛已经钻入脑海,发出一片杂乱而恐怖的咝咝响声. 砰砰……砰砰…… 突然,一阵急促地拍打卷帘门的声音传来,此时四周非常寂静,响声格外刺耳。 “谁——”楚江童若有所思地问道,门外并没有回答,仍在拍着。 楚江童拿起钥匙,低身捅开锁,并没有多大紧张,因为听得出这拍门人要么有急事,要么是自己塾悉的人。往上一提,卷帘门没动,原来外边的人双手扳住卷帘门的下端正在使劲往上抬着,致使锁舌错位。 “你松手!”楚江童喊了一声。 外边传来一个人战战惊惊的话音:“快开门快开门,楚江童我有急事……” 楚江童见外边的人如此僵持着,只好冲到卧室里窗口喊道:“你松手,不然打不开!” “哎,楚江童,我是工地上的老韩,出事了,快去板房里帮帮忙!”老韩可能是害怕至极,晃晃悠悠地转身往板房处跑去。 楚江童抓起骕骦阴阳戟,冲入清凉的晨色中。 赶到板房时,一大堆人正在议论纷纷,顿时心里咯噔一下:出大事了! 只见地上躺着一个身材高大的人,头发上湿漉漉的还滴着水,衣服凌乱不堪,身上青一块紫一块,遍体伤痕,最恐怖的仍然是他的双眼——轻轻抹开他前额的长发:两个黑黑的眼洞,眼珠没有了! 这跟之前工地上的杜六一完全相同。楚江童一时没认出他是谁,便问道:“队长呢?他在哪里?” 一个工人指指地上,怯怯地说:“队长在这,他就是!” “啊?这……这……是队长?”楚江童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短短的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两个建筑工人遭到不明死亡,而且凶手的手段残忍至极,令人发指。楚江童痛苦地闭上眼睛,咬着牙,心里有种难以平复得仇恨:你是谁?我要让你以眼还眼,生不如死! “你们有谁见过当时的情景?”楚江童慢慢回过神来,有点疲倦地问道。 他要从大伙口中了解一点点线索,哪怕一点点,只要能找到那混蛋。刚才去拍门的工人老韩此时吓得仍然不敢大胆说话,唯恐自己也被那个恶鬼盯上。 “没事,说吧,这么多人在这……”楚江童拉他进了板房。 “我……我……”老韩望着昏蒙蒙的窗口,吓得都慌了蛋。 “韩叔,队长是被什么东西害的?” “我也没看见是个什么,当时我起来小解,队长开的灯,他在前头,刚出了板房,就听见他呜地叫了一声,好像有人捂住他的嘴,我吓得赶紧溜到门口。往外一看,啊呀!可了不得了,队长的头上飞着一群红红的萤火虫,他的身子好像失去了重心,被提起来一下子扔进了河里……”老韩说完,双手互相抓握着哆嗦不止。 “红色萤火虫——”楚江童陷入一种无言的愤怒中,这红色萤光很可能就是那冰裂碎体之鬼,只不过外在特征发生了异变而已。那么他杀害队长是一种必然,还是恰恰来到这里时撞上了队长…… 死者家属赶来时,警方早已过来拍照取证。又是一起恐怖事件,板房里乱了套,谁都担心着下一个会是自己。 有人推测说这恶鬼专门找不老实的男人,有的推测说:人有两面,在阳间听话的人,去了阴世就不听话,反之一样。也有人猜测这鬼专在板房外等时辰,到了那个点,谁出去谁倒霉……众说纷纭,不仅板房里的工人吓坏了,连村里的人也不例外。**的恐怖传闻,被人们传扬得越来越神秘可怕。 现在人往往喜欢夸大,明明死了一个土建队长,到了远些的村子就成了土建公司全军覆没,明明一个杜六一死了,成了每天夜里都有个工人神秘淹死…… “尤尼斯,土建上又有人被害了!”楚江童有意探听一下她的状况。 “怎么?与上次那个工人相同?”尤尼斯周围乱糟糟的,好像在超市里。 “是的,有些相同,只是目击者说这个队长的头上出现过粉红色的萤光。” “啊?就是我拍下的那种?太不可思议了,这个板房里有多少工人?”尤尼斯生怕板房里的工人不够那恶鬼的数目似的。 “尤尼斯你在超市里?” “没有哇,在家,只有我自己!” “噢,可能我的手机被摔坏了……”楚江童将手机离得耳朵远一些,噪音仍然很响,有种非常空洞的嘶叫声,而且不是一个人,像好多人在拼命嘶叫,那嘶叫声时断时续,时有时无。 “你从那视频中琢磨出什么?”尤尼斯似乎胸有成竹。 “好像有个黑乎乎的人在推动着红色萤光,你呢?”楚江童生怕自己的描述将尤尼斯的发现蒙上错误的意识盲从,故意未加细致描述。 “可能你没有我的经历,因此我看到的奇怪图形与你所看到的不同……”尤尼斯欲言又止,语气中有点消沉和伤感。 “说具体点……”楚江童料到她一定有个图形之外的发现,应该是情景契合。 “我六岁那年,爸爸过世,因为年纪小,害怕死人,更害怕那无尽的漫长黑夜和孤独,就在爸爸下葬后的夜里,我看见过一群红色萤光在窗外的黑夜中飞着。它们与我那天在山上所看到的几乎一模一样。当时,我以为每个人死了都会这样,就把自己的发现藏在心里,直到现在。啊,这件事,我今天第一次告诉别人……”尤尼斯突然不说话了,可能跌入那个童年的胆怯回忆。 “斯斯,斯斯,你……没事吧?”楚江童摇摇头,真没想到,她的童年竟然这么孤独。 “啊,没事,我想静一静……” “好吧!斯斯,别想太多,其实……我也想走近你的生活,只是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愿敞开的心扉……” “我感觉得到,有一天会把自己的心向一个男生敞开,拜拜!” “再见!” 楚江童盯着南边的工地板房,队长的尸体被殡仪馆的车接走,这样也好,至少比杜六一要快些,别再出什么岔子就好。看来,队长的家属已经与建筑公司达成某种协议。 工地上并没有因为队长的尸体被拉走而平静下来,无论是在白天那吱吱嘎嘎的建筑机械响声中还是夜里,工人们不约而同的陷入一种空洞的恐怖想象。 楚江童坐在画廊门前,耳边仍然萦绕着尤尼斯的话,她埋藏于心底的那个记忆,直到今天,才刨出来,她似乎仍然沉浸于那个已经消失的孤独阴影中。当然,直到现在,她也仍然在怀疑是不是每个人的亲人死后,黑洞洞的窗外是否也会出现那红色的萤光?看来不是。 自己又不想去探知她的准确身世,只要她不愿说,就不愿向前走出那一步,这是对她的尊重吗?不不,在她看来,自己这是在敷衍她:她把一个埋藏了若干年的秘密主动启开,而且从没告诉过别人。 第二天下午,尤尼斯打来电话:老板让她过两天来取画。 “好吧!只是我还没有琢磨透这幅画……”楚江童淡淡地说,仿佛这幅画的取走,便预示着自己与第一位美丽顾客的交易结束,唉,该结束的总会结束。 尤尼斯听出他语气里的淡漠,误以为他真的想再欣赏或临摹一下《茅屋暮**》。 “你可以拍下来嘛!”尤尼斯建议道。 “我并不喜欢这幅画……” “噢——”尤尼斯拖了个长音,终于明白了。 “你怀疑杜六一,队长的死与这幅画有关?还有那神秘的红色萤光?”尤尼斯的手机中再次噪杂起来,她却浑然不知。 楚江童被手机里空洞的拼命嘶叫声震得耳膜发痒,只好关掉手机,再次通话就好了。 “也许是巧合,自从你来到我的**画廊,一切就改变了……” “那我要不要再向老板通融一下,将画继续放在你那里?” “不必了,我不想看到你去向任何人低眉,还是保持原来的傲戾吧,我喜欢!”楚江童放下手机。 自从工地上发生了队长奇怪死亡之后,那些工人一个个耷拉着脑袋,晚上连扑克也不打了,吃过晚饭,便结队到画廊前闲坐,直到实在又困又累。 或许他们共同一致认为,这“地方”比哪里都安全——毕竟老道士设过坛捉过鬼! 楚江童索性将桌凳全搬出来,烧水沏茶,将灯泡也换了,亮亮堂堂的门前,热闹起来。 当大家回板房时,这一段路也挺经走。楚江童总是手持着强光手电,将他们送回。每逢此时,嗅着他们身上那种咸咸酸酸的汗味,听着他们憨厚朴实的拖鞋声,便感到无比亲切和宽慰。 唉,别再让他们遭遇恐怖和伤害该多好啊! 送下他们,听到那一声声简短的:“回去吧!”“路上慢些!”“谢谢啦”……心里总是热乎乎的,有时会不免心生一丝丝愧疚:自己若是没有消失功力该多好! 不,纵然是如此,我也一定要抓住那可恶的混蛋!呸!你以为你是谁呢!老子最喜欢刺激。 这天夜里,楚江童送下工人们往回走时,画廊前的灯泡忽然灭了。 [,,!] 第二九〇章 画廊诡影 画廊前一片黑暗。 今夜,工地上的伙计们在这耍的时间长了些,直到老韩看看手机:都十二点二十了,还不回去睡觉?大家这才瞅瞅楚江童,那意思:我们十个也不顶一把子!送我们回去吧!楚江童摸起强光手电,锁好门,边走边扯着未完的话题,来到了板房。 虽然今夜没有月亮,总算有几颗星星,夜色中,被这突然的停电给平添上几分恐怖。毕竟,队长离奇被害的阴影还蒙在人们心头,忘不了他那张恐怖的脸,有时候最可怕的不仅仅是事件本身,还有那事件背后的现象。 停电了?楚江童扭头一看工地上,板房里并没停电,工人们正结伙在门外冲澡。 画廊边静悄悄的,与刚刚的喧嚷形成鲜明的对比,真有点紧张害怕,突如其来的沉静和黑暗,让楚江童总往别处乱想。 黑沉沉的画廊里好像群鬼聚集,瞪着白叽叽的眼睛审视着自己。这段熟悉的都能背诵的小路,竟然走了好久。停下脚步,静静听着,画廊里并没有异常,越是这样越容易让人心里发毛。 突然,楚江童将手中的强光手电打开,一道白白的光柱插向画廊的玻璃门——啊!画廊内有个白影子忽地一闪,不见了。 哎哟!楚江童顿时魂飞魄散,一下躲在破吉普车的后侧,谁进了画廊? 刚才走时,屋内没人呀?这种感觉分外惊心。如果自己在屋里,再有什么诡异之事,也会感觉自己是房子的主人,外来者很被动会鬼鬼祟祟,而此时,“他”成了画廊的主人。 怎么办? 骕骦阴阳戟还在画廊中,幸好《茅屋暮色图》被自己藏起来了。此时,自己已经惊动了画廊中的白影,如果这样冒然开门,谁知他会做出什么事? 等了许久,未敢挪动脚跟,汗水塌湿了衣服,胳膊上往下滴着血一样的冰凉汗滴。 楚江童回头望一眼工地上,板房里的灯光虽然离得这里较远,但看到那光明,让自己倍感欣慰,好像恐怖的深夜能够听到邻居家的说话声。 楚江童低声骂了一句,随即哈腰捡起一块砖头。 “看老子不拍死你!”一股怒气腾地升起,迅速疾跑几步,以极快的速度靠近玻璃门,猛地一拉:奇怪,门怎么没锁?嗨,这混蛋老鬼不会是开锁专家吧?管你是谁,老子先拍了你再说——呜——嘭——哎哟! 楚江童心里一阵狂喜,拍你没商量,只见一个“人”已经倒地。 赶忙打开手电往地上一照:咝——吓得一哆嗦,只见地上躺着一个周身被绳子捆绑的人,死死闭着眼睛,一身蓝色衣袍,谁呢?定睛一看:自己的大舅哥乔闬!四处照一照,没什么人,便将手电对准乔闬的脸。 他被耀得眨了几下眼皮,疑惑地扭了一下脸:“别照别照,鬼最怕照眼……哎哟,刚才谁这么缺德拍我一砖?我做错什么了我?连自己的妹夫家也不能来吗?” 楚江童为他解开绳子,没闹明白怎么回事。 乔闬哼哼唧唧地说:“哎呀小妹夫,谁把我捆起来了?不会是你心疼那两罐啤酒吧,小佳荒天天吵着要喝那玩意儿,带回去的那几瓶,我都歇牙了……” “你又是怎么进的屋?我出去时明明锁上门了?” “唉,你也不想想,还有什么事能难住你这个玉箫鬼大哥?噢,那天回山上时,我摘了你一把钥匙,这样方便些——” “那又是谁把你捆起来的?”楚江童甚是纳闷。 “我哪知道?还不是你在捉弄我?”乔闬更惊讶,“你屋里怎么连点灯光都没有,害得我……啊,对了,我一进来,就看见一群红色的萤火虫,它们向我脸上扑来,我拼命拍打,感觉那些小东西好像不是萤火虫,而是凉彻入骨的冰雹!原以为这是你的独门暗器,后来一琢磨,不对,你再坏也不至于对自己的大舅哥下手吧!” “你感觉那些红色萤火虫很凉很凉的?那你的眼睛有没有感到不适?” “有,我感到好像往外吸,不过,还好,一道强光照在门玻璃上,就没事了……” “噢?”楚江童到房后看看电表盒,跳闸了,这是怎么回事? 画廊里亮堂起来,楚江童发现,墙上的插电孔中有两根铁丝——咦?望一眼乔闬:“嗨,刚才那震颤的感觉还过瘾吧!” 乔闬笑笑:“我……我……这次就是想把这“灯”带上山,感觉这东西挺好玩,刚才我撒谎了,别生气啊,其实我进门时灯还亮着……” “油灯比这东西安全,噢,这两天小佳荒好些了吗?” “我哪知道,她娘儿俩早去了老婆婆那里住了,我还在祖父的墓地草房住,也好,省得心烦……”一见面乔闬就仿佛有说不完的烦心事,诉不尽的苦衷,自己就是冤大头一个。 “噢!抱怨只能让你更容易忽视别人的优点,为什么不用心去爱她们?”楚江童也不知道怎么劝导,反正这乔闬很像现代的某些人。 “哼,我还得不到她们的爱呢?凭什么让我先吃亏?” “好啦,你最好先去吃点东西,免得总想埋怨,看来我也救不了你了!”楚江童盯了他一眼。 “你还是先救自己吧,若不是我来看你,恐怕没人会可怜你,连点功力都没有了,还那么犟,好自为之吧!”乔闬要辞别。 楚江童挺疑惑:“你什么也不拿吗?” “我想要你的那幅画,你能给吗?为什么成天总背着它?它是不是很值钱?”乔闬眼珠一亮。 “因为那是人家的东西!” “我要看看……”乔闬起身去拿画案上的栗色画筒。 “别动!”楚江童喊道。 乔闬手一哆嗦:“看看也不行?” “不行!以后有机会再给你看!”楚江童挺忐忑,将栗色画筒抓过来,欲要放进卧室。感觉不对劲,画筒的扣接处有动过的痕迹,“乔闬,你看过这里边的画?”楚江童惊奇地问道。 “看过又怎样?嘁,神神道道的干什么,我嫌麻烦,什么破画还包得里三层外三层的……”楚江童这才放心了,倒不是担心乔闬看画,只怕弄出乱子,毕竟,这画廊内有一双诡异的“眼睛”。 乔闬现在变得虽然有些婆婆妈妈,但这是自己最愿看到的。 “乔闬哥,没事时下山来这里,正好跟我作伴!”楚江童找出一些零嘴,并为小佳荒也带上些。 “我才不呢,你不是有个尤——什么丝的女子在这里?” “那是我朋友,与眉月儿不同,嗨,你以为我们……唉,说了你也不懂……” “小妹夫,我感觉小佳荒不像个孩子了,虽然才几岁,那眼神像个十几岁的少年,在他面前,我有点怕!” “怕?怕什么?” “他想杀我!” “这……你想得太多了,当然你的心也有点歪,我说过你应该对他有爱心,包括对佳勃,要用百倍的信心和爱心呵护,否则,你的将来很不乐观!” “唉,我也想过,毕竟我们能够破镜重圆很不容易,可是,佳勃已经看不起我……” 楚江童拍拍乔闬的肩头:“哥,有什么需要的就下山来拿,我们毕竟是一家‘人’。对了,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乔闬望着楚江童一向真诚的眼睛:“这倒是我最快乐的事,噢,不过你别总是给我吃的,还得给点现代兵法书籍,我爱看!” “呵,我倒是有些经商诡智书籍,爸爸的,你爱看就带走。” “可以,要我帮你什么忙?” “寻找阎罗王和淳于蝶儿!” “这个,我找过!” “还得找!”楚江童语气坚决。 乔闬离去后,楚江童心里久久难以平静,小佳荒几乎不到自己这里来,如果多跟他接触些,教他识字学点知识,对他的成长那是最好不过的。为什么小佳荒也有过与自己相同的幻觉?自己与他之间究竟有什么共通的东西?一阴一阳,可以接通的信号,真是神秘莫测。乔闬的感觉不无道理,尤尼斯也有这种发现,自己却不那么想。 临睡前,将屋子里打了一遍杀虫剂,这几天闷热,夜里蚊子多。差不多三点钟才睡下,毕竟天快亮了,屋子里凉凉爽爽,窗帘轻轻拂动,徐徐凉风浸进卧室,非常舒心。 不大会儿便睡着了,做了一个奇怪的梦:陈凤娇走在一条山路上,她美丽的白润脸庞,比以前似乎更为年轻了,她一路走一路欢快地哼着小曲,非常快乐,根本不像个鬼,下了山坡,从古城河的小桥上径直向画廊边走来……直到画廊门口,拍拍门,喊道:卓任,卓任……妈妈回来了!啊?自己正在作画,惊讶得抬头望着陈凤娇。 “我是楚江童,你开什么玩笑呢?” “你就是我儿子卓任……”这时,陈凤娇一步抢过来狠狠咬了自己的胳膊一下! 啊——梦醒了。 楚江童想着这个奇怪的梦,感到特别蹊跷。 正在这时,突然发现卧室的一角,有个红红的亮点…… [,,!] 第二九一章 红色萤光 夜色中的雪白墙壁灰茫茫一片,通红的光点忽明忽暗,如同狙击枪上的红外线。因为这光点的映射,灰茫茫的墙壁上现出一圈一圈的红色光晕。 本能的警惕,又加上刚才的奇怪梦境,楚江童没有轻举妄动,手指触摸到枕边的强光手电筒,这不是普通的强光手电,沉重的铁质外壳足以敲碎坚硬的核桃。 正在这时,手机震动了一下,随即一闪。这个时间如果有信息或电话,必然非同寻常,悄悄摸起手机,扫一下屏幕:注意墙角的萤光,幸亏你患了单相思正在失眠,一会儿就到,斯斯! 啊!楚江童疑惑地扫一下四周,这尤尼斯真够狡猾的,为自己安装了免费监控也不告诉一声。墙角的红色萤光急急地爬动着,好像正在寻找着出口。楚江童故意没有惊动它,这倒不是等尤尼斯到来,而是要看看它在这里做什么? 为什么只有一只? 那视频中的萤光,是粉红色的,而这一只却是大红色。 突然,红色萤光静止于墙角,一动不动。 “噢,真可怜,你是被抛弃了吧?要不就是无意间丢了群的!好吧,我要捉住你,让你帮我消灭你们的群体!”想到这里,抓起床单,抟了抟,等待着最佳的捕捉时机。 就在这短暂的间隙中,忽然,红色萤光嗖地往墙上一拍,发出硬物甲壳撞击的响声:啪——只见红色萤光纷纷碎裂,出现了无数只粉红色的萤光!啊——楚江童飞手甩出床单,呼——扣向若干只粉红色萤光! 再看它们,可能没有料到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出现了短暂的混乱,随即猛地向床单所遮掩的空隙中钻飞。 咝咝——咝咝——如同响尾蛇发出的声音,恐怖极了。 “绝不能让你们飞出来,若分散进攻,老子必死无疑!”楚江童冷静地命令自己。 被单中的粉红色萤光,拼命碰撞如一只只拳头疯狂乱打。突然,冰光四射,床单布絮一绺绺碎裂,纷纷扬扬。 楚江童翻身跃下床,忽地抱起一床棉被,凶猛地扑过去,用力捂在被单上。然而,已经来不及了,一股冰凉的寒气刹那间袭来,棉被内发出噗噗地炸裂声,棉被一片片粉碎。 突然,眼前现出一个大大的火球——那些红色萤光呢?楚江童以手挡眼,火球并不热,而是冰冷异常,刺得睁不开眼,奇怪的一幕发生了,这枚“火球”忽明忽暗忽大忽小,竟然组成一张狰狞的脸,发出惊心动魄的咝咝声……向着自己的脖子上飞来。 混蛋!楚江童一个箭步后退至墙角,抓起骕骦阴阳戟,抖腕斜挑,嘭地一声,“火球”拍向墙壁,尘屑纷纷,红色萤光如同飞散的铁花。 只一会儿,它们骤然重又组成一条长长的“蛇形”,扭摆飞旋,如一条火绳一般向自己颈上缠来。 呀——楚江童大吼一声,阴阳戟上下翻飞,挑、刺、拍、撩,几招下来,“火绳”向后闪去,它们聚散有致,变幻莫测,仿佛有个头领在作精心的调配指挥。难道这就是“萤光阵法”? 仔细观察,一只只红色萤虫,个头奇大,足有寒蛩一般,翅羽坚硬,主要攻击力在头颈,它们与普通的萤火虫完全不同,长长的尖脑袋上生着锥子针一般的长刺,能够伸缩自如,咝咝叫声正是从嘴里发出,而它们坚硬的翅甲抖动时则发出一种音乐般的响声,怪不得尤尼斯说它们是一群奏乐冥灵呢! 短时间内摸不出它们的弱点,若是将它们打散找到那只头领,先行消灭,也许是最好的办法。最初躲在墙角的那一只,应该就是萤王,可是它大红的光焰隐在众粉红色萤光中,难以辨别。 楚江童故意没有去打开卷帘门,生怕这时候,那些小伙伴们前来相助,不能再看到它们受伤害了。也许,这时的小伙伴正挤在门外随时冲进来,刚才隐约听到过小巫蛮的唿哨声。 “小巫蛮,你如果在门外的话,最好按兵不动,我谢谢你们啦!”楚江童冲门外喊道。 吼吼——果然,门外传来一声声乞求般的回应。 “我能够应付得了,就几只傻萤火虫而已,小时候常捉它们当灯笼,今天,我要让它们涨涨姿势,呀——”楚江童突然贴地滑向床边,闪过它们组成的平行攻击,挥戟挑向它们的中间。 呼呼呼!这群小冥灵,突然分散开来,乱飞乱舞,从不同的方位向自己叮来:“哇,有没有搞错……”楚江童被它们的这一招吓坏了,因为几乎无法顾及。 情急之下,一把抓起身后桌上的“化妆包”,这是尤尼斯的,准备让三只哈瓦那棕猫在这里洗涤用的。没想到,包里沉甸甸的,这猫的洗涤用品也别具一格,嘭——手中的化妆包发出一声空响。 卧室内顿时一片乌烟瘴气,白茫茫一片。 再看一只只红色萤光,突然闪去窗边,聚成一团,随后只剩下一只大红的光点。 干粉灭火器——楚江童擦擦双眼,吐吐口中的干粉。嗨!尤尼斯你也太能糗了吧!这玩意儿也能给猫洗脸?毁容还差不多。 事实上,干粉灭火器可能成了红色萤光的暂时尅星,只见那只大红的光点,贴在墙上,咝咝——响声过后,不见了,墙上留下一个指肚儿一般的小洞。 楚江童迅速奔去卧室,画廊里的冰寒之气瞬间散尽,红色萤虫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时,卷帘门被踢得轰鸣。 尤尼斯的皮鞋带着怒气和焦急,待看到楚江童时,忍不住笑弯了腰,随后一下拥抱住他…… “二货,干嘛不等我来解救?”尤尼斯仍然沉浸在吻后的余兴中。 “那——你就等着吻那些可爱的已经发福了的红色萤虫吧!噢,猫的洗涤粉真暴力,最好也为我准备一个……” “船长,我们该去航海了,看你的身上,像个海盗!” “不,我想当水手,让咸涩的海水洗去可恶的干粉,然后坐在甲板上遥望天际……” “不行,你就是我的私人船长!”尤尼斯扭了一下电臀。 楚江童双手一挥,将她举过头颈,像托了一件美丽的艺术品。 “告诉我,你老板那个厄蛋多大年龄?” “这不关你的事,我曾想让他当我的厨师,你出现之前……” “噢,当然恭喜,不过,如果你在眉月儿之前出现在我面前,或许那个提着酱油瓶满街乱跑的小家伙就是我们的新一代。” “我不要小油童,只要没完没了的爱,哪怕无法长相厮守!” “错!有一天你会既盼望有个小油童,又需要长相厮守!我该把你托到广寒宫与嫦娥作伴……” “寂寞能滋生真爱!”尤尼斯伸手捏了楚江童的鼻子一下,一个漂亮的倒立弹跳,站在地上。 “尤尼斯你监控我?要不老觉得你这化妆包总有点不对劲!” “嘻嘻,以后睡觉能不能文明点?” 楚江童望了眼已经碎裂的“化妆包”,双手一摊:“没有后顾之忧了,噢,下次轮到你被监控了!” “嘁——我睡哪儿你都不知道,想不想知道?” “我想知道你那个厄蛋老板睡哪儿!” “啬气鬼,我还想知道呢!本情姑没那么容易束手就‘擒’。哎,小船长,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我全身只有两个地方可以任人宰割,当然不包括头发,答应你之后我会付出多大代价?” “噢,两个地方?不会是你的手指甲和脚趾甲吗?嘻嘻,我不需要,听好啦,这件事……很麻烦,却非你莫属!” “什么事?”楚江童两眼放光,来了兴趣! “临摹一幅《茅屋暮色图》!” “啊?”楚江童一缩脖子,后退一步。 尤尼斯一脸的如释重负,仿佛完成了一件等了上百年的机遇。 “你不会是起了贪念吧?” “它价值连城,我后来才知道的,当初只是感觉!” 楚江童搓搓手说:“我做不到,让老子去做这种卑鄙的事还不如对我动宫刑!” “求你了!”尤尼斯突然眼泪汪汪,扑通跪在地上。 “咝——”楚江童抽筋似的一下弹得老高,惊讶得望着尤尼斯,“小……小……小情姑,别别别……我最见不得女生哭,只要你起来,我宁愿‘**’!” “看看这是什么?”尤尼斯手指一弹,一根三寸多长的金针从指缝间弹出,慢慢放在自己的颈下动脉处,“它上边喂了奇毒,只要蹭破一点点皮肉,根本不用扎入动脉,你的小情姑就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楚江童突然冷静下来,冷冷地盯着尤尼斯:“生命受之父母,随意自戕,让白发人痛哭长嚎,猪狗不如,难道钱就那么重要?” “你可以这么说,但今天你必须答应我……”看得出这个尤尼斯是有备而来,而且她说到做到,从最初第一眼看到她时便可判定。 “极端……小情姑……起来吧!”楚江童一把抓过画案边的栗色画筒,抽开封盖,慢慢拉出两根卷轴,平铺于画案上,“带走吧!从此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两相陌路!”这冰冷的语气足有零下三十度。 尤尼斯起身望着画幅,痛苦地再次举起金针:“什么意思?还是不肯答应我——” “信不信由你,这是我提前临摹的一幅《茅屋暮色图》,真品放在一个连你这个特工也可能找不到的地方!” “啊?”尤尼斯手指摸摸画心,她哪里能分辨得出这是一件仿品,简直看不出真伪,也许自己不懂画的缘故吧! “要不要我把真迹也给你?”楚江童往卧室中走去。 “停,先暂时放在你这里,不过,你得陪我走一趟!这是求你,不是要挟!” “这倒出乎我的意料,只要别中途再跪求我滚回画廊!” 尤尼斯还是不放心,再次细细欣赏画作,仍然毫无发现,看来外行人有很多时候只会自以为是。 楚江童将卧室墙上的那颗小小的孔堵起来,又在寻找什么东西可以将它做上记号。尤尼斯抬脚一按,从鞋跟处弹出几颗金针,抽出一根来,顺势将其余的磕回去。 “这昂贵的暗器太放肆了,我爸爸能瞬间计算出它的克数!” “当然,可恶的人会一死暴富!”尤尼斯的眼里蓄上一汪复杂的笑。 [,,!] 第二九二章 消灭萤虫 还是在县城的文化广场上,不过这次仅仅换了个方位。 楚江童和尤尼斯正在跳舞,她的手机一震:“尤尼斯,你不会让我等到广场关灯吧?你往西看!”一个老头坐在不远处的石凳上,正是楚江童上次坐过的地方。这一次他们俩一起来到石凳前,望着他,这个很老很病的老头颤微微地接过画筒,跟尤尼斯拥抱了一下。 “这位就是画家楚江童?” “是的!” 老头揉揉眼睛,脸上松弛的皮肉让人感觉不出他是在笑还是在发怒,两颗巨大的眼袋仿佛吊着俩鱼胆。倒是他冰凉的手掌特别有力,握了一下楚江童,“谢谢你,酬金在这,等我回去验明真伪再告诉你密码!”老者仍然颤微微的转身离去。 楚江童的手里握着一个牛皮纸信封,里边是一张银行卡,数字嘛,看不到。可能是一千元,也可能是十元的开户费。 尤尼斯也不知道卡里有没有钱,俩人坐在石凳上静了一会儿,尤尼斯站起身,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船长,带我再去舞海中冲冲浪吧!” “你还嫌我刚才出得洋相不够多?连那位老大妈都想踢我。” “那是因为你的悍臀肌唤醒了她的少女梦想,我可以做你的舞美老师,保证让那些老头们将你‘群踢’出去。” 楚江童学东西很快,尤尼斯只教了他几个要领,一会儿便潇洒自如,毕竟他有武术功底——柔韧的身体机能像个巨大的磁场。直到一身大汗才告别文化广场,回到画廊。 尤尼斯无意间看看手机,有点欣喜地说:“船长,你的卡上已经多了个六位数,老板的管家发来打款信息,看来管家这一关总算过了。” “我可不需要那些超出的数字,只要成本,毕竟……噢,连真迹都没给人家。” “好啦,别再愧疚了,这画在我们这儿总比在他们手里有价值,以后再告诉你实情吧!” “我是个画者,兼书画装裱,只挣手工费,不管作品之外的价值,有点累。” 尤尼斯蹲在卧室的墙角:“船长快来看!” 楚江童低头望着自己堵上的小孔,那些堵着的纸团没有了,连尤尼斯放上的金针装置也荡然无存。 “它出来过!”楚江童将房间内搜寻了一遍,并无异常。越是这样越让人担心,毕竟这是冥界萤虫,杀伤力奇绝:“什么才是它真正的尅星?” 尤尼斯陷入思索,她似乎明白,干粉灭火器只能短暂的解围,并不具有杀灭它们的作用。 喵喵喵……尤尼斯的车里传来一片猫的狂乱尖叫。 楚江童提戟飞奔出去,车里的猫叫声突然停止,隐隐约约,车玻璃内出现了一只只红色的光亮。 尤尼斯拉他一下:“别靠近,它们已经进了车里……” “你该将玻璃关上的!”楚江童一步步向前移动,却推了尤尼斯一下,示意她躲回画廊。 “我的猫!可恶的萤光虫!”尤尼斯的脑海中再次呈现妈妈过世时的情景,一股由记忆深处郁积而来的恐惧让她怀疑妈妈的死与这些萤光虫有关。她奔回画廊,将遥控器一摁,车玻璃嗖地一下,自动关上了。 “尤尼斯,不要,猫会有危险!” 尤尼斯痛苦地摇摇头:“它们已经死了,不然的话,早跳出来了,快快,将车点燃!” 楚江童盯着车玻璃:“它们也许不怕火。” “那怕什么?”尤尼斯弹出手中金针才要上前,被楚江童一把拦住:“等等!”一个箭步跃入画廊。 须臾功夫,身上穿了火蛇衣甲,彪悍的外形让尤尼斯忘记了这是身处何地:“快,这是眉月儿的火蛇衣甲,穿上它!” 尤尼斯接过,不知所措:“怎么穿?幸亏你在文化广场没穿这东西,若被网客拍到,一夜暴眩。” “少贫嘴!我希望你回画廊换下!” 楚江童已经靠近车玻璃,车内通明一片,事不宜迟,若再耽搁,后果将不堪设想。楚江童喊道:“车子入的全保吗?” “尽管砸!只要消灭了它们。记着为我留一只做标本。” “尤尼斯你换衣服可真慢,哪像个特工?” “不会连镜子也不让照一下吧?” “我——靠!这二货!”楚江童抬头盯向门口。 “太显身材了吧?”尤尼斯扭着猫步出来,女人一秀身连最好的“朋友”也忘了,好在这更像复仇的前奏。 “哇……超级时装秀!快给我躲好,你手里拿个电熨斗干嘛?噢,也许你是对的。” 车内的红色萤光咝咝作响,突然,啪地一声,车玻璃被撞出一个小洞,一只萤虫飞出来。 嘭!楚江童的阴阳戟还没动,尤尼斯的电熨斗已经狠狠拍去,一只萤虫的尸体落在地上。 “尤尼斯,别捡,有毒,车里那些足够你制作三年的标本。” 忽然,另一边的玻璃发出碎裂之声。 楚江童吩咐一声:“守住这里!”随后身体弹跃,从车顶到了另一边,啪啪!铁戟飞拍,几只萤火虫被拍削成两段。蓦地,车内一片黑暗。 “这群混蛋正在设法突围,哎,尤尼斯你有什么特长?” “跳舞!” “噢,它们中没有你合适的舞伴!我是说,你会不会调制浆糊?” “干嘛?你要裱画?要不就是为它们准备晚餐?” “尤尼斯,如果不想让美丽的脸上出现伤疤,最好离得玻璃远一点,你身上的火蛇衣甲只能护住要害部位,好啦,你去画案下把浆糊粉拿来,顺便端一盆水。” 尤尼斯听话地去了,一会儿奔回来,手中扬着一袋浆糊粉。 “我是要一百袋浆糊粉,两百袋也可以!”楚江童低声说道。 “蠢货,你的画案下只有二十三袋,全拿来吗?” “啊对,全拿来,不知掺上沙子是不是还有粘性?” “这要看你怎么去兑比例!”尤尼斯转身奔回画廊。 楚江童将一袋一袋的浆糊粉全倒入水桶,接上水,伸手搅拌着,猛地靠近玻璃:“来,你从这边灌下去!我要在另一边检验你的灌浆效果!” “天哪,保险公司可不负责洗车!”尤尼斯抓起水桶,向车内灌去。 楚江童握着电熨斗一声不吭,几只红色萤光飞逃而出,啪啪几下全被拍粘了。 “还灌吗?”尤尼斯提着空桶问道。 “若是建筑队上的商砼车在这就好了,杯水车薪,不过,它们若是被粘住了翅膀,也许行动迟缓些!”楚江童看了看,几步跃到水管边,打开水龙头,将水管续进车玻璃,哗哗的水喷泻而入。 车里的水越来越多,萤光消失了……不会是被淹死了吧?它们怕水?正在这时,尤尼斯大叫一声:“出来了!” 楚江童飞身跃过,呜——手中的电熨斗猛地拍去,可是它们已经飞离车身,没有垫物,并不能伤到它们。说时迟那时快,尤尼斯一把抄起两块砖头扔给楚江童一块:“接住!” 楚江童腾地弹起,啪叽,砖块与电熨斗一个夹拍!一堆红色萤光纷纷落地。看来,这东西的确怕水! “开门!尤尼斯——”楚江童拉住门把手,待尤尼斯摁下遥控器。他猛地一下拉开,里边黑乎乎的,水哗哗地涌出。只见车的顶层,一只通红的光点在急促窜动。呀——嗨——楚江童挥起砖头,向顶上拍去!却没拍准,这只大红的萤王只是停顿了一下,抖抖翅羽,直冲自己的前胸叮来:咝咝——响声异常恐怖,这时感觉前胸好痒。 “拍——”楚江童后退一步,命令尤尼斯。 尤尼斯傻眼了,欲要伸手。楚江童赶忙旋身,手中的砖头狠狠拍下!真没想到,这一下重击,同样没有起到作用。 忽然尤尼斯一个空翻,从楚江童的头顶翻过,就在这时,手一伸,一根金针插向萤王的头颈连接处,并没有扎进去,这时萤王一个翻身,长长的吸管一张,嗖——飞出一根白白的东西,直插尤尼斯的眉心! 啊——楚江童来不及提醒,飞起一脚踢向她,尤尼斯身子一斜,飞针射空。谁知这萤王迅疾扭身,吸管张起,照准楚江童的咽部飞射,嗖嗖,嗖嗖,一连射出数根。楚江童挥动手中的砖块横拍拦挡,几个后空翻,几根毒针均射空。 萤王见胸前没法刺透,立即改变袭击点,咝咝飞起,直叮头部而来。楚江童迅疾后仰身体,同时双手夹拍,嘎嘎……仿佛拍中一枚硬硬的核桃!却根本拍不碎它。 这时,萤王抖翅飞舞,发出金属般的响声,难道这东西根本无法击碎?地上,落着一根根剔透的冰针。看来,小佳荒眉心中的冰针正是此物。 楚江童灵机一动,看了看手中的砖块上正插着一枚冰针,就在萤王咝咝飞来之际,几乎叮到自己前额的瞬间,刷地拔下砖头上的冰针,以迅疾的飞手速度,猛地插向它的腹部……咝咝咝——怪响连连,噗!萤王落地,抖抖索索,一会儿便不动了。 楚江童和尤尼斯同时长长地舒了口气,没想到它的弱点就是自己身上带着的冰针,不可思议。 奇怪的是,那剩下的许多只粉红色的萤光虫,原本在地上爬行着,萤王一死,它们突然静止,腹部光晕一会儿便消失了。望着满地满车的萤光虫尸体,尤尼斯一下子拥抱住楚江童,她做梦也不会想到,这些看似狰狞的东西,竟然被歼灭,毕竟它们是一个群体,太难全顾。 “恐怕保险公司见到你的车之后会取消你的投保资格,可惜你的三只哈瓦那棕猫没有了,愿它们在天国生活得快乐!” “我们才认识四个月零六天!这些可恶的——标本!”尤尼探头往狼藉的车里搜索它们的尸体。 楚江童将所有的车门打开:“我倒是觉得咱们只消灭了那位冰鬼先生的杀人武器,不过,他会连续失眠几天,然后再向我们索赔……” 猫呢?三只哈瓦那棕猫的尸体并不在车里。 [,,!] 第二九三章 神秘别墅 正当楚江童犹疑着欲要打开后备箱之际。 喵喵喵——几声猫叫,奇怪,它们在哪里叫? “船长,这是我们哈瓦那棕猫的叫声,它们肯定没死!”尤尼斯激动地几乎蹦起来。这时,不远处吉普车上的玻璃内同时探出三颗猫脑袋。 “嗨嗨,那是我的车,不是免费厕所……”楚江童奔过去拉开车门,它们却赖在车上不下来,也许是吓坏了。这时,一只红呼呼的东西从门缝中飞窜而去。 尤尼斯并没有看清,她急急跑过来:“小宝宝们,你们吃苦了,刚才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噢,它是我们的恩公——小巫蛮!也是我们的亲密战友!” “你说什么,小巫蛮是谁?” “它是我的朋友,不关你和三只猫的事,但是它救了你的三只猫!” 尤尼斯非常不解:“那……它们是怎么转移过来的?” “问你的猫去吧!”楚江童无限敬意地盯着小巫蛮离去的方向:“谢谢啦!” 尤尼斯望着车里的三只哈瓦那棕猫,劫后余生的激动无以伦比。 三只哈瓦那棕猫再也不肯离开吉普车,看来它们所信赖的并不是车的价格而是安全系数。尤尼斯很无奈,纵然将它们抱下来,仍然还是固执地返回去。 “尤尼斯,看来你有两个选择,第一,我们换车;第二,你得付租金!”楚江童双手一摊。 “我再附加第三个选择,除了你之外别的什么我都不要……”尤尼斯火辣辣的眼神充满期待。 “那……那……我……还是替你抚养它们吧!”楚江童竟然不好意思的将目光移离尤尼斯的眼睛,宁愿将她的话当作玩笑。从她的背影看,尤其是她的秀颈和小蛮腰,和眉月儿出奇的相似,难道她是眉月儿的化身?有时真会将她看作——眉月儿。 楚江童闹不明白,刚才的小巫蛮是如何将三只猫转移到这吉普车上的?每次只要有险情,它总会出现。虽然不肯露面来画廊里做客,其实已经来了,一直在默默陪伴和守候。小巫蛮到底长什么样子?迟早有一天会与自己形影不离,就像三只哈瓦那棕猫与尤尼斯。 “我还能帮你什么,我的小船长?”尤尼斯将屋里收拾一番,她的勤快是一种本能,并非为了得到楚江童的夸赞。 画廊里顿时干净明亮,有女人就是不一样。 “这就足够了!还是将火蛇衣甲脱下来吧……” “什么?看来你今天心情不错,当然我也……很不错。” “不不不,是我老把你认错。” “你是说我穿上它与你的眉月儿有相似的地方?” “嗯!你们区别还是很大……”楚江童去换了衣服,“各自都有不同的……美!” 尤尼斯的车修好后,便将三只哈瓦那棕猫商量出吉普车,要回城了,临走时用一种异样的目光望着楚江童。 “怎么啦?你可以随时回来,啊,我对你的猫有好感了,因为它们的眼神有变化!”楚江童站在车玻璃前,“也可能感激我没有收取租金,走吧!” “我的船长……多保重!”尤尼斯欲言又止,直到离开也没有补上全文。 楚江童回了画廊,尤尼斯那莫名其妙地目光让他陷入沉思,她心里肯定有事,只是还不到向自己说出的时间。这件事一定非同寻常,与自己既无关又有关,最后的那句“保重”,她平时从不会说的。 消灭了红色萤光虫,不仅没有解开这画廊中诡异事件的秘密,反而剪断了所有线索,那个幕后的“白衣布靴”从此更加扑朔迷离。 回城后的尤尼斯,应该是车子刚刚停在住处便打来电话,虽然没什么事,但听得出她心里正纠结着。好在,她有红衣少女陪伴,自己也不用牵挂。 红衣少女?尤尼斯从来没有在自己面前提起过,也许她只是一位普通的管家。 尤尼斯有事没事时,总给自己打电话,有时三言两语——有时三个小时,时间长短不等,楚江童大多数时间是沉默,而尤尼斯也沉默,待过了一段时间后,再听话筒,还在通话中。 “这样听着你干活的声音,其实比通话好多了,行为语言最迷人”,尤尼斯开玩笑道。 楚江童则吼道:“这样更让我感到你是个十足的女巫!”尤尼斯可不会生气,嘻嘻笑着,好像在跟几只小猫戳七挠八。 夜里,与往常相同的生活秩序,让楚江童感到自己像一只蟑螂在原地乱跳一般。十二点前后,尤尼斯会打来电话,连续好多日子都是如此。 今夜楚江童依旧在等着。 凌晨两点钟,仍然没有她的电话。也许这家伙睡着了,或是正在前往这里的途中故意给自己一个惊喜,想想她十一点钟时打来的电话,语音甜甜的,像极了眉月儿,这种充满磁性的声音,唯有在电话中才出来超常效果。 她——她们的嗓音很特别,硬中有柔,柔中含有一种清脆的金属音,音如斯人。 拨通尤尼斯的手机还是没接听,一连拨去几次,均是一样。最大的可能就是她根本不可能因为睡熟而不接听。 楚江童自语道:“尤尼斯你在干嘛?我猜你不会不把手机放在身边的……” 一股说不出的焦虑与疑惑骤然袭来。跃下床,直到此时还期待着自己的手机响起来,但尤尼斯那边仍旧沉默着。 楚江童拉开卷帘门,走向画廊外面,望着漫天繁星和皎皎明月,突然惶惑不安起来。 喵喵喵……几声急促的猫叫。 楚江童惊讶得扭头盯着墙拐角处,只见三只哈瓦那棕猫闪着明亮的眼睛来到脚前,叫声嘶哑。 “嘿!你们怎么来了?尤尼斯呢?”楚江童低身询问,目光却不离墙角,没有车灯,看来尤尼斯又在跟自己开玩笑,故意将车灯灭掉。 来到拐角处一看:没有车。天哪!你们三个不会是长途跋涉从县城来的吧,为什么? “宝贝们,告诉我尤尼斯怎么啦?”楚江童望着它们,“是不是喜欢我的吉普车?看来你们喜欢光线好的车子!”打开车门,让它们进去。 没想到它们纷纷后退,仰头盯着他,叫声惨惨的。楚江童俯身抚摸,它们齐刷刷向前跑去,见他没动,便再停下来不停地叫。 楚江童顿时明白:“等我!”迅速冲回画廊收拾一下,锁上门,刚启动车,一回头,三只猫已经并排着坐在后座上,竟然一声不叫了。 “我靠——特工猫!”楚江童将手机放在一边,“如果有电话,你们可以接听!” 三只猫在后座上沉默着,让人不由得生出几许敬意和紧张。看这情形,尤尼斯肯定没来,而且一定有事。边开车边不停地拨打她的手机,还是不接。 很快来到县城,山顶上的太和塔遥遥可及,可是走了好久,才到它的脚下,神秘的别墅即将揭开那一层迷离的雾纱,越是如此越让人紧张。 三只哈瓦那棕猫一路静悄悄的,连动一下地方都没有。唯有车身的摇晃让它们产生特技一般的身形变化。看来,它们赞同自己的行驶路线,尤尼斯正是住在这太和塔下的神秘别墅中。 这一次与自己单独前来的那一次不同,有如此聪明的三只猫作向导,感觉好多了。真无法想象,它们是如何记住从这里到自己画廊的路线的,看来这生灵有着超凡的记忆特长,老人们常说:狗记千,猫记万。当然这是夸张说法,一千里地是什么概念?不过这几十公里地,它们能够找到就的确很不一般了。 “辛苦啦,当然你们或许认为这是一种敬业,我们会成为朋友的……”楚江童再次拨通尤尼斯的手机,还是和前n次一样。 喵喵喵……直到车子停在太和塔下,三只猫才叫了几声,仿佛是一种提示:到站了! 楚江童扭头望着它们即将下车的身影:“乖乖们,下一步我们要真正的合作了,快,带我去见尤尼斯!” 三只哈瓦那棕猫嗖嗖嗖跃下车,默不作声地向前跑去,动物的聪明之处不在于能不能模仿人的行为,而在于它们有自己的思维,不穿别人的鞋子,不走人类为它们设置好的路线。 三只猫精力异常充沛,时不时停下来等着楚江童,叫声突然低了许多,应该是即将接近目标。 “尤尼斯,你到底遇到了什么,是那个诡异的‘白衣布靴’吗……”太和塔上璀璨的灯光依然绚丽如淌,广场上静悄悄的,四周的汉白玉护栏,披着美丽的光晕,轻雾缭绕,如同天宫一般。 神秘的别墅,静得出奇,院子里的灯光朦胧含蓄,给人一种欲步又止的犹疑。 三只猫并没有走正门,它们放慢步子,悄悄贴墙根慢行。 楚江童抬头一看,墙上弹出的路灯上,安装着隐形摄像头。可能这墙根处,正是盲区吧! 三只猫走了一会儿突然停下来,聚成一堆一声不叫,只是对瞅着。楚江童只好贴在墙面上,将耳朵靠近墙体,仔细向室内听着。大地的共振波如同电流穿过,听不清室内动静。明明知道它们不会说话,楚江童还是冲它们眨眨眼低声问道:“前门有没有进入房间的地方?” 三只小猫直立起身子,趴在墙上,望着高高的窗户,好像在说:我们自己的家,还不如你熟悉吗? 楚江童没敢乱动,自己不熟悉这里,一旦被发现,事情只能会更糟,心里分析道:既然它们不走正门,一定说明尤尼斯遇到了险情,被绑架了?不太可能,她有那么好的身手,或者她有一件自己没法解决的问题,只好让三只哈瓦那棕猫去向自己传递信息? 对了,她为什么让自己临摹一幅《茅屋暮色图》,不会只为了那巨额的价钱吧! 突然,院子里的灯全熄灭了。 [,,!] 第二九四章 夜潜 四周黑黢黢的,太和塔上的灯光却依然璀璨。 楚江童骤然紧张起来,三只哈瓦那棕猫顿时贴墙回望,六只黄晶晶的眼珠在月光下分外明亮。楚江童望着它们,也许这窗口是进入别墅的唯一可行之处。 “喵喵们,在这等我,一会儿再将你们带上去!” 还没等说完呢,一只猫向后退了退身子,嗖嗖嗖,爪子在墙上哧哧响着便上了窗台。另外的两只也纷纷效仿,只瞬间功夫便坐在窗台上。呵!你们可真行,我却没有你们的技术。好吧!楚江童从裤袋里抽出一根细绳往上一丢,三只猫同时伸爪摁住,绕到不锈钢护栏上。一只猫咬住一端,嗖地弹下,几乎递到楚江童的手中。 “好了,随后就到!”楚江童身子一跃,拽着绳子上了窗口。 向窗内望去,黑森森的什么也看不清。幸好没有关内窗。楚江童一个倒悬,双臂用力,不锈钢护栏被扭曲变形,随即探身而入,三只猫早已跃到里面等待。 原本以为,此时会出现一个令人目瞪口呆的场面,不料,这里只是三楼的一个大厅,各类健身器材应有尽有,正中间林立着几个落地式沙包,墙角则立着各式兵器。地上铺着干净的防摔塑胶。可能尤尼斯经常在这里练功,大厅里冷冷清清。 三只小猫在前边带路,经过楼梯口时,一只猫顺着扶手滑下。尔后,它回头呼噜噜喘几声,轻轻抓一下扶手,上边的两只猫这才同样顺滑下去。楚江童一看,这是在为自己做示范哪! 来到二楼处,三只小猫先是躲在楼梯口的暗影里仔细听了听,确定没有动静,这才同时趴在栏杆上滑下。楚江童紧紧跟随,生怕被丢掉。还好,除了自己不熟悉楼内的监控设施分布之外,别的不在话下。 到了二楼东侧,三只小猫在一处卧室门口停下,嗅了嗅,一只猫抬起前爪,轻轻挠了一下门,楚江童立即会意,应该尤尼斯就住在里边。 此时,心扑扑狂跳起来,不知道开门后的第一眼会是怎样的一幕:“尤尼斯,你别出什么事好不好?”心里默默念叨着,握住门把手,轻轻一压,门没锁。一条缝慢慢敞开,立即飘出一股浓浓的香粉味,三只猫首先钻入其中,躲在墙角。 楚江童打开手电,向房内一照:奇怪,卧室里除了有一张大床,就是床头衣架上的几件应季衣服,壁橱上大大的镜子反着光,床上干净整洁,柔和的木质地板上纤尘不染。床头小柜上有一只高档仿古台灯,旁边是一部欧式话机。 蓦地,床腿处,一部手机令他眼前一亮:尤尼斯的智能手机!雪白的外壳与她的车一样,应该象征着浪漫,但此时白森森的光芒却让人感到诡异莫测。 为了防止被外面看到手电的光,只好关掉。拿起手机,一共是38次未接电话,全是自己打来的,之前的若干号码自己不熟悉,再翻翻微信,一个叫“脸上的褶子是金条”的微友发来一条微信:斯尼,该吃饭了!尤尼斯的微信昵称是“斯尼”,回复道:还是算盘厢吗? 对方没有回。 微信聊天的时间,是深夜十一点。楚江童握着手机,这个时间吃饭,不会吧,应该是暗语。那个微友,应是她的熟人,不然这个点,尤尼斯不会出去。那微友的信息中,除了一张太和塔的夜间照片,别的什么也没有,算盘厢在哪? 这座别墅里还住着什么人,为什么三只小猫总是小心翼翼地? 尤尼斯的手机在床下,或是某种暗示,或是她遇到危险了,或是…… 拨通114查询台,果然有个算盘厢酒楼,在县城西侧,只是这个点已经关门了。 楚江童在黑黑的屋子里,略作思考,决定去算盘厢酒楼。幸好它并不是太远,20分钟便到。 也许是夏天的缘故,纵然是到天亮,大街上也有人懒散的闲逛。只是算盘厢酒楼里只亮着大厅中的灯,三个保安在执勤。 楚江童将吉普车停下,立即引来他们的注意。既然来了,就顺便问一下吧:“朋友,我要找个人,她说在这里等我,就是这个女子!”将手机递过去。 尤尼斯的手机里没有个人艳照自拍,唯有微信头像是真的,但因为背景处理得很带劲,像个艺术照,不像个真实生活中的人。 一个保安看了看,笑起来,那意思:哥哥这身行头还有人约你到这里来?正笑着,楚江童手一扬,他的嘴里多了一根香烟,骤然一惊之时,楚江童的打火机已经亮了。另外两个保安,也没闹明白怎么回事,烟已经叼在嘴上。 “特技,飞手特技,小功夫!”轮到楚江童笑了。 三个保安来了精神:“这是魔术吧?” “当然,也许你们心里正在嘀咕着我是个扒手!随便,我只想问一下,她来过没有?” 三位保安争相夺着手机争相回忆,跟智力竞答似的,两个保安被淘汰出局,摇着脑袋。最后一位小个子保安突然一拍大腿:“哎哟,你那半盒烟我挣下了!” “那是自然,认准点,不单单是半盒烟!” “嘿,我肯定认得血准了,临进门时还为我正了一下帽子,你看看,就这样正的!”小个保安故意摘下帽子重新戴上,想以此让“情景再现”的更逼真些。这时,一张小纸条飘摆着落地,楚江童飞手拈住,借助大厅的灯光扫了一眼,心里顿时像灌了一碗热汤:“谢啦!” 回车里取出三盒烟,每人一盒,仨保安的嘴顿时张得跟坛口似的。 上了车,闭目想了想,尤尼斯果然是个特工级人物,她在纸条上写着:去一楼洗澡! “好吧!我正一身臭汗呢!”拍拍几只小猫,“我们该原路返回,噢,我是说还得爬窗户……” 这一次却没有上次运气好,房内灯光明亮。 三只哈瓦那棕猫跃上窗口,只停了一会儿,立即跃下,一动不动。这时,分明听见练功房内有响声,但绝不是练功,而是有人在拖着东西。响声不大,听得出很自在,随后拍拍手,下了楼梯。 楚江童望着亮堂堂的窗口,生怕被暴露。看来这人只是个普通的佣人,缺少警惕。侧耳细听,脚步声远了。三只小猫随后嗖嗖嗖上去。 练功房的墙角新增了一些泡沫箱,楚江童看了看里边,什么也没有,这才下了楼梯。果然在二楼拐角处看到一个慢吞吞的背影,一身灰色工作服,脚上穿着黑亮的水靴,让人感觉他已疲困至极,正走着睡觉。 那人顺着楼梯到了二楼,进了一间房子,便再没出来。三只小猫跟在楚江童的身后,它们更相信这个年轻人的能力。 “一楼洗澡,对,就是这儿!”楚江童轻轻拉开门,卫生间里非常整洁,散溢着沐浴液的香味儿。这个时间,楼内安安静静,猜不透那个工人拖去的泡沫箱有什么用途。 “喵喵们,你们瞪着我做什么?难道我不想冲澡吗?”楚江童目光闪烁,在墙上扫来扫去,并没有什么发现。 勾起手指轻轻敲击墙面,直到地板上。三只小猫喜欢模仿,也挥着爪子敲击起来。 “嗬!找到尤尼斯后让她提前发放年终奖!”楚江童笑着逗它们。 洗澡间里,并没有敲出什么反常。 “这个可恶的房间设计者肯定喜欢酗酒和搞恶作剧,到一楼洗澡,到一楼……洗澡……”楚江童闭上眼睛仔细品味纸条上的字,“连个注释都没有……” 盯着墙上挂着的淋浴器,不会真让我来洗澡吧?或是一句戏谑?楚江童摘下淋浴器,摸摸开关:啪——哗哗哗,雨帘飞泻,喷了一墙。正在这时,身后的墙猛地一颤,随后开了个门:“哇,真不是戏谑……” 放下淋浴器,门的开关原来在这呢! “走!喵喵们……”这是一条长长的走廊,回声却不是很大。 楚江童甩甩手,让三只猫跟在后边,但它们却径直跃到前方,脚步轻慢,还是贴着墙根,他只好紧随其后。 长长的巷子里,黑咕隆咚的,幸好地面平整。七拐八弯,终于看到幽森森的亮光了,墙上的白炽灯,看起来更像太平间。 接下来就是下楼梯,足有十几道楼梯,回头一看,自己已经深陷地狱一般。渐渐地,听到有响声,越走响声越大,如同山间的樵夫正在挥斧砍柴。 眼前豁然呈现一个大厅,里边灯光明亮,却没有人。楚江童停住脚,往大厅的顶端望去,明晃晃的摄像头足有几百个,应该说在这里寻找一个盲区,比去天宫见玉帝都难。 三只小猫也为难了,索性蹲下打起了哈欠,张着嘴的脸挺搞笑。 大厅之外,一片黑暗,茶色玻璃泛着令人窒息的沉闷幽光。大厅的尽头有一个小门,锁没锁不知道,但一定是通向更深处的必经之门。 可以想象,只要自己的脚趾暴露于大厅内,会立即响起尖利的警报声或是包抄来一群手持橡皮棍的保安。 这怎么办? “喵喵们,我们不能进入大厅,是吗?”楚江童歪着脑袋向两侧寻找空隙,“这样吧!我去去就回,在这等我!”飞快地奔向浴室门口。 门已经关上了,墙上闪着几只红红绿绿的按钮。 “好在里边没按淋浴器……” 开门后迅速到了练功房,搬了只泡沫箱,又去那个工人所住的房间。一推门,传来粗劣的鼾声。 悄悄进屋,将墙上挂着的工作服扯下,迅速穿上,返回大厅门口,连来带去,省时又省油,时速90迈! 三只哈瓦那棕猫奇怪的打量着楚江童。 “看来我做不了这里的工人,来来来,快进去!”三只小猫跳进泡沫箱。 楚江童像个工人似的向大厅内走去。 [,,!] 第二九五章 老管家 楚江童搬着泡沫箱一幅急匆匆的样子,向着大厅中心走去,内心的紧张被箱子里的这几只安静的哈瓦那棕猫给熏染了,随即镇定了许多。大厅内各个角度的摄像头,如同一只只凶残的眼睛。 正走着,地面上突然闪现一个四四方方的洞。 楚江童本能地停住,紧紧盯着地上的方洞,料到这身工作服和口罩根本蒙混不过监控室内的工作者,他们可能24小时不眨眼。这时,从方洞中慢慢升起一个方形平台,上面坐着一个端着咖啡杯的老者——老管家!老管家皱纹纵横的脸和鱼胆似的巨大眼袋在明亮的客厅里显得更加丑陋。 “楚江童,你的演技太‘群众化’了,我的工人没有你长得这么高,而且你不喜欢穿黑色的靴子,啊,当然你最大的破绽就是我的大厅里从来没有工人走动……”老管家稳稳地坐在古旧而结实的木椅上,喝了一口咖啡。 “噢?我讨厌你的工作服,更讨厌那捂出脚气来的水靴,当然,还讨厌你那两颗鱼胆似的巨大眼袋!” “哈哈哈……只要你不讨厌我的双手就行!”老管家手指用力,嘎巴一声,白色陶瓷咖啡杯碎为几瓣。 “喵喵们,你们该永远躲在里边,没有命令不准出来!”楚江童话刚说完,泡沫箱被顶破,三只哈瓦那棕猫飕地跃到地上,冷冷地盯着楚江童,“噢,也许我该脱掉这身脏乎乎的工作服……” 三只哈瓦那棕猫摆成一条线,齐刷刷盯着前边的老管家。 “哦!小咪咪们,你们该回到主人身边了吧!好在咱们的老板从不虐猫,纵然你们做了一件蠢事,要不,我还在怀疑这小子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老管家站起身,走下方形台,方形台缓缓降下。 “我想知道尤尼斯是否还活着?”楚江童脑海里正在筹划对策。 “她是我们的家事,不知道或许比知道麻烦更少一些,我想知道的是那幅《茅屋暮色图》在谁的手里?”老管家一步步走来,仰着脑袋,步子挺年轻。 “要交换吗?它在我手里……”楚江童向前走去,直到紧挨着老管家才停下来。 “当我第一眼看到它时,就已经知道你们俩做了手脚,当然,如果不为你打上款,或许你们早远走高飞了。你的绘画风格,我了如指掌……”老管家活动着手指,放松的表情下有几分忧虑。 “没想到还真有人不识货,我的画不值钱!” “那当然,因为你是个古板画家,若不等着用钱,一千年之后或许有人愿出高价买你的画……” “这幅画什么来历?我为此付出了代价,也许,责任不在于你们,而在于你的老板……” “我老板?不提他,我还能跟你说几句话,我真想揪出你的心脏,看看是不是移植进去的假货,听好了,这件事,老板已经发怒,迟早会召见尤尼斯和你这个混蛋!”老管家怒气冲冠,但为了画,他不急着动手。 “你也给我听好了,我和尤尼斯,啊,当然还有这三只哈瓦那棕猫,任何一方出问题,就等着被老板剁去你那两只可恨的手吧!” 老管家稍作休息,转脸望着大厅,女人般大笑起来:“楚江童,我改变主意了,将定好的视频取消,还是看看真实的情景吧!” 老管家掏出遥控器,一摁,方形台升上来,这一次不是咖啡桌,而是一个圆形的铁笼子,里边正是尤尼斯。 “尤尼斯……你还好吗?”楚江童快步奔过去,望着她。 尤尼斯双手被吊在铁笼子的上方,衣服和头发并不乱,看上去并没有被动过刑:“小船长,看到你感觉好多了,真担心你放弃我!” 楚江童扭头望一眼老管家,他背着身,像在回忆自己的年轻时代。 “楚江童你最好离得那铁笼子远一点,我只要一按这玩意儿,电流会再次将尤尼斯还有你同时击昏,不过,只要两分钟你们就会醒来!” “我喜欢这样的电流在两个异性身体之间传递,可惜你这个已经失去男性荷尔蒙的死棺材瓤子再也没有哪个女人会向你放电,顺便说一句,我有个弱点就是一触电便会永远醒不过来,除了我自己,连鬼也找不到那幅《茅屋暮色图》,见过鬼没有?比你好看多了……好吧,滚出大厅之前,给我把门带上,我要向尤尼斯学习第三段交际舞。” 楚江童抓住笼,尤尼斯目光含情,看来真可能是生死难测。 “尤尼斯,你不喜欢那幅画的价格,想让它帮你做什么?”楚江童一直不相信尤尼斯的金钱**。 “船长,目前最大的意义是安全离开这里,只有你才有那能力!”尤尼斯摇摇头。 老管家并不生气,慢吞吞地走向大厅的门口,扭脸丢下一句:“依我的经验,凡是进来的人,活着是出不去的,除非你感染了埃博拉病毒或是中东呼吸综合征,包括我在内!” 楚江童伸过手去,抚摸着尤尼斯的脸颊,轻轻地好温柔。 “我挺讨厌体育课上的站姿训练,因为老师总会盯上我挠庠痒的手。我猜你也需要我帮你一下吧?噢,对了,这是封建社会的站笼,能让人直到站死,我替你按摩一下双腿……”楚江童低身为尤尼斯捋起来。 “可惜我们失去了好多次按摩的机会,这地方倒也是别有情调。”尤尼斯低头望着他的长发和背影,眼圈一热,“如果我出不去,你就别再琢磨我的计划好吗?” “你出去了我也不琢磨,毕竟你需要的是我的帮助,而不是利用我对吗?” “噢,我的袜子里你放个了什么?好硬!” “按摩器!”楚江童扬脸一笑。 尤尼斯说:“老管家的长处是那双利爪和出色的警惕,缺点,我也不知道,他肯定会让你陪他去取画,你在路上会杀了他吗?” “当然,他也可能会杀了我!怎么,你还缺一个人体标本?行了,那些红色萤虫足够你制作一段时间了!” “不,他有家庭,有个智障的女儿……” “啊?不会让我拜他为干爹,再祈求他放过你吧?” “这倒是个好主意,我已经拜他为干爸爸了!” “我靠!”楚江童抽筋似的为尤尼斯捶背。 大厅的门一开,老管家走进来,手里摇着一串钥匙,身后跟着三个彪形大汉,一个个冷着脸,以打架为乐。 “行了,楚江童我们该去干活了,让电流为尤尼斯按摩吧,那将会让她产生青春的幻想和依赖!” 楚江童斜倚在铁笼子上,抱着胳膊,目光中充满挑衅:“你终于求到我了,乐意效劳,不过,我回来时如果看到尤尼斯的身上有电流经过的迹象,我会借用你的手指在那幅《茅屋暮色图》的画心处深深地抠上一颗小洞,不过分吧?” “只要进了这里,什么都不过分,走吧!”老管家头前带路。 楚江童回过身,贴在尤尼斯的脸上:“宝贝儿,从现在开始你就该幻想那月光下的漫步,这里的一切我会摆平的……” 一辆豪华越野车从车库中开出,司机同样是个健壮男士,一身黑色西装,打着领带,雪白的裤衣,这么热的天如此打扮,让人非常不舒服,时常有问他热不热的冲动。 楚江童坐上去之后,俩彪形大汉将其夹在中间,原本以为老管家会随后上车,不料他上了另一辆车,且跟在后边。 三只哈瓦那棕猫留在尤尼斯的身边,这是楚江童的主意,虽然她希望自己带上它们,至少可以让它们多了一点逃生机会。 两边的彪形大汉非常警惕,他们对楚江童的身体分了工,一个看脚,一个盯着双手,司机旁边的家伙则从后视镜中望着他的眼睛。 楚江童闭上眼,双手交叉于胸前,只要别被他们捆起来,机会总还是有的。只是这个可恶的老管家,不在自己车上,若是与他交手,必须先放倒这几位。虽然自己没有灵悟之气,与他们几个相斗,也许没什么大困难。 司机驾技不错,匀速行驶,副驾座上的家伙是个光头,他应该是这辆车里的队长,每当到了路口,便冷冷地问向左还是向右,楚江童则不耐烦的回答。 左边的家伙理了个毛刺,右边的家伙染着白毛。车子虽然不快,但楚江童仍然觉得很快,毕竟离自己的画廊越来越近,这一次必须将他们的头儿制服,不然,接下来的麻烦会不止一个。 楚江童虽然闭着眼,但对左右前后一刻也不敢放松警戒。想想途中,应该在哪里实施自己的反击计划?几乎没有令自己满意的地方,走走再说吧! 这时,光头接起手机:“嗯嗯,好吧,一切正常,知道!知道!” 放下手机,刚过了一会儿,又响起,还是同样的回答。这是后边的老管家打来的,他已经警惕到每一根毛发。 美丽的月光,连日来都具有梦幻般的美丽。若不是怀揣着如此的不安,沿途赏月才是最大的享受。 楚江童料到,车子不会中途停下来,因为他们怕那样更容易出现意外。可是行着行着,后边的车子嘎地在前边刹住。 老管家跃下车,径直来到越野车的一侧,探头向里边仔细看着,这家伙真够狡猾的。 “老管家,你的疑心太大,不怕你的手下会倒戈相向?我是说这件事之后……”楚江童稳稳地坐在车里,弹着手指戏谑道。 旁边的壮汉同时盯着楚江童,生怕他会出奇不意。 “好啦,伙计们,警惕不等于紧张,我并非怀疑你们倒戈,而是怀疑这小子将你们控制,噢,对了光头,你该少抽点烟,嗓音怎么变得像只鸭子叫……”老管家眼盯着楚江童说道。 “老子已经憋了一泡比特曲都经典的陈尿,直到现在都没有要求你们,并非需要它的增值,而是担心你们怀疑,总得让我尿光它吧……” “当然,我有更好的办法……”光头将一瓶矿泉水递过来。 “我靠,再喝还不失禁?”楚江童吵道。 “我是说它可以当你的临时夜壶……” “还是……等着增值吧……”楚江童目光飞转打量着前方。 [,,!] 第二九六章 超常反击 老管家嘿嘿一笑,贴在玻璃上的脸像个恶鬼:“只要我拿到《茅屋暮色图》,你可以站在自己的画廊门前尿到天亮!”说完一闪,上了黑色轿车,继续行驶。 楚江童隐隐感觉到,左边的毛刺与右边的白毛那搭着黑色t恤的手中一定握着致命武器,它们一刻也不离地“指”着自己的脑袋。 也许这是他们设计好的最佳角度,能在千分之一秒的时间击中自己头部却伤不到对方。幸亏自己没有轻举妄动,他们对自己已经动了杀心,当然,自己死掉后,尤尼斯将面临更加残酷的命运。 意外的发现,更加重了反击的难度。还是到画廊再说吧!转过熟悉的古庙村,就是自己的村子古城遗址。 “到了!”楚江童抬高音量说道,司机缓缓减速。黑色轿车超过去,在前边开道,直到画廊门前。 老管家并没有急着下车,黑色轿车车门一开,下来三个身高马大的年轻人,手臂上都搭着一件黑色t恤衫,兴冲冲向着这边走来,司机用遥控器开了车门,外边的年轻人将手臂“指”向车内,先是白毛下车,再是自己,后边跟着毛刺,副驾座上的光头则伸伸懒腰,眼睛却不离自己。 前边的车里,老管家下来的最晚,可能是接了个电话。他径直来到跟前:“听好了,只要这边有任何反常,那边的老板就会让我这个白发人送黑发人,噢,她是我的干女儿……楚江童你长得像个好莱坞明星。” 楚江童轻轻点头:“你冷笑的样子有点像安倍晋三,最好还是别笑出声来,嘿,大家该小便了,我可看不惯有人在我的画廊里捂着膀胱一脸的忍辱负重,还有转告你老板,如果胆敢伤着我的尤尼斯,就让几百年后的考古学家们来找这幅《茅屋暮色图》吧!” “你这个样子让人感觉是在拖延时间,难道取一幅画与画一幅画需要的时间相等吗?”老管家的手中多了两枚健身球,嘎吱嘎吱地响着。 楚江童顾自去了门口南侧的原生态菜园边小便起来。 老管家一招手,大家齐刷刷盯住楚江童的背影,防止他逃跑或是反击。他并没有逃跑,才不会那么愚蠢呢!回转身,没好气地说:“混蛋,别靠我太近,你们身上那股难闻的沐浴液气味让我感觉像进了羊圈,还有真受够了坐在我右边的白毛,应该让你老板报销医药费先去做狐臭治疗!吼——”楚江童吹了一声口哨。 几乎就在同时,菜园子处发出相同的一声唿哨。 吼——呼呼呼……四面八方飞闪而过一群“四耳朵”。 楚江童喊道:“点到为止,不准消灭!”喊话还没落地,已腾空跃起,几个旋风脚,将老管家车上下来的几个年轻保镖踢翻在地。 光头一看急眼了,抽出短刀冲过来,楚江童手一扬,一枚钢珠飞弹出去,击中他的脑袋,啊呀一声倒地。 白毛和毛刺才要举起手中的东西,几只“四耳朵”已经飞快跳过,叼住他们的手撕扯出来。 老管家连连后退,因为小巫蛮正在以漂亮的“响尾鞭”对付他。 楚江童喊道:“小巫蛮,你停一下,我有话要跟他说!” 小巫蛮一闪不见了。 老管家吓得战战索索,没闹明白这是怎么回事,那个看不见的对手也太厉害了,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楚江童一低身,揪起光头的衣领:“光头,如果你不用那些脏乎乎的t恤衫捂住摄像头,我会让你的两颗白眼球半途而废,成为后天性永久失明!” 光头吓得浑身哆嗦,连连答应。 两名司机双手抱头蹲在地上,地上扔着一堆黑色t恤,每一件里边都有一把尖刀。 “老子还以为是枪呢!”楚江童走向老管家。 “我们有个新交易,不想听的话就当我没说,但是我会在救出尤尼斯之后再重新把你送入神秘别墅……” 老管家没动地方,双手轻轻扭动着。 “噢,你是遗憾我们还没交过手是吗?好吧!我正需要有个出色的陪练师,来吧!”楚江童活动一下手脚脖颈。 “如果你输了就把画给我,反之就杀了我,但我的手下你让他们走!” “并非你的手下不争气,而是遇到了高手,我答应你。” 楚江童刚说完,老管家一招黑虎摘心,直抓小腹。随即一个侧闪,挥臂架住,往后一送然后近身弹脚,老管家灵敏躲过。 没想到他的身手非常敏捷,在文化广场上的那幅病恹恹老态荡然无存。 不交手不知道,一交手才发现这老家伙功夫实在了得,打了几十个回合,谁也没伤着谁。当然,他的手下来了兴致,蹲着身紧张地盯着他俩过招拆式。 一群“小伙伴们”更是看得认真,也许它们不明白这是武术,太精彩了。 楚江童突然一招:飞虎过涧,从老管家的头顶上方窜过。 老管家则来了一招:后仰铁板桥,身体向后一倒,同时伸虎爪直抓楚江童的前胸。 这时,众小伙伴们齐声惊呼:呜——楚江童突然飞手抓住老管家的双爪,落地弹脚,接着再来一个大空翻,老鹰叼小鸡一般,将他平平摔过去,只听得扑通一声,老管家被摔在地上。就势环臂锁住他脖颈,另一手则紧扣住他的右手,身体后撤,将其缠绞住。 毕竟老管家年老体衰,被这一缠绞便不能动弹了,发出哎哎哟哟的挣扎声。恰恰就在这时,老管家兜里的手机响起来,众手下屏息而待,却没人敢动。 楚江童感觉他的手臂一松,便轻轻放开手。 “接电话吧!此时向你的老板撒个小谎会超过那幅《茅屋暮色图》的价值,噢,你的女儿她想你了……”楚江童突然有点哽咽。 老管家犹豫了一下,眼里立即闪烁出泪花。 “老板,您和我一样担心行动失败,好了,我们小便的时候不开摄像头……”老管家有点恼怒,那边的老板很放心的笑起来。 楚江童望着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味道,使劲搧了自己一耳光:“你老板那该死的退休制度,终于到期了……” “各就各位,这一次得为我和老管家留一辆车,我爱做司机!”楚江童大声命令道。 楚江童已经上车打开车钥匙。这时,众“小伙伴们”呼啦啦上了车。 “嗨嗨,小伙伴们你们就不要去了,相信我,回见回见!”这么一说,便听到车下一声唿哨。随即车内再次呼啦啦一片响声。 “楚江童,如果不带那画的话,连我也蒙混不进别墅,真得。” “告诉我,你老板他在别墅吗?” “我真不知道,只有拿到真的《茅屋暮色图》之后,他才肯出来见我,我从没看见过他的正脸!” “好吧!”楚江童飞快下车进了画廊,不到一分钟功夫,便提出一个画筒,放在车上……” “这是真的吗?你画廊里能临摹出最出色的仿品。”老管家还是不放心。 “当然,你最好别打开它,那些怪异的事情会让你感到那部老版的《画皮》一点儿也不可怕。” “啊?原来这样!那能告诉我你训练的那些小伙伴们是什么吗?是不是黑嘴巴?” “我们叫‘四耳朵’,如果我的尸体连它们也找不到的话,你们的老板就会被它们撕成一顿晚餐,这是一种感恩与报复性极强的生灵,我们称兄道弟,袭击你的是它们的头领,也可以叫酋长,它的昵称叫小巫蛮……我们俩坐一辆车,感觉好多了,该问问你的伙计们会不会挤出屁来……” “啊,好厉害的生灵!噢,他们在车里大多数处于半昏迷状态,被你这个巫师级的超人给搞懵了,天哪,我可是练过童子功的武术运动员,到底还是败在你手下……” “感到耻辱吗?我的师傅云游老道,他是个鬼一般的怪人,啊,真有点想那老妖怪了。” 神秘别墅。 这一次倒不用从后窗进入,反而感到有些不太习惯。老管家领着一群伤兵败卒,他们原本的趾高气扬蛮横冷酷换上了低头耷肩,一句话也不说,连咳嗽都小心翼翼的。 一路上,没有收到半点“老板”的信息。 老管家此时竟然变得和善紧张,也许他真该有这样的老者风范:与世无争,两手松松的随时张罗着孙儿们淘气的撞来……可是,他却是一个管家,一个双手可以捏碎咖啡杯的管家。 “你真应该留在村子里,去禅堂崮山上的禅院里坐一坐,想一想自己究竟需要什么……” “楚江童,你不该回来的——”老管家长长的呼了一口气,语气中充满浓浓的遗憾。 “我却遗憾没有带你去看看那清静的禅院,然后让你带我去看看你的女儿,她一定很善良不是吗?” “我也是被逼的,是的,我女儿有一双清澈的眼睛,她妈妈可能以为我早就死了……啊,这里那些不听话的工人,常常遭到拘禁,看来你回来是对的!”老管家不再吭声,到了别墅大门处。 几个保镖扭头四处看看,看来已经进入监控区。 老管家的手机响起来。 “我一直十分满意你的谨慎,希望你能活到三百岁,我会为你颁发最年长管家津贴,可是你把楚江童给带来了,让我怎么说你呢?不过你今天却令我出奇地满意!”老板在电话里说道。 老管家额上的汗刷地滑下来,握着手机的手哆嗦几下。 楚江童提着画筒,像个尊贵的客人,听到“老板”的话音从老管家的手机里隐隐传来,闹不清他是真满意还是真不满意。 [,,!] 第二九七章 虚幻语音 进入通道之后,楚江童尽量不离开老管家,此时他仿佛成了自己的朋友。另外的几个人,也紧跟身后,似乎已经预知道必然的结局,放弃对楚江童进攻的那一刻,就已成为“老板”的对敌。 “大家镇定点,谁也不要落下!”楚江童提醒着,走向最前边,让老管家在后边跟随。 人就是这样,一个小时前与一个小时后,两种不同的关系和结局。 明亮的大厅展现在面前。 楚江童稍作停留,往大厅的四周扫视一遍,一个人也没有,重又恢复第一次来时的情景。此时的平静看似与上次相同,实则充满更加难以捉摸的凶险与预谋。 老管家回转身,望了身边的几个“伙计”,然后将坚硬的目光盯在楚江童的脸上,足足有五秒钟。 此时他没法说什么,因为这是一处连他都无法摸清的神秘之地。伸手碰了一下楚江童,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就向着大厅中间走去。楚江童明白了他的意图:待在原处,不要动! 可是楚江童立即决定:必须和他在一起,哪怕身陷万丈陷阱。 进入隧道起,所有的手机都成了无用的废物。这时,从大厅的上方响起一个声音,显然是经过处理的音质。 “楚江童,你不认为这幅画在你的手中和已经给了我没什么区别吗?” “区别就是我还活着,而你可能只是一个窝囊的缩头乌龟,或者是一段毫无意义的录音,你在自己设置的危险王国里过得并不快乐,生性多疑,不仅从来没有信任过一个手下,连自己都不敢信任,哈哈哈……”楚江童将画筒潇洒地举了一下,朗朗笑起来。 大厅里发出响亮的回音。 老管家无所适从地站在大厅的中间,随时想象着地板的突然塌陷。 “楚江童,我倒是很欣赏你的胆识和真诚,竟然对一个女子如此痴心,为了她不惜粉身碎骨,她比这幅画还值钱吗?” “我这一次重返故地与胆识和真诚没有半毛钱关系,应该只是在履行一个承诺,我曾经答应过尤尼斯,要把她带出去,如果做不到这一切,我可能不会独自离开……” “怎么能相信你这次带来的画是真的?放在你的脚下展开我才能相信,不是吗?” “照你说的去做并不难,难的是我数到三,只要看不到尤尼斯,这幅《茅屋暮色图》就成为一张废纸!” “噢——你倒是有几分血性,怪不得连老管家这样的高手你都能战胜,瞧,他都吓成什么样了?” “能够战胜他的并不是我,和他一样,我们都不是高手,哦,你也不是高手,真正的高手不仅不会故弄玄虚,而且还会当着你的面掏完耳朵后继续抠脚丫子……” “哈哈哈……我在好久以前就想约见你,跟你处个朋友,因此你开业的第一位顾客就是我的尤尼斯,直到今天,仍然没有后悔与你合作,唯一后悔的就是没有亲手将画交给你!” “接下来你会后悔的还有没把尤尼斯和老管家等人给放了。” “在我眼里,从来都没有约束过任何一个人,倒是他们在约束着我,让我忽略了日出,忘记了睡眠……” “甚至不知道自己还活着,没有了亲情,淡漠掉做人的基本道德,把控制别人看作是别人在控制你,这已经注定你走了一条不归路……”楚江童将画筒嘭地撞到地板上,吹起了口哨。 这时,大厅内的扩音器里突然沉默了,传来一连声的咳嗽。 老管家回转身,大厅外的走廊里已经没有一个人了,他冲楚江童递个眼色。 楚江童冷冷一笑,抬头说道:“现在我要数数了,还要附加一个条件,将刚才的几个人送回来,一、二……” 突然,地面上出现了几个方形洞口,每个洞口中升起一个方台,上面出现了几个铁笼子,里边全关着人,唯独不见光头。 “光头呢?”楚江童突然停止数数,慢慢问道。 “他正一步一步向我走来,看来老管家你熬不到退休了,你的位子已经是他的了。”大厅扩音器里再次说道。 “这点倒不管我的事,噢,尤尼斯不会也向你走去了吧?” “不,她在向你走去,同时也是在向死亡走去……” 楚江童回身,尤尼斯已经站在身边,只是仍然在笼中。 “尤尼斯,你怎么样?”楚江童靠近一步,她半睁半闭着的眼有些疲惫,撩一下双腿,看样子,这几个小时的站立,又需要按摩了。 “船长,如果出不去,就把画毁掉,我真后悔将你牵扯进来,不过,你果真没让我失望,老管家还是完好无损。” “那几只猫呢?”楚江童问道。 “不知道,也许被落在下面了!” “下面是什么?有多深?” “是黑夜,有黑夜那么深!” 楚江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道:“厄蛋,我重新数数,这一次是倒计时……” 老管家有点糊涂,当然扩音器里也糊涂了。 “楚江童,我已经将他们放在你面前,该不会还要我再为他们打开笼子吧?” “不,先放了——光头!对,先放了光头,我相信他还活着:九……八……七……”楚江童缓慢地数着,冲老管家递了个眼色,悄悄将手伸进衣兜,待数到“四”的时候,突然,双手齐甩,一颗颗钢珠飞向大厅顶端的摄像头,乒乒乓乓……一阵乱响,随即甩出几团石膏粉,弄得大厅内一片乌烟瘴气。 “卧倒!”楚江童闪身靠近尤尼斯的铁笼,一下推到,随后几个疾速的扫蹚腿,十几个笼子全倒在地板上,老管家几步跃到铁笼子边,掏出刀子为他们割断绳子。 尤尼斯袜子里的弹簧刀根本没法拿出来。 楚江童抱起笼子,跃向通道的刹那间,摸出匕首。 “快快!”楚江童返身回大厅,将十几只笼子连踢带滚,全转移到通道处。 咚咚咚……大厅的地板下发出几声轰鸣,随即,大厅成了一个大大的坑,陷落下去。 “老管家,大厅的那个小门,通向哪里?” “通向地下,我们只能到地下三层,再深处从没下去过!” “看来你背叛他是对的!怎么打开这些铁笼子?” “这……我再说不知道,你肯定又嘲笑我了,不过,从没找到过接口和锁……” “噢,你已经告诉我打开笼子的方法了,只有在文化广场时,你才是装得。快,找找底层!” 楚江童伸手摸向铁笼的底层,什么也没有,反过来再找顶层,果然有个插起来的接口,制作得既隐蔽又巧妙,恐怕连“老板”也找不到。 一拨,笼子开了。 老管家还在底层摸索。 “天哪,你只知道一加二等于三,却不知道二加一也等于三!快,头顶处……” “不,这个正好弄反了,就是从脚下开的!”老管家打开笼子后叫道。 十几个人全出来了,躲在楚江童的身边。进来的通道肯定被封死了,就是不被封死,也可能有埋伏。 “有谁知道还有没有另外的通道?” “我知道从练功房的后窗可以爬出去!”一个伙计兴奋地说。 “噢,我已经走过两次,是这里到练功房的通道。” 众人沉默。 尤尼斯拉着楚江童的手,她的心思并不在通道上,而是老板所处的位置。 “尤尼斯,我们只有出去了,才能够找到他,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可能,除非你发现过另一个洗澡间的淋浴器秘密。” 楚江童捏了一下她的小手,尤尼斯会心地回了一下,这电流,可比笼子里的电流有趣多了。 没办法,只有顺着原路返回。正走着,灯全灭了,一片漆黑,众人惊呼一声。 楚江童并没有制止他们的喧哗,如果让他们别出声,只会更为恐惧。 “老管家,你最有资格讲讲这座别墅了!”楚江童推他一下。 “我可听说,这座别墅是一个有钱人建造的,在这里住过几次后,就成了现在老板的……” “这个你和大家知道的一样多,你有没有听说过三只……啊,它们果然来了!”楚江童望着前方,几只黄晶晶的眼珠射向这边。将微型手电灭掉,尤尼斯低身迎着它们。 “楚江童你刚才的话没说完,你问我见过三只……什么?”老管家问道。 “我猜你只见过这三只猫,好了,或许它们为我们带来了好消息,谁有吃的?” 大家都没有装零食的习惯。 “噢,算了,还是让它们闻闻烟味儿吧!”楚江童摸出一盒烟,分了分,这种时候,谁还管是不是有害健康?尤尼斯也要了一根。 “我可听说吸烟有助于衰老!”楚江童边为她点燃边吓唬道。 “我外祖母就吸烟,从六十岁开始一直到九十八岁,没变样!算了,船长的话比科学家和医生有意义多了!”尤尼斯将烟递给一个司机。 “喵喵们,我们该离开这里,还有没有通道?”尤尼斯低头问它们。 三只哈瓦那棕猫向着另一条路跑去。 “跟上跟上,也许它们是对的……”白毛着急了。 楚江童一把拉住他,然后自己径直走去前边,一脚一脚试探着踩了几下,将手电筒留给尤尼斯,不是不信任三只小猫,而是它们体重轻,重量不足以触弹到机关。 果然,地面上发出一声声响,被踩落的地面砖,露出黑森森的坑。白毛吓坏了,幸亏自己没有冒然前行。 大家好不容易来到门口处。 “别以为我们安全了,出了浴室,大家不要乱,回家的美好感觉应该在别墅之外酝酿,我们可爱的老板此时肯定正在喝着咖啡欣赏一部探险剧……” 很容易地将浴室的门打开,而且更为顺利的上了楼梯,二楼那个被自己偷走工作服的蠢货仍然在打着正版的鼾声。 奇怪,怎么如此顺利? [,,!] 第二九八章 别墅惊魂 楚江童望一眼身边的尤尼斯,她略微有些紧张,白晰的美丽面容映在天亮前的最后一抹暗光里,显得青春而极富弹性,那盈盈秋水的眼睛里,自从商量自己临摹这一幅画时起,便蓄上一丝丝不易被人察觉的忧悒。 正是如此的一双复杂眼神,让楚江童决定义无反顾地答应她,并且不问为什么。 老管家同样紧张起来,同他的十几个伙计一样,只是他更容易在第一时间内投入到新的战斗中。 “船长,这儿不对劲!”尤尼斯一直握着楚江童的手,他的手宽大结实,传递着一股奔放而蓬勃的温度。 “别怕,我们已经控制了他,他这是用沉默来调整自己的紧张心态,只要画在我们手里。”楚江童手指用了点力,尤尼斯的手温顺起来,不再调皮,仿佛进入某种省略语言的幻境。 练功房内,依然整洁有序,看不出曾有人在此挥汗如雨的练功,倒是更像一处已经准备好的谈判场地。 楚江童突然改变主意,拉过老管家,压低声音说道:“你的车子还能开的话,最好开着它下山,各自回自己的家,如果没法开车,别墅的南侧有一条台阶路,这个强光手电可以把你们一直照到精神病院门口,当然,那个看门老人会以为是一群精神病人而先开门,你们进去了就一定要赖到天亮后再下山……” “你是让我们从前门走?” “当然,还有尤尼斯,我会让你们的历史老板误以为你们一直躲在这里,马上天亮了,谁也不准再争论,如果他的监控系统正常的话,这一次机会将永不复返!”楚江童决定了的事,从不改变。 尤尼斯望着楚江童的眼睛:“我不能走,再说除了你那儿,我已经没地方去?” “噢,你的卧室——是你送他们出去之后再回来的暂时住所,而且不用暂住证,如果不想听到我大吼着赶你们走的话就照做!一、二……” “快,跟我来!这家伙数数了……”老管家向楚江童抱拳答谢,然后领着十几个手下走向楼梯。 尤尼斯突然伸手捂住楚江童的嘴:“我在卧室中等你!” “别忘了用你的暗器,最好是躲在卧室里的床内侧!噢,如果我去了就到床上去……”楚江童望着尤尼斯的年轻背影,打了个响指。 尤尼斯扭头一笑,做了个ok手势。 他们刚刚消失了身影,楚江童便放声哈哈大笑起来,练功房里顿时不再宁静,好像刚才的一切宁静源自楚江童的沉默。 敞开的窗子突然哐当一声,玻璃被震碎,散落于地,随后听见窗后发出一片杂乱的脚步声。 看来,后边果真埋伏着许多人。 “你们别再躲着了,在我们跃出窗子之前,要先在这练功房里解决掉你们!” 这时,窗外喊道:“楚江童,只要你留下画作和老管家等人,你和尤尼斯可以手拉手大摇大摆的从前门出去!” 楚江童听出是光头的声音,他果然又回到“老板”身边。 “光头,目前状况来看,我手中的画除了被夺去,没有更好的方法……”楚江童想象一下窗外的布置,感到可笑,只是不知道尤尼斯是否已将他们送出去。 只要没什么动静,就说明他们还没脱险。 一会儿,院子里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尤尼斯冲上楼梯,径直来到练功房。 她将他们送出去了,车子是没有,只好走了林间小道,待自己回来时,遇到了老板的几名手下。 “看来你没法在卧室中等我了!”楚江童握住她的手,冲窗外努努嘴。 尤尼斯顿时明白,去墙边找了件顺手的武术器械,虽然没有太大杀伤力,哗哗啦啦的响声让人更容易恐惧。 楚江童则选了一条九节鞭,好久不用这玩意了,甩了几个鞭花,挺顺手。 “船长,你的吉普还在广场上!”尤尼斯出去时看见了。 “你的车呢?如果早跟我换了的话,也许就不至于会丢给他们!” “不,我的新款车今天应该到了,那辆破车,怎么洗也有一股发馊的浆糊味儿!”尤尼斯笑起来。 突然,窗口一闪,飞身跃进一个人来,随后,又落下几个。 第一个是光头,他手里握着一只手弩,对准楚江童,冷冷地目光里充满自信。 “楚江童,你功夫再好,这玩意儿也能躲得过?”十几个手下,一个个杀气腾腾,作出拼死一战的架势。 “嗬,我的飞弹没用力,只用了三分,那是上次。” “别动,把画筒放在地上,踢过来,否则,我先打死尤尼斯!”光头双手握弩,指向尤尼斯,众手下呈扇面分列两边,随时准备包抄。 楚江童只好将画筒从颈上取下,握在手里,然后慢慢丢在地上,脚尖一弹,滑向光头。这时的光头,仍然不敢放松警惕,命令手下将画捡起来。 尤尼斯急了,恨恨地一跺脚。光头非常得意,但他也不傻,在没有验证画作之前,根本不能向二位动手。 楚江童轻蔑地一笑:“蠢货,你也能看出这幅画的真伪?老管家还可以,可惜他已经远走高飞,你老板又不敢出来,恐怕还得还给我,你们快走吧!我已经报警了,一会儿这儿的催泪瓦斯就会呛得你们连滚带爬……” 他这么一说,光头被吓得一愣,就在这时,突然他手中的画筒腾空而起,嗖——向房顶而去。 光头和众手下不由自主地向空中望去。 不好! 楚江童飞步上前,九节鞭嗖地一下,卷住画筒,往下一带,顿时几片屋瓦落下,向众人头上飞来。 楚江童一看,啪啪两脚,将光头和几个手下飞踢出去,瓦片落在地上摔碎。 这时尤尼斯眼疾手快,一个弹跳,抡刀一削,画筒落在地上。 楚江童闪身跃到光头身上,举起他手中的手弩,啪!向房顶的瓦孔处射击。拉起尤尼斯,飞快地奔去前院,向房顶望去,什么也没有。 练功房里的几个人,吓得根本不敢出来。 “走!快离开这里!”楚江童拉着尤尼斯奔去广场。 打开车门,尤尼斯唤了几声:“喵喵!喵喵……” 从广场一侧的树林里窜出三只哈瓦那棕猫。 “你真该别再让它们去冒险,这次你终于做对了,哎,你开车吗?” 楚江童才要上车,尤尼斯已经坐在驾驶座上。 “我说过新款车已经到了!”尤尼斯却怎么也打不起火来。 “再拧十一下,比以前好多了,我们此时正在他的监控之下,为了画作必须暂时离开这里!” 尤尼斯终于打起车来,向山下开去。 “你真报过警了?” “没有,这地方不是普通的别墅,是一家非法生产加工厂,这其中的谜还是让国家去解开吧!我想现在报警……”楚江童说着,摸出手机。 这时却看到远处驶来几辆警车,特警荷枪实弹。 “噢,有人已经替我做了,这地方是该捣毁!” 尤尼斯望了一眼擦身而过的警车,眉尖抖了一下,楚江童看在眼里,并没有说话。 “红衣少女你认识吗?”楚江童突然问道。 “怎么不认识?她原来是这里的保洁员,已经被辞退了,她是个好姑娘,怎么,你也认识她?”尤尼斯吃惊地盯着楚江童。 “我只是见过她,长得挺漂亮,脾气不太好!” “噢,你很有女人缘,我理解!唉——”尤尼斯长长的叹一声。 楚江童感觉得出,她这一声叹息与自己的女人缘没有半点关系,而是因为此次计划的失败。 “你想利用这幅画见到那个所谓的‘老板’,可是我们暂时失败了……”楚江童挑了一下主题。 尤尼斯不得不承认身边这个年轻人的出色智慧和敏锐判断。 “船长,你说得没错,接下来你还得继续帮我,必须!”尤尼斯握了一下他的手。 “帮你可以,但在你的计划实施成功之后,必须向我说出真相,我希望对照一下,看看自己的判断分数及不及格……” “呵呵,船长,计划成功之后你会发觉自己是在助人为乐,神秘男生,你从不向我敞开心扉,神秘感越来越强……” “你要把我送回画廊,还是要在哪里住下来?”楚江童玩弄着打火机。 “噢,先给它们买点吃的,再去找个宾馆洗洗澡,好好睡一觉。” “不行,我得回去!” “我要征用你的吉普车,你可以打车回去。” “那倒是不错,你自己能行吗?别再把我的车搭进去。” “看来只有把我搭进去,你才肯出面相助喽?” “我去宾馆,我讨厌看到出租车上的计费器……” “你的适应能力很强,古城遗址里的淳朴放到城市里来,真有点风味独特!你读大学时被开出过,这就对了!”尤尼斯痴痴地望着这个伸手可及却又关山迢递的男生,心里痒痒的,只好时刻命令自己,别向前走得太急。 “我想看一部好莱坞大片,洗完澡之后!”楚江童头枕着靠背,打了个呵欠。 “我倒是想看一部国产传统爱情剧,虽然,那种淳朴的爱情刚上映时,我还没有出生,美好的东西最不容易被淡忘……” 宾馆里,楚江童倚在床头,已经睡着了。尤尼斯住在隔壁,刚刚在这里坐了一会儿,去休息了。 醒来后,隔壁没有动静,看来尤尼斯已经醒了,她睡浓时总是不停地翻身说梦话,好像只有这样的睡眠质量才最高。楚江童静静地躺着,脑海里翻滚着几个小时前发生的一幕幕。 这处宾馆离得神秘别墅并不远,三里地左右。 高高的太和塔,异常安静的矗立于视线之中。阳光充足时将它照得神秘而模糊,只有夜间它才是最美的。神秘的别墅处于东侧,纵然站在窗口也看不见。楚江童摸起手机,对着太和塔拍起照来。 这时,他猛地丢下手机,急急忙忙从背包里摸出微型望远镜向山上望去…… [,,!] 第二九九章 塔下遁影 夜色中的太和塔显得格外明亮,站在城里的任何地方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它像这个城市的坐标,指示着人们不要迷失方向。它明亮的灯光背面,却是看不见的神秘。 “你是说太和塔中有个秘密?”尤尼斯望着楚江童深邃的眼睛,猜不透他的思维定向,自己却从来没有怀疑过它。 直到来到太和塔下的松柏林中,楚江童才道出要上塔察看。 “你在这里负责后应,我上塔之后,随时与我保持联系!”将画筒放在尤尼斯的手里,“记住,千万不要打开它,切切!” “为什么?” “听我的话比问为什么更有意义,还不到时候,真得!” “咱们没有任何准备,如此冒然上塔有点危险……” “最好的准备就是没有准备,那些凶险是想象不出来的,相信我!”楚江童拍拍她的肩头,起身迅速穿过广场前的空地,躲在了台阶下的暗影中。 太和塔上静悄悄的,从建造起来的那天起,工作人员就将几个大门锁的死死的,大锁经年不开,上面的铜漆一层层驳卷,看这样子,从没有人打开过它。 塔檐上的灯光照进塔内,泛着幽幽的光芒。 楚江童摸出一根铁丝,轻轻将锁捅开,悄悄进入。 这里是县城的最高点,山风吹进塔内,凉爽清逸。打开微型手电筒,几个飞速的点照,台阶上没有脚印,自己走过后也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奇怪了?上了台阶,塔里真静,唯有檐上垂挂的铜铃发出悦耳动听的响声,非常醉人。 灭了手电,借助幽暗的灯光一直往上走。在这种地方,如果迎面走来一个人,真会吓瘫。 这是一座具有中国古代风格的现代楼阁式塔,它不同于密檐式塔形。密檐式塔的形体一般比较高大,它是由楼阁式木塔向砖石结构发展时演化而来,这类塔第一层既宽敞又高阔,第一层往上的层高却特别狭小,而且各层的塔檐紧密重叠,塔身的内部多为空筒式,无法登临览眺。因此,它内部实际的楼层数,要远远少于外表所现出的塔檐。 这座太和塔则是汉族所特有的佛塔建筑样式,每层之间的距离比较大,一眼望去很像一座高层楼阁。塔内有楼梯,可以登攀远眺,尽情览视。 楚江童每攀上一层,便短暂地停下听听,虽然自己没有十足的把握,但仍然觉得这塔内或许住着人。直到攀到塔顶,也没有任何异常发现。站在塔顶向下望去,整个县城尽收眼底,自己则有种摇摇欲坠的感觉。 重新打开手电,照着台阶上,低头伸手摸一摸,地上干干净净,几乎纤尘不染。奇怪,塔上为什么如此干净,难道有人精心清扫过?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尤尼斯发来的微信:船长,有发现吗?我这里一切安全。 楚江童当即回复:没有发现,安全!装起手机,故意用脚踩了几下,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又等了十几分钟,这才决定下塔,同时给尤尼斯一条微信:下边没发现异常吧?我要下去! 仅仅五秒钟尤尼斯便回复到:没有发现,下来吧! 楚江童有点失望,没想到此来竟然一无所获。下塔之后,仍然先看看四周,见没什么动静,便去了松柏林中。 尤尼斯也在纳闷:按说这太和塔中总有一点点神秘的东西吧?刚才在宾馆时明明看到有人影晃动…… “你上过塔没有?” 尤尼斯摇摇头,因为根本不开门,谁能有机会上去? “塔里台阶上非常清洁,只是上边的厅室里上着锁,没有响声,我便没进去,啊!对了,塔室里……” “不用我们上去了,让它们先去探探!”尤尼斯拉他一下,然后指了指三只哈瓦那棕猫。 “也好!它们都急得坐不住了,再说它们目标小……”楚江童告诉三只小猫,从后面的门上跃进去,门格很大应该没问题,“你们要注意安全,主要搜索地点是顶层塔室,安全第一,祝顺利。” 三只哈瓦那棕猫兴奋地领命而去。 “你们的关系超过我了,我从来都不认为它们能听懂人话!”尤尼斯将画筒背在肩上,眼睛一刻也不离太和塔,“噢,可能你更适合与它们交流!” 楚江童望了尤尼斯一眼:“你会永远和它们在一起的,你的任务不仅仅是一次,当一切都过去之后,你会发现这次任务其实很简单……” 突然,楚江童一拉尤尼斯,伸手指着太和塔下的广场上:一个身穿黑衣者,急匆匆走过,刚靠近太和塔,便不见了。 尤尼斯紧张起来,因为这个人太诡异了,身子轻捷得如同遁入地中。 “他是谁呢?会不会是‘老板’?太不可思议了!” “再等一等,他很可能就是你‘老板’……”楚江童按住尤尼斯。 “还等什么?明明看到他进了塔中!”尤尼斯有点急。 “不,刚才的影子有点怪,感觉他已经发现了我们……” “为什么?” “你有没有感觉到,他向前疾走时,故意轻咳了一声,这分明是要引起咱们的注意……”楚江童分析道。 尤尼斯点点头随后又摇摇头:“他刚才躲在什么地方了,怎么知道我们潜伏在此,你是不是太敏感了?” “也许是吧!这个神秘人物,既然能够藏的这么隐蔽,就一定有他特殊的嗅觉技术!与这种人周旋,除了敏感再没有更好的防范措施,尤尼斯,听我的,为了计划顺利完成!”楚江童眼睛盯着广场之外的黑暗中,思维飞转。 太和塔上毫无异常反应,三只哈瓦那棕猫顺利下来,回到他们身边。 尤尼斯轻轻抚摸着它们,问起塔内状况,谁知三只小猫好像有种相同的不安,爪子放在嘴下舔来舔去。 “尤尼斯,我们撤吧!看来是我脑子有问题了,这段时间老是疑神疑鬼的……”盯着三只哈瓦那棕猫,他语气略带疲倦,好像对这次探险之旅有些反悔。 “什么?那……我们看到的……”尤尼斯吃惊得盯着楚江童,当看到他的一幅失望眼神时,只好不再多问,也许……他心里正有个另外的“计划”。 楚江童拍了几下小猫:“走吧,收工喽!今天暂时到这儿,只要那个混蛋不再找我们的麻烦,他爱谁谁,老子才不敢兴趣呢!看来这幅画能让我们过上好日子了。”拉起尤尼斯的手:手指点了她手心几下。 尤尼斯恍然大悟,心里热乎乎的,刚刚走了一程,楚江童捂着肚子:“妈的,脾胃总是不调,为什么一吃生冷就不舒服?带卫生纸了没?” 尤尼斯笑道:“还是用这画吧!” “哎哟!我靠!”楚江童咬牙叫了一声。 “拿,记在账上啊!”尤尼斯从裤兜中摸出卫生纸递去。 “你们稍等,这荒山野岭的连个公厕也没有,小时候哪儿都是厕所,十五岁之后,开始条件反射,哎哟,我得去远点的地方……” “我发现你毛病够多的,在这等你,快去!”尤尼斯有些想笑。 楚江童从尤尼斯的手中扯过画作,径直向山林间奔去。太和塔的背面山坡上,路很难走,但相比起蟾藏崮山里,简直是如履平地。 他哪是脾胃不和,是发现了一个细节,自己和尤尼斯的行踪可能在“老板”的掌握之下,至于哪里出得问题,目前还说不大清楚。只有如此单独行动,才可以暂时摆脱他的视线。 躲在塔下的护栏外,向着塔内望去,朦胧神秘,门窗紧关,毫无动过的痕迹。看来,那个神秘的黑影刚才并没有上塔,而是躲在一处隐蔽的地方,只要自己上了塔,就会中了他的圈套。要么他会将塔炸掉,要么对自己使用一种无法逃生的神秘武器。 突然,广场东侧的护栏下有一道亮光一闪,楚江童登时一怔:那是什么?再仔细看,果然有一道光忽忽闪闪,总在原地。 楚江童初步判断那应该是手机屏。啊?不会是监控装置吧?悄悄挪动脚跟,决定去看个究竟,待接近光亮发出地时,什么也没有了。 楚江童感到时间很紧张,如果在这耽误久了,也许更容易被那双神秘的眼睛怀疑,只好另择路径返回尤尼斯身边。 三只哈瓦那棕猫,齐刷刷瞪着黄晶晶的眼睛盯着楚江童,当然他也同样望着它们,如释重负地说道:“好啦!真舒服,夏季忌生冷,养生堂知识,伏天之中最好多排汗,人体内的湿气才能够排出,才更健康……” 尤尼斯说:“感觉你像个毕不了业的中医,这里蚊子太多了,应该带些花露水!” “我想你那个混蛋老板可能有一幅混凝土做的身体,没你那么娇细,走!” 楚江童抱起一只小猫,手指在它光滑柔软的身上滑过,又抱起另一只,同样抚摸一遍:“喵喵们,你们没受伤吧?” 尤尼斯倒是对楚江童的反常举动搞得有些心慌,毕竟这家伙不喜欢自己的猫,若是手上用劲大了,那可不行。 “尤尼斯,它们很好,回去加餐吧!这山间夜旅,虽是它们的强项,毕竟是为我们做事……” “不会是连你也请着吧?当然,我更喜欢深夜中有个‘魔生’陪着,边喝咖啡边徜徉于音乐中……”尤尼斯轻轻笑道。 “还要有一扇紧邻夜色的落地窗,一轮梦幻一般的月亮悄悄遥望着一对男女和三只哈瓦那棕猫……” “这地方是——” “算盘厢!”楚江童几乎不加思索。 算盘厢酒楼,华灯纷呈,比白天美多了。他们面对面坐着,尤尼斯的身旁并排着三只小猫。 尤尼斯双手托着腮,出神地盯着楚江童,而他的目光却望着那一轮仿佛被城市的夜空借来的月亮笑着,自言自语道:“这月光太美了……” “因为你的眼睛太清澈,所以才看到它的美……”尤尼斯捉住他的手。 [,,!] 第三〇〇章 血脸 落地大玻璃外黑森森的,室内五颜六色的灯光造成一种迷幻假象。 “这儿常来吧?那个小保安认识你,对了,你刚才夸我什么?眼睛明澈,不不,我看应该夸赞三只哈瓦那棕猫!”楚江童喝一口咖啡,彻底地放松下来,虽然邻桌是几个默不作声的怪异酒客。 “当然,这是我的食堂,我们规定的用餐地点在三楼大厅!吃饭时,没人会说话,饭后除了打嗝声,就是回车上的脚步声……”她手指冲上面神秘的捅了几下,回忆的眼神让人怜悯。 “还有砰砰地心脏激跳声,可以想象,你的老板当时是多么有个性,现在轮到他的心脏激跳了,我说他完了!”楚江童敲了一下咖啡碗。 邻桌上的几个酒客突然抬头盯向这边。 楚江童若无其事地扫他们一眼,这时有个保洁员老太太过来扫地,紧抿着嘴唇,敬业的样子让人觉得她三十年肯定没说过一句话。 楚江童抬了一下脚,眼角的余光仍然盯着邻桌。尤尼斯一向警惕,自从踏入门口,连杯子里的咖啡都放心不下。 女保洁员一头银丝,脸上的皱纹却很规则,虽然很深却不混乱,而且那些细密的皱纹一直潜藏着,可能她压根就不会笑。 尤尼斯从没见过她,此时的疑惑倒不是她的陌生,而是在之前竟然没有注意到还有如此的一位保洁员。 “大妈!新来的吧?”尤尼斯问道。 “嗯!”她只是闭嘴应了一声。 邻桌的酒入喉咙声再次响起来。 楚江童眼睛转向窗外,月亮好像偷偷向前迈了一小步。 突然,感到玻璃外有些异样,低头向外仔细一瞅,随即三只哈瓦那棕猫呼地蹿跳起来,发出一迭声的嘶叫——啊,楚江童向后一退身,玻璃上竟然贴着一张满是鲜血的脸。 嘭嘭嘭……那血脸一下一下向落地玻璃上撞来。 尤尼斯尖叫一声,随后镇定下来,紧张地盯着楚江童。这时,大厅里发出一片混乱的叫喊声,人们纷纷乱跑,挤向门外。 奇怪,邻桌的几个酒客哪去了? “镇定!别动!”楚江童提醒道。 身边的保洁老太太早不知去向,楚江童将手电光照向门外的血脸时,不禁大惊:保洁老太?她什么时候出去的? 她刚刚还在身边,为什么这么快就出去了?也许玻璃太厚,外面的血脸一直在撞,却没有撞碎。 突然,尤尼斯弹跳而起,冲到楚江童一边,双手摁住座位上的画筒。 楚江童抓起桌上的叉子,狠狠掷向落地玻璃,啪!玻璃被穿了一个洞,叉子扎中血脸的眉心,她扑通一下倒在玻璃上,眼看着慢慢消失,只留下一件白色的保洁上衣和黑色软底布鞋。 接着,楚江童双手摁住靠背,双脚飞起,嘭嘭嘭……连连侧踢,画筒落在地上。 尤尼斯则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而她的身旁则躺着几个“人”,正是刚才邻桌上的酒客。尤尼斯手一张,几根银针飞出,扎中几个人的眼睛,不一会儿,他们便慢慢缩小,消失了。 “他们是什么人?”尤尼斯害怕的问。 “鬼!”楚江童手中握着几把飞刀,目光飞转。 刚才的混乱已经结束,那些逃出去的客人各自上了车,早已没了踪影。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这几个“人”竟然是鬼,虽然看上去很正常的忙碌着。 “看来,这只是几个被利用的新鬼,别怕,他们是冲画作而来,这个背后的指挥者应该就是‘老板’……” 楚江童觉得自己被暴露在明处很被动,于是一把抓起桌上的杯子,啪啪,几盏灯全被击碎,大厅里顿时一片黑暗。 “尤尼斯,快上楼!跟在我身后!” 楚江童跃身上了桌子,几个踩跃便上了楼梯,尤尼斯也不示弱,踩桌跟随。 一共三层,他们到达三楼之后,守在门口。这时,有个声音在天花板上响起,好像早已经录制好的一般。 “……楚江童,你果然不是一般的对手,太和塔上,你差点就上了我的当,不过你今天被困在这里,也一样出不去的,那几个蠢货早该被我抛弃了,不过现在你好像有点紧张……” 楚江童倒背着双手,几把飞刀交叠而握。仔细听听,总感觉不对劲,声音时远时近,好像在故意迷惑自己。 “……通过初步较量,你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高深,我不是你的手下,盲目仰拜一个愚蠢的神经病,我楚江童就在这里等你,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新花样……”他满不在乎地说道,顺势踢过一张凳子坐下来,一幅悠闲自得。 “来,尤尼斯,就让那个神经病在我们的浪漫交谈中发疯去吧!” “楚江童!你知道我此生最恨别人说我什么吗?神~经~病!这三个可恶的汉字,真该从字典中消失!啊——”空中发出一声声歇斯底里地咆哮,看来这家伙真不喜欢这三个字,还听得出,他嘭地一下拍了个东西,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楚江童哈哈大笑起来:“噢,真对不起,你竟然惧怕这三个字,看来与精神病院有关,可你无论怎么掩饰,所作所为都太不正常了,别以为我想见到你,恨不得这真是一段录音……” “哼!本来我想只要你们放下画作,就放过你们,看来,我必须改变主意了!” “好吧!我在三楼,你可以考虑过来取画了!” “我觉得你手中的飞刀挺有趣的,只是你扔飞刀的姿势不太雅观,跟我学学吧……” 正在这时,窗外嗖地飞进一把飞刀,楚江童拉住尤尼斯一闪身,几乎就在同时甩手将一把飞刀甩向窗外的茫茫黑夜。 进入房中的飞刀扎在墙上的一幅木板刻画上。 扑通——同时听见窗外传来一声怪响,却没听到有人喊叫。 尤尼斯也感觉到,这一刀应该已经扎中窗外的人,可能只是没扎中要害而已!在这一点上,尤尼斯不得不敬佩楚江童的出色反应能力,尤其是这种突然出现的变故,能在第一时间把握和反控对方,从而使对手陷入被动。 尤尼斯脚跟移动,贴近窗口,楚江童滑步向前靠在她身边,窗外就是大街,扔飞刀的人,肯定在楼顶。 楚江童疾速上了楼顶。 果然,有条黑影躲在那里,那人已经受了伤,腰上系着一根绳子,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楚江童已经跃步上前,一脚踩住他的手腕,一把飞刀滑下房檐。 这家伙被扎中大腿,但他仍然咬牙坚持着试图反抗。 楚江童低头冷冷地说:“徒劳无功的反抗远远比不上先去医院,失血过多只会让你变成一个被抛弃的可怜鬼……” “你杀了我最好!”他冷漠地望了一眼楚江童,然后闭上眼睛。 楚江童笑起来:“可惜你是个人,如果是个鬼我可以考虑……” “哼,楚江童你已插翅也难逃,老板有令,无论付出多大代价,都要看到你和尤尼斯的尸体!” 嗖地一刀,楚江童将系在他腰间的绳子割断,一下拎起他从楼道通风口处顺到三楼,然后命令道:“放他走,也许我们出不去了尤尼斯,注意警惕!” 楚江童重回楼顶,这时听见三楼的天花板上再次响起“老板”的话:“楚江童,你应该杀了这个蠢猪,他对我已经没用了,尤尼斯,过去你信任楚江童是对的,可是今天只能与他合葬在一起!” 尤尼斯抬头四处搜寻。 楚江童仔细想了想:这个“老板”的狡猾就在于他从不露面,而且能够对自己了如指掌。啊!天哪,我怎么被他一直牵着走?好啦,老子知道你的藏身之地了。 尤尼斯现在暂时安全,再者这个受伤的混蛋正好让他的众伙计暂时不敢轻举妄动。 楚江童向三楼的尤尼斯打了个招呼:“尤尼斯,那家伙走了吗?” “走了!伤得不重!” 楚江童迅速转向另一边,顺着下水管道下了地,并没有遇到阻击。急速穿过酒楼前的空地,来到对面的马路上,有一辆出租车远远驶来,他招手叫住上了车。 “快,往前走!”司机很听话,从不多问,一直到精神病院门口停车。 楚江童徒步飞快奔向山顶的太和塔下,几乎没有停留,开门而入,手把楼梯冲上去。 台阶上依然清洁如初,楚江童侧目静听。 突然,隐隐传来一个慢条斯理的说话声。顿时,他心里一阵狂喜——好啦!我听到你的声音了。 放慢脚步,每一丝响声都极有可能将这个难得的机会一刀两断。他屏住呼吸,慢慢地向最后一层登攀而上。 一双大而有力的手紧紧握住楼梯扶手,借助双臂的力量把脚步声提得轻而又轻,近似于无。 幸好有山风,虽算不上呼啸,毕竟可以将心跳声吹没。 风铃的响声,不再悦耳,仿佛为那即将而来的博弈奏响了恐怖而紧张的旋律。 他闭上眼,静静地听了一会儿,楼上的说话声仍然时断时续,与自己刚上楼梯时听到的有明显不同,刚才那是一种充满自信和刚愎的口气,此时,语音中明显掺杂了疑虑成分。 塔檐上的灯光,直到来到近前,才真正发现它并没有多少诗情画意,而仅仅是灯泡与灯泡之间的空隙造成的远观效果。正如一幅美术作品,越是贴近了看,越发现不了真正的美。 楚江童将飞刀插进腰间的鞘里,双手轻轻舒张一下。终于上了最后一级台阶,下一步就是博弈的开始。这时,似乎能听到说话人的呼吸了。 忽然,说话停止。 楚江童再次闭上眼睛,仔细捕捉那呼吸声的精确位置。 楼阁的正中,站着一个“人”,背对着自己,双手垂下来,或许,他从监控信息的传递状态中终于悟到,危险正在一步一步逼近…… [,,!] 第三〇一章 陷阱 楚江童默默站在他的身后,将背上的画轻轻摘下来往地上一放,发出的响声足以让这个“人”吓一跳,但他没有,并且连头也没回。 看得出,在楚江童登上最后一级台阶时,他已经料到一切已不可回转:自己失败了!做梦也不会想到,这个年轻人竟然反常规而行之,将自己锁定于这座太和塔之中。 “楚江童,我还是败在你的手里!只想问一句,你是如何找到我的?” “你最好将我们的谈话还是调到连线状态,那样的话,算盘厢酒楼的尤尼斯就会对你的手下不至于痛下狠手,也可以提醒你的手下待在原地别动!”楚江童长发飘逸,目光硬朗。 “当然我更喜欢这样的连线状态,他可以让大家知道一个真相……”幽幽的语气里塞上一股不甘心的疲惫与怅然。 “三只哈瓦那棕猫中的一只,我发觉它的眼睛不对,那是你残忍地将它的眼球中植入一枚摄像头,所以,我们的行踪总在你的掌控之中,尤尼斯和我却一直浑然不知。你送给她的三只哈瓦那棕猫,目的就是处处监控她,从而为你即将对她的重用排除一切可疑……” 楚江童走前一步,几乎挨着他的肩头。 “啊——果然不愧是丹青高手,将审美合理的运用于各个细节,但是你只看到了一个表象,却并不知道这个尤尼斯的底细,正好,她在听着我们的交谈,也可以为自己证实一下!”“老板”依然没有转过脸来。 “底细?哈哈哈……我对别人的底细一向不感兴趣,除非她愿意告诉我。也许,你永远都达不到我们这种友情了,因为你只喜欢利用和残忍的霸占,我们之间恰恰相反,是帮助!你懂吗?无私的帮助!你和很多人一样,永远都不会明白!” “你想不想听一个故事?”“老板”双手自然地拢了一下头发,眼前是一部手机,可以看见,尤尼斯和三只哈瓦那棕猫正坐在算盘厢三楼的沙发里,静静地望着天花板,她那美丽黑眸里现出一丝丝紧张与不安。 “随便,在把你交给警方之前,可以把你所有朋友的故事都讲一遍,只要你不感到累……”楚江童双臂抱在胸前,画筒立于一侧,看上去放松至极,其实,“老板”的所有举动,皆在视线之中。 “老板”仍然用一种慢吞吞地语调开始讲述: “……十几年前,一个六岁的小姑娘正处于失去爸爸的悲痛与恐惧之中,真难以想象,她是用一种什么样的决心去控制那一滴滴单纯而悲凄的眼泪的,她有一个温柔善良、知书达理的年轻妈妈。 她妈妈一生最大的理想就是成为一个画家。 的确,她有很好的绘画天赋,可是残酷的现实并没有成就她的画家梦想,却让她认识了一位画家,他就是我们从网上怎么也查不到的神秘画家——‘三只猫’!他们很快坠入爱河,生活在了一起。 后来发现,自己认识的这个画家是个变态狂,竟然借创作为由,私自禁锢少女,最终被警方控制,但是他的画价却一路飙升,真是奇怪,现在的人脑子里都进了什么? 这个女孩和她妈妈无依无靠,一个偶然的机会,被一位善良的大款收养。 从此,噢,这位大款爱上了她的妈妈,并且将小姑娘拉扯成人,本来这位大款计划将自己的事业留给她继承。可是,这个已经长得亭亭玉立的少女根本不感兴趣,处处与他对着干。 有一天,大款竟然发现她们母子俩偷偷逃走了。天哪!哪有这样的蠢货?有福不会享。后来,大款找到了她们,并且将她妈妈关起来。她妈妈有一幅珍贵的画作,一直带在身边,据说价值连城,署名:三只猫!也许,你这类古板画家根本不知道它的价值。大款将这幅画拿来,准备送给一位非常有用的特殊人物,那个人物一直青睐‘三只猫’的作品,尤其这幅《茅屋暮色图》……” “你所说的少女自然就是尤尼斯,而那个可恶的大款败类就是你本人,你喜欢故作神秘,竟然连尤尼斯和她妈妈都没见过你的真实面目,然而你们却在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在我看来,这根本不是神秘,而是神经……今天,我只想知道,她妈妈在哪儿?”楚江童愤怒的扭了扭脖颈。 “她妈妈……我也不知道,竟然还是被她跑了,混蛋!尤尼斯很聪明,想借用这幅画将我引出来,交换她的妈妈,哈哈哈……我还想找她呢!” 楚江童突然大喝一声:“够了!老子今天就要让你亲眼看看这幅《茅屋暮色图》,但是你不要后悔!”将画筒横举在眼前,才要抽开——这时只见“老板”一回头,楚江童不禁大吃一惊:红衣少女? “哼哼哼……没错,我就是红衣少女,恐怕你和尤尼斯都不会想到吧?” “这……这……红衣少女不是被辞退了吗?” “那只是一个假象,我是个双面人,要么是一个勤劳的保洁员——红衣少女;要么就是这个别墅的神秘老板,没想到你楚江童也有判断失误的时候吧!” 楚江童嗖地一下背好画作,警惕地盯着她。 “这幅画本来就是我的,是‘三只猫’的一幅最满意作品,还给我!”红衣少女突然一声嘶叫,刷地扑来。 楚江童急忙后撤,只是躲闪并未还手。 眼前的红衣少女,怎么看都不是一个男人,长了一张女人脸,手指细长,没有喉结没有胡须,真把人搞糊涂了。 红衣少女虽然身体瘦巴巴的,但是力气却让人惊奇,而且动作相当敏捷,善于跳跃,弹跳力出奇,她手中没有武器,手臂上箍着两个带刺的钢圈,后背上鼓鼓的好像捆着一件什么东西。 楚江童让了几招,这家伙并不领情,时刻向自己背上的画筒下功夫。 “你还是束手就擒吧!我不管你的秘密别墅里做的是什么,都将交给警方处置!” “楚江童,是你毁了我的全部事业,我要将你撕成碎片——”红衣少女吼地一声,双臂交替向楚江童的头上拍来。 楚江童以画筒拦挡,同时一个双掌齐发,啪啪,拍中红衣少女的前胸,这家伙可能感到疼痛难忍,几个连续空翻,上了太和塔顶。 楚江童一看:她要逃跑! 随即弹跃而起,把住厅梁也上了塔顶。一来二去,打在一起。 红衣少女身轻如羽,双脚如同粘在瓦上一般,楚江童则有些不及,但已经上了塔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好扎下马步,以静制动。 红衣少女突然双臂一挥,两个钢圈向楚江童的颈上、腿上飞来。 啊,不好! 顾上难顾下,若弹跳而起,这么高的塔尖,稍有侧滑,必将粉身碎骨,情急之下,楚江童只好躲上不躲下,头一歪,一只钢圈飞向塔下,连点声音都没有,眼看另一只钢圈即将扎入右腿,猛地挥动画筒,嘭地一下,拍回去。 正在这时,红衣少女哗地一声从背上抽出一把软剑,手一扬,钢圈套在剑刃之上,摇了几下,猛地一甩,直击楚江童的头部。 呜呜——钢圈挂着恐怖的风声,速度之快好似闪电,而且围绕着他的头颈不停盘旋。 啊? 楚江童突然仰身贴瓦,红衣少女哪里肯怠慢,软剑如同一条玉米叶子般,直直插向他的咽喉。 这双重夹击,根本没法躲过,只见楚江童突然飞手,一把抓住飞旋的钢圈,手心立时一阵钻心的疼痛,那顾得了许多,他没有以此来磕击刺来的剑,而是刷地向红衣少女的咽部掷去…… 红衣少女急忙撤剑,几个空翻,不好!她的一只脚踩空,忽地向塔下落去,并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惊叫。 说时迟那时快,楚江童突然伸出画筒,红衣少女双手抱住画筒,如一只悬崖上的猕猴。 “抓住,别松手!”楚江童命令道。 红衣少女死死抱着画筒,眼睛里洇着一层复杂的光晕。 她一只手向上吃力的伸来,楚江童则赶紧伸手要去握住她的手臂,没想到她突然一声尖叫,手一松,楚江童吓得一哆嗦,红衣少女向下落去…… “啊!红衣少女——” 眼睁睁地看着她的身体如同一片落叶一般向几十米高的塔下落去…… 楚江童揪心一拍瓦片,唉!没想到,红衣少女就这样殒命于太和塔。 无奈地呆立良久,心里并不好受,啊——画筒呢? 楚江童望着空空手中,再向塔下望去,只见一个白色的小型降落伞正飘然而落,天哪,我居然被骗了!于是疾步向塔下奔去。 来到广场上,尤尼斯已经赶来。 “怎么回事?老板他——” “看来已经逃走了!”楚江童在附近树林里找了找。 “画——”尤尼斯一下子倚在栏杆上,目光凄凄。 楚江童并没有说什么,自己一时生了恻隐之心,竟然将画丢了,唉! “由她去吧!物归原主!” “可是,我妈妈还在他手里!” “老板就是红衣少女?难以想象,我们的计划还是失败了!”楚江童低头望着山下的不夜城。 “不,是我的计划失败了,接下来还要看你的计划,我有个直觉,红衣少女迟早有一天会出现的!” “当然,她是个高手,没想到身上还有降落伞,她坠下之时只是一个骗术,她恰好利用了我们的这个弱点!” “船长……你做得对!换作我,也不想赶尽杀绝……” “这一次,至少让我知道了整个事件的背景和真相……”楚江童坐下来,玩着打火机。 “……‘老板’是不是红衣少女?真不敢相信,那个红衣姐姐,淳朴的眼神,都让人在她面前不好意思高声喧哗!” “也许这就是一个人的两面,不过我还是不敢相信那个神秘的‘老板’就是红衣少女,这里边会不会还有另一种可能……”楚江童猛然想起刚才的一个细节,就是向其胸部拍去的那两掌,“……不,他不是你那个老板,她是个女人,就是真正的红衣少女,将音质作了处理,这是在迷惑我们……” [,,!] 第三〇二章 鬼姐归来 画作被红衣少女夺走,楚江童感到有种前所未有的焦虑与失落,好像自己被人狠狠的戏耍了一通。 尤尼斯将一款新车提回来,心情好了许多,楚江童则对她的新车连多看一眼都没有。 “犯得着这样悲催吗?也许红衣少女此时还不如我们好过呢……”尤尼斯设法开导他,但迎来的只是沉默,“看到你现在的样子,真后悔让你掺入我的生活中,如果没有那个计划该多好……” “尤尼斯,我担心的是红衣少女得到这幅画之后会忘乎所以,况且这幅画,她可能驾驭不了,致使更加恐怖诡异的事情发生,她也许会没命的……” “那我们还有必要找到‘三只猫’吗?”尤尼斯摇着一串钥匙,她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画里的问题。 “有必要,如果真如红衣少女所说这幅《茅屋暮色图》是出自‘三只猫’创作,找到他就会得出画里的诡异秘密,不然很危险,并不仅仅是这幅画在谁的手里的问题……” “你说的越来越玄乎,世上真的有鬼吗?你说山上草房里的佳勃、小佳荒,老婆婆都是鬼,我却从来没把他们当作鬼,一直觉得你是在开玩笑,倒是那些红色萤光和白色布靴,才真得像鬼!” “那你不觉得红衣少女是一个鬼?” “没觉得!” “那是因为她拥有一张人的脸,但却有一颗阴险的鬼心!这样的人,其实比鬼更可怕!啊,你妈妈她真喜欢绘画?” “我从来没见过她作画,但可以感觉到,她和你一样对绘画艺术至爱!” “真难得!相信我,画必须找回来,但你妈妈更要找到!”楚江童异常坚决地说道。 “谢谢你……啊!”尤尼斯擦擦眼睛,心中骤然升起一股由感激而生发的敬重。 楚江童决定在找到她妈妈之前,绝不要让她离开自己,毕竟,那不单单是凶险的问题,还有她曾经忍受过的寂寞、孤独与无助,这才是一个幼小心灵中最为可怕的艰险。 下午,秋风凉飕飕的,虽然午后的骄阳比伏天还要狂烈。 楚江童正在画案上忙着,门外传来一声声高跟鞋犹豫不决的颤响。猛地抬头,一个漂亮的女人正在悄悄进屋,竟然吓了自己一跳。 来人只好嘻嘻笑着奔过来:“啊!我的天哪!宝贝你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宝贝,亲亲妈妈——来!”过来的漂亮女人正是陈凤娇,自从上次走了之后,就杳无音讯。 “妈妈?”楚江童疑惑地盯着陈凤娇,感到这个称呼有些怪怪的,“凤娇姐,你终于回来了!”本想拉她的手一下,她却将自己用力地抱在怀里。 “……哪有这样跟妈妈说话的?虽然,妈妈是个鬼,但也是你的妈妈呀!快告诉妈妈,为什么开了这么一家画廊?楚江童那个臭小子呢?” “啊?这……这……” 楚江童吃惊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旁边的尤尼斯只好放下手中的活,吃惊地盯着陈凤娇。 她拍拍楚江童的肩头:“卓任啊!这位是你的女朋友吧?哎哟,好漂亮哟,来让我看看儿媳妇!”一下拉过尤尼斯的手,左看看右瞧瞧,夸个不停。 楚江童一下子坐在排椅上,脊梁骨发凉,不知该怎么告诉陈凤娇她儿子的事,自己一直不敢去想,今天由不得自己了。 吃饭时,完全是陈凤娇的主角儿,一会儿吩咐“儿子”做这个,一会儿吩咐“儿媳妇”做那个,每次听到“儿子”、“儿媳”的称谓,楚江童就感到浑身不自在,有种无法言说的愧疚。 直到晚饭后,楚江童才将卓任的状况详细说了一遍。 没等说完呢,陈凤娇哇地一声大哭起来,拍打着楚江童,悲痛欲绝。 尤尼斯默默坐在一边,一句话也不说,她心里似乎更为难过。 陈凤娇直到哭得声音嘶哑了,这才摸着楚江童的手:“儿——楚江童,我的命好苦啊!原本觉得自己死了,还为担心儿子回来找不到妈妈而发愁呢!这下好了,儿子也这样了,这究竟是为什么呀?呜呜……” “妈——啊,凤娇姐,我吸收了卓任的碧水冥魂之后,就想过,自己已经不仅仅是楚江童了……” 此时的陈凤娇变化很大,过去那种私人恩怨,**自私已经荡然无存。 “唉!小童哪,卓任的‘碧水冥魂’若是真被那恶鬼吸去,岂不是更麻烦了?如此以来也是我的最大愿望,唉……要不咱把这**画廊关门吧,你看都发生了那么多的诡异之事……” “不,我绝不可能关门,换做别人来开店,同样还会发生该发生的诡异事情,还好,我能够撑住。” “眉月儿也没有了,你的功力又消失了,这段日子是怎么撑过来的?”陈凤娇喝多了,也许唯有这样才能暂时麻醉那思亲之痛。 “凤娇姐,你也该注意身体,卓叔叔还在狱中,也许不用几年就刑满释放,你们继续做一对阴阳夫妻,也一样幸福的……” “唉!要不是这样想,过着还有啥滋味?在外边的那些日子里,我学到了很多东西,以前没有的勤快、吃苦、逆境……这些都成了新课题……”陈凤娇的新变化也许就是在这些以前没有的品质中。 “哎,凤娇姐,我有个想法,能不能联系到姜志雄?” “我还真见过他,在省城一家饭馆里当服务生,但那活不是他的专长。怎么你又有啥想法不成?说来听听……” 尤尼斯望着楚江童的眼睛,那意思是在问:姜志雄不会也是个鬼身吧? “对,尤尼斯,姜志雄原来是一名人民教师,可是他死了,成为鬼之后,便外出务工……我的想法是将旁边的几间小店面租过来,让他办个辅导班,专门教那些冥界来的孩子们……” “啊?”尤尼斯吓得赶紧往身后瞅瞅。 “好好好,我看行,按一个孩子收取三百元学费算,一年……啊……瞧姐姐这张嘴又在胡说八道了……”陈凤娇嘻嘻笑起来。 “尤尼斯,你看这山间的鬼魅,缺少必要的文娱活动和知识,单单小佳荒这种鬼童就不该这样荒废了时光,每当看到他时,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陈凤娇说:“那我也回来,教孩子算术,我的算盘可是打得顶呱呱,哎,正好你业余教美术……” “那我呢?”尤尼斯觉得自己毫无特长。 “舞蹈!”楚江童随口说来,自己倒先笑起来。 尤尼斯点点头:“这样倒是真不错,至少省得山间那些鬼乱了套,嘿,那要是他们混在广场里的人群中还真没人认得出来呢!天哪,要是知道他们是鬼,多可怕?” 陈凤娇说:“我回省城后立马去找姜志雄,相信他非常乐意回来任教的。哎,你发不发工资呀?” 楚江童拍拍手:“怎么不发?还能白用?” “那就好,那就好!”陈凤娇笑起来,但一会儿又趋于沉默。 尤尼斯忙拉住她的手安慰起来,她知道,母子深情不是用什么劝慰能过去的,只有时间才能让她的创伤渐渐减轻,但绝不可能痊愈。 陈凤娇暂时在画廊里住下来,经过一段时间的奔波,实在有些累了。也许连陈凤娇也认为,尤尼斯已经和楚江童成为夫妻关系了,但事实并非如此。 楚江童让她们在画廊里住,自己则搬回家去。 一人一鬼,说话到深夜,尤尼斯感到非常奇怪,自己竟然一点儿也不害怕,她就像个正常人,再联想到眉月儿,她一定也和自己所见过的鬼一样,不仅不可怕,反而还可爱的令人怜惜,怪不得楚江童对她一往情深。 陈凤娇把尤尼斯当作女儿,处处呵护着她。 尤尼斯对自己的妈妈,有种小心翼翼的牵挂和思念,生怕因为太直接的期盼,沉淀为心底的最痛,毕竟好久见不到她了,自从被“老板”追回来,妈妈就被其囚禁。 陈凤娇哀叹道:想不到,你一个小小的孩子家,也有这么深的痛,我理解思念的滋味……说着说着,尤尼斯居然哭泣起来。 她在楚江童面前可从未这样过,或许自己面对的是一个与妈妈差不多年龄的女人的原因吧!陈凤娇坐起来,为其擦着眼泪。 “要是楚江童没有消失功力的话,定会很容易抓到那个混蛋,不过,我觉得他还和以前没什么区别,只是暂时的。睡吧,明天我们去山里转转!” 尤尼斯怎么也睡不着,望着陈凤娇起伏的胸脯,感到她也实在太可怜了,世间有那么多痛苦,而阴世岂不是更为残酷?为什么,连做一个鬼都如此难? 无论怎样,都没法将红衣少女与自己的“老板”联系起来,他太阴险了!不知不觉中,带着疲倦,渐渐进入了梦乡。 三只哈瓦那棕猫静静地卧在墙边,它们也很累很累,发出呼噜呼噜的鼾声。其中一只猫的眼球,植入了高清摄像头,被送去医院摘除,换上一只假眼后,很不适应,时常伸爪子去挠。 楚江童在家里的画室中并没有睡,画了几幅关于猫的作品,感觉不是很满意,这不仅仅是观察的问题,还有发自内心深处的爱。 看来,自己真应该摒弃它们的出身,“老板”将它们送给尤尼斯,说明不了什么,问题是,它们只是三只无辜的生命。 楚江童提上骕骦阴阳戟径直跃出院子,深夜的古城遗址异常清静,风也凉飕飕的,很舒服。 望着画廊里亮着的灯,楚江童放心地上了不远处的楼层里。 过了一会儿,画廊里的灯熄了。猛然,感觉有个影子在慢慢靠近画廊…… [,,!] 第三〇三章 诡秘太平间 楚江童没有立即下楼,而是悄悄站在窗边向下望着,隐隐约约看到此人身材修长,留一头披肩长发,红色的衣服,脚步轻盈走路如飘。顿时脑海中浮现一个熟悉的影子:红衣少女? 她不是那个老板吗?怎么又变成女的了?噢,自己猜得果然没错,看来有戏看了。 不知为什么,画廊里的灯又亮起来,窗下的影子迅疾低身,紧贴于窗下。瞬间的灯光让楚江童清楚地辨认出,这就是在太和塔上与其交过手的红衣少女,虽然此时看不太清她的脸,衣着发型和身段一点儿没变。 她来这里做什么? 是不是刚才尤尼斯听到动静了?过了一会儿,画廊里便灭了灯。料到她可能没有觉察到危险正一步步逼近。 红衣少女再次起身,侧耳在窗上听了听,又去了门口,轻轻摸向卷帘门,只一会儿功夫,卷帘门被打开,她慢慢地一点一点向上抬去,没有发出什么声响,只拉到半人高,便潜身摸向玻璃门。 门应该是从里面反锁着,自己临走时向尤尼斯提醒过。 很快玻璃门开了一条缝,红衣少女闪身而入。此时画廊内静悄悄的。 楚江童料到纵然是尤尼斯与其交上手,一时半会儿红衣少女也不会取胜,再说尚有陈凤娇在,便没有轻举妄动,看看她究竟要做什么。画廊前后并没有车,也许她将车停在公路上。 生怕尤尼斯和陈凤娇出现什么意外,楚江童扳住窗口欲要一跃而下,正在这时画廊的卷帘门开了,而且发出很响亮的声音。 只见红衣少女轻飘飘地扭身而出,肩上扛着一个人,正是尤尼斯,她身体柔软,双手向下垂着荡来荡去。 画廊里毫无声息。 嗅到一股怪异的气味从画廊中飘出,赶忙捂住鼻息,待怪味散尽。 这一定是红衣少女施放了**,如果这时跃下去救出尤尼斯也许并不难。楚江童突然换了一种思维:俯瞰着红衣少女扛着尤尼斯离去之后,这才跃下楼层悄悄跟随。 果然,公路上停着一辆黑色轿车。 车灯一闪,随即向前驶去。 楚江童抽身返回画廊,卧室里,陈凤娇正在床上昏迷着,三只哈瓦那棕猫也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迅速将窗子全部打开,锁上门便开车向公路上追去。 尤尼斯的这款新车性能相当好,提速飞快,不一会便远远地看到前边不急不缓的黑色轿车。车内坐着什么人看不清,但至少有两个人。红衣少女一定有一件事需要尤尼斯,好像并非与自己有关,只要《茅屋暮色图》被他们拿去了,自己并没有什么可利用的价值了,楚江童匀速行驶,尽量不去超车。 拐向主要交通要道后,车辆多起来,楚江童生怕前边起疑心,故意放慢车速。这时前边的车突然提速,楚江童也迅疾跟上去。 黑色轿车进城后径直开向县医院。 她们去医院做什么? 楚江童紧张起来,如果开去山上的神秘别墅,或是太和塔下都不足为怪,医院虽是个治病救人的地方,但此时却变得异常恐怖和诡异,仿佛成了一处侵杀生命的险恶凶池。 黑色轿车停在后边的停车场,车里下来两个人,他们下车后从后备箱中取出一幅折叠式担架,将尤尼斯从车里抱下来放在上边,扯一块白布盖上,红衣少女走在前边,四处搜寻一番,一挥手,两个人抬着担架向走廊里疾去。 楚江童紧随其后,心脏扑扑狂跳,自己被他们的怪异举动弄懵了:不会是去取尤尼斯的器官吧?我靠! 几个人穿过走廊,径直奔去了一处连想都不敢想的地方——太平间。 红衣少女摸出钥匙开了门,随后两个人鱼贯而入,厚重的大门嘭地一声,楚江童被关在了门外。 太平间里静悄悄地,那可不是吗?除了进去的几个活人里边一向安静。 楚江童摸出一根铁丝轻轻拨着锁簧,噔地一声,开了!太平间里依然如故,只是遮尸布下的新面孔可能总在不间断的更换。目光扫了一圈,除了一架架尸床和水晶棺,刚才的几个人早已不见了。 他们哪去了?楚江童瞪大眼睛,以极快的速度将每一具尸体掀开看了看,没有尤尼斯。 这么说……肯定有一条暗道,他们进了里边。找了许久,什么也没有发现,正在焦急的四处搜寻。这时,突然听见有异常的响声,非常遥远仿佛来自时空。 楚江童几个跃步躲去一张空床上,掀开遮尸布将自己蒙起来。 脚步声近了,就在中间一根宽大的方形立柱间,开了一个门。 楚江童掀开遮尸布紧紧盯着:从门中出来两个人,正是刚才的两名抬担架的,他们头也不回急匆匆向门口走去。待他们刚刚出了大门,便闪身跃下尸床,就在墙柱上的门徐徐关闭的刹那间,一步闪进去。顿时里边一片黑暗,摸摸四壁,很狭窄,仅容一个人走动。 楚江童轻手轻脚向前走去,因为摸不清里边的情况,不敢开手电。大约走了十几分钟,终于看到前方有亮光,于是慢下步子贴墙而行。等到了通道的尽头才发现,这是楼梯口。 通向上方的楼梯又陡又窄,走起来相当费劲,上了楼梯之后,便听见有走动的声音。这是一间宽敞明亮的房间,楚江童低身上了楼梯躲在一个大大的花盆后,这时看到红衣少女站在客厅里走来走去,走动声是她发出的? 楚江童想想不对,刚才明明听见那脚步声不像高跟鞋。他悄悄往大花盆下缩了缩身子,正在这时,从楼上走下一个人来,缓慢的脚步声,充满了洋洋得意和自信。他好像喜欢倾听自己的脚步声,瞪眼一看惊奇地差点喊出来:怎么又出来一个与红衣少女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不过这是个男人。 他就是那个神秘的“老板”吗? 男人从身旁经过,他也许做梦都不会想到,有人会躲在花盆后边。他一进门红衣少女便停止走动,冲沙发上的尤尼斯一努嘴。 “红衣妹子,你太能干了,这速度都出乎我的预料,今晚我该好好奖赏你一下……” 红衣少女甩了一下长长的披肩发,手指梳了几下,目光中喷着火一样的光芒:“老板,但愿你今晚别再食言,噢,你从来都搞得神神秘秘的,告诉我弄她来做什么?这个可恶的尤尼斯真该躺在下边的尸床上!” “嘘——”老板手指一竖,“走吧,别让她听见!对了,那个楚江童真没和她睡在一起?” “是的,她的旁边睡着个中年女人,长得挺漂亮,哈哈……我的迷晕药,一般人不会失眠的……” “关上门,尤尼斯跑不了的!亲爱的……”红衣少女和老板相拥着上了楼。 楚江童非常纳闷:这两个人长得真是太像了,简直就是龙凤胎。 楼上有一间豪华客厅,再就是一排卧室,如此的一处地方,竟然还潜藏着有这么大一个秘密,最好别惊动他们,听听他们有什么目的。 卧室里传来怪异的响声…… 过了一会儿,老板疲惫地说:“这件事只有你我知道,我收到‘三只猫’的回函,同意给我那部黑白相机,条件是送去尤尼斯……” “‘三只猫’在哪?” “这有谁知道?他像个幽灵一样,其实我已经把他当作鬼了,多少年了我却只见过他一面,你相信吗?而且只是他的背影,难以想象他现在变成了一个什么样子了,他要把尤尼斯弄去做什么,你能想象的到吗?”老板得意地笑起来。 “黑白相机里有什么秘密?你连我都瞒着,看来连自己的心上人都不信任!”红衣少女装出生气地样子。 “哈哈哈……你知道了也没用,告诉你也无妨,况且那相机中的密码除了我能破译,谁都无能为力!” “什么密码?”红衣少女温柔地问道。 “这部相机是尤尼斯的外祖母从法国带回来的,多少年如一日陪伴在她身边,直到她生命的最后一刻,噢,那肯定是生命与死亡相接的瞬间,她的外祖母出现了回光返照,突然清醒地抓过相机,对着空中连续拍光了胶卷,随后头一歪相机丢在一边,她死了!你知道吗?这相机所拍摄的东西,非常奇妙,尤尼斯的妈妈拿着它试图去冲洗,结果有个老头只去冲洗间看了看胶片就还给了她,说那是一种奇怪的符号,从此,尤尼斯的妈妈就藏起了那胶片,不料被‘三只猫’弄去了,这个可恶的混蛋!” “奇怪的符号?” “居一个国外的科学家分析,这是一种奇异的生死符号,破译了它就可以掌握人的生死,我喜欢它像个真实的咒语。” “那你要相机干什么?” “因为那相机和胶片一样宝贵,噢,问这么多干什么?” 红衣少女遂不在说话了。 “尤尼斯的妈妈曾经告诉她,那胶片只有放在相机里才最安全,而且不会发生质变。”老板悠悠地说。 “看来,‘三只猫’并不懂这相机里的秘密!” “当然!” 卧室里传来鼾声。 这时门开了,红衣少女穿着睡衣走下楼梯,望着正在昏迷的尤尼斯,然后轻蔑地笑了一声,转身回了卧室。 她非常警惕,总在正常行走中猛然回头,扫视一下四周。 楚江童躲在客厅里的沙发靠背后,心情异常复杂:黑白相机?真他妈的奇幻! 画廊刚开业时,尤尼斯曾拿着它为《茅屋暮色图》拍过照。 卧室里鼾声突然停止:“宝贝,你别总疑神疑鬼的,她跑不了!” “这是我的习惯,那画送给特殊人物了?” “不急!过几天他要来,我认为他现在已开始被我控制了,哎哟,我的事业将蒸蒸日上,睡吧!让那个可恶的楚江童跳着脚骂娘去吧!” [,,!] 第三〇四章 急中生智 夜色深深,太平间里带给自己的不是恐惧而是幻想,没想到紧邻的隔壁竟然是一个阴谋的策划地。想想那些静静地躺在尸床上的亡者,在这个世间的使命结束后却仍然要为这暗道里的阴谋者作最后一次掩护。 楚江童去了楼下的客厅外,望着仍在沉睡的尤尼斯,她什么时候醒来并不清楚,也许这样会更安全更舒心一些只要她没有危险。趴在玻璃上,薄薄的一层,隔开了必要的问候与呵护。 “尤尼斯,这个谜底就要揭开了,你所经受的折磨,我要他们加倍偿还!” 楚江童慢慢下了楼梯,四处看看,并没有其他通道。这样也好,这种鬼地方,还有必要再开辟更诡异的通道吗?已经够诡异了。 出了太平间,径直将车停在离走廊最近的地方。他并不困,如果带着速写本,可以构思几幅作品。 天还没亮,眼前一道红光一闪,只见红衣少女从太平间里大模大样地走出来,习以为常的她,或许心里正在感谢着那些尸体的掩护呢! 红衣少女仍然保持着看似无用功式的警惕,随后上了一辆银色轿车,车里没有司机,亲自操着方向盘驶出医院,径直向南,那是古城的方向。 “我靠,不会是回画廊为尤尼斯取几件换洗的衣服吧?”楚江童甚至幽默地这样想到。 红衣少女的车速非常快,眨眼间便不见了。楚江童一怔:嗨!她去了哪里? 原来,红衣少女径直将车开到了公路边的一处破古庙里。下车后,甩着红屁股走了进去,不大会儿功夫就出来了。上车调头,顺原路疾驰而去。 楚江童侧眼而望,这是离自己村仅一里地远的古庙村。几棵合抱粗的古柏树,枝叶蓊郁,将光线遮掩得异常昏暗。下车悄悄进入古庙,里边除有几尊石佛别无什么。仔细搜寻着,过了好久,才发现案上的香炉腿儿有动过的痕迹,搬开一看,发现有一张纸条:搞定,明晚十二点! 楚江童重新将纸条放好,出了庙门,回到车里,脑海中反复蹦着纸条上的几个字,没有说在哪里交易。 这怎么办?再说肯定会有人来取纸条,他们之所以不用现代通讯工具,必有其中的蹊跷,这种情报传递方式,反而是最安全的。楚江童想了想突然有个主意,于是下车飞快地奔去香炉边取回纸条展开,细细看了几遍,找出纸笔,望着纸条上的字,毅然模仿着书写了一遍并加了两个字:搞定!明晚十二点在此! 再次对比字迹,见看不出真伪,便迅速返回古庙放好纸条,将车停在远些的地方,向这边盯着。但是过了许久,并没有人进庙。 点上一支烟,不敢有丝毫懈怠。鸟叫声从古柏树上传来,热闹了一阵,天快亮了。 这时看见一只花色野狸从树上悄悄滑下,四周看了看,诡异的样子挺可笑。可能这家伙又去树上偷窥什么美食了,它下地之后,并没有显出懒散的样子,而是轻步进了庙中。它的这个动作细节让楚江童感到分外好奇,因为那可是一种“使命”的诡异动作。 楚江童心一收,紧紧盯着门口。随即轻笑,也许自己太警惕了。 野狸进庙那是正常的,在树上待腻了,得不到食物,那些干巴巴的供品同样可以充饥嘛! 不一会儿,花色野狸攀上古庙墙壁,嗖地跃下便没了踪影。 楚江童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丢掉烟头向庙里奔去,掀开香炉,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咝——纸条不见了! 我靠!这厮货是一只情报狸。 奔到后院,哪里还有它的影子?无奈只好返回车里,按说情报送到它的主人手里,就可以交易了。不行!红衣少女那边肯定要等着回复。 于是,楚江童没有离去,将车开到了一个隐蔽的地方,索性躲在路边的一块岩石后紧紧盯着。 一个小时不到,花色野狸果然重又返回,不过真巧,一辆银色轿车恰恰赶到,车上跃下红衣少女,野狸还没走呢,红衣少女就已经抓起香炉下的纸条,看了几眼便撕扯几下,扔进路边的草丛里,脸上漾着一股得意的笑。 楚江童紧张地盯着草丛里,因为不知道纸条上写的是什么,万一要是野狸的主人不同意呢?还好,红衣少女的车子离去后,楚江童捡起那撕碎的纸片,一点点的拼凑着……终于组合出四个字:同意在此! “这家伙肯定没当过干部,这俩字写的也太他妈的生了。” 回到画廊,陈凤娇已经醒来,撅着嘴老大不高兴:“……尤尼斯离不开你的,你们还跟我玩猫腻,一个大姑娘家,哪能和我睡……” “娇娇姐,我们有活干了!今夜十二点……”楚江童想把计划再完善一下。 “吁——别别别,你娇娇姐可不是那种人,还非得午夜十二点?还是你们小两口吧!” “哎哟!我的娇娇姐,想哪儿去了,我是说……” “啊?尤尼斯被掳走了?我怎么不知道?” “她也不知道!” “啊哟,还是年轻人有吸引力哪……” 楚江童一本正经地说:“娇娇姐,这件事很麻烦,你得帮我,他们不是普通的对手,我怕自己对付不了他们!”陈凤娇比楚江童更恨那些混蛋,卓任的鬼魂遭灭说不准就与他们有关。 楚江童坐在排椅上,陷入沉思……担心事情发生变化,任何事情都如此,从来不会按照既定的线路走。 晚饭后,一人一鬼面对面坐着,陈凤娇有点困,楚江童让她先去睡会儿,自己正好创作几幅画,到时再喊她。 陈凤娇望着楚江童:“你总是这样睡不好,没精力可怎么对付他们?来吧!咱们挤一挤……” “这……啊不,我真不困!”楚江童将卧室门轻轻关上,直到此时,想起陈凤娇刚进画廊时的称呼,确实有点真实,毕竟她比自己大了近二十岁。 一会儿,卧室里响起均匀的沉睡呼息声。楚江童强迫自己躺在排椅上打了个盹。 十一点钟便起来了,收拾好该带的东西,陈凤娇洗脸刷牙化妆好一阵子忙活,跟赴约似的。 “……‘三只猫’点名要尤尼斯,我担心你这打扮他会增加额外的条件……”楚江童开玩笑。 “鬼老珠黄了,不化妆怕吓坏他们,咦?你小子话里有话啊?” “娇娇姐,哪里哪里,我怕你影响他们的战斗力。” “若真那样,还可以顺利救出尤尼斯呢……” 古庙处静悄悄的,虽然它处于村子边上,人们去田间劳作一般都会经过这里,白天的它,并不显得有多肃穆,可到了夜里就有种恐怖色彩了。 人们便本能地绕开它,夏天乘凉也不会来到松柏树下,老觉得这种地方阴森森的,邪气重。 楚江童将车停在远远的村边,免得引起他们的怀疑。他们攀上高高的松柏树,这样极容易隐蔽,还可以俯瞰下边的古庙。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 陈凤娇虽是一个女鬼,但她胆子挺小,竟然用力地握住楚江童的手。 “你有些怕?没事的,他们是人,看不到你的,只要待会儿你别离开我就行!” “好吧!”陈凤娇无意间碰到了他的胸肌,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楚江童本能地向后移了移身子,目光紧紧盯着公路上。 “你猜,我刚才想什么了?” “不……不知道!”楚江童不大好意思起来。 “你小子别想歪了啊!我在想咱俩第一次见面时,你的气度真撩人,我甚至对你动过杀心,幸好,一切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现在想想当初真该听你劝告,或许就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 “过去的,从来都回不来,正如,人生就是一张单程车票……嘘——来了!”楚江童下意识地伸出手臂将陈凤娇抱紧。 怀抱中的陈凤娇惊愕地望了他的眼睛一下,遂使劲拥抱住他,跟这样的男生在一起,天塌下来也不怕,只是自己老了,真的老了。 公路的尽头,远远地驶来一辆轿车,车速在减缓,没到古庙处就熄了灯。 车里的人并没有下来,黑黑的轿车犹如一只趴在地上的怪物。四周异常寂静,仿佛什么事情都不可能发生似的。尤其是‘三只猫’方面好像根本不可能履约一般,没有丝毫要来的迹象。 楚江童心里直打鼓,莫非‘三只猫’方面不会来了?或者他已经从自己模仿的字迹看出了破绽?如果那样,麻烦可就大了!不仅尤尼斯有危险,连红衣少女和“老板”的老巢都可能飞快转移,若想再找到他们,就是后话了。 陈凤娇有点粗的**,喷到楚江童的颈上,有种令人难以抗拒的奇妙幻想。 “别紧张,你心跳在加速!”陈凤娇伸手抚了一下他的长发,用一种母亲的口吻嘁喳道。 楚江童没有说话,任何响动都极有可能将整个计划挫乱。要知道自己所面对的是一帮谨慎警惕到极点的神秘人物,说它们行踪诡秘的像鬼,一点儿也不过分。 楚江童的手机在震动:整点报时!零点即将到来。这是为了更好的掌握他们的守时约定,更为了顺利营救尤尼斯。 时间像个喜欢捉弄人的孩子调皮的将发条拧了一下,致使慢得惊人:十、九、八、七、六…… [,,!] 第三〇五章 交易 紧张的等待,更像无声的心理煎熬。公路边的黑色轿车毫无动静,更加剧了这次交易的神秘。 楚江童握了陈凤娇的手一下,提醒她沉住气,那个接头者可能已经来到附近,更难说会不会在树上。 一会儿,古庙中慢慢走出一个黑影,脚步轻缓,声音虚无,来到轿车的跟前。默默地仰头望着昏暗的夜空,好像对车上的的人根本不感兴趣。 这时,车灯四闪,从驾驶座上下来一个人,正是红衣少女,长长的披肩发,瘦长的脸型和高挑的身材,在夜色中既撩人又恐怖,红色的长裙随风飘拂。 黑影长长地嘘了一口气,对这个沉静的夜色充满陶醉:“这该是一个静坐品茶的美好时间,别告诉我那个尤尼斯半路上跑了或是没带来……” 红衣少女注目盯着这个黑影。 “我要先看人,最好别让她处于昏迷状态,否则,我会把相机塞入你的胃里!”黑影是个典型的男中音,低缓的语调有点金属的味道。 “当然,她已经醒了,我要先看看相机,这是老板的吩咐!”红衣少女因为警惕略显紧张,努力地盯着黑影,似乎要看清他的真实面目。 黑影将头上蒙着的尖顶帽轻轻摘下,又重新扣上,这个动作并非为了让对方欣赏一下自己的脸,而是一种优雅的习惯。 陈凤娇手心的凉汗时缓时急,楚江童倒是一点儿也不紧张了。这个黑影衣着古怪,一身长长的黑袍,尖尖的长帽,将身子包裹出一个塔的模样。难道这就是“三只猫”?还真是非同凡类,凭感觉他是个人而并非为鬼,只是他的脸黑乎乎的看不清。 红衣少女后退几步,高跟鞋发出清脆的响声,她料到只有自己先主动让她看人才可能看到相机,否则这个黑衣人根本不会妥协。红衣少女将后边的车门打开,拖下被捆绑着的尤尼斯,她的头上蒙着一块黑布,扯下来,尤尼斯极不情愿地扭了一下身子。 “尤尼斯,你就要回家了,心情该好起来了。”红衣少女嘲讽道。 因为尤尼斯的嘴上封着胶带,她没有试图大喊大叫,再说那样也是徒劳的,这里离村子虽不远,但喊声只会让村人赶紧关好门窗。 “尤尼斯——我的天使——”黑衣人拖着抒情的语调呼唤道。双手优雅地平举,仿佛迎接一只飞翔而来的天鹅。 尤尼斯挣扎着后退了一步,如同看到了一个噩梦的制造者正向自己一步步逼来。 红衣少女随后将尤尼斯拉在手中,生怕被面前的黑衣人抢去一般:“该拿出你的东西来了吧?”红衣少女镇定下来,语调一下子变得又冷又硬,有点威胁的味道。 黑衣人拍拍手掌,表示非常满意:“回去告诉你老板,别再梦见尤尼斯了,她跟着我会有无法想象的快乐,相机就在我身后的古柏树下,自己去拿吧!” 红衣少女一手牵着尤尼斯慢慢靠近古柏树。 楚江童屏住呼吸,这时分明看见一双黄晶晶的眼睛盯向了自己。不知什么时候,一只猫已经伏在一根松枝上。 喵——发出一声叫,楚江童心里一惊,没敢轻举妄动。陈凤娇张口吹了一口气,猫的叫声停止了,激烈地摇晃着耳朵,仍然直直地盯着他们。认出来了,这就是那只情报野狸。 “噢!红衣少女你的老板好卑鄙,居然在这里设伏……” “什么?”红衣少女突然打了个激灵,料到黑衣人一定发现了什么,一把抓起相机。 野狸不叫了,嗖地跃下树,黑衣人仰头望了眼古柏树斥责道:“刚才你的叫声误导了我,好啦,准备回家!” 楚江童缓缓舒了口气,这野狸也真够精明的。 红衣少女检查了一下相机:“……‘三只猫’,这匹胭脂马你得好好驯顺,别被她踢坏……” 黑色轿车掉转头,驶入夜色。 “走吧!尤尼斯,你的妈妈天天想着要见你,这下好了,我们谁都不寂寞了……”黑衣人拉着尤尼斯向古庙后的山路上走去。 花色野狸回望了一会儿,便也随去。 陈凤娇问道:“为什么不在此夺下尤尼斯?还有红衣少女手里的相机?” “我自有打算,噢,刚才你向野狸吹得是什么气?还真起作用了。” “阳间的动物,最怕鬼呼出的阴气,它们会在吸入阴气的刹那间,看到一张恐怖的脸。” “噢,这么回事,走,我们去追踪‘三只猫’!” 楚江童抱着陈凤娇悄悄下树。 “我自己能下树的,忘了刚才还是我把你拉上去的?” “啊?忘了!” “你更忘了自己的身体条件反射!嘻嘻……” “这……娇娇姐……别弄出声响太大!”楚江童脸上火辣辣的,真有点不知所措了。 前边,尤尼斯总是不听话,每走一程,就使一阵性子。好在她为了见到妈妈,甘愿随着一个恐怖的人走下去。 楚江童正走着,脚下“噔”一声细响,捡起来,是尤尼斯的金针暗器,这是她故意为自己留下记号还是无意间丢掉的?也许此时的她将这记号寄予的希望太小太小。 一路跟踪,走着走着,陈凤娇说我必须跟在他们身边以防意外。楚江童点点头:信任她的能力。 陈凤娇来到他们中间,黑衣人默默地走着并没感觉到一个鬼已经来到身边,倒是那只花色野狸似乎有所察觉,但它被陈凤娇给洗脑了,变得非常温顺。 楚江童边走边想,如果此时回到城里去抓红衣少女和老板,是最好不过的,但是就没法救尤尼斯和她妈妈了。走了大半夜,尤尼斯实在走累了,一屁股坐下来。 黑衣人将她嘴上的封条撕下凑近她:“尤尼斯,我最大的乐趣就是看到一个人痛苦的发脾气,可是,却没有!” 尤尼斯呼呼粗喘几口新鲜空气,恨恨地说道:“王八蛋,你把我妈妈怎么样了?我恨不得杀了你!” “你叫我什么都可以,她呆滞的眼神,毫无弹性的表情,让我作呕!” 尤尼斯沉默了,她明白此时的自己,见到妈妈比发脾气更有意义,纵然和妈妈一样进入那个可能是魔窟的地方,不用多久自己也可能和妈妈一样进入相同的境遇,但那样总比让她一个人承受要强。 “你把我外祖母的相机给了那个混蛋,卑鄙!” “噢,尤尼斯,在我的眼中你比那相机可珍贵多了,那个破玩意儿没什么奇妙的,还有那可恶的老胶卷!” 楚江童躲在一棵树后虽然听不太清他们说什么,但可以感觉得出,尤尼斯对黑衣人恨之入骨。这时陈凤娇闪到脸前,低声说道:“小童,那个相机对于尤尼斯至关重要,那是她外祖母的遗物,如果被红衣少女带走恐怕她会疯的……” “你要去把它夺回来?可是……” “只有你知道红衣少女的住处,这边你不用担心,我会追踪到他们的藏身之地,到时画廊见!” “他们走的如此慢,什么时候到达目的地还很难说,趁现在红衣少女还没发现破绽我去抓住她们,娇娇姐你一定要小心,只要先找到他的巢**,我们再一起去搭救,你自己不能行动……” “我会去画廊等你!”陈凤娇拥抱住楚江童,拍拍他的后背。 楚江童悄悄下山,开上车直奔城里。 脑海中全是尤尼斯和她妈妈……按说尤尼斯是认识这个“三只猫”的,但她却从没提起过,也许他对她创痛太深的缘故罢! 县医院太平间。 楚江童顺利进入红衣少女的密室,可是里里外外空空的一个人也没有。但又不像搬走的样子,一切照样。这种人狡兔三窟,也许还有其它的秘密住处,此时只有守株待兔,哪儿都不能去。 卧室里,有一个栗色的画筒。楚江童慢吞吞的抽出画作,这是自己临摹的那幅《茅屋暮色图》,自己送给老管家时,就是用的这个栗色画筒。展开画作,漫不经心地盯着它。 突然,一股冰凉之气瞬间充斥整间卧室!啊,不好!楚江童飞手卷起画作,重新插入画筒。天哪!这是真迹,而那幅临摹品不见了。 因为自己仿摹时,故意在画作中留下一笔记号。 楚江童将画筒放回原处,疑惑不已:这个“老板”为什么将仿品带走?噢,可能已经毁了吧!只要画作还在,他们就一定还会回来。楚江童去厨房找了些吃的,吃饱喝足之后,便仰在沙发里小睡了一觉。 天亮与天黑,这里根本看不出来,唯有看表,此时应是旭日东升的早晨。 陈凤娇那边什么情况?好在她是一个鬼,追踪一个人不在话下,就是千万不要轻举妄动,闹不清“三只猫”的功力之前,会吃亏的。 这俩混蛋干什么去了?黑白相机不在,肯定被他们带在身边,也可能去了另一个神秘之窟……冲洗去了? 楚江童一下站起:那岂不是麻烦了? 来回在客厅里走起来,无奈,这才是干着急。各个卧室中,均是床被整洁,除了主卧室,其他各个房间并没有住过的迹象。主卧室的枕边有一本外文书籍,翻译过来应该是纳粹头目希特勒的《我的奋斗》。 “我靠!”随意翻了几页,将书扔回床上,这个可恶的混蛋,与“三只猫”可能有着相似之处,太危险了。 时间过得真慢,吃午饭了他们也没回来。 客厅里有一部可视电话,翻看了一下,一组号码也没有,这个“老板”的警惕性非常高,从不留下任何有价值的东西,虽然这样恐怖的地方几乎没有人会想到。 吃了晚饭,泡上一杯茶,等待的滋味真是煎熬。莫非他们只是夜里才回来住宿?也许吧!楚江童从一进屋的时候就检查过,这里没有安装监控设施,再说“老板”不用自己监控自己吧! 夜里十一点钟,楼道里传来小心翼翼地脚步声…… 楚江童迅速收拾一下,径直躲入一间次卧室中。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疲惫的交谈,正是红衣少女和“老板”。 他们一进客厅,“老板”就抽抽鼻子。 “红衣妹子,煤气忘关了吧?一股怪味!” “我去看看!”说着去了厨房。 “没有,可能排气扇的问题!啊!累死了这一天……”随后听到高跟鞋甩地的响声。 [,,!] 第三〇六章 山路上的记号 红衣少女刚出厨房,楚江童便闪身而进,躲在门后。这时“老板”先去各个卧室看了一遍,听得出他连壁橱也没放过,这可能是他的习惯。他们这种人似乎比普通人更容易注意细节。 红衣少女已经沏好茶,俩人躺在沙发里喝了一会儿,“老板”有点累,头枕在沙发靠背上,闭目沉思。 楚江童从厨房里悄悄探出脸,他们俩长得也太像了,真不可思议。 难道这才是卦书上说的“夫妻相”? 黑白相机就放在客厅的电话机旁边,他们好像已经忘记曾为它经付出的辛劳。 “我猜现在的尤尼斯已经和妈妈见上面了!”红衣少女精力出奇的旺盛,端着杯子,欣赏着茶叶由浮到沉的缓慢过程。 “红衣妹子,尤尼斯的身手根本杀不了‘三只猫’,但是‘三只猫’也没那么容易将她驯服,只有这样,才能牵住这个可恶的‘三只猫’,他是我那个特殊人物的偶像,如果他们接触上了,我的生意就完了!” “幸好‘三只猫’有这嗜好,不过他可能不会对做生意感兴趣,你太敏感了!” “老板”一下子坐正了身子,有点恼怒:“……‘三只猫’从来都将画画当作一个幌子,别人看不出来,我非常明白,这些年他的奋斗,只是让自己能够更冷静地思考,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又是亲——啊,我最了解他了,迟早有一天,我会吃掉他……” “老板”欲言又止,将“亲”字后面的内容省略。 红衣少女不再说话了,去了卧室。 “红衣妹子,我今夜一点儿不累,那个楚江童肯定正在失眠,我倒是更喜欢让他感知一下我的生活是如此的完美……” “不累,那就看你的书吧!”红衣少女在卧室中边忙活边说道。 “不!”他硬硬地喊道,仿佛为了证实自己是一个强健的男人。 卧室里,红衣少女说:“我觉得你应该和‘三只猫’长得挺像,说话的语气有太多相似!” “是的,那倒是真的,噢!我可爱的红衣妹子,你为什么总爱说些没用的……” 楚江童去了另一间卧室,躺在床上思来想去,最好是先将画作偷出来,然后再做打算,否则,自己会陷入被动。 他们在隔壁,“忙活”着……,十几分钟后,响起了粗细鲜明的鼾声。 不行,再等等!楚江童悄悄起身,慢慢去了客厅将相机抓在手里,然后轻轻投开卧室门的锁,一点一点将门推开,画筒就放在他们的床边小柜上。 楚江童低身猫腰,来到床边拿起画筒,回望一眼,他们相拥着睡得正浓…… 非常细心的楚江童,又在客厅里再次检查一遍,相机和画作均没有任何问题,这才下了楼梯悄悄出了太平间。 突然加快步子,奔去最近的磁卡话机边报警。直到此时心里仍然没有平静下来,仿佛觉得自己这么做过于草率,但是还有别的方法吗?没有! 当警察顺利进入太平间,并且冲上楼将两人擒获时,他们俩可能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会在这种鬼地方被擒获,还有那一幅惊诧的复杂表情一定把那些警察给逗乐了。 他们被押向警车的时候,楚江童坐在尤尼斯的新车里,淡然地望了他们一眼,如释重负地一下躺在靠背上。相信不用多久,神秘别墅之谜就会大白于公众。 接下来,楚江童自言自语道:“接下来,还不能休息,那‘三只猫’或许更让人头痛。” 楚江童赶回画廊,三只哈瓦那棕猫被锁在卧室中,显然对楚江童有了好感,围着他叫声凄婉。 “等等,我给你们带来了上好的火腿肠,能不能告诉我,陈凤娇回来过没有?”三只猫遂不再叫,默默注视着他,看来陈凤娇果真没回来。这都一整天了,她不会出现了意外吧? 到哪里去找她? 但愿一切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刚刚结束的红衣少女和“老板”虽看似简单,却仍然如一个噩梦般萦绕。这种人手眼通天背景复杂,在法律的空隙中钻来绕去。真担心有一天,他们会再次出现于世人面前,继续为非作歹。 楚江童反复端详着这架黑白相机,仿佛穿越时空,与尤尼斯的外婆产生了难得对接。她在临终前,究竟拍到了什么?果真是生与死之间的神秘符号? 他像保管一件艺术品一样将它放起来,相机里的秘密不属于自己,那是尤尼斯和她妈妈的,自己只有保管的责任。 按说《茅屋暮色图》失而复得,应当庆幸,此时此刻却唯有恓惶。因为它与相机一样,也仅仅是保管而已,最终将它交付与谁?这成了一个问题。 它和相机的区别便是最终的归属。 冥门涧之谜还没有解开,却又牵扯出如此多的新谜面,也许这便是生活。 一幅画作背后隐藏着如此多的秘密,相信有一天都会一件一件突破,但告破之后的秘密中就一定没有任何暗影了吗?‘三只猫’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自己只知片羽,可能自己与他之间的故事绝不会少于红衣少女和“老板”。 楚江童放下画筒踱去门外,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陈凤娇你究竟在哪里?为了等到她,不敢离开画廊半步。此时的等待比任何时候都更空寥。 自己每走一步,三只哈瓦那棕猫就紧随一步,望着它们可怜巴巴的眼神,立即联想到尤尼斯,这个苦命的女子,遭受的困厄已经够多了,为什么还要让她继续? 楚江童决定不能再这样苦等,按说陈凤娇早该回来了,她一定出事了。立即回画廊,写了一张字条压在画案上:娇娇姐,我要顺原路去寻找你们,若回来看到字条,务必等我!随后将画筒和相机藏起来,抓起九节鞭,锁好门,便步行去了古庙村。 到了与陈凤娇分别的地方查看一番,她什么也没有留下,又顺着荆棘丛生的山路向前走去,每走一程便停下留意。 一个奇异的细节让他眼睛一亮:路边的荆棵灌木时有折断枝条的现象,有时地上会丢几片叶子——这一定是陈凤娇或者尤尼斯故意留下的。对!应该没错。 楚江童来了信心,毕竟有了记号,这样就离找到她们更近了一层,也许她们就在前边不远处。走着走着,一枚黄澄澄的金针映入手电的光芒中。 急忙捡起来,这正是尤尼斯的独门暗器,可是——那折断的荆枝却没有了,这里是一条“人“字形路,再拿手电一照,另一条通向山间的小路上,洒下一片片采下的荆叶,标记明显。 哦?他们是分路走了吗?不可能不可能,那标记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出现于不同的路上? 楚江童仔细想想,还是跟着金针暗器的方向走吧!至于那折断的灌木枝,也许是陈凤娇走错了路? 没办法,自己只能顾及一面。尤尼斯的金针标记也太昂贵了吧!幸亏只扔下几枚,这都够打24k的戒指了。 走了一段之后,金针再没出现过。黑茫茫的山间,也说不准走了多远,自己此时身处何地都说不清。再往前走,就是一处又高又陡的悬崖峭壁,已经没路了。 楚江童没有攀过悬崖,因为‘三只猫’这种人最喜欢猎奇,山崖上的洞**可能就是他的栖身之处。低头仔细观察,这条已经近似废止的山径,根本没有走过的任何痕迹。再照一照,悬崖之上,既没有下去的路,有没有什么绳索之类的工具,充分说明,这条路自己走错了。 会不会有另一种可能:当那个‘三只猫’带着尤尼斯往前走时,无意中或是故意向这边走了一段,尤尼斯生怕在这条小岔道上,跟踪而来的自己会迷失,故意丢下一根金针,当她再次丢下后,却感觉错了,因为‘三只猫’毅然回身,走向另一条小路,而此时跟在后边的陈凤娇将荆叶一片一片采下…… 楚江童立即顺原路返回,向另一条路上走去,走对了,终于又捡到一枚金针和洒在地上的荆叶。 这条小路相比起来较为平缓,是沿着山崖的根部环绕的。只是走了许久许久,荆叶也没有消失。 看得出,此路经常有人走,路两边的灌木长势便可以判定。 走走停停,几乎走到天色渐亮,楚江童突然停住步子,眼前一亮:这不是冥门涧村吗? 奶奶的,‘三只猫’原来躲这里! 村南边的山壑间,有一座古冢,听老人们说,这只是明朝一位皇帝的疑冢。 树叶做的记号在古冢处便消失了,同时发现一枚尤尼斯的金针。 楚江童悄悄躲在一条堤堰下仔细观望。这绕了一夜的山路,真没想到目的地竟然是这里。 顺着堤堰来到古冢边,琢磨了许久并没有发现入口。 只好重新离得远一些,此时最怕被暗处的‘三只猫’发现。按推理,如果陈凤娇没有遭遇意外的话肯定会在附近活动,也许正在寻找古冢的入口。 脑海中设计了这么一个画面:‘三只猫’拉着尤尼斯走着走着,突然消失了…… 陈凤娇正跟踪着,失去了目标,她不想就此罢休,便在附近仔细寻找…… 是这样吗?楚江童起身,径直进了村子,首先去老道士的院落中看了看,这地方阴气很重,因为久无人住,阳气会被阴气一层层笼罩。 老道士的房门锁得严严实实,这是自己将他埋葬后锁上的,还是原来的样子。 再去房后的坟地间站了一会儿,老道士的坟上已经生了一层绿油油的小草,那间存放锁魂罐的小土屋里已经空荡荡。虽然如此,却嗅到一股令人恐怖的气味,与停尸房差不多的气味。 楚江童离开老道士的房子,有点犹豫不决不知所去。 山村里静得令人胆寒,茂密的树木将一间间坍塌的房屋掩映得怪异而荒凉。这样老村子,已经永远的结束了,除非哪些后理想主义者前来清苦修行,或是哪个脑残开发商将此变为旅游村,除此之外,恐怕没人敢来居住了。 楚江童坐在村碑边,脑海中同时浮现诡塘与茅屋两个画面,心里顿时凉飕飕的。 [,,!] 第三〇七章 古冢 楚江童正想着,突然眼前一个东西飞快闪过,紧盯着它跑去的方向:啊?花色野狸! 这是“三只猫”的情报狸,只要追上它就一定能找到尤尼斯她们。可是花色野狸太狡猾了,显然已经发现了自己,因此拼命地奔窜,它身形较大,跑起来呼呼生风。 楚江童在后拼命追赶,可是自己的脚步再快也没有它灵活,这家伙一会儿上树一会儿跃过房墙,那是它的强项,一会儿便不见了。楚江童虽然有点沮丧但同时又心里暗喜:尤尼斯她们肯定就在这附近,看来自己这一夜的追踪没有徒劳。只要确定了大体方位就一定能够找到她们。 古冢像一座高高的蒙古包,四周曾是一片田地,看得出现在的人们种地很贪婪,一直挖到古冢的墙基处,好在村子搬迁了,人们将贪婪转移向别处,此地尽是荒草一片。 楚江童在古冢边徘徊好久没有任何发现,有点焦急,花色野狸消失的无影无踪,它出来是寻找食物吗?如果有别的意图,他的主人此时或许料到自己已经跟踪至此。如果能捕住它,才是见到它主人的捷径! 唉!这个可恶的‘三只猫’!楚江童无奈地只好离开,走着走着吹起悠闲的口哨,径直顺着熟悉的山路向古城走去,只能这样了。 画廊里静得让人烦躁,画案上的纸条纹丝未动,仿佛同样的无奈。时间拖得越久陈凤娇出现意外的可能性就越大,她们受到“三只猫”摧残的机会就越多。“三只猫”竟然舍近求远,在邻村的古庙中出现,这说明什么? 也许为了躲开红衣少女和“老板”的视线吧!他很可能不知道自己的**画廊,否则早自己来掳掠尤尼斯了,还用得着拿相机交换吗? 楚江童铺开画宣,认真地创作一幅《猫》,尤尼斯的三只哈瓦那棕猫充当了自己的临时模特,画出的效果非常不错,虽然自己将这幅画当作练习,心里翻卷着无尽忧虑。 正画着,三只哈瓦那棕猫同时叫一声,眼睛齐刷刷盯向画廊外。 楚江童故意没有抬头,眼角的余光却瞥见:花色野狸正在门前的桑树上,叶隙间的它,毛色与树皮浑然一体,一片可恨的斑驳。它居然在树上整整潜藏了一个下午,楚江童故意没加打扰,它这是跟踪自己而来。 好吧!老子巴不得你现在就回去向主人汇报呢! 花色野狸却仿佛在树上睡着了,而且发出呼噜噜的鼾声。楚江童故意将一块肉片丢在门前:你也挺辛苦的,吃点吧! 没想到花色野狸非常警惕,跟它主人一个习性,对外来食物一概不嗅!楚江童感到好笑,便故意在画廊里忙碌地走来走去,三只哈瓦那棕猫可沉不住气了,总想去桑树上探个究竟。 楚江童低声说道:“你们最好离它远点,这家伙可不好惹!” 实际上,他心里正在作着另外打算:首先,三只哈瓦那棕猫不能跟踪它,因为它和主人之间一定有最精妙的交流汇报方式,如果被它发现状况只会更糟。想到这里,楚江童便让三只小猫守着画廊,自己要回家一趟。 没想到自己前脚刚走,桑树上的花色野狸便慢慢下树,在后边悄悄跟随。 “我靠!这混蛋,做情报工作真有两下子……”楚江童回家是假,去找一个“朋友”帮忙才是真的。 刚到家门口,便吹了一声极响的口哨,惊得妈妈一脸疑色:“谁吹的?干嘛呢这是……” “妈,没事,我吓唬那只野狸呢!” 进了画室,一直红色的影子正安安稳稳坐于画案之上,一下闪到床下。 天哪!楚江童目瞪口呆:“小巫蛮,您来的可真快啊!嘘——外边的那只野狸是奸细!求你帮忙跟着它,看看它的主人在哪里,我要救人!” 床下毫无动静,但可以感觉到它的存在。 “噢,哪来的酒香,不会是你喝酒了吧?开始行动!”楚江童抽抽鼻子,老人们说这仙客有喝酒的习惯。 小巫蛮吹了一声简短的唿哨,一闪不见了。 楚江童从门缝中瞅到,墙上的野狸丝毫未发觉小巫蛮的身影,这下你死定了! 这野狸的身形足有小巫蛮的三倍长,那三只哈瓦那棕猫叠成块也没有它大。因此,楚江童的担心还是有的,刚回到画廊,花色野狸又爬上桑树:我靠!这纯粹是监视那!思来想去,也没拿出更好的驱逐方案,看来只有等待天黑再作打算。 三只哈瓦那棕猫,仇怨的目光一直盯着树上,但处于如此的体型悬殊它们没敢轻举妄动。可以感觉得到,小巫蛮正在暗处盯着这只情报狸,它明白此次的任务是跟踪它,而不是将其消灭。 花色野狸正缺少对小巫蛮的行踪感应,这多少让自己放心。 吃过晚饭,他假装忙活着,为的就是打消树上野狸的疑虑,真可恨它根本就没有要离去的意思,你总不会在这里过夜吧?可是自己被它粘上了,走到哪都是徒劳,麻烦了。 “嘿!喵喵们,咱们去买好吃的!”楚江童抓起钥匙,还没出门呢,门缝里一闪,小巫蛮已经钻入画案下,尾巴轻轻荡着画案的底面,看来它在征询自己的意见。 “小巫蛮,我去甩开它你随后跟踪,一定要探到尤尼斯所处的确切位置,应该在冥门涧,辛苦啦!” 随即,小巫蛮领命而去。 树上的那双黄晶晶的眼珠却浑然不觉。楚江童带上三只哈瓦那棕猫,悄悄望一眼藏画作和相机的地方:应该非常安全! 锁上门,抱出画筒和一只小黑兜,启动轿车,向公路上疾驰而去,后视镜中,一双黄晶晶的眼珠追上来了。 好家伙,这混蛋有着超常的奔跑速度,只一会儿便追到近前。楚江童惊出一身冷汗,迅疾猛踩油门飞速前进,跑了一程野狸终于不见了,这才长长舒一口气,伸手拍拍齐齐向后盯着的三只小猫:“呵,它追不上了,这样对颈椎不好!” 三只小猫刚刚回过身,突然喵喵惊叫起来。啊?花色野狸正奔跑在车的一侧呢!我靠!楚江童一吐舌头:“玩完了,都提速至100迈了,看来非得120啊!可惜这是乡间小路速度太快不行,拐来拐去的会出危险! 楚江童减下速来,决定对它动点心眼。 到了镇子上:网吧! 门口写着:未成年人禁止入内!当然,一切流浪动物也不能进入。 楚江童下车,领着三只小猫悄悄进入,好家伙,里边未成年人占多数,敢情那牌子是幌子。 坐下后东瞅西看自己还算年纪大的。那些网少们,一个个精神抖擞,老妈让他洗个碗拖个地肯定没这精神头。网络的虚幻带他们进入一个纵横捭阖想砸谁就砸谁的境界,但就是不敢砸一个小小的鼠标。 老板叼着烟半眯着眼,一幅见谁都想揍一顿的架势。 “老板,门外有只流浪野狸,能让它进来吗?” “它有银行卡吗?如果和你一样还能装着一堆让人头疼的零票,当然欢迎……” “噢,老板,我把这三只小猫寄存在这里,你可以不喂它们,我回来时再给你一张……”楚江童从兜里摸出一张百元大钞,晃着放进老板的大裤衩里,这家伙纹着身,肯定不能穿上衣,这是他们的习性。 老板俩眼顿时拧来一团比狸猫还难看的笑:“愿意效劳,不过你可别等我穿上上衣的季节才回来……” “我感觉你不到初冬是不会穿上上衣的,明天早晨我准时回来!” “哈哈哈哈……网吧是培养犯罪的地方吗?你最好别去铤而走险,这附近有的是工地招夜间刷墙工!” “你真会看相!”楚江童拍拍三只哈瓦那棕猫,低声让它们听话,去了门边。 “你小子不会是等到工地都下班后再去吧!” “是的,我要先去你的厕所里待一下!”楚江童去了厕所,并没有回来,而是去了窗边,纵身跃下,绕到前门拐角处,盯了一眼自己的车子,花色野狸正蹲在轮胎边,好像在为自己进入网吧测算时间,一只前爪在空中抓来抓去。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花色野狸懒洋洋地离去,楚江童心里一阵惊喜,可好景不长,它很快又从远处出现,两只黄晶晶的眼珠隐在一处垃圾箱边。 “你太狡猾了!”楚江童想了想从镇子上去冥门涧村的路,自己应该能够找到,上次下山来为老道士办丧事,就是走的山路。 真没想到,花色野狸居然悄悄离开,径直向山上飞奔而去。这时,车灯四闪,兜里的遥控器响起来。 不好,车内进去人了。随即奔去门边将遥控器一按,拉开门,一只红呼呼的东西飞快闪去……小巫蛮!你是怎么上来的?握草,一个比一个神秘。 看来,自己的小巫蛮已经去追花色野狸了。 楚江童撒腿向山里追去,冥门涧村,四周的黑让人心情更为焦急,仿佛听见尤尼斯和陈凤娇的一声声惊恐的尖叫……她们没事的! 悄悄靠近古冢,它在夜色的笼罩下像一座小山包。 但是秘密一定就在其中,楚江童坚定地认定。 静静地等了一会儿,周围死静死静的,风也不大。小巫蛮或许已经在那只花色野狸的身后紧紧盯着,它们已经提前“较量”上了,虽然那是一场没法面对面的生死搏斗,小巫蛮有着更胜一筹的速度与隐形,花色野狸奈何不了它。 打开微型强光手电,一手捂住大半的光芒在地上照了照,并没有什么新发现。 轻轻地吹了一声口哨,声音虽不大,这是紧贴着地吹的,小巫蛮应该能听得见。 [,,!] 第三〇八章 墓室 小巫蛮没有出现,静悄悄的山间犹如淌着一层夜露。 打开手电仔细盯着地上,蓦然间路上有一条条被划过的痕迹,断断续续一直到古冢的后面,随后消失。难道这是小巫蛮为自己留下的记号? 再往远处照照,地上的划线再次出现,时断时续神秘地“插”向村里。楚江童越发疑惑,仔细观察,这绝非是无意间划下的线条,每一根都是故意用过力的。甭管那么多了,还是跟去看看再说吧,目前也只能如此了。 走走停停,离古冢越来越远,直到老道士的院子里,楚江童猛地抬头不禁纳闷:房门紧锁,窗子严严实实,自己上次临走时什么样如今还是什么样。不行,应该去后院的小土屋里看看。 自己的直觉真没错,地上又出现一条条划痕,一直指向小土屋。 刚才曾经来过这里,只是没有太在意,致使多绕了一些弯路。小土屋里干干净净,自从没有了那些锁魂罐之后,看上去只是一间闲置的民房,墙角一块巨大的石板引起他的注意。 石板上刻着朴拙的花纹和人物,虽然人物线条仅仅寥寥几笔,却看得出古人的画技非同一般。这块石板极有可能是一块坟内墙壁石,历经岁月变迁,它从地下被翻到了地面直到今天,仿佛已被世人遗忘。 楚江童活动一下双手,弯腰试了试,石板被推离了原位。往下一看,当即吃惊地点点头:“原来,这就是古冢的入口!好嘞!” 试探着一步一步向下走去,石砌的台阶非常光洁,两侧的石壁上或雕或镂,图案朴拙奇幻,美妙精致。一段下坡之后,便是平行,深深的巷子足有一里地,走了许久,眼前猛然呈现三条巷洞。 他略加思索,便向右手一侧的洞巷中走去,而没有选择另外两条,通不通只有走过才知道。巷道里毫无声息,仿佛一切仍在安睡。越是如此,越不能轻易回头,也许真正的秘密就在前方的寂静中。 走着走着,逐渐宽敞,一些坛坛罐罐,几口硕大的棺椁,到了尽头。 楚江童仔细看看,的确没有可以打开的机关,这才返回,重新向中间的巷道中走去,这一条巷道,虽说略微远一些,很遗憾,只有一口大棺,其它什么也没有,只好摇摇头,抽身疾速返回。 就在返回的途中,手电筒的强光照射在两侧的石壁上,一条奇怪的线条引起他的惊疑:啊?与刚才路上的线条几乎一致,这是硬物所划,如同一条神秘的符号——不行,我不能放弃这一条线条的追踪,它很可能是小巫蛮所留! 重新返回主墓室中,按照里程推算,这里应该到了古冢的中心了,但为什么没有任何声响?石棺?楚江童的目光落在它厚重的盖板上。 盖板雕刻精细,一丝不苟,不得不惊叹古人的严谨与技术。双手扳住它用力推开,里边还有一层,这才是真正的棺材,外面的椁,整整比它大了一圈。古代的墓室习俗各有不同,但这种椁中套棺的殡葬模式却是非常普遍。 望着椁中的木棺,楚江童犹豫了,若打开它,说不准就是一个令自己无法想象的情景,极有可能将里边的尸体破坏掉,虽然大多数人都将这座坟墓看作疑冢,既然是疑冢,一个“疑”字,包含了真实与虚假两层内容。 再回身瞅一眼墓壁,想象那一条条奇怪的“线条”,让人无比纠结。想了想,还是将椁盖重新推上,决定去另一条墓道中看看。只要还有一条通向那“神秘”的巷子,自己就没有资格破坏掉这口看似完整的棺材。 左手侧的墓道非常狭仄,而且看上去好像已经废弃,只是当年的能工巧匠们休息和进出墓室的通道。一股生土的气味儿,让人感到窒息。 手电筒的光照到墙上,仅仅是一个幽幽的白点,这是洞室中缺少反光体的缘故。有心想回撤,但为了一探究竟,还是急急忙忙向深处走去。墙壁上没有任何花纹图案,地面也深浅不平,坑坑洼洼,走着走着突然停住脚,仔细倾听,刚才耳朵仿佛出现了错觉,听到一声响。 响声很偶然,稍瞬即逝。停了一会儿,再往前走去。没几步眼前出现两个侧室。一大一小,并排而立。手电筒的光在两个洞室中晃了晃,黑黑的一眼看不见底。正在这时,其中的一个小点的洞室门口,有一块鲜土抹上的痕迹。 伸手一摸,的确是刚刚抹上不久的鲜土。而另一个侧洞的门口处则干干净净。楚江童顿时警惕起来:莫非这洞内有什么秘密? 于是,他紧贴洞壁,一步一步向内走去。嚯!洞巷越来越宽敞,而且墙壁上的石刻图纹生动起来,显然与另外两条墓壁上的风格迥然不同,如果说另外两条墓壁上的图纹倾向于传统的话,这里则是跨越朴拙与传统,达到一种奔放与自然,仿佛来自一位闲云野鹤般人物的率性而作。自己倒是更为喜欢这种作品,手电筒在墓壁上一点一点移动,很贪婪,就像读一本吸引力极强的小说,不忍心看到那个结局,过程的迷人更能叹为观止,这便是艺术的魅力所在。 “好吧!有一天,我一定会临摹下来……”楚江童内心狂澜迭起,热泪滚滚,也许这才是与古人对语的最佳距离。 突然,墙壁似乎颤抖了一下,丝丝尘屑,如雾一般降落。这只是某种轻微的震动,并非什么坍塌征兆,像大地在长长地嘘了一口气。楚江对墓的主人,倒是不感兴趣,那是历史学界的事,自己只对这里尘封了几百年的艺术敬畏和仰慕。当手电筒的光芒渐渐暗下来时,猛然间醒悟:自己来这里并非为了欣赏墓壁上的艺术画面,也不是探秘,而是救人。 关掉手电,稍停一会儿,闭目倾听四周,一种极细微的响声从深处传来。说它是脚步声,不像,说它是一个人粗重的**,也不像。一睁眼,感觉墙壁上不对劲,突然打开手电,直直照向墙壁:啊!一只巨大的白色壁虎正静静贴在一幅二十四孝图中。头颈下巨大的胃囊一鼓一鼓的,刚才那怪异的响声正是它吞咽所发出来。 粗略估测,它的身体剪除尾翼也有50公分长,周身粗糙的鳞甲,熠熠闪光,如同镶嵌了千百颗水晶钻石。楚江童后退一步,惊恐地盯着它,紧握九节鞭,小指勾捏住鞭把儿,食指和拇指捏住锋利的鞭头,自己特意将它磨制过。 这可不是一条表演鞭,它是足有三斤重的练功鞭,其威力能打飞柔韧的树枝。 “你是远古生物,我不忍心伤害你,但是如果今天胆敢阻扰我的计划,定会让你空留终天之恨……” 楚江童说完,墙上的巨型壁虎眼珠凸鼓,肚腹膨胀,嘴巴张了几下,锋利的牙齿如同尖刀一般。他将手电筒关了一小会儿,随即再亮起来,照着它的尾巴:“我再说一遍,我来此是为了救人,并非要打扰你的生活,我不想伤你!” 面对如此一只巨大的远古壁虎,说不紧张那是假的,这墓**中的寒气让人毛孔收缩,但冷汗还是不知不觉中滑下额头。 嗖——一道白光,巨型壁虎顺着手电光飞扑而来!楚江童连躲闪都没有,右手一松,九节鞭如一条长蛇,直扎它的头部。这一招本是鞭术的起势,但威力却相当惊人,功夫好的人,鞭是软中带硬的,如同弹出一枚飞镖。 啪!鞭头插中巨型壁虎的头骨,发出一声闷响。随即,楚江童撤身甩鞭,别看这洞巷中甩鞭威力大减,但他尽量顺着巷子的空间甩打。巨型壁虎左冲右突,却靠不到近前。楚江童摸不准它是不是“三只猫“的手下,因此几次欲要伤它时,都是手下留情。没想到这家伙有点得寸进尺。 “看来,你的职业并不是捉蚊蝇!呀——”啪!楚江童后退之时,巨型壁虎的尾巴抽到他的前额上,啊!痛得他大叫一声,伸手一摸,血流下来,“我靠,这里没有你该干的活了!” 恼怒的挥鞭弹跳,刷!一截尾巴梢落于地上,不停的扭摆。这下巨型壁虎傻眼了,转身向洞巷内逃走,但它失去了平衡力,像只被大风刮飞的帆船。 楚江童怕它逃走后,再生别的事,一步跃过去,手电筒照着它的眼珠,一脚踩住其头,迅速从兜里摸出一条尼龙绳。 “让我动手还是你自己来?噢,还是我帮你吧!” 说着低身将其前足反捆,这下巨型壁虎老实了,呆呆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俩眼珠也顿失刚才的恐怖凶光,变得哀怜起来。 “本来我还想有一天你会帮我托着墨盘……看来你不行,不过我救出人之后,就会将你刑满释放,哪天我再回来临摹壁画,希望看到你友好的眼神和长齐的尾巴。噢!连你也欺负我失去了功力,可恶!好好服刑吧……” 楚江童拍了它的脑袋一下,转身向墓巷内走去。 墓巷真深,好久都看不到尽头,而且尽是拐角,突然,脚下有几片新鲜的荆叶映入眼帘,它们平平铺展,如几只招应的小手掌,捡起来嗅了嗅,香味扑鼻。不远处,一枚黄澄澄的金针,竟然插在地上,像个觇标。 [,,!] 第三〇九章 冢内凶狸 楚江童收鞭在手,异常警惕起来,料到尤尼斯和陈凤娇一定同在附近. 小巫蛮也极有可能就在她们之中,只是暂时没法脱身而已,或者它正周旋于一种复杂的境遇。奇怪,刚走过一个拐角,眼前竟然没路了。此时手电筒电量也严重不足,照出的光更容易出现一个个假象,索性关掉,摸出打火机,只是偶尔照一下。 越是离得目标近了,反而感觉一步步远去。 眼前,冷漠而清晰的墓壁,仿佛告诉自己这已是墓室的尽头! “tmd,纵然挖地三尺,我也要找到你们……”楚江童将打火机靠近墙上,一寸一寸地敲击着。当目光落在一幅古代狩猎图的中心时,对那位手拈弓箭的马上健将有些疑惑,明明他的身后是一只奔跑的麋鹿的蹄子图像,而他的箭镞却指向远处的一轮下落的鸟蛋一般的夕阳…… 再看周围是几只奔跑的家犬和向后疾走的健卒,难道这幅画有误?还是古人故意以此手法来表现射者的绝技?这幅奇怪的壁画,引来楚江童的强烈好奇,伸出手指,轻轻点触到那轮“落日”上,冰凉的石壁,仿佛挂了一层细腻的薄霜,滑腻得有些异样,周围毫无反应。 咦?这一定是一幅“问题画作”。身处如此的神秘地方,本身就很可能会面临诸多灵异怪事,相比起来,这幅画作却比那些灵异之事更添了几分狡黠。 只有破译它,也许才是找到那个更胜自己一筹的对手。既然尤尼斯和陈凤娇双双做的暗号均已在此,绝不是有意重叠,应该只是一种巧合。还有洞室走廊的小巫蛮暗记,综合说明,自己没有走错。 楚江童静静地想了一会儿,重新打开火机,目光中充满自信,心里一亮,随即伸出手指,摁到墙上那拉满的弓弦的画面中,然后一下一下向前推去,直到滑到箭镞,接着以一种抛物线的箭飞走势,与那枚“落日”重合——突然,轰隆一声,“落日”的旁边发出一声沉重的响动,随即又重重地撞击一声,重归原来的平面。 “啊?”楚江童来了精神,“果然玄妙,很可能老子还没有找到诀窍……” 想到此,重新将手指摁到弓弦上,按照上次那样,最终轰隆声发出之后还是重重的撞击!哎?奇怪了,难道自己的手指滑路不对?明明看到刚才的“落日”处出现过一道一指宽的裂缝。只要是这样,就一定是自己方面的原因,又连续试了几次,均是相同的结果。 楚江童决定静下心来,不再作徒劳尝试,应从画面去分析。 这极有可能是古代的能工巧匠创作的一幅藏头剪尾画,故意将画中的景物作间断处理,以此来达到更为神奇的想像效果,跟书法中的“枯笔”有异曲同工之妙,但又不尽相同,画可以剪去尾巴,让欣赏者用心去添上更美的“尾巴”;书法则不行。 往往这类画作,更耐人寻味更耐得住咀嚼,猛一看,主笔是在视觉所及的画面中,待仔细咂摸之后,发觉妙处却在画作之外的不完整画面中…… 那只奔跑的麋鹿蹄子,扬起一层疾促的尘叶。 楚江童不由自主地笑起来:“好嘛,古人可真聪明!” 随后,将手指摁在弓弦之末,慢慢向前滑动,待滑到箭镞之时,慢慢提速,直到箭头,突然手指猛地一划,目标的最终点并非是那一轮“落日”,而是以极快的速度向身后的麋鹿上方“射”去! 轰隆隆——咣当! 半空中突然爆发一声令人振奋的轰鸣,不禁让他后退几步,随即倒吸一口凉气:洞壁上开了一道宽宽的门! 楚江童一阵激动,长长松了一口气,原来这门是如此打开的!真难以想象,那位比自己早进入墓室的人是具有如何的智慧?恐怕,自己真要遇到一位高手了。 墓室内宽敞有序,无论是棺焞石凳,皆井然有序,看得出这是一座从未被人盗掘过的古墓,无论是疑冢也好,真墓也罢,自己有幸打开它也算天大的缘分了。刚进入主墓室中,便听到一声声啼哭,而且是一个女子的悲泣啼哭,但听起来似乎非常遥远。 楚江童踩着地面上的石条,走近几口精致的棺椁看了看,然后向着南侧的一个墓室走去。仿佛刚才的女子啼哭之声就是由此传来。但是此墓室中并没有人,一盏早已枯干的油灯座,冷冷地矗立于一个石桌之上。楚江童甚至好奇地伸手去摸一摸油灯芯子。 古人修建坟墓的出发点,其实就是建造了另一个世界中的生活起居和格局,他们将生与死看作两个不同的生活空间,妄想着在另一个世界里“生活”更为美好富贵,因此,他们甚至将在阳间没有得到的境界也一并构画于坟墓中。 楚江童站在墙壁下,靠近墙根处,地上有点异样,看似两只向自己走来的“脚印”静静地并排着,这图形表达了一种什么内涵? 仔细擦了擦,地面上的雕纹看上去更像是古人故意雕下的,已经异常光滑,是后来的人经过踩踏所致,还是原本就这样子? 灵机一动,双脚踩上去,等了一会儿却没有什么反应。于是慢慢转身,两脚完整地踩在脚印处,突然身后一阵凉风袭背,回头向内一望,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但感觉得出,身后是两扇无声而开的石门。 赶紧打亮火机,不禁吓了一跳,这好似一个大大的看不到边的大坑,坑沿有齐整的台阶,因为没有光源,看不多远,只好顺着台阶慢慢踱下。 这时,女子的哭声渐渐清晰,仿佛就在不远处的黑暗中。 楚江童轻轻唤一声:“你是谁?你在哪里?” 女子哭声并没有停止,而且还如刚才一样。楚江童关掉发烫的打火机,因为漆黑一片几乎寸步难行。只好将身上最后的照明工具摸出来,一根荧光棒。这东西出现于如此的黑暗中,显得既昏暗又恐怖。 丝丝荧光,照出四周的宽敞。由此想像,那外面的古冢土丘,肯定已经与此地偏离挺远了。它的外形那么小,怎么可能容纳下边如此大的宽敞空间?这种规模的墓**,先不说它的主人当时身居何职,可以想象他对死后世界的向往。 喵!突然一声猫叫。 楚江童随即被吓了一个趔趄,本能地盯向前边。因为这一声猫叫太熟悉了,正是那只花色野狸,它有着粗亢而霸道的声带,可是不知它躲在何处,为了引它出来,只好故意向前走几步,它肯定被自己的到来给吓了一跳,要不也不会发出那样惊奇的叫声? “花狸,你去告诉主人,来贵宾了!”花色野狸毫无反应,也许早已去向主人汇报正在挨训呢! 正在犹疑间,却听到几声急促的狸叫。不远处,出现几只白白的眼珠,每只眼珠间竖着一条黑线,仿佛将眼球一劈两半。单单看它们的眼珠,便可推测出其身形跟狼差不多。这是三只大大的野狸。没错,哪来这么多怪东西? 楚江童紧紧握住九节鞭,看来这位三只野狸比尤尼斯的三只外籍哈瓦那棕猫难对付多了,哎呀,还是“国产猫”货真价实那!尤尼斯这小妮子也真够崇洋媚外的,放着如此酷毙的本地货不宠,非得去搞那些洋货,恐怕那三只小猫也不够这大家伙做一顿拉面卤子的。 我靠——这么快就进攻哪?还没来开场白嘛! 一只野狸嗡地扑来,四爪扑地,发出铿铿响声,地上尘灰飞扬。 楚江童没有急着甩鞭,人家却早甩上了,粗长的尾巴,跟打牛鞭差不多。抽在地上,啪啪作响。这要是被抽中一下,少说也得打120急救。 刚才进来时那只白色壁虎就够可怕的了。 楚江童借助手中荧光棒,仔细辨认,那只搞情报的花色野狸并不在其中,看来,它们各有分工,但目标还是一致的。 打头阵的这只狸猫最是猖狂,喜欢甩落地鞭,也就是贴地横扫,可能它师傅挺器重它的这一特长,专事培养过。啪!啪!嗡嗡……一顿贴地鞭扫来,这家伙将环保搞得一塌糊涂。 “混蛋,你们不怕,我还怕得矽肺呢!悠着点吧!我们先谈谈好不?人家国际战争还得先谈后打呢!”楚江童连蹦带跳的,闹得跟那些港台巨星一般。 啪啪!嗡嗡!这家伙哪里肯听劝,一个劲地扫地猛扑,这跟非玩死你不可似的。突然,它停止抽鞭,向后退去,好像表演完毕。接下来,又上来一位,好家伙,它个头不比第一位小,特长是打立鞭,也就是丢给你一个大屁股,竖着打,好像不把你劈成等腰对称图形绝不歇班一般。 楚江童很不得将九节鞭充当他它的“开塞露”,可是不行,人家身体又大又灵活,只要出鞭,就会成为实战,激怒了它就甭救人了。 第三只很快上来,这家伙则是甩挑鞭,还有个特技的动作,就是每次甩鞭时必然来个空翻,嗨!它的空翻算是练到家了,能连续空翻五十七次,楚江童边躲边数。 [,,!] 第三一〇章 地狱 楚江童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三只野狸根本不可能与自己单挑,它们各自露了一手之后,突然归位,同时伸出左爪在地上猛烈地抓刨几下,呜——向自己飞窜而至。这些家伙们,一个个凶猛暴残至极,甭说是被它们的尾巴扫中,就是被爪子稍微一抓,也非得皮开肉绽。 只好警惕的连连后退,无奈自己与它们不同,它们是动物,有夜视特长,收起荧光棒还真不行,手中的鞭只能当作暗器使用,不在迫不得以不能甩出,万一要是被它们破解,自己就在这里给那位具有理想主义风格的墓主人殉葬吧! 三只巨型野狸见楚江童一味躲闪,并不进攻,当然也对他手中握着的银光闪闪的东西并不在意。三只野狸出招狠毒,总想几下就将面前这个年轻人撕得粉碎。 正因为它们这个共同的凶狠特征才渐渐暴露出破绽。看出它们喜攻不喜防。好嘞!楚江童见缝插针,除了屁股上被抽了几尾“鞭”,别无大碍。不过可以想像,自己火辣辣的屁股上肯定有个简化的“井”字在满墓**里乱蹦。 这仨大家伙也吃了点小亏,一只将脑袋碰到壁上,另两只的脑袋误撞在一起,如此的争杀,在所难免。 楚江童望着它们互相对怒的样子,感到好笑,自己额头上被巨型壁虎伤的地方,此时已经不痛,屁股上却让人痛得哭笑不得,只想大骂几句。 好吧!老子要给你们点颜色看看了。 这时一只野狸当空扑下,口中咝咝作响,另外两只分左右两侧夹击,就在正面而来的野狸当空竖抽来一尾巴时,楚江童猛地跃起,手中早准备好了一枚弹珠,啪——弹向这家伙的眼睛,不偏不倚,正好重敲在它的右眼上,痛得它一个跟头,扑倒在地。 另外两只野狸火了,嗖嗖扑来,前爪一边一个,飞快地挠向他的双臂,楚江童飞快躲闪,但还是晚了些,两条衣袖被撕碎,手臂上顿时留下几条血爪,一阵钻心的痛。 啪啪,迅猛甩出两枚钢珠,打偏了,虽然没打中它们的眼睛,却敲在脑门上,发出砰砰声响,钢珠被弹出老远。 两只野狸见自己的同伴挂了,很生气,冲它呜呜叫几声,可惜被打坏眼珠的家伙,精神顿时崩溃,老老实实地趴在地上不敢动弹。 楚江童摸摸口袋里,已经没有钢珠了,下一步,必须用九节鞭。 两只家伙一咧嘴,同时咝咝直叫,甩着尾巴飞弹而至。楚江童闪过飞来的尾巴,哗啦啦甩出手中九节鞭,噗噗噗,几鞭下来,两只野狸全挂了头彩,一只伤到尾巴根,另一只伤着鼻子了。不过它们虽然失去了部分战斗力,其拼命的架势,更为吓人。 瞪着明镜一般的白眼珠子,将嘴贴在地上向自己窜来。 “够了,老子如果想杀你们,早出手了,都给我滚!”楚江童向后边退边说。 谁知这俩家伙根本不听话,一味地要来个鱼死网破。突然那只伤了眼珠的家伙就在楚江童差不多靠近它时,凶相毕露,一下咬住楚江童的左脚腕,再也不松口。 “啊——”楚江童痛得大叫一声,顿时左腿失去知觉。 另外的两只野狸一看,咝咝叫着,一边一个,欲要撕住他的双膀。楚江童强忍剧痛,突然双手死死掐住脚下这只野狸的脖颈,大吼一声,拼命全身力气,死死一拧,咔吧一声,野狸的颈椎被折断,顿时松了口。 楚江童拔出左脚腕,殷红的血顿时流出来。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咬牙坚持着,生怕两只混蛋趁机强攻。 “妈的,你老板准备好狂犬疫苗了吗?老子要投诉他,啊痛……” 急忙将腿上的血水挤了挤,拿衬衣迅速缠住脚腕。可能自己刚才的凶猛,把这两只恶狸吓了一跳,它们互相蹭了蹭,再次猛扑过来。楚江童知道,这回绝不能再手软了,这是畜生,它们不会明白人语的。 猛然躺地甩鞭一顿狂扫,它们随即躲开,只一会儿便再次前后夹击,这俩家伙一点儿也不笨,一个佯攻,为的是缠住自己,另一只试图撕咬自己的脖颈。 “你们好凶狠!好吧,今天我要让你们仨合葬在一起!”楚江童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此时左脚腕只是麻木,已经感觉不到痛了,一个“鞭打七星”:啪啪!啪啪…… 鞭头神出鬼没,噗噗噗,将一只野狸打翻在地,随即一脚弹踢向它的下体,不动了。最后一只野狸,虽然被打断了尾巴,但凶狠之势丝毫不减,三只中,数它最为灵活,鞭扫之处,根本击不中它。 楚江童只好保存体力,免得左脚腕流血过多发生昏迷。倚着墙壁,准备以静制动。这只野狸特别狡猾,它也跟自己耗起来,好像要等待援兵。楚江童想了想,这样干耗着可不行,万一那位“三只猫”逃跑了,自己岂不是白来一趟。 决定向它挑衅,手一扬,荧光棒掷向它的脑袋。只见这只野狸猛地蹦起,欲要噙住荧光棒。楚江童飞鞭而射,噗!正中它咽喉。 野狸粗重的身子扭摆几下,四爪猛地向自己抓来。 啊——楚江童扯鞭连续几个旋飞脚,咚咚咚!踹中它的腹部。野狸趴在地上,呜呜了一会儿,便不动了。 楚江童拔出九节鞭,试探着踢了踢它,果真死了!这才一屁股坐在地上,将左脚腕上缠裹着的衬衣解下来,好在血已基本止住,有些肿。 “这臭嘴”楚江童一瘸一拐地向前走去,内心的焦虑更为加剧。唉,自己真不该受伤,接下来的“三只猫”如何对付?走着走着,突然眼前一亮,一处大大的墓室里亮着通明的火把。 急步走近一看,不由得周身发寒,只见一只只被剥了皮的野狸和家猫吊挂如林,血糊糊的,触目惊心。 楚江童闭上眼睛,痛苦地皱眉摇头:“是谁杀了你们?我要将他也挂在这里!” 突然,一双手从地上升起,一下抱住自己的双腿。 楚江童本能地挥鞭欲击,蓦地,停住手!只见一个蓬头垢面衣服零乱的女人,目光呆滞地盯着自己。 “啊!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女人僵硬的脸色已经失去光泽和正常表情,仿佛已经听不懂自己的问话。楚江童慢慢蹲下来,坐在她身边。刚才那一声声哭泣就是她发出来的?天哪!她是…… “大姐,告诉我你是谁好吗?我救你出去!”楚江童试探着问道,虽然明明知道,她不会回答。 这是女人又开始嘤嘤哭泣起来。她的双脚上锁着粗重的铁链,一端被固定于地上的铁环中。楚江童试图为她打开,却是徒劳。 “真实的地狱!我非要将你抓住不可,一定!”楚江童为她轻轻拂了一下乱发,盯着她的眼睛,“你一定要等我……” 站起来,疾促向前奔去。前边是一片平地,中间有一根石柱。 “小船长,我在这儿……”突然,不远处传来一声小心翼翼的喊叫。 楚江童旋即站住,向石柱处望去。只见石柱上倒挂着一个人,她不是别人——正是尤尼斯。楚江童疾奔到石柱下,尤尼斯的双腿和双手全被捆着。她为了不至于头部因为充血缺氧而致昏迷,正在艰难地做着倒挂引体。 “天哪!你该不会一整夜全在这里做烦人的超体能训练吧!” 楚江童行后退几步,猛地冲上前,脚踩石柱,嗖嗖!鞭刃削断绳子,顺势抱着尤尼斯落到地上。尤尼斯落地后,出现短暂昏迷。 他轻轻抚摸着她娇美的脸颊,用力将她抱紧,心在颤抖,思绪万千……尤尼斯缓缓醒来后默默地望着他:“……如果总是这样抱着我该多好!” “当然,只是别在这种鬼地方,噢,尤尼斯,你见过陈凤娇吗?” “她已经被‘三只猫’带走了!”尤尼斯一说话便有些粗喘。 “噢,少说话,保存体力,来,先吃点巧克力!这行动套餐真有用……”楚江童抱着她,将巧克力撕开包装。 “小船长,留一半给我妈妈……” “你妈妈?我这儿还有一些,她在哪儿?” “在前边的动物肉林中锁着……” “啊?她……是你妈妈……”尤尼斯无限欣慰地点点头,随即目光黯淡下来,“那三只巨型野狸怎么会放过你?我妈妈被锁着,可是打不开那铁链……” “走,三只野狸的尸体在入口处,没事了!” “啊?真没想到,哎?你的腿在流血,受伤了你?”尤尼斯伸出已经失去灵活性的手去“抚摸”楚江童脚腕。 “没事的,小伤!” “你摸摸我的衣兜里,有应急药物,自从得知妈妈被‘三只猫’抓走后,我就带着它,看上去像化妆品,其实不是……”尤尼斯的手臂已经麻木,根本没法捏住东西。 “陈凤娇被‘三只猫’带走时捆着吗?” “是的,我感觉这‘三只猫’肯定有一双怪异的眼睛,虽然陈凤娇会闪身,但还是没逃过,她一路跟踪,可能早被他发觉了,只是这王八蛋故意耍了诡计……” 楚江童将药膏涂在伤处,凉爽爽的,不一会儿,血便止住了,疼痛也减轻了不少。 “走,先去救你妈妈!”楚江童背起尤尼斯向前走去。 [,,!] 第三一一章 古冢重逢 尤尼斯走到妈妈身边,她的眼神依然呆滞,好像已经忘记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女儿。 楚江童忙说:“尤尼斯,先给你妈妈吃点东西,噢,三只猫的办公室在哪里?” “他没有办公室,你去看看那个侧墓室,倒是有一间画室……”尤尼斯指指不远处。 楚江童要去找个工具来打开妈妈脚上的铁链子。三只猫的“画室”里特别整洁,连一根头发丝也找不到,这家伙肯定有洁癖,看得出这个混蛋并没有将这座古冢盗挖,可能与他的心理疾病有关吧? 正中间是一张石桌,上面放着一些画作,一张张翻开后,全是动物和人的尸体画。有几幅好点的,也全是一个个女人扭曲着脸痛苦大叫的样子! “这个心理疾病者!”楚江童丢下画作,在靠近床头一侧的小桌上,摆放着一个个泥人和小动物,它们要么被锯去四肢,要么脸型扭曲,全是一幅痛苦相。 突然,楚江童一股怒气喷涌而出,双手一划拉,将它们扫倒在地上,摸出打火机,将所有能找到的画作点燃。 “三只猫,见鬼去吧!” 在屋角处找到一只铁榔头,又将墙上插着的一枚凿子拔下来,这才返回尤尼斯身边,只是锁在尤尼斯妈妈脚上的两条铁链太粗了,怎么也砸不开。丢下铁榔头,双手握住敲入地层中的铁环,嗨——纹丝不动。 尤尼斯也来帮忙,却毫无办法。楚江童仔细寻思,这铁链是如何锁上的?啊,它肯定不是“三只猫”制作的,应该是古人留下的东西。于是,他轻轻托起“妈妈”的脚腕。 “尤尼斯,还有金针没?” “没有了!” “噢,我的兜里应该还有,本来是想为你打戒指的!”摸了摸,果然还有一根。 楚江童捏着金针在镣铐上轻轻划动,一个小小的圆形暗孔,将金针插进去,嘎巴一声响,脚腕上的铐扣弹开。 “妈妈——”尤尼斯一下抱住妈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唯有眼泪扑簌簌滚落。也许妈妈在这里太久了,对一切不仅仅是陌生,还有本能地逃避。“三只猫”将她的意志摧残到病态。楚江童望着这对母子,心里非常难受。 “尤尼斯,趁着‘三只猫’还没有回来,我们必须先离开这里!” “船长,可是陈凤娇怎么办?她会不会被‘三只猫’给害了?” “目前……只有先把你们弄出去,我再回来想办法。” “那……”尤尼斯有点为难,真担心“三只猫”会折磨陈凤娇,“……要不这样好不好,我们先找个地方躲起来,你去找陈姐?” “陈姐是个鬼,应该没什么事,她能够与‘三只猫’周旋一阵子的,小巫蛮也跟踪来了,虽然没有它消息,我感觉它就在附近……” “我想与你一起抓住那个混蛋!”尤尼斯眼中充满一种好奇的仇恨。 楚江童猜不透小巫蛮去了哪里,难道它被“三只猫”抓住了?不会不会,它那么精明乖巧,肯定没事的,也许它此时正在苦苦跟踪着“三只猫”。 “走吧!”楚江童背起尤尼斯的妈妈,搀着尤尼斯,迅速向墓室外走去。刚才消灭了三只野狸,一路上并没有再遇到什么麻烦,只是尤尼斯的妈妈太虚弱了,几乎崩溃,尤尼斯虽然也是身体虚弱,但她年轻,又沉浸于重逢后的激动中,她强迫自己别让楚江童耗费太多精力。 待走到巨型壁虎身边时,尤尼斯急忙停住脚,准备出手相搏。 “不用怕,它在这里悔过反思,只要抓住‘三只猫’就放了它!” “船长,那三只野狸捕食猎物的手法太恐怖了,那些吊挂着的动物肉干全是它们的功劳,真没想到你还是将它们打败了……” “这样的话,‘三只猫’这个可恶的畜生就该挨饿了……”楚江童拉着尤尼斯的手,“噢,《茅屋暮色图》和黑白相机都回来了,红衣少女和你‘老板’均被绳之以法……” “这一切太难以置信了,你能找到我们……”三个人出了墓室,从老道士的小土屋里悄悄出来,此时正是浓黑的深夜。 “走,你的车就停在镇子上!”楚江童熟悉路,不到一个小时便到了游戏厅门口。 将三只哈瓦那棕猫赎回,老板一脸的痞相:“嗨!我猜你没有去工地上干活?” “当然,你的游戏厅远远要比那个地方收入高,只是那里没有未成年人,最好在文化局的车开到你门口之前穿上你的破上衣,我讨厌你的眼神还有无聊的纹身……”楚江童不想与他扯蛋,伸手挡住他打来的一拳,捏得他一下下蹲在地上。 “咝——”老板脸色顿变,目光由硬变软。 楚江童让尤尼斯和她妈妈暂时先住在画廊中:“斯斯,你们先躺一会儿,我做点吃的,一会儿就好了!” 楚江童熬上小米粥,它们在古墓中,接收不到阳光,身体又虚弱,必须慢慢调养。 “妈妈”一句话也不说,呆滞的眼神好像并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又要去哪里。当做好饭之后,尤尼斯竟然细鼾轻摇。“妈妈”却瞪着眼睛盯着自己,目光好陌生。 “……来来来,我们先吃点饭,待会儿再喂她……”楚江童捏着汤匙在稀粥里荡了荡,一下一下喂起她来,还好,除了她一会儿怔怔地盯着自己看一会儿,还是喝得津津有味。只要能摄取食物就没问题,楚江童庆幸起来。过了一会儿,尤尼斯深深懒腰打了个呵欠,翻翻身又睡去,看来这才是真睡,“尤尼斯,不能急着睡,你的身体太虚弱,必须先吃点东西,来来来,听话……”楚江童将她扶起来,像抱着一个淘气的孩子。。 这对母子真听话,你一口我一口,不争不抢。突然,尤尼斯的眼泪刷地滑下,滚入碗里。 “噢,别这样,其实你遭此劫难,都怪我,你被红衣少女掳走的夜里,我就在南侧的楼上,唉,我有点后悔……” “小船长,你做的对,如果劫下我,妈妈怎么办?直到今天,我才真的感到自己太幸福了……” “我们只能制服‘三只猫’,却无权杀他,因为他是个人,一个精神病患者……”楚江童转身再去舀饭。尤尼斯盯着窗口,默默无语。待楚江童回来时,尤尼斯低低的说:“杀不杀他,已经毫无意义,我妈妈都这样了,但愿噩梦已经结束……” “尤尼斯,这样想就对了,复仇只会迎来更深的伤痛和仇恨。他是病人,我们是健康人,只能如此了……” “这是个比普通病人还难以医治的心理变态者,虐待狂……”尤尼斯望着妈妈,将手放在妈妈肩头小心翼翼地抚摸着,仿佛怕她碎掉。 “等你妈妈恢复了健康,我们再一起起诉‘三只猫’,将它送上审判台……”楚江童说完却叹了一声,感觉他心里不是压力而是无奈。 “船长,你的伤好些了吗?” “已无大碍,我要连夜赶回去,抓住他!” “你太累了,不行……” “我的体能很好,有碧水冥魂附体,你的手机已经充上电,有什么事,千万别出画廊,我把卷帘门锁上……”楚江童准备就绪,才要离开画廊,突然,一声轻轻的唿哨声传来。 他顿时惊讶的张大嘴巴:小巫蛮——你回来了?谢天谢地! 小巫蛮没有出现,可能就在不远处。这时下意识地往门前的桑树上望去,一双黄晶晶的眼睛正在死死盯着自己:花色野狸又来了! 楚江童吹一声口哨,随即感到腿边有一阵凉风扫来,这是小巫蛮过来了。 “小巫蛮,你帮我大忙了,若不是你在古冢处划下的线条标志,我根本进不了古冢,再帮我一个忙,猎杀这只可恶的情报狸!” 楚江童伸手摸出几枚钢珠,一甩手向树里弹去——正在这时,桑树上传来喵喵叫声,花色野狸落到地上,伤的不重但已经屈服了。 “小巫蛮,放它一条性命吧!教训它一下就可以了,走,我们去救陈凤娇!”楚江童撒开步子,直奔冥门涧。小巫蛮在灌木丛中闪来闪去,它一直不肯露面,也许还不到时候吧。 古冢入口,小巫蛮嗖地钻入,绕来绕去,终于到达尤尼斯被捆吊的石柱前。小巫蛮肯定在此之前就去“三只猫”的工作间里看过,那里没人。 这个混蛋不会又逃走了吧!必须找到他,陈凤娇一定在他手里,以此作为人质。小巫蛮每到一处,便吹一声唿哨,这是让自己知道它的位置,只是它速度太快,根本看不见它。 吼——小巫蛮奔出墓室,顺原路出去。楚江童紧跟而去,小巫蛮躲入老道士的院子里,静静地等待着。很可能“三只猫”就在附近,要不它不会躲起来。 楚江童想了想,攀上院子里的老榆树。这时,感觉到小巫蛮就在自己身边,甚至能听到它的**声。 “哎,小巫蛮,你要是会说话就好了……”楚江童无限期待的听着它的一声声响动,有它在,心里踏实多了。小巫蛮时不时吹一声轻微的唿哨,真像在回答自己的问话。 “小巫蛮,如果见到‘三只猫’,让我去跟他斗,你不用动手,这家伙心理有问题,我担心他有一套对付小动物的本事……” 正和小巫蛮闲聊着,突然,听见房前有呱呱啦啦的脚步响声,有人来了?小巫蛮嘴里发出:嘘——一个头戴尖帽,鬼鬼祟祟的人影进了院子,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向房后走去…… [,,!] 第三一二章 艰苦追踪 楚江童仔细辨认,这不正是自己要找的“三只猫”吗?尖尖的连衣帽,黑色长袍,傲慢的步子。只要看不到陈凤娇,自己就不能急着动手,紧握骕骦阴阳戟等待最佳时机。 待“三只猫”去了房后的小土屋,楚江童这才低声与小巫蛮说道:“暂时跟踪他,因为陈姐还在他手中!” 树枝轻晃,小巫蛮闪跃而下,听见它在地上抓了几下,楚江童顿时明白,这是又为自己做记号呢!楚江童随后跃下树干急急走向小土屋。手电筒一照,奇怪,入口处的巨石并没有动过的痕迹。 小巫蛮呢? 它做下的记号是在小土屋的一侧。“三只猫”太狡猾了,他并没有进入古冢中,可能发现自己了,手电筒向远处照去,果然看到一个细长的身影,嗖嗖嗖连蹦带跃进了山林,没想到,看似不会功夫的他,竟然异常灵敏,一会儿功夫便不见了。 不好,这家伙逃跑了!按说此时的小巫蛮已经追在他的身后。自己也不敢怠慢,提步急追,反正都被发现了,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逃掉,林柏里飞鸟惊飞,叫声恓惶,“三只猫”极有可能已经跑远,的确,山林远处传来小巫蛮发出的唿哨声,它的唿哨声很悦耳,但对于“三只猫”肯定充满不祥。 追追追——楚江童拼命向林间窜去,手中的骕骦阴阳戟刮着旁枝侧叶,发出噌噌响声,枝叶纷落,待到了刚才小巫蛮发出响声的地方时,眼前却什么也没有,只有一声声惊恐的鸟叫和满处乱窜的田鼠。 “三只猫”果然不是一般的身手,太善于奔跑了,跟他的花色野狸一样,自从将他的情报狸打伤后,他一定发觉自己的对手也不好惹,所以才处处小心翼翼。 必须首先要找到的陈凤娇,当然《茅屋暮色图》中还隐藏着太多的未知秘密,这一切,唯一“三只猫”才是打开秘密的钥匙。 吼——山林的不远处再次传来小巫蛮的唿哨声。 凭声音判断,已经离得很近,但仍然在急促的奔跑中,“三只猫”你跑不了了!楚江童提戟加快速度,身体如同一支标枪,撕裂夜色,发出哧哧响声。突然前边不远处,一条瘦长的黑影闪现,在树隙间绕来绕去,极其灵活,如一只惊恐的猴子!他身后的草丛和树叶不停地抖动,一定是小巫蛮紧紧粘着他追赶。 楚江童同样在树木间闪跃,一会儿抓着树枝一荡,一会儿嗖地跃过一块巨石。虽然追了这么久,自己并不感到累,反而好像刚刚舒活开周身的血脉。黑影弹跳力很好,他的身体协调的恰到好处,跑着跑着,手臂一伸,抓住一棵小树,往前一甩,然后再弹到另一棵树干上,双腿一收,嗖嗖嗖……向前甩去,简直跟杂技一般。 自己离黑影仅仅十几米远时,楚江童心里一阵狂喜,这家伙动作略有缓慢,但仍坚持拼命奔逃。 突然,楚江童大喊一声,手中的骕骦阴阳戟刷地飞去,从黑影的头颅一侧直插而去,嘭!扎在一棵树干上。 谁知,黑影猛地缩了一下脑袋,绕过铁戟,继续奔逃。 楚江童疾步闪过,一把抓住戟竿,身体借助前冲的惯性,一个连环脚,踢中黑影后背,黑影扑身倒地。楚江童拔戟一个贴地踹,嘭嘭嘭!黑影突然往地上一滚,再次爬起,向前窜去! 小巫蛮刚刚吹一声唿哨,黑影突然回身一甩手,一团烟尘啪的一声,弥漫开来,小巫蛮吱吱惊叫,随即不停地打喷嚏,空气中顿时弥漫着一股难闻的怪味儿。楚江童一个箭步奔过去,捂着鼻子问道:“小巫蛮,小巫蛮……你怎么啦?” 灌木丛中,小巫蛮不停地打喷嚏。猛地,它长长的尾巴向自己屁股上轻轻抽几下,那意思是:“还不快去追?我没事的!快去——” 楚江童顿时明白:“好好好,在这等我,一会儿就回来!” 疾步跃去,但是黑影已经不见了:“可恶!”但他哪里肯放弃?打开手电四处照了照,只见左边的草枝有被踩过的痕迹,附近并没有人,看来,这混蛋向侧边逃走。急急追了一程,什么也没有。 有点纳闷:应该没错,地上的草枝是新折压得痕迹,他一定是向这边逃跑的。这家伙手中有暗器,那气味应该就是一种**。打开手电,在地上照着,并没有新发现。待照向一棵小柏树树干时,有一朵鲜泥引起注意,噢,原来这家伙生怕地上留下踩印,纵身一跃,在树干间离地弹跃而去! 楚江童也模仿着想象中“三只猫”的样子,一会儿出了树林,眼前是一片开阔荒坡,只有低矮的灌木杂草和寥寥几棵小树,视线一下子好起来。 这时看见一条黑影连蹦带跳,一会儿变成一个小黑点。 从山间顺势而下的一条小河,水流潺潺,一股清凉气息扑面而来。楚江童低身咕咕喝了几口水,周身汗水滴滴答答飘落。不远处的黑影同样低身贴近河水,可能同样渴坏了吧! 楚江童决定更换追赶路线,如果这样一位直追,目标会像牵着一只风筝一般,将自己陷于被动。想到此,他闪身上了河岸的另一边,在这里正好隔离开黑影的视线。 嗖嗖嗖…… 楚江童低身向前冲去,虽然自己看不见他,他也一样看不到自己。待即将接近时悄悄慢下脚步,爬在高高的河沿向下望去,只见一个黑影静静地蹲在河边,一动不动。悄悄下了河沿,一步一步绕到他身后,奇怪,黑影尖尖的帽子,像个坟顶,感觉不对劲,手一扯,啊——原来是一件黑衣搭在一块石头上。 他失望地摇摇头,黑衣上汗漉漉的,这混蛋应该刚刚离开,楚江童恨恨地踢飞一颗石子,只好赶回树林。 小巫蛮低低地吹了一声口哨,很轻很轻,显然是有气无力。 “噢,那个可恶的混蛋又跑了!小巫蛮你还好吗?”楚江童望着灌木丛中,这时听见灌木丛里传来哇哇呕吐声,“呀!你中毒了,小巫蛮……” 楚江童扒开灌木,一只红红的“四耳朵”趴在地上,小腹不停地抽搐着,看样子非常难受。 “天哪!我该送你去医院的,快走!”楚江童痛苦地抱起它来,但它嗖地跃下来,在草丛间嗅来嗅去,每隔一会儿,便呕吐几次,只见它有所选择的扯下几片草叶,填进嘴里咀嚼几下,便艰难地吞咽下去。 “等我一会儿,小巫蛮!”楚江童采下几片大一些的树叶,奔到河边,舀上水飞速奔回,小巫蛮像个听话的孩子,一口一口喝下,过了一会儿,便止住了腹泻。楚江童欣喜地抚摸着它的尾巴,终于松了一口气,“小巫蛮,你好些了是吗?啊……对不起!” 小巫蛮望着楚江童,这还是第一次如此面对面,而且在这种特殊的地方。 它的身形比一般的“四耳朵”要大,一身红毛,嘴巴白白的,那些“小伙伴们”的嘴巴却是黑色的,应该这是一只成了精的生灵的缘故罢。待它恢复得差不多了之后,倏地一下,又不见了。也许,它不喜欢或者不适应与自己面对面。 “噢,小巫蛮,我理解你的心情,以后再见面也好!我不会勉强你的,可恶的‘三只猫’真有一套对付动物的手段……” 吼——小巫蛮吹了一声唿哨,向前跑去。 楚江童想了想:“对,真应该再去他的老巢守着!这家伙,总会出其不意,小巫蛮等一下!” 前边的草丛里顿时停止窸窣。 楚江童低下身慢慢说道:“宝贝,我想和你商量一下,你在这儿设伏,我去看看古冢里,这东西你肯定会用的……”他将一张捕鸟用的网子放在草丛边,“只要那家伙的脚步声响起,你就在树上投下,这东西的威力,保证让他像一只乖顺的小鸟一样……” 小巫蛮甩了几下尾巴,算是同意。楚江童高兴地拍拍手,急急向着古冢处奔去。心里明白,不能再让小巫蛮受到“三只猫”的**攻击了,这一次差点让它送了命,不过,小巫蛮挺憨厚,还真被自己“骗”过了。 楚江童没有急着进入古冢,自己如此的冒然进入,他一定会设置一些让人防不胜防的暗器,自己又在明处,总处于被动。 打开手电照着小土屋里的巨大石板,若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曾经被挪移过。这家伙果然又进了古冢,我倒要看看你能在里边待多久? 一座座静寂的坟茔就在身后,老道士的坟最显眼,不仅显得高,而且好像一点儿也不可怕。也许他活着时,虽然经常出出进进这间小土屋,却并不知道真正的古冢入口竟然就在自己的脚下。是“三只猫”打破了这里的寂静,将古冢当作施展他邪威的神秘之地。 唉!世间怎么还有这么一种人?他们的所作所为,与鬼有什么区别?那些道德高尚的鬼魅,一定会向它们投来鄙夷的目光。 楚江童没有闲着,去小土屋后边削了几根木棍,敲在墙上,然后将一张捕雀网摸出来,把四个角固定,随后再将几条绳系在一根木棍上,只要触弹到这根小木棍,就会反弹向网的一角…… 设置好了“机关”之后,楚江童没有去老道士的坟前,而是悄悄去了他的房中。点上灯,屋子里顿时亮堂了许多,望着老道士生前用过的东西,一股惆怅袭上心头。 [,,!] 第三一三章 智捕 远处的山林里,传来鸟雀们的惊恐叫声。 老道士住过的房子离后边的小土屋仅有十几米远,后边若有响声会听得清清楚楚。楚江童不喜欢随便乱翻别人的东西,站在屋子里,想象着若干年之后,这间屋子的结局。都说岁月是一把无情的刀,将年轻的容颜一刀一刀雕老,其实,那把“刀”还会将一个个新生命送入世间。 这时,房后发出沙沙的响声。楚江童立即吹灭灯,闪身跃出窗子,疾步向小土屋处奔去。先躲在墙角,刚才的响声并不是触动了自己设置的“机关”发出,应该是有人走动。小土屋里安安静静,拖动石板会发出轰隆隆的摩擦声,难道——“三只猫”根本没有进入古冢,他故意做了个假象,刚才在屋里的灯光被他发现了?或者说,这古冢里还有他人?楚江童躲在屋角暗影中,目光一直盯着小土屋的门口,并没有人。 待过了一会儿,闪去老道士的坟边,这里更能够看到小土屋。远处的山林中,不时传来夜猫子的叫声,虽然离得很远,却同样将这处神秘的地方增添几分阴森。楚江童也有点怕,他与平常人一样有时也爱胡思乱想,别往细处想还好些。 此时小巫蛮也害怕吗?这个可爱的小精灵,让自己肃然起敬,无论如何都不要让它再受到伤害了。摸出手电照了照地上,突然,一只只奇怪的痕印映入眼帘不由一震:这是什么人的脚印?应该刚刚踩上去不久,一只只大脚印很轻很轻,非常特别。 周围一定还有另外一个人曾在这里出现过,刚才的响声就是他。“三只猫”是人而不是鬼,他的脚印自己很熟悉,此时抓住他才是首要任务,没精力顾太多了。 楚江童起身转入坟地后的小树林中,抱戟倚着一棵小树,摸出手机给尤尼斯发了条短信:斯斯,好吗? 一会儿尤尼斯恢复:放心,娇娇姐找到了吗? 楚江童回复:正在找,谨慎些! 尤尼斯:相信你! 小土屋里寂静的有点可笑,自己辛辛苦苦设置好的“机关”,那个可恶的混蛋若是从此销声匿迹,岂不是枉费心思,白白便宜了他? 又等了一段时间,突发奇想,干脆我也来个“打草惊蛇”吧!瞅瞅四周毫无动静,提步跃下坟场,径直跨过自己设的“机关”,握戟哧哧划几下巨大的石板,然后捏着鼻子:“喵喵喵……” 疯狂地学了几声狸猫叫,直到嗓子发痒,这才重新返回林子里。刚刚返回,便冷不丁看到一只黑乎乎的东西蹒跚着进了小土屋:喵——喵——喵,凄惨地叫起来。 楚江童一眼便认出,这是“三只猫”的情报狸,它的嘴上撕着一片黑乎乎的衣服,肯定是主人的黑色尖帽长袍!嘿,这家伙真够懂事的,把主人的衣服给叼回来了。 嘿——别触动“机关”,这可是送你主人的礼物。 只过了一小会儿,便听见小土屋里发出呼隆呼隆几声响,很像奶奶半夜里的推磨声。啊!乖乖你终于出来了。 “亲爱的,我感觉你好像刚刚参加了一个晚宴,嗬!我的礼服有点脏了,那个追我的小子没给我扔河里跺上两脚吧?噢——先别急着回家,我要证实一下你是不是叛变了……” 这时小土屋传来慢条斯理的男中音。 楚江童立即分辨出他就是“三只猫”,顿时,一阵欣喜与紧张。“三只猫”不说话了,肯定正在悠闲的往外走,他不停的自言自语着:“我的三只巨型野狸全死了,亲爱的现在你该大胆地去吃它们的生狸肉吧,而不是再担心它们会让你罚站……” 楚江童闭上眼,期望听到那一声揪心的惨叫,然而却没有。扑通!突然,小屋里传来一声怪异的响声。 “噢,亲爱的,真有人请你吃饭了,为什么这样对待你的主人……”小土屋里的房梁上,吊着“三只猫”瘦长的身子。 花色野狸吓得浑身颤抖。 “你这个叛徒!”房梁上传来恼羞成怒的骂叫声。 “三只猫,你的情报狸一直饿着肚子,我请它吃最好的牛肉,它却连嗅一下都没有,好啊!情报狸,你最好去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养伤,然后想想自己以后的路,最好别再为人做事,尤其是这个吊在网中的变态狂……”刹那间,楚江童已经提戟站在小土屋里,挥戟驱赶了它一下,它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情报狸,做一只幸福的动物吧,只有你们的生物链里还有很多纯洁的东西,祝好运!” 楚江童说完,这只花色野狸好像能听懂似的,一会儿便转身消失。 “三只猫”叫嚣道:“亲爱的别走,别听这家伙的,回来!回来!帮我下去,我会带你看最时尚的杂技表演……” 楚江童伸手捏了一下“三只猫”的肩头:“你该剔剔牙了,拼命的奔逃让你至少消耗掉300卡热量,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刚才你吃了两只干狸肉,没喝水不是吗?我有专业的剔牙工具,只是粗了一点!”楚江童扬了扬手中的骕骦阴阳戟。 “天哪!我居然被一个毛孩子给俘虏了,你是谁?” “楚江童!你该将身上的毛发理一下了,从脸开始,我讨厌你模糊的脸,直到现在也没看清你需不需要擦防晒霜!”楚江童抱臂盯着他。 “楚江童……噢,我倒是听说过你,丹青高手,正义之剑,令冥界心慌意乱,我是个人,不是鬼!” “三只猫,至少我还没见过一个需要看心理医生的鬼,而你连看心理医生都不起作用了。我先问第一个问题,你可以说不知道,但我不喜欢沉默……” 楚江童将骕骦阴阳戟对准他的嘴。 “问吧!我讨厌‘不知道’这三个字,你不会问我见没见过鬼吧?” “猜对了,那个被你控制起来的女人就是鬼——她在哪里?”楚江童冷冷地问道。 “是不是尤尼斯还有个名字叫陈凤娇?她妈妈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就叫这个名字,为什么要改成陈……什么娇,太俗了这名字。” 楚江童将铁戟嘭地穿到墙上,一片尘土飞扬:“尤尼斯和她妈妈被我救走了,你还抓到一个女人,她在哪里?” “噢,想起来了,瞧这记忆,都被刚才的奔跑吓坏了,我将她锁在古冢里,为什么?你把她也救走……” “三只猫”大叫起来。 “现在你最好保持清醒,因为我还没打算让你进入糊涂,好啦!在这种地方生与死都差不多,没人会注意到!”楚江童一下拔出墙上的骕骦阴阳戟,嗖!以极快的速度在“三只猫”的大腿上一扎,随后,向他的双腿间猛地刺去。只听见“三只猫”惨叫一声,浑身一哆嗦,昏死过去。 楚江童摇摇头,感到这家伙好像不是装得,刚才的惨叫,放在一个曾经神秘而傲慢的人身上的确太滑稽了。过了一会儿,这家伙慢慢睁开眼,楚江童将手电对准他的眼睛,他缩起脑袋来躲避强光。 “我还没有死是吗?你可以穿透我的脑袋,却不该废掉我的唯一‘资本’,我一人在这种地方生活已经够寂寞了!陈凤娇她不在古冢中,就在你身后的房子里,我喜欢老道士的破房子……” “具体位置!”楚江童心里一亮,生怕他耍花样。 “我讨厌撒谎,好多年了一句谎言都没有,她在床下的一只箱子里,如果你运气好的话可能会看到她仍在回忆那种快乐的瞬间,我觉得她挺适合这份工作……” 楚江童扭头向老道士的房中走去,果然,老道士的床下有一只大大的木箱子,合页上横着一枚蜻蜓一般的古式锁。楚江童未加犹豫,咔嚓一声挑断黄澄澄的铜环,掀开木盖儿:陈凤娇正在里边沉睡,或是昏迷。手脚捆着,嘴巴被布塞着。直到将她喊醒,陈凤娇也没闹明白自己这是在哪里。 “娇娇姐,这不是阴世,你被那混蛋迷昏了,走!”楚江童将陈凤娇抱出来。 她反复打量着四周,试图回忆起最近的那几个片段,可惜全忘了,待重新回到小土屋。“三只猫”挂在房梁上,陈凤娇被吓了一跳,直到仔细辨认之后,突然清醒,奔过去打了他几拳:“畜生,畜生……” “好了陈凤娇,你应该感到遗憾,我对你只是做了第一步,接下来那些传奇式的快乐,会让你把这里当作外婆家,真的,这个该死的楚江童打乱了这里的平静……” “闭嘴!”陈凤娇喊道。 “三只猫”仍然在叨叨不休。 楚江童摸出一枚金针,在他的衣服上蹭了蹭:“这上边被尤尼斯喂了毒,我劝过她,但是她说已经在毒液里浸泡过三个礼拜,用它为你的某个部位针灸,也许超过你在古冢里的任何一次邪威……”楚江童故意拉了一下他的双腿。 “啊!天哪!别这样,我会加倍付出,保证让你知道想知道的一切……”这畜生真吓坏了,苦苦哀求道。 “真可怜你,把一生的弱点放在那个部位,好吧,我们接着谈谈《茅屋暮色图》,作者就署了‘三只猫’,最好从创作之初开始,别丢下一些重要成分,或许你还有继续做男人的可能,如果我感觉你在扯蛋,那谁也帮不了你……” 楚江童拉过陈凤娇,望着她:“你受苦了!尤尼斯被救出去了,还有她妈妈……” “啊,楚江童你别用那种陶醉的眼神看着我的女人,她是我的工作……” “再不好好构思你的叙述,我真担心这玩艺儿会提前扎入你的下身……”楚江童晃了晃金针。 [,,!] 第三一四章 消失的纸靴 楚江童和陈凤娇正盯着挂在房梁上的“三只猫”,期待着他讲出《茅屋暮**》里的秘密. 突然,坟茔之处,发出一丝丝响声,听似衣服的摩擦,诡异的令人不禁毛发倒竖。陈凤娇虽然是一个鬼,但她没有功力,算是那种扑街的鬼。 楚江童自从吸纳了卓任的碧水冥魂之后,听力超常,能将喧嚣中混杂声音分离开。耳轮一动,但随即镇定下来。那坟茔中的响声,绝不是鬼尸在棺中翻身,而是另有其“人”,自己发现的那些脚印肯定存在着蹊跷。 扫一眼坟茔里,静静的,朦胧而模糊,看不到有“人”走动。 “三只猫,我感觉那幅画里有许多秘密更出乎你的预料,最好讲完之后,让我去你的画室里做客……” “楚江童,你说对了,啊——”三只猫长长地嘘了一口气,故事很快就开始了。 楚江童紧握骕骦阴阳戟,眼角余光一刻也不离坟茔地中,那如衣服摩擦的细微响声继续着,那绝不会是风吹叶尖,风的声音从来都含着潮气,尤其这个季节。 衣服与皮肤的交擦,则如同轻轻**着一张纸,干干硬硬。 “三只猫”慢慢叙述起来:“我有个同母异父的哥哥,自从我记事起,他就比我幸运多了,继父是个出色的画家,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子承父业,当然,那不包括我,那些与绘画毫无关联的事情才是我必须起早贪黑做的工作,没想到,那个混蛋哥哥根本不喜欢绘画,他只要心烦的时候就会把画具全烧了,噢,只要这样,我就惨了……” “三只猫”突然跌入痛苦的回忆中。 “为什么?”楚江童有点疑惑。 “……因为,继父总会随便找我点麻烦,让哥哥知道不务‘正业’是要受到体罚的,我的耳朵失聪,就是那时留下的后遗症,我小便失禁,持续了好多年,直到那天我将那个可恶的虐待狂摁进水塘,这个毛病才得以缓解和修复……” “你杀了继父吗?” “当然,那是我后来对他的一次惩罚,我喜欢绘画,更喜欢让他倾囊所有,还好他被我折磨的连死都不怕了,还会不教我真实的东西吗?再说,我对绘画的敏感,简直出乎他的预料……” “该谈谈是如何创作的这幅《茅屋暮**》了……”楚江童耳轮轻转,刚才的衣服窸窣声暂时停了一会儿,仿佛也在聆听着“三只猫”的叙述。 “……《茅屋暮**》是我一生中可能再也无法超越的同时又是最满意的一部作品。可是,它被我那个可恶的哥哥给偷去了,为了妈妈,我答应过不杀他,但一定要看到他被我击溃,现在好了,他完蛋了,不过我非常气恼,并不是我把他弄完蛋的,迟早有一天我会把他弄出来,再次看到他在我的计划下完蛋,噢,你是怎么知道那幅《茅屋暮**》的?因为它在我的手中总比被那个混蛋哥哥独吞要好!你是想问那幅画的创作过程吗?” “正是!” “啊!你是第一个问过这个问题的人,这说明你超级聪明,已经发现了什么,难怪我不是你的对手,告诉我你究竟发现了什么?” “怪异现象,这幅画你已经画了近十年了,还记得当时创作它时的情景吗?”楚江童记得画上的落款。 “当然记得……那是一个刚刚下过雨之后的黄昏,我持续几天高烧不退,因为用药过多,致使出现了幻觉,于是我就稀里糊涂地抓起画板,啊,对了,记得当时还带了一只红木马扎,我爱那只马扎,后来……就什么也不记得了。醒来时,躺在医院的急救室里,旁边坐着我的妈妈和那个让我心动的护士!就这样,直到后来,我才发现那幅《茅屋暮**》,它被我妈妈折叠起来,夹在一个老相框后边……” 楚江童随着叙述,撞进他的生活中……猛然一睁眼,就在这时,可怕的一幕发生了:只见挂在房梁上的“三只猫”一动不动,仿佛睡着了。 “三只猫,三只猫……”楚江童急忙奔过去,手电筒一照,吓得一个倒退,“三只猫”的双眼成了黑黑的眼洞,鼻子成为一条长长的窟窿。啊!可怕极了! 这时,他的嘴巴仍然翕张了几下说道:“这个秘密是不能说的,你看我一说,就惹上麻烦了,我过世的妈妈托梦告诉过我,可是我今天却忘了……” 楚江童急忙伸手才要解下网子,“三只猫”的身体嘎巴巴酥落,如一片片破碎的石灰粉!楚江童一把拉住陈凤娇,此时的她已经双腿瘫软,被可怕的一幕搞糊涂了。这时,周围袭来一团令人无法忍受的奇冷冰寒。 “不好!娇娇姐——快走!”楚江童话音刚落,小土屋里发出一声冰裂一般的响声,嘭!一缕淡淡的青烟瞬间闪出,直奔坟茔之处。楚江童单手握戟,欲要奔过去已经来不及了。 呀——嘿——飞手掷出骕骦阴阳戟,恰恰在这时,一声唿哨由远及近,小巫蛮一定听到了什么飞快的向这边冲来。楚江童拉着陈凤娇向坟茔地疾奔而去,只见那一团青烟盘旋着,向地上缩去。 吼——小巫蛮一闪而至,双爪一张,一张网子猛地扣向那团青烟,楚江童拔出铁戟再次插向网中,只听得噗地一声,很软,好像扎在一团布上。青烟没有了,提起网子仔细一看,里边居然有一只被扎穿的白色纸靴!过了一小会儿,纸靴便慢慢消失了。 “啊?”陈凤娇惊恐的大叫一声。 “它们已经杀了‘三只猫’,虽然这个混蛋该死,但他不能就这样死去,如此一来这诡异之事更难解开了!”楚江童盯着纸靴消失的地方,忧心不已。 返回身,将小土屋里的古冢入口重新盖好,它仿佛是一张历史的封条,将这处令盗墓分子垂涎三尺的古冢继续当作“疑冢”吧!返回画廊,尤尼斯并没有睡,一直在揪心地等待着。 “尤尼斯,‘三只猫’消失了……”楚江童语气低沉,听不出半点庆幸,而是深深地遗憾。 “他活着和死去对我们来说都是一样的,妈妈都病成这样了,记忆中可能已经没有她的影像,不过,我妈妈肯定很感激,看你的眼神很不一般!”尤尼斯长长地舒一口气,对于那个噩梦的结束,她只是盼望,而没有仇恨了。对于“三只猫”的惩罚,那一颗象征着正义与权威的子弹,远远没有将其忘记和鄙夷会更有力。 “这幅画,我们得留着,因为毁掉它之后所发生的诡异怪事会更多!”看似楚江童在自言自语,实则正是征求尤尼斯的意见。 “你留着它可以,但不要再让我看到它,自从进入古冢见到妈妈的第一眼起,我就料到噩梦终于结束了,不想看到这幅画就像不想看到他一样……” 尤尼斯双手用力“梳”了一下短发,然后认真地望着熟睡中的妈妈。好像,只有这样的目光才能将那一份责任与呵护传递给她,毕竟,自己太愧疚了。如今,她的容颜已经毫无防备的老朽,原本圆润的手指,握起画笔是多么的端庄和秀美,可是,她的手指只能保持着一种弯曲的病态。 “娇娇姐,你们暂时挤挤歇会儿吧!”楚江童独自走去门外,步子沉重。 来到古城河边,捧一下水,慢慢洒掉,河水不知疲倦地流淌着,最终归入那个更加无法休息的大海里。 像个幽灵似的“三只猫”,与自己的较量才刚刚开始,便结束了。他的畸形心态就像一把没有校准的卡尺,在他认为精确的刻度里,却刻下人间的一个个悲剧。原本以为他才是解开画作密码的钥匙,却不料,他成了又一个无辜的陪葬者。 这时,身后走来尤尼斯,他望着楚江童年轻活力的背影,像在欣赏一幅作品。 “小船长,其实……我是一个经过特训的文物缉督警,也许你已经猜测到了!”尤尼斯走下河堤,紧挨着他坐下来。 “没想到在缉督文物的过程中,居然让你看到了更深层的伤痛,噢,记得那次我们在太和塔下设伏红衣少女,该是你报的警吧!” “没错!” “我从你眼神中猜到了,你潜入神秘别墅,只为了抓捕红衣少女和‘老板’吗?” “可以这么说,‘老板’太狡猾了,谁也不知道他的底细,我通过多方打探,那个红衣少女是他的亲表妹,怪不得长那么像!” “是啊!他们在神秘别墅中做什么勾当?” “明着是生物科技,暗地里却是倒卖国家一级文物!我敢说,那被炸毁的大厅,就是他的秘密仓库!” “接下来,你要回去复命是吧?” “是的,我干了点私活,终于将妈妈救出来了,上级还是体谅我的,不过……” “不过什么?让我先帮你照顾她是吗?没问题,我还想让你带我去看看老管家的女儿,他们相逢之后一定很幸福!” “我已经联系好了保姆,而且在城里有一套房子离我上班的单位很近!” “不!我希望和你妈妈交流,她的眼睛和心灵已经超出普通人的感知,或许,我能够得到一些启发!” “上级还批准我协同你查清画作之外的诡异事件,当然,他们没法相信你跟我讲过的诡异之事……” “噢?”楚江童有点不相信的盯着尤尼斯的眼睛摇摇头。 “小船长,不过有时候你得听从我的调遣。” “那可不行,我lang荡惯了,受不了你的约束!” “我是说行动之外!”楚江童一下抱起尤尼斯,脚下一滑,跌入河中。 吼——突然,小巫蛮飞快地掠过河面,向对面窜去。 [,,!] 第三一五章 房顶白影 拉着尤尼斯疾速上岸,目光追着小巫蛮飞逝的方向。 楚江童不由得大喊一声:“不好!画廊的上方有几条白影……”尤尼斯却没有看见,跟随着向画廊奔去。 “你该有枪的,尤尼斯!”楚江童边奔边说。 “是的,不在迫不得已不能用它,需要鸣枪示警吗?”尤尼斯很紧张,虽说它不怕人,不信鬼,可楚江童的话不能不信。 “我是说你根本没有把枪带在身上,如果被鬼抢去,会开枪袭警的!” “天哪!他们应该只喜欢冷兵器,没学过现代射击吧!” “不敢说,这次肯定来者不善,我看他们疯了……”楚江童从兜里摸出几把飞刀,弄不明白,画廊内发生过什么。小巫蛮肯定已经冲上房顶,发出几声响尾鞭。楚江童奔到房下,飞手掷出几把飞刀,几条白影晃来晃去,一会儿便不见了。 这时,当空飞下一片片雪一般的东西。楚江童拉住尤尼斯向旁边一躲,纷纷扬扬的东西,无声落地。小巫蛮跃下,闪去桑树上。 “这是什么?”尤尼斯低头捡起一片。楚江童接过,稍加辨认:“画作!这是我前度段时间丢失的画作,他们真可恶,全给撕了,这是在向一个辛勤的画者宣战……” 画廊里,陈凤娇和尤尼斯的妈妈睡得正浓。 “尤尼斯,你该把枪放在你的丝袜里而不是和工作证同时放进化妆包里,包括你与我拥抱的时候,快去检查一遍!” 尤尼斯突然闭眼想了想,然后飞快地奔去画廊里,一把抓起化妆包掂了掂:“还在!” “打开它,石头和枪一样有重量!”楚江童命令道,“看来,我暂时不能听从你的调遣。” 尤尼斯狐疑着刷刷拉开化妆包,傻眼了!果然里边装着一块石头:“我的天哪,这些鬼真要解析现代兵器吗?” “是的,他们对现代交通工具同样感兴趣,幸亏我的车总是打不起来,尤尼斯,我们总是有个误区,以为这些鬼来自冷兵器时期,不,他们很可能古今结合,这下你严重失职了……” “这……你有什么好主意吗?”尤尼斯在画案边焦急的来回踱着步子。 “好主意就是你留下来,协同我破案,然后把枪夺回来,噢,你走来走去的样子让我想起你第一次进画廊时踢我下身的那一脚,到现在还在骂你不负责任,好了,以超级扒手的脚步去卧室中把我的杯子拿出来,顺便还有那块化妆包里的石头!”楚江童托着鼻子闭上眼。 尤尼斯轻声轻脚进了卧室,开门的一霎那,两个女人的鼾声被闪出来。 “小船长,骕骦阴阳戟也拿出来吗?”尤尼斯探出可爱而调皮的脸问道。 “我只要杯子和石头,不要你画蛇添足!”楚江童白她一眼,“噢,我要山泉水泡得绿茶……” “我是说你的骕骦阴阳戟没有了!”尤尼斯忍住笑。 楚江童嗖地弹去:“我靠,这些混蛋果然没白来。” “小船长,我们俩都失职了,真担心他们会把两种兵器摆在一起比较哪个更有威力……” “这石头是那家伙的随身武器,目标是敲中我的脑袋,还好,在河水里拥抱着湿漉漉的青春**比挨一石头可幸福多了!”楚江童反复察看着这块石头,目光望向门外。 “这家伙的武器也太落伍了,怪不得看中我的枪!” “还有我那跟租赁来没什么区别的骕骦阴阳戟,它是眉月儿的祖父乔耕的兵器,能借给我用就够幸运了!这块石头,不是蟾藏崮山里的,一颗颗鱼籽般的花纹,太漂亮了,用它作武器,跟你用金针当暗器差不多。” “这是一件重要物证,看来我的小船长一定能找到我的枪。” “只要别被他们拆卸了当作锁具。” “能不能说点乐观的话题,我的枪丢了,是要受处分的,再说连个借口都没法说,总不能跟我上司说‘鬼偷去了’吧?” “乐观的话题就是善待我的小巫蛮,而不是把食物都给你的三只笨猫吃……” 尤尼斯只好将一包火腿肠放在门外,小巫蛮很有自尊,并没有下树。楚江童将火腿肠剥开,向桑树边走去:“小巫蛮,我知道你认出了那个可恶的混蛋,不过别急,欲擒故纵,我们先冷落他几天,装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对吗?” 楚江童将火腿肠递进树叶间,感觉一双毛绒绒的小“手”伸来接过。一会儿,它便不见了。看得出,它们的部落中又添喜了。楚江童冲着小巫蛮离去的方向说道:“有时间我会和尤尼斯去看满月的……”小巫蛮恢复了两声悠扬的唿哨,好像在说:客气!客气! 回到画廊中,尤尼斯坐在排椅上盯着墙上的几幅画陷入沉思。楚江童则拿起铅笔,在速写本上随意写着画着,进入另一种沉思。卧室中的陈凤娇真是累坏了,连身子也不翻动一下。尤尼斯的妈妈倒不像是累,而是进入了一种病态,看似睡熟了,其实正蹒跚于恐怖的梦境。 楚江童丢下速写本,有意去看一下尤尼斯的妈妈,被她制止住:“船长,别担心她,虽然妈妈处于病态,但时间会为她治疗痊愈的,噢,对了楚江童,我倒有个注意!” 楚江童盯着她:“只要不是将我捆绑给那些白色布靴鬼,别的可以说来听听!” 尤尼斯认真地一笑:“你果然说中了,除了你再没有更好的人选。” 楚江童倒吸一口冷气:“呸,你的枪比我的命还值钱?” 尤尼斯这时的镇定更像一个特工:“还有你的骕骦阴阳戟,我的枪不只是值不值钱这么简单,这是我们的纪律,更是信仰!” “你不担心那些恶鬼会掌握了射击要领,将我当作第一个试验品?啊,只听说过警察解救人质,却从没听说过将人质往鬼窟里送的,小心网上的人肉搜索会把你搞昏!” 尤尼斯站起身,走向画案,有意无意地翻开楚江童的速写本,突然一扭电臀:“小船长,你想的真周密,连各自的语言都刻画好了,像个剧本,那还跟我绕什么?真没想到我们的思路出奇的一致……” 楚江童冷静地盯着门外,他担心的并不是自己表演得不像,而是担心那些恶鬼的住处。 “尤尼斯,我的计划稍改一下,将你去送我,改为陈凤娇,因为她是鬼,倒戈更逼真一些,但愿她不要真的倒戈,我的命是小事,他们会将整个村子掀翻……” “同意,只是不知道他们的鬼窟在哪?” “鬼窟在哪不重要,他们可能从来都不喜欢闷在一个阴暗潮湿的洞**中,重要的是一旦你们离开画廊,你妈妈她怎么办?也许我们要出去住几天,甚至一个月……” 尤尼斯有些天真地问道:“你妈妈喜欢陌生人吗?尤其是一个病号?” “奶奶倒是更适合,将你妈妈送到奶奶家吧!正巧奶奶需要一个伙伴,肯定行!” 尤尼斯还没见过奶奶,料到她一定和善体贴,就这么定了。还没将妈妈送去奶奶家呢,尤尼斯开始反悔自己的计划:“还有没有更好的方法?” “怎么?这是我们俩共同的思维,很难得,如果你不这么想我也肯定那样做,目前没有更好的方法……” “若是真得进了鬼窟或是被他们控制了你,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不行不行!”尤尼斯纠结起来。 “只要你别倒戈,我就不会有事,大家也都没事……”楚江童笑着劝起她来。 尤尼斯拥抱住他,心扑扑直跳,仿佛已经将楚江童捆起来,即将送入那个可怕的鬼窟。 “好了,凭我们的智慧没什么问题,只是还要好好与陈姐沟通一下,她没有准备。” 尤尼斯一直坐到天亮,内心的矛盾让她变得优柔寡断:“三只哈瓦那棕猫能帮你什么?” “小巫蛮倒是能够帮我们,只是我不想再告诉它,因为这次行动很特殊,它已经有那么多兄弟为此付出了生命……” “那好吧!一切小心些吧!”尤尼斯反复琢磨着计划的每一个细节,因为这毕竟是对付一群凶残的恶鬼,他们有特殊的功力,有时你根本感觉不到他们的存在,然而却已经到了跟前。 “别再琢磨了,事情总在变化着,见机行事更重要……”楚江童故意没有刮胡子,头发也没梳理,一幅从被窝里被制服的悲催相。不过他把口袋里装了几包巧克力,危急时刻可以补充一下能量。尤尼斯还在掂掇该不该带化妆品,“尤尼斯,也许冥界有一次性的纯天然化妆品,记得也为我搞几包泡脚粉,这气味太难闻了。” “我应该为你弄个冥界戒烟灵……” 奶奶哪知道楚江童要去做什么,都习惯了,对尤尼斯倒是非常满意,一口一个孙媳妇叫着,对尤尼斯的妈妈亲近的热火朝天,张口一个亲家母闭口一个小童他丈母娘。 楚江童拉一下尤尼斯:“我担心不用几天家里就张灯结彩,让我俩拜堂成亲入洞房!哈哈,入洞房……” “去你的,连一辆像样的车都没有,还想白捡特工当媳妇,做梦去吧!”尤尼斯拧了他的胳膊一下,“不过,奶奶真不错,打心眼里喜欢我!哎,眉月儿她见过吗?” 楚江童摇摇头:“眉月儿可是连一辆马车都不要的啊!也不知她现在还好吗……”楚江童沉默了、冥门涧村头。 楚江童被陈凤娇踢着,发出一声声嚎叫:“陈凤娇,你她妈的叛徒,哎哟别踢我下身……” [,,!] 第三一六章 引 鬼 深夜的冥门涧村边. 楚江童表演得可真像,再说也真没法不“像”,陈凤娇的高跟鞋脚尖起初并没有真用力,后来不行,高跟鞋一下下踢在楚江童的身上,痛得也很实在。 陈凤娇故意低声地骂道:“这一天我等的好苦,你把我变成了鬼,把我丈夫变成了阶下囚,凭什么?我儿子也被你吸了魂,没想到你楚江童也有今天……” 陈凤娇边踢楚江童边低声数落着,照此“罪状”,踢你几脚算什么?应该拿尖刃在你小子身上划几道儿才过瘾。此时的楚江童耷拉着脑袋,头发垂乱如麻,英俊的脸庞隐在“乱麻”之中,眼中闪着恼怒与胆怯并存的光。当然还有一丝丝临时加进的“疑惑”:嘿——陈凤娇你不会心里真是这样想吧?但愿不是。 “娇娇姐,求你了,听我解释好不好?我真的没有害你们,是别人举报的,你儿子和你变成鬼,也不是我干的……” “谁要你求我?你过去的狂妄呢?噢,今天没功力了对吧?看到你如此窝囊的样子,我真高兴,哈哈哈……”陈凤娇冲楚江童递个眼色,改到感情转折了。 楚江童看到陈凤娇递来的眼色,这才放心了,原来你并没有忘记这是在“表演”哪! “陈凤娇,我楚江童一向光明磊落,既敢做就敢为,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一死吗?你想好了,只要我有个生死意外的,一定会有人向你讨个说法的,你看着办吧!”楚江童往地上一躺,任由处置。 “哼,你想死不是吗?不行,我偏偏不要你死,我和‘三只猫’情深似海,你却将他杀了,哼,我也要让你尝尝被网在房梁上的滋味……”陈凤娇提着一张网,将楚江童拖到坟茔边的小土屋里,三下两下便挂了上去。 楚江童骂了几句脏话后,无奈的沉默下来。 陈凤娇恶狠狠地啐他一口:“你以为我真喜欢你吗?呸!那个尤尼斯我也饶不了她,小狐狸精……” “陈凤娇,你忘恩负义,得不到好下场的……”楚江童咆哮一声。 “楚江童,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我是个鬼,你是个人,你斗不过我的!”陈凤娇说完向坟茔外走去。 楚江童拼命蹬了几下,见没起作用,便安静下来。屋外的月光清淡如水,星星闪烁,秋夜寒凉,虫子的低鸣里也仿佛含着一丝丝惆怅与幽伤。 “我靠,没想到老子落入这般田地……”楚江童嘴上这么说着,眼睛却一直盯着门外的坟茔处。 坟茔处静悄悄的,一点儿反应也没有,让人捉摸不透,那些“白色布靴”是不是来过,或者正在某个暗影中盯着自己。陈凤娇一边往山下走一边想,自己的表演简应该是很到位的,更出乎自己想象,楚江童和尤尼斯也真会琢磨,想出如此主意。 那些看不见的鬼太狡猾了,自始至终没有露面。楚江童被困在网中,会不会有危险?走着走着,心里寒飕飕的,真担心会弄巧成拙。万一那些恶鬼像杀死“三只猫”那样悄悄将毒爪伸向楚江童呢?他可就危险了。 陈凤娇走着走着便停下步子,索性坐在路边一块石头上,心里很矛盾,走也不好,不走也不好,既怕楚江童遭遇不测又担心被他们识破。 幸好尤尼斯已经提前潜入老道士的院子里,躲在那颗老榆树上,只要她在周围,便会增加一层安全系数。 从此地到古城还有几十里地的山路,黑黑的连个村子都没有,陈凤娇倒不是害怕走夜路,楚江童有过交代,不能独自回村,这一段夜路怕是有恶鬼跟踪。楚江童在小土屋里的喊叫,依然听得清清楚楚。本来计划是自己在此等候,但她突然觉得不妥,这样多多少少有点像演戏,那怎么才能做得逼真?真说不清了。 时间缓缓过去,小土屋的周围好像僵持起来。连楚江童也纳闷:这些混蛋不会早识破了吧?尤尼斯算是最有耐心的,她倚在树干上,几乎没有乱动,特殊的体能与耐力训练,让她能够一趴几个小时,这么短短的一个小时,恶鬼不会那么容易露面的。 她还真有点担心陈凤娇会耐不住性子,楚江童倒是没问题,这家伙很特别,思维更是不一般。没想到他的素材本上写下的计划与自己所想惊人的相似。有时人与人之间总有太多思维共性,只是交流没有及时跟踪契合而已。 不过,陈姐刚才对他的“虐打”,也的确真实,听得出她的脚尖很重,这个女鬼陈姐,也真够暴力的,不会是更年期的征兆吧?尤尼斯抬腕看表:零点二十分。 四周静悄悄的,让人心里发毛。这种鬼地方,满地的坟茔,又有这么一处大大的古冢,还听楚江童说过,老道士将小土屋里放置过锁魂罐。哎哟,这老道士的院落也真让人恐怖,更甭说他的屋子里。 老道士独自守候一个最后的村落,单单那无边的寂寞就让人难以熬下去,反正自己是不行,在神秘别墅中的时间里,自己就差点崩溃。古往今来,那些闲居隐士是如何熬过心理这一关的,实在不懂。 此时,楚江童还在小土屋中装模作样的发牢骚,突然,尤尼斯的耳机中传来楚江童的低低话音:“尤尼斯,你在吗?” 尤尼斯当即回答:“船长我在,怎么?” “我们犯了一个大错误,快下树马上和陈凤娇赶回村子,去我奶奶家!要快!”楚江童急切地命令道。 “那你怎么办?”尤尼斯一边往树下滑着一边问道。 “我随后就到,刚才我看到他们的影子了!”楚江童虽然没有看到他们,但已经听到窸窸窣窣的衣服摩擦音,他们已来了好久,躲在树林里,直到后来才靠近了一点点,而且他们很可能已经发现了树上的尤尼斯。刚刚,就在刚才,他们突然消失。衣服的摩擦音,自己已经耳熟能详。 一会儿,尤尼斯已经与陈凤娇接上头,急忙向山下奔去。尤尼斯来前穿了一身特工服,陈凤娇被落在后边。 “尤尼斯,不要回画廊,去奶奶家!”楚江童再次重复,此时已经割断网子,嗖地落地。他决定不走山路,而是抄一条更近的直线距离,虽然难走,但自己没问题,这像一场赛跑,终点可能充满恐怖。 楚江童听到尤尼斯气喘嘘嘘地问道:“船长,你能够出网吗?噢,也许你已经跟在我们后边,路怎么这么长?” “尤尼斯,你务必要保护好陈凤娇,别停!”楚江童低声说道。 奔跑中的楚江童努力让心理变得平静,再平静,虽然极有可能此时的奶奶家,已经鬼影幢幢。不行,焦急只会出错。 当初,答应尤尼斯同来只是为了保护陈凤娇,没想到事态发生如此反常变化,看来那些鬼对自己这个“人质”并不感兴趣,而是自己的假“人质”现象刺激了他们,致使突然改变主意,放弃模糊现象的怀疑与审查,将目标投向一个唾手可得的真正“人质”。 飕飕飕…… 楚江童越跑越快,双脚如飞,这是自己失去功力后的真实奔跑,但速度快得惊人。一会儿来到村边,这才放慢脚步,像一匹骏马一般,飞奔如风,慢行如游。 奶奶家的院子里,非常寂静,鸡舍里传来轻轻的点啄声,小狗正蜷缩在过间里睡得稳稳谧谧。可以说,谁都不会以为,这处农家小院中会将面临群鬼光临。 楚江童向房顶望去,什么也没有。自从画廊顶上出现过群鬼之后,他已经将视线范围本能扩展。 怎么会没来呢?难道它们根本没有离开冥门涧?不会不会!楚江童想了想,还是先回家看看,然后…… 楚江童去家里盯了一会儿,没有动静,便悄悄赶到画廊。这时听见河对岸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这是尤尼斯和陈凤娇回来了。正好,她们回到奶奶家守着,这样最好。 耳机里传来尤尼斯的询问:“船长,我们到了,你在哪?” “在画廊,你们别惊动狗,躲在房前,注意观察房顶!” “噢,你不会乘坐的地铁吧,明白!” 画廊四周毫无声息,远处的小板房外,一直亮着灯,隐隐的光线,让工地上显出一种难得的祥和。 楚江童没有立即靠近画廊,而是躲在不远处的楼房脚下,目光如雷达般向画廊顶端开始扫瞄,一直扫描到画廊对面的黑洞洞窗口,什么也没有,纵然如此,也没有急着出来,决定再等一等。如果此次计划成功,会被那群恶鬼看作是一套设计周密的谋划。 其实,应急改变,更像一个大计划中的一环。那些古代兵法战例,也绝不是一成不变的,纵然熟读兵简策略,也不一定就保证能打胜仗,我们所看到的经典战例,是用若干神秘细节组合而成。 那些神秘细节,恐怕连战地记者或是古代史官也难以弄清,唯有切身经历的将军才能掌握吧! 突然,几只红红的“萤光”出现在楼上黑洞洞的窗口,它们每两只为一组,缓缓移动,啊!眼睛——楚江童认出那是几个鬼的红眼睛。 [,,!] 第三一七章 红 眼 新楼的黑黑窗洞里,几只红红的眼睛不停地来回晃动,好像被风吹动的萤光.楚江童数了数,一共六只,应该是三个鬼在那里。他们并没有急着跃下来,而是一直盯着楼下矮矮的画廊。也许,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将尤尼斯的妈妈转移到奶奶家。 尤尼斯和陈凤娇在奶奶家门前的柴草垛后紧张地盯着房顶,她们对楚江童的安排毫不怀疑,毕竟此时的服从才是完成对几个恶鬼伏击的最好方法。 楼上的这几只红眼出现短暂静止,他们不急不躁,身体好像被一股青黑之气托着一般,飘来荡去,自在极了,仿佛正陶醉于即将为这个世界带来的恐怖之中。 楚江童握着几把飞刀,如果骕骦阴阳戟没有被他们偷走就好了,阴世兵器对冥界“人”才有更深的杀伤力,这几把飞刀也许伤不到他们。 他们迟迟不肯下来,怎么办?虽然他们是鬼,可是胆子好像不大,只喜欢制造诡异和偷袭。或许几只“红眼”并不十分明白楚江童的现在与过去有什么真正区别。楚江童躲在墙角,一动不动,他没法跃到楼上去,这是五层楼啊!脚步声只会将它们吓跑。 应该与天黑有关,再者他们没有穿白袍,所以只看到他们红红的眼睛,根本看不清身子。越是这样,越让人难以琢磨。 啪!突然,画廊的房顶上发出一声响,随后听见石块骨碌碌滚动的声音。原来,这是他们在投石问路,听听画廊中有没有人。当然,画廊里没法亮起灯光。不过这几个鬼也挺有心计,接着又投了一块石头,击中卷帘门,发出哗啷一声响。 楚江童紧紧盯着他们所处的窗洞,料到他们肯定就要下来动手了。也许他们不是探测画廊中是否有人,而是瞧瞧屋里的人是否醒来。十分钟之后,几只红红的眼睛飘然飞下,依然在地上晃来晃去,他们可能使用了鬼隐身,所以根本看不清他们的身子在哪。 幸好各有一双红眼,他们走得忽快忽慢,有时还故意停顿一会儿。楚江童惊奇地发现,一条长长的兵器在几只红眼之间闪现,一眼认出这正是自己的骕骦阴阳戟。只可惜尤尼斯的手枪太小没法看清,可能他们装在衣兜里吧!但愿不要走火。 几只红眼一会儿贴近窗户,一会儿又去了卷帘门边,令人疑惑的是他们全不显身,只有两只眼睛平行着飞来飞去。如果不是自己刚刚看到他们,还真误以为是几只萤光呢! 他们要想进入画廊,还需要钥匙吗? 这时,两只红眼贴近卷帘门下方的缝隙,一会儿便不见了,难道进去了不成,速度可真快!随后,另外的一个红眼再次贴近卷帘门。 恰恰就在这时,画廊东边不远处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很显然,这人走得很急,伴随着呼哧呼哧地粗喘和咳嗽。楚江童侧耳一听:这是奶奶的脚步声!噢,天哪!奶奶怎么来了?自己根本没法上前阻止她,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赶忙打开耳机,低声向尤尼斯说道:“我奶奶怎么来了?” “船长,我们也闹不清楚,她突然开了大门,急急忙忙地走了……” “好!你们继续坚持守在那里,不准乱动,要谨慎些……” 奶奶也许并没有看到那几只红眼,她沸儿沸儿的直奔画廊门口。 这时几只红红的眼睛突然贴地而去,躲在南边老桑树下。楚江童慢慢缩回手中的飞刀,吓出一身冷汗,也许,这几只红眼睛被突然的变故吓了一跳,暂时先躲起来了。 楚江童想好了,只要他们向奶奶下手,自己就会在瞬间内掷出飞刀,也许能起到一定作用。这时听见,骕骦阴阳戟轻轻磕着树枝的响声。 “小童小童……”奶奶拍着卷帘门喊道。停了一会儿,可能没听见房内有反应,便向窗口走来,此时自己与她仅几步之遥,却不敢喊她,那桑树下的几只红眼正一刻也不放松地盯着这边呢! 怎么办? 如果奶奶听不到回声,就会回家,那几只红眼若是跟去就麻烦了。楚江童灵机一动,飕!抽身闪到画廊后窗,看看没什么异样,立即扳开窗户上的防盗网:“看来这防盗网根本防不了小人!” 推窗进了画廊,径直闪到卧室。奶奶的影子正趴在窗帘上,挺吓人,翘起的发髻,让人心生胆怯。 “奶奶,小童说是去城里有事,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这黑灯瞎火的,我妈妈需要照顾,走不开!”楚江童捏着鼻子,模仿得真像尤尼斯。 “嗯!我是说……”奶奶还在窗外,她才要说下边的文文。 楚江童用力拍拍床板:“奶奶,人家都快困死了,这几天折腾得……快走吧!” 奶奶自讨没趣,唉叹一声,转身扑扑嗒嗒离去。楚江童望着奶奶瘦弱的背影,眼泪差点蹦飞:“奶奶,对不起,我也是无奈啊!” 再看桑树下,那三对红眼竟然少了一对:“啊?” 楚江童心里一惊,随即望着奶奶离去的方向,果然,两只红眼悄悄飘随着奶奶而去。 “妈的——”楚江童一拍脑袋,这些混蛋也太狡猾了,正在思索着对策,突然那对红红的眼睛竟然又飞回来,再次聚于桑树下。 “好了,只要你不去奶奶家就行,看来老子的模仿真把你们这些鬼也骗过了,嘻嘻!” 此时,他们肯定以为这画廊中睡着尤尼斯和她妈妈,毕竟尤尼斯刚才去冥门涧时穿着夜行衣,他们认不底的。接下来他们很可能会进入画廊,自己能对付得了他们吗? 只要夺出骕骦阴阳戟就肯定能支撑一阵子。噢,对了,骕骦阴阳戟是进不了卷帘门下的缝隙的,不行!眼看着三对红眼再次开始行动,慢慢地向画廊处飘来。 楚江童一步闪出卧室,顺势将门反锁,然后从后窗跃出,并没有将窗子关严,看上去却好像根本没打开。悄悄移步躲在墙角。果然,一对红眼再次挤入卷帘门下的缝隙,一会儿便不见了,而另一位则挤了挤,突然回身,走向卧室的窗子,贴在上边来回飘动,可能他的身子略胖,进不了画廊。 汪汪汪…… 突然,几条村狗疯狂扑来,吠叫声响成一片。已经进入画廊的一位红眼,瞬间飘出来,而贴在窗上的这位一看不好,立即闪去另两位身边。 他们并没有急着伤害这些村犬,或者担心留下几条狗尸会破坏掉此次的整个计划。也不知这几条村狗是从哪里获得的可靠消息,竟然在这危急关头闯来使它们的计划出现中断。它们非常疯狂,一共是五条,冲着桑树上的六只红眼发疯地吠叫。 楚江童收到尤尼斯的问话:“奶奶回来,你那边怎么样?” “来了几条村狗,正在僵持,你们务必要谨慎,我担心他们兵分两路,千万不要离开奶奶家,现在进屋看看,肯定你妈妈有什么事!让陈凤娇在外边负责警戒!” “ok!” 这几条村狗为自己争取了时间,在他们想出新办法之前,自己应该想个万全捕捉计划。哎呀,他们的身子都不显现,自己可如何去抓捕他们?而且看上去那个握着骕骦阴阳戟的家伙,两只红眼不仅能够飞速飘动,而且还一明一暗的,像个报警按钮。 五条村犬将老桑树团团围住,一刻不停地吠叫,疯狂地吠叫声引来南边工地板房里射来惊恐不安的灯光,手电筒向这边照了好久。 忽然,几只红眼闪下桑树,向河边飘去,村犬们也疯狂追赶,直到实在追不上了,这才怅怅地回来,有的tian着嘴,有的打着呵欠悄悄回了村。 刚才奶奶的走动声引起这些村狗的注意,恰恰过来之后看到这几只怪异的红眼。村犬离开没多久,几只红眼又悄悄飘回,他们肯定有点得意,心里骂着这几只可恶的村狗。 楚江童要等待最佳时机,只要有两个红眼进入画廊,那样自己就可以对手握骕骦阴阳戟的家伙动手了。 待几只红眼还没有来到老桑树下之前的几秒钟,楚江童就故意捏着鼻子捂着嘴,捶两下墙体闷声呵斥道:“这些混蛋,还让人睡不睡觉了?可恶!啊——真困……” 只见这几只红眼稍稍停了一下,甚至发出几声低低的笑。楚江童心里乐开了,捂着嘴说话的效果与在屋里的传音效果相同,他们肯定被搞懵了。 这时,耳机中传来尤尼斯的声音:“我妈妈不行了!船长,真的,我妈妈好像不行了!” “啊?她怎么啦?什么症状……” “她吐了好多血,渐渐昏迷……” “等我,一会儿就过去!” “不,夺回我的枪!我只要枪,这是纪律,更是信仰!听着,如果夺不回我的枪,下次我会自己去找他们,说到做到!” “那……你打急救电话,要快!” “是的,我这边你不用管,你只要夺回我的枪……” 楚江童关掉耳机,服了兴奋剂一般瞪大眼睛,扭了扭头:“纪律,这是纪律对吗?好吧,我也有自己的纪律和信仰,维护正义,铲除妖孽!” 这时,三对红眼突然以极快的速度飘向画廊门前。 [,,!] 第三一八章 画廊枪声 画廊顶上,一对红通通的眼睛飘忽不定,机会终于来了。另外两个红眼鬼已经进了画廊,事不宜迟,一旦画廊内的红眼发现真相,自己根本敌不过他们。 可是门外的这一双红眼,显得特别警惕,而且影子总是捉摸不定地飘来飘去。 忽——红眼跃下地面。 楚江童计算着他短暂的回身间隙,这时,紧贴着墙壁的耳朵分明听到,画廊内发出翻动床铺的声音。 “不好,他们即将出来了!”楚江童立即紧贴墙根,嗖嗖嗖……向门外那个红眼飞窜而去。奇怪,这双红眼仿佛被自己疾奔的风给搧跑了似的,突然消失。 楚江童转过墙角,仔细寻找!啊!只见画廊外的房顶上,赫然游动着一双红眼。赶忙后退几步,脚踩墙壁噔噔噔几步把住房檐的同时,手一扬,三把飞刀齐刷刷掷去,只听得当当几声响,飞刀被打落。 这家伙仍然没有显形,红红的眼球猛地一抖,向房下飞来,楚江童的手臂已经被他紧紧抓住:啊!一股冰凉的寒气顿时将半边身子冻麻。 也许,这家伙非常得意,终于抓住这个令自己反感的人物了。 楚江童在半空中飞起双腿,狠狠向他的双眼踹去,同时一把抓住骕骦阴阳戟,猛地一送一拽,但并没有拽出来,却突然感觉一条手臂越来越麻…… 妈的!连忙再摸出另外的三把飞刀,没有掷出,而是迅疾戳向一只红通通的眼睛,这家伙手一松,落到地上。只见他的一只眼球急促地闪动几下,伤没伤着他不敢说,但可以肯定眼球一定是他们的弱点。 恰恰就在这时,画廊内发出一声沉闷地响声,一颗子弹穿透卷帘门,嗖——贴着耳根飞过。 啊!这家伙会射击了——突然,两双红红的眼球忽地飞来,随即向河边飘去。 楚江童再次摸出三支飞刀,狠狠掷向手持骕骦阴阳戟的红眼,他挥戟一打,飞刀落地。楚江童一看,这家伙也向河边飘去。 “坏了,一旦被他们跑掉,尤尼斯的枪就难以夺回了!” 吼吼吼——画廊里猛地传来几声熟悉的唿哨,楚江童惊奇地扭头听听,只一会儿功夫,小巫蛮便从画廊中窜出,径直向自己冲来,而且嘴里叼着一件东西。 到了近前:枪!尤尼斯的枪! “噢,谢谢你小巫蛮,怎么,你受伤了?”楚江童一下抱起它来,这是一次难得的近距离审视,它的前爪正在滴着血。 这时小巫蛮跃下地,一瘸一拐的向画廊门口跳去,以尾巴敲着卷帘门。 楚江童猛回头,六只红通通的眼睛一步一步向自己晃来,他迅速跑去门口一下抱起小巫蛮,熟练的将子弹推上膛,他们已经越来越近,像六只并排的萤光蛇,忽上忽下。 怀中的小巫蛮望了自己一眼,抖抖伤腿,准备拼死一战。此时,相比起尤尼斯的手枪,自己的骕骦阴阳戟占次要位置,因为这是纪律与信仰。 “如果识相点的话,放下我的骕骦阴阳戟立即滚蛋,否则——子弹会像哨子一样穿透你们的身体……”楚江童厉声呵斥道。 但是六只红眼哪里肯理会,仍然向前一下一下飘动。 楚江童举起枪,瞄准一只红眼…… 突然,一阵疯狂而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猛烈地敲击脸盆饭盒的响声。 “快,抓鬼啊……” “别让他们跑了……” “几只红眼鬼还上门来了呢……” …… 几只红眼猛然回身,蹦蹦跳跳地远去。当众人赶来时,楚江童已将手枪装好,小巫蛮躲在墙角。 “哎,江童兄弟,刚才是什么东西发出那么大的动静?” 工地上的老韩手里抓着个铝盆,因为用力过大,都敲成瓦瓦瓢了,一共来了二十几号人,手里拿着各式“兵器”,有的握着笤帚,有的端着铁锹,还有个老人双手各握着一只拖鞋…… “噢,谢谢大家,没事了,我刚才听见有响声就放了颗爆竹,吓吓他们的,没想到吓着你们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噢,这古城遗址,只要一有异常响声就老往那方面想,都习惯了……”老韩说道。 众人离去,楚江童开门进画廊,小巫蛮也跃进去,径直来到三只哈瓦那棕猫的身边,它们老老实实的一动不动。 小巫蛮抽答几下,肚子一缩一缩,小手捂着眼睛。楚江童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它们,没动,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它们的眼睛全都成了黑洞,身子粉如沙土。 楚江童擦擦眼泪,再拍拍小巫蛮,没想到它比自己更难过,鼻涕儿拖得老长,嘴里发出一连声的抽泣,这小家伙真动情了。 楚江童只好劝道:“小巫蛮啊,咱还是化悲痛为力量吧,你也尽力了,给尤尼斯夺回了枪,这已经足够了……”抱起它,依然能感觉到它因为悲痛致使身子一窜一窜的。找出药棉和消毒药水,精心地为它包扎好伤口。 蓦地,楚江童的目光怔怔的盯在它的小腿上:这一条伤腿与另外三条腿略微不同,另外的三条腿明显要短于这一条。如果仔细看,那三条腿好像是新生出来的。楚江童的脑海中迅速闪过一个画面:一个财主家的大院里,那个顽劣的少东家,举起枪向它扣动扳机…… 啊?难道你就是奶奶故事中的那只——小精灵? 奶奶讲过的那个故事,尤其放在夜里,不仅神奇而且有趣,还带有一股浓浓的惊惧,今天却与你面对面坐在一起,真是万分荣幸啊!只可惜你不会说话,小巫蛮你要是会说话该多好啊,向我讲讲那些过去的故事。 小巫蛮伤得不是很重,腿骨没事,只是被子弹擦破了一点皮肉,无法想象,它在与那两个红眼鬼夺枪时,曾经历过怎样的惊险? 过了一会儿,小巫蛮便要回墓地里的家。 “哎!小巫蛮你等等!”楚江童为它收拾了一些吃的,要去送它,谁知它不仅不让送,而且连礼物也坚决不要,有几次都递到它“手”里了,还是被它放回画案上。 “唉,不要就不要吧!记得有空多来坐坐,让那些‘小伙伴们’都过来,我想它们了……” 一直目送它离去。 楚江童拨通尤尼斯的手机:“妈妈怎么样了?” “船长,枪怎么样了?啊,妈妈还在急救室!” “我一会儿就到!” 楚江童很矛盾,总不能送她一个惊喜然后再接着报一个不幸的消息吧?县医院急救室门外,尤尼斯静静地坐在湖蓝色的单人排椅上,脸上的焦急与慌张已经荡然无存。此时,她好像什么都不想了,让思维平静成一片湖,唯有等待,这等待更像她的纪律和信仰。 陈凤娇站在走廊一端的窗口,陷入沉思。楚江童先向陈凤娇打了个简短的招呼,然后向尤尼斯走去。她抬起美丽的眼睛,立即淌来一泓清澈的光芒,好像已经非常体谅面前这个帅气男生的努力。 “船长,没事的,妈妈是个福大命大的人,老天很公平,在找到她之前认识了你,找到她之后,那个可恶的败类消失了,而这个世界又一下子为我送来这么多值得信赖的人……我……很知足了!”尤尼斯说着,伸手擦了一下眼睛。 楚江童握住她的手:“我和你一样幸运,在失去眉月儿之后,第一位顾客就像她的幻影一般进入我的生活,吵吵闹闹中,却很有滋味,当我走进那第一位顾客之后,才发现每个人都各不相同……” “妈妈现在正在苏醒中,也许那过去的灾难,已经流走!” “是的,有时灾难降临到一个人头上的时间,与他的寿命总保持着一定的联系,相信妈妈一定会回来的!” “我的三只哈瓦那棕猫……也许它们在用这种特殊的方式实现自己的价值,谢谢它们了!你的骕骦阴阳戟还在他们手中吧!他们只会短暂剥夺,没有资格拥有的……” 楚江童将化妆包递过去。 尤尼斯拿出来只看了几秒钟,然后装入衣兜:“船长,他们没伤着你吧?” “没有,小巫蛮出奇制胜,夺回了它!” “它一定受伤了,是吗?” “不碍事,为了我们的纪律和信仰,它和你的三只哈瓦那棕猫一样勇敢……” 这时,一个医生从手术室中走出来,尤尼斯没有急着站起来跑过去,而是平静地盯着他摘下口罩的脸,眼里含着淑秀的光芒。 楚江童轻轻起身,走进他,低低地问道:“医生,怎么样?” 医生拍拍楚江童的肩头:“帅小伙儿!她已经脱离危险了,不过你先去用我的剃须刀刮刮胡子再进去探望!” 此时,尤尼斯紧紧抿着嘴唇,眼泪突然决堤,刷地滑下…… 医生含笑的目光盯着她,伸手刮了她的鼻梁一下:“女生哭鼻子容易衰老……” 尤尼斯破涕为笑,将脸扭向墙壁,眼泪流起来就再也没法收住了。楚江童掏出手绢,递给他:“听着,你欠我一把骕骦阴阳戟,下一次我要把你当作‘人质’继续去行骗……” “船长,你在我前边,去病房!”尤尼斯低头说道。 妈妈躺在病床上,她气色很差,仍然吸着氧,一条一条管子在她身上纵横交错,让人不由得对它们肃然起敬,好像这才是从冥界走向阳间的繁琐通道。 陈凤娇看到尤尼斯的妈妈醒来,高兴地握住尤尼斯的手:“你真幸福,守在妈妈的身边,我也曾经有过……” 陈凤娇走了出去。 “好了,娇娇姐,你该去看看他了,我陪你去!”楚江童拉一下她的手,用力握住。 “不,还不到时候!”陈凤娇坚定的说,“过一段时间我就去看他,因为快到他生日了……” [,,!] 第三一九章 雨夜铜铃 一场秋雨在半夜时分悄然降临,画廊里顿时寒意袭人。 突然,一阵舒缓有致的铜铃声从空中传来,他顿时瞪大的眼睛,误以为自己正置身于县城里的太和塔上呢!仔细辨认一下熟悉的窗户,这是在自己画廊里!连日来为了寻找被盗的骕骦阴阳戟,已是煞费苦心,曾几次夜潜冥门涧,均无果而归。 尤尼斯的妈妈虽然仍在医院,但已经大有好转,眼神中渐渐有了思维或回忆的光芒,这说明,已经逐步走向属于她自己意义上的健康。 女鬼陈凤娇也暂时留在医院,好歹也能帮尤尼斯照看一下。 秋雨中的铜铃之声,若不仔细听,还真与太和塔上的小铃铛有相似之处,以自己的听力辨析,他们绝不相同,太和塔上的风铃是风的作用随意而鸣,而此时的响声则是“人”体的震动所致。 记得前天夜里潜入冥门涧诡塘边时,也听到过这种铜铃响声,只是那次非常短暂,只一会儿便消失了,前天正是阴历九月十五日,却没有发现那两只诡鸭,也许民间传说的现象难免有讹误成分。 贴在窗边,让听觉确定它们的位置,真奇怪,响声如同缓慢经过画廊门前的骡马车队,久久的没完没了。自己曾在许久前的一个恐怖雨夜看见过雨脚处的“白色布靴”,那时画廊中总会响起门轴的吱哑声,多日以来门轴声消失了,莫非又被铜铃声所替代? 这种钻入耳膜的震撼响声,让人心里毛燥难忍。楚江童悄悄打开手电,猛地照向窗外的雨中,铜铃声毫无变化,仍在继续,时远时近,飘忽不定。画廊里由前些日子的热闹一下子变得如此孤寂,还真有点惊惧感。 吼——正在此时,小巫蛮在雨中吹了一声唿哨。楚江童心里一抖,顿时感到无比温馨,遂赶紧回应了一声口哨,刚刚打开窗子小巫蛮便闪身跃入。 楚江童惊惊讶地望着它,只见它浑身哆嗦不止,红乎乎的毛上湿漉漉的,伸手一摸,全是血。 “小巫蛮……这是怎么回事……快告诉我……”楚江童眼瞪得溜圆。 只见小巫蛮嘶哑地哀嚎一声,盯着黑黑的窗外,然后甩甩尾巴,嗖地一下窜出去,蹲在雨中,目光中充满哀怜。楚江童顿时明白,顾不得收拾便随它钻入茫茫雨夜中。 来到古墓处小巫蛮才停下来,呆呆的一动不动,喉咙中发出嘶哑地哭音。 楚江童往墙边一照,顿时一阵晕眩,一片小伙伴们的尸体,它们全被挖去了双眼,身体已经干酥。楚江童扑通跪地痛哭失声……旁边的小巫蛮更是似哭似嚎,悲声凄凄。 过了许久,铜铃声仍在秋雨中哗哗呤呤地响着。楚江童仇恨地盯着空中,一句话也不说,伸手在泥地上一下一下抠着,直到抠出一个四四方方的洞**,然后将一只只“小伙伴们”的尸体整齐地排列好,再将土填上,聚出一座圆圆的坟丘。这才拉小巫蛮同时跪倒,哀哀地说道:“小巫蛮,我要同你一起让凶手血债血偿!放心吧!” 楚江童顾自带着小巫蛮毅然转身,回了画廊。 “小巫蛮,从今夜开始你就住在这里,这是你的家,咱们永不分离!” 小巫蛮若有所思地向他鞠了一躬。 “啊!小巫蛮别这样,我们是一家!”楚江童动情地说道。 这一夜,小巫蛮几乎一点儿也没睡,像个孩子似的一直盯着窗口。无法想象它的脑海里装着一场如何的惨烈镜头。那“冰气**”鬼魅出现于它们的巢**时,全体“小伙伴们”奋勇拼杀,终因不抵恶鬼的功力,全体壮烈阵亡,小巫蛮虽然功力超群,却无法战胜他们。 “小巫蛮,别难过了,我们还要面对他们,吃点东西好吗?”楚江童做了点吃的,放在它身边,可是它连嗅一下也没有,哀哀的眼神仍然盯着南方的墓地。 一直到第二天下午,小巫蛮也没吃任何东西。 楚江童本想回家为它弄点可口的食物,回到画廊时它却不见了。赶忙四处寻找,直到古墓处,小巫蛮卧在坟丘边一动不动,仿佛睡着了。 “小巫蛮!小巫蛮!快醒醒……”楚江童一下子慌了。 它缓缓睁开眼,幽怜的目光疲惫而黯淡,仿佛正一步一步走向那即将耗尽的生命终点。楚江童抱起它,急忙奔回画廊,让它趴在画案之上,将稀饭一下一下舀入它口中,它根本不往下咽,头总是向一边扭闪。 楚江童急了,放下汤匙,默默走向门口,大吼道:“听着,小巫蛮,你的那些小伙伴,也是我的小伙伴,它们和人一样,有感情,懂得感恩,一次次为了我,付出了惨重的代价,生死的威胁,直到被恶鬼所害,都没有向我求助,如果你就这样消沉下去,我又没有了功力,该如何去与他们抗衡?你如果就这样死了,对得起那些无辜的小伙伴们吗?还有工地上的几个冤魂就这样白白的死了吗?” 楚江童越说越激动,起初小巫蛮还呆呆地一动不动,后来竟然坐起来,伸“手”擦擦眼窝。不一会儿它已经将碗里的稀饭全喝光了,抱着双“手”倚在墙角,但仍然没有从悲痛中走出来。楚江童心里无比惊喜,表面上故意没有表现出来,又将一块熟肉递给它。 “这样吧,小巫蛮,我们先休息几天,商量一个计划,将恶鬼引出来!铜铃响就让它响去吧!它也威胁不到我们……”楚江童低头同小巫蛮商量着。 小巫蛮眼睛眨几下,好像能听懂他的话一般。楚江童料到,小巫蛮应该很快就能从悲痛中走出来了。 铜铃声一到白天就消失,天刚擦黑便立即响起来。楚江童和小巫蛮故意不去理会,时机还不够成熟而已。小巫蛮非常聪明,而且特别能干,楚江童新接了几幅字画装裱的活,它竟然成了最得力的小帮手,一会儿去炉边续续柴火,一会儿拿起小木棍在锅中搅拌几下浆糊,它或许以为锅里的浆糊是用来吃的,伸舌头舔舔木棍。 楚江童默默望着它的背影,心里总是无比欣悦与心酸。自己裁纸时,它跃下画案,双“手”摁住纸张的另一端…… “哈哈哈……你都快成装裱师了,小巫蛮你告诉我,我奶奶讲过一个故事……噢!那个地主家的顽劣阔少你还恨他吗?” 只见小巫蛮突然不动了,一副不知所措的眼神。 “不过那些事都已经过去了,他要是不开枪打断你的三条腿,也许你绝不会报复他家的,对吗?哎,你若是,就点点头好吗?” 果然,小巫蛮一下一下点着脑袋,目光中竟然有种难以言说的愧疚。 “噢,宝贝,你还一直活着,真了不起……”伸手抚摸它一下,“好啦!过去的永远让它们过去吧,新的一天崭新开始啦!ok?” 小巫蛮伸出双臂,抱一下楚江童的脖子。 晚饭吃的早一些,因为今夜有个计划。楚江童低声说道:“小巫蛮,今夜我们去一趟冥门涧,看看有什么新发现。” 小巫蛮拍拍双手,以示同意。在画廊里憋了几天,它也有点焦急。天还亮着,他们便疾速向冥门涧飞奔而去,隐蔽点选在老道士坟茔边的小土房内,这里可以对下山的路一览无余。 暮色悄悄由淡变浓,天色暗下来。小巫蛮拍拍楚江童的肩,向外闪去。 “小心点!我在这里等你!”楚江童低声提醒它。 小巫蛮这是要去别处盯一下。这小家伙,不仅来无踪去无影,而且出奇的精明,比人的思维差不了哪儿去。楚江童望一眼房梁,仿佛看到“三只猫”还在上面吊着,心一抖,回到现实。本来计划只要找到“三只猫”,那《茅屋暮色图》中的秘密便能解开,不料却变得更为扑朔迷离,连他自己都不明白其中的秘密。看来所有的谜,唯有从目前的现象中去挖掘了。纵然是复原了“三只猫”当时的作画背景,也不一定就必然能够解开画中之谜。 一会儿,小巫蛮闪回小土屋,伸“手”指指外面的山坡上。 铜铃声由远及近,绕过坟茔地,向小路上走去。楚江童仔细盯着山路上,却什么也没有看见。 “小巫蛮,你看到手持摇铃的人了吗?” 它点点头。 “这就好,只要你看见了,他们就跑不了!”楚江童高兴地说。 铜铃响声越来越远,附近一片寂静。这说明画廊前的铜铃声正是从这里去的,他们一到天黑便开始行动,天亮前离开。这些恶鬼的目的不言而喻,绝非单纯地扰乱自己,而是要收取自己的灵魂,直到被他们控制。 “走!小巫蛮,咱们跟踪他们!”楚江童拉一下它,“但我们不能靠他们太近,免得被发现……” 铜铃声保持匀速,有时还故意停顿一下,发出咴儿咴儿的叫声。 “我靠,这鬼的呵欠声也真够酷的,究竟是不是那几只红眼恶鬼呢?”楚江童听见前边停下了,也只好躲入路边,这帮对手可不一般,还是小心点为妙。 小巫蛮一会儿跃上一处陡坡向前望去,一会儿飞速跃到楚江童身边,仿佛窃窃私语,待经过一片树林时,嗖嗖嗖……它攀上一根细细的枝条,黑幽幽的眼睛闪着兴奋的光芒,铜铃声突然加速,发出奔跑的响声。 楚江童停步细听,怪了,脚步声怎么这么响?仿佛好多人穿着铁鞋木屐。直到村边,铜铃声才减缓速度,铜铃声径直跃过河面,来到画廊前,徘徊不定。楚江童不敢靠近,要摸清他们的确切地点后再作打算。 啊——头好痛!这一次与前几次不同,铜铃声似乎格外刺耳。 [,,!] 第三二〇章 白色纸马 小巫蛮不停地摇晃着脑袋,可能很痛苦,赶紧捂住耳朵。这时,楚江童猛地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小巫蛮一看不好,赶紧伸出小“手”捂住他的耳孔,这才恢复了清醒。 突然,眼前闪过一道白光,楚江童注目而视,只见画廊门口走来一匹白色的高头大马。它稍停了一会儿,便四蹄轻动,围着画廊徘徊起来。 嗬——原来是一匹白马在这里作怪啊?自己手里只有一条九节鞭和几把飞刀,如果冒然进攻,驯服不了它的话,后患将不可捉摸。 “小巫蛮,跟我来!”楚江童招呼一声,抽身向山间老婆婆所住的草房处奔去。小巫蛮还没闹明白是怎么回事,只好紧紧跟在后边,待离得村子远了一些,铜铃声便听不到了。 小草房内,佳勃和老婆婆正在灯下说话。楚江童一进门,吓了她们一跳:“小童,你怎么来了?” 楚江童抹一把汗:“小佳荒呢?” “噢,他又出去玩了,这些日子回来的晚些,乔闬时常和他在一起,怎么,你找他有事?” “佳勃嫂子,只要他好好的就行,我来借你的弓箭用一下……” 佳勃去墙上摘下弓箭,并将一个箭囊同时递来:“小童,发生了什么事?” “过后再告诉你们,你和老婆婆多保重!”楚江童急急忙忙的,接过弓箭拉了几下。 佳勃说:“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吱声……” “当然!” 老婆婆扯住楚江童:“小童,你遇到麻烦了是吗?快把这剪刀拿去用吧,好歹这也是从阴世带来的东西,或许管用!” 楚江童握住老婆婆的手:“老婆婆,这弓箭就足够了,你们多加小心,我走了……” 辞别佳勃和老婆婆,径直往山下奔去。小巫蛮刚才故意没有露面,直到此时才弄明白楚江童来这里是借弓箭的。楚江童心里乐滋滋的,尤其听佳勃说起小佳荒和乔闬时常在一起。看来,乔闬的确正在一步步转变。 古城河边,铜铃声仍然在响着。 楚江童悄悄告诉小巫蛮:“我们也该出手了,这混蛋肯定是那些恶鬼派来的,只是不太想射杀他……” 小巫蛮点点头,伸手摸摸楚江童手中的弓箭,感到很好奇。 “嘿!小巫蛮,拉开这东西不仅需要臂力还得胳膊要足够长,等过后我专门为你订做一只微型的,怎么样?”楚江童这么一说,小巫蛮高兴地翻了几个筋斗。 画廊前的白马忽隐忽现,正在加快步子,铜铃声一阵紧似一阵,渐渐密集。楚江童拈弓搭箭,嘎吱吱拉满,就在白马绕到窗口的灯光处时,嗖——手指一松,箭如流星,飞向画廊处。噗——一声响,随即听见一声嘶叫,白马前蹄扬起,旋即落下,拼命地向古城河冲来。 小巫蛮一看,抖抖脑袋,准备迎上去。楚江童一下抱住它:“别慌,小巫蛮,我们不能与它照面!说着话,再次拉弓,准备再补上一箭,谁知这白马并非要向这边进攻,而是欲要顺着来路奔逃。一会儿便越过河水,上了河堤后,头也不回地径直向山里奔去。 “小巫蛮,快,我们跟踪它……”楚江童撒腿紧随,小巫蛮则身影忽隐忽现,有几次竟然超到白马前边去。白马受伤后,它颈上的铜铃声便发出一片乱响,奇怪,却不再具有刚才的威力。它咴儿咴儿粗喘着奔逃,起初步子极快,跑着跑着便慢下来,来到冥门涧村下的山路上时,突然扑通一下,趴在地上不动了。 楚江童有点后悔自己射得重了,按说不该这样,一支长箭插在它的尾骨上,绝不至于毙命啊?待来到白马跟前,一件奇怪的事发生了,只见白马的身体慢慢收缩,最后只剩下一堆白色的纸。 啊——纸马?楚江童踢了几脚,果然是冥品店里出售的那种纸马。拔下尾骨上的箭,装入箭囊,然后解下挂在它颈下的铜铃,轻轻摇晃,发出令人恐怖的叮铃声。 这枚小巧的铜铃铛,制作精美,铜色纯正,光滑异常,铃身刻画着飞禽走兽,栩栩如生。望着它,楚江童陷入沉思,小巫蛮则一下一下撕扯着纸马,它似乎更为奇怪。想象不出,这白纸马从何而来,它的栖身之地又在哪里?真想不通一只纸马怎么能够如此自己奔跑。 他们悄悄来到诡塘边,望着碧幽幽的塘水,静悄悄的,连蛙声也没有。小巫蛮贴近塘沿,向下望着,目光中充满好奇。过了一会儿,他们进了塘边的松柏林里,自己之前做下的记号仍然还在。小巫蛮在林子里东瞅瞅西望望,来到靠近池塘的一侧,伸“手”捡起一个东西,递给楚江童。 楚江童接过一看:原来是一只沉甸甸的马扎,绳系已经荡然无存,上下的横撑还挺完整,其材质应该为红木。这是谁放在这里的?楚江童陷入回忆与猜测中:莫非这就是当年“三只猫”发着高烧在此地创作的《茅屋暮色图》?他曾经说过,当时带着马扎,发着高烧……难道这就是那幅《茅屋暮色图》的创作地点? 自己曾经怀疑过,但一直没有确定。这很可能就是冥尘之间的一次意外贯通,让这个称不上画家的“三只猫”恰恰将那个诡异的瞬间画入宣纸,从此引发后来的一幕幕怪事。但是画作已经完成,诡异之事已经形成,毁掉画作与不毁掉都将面临相同的结局,甚至前者,会比后者更为可怕。 自己必须独辟蹊径,将画作本身包含的凶兆逐个击灭,否则将会生出难以估测的更多麻烦。楚江童将废马扎放在地上,然后调整好角度,也许当年的“三只猫”正是面北背南,以这样的姿势创作的《茅屋暮色图》。 ……在那个看似平常的黄昏里,林子里出现了一所怪异的茅屋,诡塘里两只野鸭看似悠闲的在水面游弋,茅屋的门,起初是闭着的,后来便被一双“手”轻轻推开,吱哑吱哑…… 啊!天哪,自己画廊中的门轴响声,不会就是那茅屋中的门轴吧? 楚江童一把拉起小巫蛮,目光一点点抖向茅屋曾经出现的位置。 自己画廊中的怪异门轴声终于弄明白了,但那是什么人推动的?为什么他们要走“画”中的门?太诡秘了。 “小巫蛮,我们回家!”楚江童料到在此也不会有什么新发现。小巫蛮没动地方,它一下跃起身,将楚江童手中的铜铃夺过去,试探着摇了几下,顿时,一种恐怖的响声在林间蔓延开来,摇了一会儿,它嗖地跃上一棵柏树挂在树枝上,徐徐秋风吹荡着它,发出不急不缓的响声。 楚江童明白了小巫蛮的意图,闪身躲向不远处的一棵树上,密切地盯着树上的铜铃。 “嘿,没想到你还挺有心计,纵然这样没法长久的以假乱真,但一定会引来他们短暂的纠结与惊恐……” “呜呜……”小巫蛮得意地伸手与楚江童击掌相庆。 “小巫蛮,有一天你会与我吵架吗?当我们意见不一致时,你可以与我吵,那样更能够有助于我们的合作……” “呜呜……”小巫蛮竟然做了个丑脸,鼻子皱起来,嘴巴后咧,一根根银针一般的胡子向后散开。 “呵呵,瞧你那丑样,好吓人,哎,小巫蛮你在这里等会儿,我去诡塘边瞧瞧有什么动静……”楚江童轻轻跃下树,绕过林子向诡塘靠近,这里依然静悄悄的,秋水的潮气漫过塘堤向四面扩展散溢,扑在身上凉沁沁的。 楚江童站在林子边,紧紧握着长弓,随时准备搭箭而射,如果那两只野鸭浮出水面,自己决不会放过它们,也许能够引出它们背后的“人物”。可是等了好久,池塘里好像死去一般,唯有山泉水哗啦啦的声响,其它则毫无动静。 生怕小巫蛮自己在哪里不安全,于是只好绕回松柏林中。小巫蛮伸“手”拉他一把,黑幽幽的目光好像在问:“有什么发现没有?” “没有!诡塘里连只蚊子叫都没有,太反常了,这诡塘,我们迟早有一天要揭开它的谜……” 这时小巫蛮手指一竖,冲楚江童闪闪眼睛,嘘——它的耳朵非常灵惊,有时自己还真比不上。楚江童闭上眼,果然,有种怪异的响声由远及近,正如数次前听到的一样,衣服的摩擦音…… 沙沙沙……沙沙沙…… 楚江童悄悄抽出一支箭,搭在弓弦上,心里异常激动:好了,你终于来了,老子要让你首先偿还那些小伙伴们的性命…… 树枝上的铜铃声时断时续,山风舒缓不定。 “小巫蛮,不在迫不得已,不准与他们贴身近战,因为我们没有兵器!”他贴近小巫蛮的耳根嘁嚓着说道。 小巫蛮一双毛绒绒的小“手”紧紧捏了他的手指一下,表示ok。沙沙沙的响声突然停止,也许那“人”正躲在某处寻找铜铃的位置,不会轻易发觉事情的真相的,可能误以为白纸马在林子里遇到了什么问题呢! 楚江童眼睛不停飞闪,远远近近,没有发现什么移动的目标,若是那几只红眼出来的话,自己一定能看得见。难道,这衣服的摩擦音并不是那几只红眼? [,,!] 第三二一章 林中纸人 沙沙沙…… 衣服的摩擦之音再次悄悄钻出来,林间弥散着一股扑鼻的浓浓松香,好像刚刚被谁踩出来的一般,不禁令人毛骨悚然。 小巫蛮悄悄爬上另一根细细的树枝,它身体很轻,再细的树枝都能承受得住。因为只听到声音看不见“人”影,它真有些急了,小“手”一下一下挠着头脸。 楚江童则突然决定以静制动,脚蹬枝杈,身子紧贴树体,若不仔细看,真像一根刚刚生出树体的主干,一动不动,眼睛飞扫,手指紧捏箭羽,随时射向那个诡异的“人”影。 突然,铜铃声停止,好像被一只手握在手中,而且不停地翻看着。同时,小巫蛮嗖地跃到面前,伸“手”指指不远处的树上。楚江童点点头,已经悄悄拉满了弓,突然对准铜铃所挂的位置,嗖——射去一箭! 当啷…… 地上发出一声响,铜铃落在树下,随后树枝剧烈摇晃起来,只是一会儿便停下,树上再次趋于平静。 楚江童以极快的速度再次搭箭,却引而未发,因为目标已经不确定,只有静观其变。小巫蛮轻轻拍拍楚江童的肩头,伸伸小“手”,那意思是自己想去那棵树上看一看。 “不行——”楚江童坚决反对,太危险了,他一下抓住小巫蛮的双“手”,让它老实呆一会儿。小巫蛮倒是理解主人的心思,只好也学着楚江童的样子,静静地等待着。 在没有弄清事情真相之前,绝不能让它去冒险。本身那铜铃落地,就不像是无法把握的意外落地,而是故意向一边扔去似的。只是那树上的“人”还没法精确判断自己所处的方位而已。 楚江童和小巫蛮一动不动,唯有如此,才不会被发现,同时又可以让对方不敢轻举妄动。凭感觉刚才的那一箭应该射中目标,虽不一定射中要害。 这很像两个狙击手的对决,当双方技术没有太大悬殊的状态下,心理因素至关重要,胜利者往往不是那个先开枪的狙击手,而是那个更有耐心的对手。沉默的子弹就像一颗闭目静听的超绝耳朵,只要有千万分之一的时机出现,它便会在瞬间飞向对手的脑袋。 此时的对手,虽然不是射手,他也肯定非同一般。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上树摘铜铃,便足以说明。 “小巫蛮,闭上眼睛!”楚江童悄悄做了个示范。 在这种剑拔弩张之际,闭眼耳听,比用眼睛搜寻目标会更有效。小巫蛮很听话,只是刚闭上一会儿,便像个淘气的孩子一般,调皮的瞪圆眼珠,瞅瞅楚江童,再望着不远处的树上。 铜铃落地后,便成了哑铃,刷刷的秋风如同奔跑的巨兽,时缓时急。纵然如此,楚江童仍然耳轮轻动,秋风中裹挟着的一切杂音,同样被他出色的听力离析得条缕清晰。 奇怪,刚才的衣服摩擦声变为翻动纸页一般的声音,这家伙不会有随身带书阅读的习惯吧?为什么,有刷刷翻书的响声?噢,明白了,他这是在故意试探自己呢!小巫蛮却被这种响声给刺激了,极有可能,它的那些小伙伴们遭遇灾难之前,就听到过这种惊心动魄的诡异响声,它慢慢移动身子准备攻击。 楚江童则抱住它,示意不要乱动要沉住气。小巫蛮只好极不情愿的听从安排,这种野性的动物,能够接受楚江童的约束,太难得了,感觉得出此时的它已经非常愤怒,呼出的热气一圈一圈落于自己的胳膊上,有点烫。 它轻轻咀嚼着坚硬的牙齿,已将忍耐拉到最大限度。 只要敌“人”不动,自己也绝不能动一下,楚江童一直轻轻闭着眼睛,聪诡的耳轮如同两只雷达接收器,轻轻地转来转去。意识变成两只奇亮无比的“眼睛”,将有限的目标扩大为无限,再将无限缩小为有限的一个点,意识的“目光”正在非常精确地向目标锁定…… 突然,大吼一声,简直把小巫蛮给吓了一跳,几乎在同时,一支利箭伴随着他的吼声飞射而去。 噗!正中目标。 小巫蛮同时飞弹而去,唿哨声瞬间贴近那个落地的目标。 迅速再次打搭箭,就在跃下树的半空中,嗖——又是一箭,正中目标的头颅。 哧——哧——哧——小巫蛮锋利的牙齿带着仇恨,将“目标”撕咬得七零八散,发出纸张的一片脆响。 纵然如此,那个白色的目标仍然贴地奔逃。楚江童已经来不及再次搭箭,手执大弓,呜呜扫向它的双腿,发出哧地一声响,白色目标终于倒地。 楚江童一下扯起它来,轻轻的,毫无分量,原来是一个纸人!小巫蛮停止撕扯,同样惊诧地盯着地上。 打开手电,只见地上躺着一只模样异常恐怖的纸人,它一身白色,脚上穿着黑色纸靴,手指从纸衣中露出来,干枯细长,很像真人的手,这是怎么回事?越看越觉得可怕。尤其是它的头脸,长发垂散,被画上去的眼睛一直死死瞪着,好像非常愤怒。嘴巴半张,红红的舌头似吐未吐,蜷缩在唇内,下巴尖尖,如一根萝卜,面色白惨惨的,令人心生畏惧。它的眉间和胸口处,各被射中一箭。 楚江童轻轻拔出箭来,实在搞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这纸人跟那纸马差不多,难道是冥界派往阳间的纸人兵卒? 看上去,它们根本没有任何生命体征,那它们又是如何行走跳跃的?实在搞不明白。 楚江童摸出打火机,当啷一声打着,将纸人点燃,小巫蛮则坐在一旁望着这个奇怪的纸人被付之一炬。 突然,楚江童眼珠一转,哈哈大笑:“小巫蛮,咱们走吧,真他妈的虚惊一场!” 抱起小巫蛮,抓起大弓,慢慢向前走去。 正走着走着,楚江童突然飞手拈出一支狼牙箭,嘎吱吱一下拉满弓,迅疾开步嗨地一声,向刚才的柏树上射去,还没等小巫蛮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第二支箭已经搭上弦,凶猛射去,嗖——呜——这时从树上掷来几块石子,楚江童急忙闪身飞手接住,胳膊一甩,飞速回击而去,柏树上发出嘭嘭响声。 听声音,应该是击中了一个“人”的额头,响声脆而空。 这时从树上飞速跃下一个身影,嗖嗖嗖向诡塘边飞奔而去。 “追!”楚江童撒腿便追,小巫蛮更是飞速,一会儿不见了。扑通!诡塘里传来一声巨响。 “小巫蛮,不准下塘!”楚江童大喊一声。 小巫蛮焦急的在塘沿上闪来闪去,若不是被喊住,它早已跃入诡塘中了。楚江童站在塘边,手电筒往塘心一照,除了一圈一圈向外扩散的涟漪,别的什么也没有。照一照地上,目光一闪:清洁的堤沿上,一滴滴鲜血,如一串省略号,洒在白光光的石头上。 “哈哈哈……没想到吧,你这个混蛋也受伤了,我倒要看看你们有什么真本事?你杀了我那么多‘小伙伴’,还有工人,也不想想我能放过你们吗……”楚江童高声喊道。 小巫蛮更是同仇敌忾,吼——吼——吼——不停地打着唿哨。 “小巫蛮,我看你打唿哨的样子挺逗人,像吹口琴!” 小巫蛮高兴地嘟起小嘴,吱吱地吹了一首新学的曲子。 “我靠,还是吹点古典音乐吧!怎么把流行歌曲也搬出来了?”楚江童故意要在这里磨蹭一下,希望那位潜入水底的混蛋因为憋不住气而浮出水面,谁知水面又恢复了平静。 他们等了一会儿,只好再次回到松柏林中,捡起那只铜铃,递给小巫蛮:“你当玩具吧!我听说这是冥世中的摄魂铃,不过如此噢,切!” 小巫蛮吱吱叫几声,看来它根本不稀罕,才要扔掉。 “别别别,你不稀罕,我稀罕,好歹缴获了点战利品!” 他们在林子里边走边说:“你说那个纸人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刚才那落水鬼的替身?” “呜呜……”小巫蛮不知如何回答,那意思好像在说:最好揪出诡塘中的混蛋问问! 楚江童仔细琢磨一下,这个纸人,应该不是那鬼的替身,可能是被附了阴气的道具。自己看得清清楚楚,当第二箭射中时,它的手脚并用,向后躲闪。这一点说明,刚才的那个鬼,与它存在丝丝缕缕的联系。 如果刚才不是通过感觉,首先射中那树上的鬼,恐怕自己和小巫蛮都会遭到暗算。战场上,随机应变和感觉非常重要,往往有时候并不是谁先下手为强,而是精确计算好对手的意图才是最重要的。 “走吧!我们回家!”招呼一下小巫蛮,它却没动,愣愣地盯着他的眼睛。 “噢!这次是真的,小巫蛮,你可能觉得我喜欢制造假象,其实,这是兵不厌诈,我们面对的是一群看不见踪影的恶鬼,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小巫蛮这才在前边直立起身子,挺着胸脯,样子太搞笑了,楚江童则跟在它身后,吹着响亮的口哨,虽然看上去悠闲自在,可是身前身后的夜色中,他的耳轮一直没有停止辨析各种隐秘的响声。 经过冥门涧村碑,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直到来到山下的小路上,似乎有个奇怪的响声远远地跟来,楚江童故意没有惊扰他,也许,这才是自己正在寻找的那个对手。 [,,!] 第三二二章 纸人挑红薯 小巫蛮已经感觉出楚江童对身后的跟踪者早有了提防,从他的眼神中便可以瞅出一二,只是还不到出手的时机而已。这个跟踪者——与在松柏林里听到的响声几乎一模一样,衣服咝咝啦啦的响着,会不会还是个纸人呢? 楚江童随着小巫蛮欢快的步子走着走着,轻轻地闭上眼睛,这次与往常不同,因为听得出跟踪者不仅有明显的脚步声,而且**时断时续,一会儿粗一会儿细,更奇怪的是这“人”脚步轻盈,而且还有极强的闭息功力,能够十几分钟不用**也能健步如飞。“他”手里一定握着兵刃,草尖的噌噌响声便足以说明。 此“人”既然不急着下手,就说明他还有个重要目的,要么就是为了那幅画,要么……真是越猜越糊涂。 箭囊里的箭已经所剩无几,再说只要自己的手稍微移动一下位置,后边的跟踪者便会异常警惕地屏息而待。看来自己终于遇上高手了,怎么办?是继续走还是在此回身反击?此情此境,怎么做都似乎不妥。 自己真像那个担中肉尽的夜归屠夫,身后跟踪的“狼”并非仅仅看中担子上的几块肉,而是自己本身这块大肉。紧张的对峙中,那一层没有揭开的恐怖与惶惑仿佛一根肉钩,钩悬着彼此的心。 看来这只“狼”不好对付啊,它不仅把自己看得死紧死紧,连小巫蛮的任何一个反常举动,都会引起“他”的强烈警惕。 一股怒火腾地升起,我靠!你将我们害得够惨了,老子改变主意了,不想再牵就你了。 楚江童突然停下脚步,小巫蛮同时也停下步子,不安地盯着他,身后的跟踪者则稍稍一停,根本不在乎是否被发现,本来嘛!“他”就没打算把楚江童和小巫蛮真放在眼里。 “小巫蛮,咱们俩来个公平竞技,看看谁跑得快,如何?” “呜呜——”小巫蛮表示同意。 “预备——备——备——”楚江童弯下腰,口中喊着口令,但故意拖得很长,那个“跑”字还没有破口而出,手已顺势拈箭拉弓,嘎嘎吱——跑——嗖——一支狼牙箭撕裂夜色,飞向身后的黑影……噔噔……他又故意空拉了几次弓弦。 其实,楚江童心里明白,自己只剩下最后一支箭了,只有如此虚虚实实,才能将这支箭发挥最大作用,哎哟——黑影惨叫一声,转身欲要逃走。 刚才,小巫蛮真向前窜出去了,其实也是故意做了个假象,它已料到楚江童不会这样轻易与自己赛跑,它一个疾速闪身,向身后的黑影猛地飞窜而去,速度之快,令人目不暇接。 楚江童一个蹲身正射:噗!狼牙箭穿进黑影的额头!楚江童刚才听得真切,此“人”手中果然握着兵器,夺其兵器,别让他有进攻的时间。 噔噔噔…… 明明己经没有箭了,却还要不停地制造假象来迷惑对手,只有这样才能疾速靠近敌“人”。哧哧——小巫蛮贴近后迅猛出击,撕得一片片哗啦啦声响,一张张纸衣被撕得纷纷乱乱。 啊?又是一个纸人?楚江童抡弓扫去,纸人竟然低头闪过,拼命挣脱小巫蛮,向山上飘去。楚江童打开强光手电,追着照去,只见一个纸人蹦蹦跳跳的越飘越远,而它的心口处插着一支箭,额头上也有一支,那样子既狼狈又恐怖。 小巫蛮还要去追,楚江童担心有诈,喊一声:“小巫蛮,快回来!” 于是它这才停止追击,四处搜寻,总感觉这个纸人的背后同样还另有其“人”,它与上次林中见到的不同,一身蓝色衣服,头发为白色,眼球凸鼓,好像能够自由眨动,最奇怪的是,他的手中竟然握着一把兵器:短刀! 荒山野岭间,看到这样的奇怪纸人,换做谁也会心寒胆战的,幸亏有小巫蛮作伴,好似添了个帮手一般。 “小巫蛮,此地不宜久留,快走!”楚江童突然感到一种威胁正在悄悄来临。 于是他们一前一后,疾促奔跑起来。直到回了画廊,这才长长舒一口气。小巫蛮仍然心有余悸,可能看到手电光中飘然若飞的纸人,太让人疑惑和陌生了,世间还有这等怪事? 纸人一说,在当地古城中虽然听说过不少,但它们一般都是以一种“死”的状态存在。 像这种纸人作怪说,老人们也似乎有过见识,只是已经记不太真切或是一直以来对自己目睹过的纸人有些模糊罢了。楚江童问起几个老人,他们连连摇头,四处乱瞅,好像有个不远的故事就与这种纸人有关似的。 倒是村里的田乔林大着胆子讲起一段往事,他也说不太真切,因这对那种事,谁也没法去证实,楚江童听着听着,却来了兴致。 那还是七十年代初期,生产队里总是夜间分红薯,社员刨一天,到了夜里便垅成一堆一堆的,开始抓阄分给社员们,所有的纸阄全放在一个帽子里,晃来晃去,直到晃均匀了,好像现在的抽奖。 然后开始叫着社员的名字前来抓,每叫到一个,就上来一个,那时人们虽然也自私,但没有现在这样;虽说日子过得贫穷,但不像今天这样爱攀比,那种真诚与纯朴真让人留恋啊! 这天夜里却发生了一件可怕的事,生产队长将红薯点好堆之后,便开始张罗着写阄划号,可到最后,怎么数也不对,就是少了三堆红薯。 难道是数错了堆还是有人偷偷转移了? 于是恼火的队长便召集几个壮劳力再次复核,结果就是少了三堆。这么说,肯定是有人偷偷将它们转移了,怀疑归怀疑,田里田外,沟沟坎坎里找了个遍,愣是没有寻到那丢失的三堆红薯。 这时有个很小很小的孩子,应该就是小时候的姜志雄,他还不会说话,眼睛惊恐地盯着山坡上,哇得一声哭起来,再也不停。民间流传着小孩不入坟地的传说,因为小孩眼尖,能看见大人看不见的东西。恰恰这里原先正是一片坟地,后来被平了。姜志雄他娘背着他,冷不丁觉得这孩子哭的奇怪,怎么哄也哄不住。 这时,不知谁喊了一声:“快看快看,山梁子上有几个纸人挑着红薯走了!” “是啊,快看快看,十几个呢!” “是纸人,还打着灯笼呢……” 这一下,山坡上全乱了,人们纷纷挤在一起,吓得战战兢兢。那是十几个身着白色纸衣的“人”,晃晃悠悠地向古城东南方向走去…… 队长吓得一屁股蹲在地上,大半夜没回过神来。那些“人”的衣服,与常见的布料不同,而且在夜色中反光,待它们过去之后,有人真在荆棵枝条上捡到一条条被剐破的纸片。这就是古城村里传说的纸人挑红薯的故事。 多少年过去了,恐怖的故事已经在人们的记忆中被风化掉了,直到楚江童再次问起。 奶奶也有印象,但她看到时,那些纸“人”一晃就不见了。 村里人议论:那其实不是什么纸人,是鬼穿着纸衣而已。传来传去,就成了鬼穿纸衣了。人们普遍的印象中,鬼的衣服料子不是布的,而是一种冥世特有的纸。要不发给死者的冥品,一般都是用纸糊呢! 楚江童又问道:“奶奶,那种纸人走路时会发出一种什么声音?” 奶奶想了想:“就像你手里捏着一张大纸,要不人们也不会一口咬定那就是纸衣,再说,当时我还年轻,耳根子好使,真听见那种刷拉拉的响声了……” “那他们以后又出现过没有?”楚江童皱着眉头,被奶奶的故事吓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没听说过,按照村里人的推断,这群纸人应该就是冥门涧方向,你年纪小,可能没听说过那个冥门涧,据说那是纸人的住处,别看咱这蟾藏崮山里,神奇的事儿不少,可就是没听说过有纸人……唉,一个大小伙子家,老打听这些干啥?也不怕说不上媳妇,小童哪,那个姑娘怎么又走了?长得怪俊的,快应承了吧!” “奶奶,我听着这种故事挺有意思,往后多给俺讲些……”楚江童静下来,纸人果真存在过,只是人们误以为它们是穿着纸衣的鬼。这就奇怪了,它们为什么专跟自己作对?那些“白色布靴”又是怎么回事? 这么多年过去了,它们为什么才出来? 小巫蛮思想单纯,只要没有新任务,就在画廊里摆弄拼图。楚江童怕它寂寞,专门为它找出一些孩子玩具和拼图,没想到,它对这种开发智力的游戏很是投入,一蹲就是半个上午。有时喊它吃饭也听不到。 楚江童将思索的目光盯到他的可爱背影上,心里陡然生出几丝不安和怜悯!它本来应该归入旷野,有它自己的生活圈子各交际关系,可是小伙伴们全没有了,只剩下孤零零的它,内心的孤独虽不能跟你表白,但一定有着极为复杂和沉重的心理伤痛。 这段时间里,它变化很大,不再将复仇看作是一个简洁明了的厮杀,而是当作一个长远的责任——将厮杀放在第二位,将驯化放入第一位。 这种转变太难得了。 楚江童搞不明白,那些“纸人”与冥门涧的确切联系,但可以肯定,它们是一群即将侵犯阳间的鬼魅。午后,楚江童和小巫蛮将佳勃的弓箭还回。 佳勃问道:“怎么?又出现什么事了?” “没什么?几个小鬼扰乱而已……” “不,小童,有什么可以帮你的?”佳勃将刚刚制作好的箭放在楚江童的手中。 “噢,不用了!” 老婆婆唉叹一声:“可惜,我们回不了冥界,如果能从冥界带些箭来,也许能镇住它们……” [,,!] 第三二三章 麻坛古酒 楚江童和小巫蛮决定去看看小佳荒,草房并不远,小巫蛮高兴的连蹦带跳,一会儿便来到祖父乔耕的墓地。 小佳荒果然在乔闬的草房里,一老一少两个鬼儿笑声时断时续。楚江童心里乐滋滋的冲小巫蛮递个眼色,刚进草房,楚江童便被吓了一跳:嗬,这俩混蛋还嫌自己的脸不够吓人哪,正在脸对着脸一丝不苟的互画脸谱。小巫蛮瞧瞧这二位,吓得一缩身,干脆没敢进草房。 小佳荒一步奔出来,脸上被黑黑的墨汁画的甚为恐怖,但他却快乐的无以伦比,也许他幼小的心灵太干涸,只要有一丝丝爱的潮润便将这个鬼童推向另一番幻境。 “嘿嘿,乔闬你就不会教他点好东西,看你给他画的……”楚江童有点难过,总觉得有愧于小佳荒。 乔闬的“脸谱”也好不到哪里去,小佳荒下笔没数,总是画了改,改了画,将他的脸弄得一塌糊涂。乔闬赶紧去洗脸,小佳荒则越洗越黑。看到这对鬼界父子的快乐,楚江童倒是放心地坐下来。 “乔闬哥,有没有听说过冥界纸人?”楚江童塞给小佳荒几包饼干,让他去认识认识小巫蛮。真好!小巫蛮更喜欢小鬼童了,一会儿便纠缠在一起,高兴地难解难分。 “我倒是听说过,只是从没见过,它们和阴阳之魅不同,阴阳之魅是以现象存在,形体并不十分重要,而这种东西不仅有形,还让人误以为它们只是一种并不真实的纸人,所以杀伤力太难以捉摸,连我们冥世的鬼都敬它们几分,在阴世时曾听祖父说过冥界纸兵,它们所向披靡,难以对付……”乔闬说着说着,不安之色漫上脸庞。 “噢,说详细点!”楚江童心里当然也冷嗖嗖的。 “问这个干什么?你现在没有了功力,最好别去惹他们,真要惹出麻烦来,我可帮不了你!”乔闬担心的同时开始埋怨。 “不是我去惹它们,而是它们欲要消灭我们,其实它们也没什么可怕的,并非不可战胜……” “嘁——你也真不知天高地厚,那是你没有遇到真正的古代纸人,还是谦虚点吧!你先前的狂霸资格已经没有了,再不收敛点,怕是连脑袋没了也不明白是咋回事!祖父曾经说过,一次被古代纸人包围,手下将士都被无端割去脑袋,太恐怖了……”乔闬不屑地盯着楚江童,然后傲慢地摆摆手。 “噢?祖父没说过他们有什么弱点?”楚江童则来了兴致,眼球急急转动。 “弱点?哼!祖父不是不想说而是根本就不知道它们的弱点,当年他讲起那场失败浑身都直哆嗦,可见纸兵的厉害,哎,你不会是又被它们粘上了吧?” 楚江童走向草房外,小巫蛮正和小佳荒玩得起兴。小佳荒挺喜欢它,有点依依不舍,希望小巫蛮留下来陪自己玩几天。 “小佳荒你都长成大孩子了,多向你爹学点文化知识,你爹可写了一手好字。噢,最好别让他再为你画脸谱,挺可怕的,真像那些纸人……” 小佳荒眼神一抖:“小姑夫,那些纸人可怕吗?我也想去看看……” “好啦,以后有机会我会为你捉一只来,不过有个条件,你要首先会写三十个汉字……” “那……我可不喜欢写字,再说爹的时间总是用在去寻找阎罗王和淳于蝶儿……” “噢,对了,乔闬哥,有没有他们的消息?” “没有,他们可能云游四海去了,那小日子肯定过得滋润至极,还用得着你去挂念?” “不,你有时间还得继续帮我去寻找他们,我觉得没那么简单,若是出去云游也早该回来了!” “好吧!”乔闬怏怏的答应着,“……那次去找他们都累晕了,风里来雨里去吃饭不及时……” “嗬嗬,这好办,我正好带了些补品给你们!还有这点钱你拿去吧,省着点用。”楚江童递去一个小布包,里边装着几百块钱。 “那是那是,你说那些可恶的纸人算什么东西?我看你应该还有功力,他们不是小妹夫你对手的……”乔闬俩眼顿时放光,伸手接过钱包掂了掂高兴起来。 “噢,是吗?我还是心里没底。”楚江童正在想着如何才能打败那些古代纸人。 通过与乔闬的交流,让自己至少明白,纸人的确存在,那它们究竟是什么?会不会是“白色布靴”控制的一种鬼?于情于理,似乎讲不通。 夜里,小巫蛮累了,趴在卧室门口呼呼大睡,那可爱的睡姿,童童蒙蒙的像个婴儿。楚江童哪里睡得着,望着墙上挂着的《眉月儿》,自言自语起来:“眉月儿姐姐,阎罗王和淳于蝶儿也失踪了,如果他们在我还心安一些,至少不用担心冥界大乱,真担心这些纸人就是从冥世来的另一股势力,当然,我楚江童虽然现在变成一个普通人,但胆量还是有的,眉月儿姐姐,你好吗……” 自言自语着,将**簪和锁魂簪取出来,睹物思“人”,竟无限感伤起来。正在这时,卧室门一开,小巫蛮握着手机出来,还不时地望着一闪一闪的屏幕。 “噢,谢谢你小巫蛮,是谁打来的电话……啊!尤尼斯……我当然在画廊,你不在这里,我只能和小巫蛮睡,对,只有我们俩……都挺好的,我不喜欢给人打电话,妈妈她好吗?” “船长,你有心事,瞒不过我的,快告诉我是不是那些白色布靴的事?” “不,尤尼斯,这里一切安好,你好好照顾好妈妈比什么都重要!” “为什么有事不告诉我?陈姐她走了,她让我给你捎个话,她要去寻找失踪的什么阎王爷和淳于蝶儿,陈姐真够怪的,寻找那个凶煞般的阎罗王干嘛?” “尤尼斯你不懂,有时间再告诉你吧!” “不过,我的船长你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尤尼斯着急起来。 楚江童想了想,如果不告诉她,只会看到她的轿车会在半个小时内停在自己画廊的门口。 “尤尼斯,我和小巫蛮在冥门涧发现了纸人……” “纸人?匪夷所思,那是些什么?好恐怖啊!它们伤到你们没有?” “没有,我觉得它们很强大,在七十年代初期曾有村人见过他们偷红薯,几十年过去了,重又出现……” “这……”尤尼斯沉默了,似乎进入那种想像的恐怖之中。 “尤尼斯你不用担心,我和小巫蛮能够暂时对付的,你现在的任务是让妈妈健康起来!” “船长,听我的话,现在锁上画廊们,带着小巫蛮回家!不要问为什么,别挂电话,一会儿我再告诉你……” “够玄的,好好好,我们现在就回家,是要去我的画室吗?” “当然!”尤尼斯的语气神神道道的,听得出她一定有什么安排,不过这女子太任性了。 小巫蛮跟在身后神情有点萌萌哒。 悄悄跃过院墙进了画室,一推门小巫蛮就抽着鼻子,嗅到一股特别的气味。楚江童也抽着鼻子,屋子里氤氲着浓浓的酒香,奇怪,这屋子里又没有存酒,哪来的酒香?而且这是一种无法用字词形容出的香气,浓得让人打颤,记得前些日子也嗅到过这种酒香,只是没这次浓醇。 这时尤尼斯在电话中又说道:“船长,先给我停止抽鼻子,弓下身向你的床底下看——噢,除了那些怪味的鞋子……” “尤尼斯,你这个坏情姑要是点划人的话,看我不收拾你,为什么让我听你的话,床底下没有什么好东西,除了臭气熏天的鞋子……噢,老麻坛——” “对,老麻坛!那是你上次扔给我差点摔碎的n年老陈酿,实话告诉你,上次我没有将它带回,因为想放在你那儿咱俩一起喝的,机会等来了,我发过誓只要找到妈妈,就打开它庆贺,现在你先喝一点,给我留下一些……” “尤尼斯,这是那个‘老板’的东西,我不喝!”楚江童抱起老麻坛晃了晃,又放在床下。 “一根筋,实话告诉你吧,这是我外祖母留下来的,不是那个混蛋‘老板’的东西,我感觉它一定是好酒,你和小巫蛮先喝点,也许能够增长你们的体能……”尤尼斯临挂电话之前还反复叮嘱,“……一定要少喝,喝多了会死人!” “好吧……一会儿我就成仙了,想我了就到天宫去找吧,正好,我要去玉帝那儿借一件上好的兵器……”楚江童抱着老麻坛回到画廊,真没想到,那天尤尼斯竟然没有带走它,幸好,不然也早随着神秘别墅消失了。 坛口封着羊皮纸,百年过去,噢,也许不止百年了,天哪!羊皮纸依然坚韧无比,撕都撕不破,解开红色封绳,将羊皮纸揭下,里边还有一层泥一样的东西封口,拿刀子一点一点捅开,原来是一种上好的木塞。嘭——刚刚拔去木塞,顿时画廊内酒香馥郁,让人飘飘欲飞,别说是喝了,单单嗅一嗅,就感到迷迷糊糊,似醉非醉,周身仿佛被一层胶质的气体沐浴着。 “小巫蛮……快……快……去拿两只碗来!”楚江童双手颤抖,脸色酡红,好像被酒香给熏疯了,瞧这点出息! 小巫蛮连蹦带跳的回来,却只拿了一只碗。 “嘿嘿,你想自己喝呀?快!再去拿一只来!楚江童故意逗它。这时,小巫蛮从身后举过一只小小的酒杯。” “噢,你小子太狡猾了,我以为你不馋酒呢?这是好酒,肯定百年以上了!” 楚江童并没有倒出太多,只是倒了一碗,然后将小酒杯倒满,封起坛口,才要端过小酒杯,将大碗让给小巫蛮,它却一把夺过小酒杯,同时打了个响亮的喷嚏——噗! “也好,我们都不能喝多了,等尤尼斯来时,咱们一起庆祝,她找到妈妈,同时为你的到来干杯!来,先祝愿我们友谊地久天长,尤尼斯的妈妈健康长寿,还有……我的眉月儿早日回来……”楚江童端起碗来,湿润的目光望着小巫蛮。 没想到它只是双“手”擎着小酒杯却没有喝,过了一会儿,它竟然走去门口,望着南边的古墓处——那些小伙伴们坟的方向,轻轻地将酒奠去。 “啊!小巫蛮……”楚江童眼含泪花,也将碗中的酒祭奠了一些,共同静静默哀。 楚江童将碗中所余的酒倒入小巫蛮“手”中的小杯子,轻轻一碰,一饮而尽。酒入腹中,甘冽清香,不一会儿,小巫蛮便手舞足蹈,扶着墙,摇摇晃晃。 楚江童傻咧咧地笑道:“哈哈哈……你小子醉了,我还没醉……我……我这是在哪儿呀?” 这家伙话还未说完,便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小巫蛮强睁开双眼,摇摇晃晃地坚持着去门边,嗖地一跳,抓住卷帘门猛地拽下,又将内门关严。这时,它已经摇晃的走不成路,歪歪扭扭得进了卧室,躺在楚江童的怀里,昏迷了过去… [,,!] 第三二四章 醉后穿越 “喝水喝水我要喝水……”楚江童意识空白,醉境中眼前一片碧绿的湖,实在干渴到了极点,抓起桌上一个沉甸甸的器皿咕咚咕咚一顿猛灌,顿时浑身仿佛再次猛烈燃烧起来,内脏灼热的如同一颗火球。周围发出啪啪响声,应该是衣服被身体里的热给灼化了吧! 一会儿再次被难熬的干渴逼醒,本能地抓起桌上的器皿,咕咕咕……直到器皿里轻轻的毫无声息,这才扑通一下摔倒。周身滚烫,连醉境中的那一片湖也似乎干涸了,迷迷糊糊的也不知过了多久。 飘飘然来到一处满是哀号与惨叫的山洞中,洞壁上刻着远古的奇怪文字和狰狞的线条画面,洞中被关押的“人”,一个个瘦骨嶙峋,形同枯槁,那一双双充满哀怜的眼睛在枯井一般的眼窝里闪着即将熄灭的柔弱暗光,第一个是阎罗王,第二个是淳于蝶儿……还有许多陌生面孔,在这种地方,再熟悉的面孔也只会变得异常陌生…… 正当自己伸手为他们打开镣铐时,身后飘来一个个纸人,它们有着相同的呆滞目光和坚韧的纸衣,居然还有几个身穿白色布靴的“人”从洞的深处走来,萤光一般的红眼睛,令人不寒而栗…… “啊——”楚江童疯狂大叫一声,终于醒来。 同时周围发出一片惊叹与吵叫。 床边站着尤尼斯和小巫蛮,佳勃,老婆婆,小佳荒胆怯的眼神有些可怜。 “我这是在哪里?”楚江童四处瞅瞅,终于认出来了,这是眉月儿的祖父乔耕住过的草房。 尤尼斯一下握住他的手,欣喜地说:“你得赔我那一坛古酒!竟然一点儿也没给我留下,真像一只贪婪的鹰!” “啊?什么?我和小巫蛮只喝了一碗多一点!” “是的,小巫蛮可能只喝了一小杯,而你半夜起来,坛子里剩下的全当水喝了……”尤尼斯撅着嘴,“人家一点儿也没喝呢,早知道你这样,就不该告诉你……” “天哪,昨夜我也糊涂了!” 老婆婆在一旁笑起来:“小童哪,你在这草房里就躺了四天三夜了,这还不算你在山间疯跑的几日……” 佳勃补上一句:“起初我以为是谁呢?光着身子在山间大吼大叫的,好像跟谁搏杀,我们好不容易把你抬回来,当时你已经没有气息了,若不是尤尼斯不让我们放弃,恐怕早把你埋了,唉,都以为你死了呢……” 楚江童扭扭脖子,浑身轻飘飘的,身上并没有哪儿不舒服,浑身的血液好像仍然在哗哗奔腾,翻一下身上盖着的棉布单子,不觉脸一红,因为自己身上什么也没穿啊,我靠,还真出洋相了,当即埋怨道:“小巫蛮,你当时为什么不制止我?害的我把一坛子酒全喝了……” 小巫蛮被冤枉的连连后退,众“人”笑起来。 尤尼斯拍拍他:“噢,这酒你喝了倒是没人有意见,只是你光着身子满山坡大喊大叫,哈哈船长,我看……也太野蛮了吧?不过我可没看见,好了我要回城啦,离开妈妈的时间太久了……” 尤尼斯前来,正是因为老打不通他的手机,以为出了什么事。 楚江童带着小巫蛮回村后,它总是不经意地轻咳几声,可能觉得嗓子不舒服。 “小巫蛮,是不是被那酒给烧伤了喉咙?” “呜哑哑……”小巫蛮摇头摆手,嘴里发出一种怪异的音符,仿佛婴儿咿哑学语。画廊里乱七八糟,真没法想象那天夜里,自己出了多大洋相,肯定小巫蛮是唯一的目击者。 自从醒来后,感到浑身仍然发烫,还有个微妙变化,刚才当着尤尼斯和佳勃她们,生怕自己会出丑因此就一直强烈掩饰着,这时才真正感觉到,身体里有股蓬勃的青春旺盛精气,随时喷涌而出一般。 难道这酒真是传说中的琼浆玉液不成?体力在几日内骤然倍增。这种明显的变化,楚江童简直不敢相信。再说小巫蛮,自从喝了那酒之后,好像特别爱动,一刻也停不下来,精神头好的出奇,尤其它总是哇哇哑哑个不停:难道它也有了语言功能不成? 半夜里,楚江童正睡着,有一双小“手”轻轻推他几下,吓得他一下子跳起来,向四周看看,谁在推我?小巫蛮坐在床边,警惕地指指窗外。楚江童狐疑地盯着它:“听到什么了?” 小巫蛮点点头,目光神秘一抖:“嘘——” 楚江童侧耳细听,果然一声声纸衣的摩擦之声:“小巫蛮,快,准备战斗!” 这时,小巫蛮已经躲去窗口,随时准备出击。楚江童掀开窗帘一角向外望去,并没有什么人,衣服的响声也突然停止。楚江童冲小巫蛮嘘一声,生怕他冒然从窗口冲出去。突然,后窗处发出一片奇怪的响声。 楚江童吩咐一声:“小巫蛮,不准出去,守在这里……” 后窗已经被谁拉开,黑黑的窗外是模糊的夜空,并没有看见什么“人”进入。小巫蛮很听话,只要楚江童吩咐过了,它一般不会违抗。它似乎更明白主人对自己的爱护。楚江童紧紧盯着窗口,只要那纸人进来,自己就会瞬间削断它的头颅。可是,窗子只是晃动了几下,好像被风吹得。 再仔细听听外边,纸衣的摩擦音消失了。楚江童悄悄拉开卷帘门,拿手电筒向门前照了照,也没有发现什么,小巫蛮双“手”卡腰,腆着肚子,嘴里呜呜哑哑地说着什么,可惜这小家伙的语音功能就这样了,让人听不明白它要表达什么。 又去画廊后边仔细照了一番,见没什么异常这才重新回来。不过,刚才肯定有“人”来过,只是小巫蛮及时提醒自己,有了防备,它们又撤走而已。它们不会轻易放弃的,说不准什么时候还会重新回来。 应该趁此机会做一些准备,最好将它们捕获,不然这样没完没了的骚扰也太烦人了。不知这些纸人的弱点是什么?火吗? “来来来,小巫蛮,我们商量一下!”楚江童招呼一声。小巫蛮嗖地蹦到跟前,坐在地上,望着自己,“你觉得那些纸人最怕什么?” 小巫蛮双“手”捂着脸,低头作沉思状,样子可笑极了,最后摇摇头,但眼珠仍在滴溜溜飞转,好像正在想主意。 按说这种纸人应该不怕水,火是不是它的克星?五行之中,唯选其一。这段时间里,自己失去功力之后,总是处处谨慎,步步小心,也许正是因为如此,才导致那些冥界鬼魅为所欲为,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他突然静下来,欲要摸清对手的弱点,首先要知道自己的弱点,只有如此才知道胜算几何,要从敌我力量的悬殊上权衡利弊。 对了,这段时间自己太安稳了,正由于如此,才被他们摸清底细。 “小巫蛮,咱们忍耐的时间也该结束了,有时,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这叫: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走,开始主动进攻!”楚江童带好必要的装备,带着小巫蛮径直向冥门涧奔去,这条山路,已经走过数百次,跟从南屋到北屋一般。 小巫蛮在前边蹦蹦哒哒,显得尤为兴奋,可能连日来的窝囊气把它憋坏了。楚江童心里有个主意:如果想找到那几个红眼,必须先消灭掉这眼前的纸人,那些灵异的传说,一直嵌在老人们胆颤的心里。虽然自己没有必胜的把握,可毕竟有过与恶鬼交战的经历。 你越是退缩,它们就越是将你当作可怜的玩偶,用嘲讽的目光看着你在恐惧中崩溃。 来到冥门涧村,楚江童先在坟茔地边垅上一堆火,扔上几颗鞭炮,啪啪的响声,将坟茔地里搞得一团糟。接着他们迅速去了松柏林中,小巫蛮飕地上了树,以为还和上次一样在此设埋伏呢! “小巫蛮,捂住耳朵,这里不能燃火堆,来个响亮点的……”楚江童从兜里摸出颗大大的爆竹,嘭地一声,震惊了林间鸟雀,“对不住了,我们这也是实出无奈,走吧!”小巫蛮犹豫着,不知这家伙又要去哪儿。 “诡塘!”楚江童提步疾奔,一会儿来到塘边。将一颗一颗鞭炮拆开,递给小巫蛮:“小心点,燃着后马上扔出去!” 小巫蛮对这东西太感兴趣了,以为提前过年呢!拿香头点上,嗖——掷向诡塘中。啪!啪!砰!砰…… 诡塘中火光四射,打破了原本诡异的幽静。楚江童看着差不多了,这才径直往山下奔去。他可不想在此设伏,还要在来时的路上燃放鞭炮呢。小巫蛮已经掌握燃放鞭炮的要领,每甩出一只,就高兴地捂着耳朵笑嘻嘻的。 “走,再回去!”楚江童抬腿便奔回冥门涧村子,再次将鞭炮掷得到处都是,而且总是忽东忽西,忽远忽近,明明在林子里响了一声,第二响则在远远的山路上。这是后来他和小巫蛮分开做的,让人捉摸不透,山坡上的人究竟在哪里,究竟有多少人投入了战斗。 过了一会儿,他们便回了画廊,安安稳稳地睡下,这一夜,果然安静。楚江童不甘心就这样算了,第二天夜里,分两次去冥门涧燃放鞭炮,半夜时一次,第二次则是黎明到来之前的最后黑夜中。 “嘻嘻,我要让你们尝尝什么叫失眠!” 小巫蛮拍着小“手”,嘴里呜呜哇哇叫着,得意极了。第三天夜里,小巫蛮将一串通红的鞭炮挂在身上,像个武装战士。 “嗨,宝贝,今夜咱们睡觉,不过他们可能瞪大眼珠子傻等一夜呢!嘿嘿嘿,睡觉觉喽……” 经过楚江童这连续几天的折腾,冥门涧出现了暂时的宁静,它们可能真被震懵了。这会儿楚江童反倒期望它们出来一下,正好让它们再尝尝自己的第二道方案。 可是那些纸人,连同那几只可怕的红眼,仿佛悄悄转移了一般,几天过去依然静悄悄的再没出现。 楚江童私下思忖:不会是怕了这鞭炮声吧!它们会不会是古代传说中的‘年’呢?不像不像,那些“年”只是一种传说,是不是真的存在只有古人才知道。 也许那些纸人和红眼快坚持不住了,用不了多久就会出来活动。正好,让你们见识一下老子的厉害! [,,!] 第三二五章 冥品失盗 村子里传出一个怪异的新闻。 镇上一家冥品店在几天前的一个夜里丢失了几具纸人纸马。这可是大新闻,只听说过天下的盗贼偷钱偷物还从没听说过偷这种东西的。楚江童和小巫蛮专程去镇上证实过,店主是个残疾人,坐在轮椅里目光幽幽凄凄的,他既心疼自己的经济收入,又纳闷这个倒霉而诡异的现象为什么会拍到自己头上。 冥品店主人没精打采地说:“我一般都是住在店里的,床铺仅离这大厅不到十米远,那天夜里,我睡得晚了点,想赶赶活儿,因为第二天有个上五七坟的要来拿冥品,混帐玩艺儿,算是白白忙活了大半夜。也许太累了,刚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模模糊糊的被一阵怪森森的响声惊醒,睁眼一看——俺的亲奶奶哟,一个个纸人从门缝里挤出去……起初,俺还以为看花了眼,仔细一看那几个纸人,竟然跟在一个大大的纸人后边,一边走还一边犯了打盹病似的,最后边跟着的就是俺刚扎好的还没粘上尾巴的一匹白马……” “老人家,你确定那个领它们走的是一个纸人吗?” “这个……这个嘛……嘁……好像就是个纸人,衣服刷拉拉的,一听那就是纸衣,那‘人’的脸,不是咱凡人的脸色,白惨惨的,就是它的俩眼珠子好像在不停地眨巴着……” 这件事也太离奇了吧。 楚江童和小巫蛮回到画廊,各自沉默着,都有不同的猜测。先不去管它们是什么,如果真是它们偷走了冥品店中的纸人纸马,这说明在冥门涧见过的就是纸人无疑。自己在诡塘边的松柏林中消灭的纸人,以及在山路上射杀的纸马,一定就是被偷走的,时间很吻合。可以说那两个被消灭的纸人,仅仅是现代仿品,真正的古代纸人——根本就没露面。 小巫蛮似乎也悟到楚江童的心思,急得抓耳挠腮。目前,那些古代纸人还没有将鬼爪伸向村子,也许还不到时候吧!它们只是先对付自己,难道为了这幅《茅屋暮色图》吗?似乎不太可能,应该另有更大的目的,那又会是什么? 楚江童的脑海中突然闪现:燧辰之剑! 莫非它们的主要目的是它?也许目前还没有谁能够解开泉韵阁中的封剑气线,以为只有自己才有能力取出燧辰之剑。如此推断似乎能够成立。想了许多,小巫蛮也挺为难的样子,连续打了几个呵欠,也不肯去睡。 “小巫蛮,咱们休息吧,那些纸人一时半会儿不会再出现的……”楚江童**躺下,小巫蛮这才去门口的木箱子里睡下。这是楚江童专门为它量身订做的小床铺,大小合适,且具有防震功能,虽然地震奈何不了它。 半夜里醒来,木头箱子静悄悄的,连鼾声也没有。楚江童心里迟疑:“这小家伙,练闭气功哪?咦,小巫蛮——小巫蛮——” 连喊几遍,可能去夜解了!左等右等,愣是没回来。 这小巫蛮,不会是夜里思念那些小伙伴,悄悄回古墓了吧?楚江童反复查看一下卷帘门,并没有开启过的痕迹,待向后窗一望,不觉大吃一惊:小巫蛮从后窗出去了。啊?楚江童纳闷起来,它出去了这么久,而且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就出去的,会不会自己睡着时,画廊里进来了“人”? 不好!楚江童打了个寒颤,抓起手电,将画案的上上下下照了又照,天哪,那几串鞭炮不见了,同时还有那个从冥门涧带回的铜铃也不见了。想了想,它应该是独自去了冥门涧,自己前几次的行动,被它记在心里,这是去骚扰那些纸人那!嗨! 楚江童稍作收拾,锁上房门,飞速向冥门涧奔去,一边疾奔一边心里嘀咕:小巫蛮,小巫蛮,你可千万别出什么意外哪。 啪——啪——砰——砰!正疾奔着,隐隐约约听见冥门涧方向传来一迭声的鞭炮响,夜里清静,黑黑的山间一闪一闪的晃着电光。楚江童急了,拼命奔跑,待鞭炮声即将停止时,哗哗呤呤地铜铃声一阵紧似一阵。 待赶到松柏林里时,只见铜铃挂在一棵松柏林枝上,却没有看到小巫蛮的影子。楚江童反复在林子里寻找,又跑去诡塘边,小巫蛮并没有出现。只好轻声吹起唿哨,可是并没有听到那熟悉的回应。麻烦了!楚江童的第一反应就是小巫蛮出事了!这黑灯瞎火的,去哪里找它? 按说,它体形那么小,而且来无踪去无影,一般的鬼是捉不住它的。那它又去了哪些里?莫非它回了画廊,自己与它走的不是同一条路。对,先回去看看再说。 一路狂奔,心里又急又气,如果真是它私自行动,非训它一顿不可。 真如自己所猜相同,还没回村呢,小巫蛮飕地窜到自己身边,既有些兴奋又有些担心。楚江童冷冷地望着它:“走吧!回画廊!” 小巫蛮低下头,双手抱在胸前,料到自己做错了。一进画廊,楚江童气呼呼地一拍画案,瞪着眼,抽下折尺,在它面前晃了晃,但并没有揍它。小巫蛮垂“手”低头,一幅愿打愿挨的样子。 楚江童望着它,心里油然生出几许难过:第一,它这是故意想让自己好好休息一下;第二,为了让冥门涧的鬼再多安稳几天。再者,它的同伴都遇害了,剩下孤零零的自己。 “唉!小巫蛮,我很生气,同时又很感激你,以后可不要再这样单独行动,太危险了,这种非常时期,你要是被他们捉去,我到哪里去寻找你?” “呜哇哇……”小巫蛮低低的“说”了一句,看来它知错了。 楚江童一下抱起它:“好了小巫蛮,一码归一码,以后有事出去的话,先告诉我一声,至少咱俩也有个照应!对不对?” 小巫蛮忙不迭地使劲点点头。 凌晨,小巫蛮只睡了一小觉,就翻来覆去睡不着了,它小心翼翼地翻身声,在寂静的夜里却听得很响。楚江童仿佛与它有心电感应,睡不着的滋味真难受。索性躺在床上与它说说话吧。 “嗨,小巫蛮,你要是会说话,给我讲讲你的过去该多好啊……” “呜呜哇……”小巫蛮好像很想说话,无奈只能吐出几个模糊的字符,不过,越是如此倒是越有意思。本来嘛,人和动物就该有区别。 此时城里的尤尼斯也许更睡不着,她发来几条微信,手机屏一闪,小巫蛮便起来凑着看,那样子好像认识字一般。 尤尼斯说:明天妈妈就出院了,看着她正走向健康,我却有点担心。 楚江童发去:恭喜! 不一会儿,尤尼斯径直打来电话:“船长,我猜你的心事一定挺重,是不是还在考虑那些冥门涧的纸‘人’?的确,我们应该设法夺回骕骦阴阳戟……” “有些事急不得,迟早我会把它夺回来的,你不要总放在心上!” “话虽这么说,那毕竟是眉月儿祖父的兵器,再说又是从阴世带入这阳间的,唯有它才能镇住那些妖魔鬼怪……”尤尼斯正说着,突然停顿下来。 “怎么啦?尤尼斯,有什么不对劲吗?”楚江童急忙问道。 “啊!船长,你的手机里怎么有种怪怪的噪音,周围好像有很多人在大笑……” “什么……”楚江童将手机晃了晃,变换了一个角度,“是吗?现在呢?” “还是那样……那些人的笑声很瘆人,而且让人有点头痛……”尤尼斯有点痛苦的喊了一声。 “啊……”楚江童挂了电话,端详着手机,一股莫名其妙的恐怖感悄然袭来。小巫蛮虽然不会说话,但很会察言观色,从楚江童的语气和表情中察觉出了什么。 楚江童故意将手机关了,过了几分钟后再重启,待趋于正常后,心里仍然惶惶的,好像有“人”已经正在一步步向自己走来。这是怎么回事?以前听到尤尼斯的手机里发出那种声音时,还以为是手机的毛病呢!看来不是。 楚江童闭上眼,耳轮飞转,仔细辨析着夜色中的各种声音,除了夜风,再没有别的杂乱响声,那自己手机中的响声又是怎么回事? 再说这手机几乎没有离开过自己,那些诡异之事,怎么可能侵入现代通讯工具的网络中? “小巫蛮!你在画廊中守着,哪里也不要去,我去四周查看一下……”楚江童将灯关掉,摸起强光手电,先是从窗口向外看了看,又去画廊里从后窗悄悄出去。双手把住房檐,上了画廊顶面,刚刚上去,还没站稳脚跟呢,听到南边的板房里传来一声凄惨的尖叫。 “啊……啊……救命啊……” 不好!楚江童迅速打开手电,向南边的板房处照去,板房门口什么也没有,强光手电如同一根冰凉的光柱,直插窗内。 这时,板房里亮起了灯,一片喧嚷。楚江童迅速跃下房顶,撒腿向板房处冲去,直到自己从古城河面跃上河堤,这才猛然大惊:自己的脚上竟然一滴水也没沾上,这是怎么回事? [,,!] 第三二六章 微信头像 工地上的板房里,工人们光着膀子围着一个缩成一团的年轻人,地上丢着一部智能手机。他是老韩的侄子,平时最喜欢上网,夜里不过十二点从不睡觉。就在刚才正空聊着微信,突然自己的头像变成了一个恐怖的纸人——楚江童拿起小韩丢在一边的手机,众人吓得纷纷后退,因为他们刚才看到过,的确是一幅特别吓人的纸人头像。 个别胆子大点的工人也试探着挤过胆怯的眼睛,想再看看。 “你不会是自己下载了个恐怖头像吧……”楚江童边翻着手机边问,他故意放缓语调,为了打消众人的恐惧。 “没……没有……再说我就是下载也不会弄那种头像哪,那还会有谁和我空聊啊……”小韩吓得趔趄着身子躲开自己的手机,仿佛那是一个带来灾祸的凶物。 蓦然,楚江童心里咯噔一下,微信上的头像是一张瞪大眼珠的纸人,雪白的纸脸上毫无表情,通红的嘴唇,白白的尖利牙齿扣在唇外,嘴角洇着一滴滴血。 楚江童迅速将它换了,再翻翻聊天记录,里边有一张图片,一张整体的纸人图片,长长的白色纸袍,蓝色纸靴,细长的手指看上去很薄,毫无立体感,奇怪的是竟然握着一根冥世马鞭……楚江童手指滑动,将它发到自己的微信里,然后为其删除,递给小韩:“没事了,你的头像很可能是有个恶搞网友故意捉弄你,好了!” 小韩将信将疑,斜着眼瞥了一下,这才接过,怕烫似的将手机一下丢在床头边的小桌上。 “伙计们别怕,只要这边有什么事,你们就敲盆子砸饭盒,齐声大喊,再胆大的怪物也会被吓跑的……” 众人连连答应,来了勇气。小巫蛮闹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楚江童则心里渐渐明朗,这与自己手机里发生过的惨笑声正是一码事。它们也真够厉害的,怎么会侵入通讯网络中?天哪,这是些什么鬼所为,是现代高科技鬼魂吗? 楚江童回到画廊后一下子坐在排椅上,不敢往下想了,纸人传闻越来越玄乎。打开手机,将“纸人”图片放大——恐怖至极。小巫蛮原本挤在旁边望着手机屏,呜哇几声,躲向画案下方。 “小巫蛮出来吧,不要怕,我已关掉图片了……”楚江童将手机扔在画案上,陷入前所未有的困顿中。 天亮了,吃饱喝足之后,背上装备包,带着小巫蛮向冥门涧出发。这一次要去仔细搜索看有没有新的发现。 有时夜里光线受阻,往往一些细节被忽略。冥门涧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有着相同的寂静和神秘。鸟叫声并不杂乱,更为这处特殊之地平添几许阴森与神秘。楚江童和小巫蛮首先去松柏林中察看一番,又绕过诡塘边沿,那些炸成碎片的红色爆竹浮在塘边,多多少少为这诡塘减去几分诡异。 也许,这里是人们多少年来一直认定的禁地,脚步声几乎绝音,因此更加滋生了此地的阴气缭绕。楚江童和小巫蛮并没有就此停步,而是向着诡塘上方的泉眼处攀去,楚江童在家时就设计过此行的路线,将松柏林和诡塘看作起点,重点则是泉眼处的更上方。小巫蛮很谨慎,它虽然有点渴,但在诡塘时还是忍住了,直到攀跃到泉眼边,这才趴下身子,滋溜滋溜的喝起来。 楚江童洗了把脸,泉水清冽凉沁,从山崖下的一处裂缝中汩汩流出,非常旺盛。又沥过漫长的斜坡,注入下方的池塘。虽然这么长一段水流历程,却让人不免心生疑窦。看来,水是正常的泉水,唯有那两只野鸭借助池塘,将其变得诡异。山崖陡峭挺拔,青白色的山石,仿佛一块整体般钻入云霄。 “小巫蛮,你先上悬崖,将绳子再甩下来,小心点!”楚江童将一捆绳子递给它。小巫蛮寻了一处有岩柏灌木的地方,飕飕飕……一会儿便上了悬崖,直到将绳子一端捆好,这才一挥“手”,长长的绳子如飞下的闪电。楚江童拽了拽,又使劲扽了几下,双臂交替,一会儿便上了悬崖。 站在高高的崖顶,向下俯瞰,有点眼晕,太高了!回身向正北方而望,有一条并不宽的环山公路,年久失修,被雨水冲刷得岩石参差,环山公路的尽头,则是一座高耸入云的通讯塔。若不是今日来此,还真没注意到它。 漫坡而望,唯有荒芜的田地和几间小石屋,也许这是冥门涧村的另一个旁枝,恐怕比冥门涧村搬迁的还要早吧!通讯塔?带着诸多疑问,走向那几间小石屋,屋帽早已荡然无存,屋内堆着乱石淤土,再就是齐人高的蒿草灌木,人们生活过的痕迹已经被风雨涤荡的干干净净。 倒是这座默默矗立的通讯塔引起自己的强烈兴趣,这是不多年以前建造的,活跃的信号网络已经覆盖和服务着遥远偏瘠的村落。楚江童摸出手机,在这里信号满满的。通讯塔离山下的诡塘不足三百米。四周全是清一色的青石,连条缝隙都难找。往通讯塔的西侧走,不到半里地,山势便相对低缓,而且山峰间有一条窄窄的通道,可以从这里走向冥门涧的山路上。早知道这里有这么一条小通道的话,完全可以省略攀岩的艰险。 不行!楚江童和小巫蛮重新踅回通讯塔边,不能白跑一趟,总得寻到一点点有价值的线索吧!小巫蛮明白了楚江童的意思,在通讯塔下东嗅嗅西闻闻,最后径直攀上塔柱,每攀一会儿便停下来仔细搜索。 楚江童则缩在地上连一根针也不放过,像个地质学工作者把给老婆买的订婚戒指给弄丢了一般。小巫蛮这几天变化很大,尤其是喝了那老麻坛里的酒之后,虽然发不出准确的字音,可自己对它说的话,几乎都能听懂,看来,那酒果真神奇。只是自己喝得过量,除了身体强壮了,能在水面行走之外,并没有发现还有什么大的变化,不过这已足够了。 突然,小巫蛮用力拍拍通讯塔的柱子,发出嗡嗡的震响。楚江童的目光被声音吸上去:“怎么啦小巫蛮,别爬太高了,快下来吧!” “嘻嘻嘻……”小巫蛮倚着塔柱,一幅悠闲自在的样子,并且还笑出了声。 “真拿你没办法……”楚江童低头继续搜寻。这时,小巫蛮顺着立柱滑奔而下,径直来到跟前,“手”里抓着一撮东西,轻轻托到他眼前。 “啊?小巫蛮这是什么?从哪里找到的?”楚江童接过,瞪大眼睛盯着刚才小巫蛮去过的塔柱上。小巫蛮指了指通讯塔,非常得意。 小巫蛮从塔柱上找到了什么?说出来让人既恐怖又惊喜:一只撕破的纸手! 楚江童反复翻看,纸手的细腕处,有明显地撕扯痕迹,应该是不小心被塔柱上的型钢缝夹住而扯断的。这是一种虽然很薄却特别坚韧的纸张,指甲画得非常逼真,不仔细摸摸,还真发现不了是假的,而且手背上的毛孔都像人的肌肤一模一样,逼真得令人担忧。 小巫蛮托着下巴,一会儿望一眼楚江童的脸,一会儿看看地上的纸手,目光中充满疑惑和不安。“小巫蛮,那些纸人上了通讯塔,手机里的怪异惨笑终于有着落了,我靠!也许他们无意间将这里当作一个娱乐之地……走,我们离开这里!”楚江童将纸手装入背包,带着小巫蛮迅速离开,心里却慌乱不堪。 回到画廊已是中午。 他们饭后小憩片刻:“小巫蛮,我们还有新的任务,走!去镇子上!” 镇子上的冥品店关着门,问一下旁边的维修部,告诉楚江童,店主这个时间一般会在那边的鞋店里下棋。果然,冥品店主人正坐在手摇车里托着粗豪的下巴,陷入沉思。他一抬眼,感觉楚江童好面熟:“小伙子,下完这盘就回去,你等一下!” “没事,大伯,我也跟你学学棋路……”冥品店老板咧嘴一笑,毛坯墙一般的脸上挤出一片快活。 “车下马跃卒半空……”楚江童看准了对手的棋,低声附在冥品店主人的耳边低语。这时,冥品店老板撤车上马……果然,对手摇头叹息:“老兄好身手!” “这位小兄弟深藏不露!”众人齐刷刷盯向楚江童,那意思是咱们来一局? “惭愧惭愧,当着众位大师,我太嫩了!以后再来讨教!” “嘿——还是个深水高手,哎,老哥这几天终于有笑纹了,前些日子丢了纸人纸马,气性大着呢,不过我可听说,县城医院边的那几家冥品店也有丢纸人纸马的怪事……” “噢?这是些什么人哪?什么不能偷?”楚江童又听了个新闻,心里惶惶的。随着冥品店主人去了他的店里,一股阴森恐怖的色彩,让人不敢乱看胡想。 “小伙子,有啥事吧?” “你看看这个……”楚江童将那只“纸手”轻轻放在桌上。 冥品店主人眼睛瞪得老大,尔后慢慢缩小——再瞪大,伸手拈了几下“纸手”,摇摇头,不禁脸色大变。 [,,!] 第三二七章 山崖纸人 冥品店主人仔细看了看楚江童放在桌上的“纸手”,又试探着扯了几下,一边摇头一边脸色大变:“你这……这这……是从哪里弄来的东西?我可从来没有见过现在冥品店用这种纸张,啊?难道是……” “大伯不用怕,不就一张纸吗?你看你屋里哪件冥人不比它可怕?”楚江童故意笑起来,在这种鬼地方不害怕是假的,好在他如此一说,店主人好了些,而且还向他讲起了一个故事: “做我们这一行的流传着一句话说,不怕死人怕纸人。什么意思呢?还得从老人们那里说起。有一年,镇上的所有冥品店一夜之间全失盗了,那些纸人纸马纸牛,甚至连冥币也不例外,全没有了。于是老人们便猜疑起这件奇怪的事。有人说那是被躲在冥门涧里的鬼偷去了,因为那些鬼千百年来没有换洗的衣服,这是要把纸人的衣服脱去穿呢;也有人说那是被一些新死的鬼偷去了,他们怕死后买不到合身的衣服……众说纷纭。不过后来,老人们真在冥门涧——哎,你该听说过冥门涧吧?” “是的听说过!”楚江童急等着他的故事。 “冥门涧在咱这一带挺有名,有人在冥门涧的池塘边看到了那些纸人纸马纸牛,它们全被水浸泡了,奇怪……” “大伯,您没听说过,有谁见过纸人走路吗?比如他们去村里偷东西……” “怎么没听说过?有一年秋天,山坡上的苞米就被纸人全给掰光了呢?当时,人们只听见嘎嘎叭叭的响声,还以为是熊瞎子呢,大胆的人拿手电一照,啊呀可不得了了,一个个纸人,在玉米地里轻飘飘地穿行,而且挑着纸筐,奇怪?它们既然是一些纸人,怎么还吃东西……” 楚江童瞅瞅身后,觉得后背凉飕飕的越想越怕:“大伯,您店里失盗也该是头一次吧!” “那是那是,这一次就够倒霉的了,多少年了从没摊上过这等怪事,哎,你的棋艺不错,今天咱俩开一盘?别再咧咧些吓人的事了……”原来他还是掂对着跟自己过招呢! “过奖过奖,我是胡蒙瞎猜乱下一气……噢,您再看看这种纸料是真没见过还是……”楚江童将“纸手”再往他面前一推近些。 “别别别再吓我了,说实在的,我做这一行胆子也够大了,可是自从你拿来这玩艺儿,怎么还小胆起来了呢?我说这东西根本不是咱这年代用的纸张,你没看这种纸不怕水,浸水晾干还跟票子一样,从哪捡的?快丢了,不吉利!” “噢,我也是从山路上无意间捡到的,麻烦您了大伯,告辞了!”楚江童招呼一声小巫蛮,离开镇子。 回到画廊,将“纸手”摆在画案上,翻出手机里的那张纸人照片,不比对则已,一比对吓一跳,这只纸手与照片中的纸人完全不同,照片上纸人的手是黑色的。惨啦,那些纸人果然不是一个。楚江童试着撕了撕这“纸手”,特别坚韧,还是将它烧了吧!点燃后忽忽闪闪的光焰,由红变紫特别禁烧,猜不透这是一种什么年代制作的纸张。 小巫蛮坐在一边,好奇的望着楚江童,时不时挠几下脑袋,好像对这件事充满了好奇与疑虑。 “必须将这些纸人消灭!否则它们会越来越嚣张!”楚江童一拳擂在画案上。 小巫蛮拍拍“手”,表示赞同。他们已经盘算好今夜再去冥门涧,看看那些纸人究竟是怎么回事,不知骕骦阴阳戟在不在它们手中? 有几件事很费解,首先这冥门究竟在哪里?再有《茅屋暮色图》究竟是与冥门有什么关系?如果想解开画中的诡秘只有先找到冥门,否则这幅画作几乎没有半点解开的可能。幸好,它因为被封存起来而暂时没事。静下心来想想,自己的那个怪异幻觉,应该与冥门有一丝丝联系。记得小佳荒也有过此幻觉,只是这种幻觉属于偶然的无支配思维意识,没办法捕捉到。 夜里九点钟,楚江童便和小巫蛮悄悄来到冥门涧的山峰上,躲在通讯塔下的破房子后边,隐隐感觉到,今夜那些纸人也许还会出现,这种诡异的现象,与现代科技产生碰撞,是一种偶然还是必然?小巫蛮对这次行动充满信心和超乎寻常的警惕,隐身于墙上的一丛苍耳棵里,密切的注视着高高的通讯塔下。 每一分钟的消逝,都将是一个诡异现象出现的前奏。 楚江童低声劝慰:“小巫蛮,别太紧张了,老管家说过,警惕不等于紧张,放松下来,我们是正义的,用一种自然的心态去对待……” 话虽这么说,小巫蛮却做不到,苍耳棵轻轻颤抖着。自己也一样,几度将心提到嗓子眼,毕竟这种诡异之事,流传在民间已经很多年,纸人的真实面纱,如同某种神秘的生死符号。当然,笼罩在人们心头的那一群挑红薯的纸人之谜,也将由恐怖转为唏嘘与喟叹。 这一次,为小巫蛮准备了两把锋利的桃木剑,自己则带上了眉月儿的锁魂簪,恐怕此时唯有这兵器可用了。自己失去了功力,**簪便难以发挥其作用,总比什么也不拿要好些。 这时,小巫蛮轻轻地嘘了一声,它好像听到了响动。楚江童则轻轻告诉它:“这是一只夜里出来觅食的小獾,别惊动它……”小巫蛮这才轻舒一口气,果然,一会儿通讯塔南侧有一只胖乎乎的小獾乱拱着向这边走来,别看这小家伙长着小猪仔一般的身子,耳朵却出奇灵惊,能听出三里地外的脚步声。 小巫蛮向它行了一段时间的注目礼,直到目送它下了山坡。 夜风清爽,枝叶刷拉拉闪动。楚江童闭目而听,月光如此模糊的夜里,听觉与视觉同等重要。小巫蛮轻轻咀嚼着牙齿,这是它的习惯性反应,说明它已经很有耐心,能够一两个小时不会挪动地方,这一点很令人放心。设伏是一门学问,往往一般小动物做不到,动物界中猫还算比较有耐心的。 唰唰唰…… 楚江童伸手握住小巫蛮的小“手”,示意它有情况。小巫蛮会意的紧紧握住楚江童的手,它的手心居然出了一层细汗。楚江童依然闭目仔细辨析,应该目标已经出现,而且正处于四处张望的状态。小巫蛮静静盯住通讯塔柱,并没有看到目标。 “他们应该快到了,正贴在山崖的边上……”楚江童如同梦呓般轻轻说道。 小巫蛮向山崖边悄悄移动目光,天哪,山崖边果然并排着几个白光光的纸脸,慢慢地,如同被风吹着,升高升高……一直飘到通讯塔下,楚江童仍然轻闭双眼,用心数了一下,一共四个。他们的纸身有轻有重,走路时摩擦力便不同。小巫蛮慢慢抽回小“手”,将锋利的桃木剑紧紧握在手中,随时在主人一声唿哨中,便向它们扑去。 但是楚江童并没有打算此时进攻,一来它们刚刚来到还立足未稳,一定充满警惕;二来,必须探听一下它们此来的目的,若是会说话,就更好了,可以明白它们下一步的计划。一层层细汗从额上滑下,虽然自己没有睁开眼看他们,那手机中的图像足以让人毛骨悚然。这些非同一般的对手,与复活之鬼连凤芝不同,她是现象之鬼。 它们虽然看似“现象”,却有形有体,况且能够挑红薯掰苞米,去冥品店里行窃,令人无法捉摸。 为了让自己静下心来,他连**簪也没有拔出来,担心自己一时心急从而出现判断失误。一会儿过后这几个纸人居然唰唰啦啦席地而坐,它们并不是围坐在一起,而是依然并排着,一动不动,若不仔细看,还真以为这就是几个不会动的纸人呢! 深更半夜里,同时出现这么几个白乎乎的东西,又是如此奇怪的默默坐成一排,无论换做谁不吓尿才怪。 楚江童默默睁开眼,望着黑暗中的它们,手一抖,差点去摸**簪,不行!强烈控制自己潜意识中的错觉冲动,太恐怖了! 不过,它们四个前来,绝不是只为在此默默静坐,一定有任务,或者正等什么“人”。漫长的半个小时过去了,它们仍然呆呆地坐在原地,一动未动,因为静止,摩擦音便消失。唯有夜风,偶尔掀起它们腰间的白色飘带,发出树叶般的响声。 自己只是听说当年那十几个挑红薯的纸人,再说老人们的叙述也有出入,自己并未亲眼所见,便无法判断这几个纸人的真实来历。再说,冥品店里扎制纸人纸马,也是各有不同,不过还是多以模仿古代服饰特点,要么长袍大褂,腰系丝带,要么是斜开襟,宽水袖,好像都成了一个模子。 正琢磨间,四个纸人刷拉拉起身,闹不清它们要干什么,轻飘飘地向这边走来,啊,小巫蛮一阵惊慌,双“手”横握桃木剑,随时要弹出去,楚江童伸手将它拦住。 只见几个纸人一步一步,越来越近…… [,,!] 第三二八章 古代冥人 月光如粉一般静静地洒满山间大地,天地间一片妖娆银色。风儿有点痞,总是冷不丁飞窜而出,挺捉弄人的,让这个原本就阴森森的夜里平生出几许心惊叹肉跳。楚江童心里直嘀咕,难道自己和小巫蛮被这几个纸人发现了?它们向自己慢吞吞地走来,要干什么?悄悄将手伸向腰间的**簪。 刷拉刷拉…… 四个面相极其恐怖的纸人几乎迈着相同的步子,已经越来越近。楚江童心里默默数着,只要它们只有五步远就开始动手:十、九、八、七……楚江童坚硬的手指捏住银簪尾端。吱吱——突然,悬崖边传来一声响,几乎就在同时,四个纸人猛然止步,好像还犹豫了一下,便一起转身,向刚才坐着的地方转回身去。 啊!楚江童心里一惊,刚才已经看清了它们那一张张可怕的纸脸,没错,这些纸人很可能就是从冥品店里来的,纸衣轻薄,与小巫蛮从通讯塔上找到的纸手完全不同。楚江童盯向悬崖边,刚才只顾盯着四个纸人,竟然忽略了这时已经有一个白乎乎的纸人悄无声息的站在山崖边。它与前边来的四个纸人明显不同,不仅身材奇大,四肢粗长,脸色白森森的,而且黑黑的头发好像刚刚焗过油一般,它还有一个最大的不同便是那一双眼睛,竟然闪着绿莹莹的幽光。 如果自己没猜错的话,这个纸人一定不是来自现代的冥品店,功力不会很浅了。 此时此刻,更不能轻易出击,只要它们还没有发现自己就暂且等一等,看看它们接下来有什么行动。也许它们不会说话,只是默默地聚在一起。 突然,最后出现的纸人往空中举了一下手臂,楚江童借助天空的微光,看到它分明缺了一只“手”。啊——它正是那个被通讯塔柱扯去一只手的纸人。如此说来,更能证实它绝不是普通级的现代纸人了。它很可能有着高深莫测的奇绝功力。 楚江童一时矛盾起来,不好决定是先对它们继续监视,还是打它们一个措手不及?如果此时不动手,这些混蛋肯定认为阳间人都怕它。若是动手万一被它们跑了,再找这样的机会就难了。 该怎么办才最好?楚江童闭目沉思一会儿,可以判断,今夜它们在此悄悄聚集肯定为了一个什么计划,应该不会有更多的纸人出现,这就好,绝不能让这次机会再失去!干! 楚江童小声说道:“小巫蛮,你对付那四个纸人,我对付那一个后来的,记住,打不过就躲起来绝不能硬拼,一、二……” 飕飕飕……小巫蛮早就等不及了,楚江童刚喊道“三”,它已经如一阵风,直扑四个纸人。 楚江童双脚点地,弓身低头,这样不仅能减少风的阻力而且目标也小,刷地冲过去。 哧哧哧……小巫蛮双剑齐刺,左冲右突,两个纸人被瞬间扯碎,扑倒在地一动不动了。另外两个纸人,突然反应过来,急忙贴地飘行。小巫蛮哪里肯放它们走,闪来闪去,时而有形,时而无形,与两个纸人混战在一起。 再看楚江童冲到断手纸人身前,嗖地一个空翻,手指首先插向它的双眼。谁知这家伙动作奇快,猛地一个下蹲,随即一条看似轻飘飘的纸臂随意一划拉,实际却携着一股怪异的冷风,嗖地缠到楚江童的颈上。楚江童一看不好,迅疾飞手反握其“手”,只感觉这一只手特别柔软,好像一条湿布般啪的一下搭绕在自己手腕上,突然,一阵火辣辣的疼痛,楚江童急忙挥动左手中的**簪猛地扎向它的脸部。 哧——纸人松手后退,如一阵恶风。 楚江童摸一下手臂,好在没有被划破,也许自己抽得及时,不然的话肯定会皮开肉绽了。没想到,这纸人的手掌如刀,轻轻扭头,再看小巫蛮,它已经将两个纸人逼得只有闪躲却毫无还手之力,其中一个纸人的脚面被小巫蛮扯碎,另一这个纸人的半张脸被扯破。如此一来,楚江童不再担心小巫蛮的安危,正好自己可以专心对付这个独手纸人了。 “嗨,如果把我的骕骦阴阳戟还回来,或许我会为你留下另一只手,不然的话,只好将你粉身碎体喽……”楚江童笑嘻嘻地说道。 对方毫无反应,不过它会笑,时不时嘿嘿笑几声,不笑还好些,这一笑,令人心里直发毛。楚江童紧握**簪,慢慢移步,围着它转起来,这家伙竟然以静制动,倒要看看楚江童如何进攻。楚江童悄悄摸出三粒钢珠,并没有急着甩出去,而是仍然围着它不停转动。这家伙的忍耐毕竟有限,猛地一个飘身贴,楚江童一个弹跃,嘭地踢中它的脑袋,松软如棉。 正在这时,它的手臂突然延长,如一条柔软的丝绦,飞速缠来。楚江童最怕的就是这种缠绞,只要被其缠住,自己便没法施展拳脚功夫。情急之下,只好贴地滚开。它长长的手臂也贴地飘摆,紧追不放。 嗖嗖嗖……楚江童手一甩,三粒钢珠向它头部飞去,速度太快了,它来不及躲闪,砰!砰!砰!击中它的面门,发出一声声钝响,却好像打在面包上,它根本没在意。 看来,阳间武器难以伤到它,只好再用**簪,就在它的长臂再次旋来之际,楚江童突然握簪一个猛扎,不偏不倚,正中他的腕部,只觉得猛地一扽,向后缩去。这家伙肯定也怕**簪,将纸臂擎在脸前,略作停顿。好嘞,只要你怕这玩意就不难对付。 楚江童与其交战过程中,尽量不发出大的声响,担心被它的同伙听到,万一赶来增援,恐怕难以对付。可是这家伙偏偏喜欢嘿嘿发笑,令楚江童不免担心。正在这短暂的僵持中,突然,它的手臂延伸而去。刷——扭摆着好像一条贴地闪电。 “小巫蛮小心!”楚江童一直担心它会暗袭小巫蛮。此时小巫蛮正专心对付另外两个纸人,根本没有防备,刷!小巫蛮被它的长臂卷住,随即猛地向怀中一带。“我靠!”楚江童一看急了眼,分明听见小巫蛮发出一迭声的惨叫。嗖!随即**簪直直飞向纸人的咽喉!噗!纸人一下跃起,楚江童急忙双手一下握住它的双腿,疯狂地向地上摔去。突然感到手中轻如纸张,根本用不上力气。而此时纸人的双脚突然延长,一下一下向自己的颈部缠来。 这混蛋,真够邪门的,手脚竟然有这功能! 眼看着它的一条纸腿缠住自己的脖子。啊!楚江童突然来了个连续空翻,纸人粘在身上,好像拖着一条多余的尾巴,越拧越紧,直缠得自己眼冒金星,而小巫蛮此时也几乎昏迷过去。 “妈的——”楚江童只好猛地往地上一蹲,伸手拔出插在它咽部的**簪,狠狠地扎向它握着小巫蛮的纸臂,可是它只松了一下,立即再次握紧。 呜——一股奇臭无比的气体猛地喷出,纸人终于松开了一只脚的缠绕,同时纸手一松,小巫蛮落在地上。 “小巫蛮,你没事吧?”楚江童一下跃到它身边护住。突然,小巫蛮飞跃而起,射向楚江童的侧后,哧哧哧几声剧烈的碎响,身后那个被扯碎一条腿的纸人被撕成一堆废纸,另一个被撕坏半张脸的纸人,吓得扭头便逃。楚江童一把夺过小巫蛮手中的桃木剑,嗖——掷去,正扎中它的后心,哗啦啦趴在地上不动了。 现在,终于可以专门对付这个古代纸人了。 当然,最激烈的厮杀也即将来临。小巫蛮施放了自己的独门绝技——漫天化工熏!估计也把这位古代纸人给熏坏了。幸好自己有点防备,赶紧闭气,不然非得熏吐不可。 “小巫蛮,还有吗?”楚江童生怕它的腹中没有多少存货,“早知如此就该让你吃奶奶腌的咸鸭蛋,那玩意儿有辅助作用,保证能把这混蛋熏散架,我怎么就忘了你的绝话了呢?” 小巫蛮听了,那自豪的样子好像在说: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瞧好吧! “哎,小巫蛮,也别放得太频繁,多闷一会儿,最好浓度大一点,再让它好好享受一番!” 小巫蛮拍拍手,吸了几口气,好像在酝酿。古代纸人肯定被那团特殊武器吓懵了,不再发出瘆人的嘿嘿声。楚江童心里有了点把握,最好将它打服,然后逼其去找另外的同伴,说不准冥门的秘密也能揭开。 楚江童绕着它不停转动,看看是否有什么可乘之机。真没想到,它的咽喉也不是弱点,那它的弱点在哪里?边转变想……哎,有了,楚江童决定试一试。 突然一招蜻蜓点水,身子倒悬,手中银簪飞快点击古代纸人的头顶。当地一声响!奇怪,这家伙周身皆柔软如棉,唯独天灵盖发出的响声不同,好像扎到一块铁锅上。难道这里正是它的死**?古代纸人才要伸臂缠住楚江童,小巫蛮故意做了个撅屁股的动作,吓得它只好收回纸臂,随时准备捂住鼻子。 “小巫蛮——闷好了没有?”楚江童低喊一声。 “呜——”小巫蛮竟然拢嘴模仿了一声响。 [,,!] 第三二九章伸进门缝的手 古代纸人吓得赶紧捂住鼻孔,不料这是小巫蛮故意模仿的一声——漫天化工熏。楚江童一看时机来了,突然飞身跃起,双手握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地扎向它的头顶,只听见当地一声响,银簪并未扎进去。呜——小巫蛮一撅屁股,一团终于闷到火候的化工臭气喷涌而出。古代纸人晃了几下差点倒地。说时迟那时快,楚江童手中的银簪嗖地一下,嵌入纸人的头顶。 刷拉刷拉,古代纸人慢慢倒地,纸手纸脚剧烈抽动几下之后便僵直不动了。 啊——楚江童拔出银簪,抱住小巫蛮粗喘连连。小巫蛮伸“手”为他擦擦额上的汗,他忍不住笑道:“幸亏你急中生智,这家伙太恐怖了……” 缩成一团的纸人,此时越是仔细看竟然越是恐怖,刚才只顾厮杀已忘记害怕。虽然,将它消灭掉可能短时间内找不到它另外的同伴,但至少可以证明,它们绝非不可战胜,只要危害人间,同样将它们变成一堆废纸。 楚江童将死了的古代纸人挂在通讯塔柱上,默默地望着它:接下来你们要么疯狂报复,要么老实一段时间,都无所谓,只要你们敢出来生事,定让你们有来无回。 只有必胜的信心和决心,正义才会永远立于不败。 打开手电,将光点固定于呆呆挂立的纸人脸上,只见它的嘴巴和鼻子完全平平的,全是画出的模样,连那绿莹莹的眼珠,此时虽依然恐怖,却没有刚才的立体感。现在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它就是一张枯瘪的纸,风一吹,哗啦啦地飘动,像一件吓唬鸟雀的破衣服。此时的它跟刚才相比,无论如何仿佛都解释不通。 回到画廊,终于缓了一口气。这天晚上,画廊里热闹起来,山上的乔闬、佳勃、小佳荒、老婆婆全齐。 乔闬见酒就醉,扯着鸭公嗓,摆划上了。小巫蛮和小佳荒都成了服务生,一会儿添酒一会儿沏茶,楚江童也喝多了,兴奋地望着他俩:“下一步,让小佳荒来当班长,我要开办一所小学堂。” 乔闬挤着眼笑得灿烂:“那校长的位子就非我莫属……” “呸呸!你也就当个火头军,我看你做菜还真有两手……”佳勃嗔他一声。 老婆婆笑呵呵的表情下,还是对眉月儿免不了万重牵挂。她悄悄向佳勃低语:“我看小童这阵子也够心痛的,别看他只字不提眉月儿,心重!” 佳勃喝了酒更泼辣,大嘴一撇:“屁,我了解这小子的花花肠子,见了姑娘挪不开步,你没见那尤尼斯,前挺后翘眼萌萌,他们俩能没有事?” “佳勃你可不能这么说,咱小童可不是那号人……”老婆婆纠正道。 乔闬问起那些纸人之事,还没等楚江童回答呢,小巫蛮一下子闪过来,笑嘻嘻地指指冥门涧的方向,嘴里哇哇啦啦的“说”开了。乔闬转脸扯住楚江童:“妹夫,你没把我这个大舅哥放眼里,遇到那些恐怖的纸人也不吱声,怎么,把它们消灭了没有?” “没有,它们不是普通纸人,应该是从古代来的,大家也要小心!” 乔闬不以为然:“哼,你一个失去功力的阳间人,怎么可能对付得了那种从冥界来的纸人,连祖父乔耕都惧它们三分,这些纸人就交给我乔闬吧!”乔闬拍着胸脯,情绪冲动。楚江童只当他说了句狂话,这是他的酒后“本事”,由他去说吧。 他还是叮嘱佳勃:“看好小佳荒,千万不可去冥门涧闲逛,这可是个自古以来家喻户晓的冥门,说不准这古城里的鬼魅也是从那里出出进进……” 佳勃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冥门?记得我们从阴世走向阳间时,并不曾记得它的出入口是什么样子,当时只为逃魂哪儿顾那么多?” 乔闬推推佳勃:“别听我妹夫的危言耸听,他是被阴世力量吓怕了胆,我才不信呢?这时来个纸人我看看,嘿,我不把它撕成纸条叠玩具哄孩子……” 楚江童也不去理会乔闬,由他侃去吧,租给他仨胆也不敢去那冥门,这倒并非不是一件好事。深夜之后,乔闬他们才离开。 临走时乔闬晃着步子在画廊里踅摸点实惠东西带着,楚江童将两箱啤酒给他扛上,这家伙还不满足,看中了桌上的老麻坛,非要带走。楚江童有点为难,这是人家尤尼斯的东西你拿走了万一给砸了没法交代,你还是别拿这个了,我给你一百块钱行不?乔闬嘴巴一咧发出一迭声的鼻化元音之后大发雷霆,你楚江童水性杨花见异思迁朝秦暮楚忘了旧情另觅新欢把我妹妹眉月儿化为山间晨露后就不管了,呜呜呜,你好没良心——把钱给我坛子我今天非带走不可!哼! 乔闬气性真大,手舞足蹈,差不多要烀楚江童几个大嘴巴,一时间把小小佳荒和小巫蛮全吓傻了,小佳荒兴奋地大喊一声:“爹,你真帅!”小巫蛮不乐意了气得呜地一声放了个响屁,我靠!乔闬被熏得急忙堵上鼻孔,摸索着提上老麻坛冲出画廊。 楚江童双手卡腰大骂乔闬,你这个痴逼二货三教九流,要是把我的老麻坛拿去当了夜壶看我不把你的命根子给剁下来喂俺的小巫蛮快滚快滚快滚! 佳勃被这俩二货逗得直奔南边的原生态菜地,哗哗的液态响声伴随着咯咯咯地笑声经久不息仿佛万马奔腾。 大家离去后,楚江童和小巫蛮开始收拾乱七八糟的画廊。好家伙,乔闬今晚你就蹲茅坑里睡吧,喝了老子十九瓶啤酒外加二斤白酒。站在门前能隐隐看到山间草房的灯光,终于草房里亮起了灯,楚江童这才放心了,乔闬这家伙要是中途犯起浑来,那两箱啤酒根本到不了草房半路上就会一瓶不留。这家伙也就生在古代,要是生在现代,连媳妇也讨不上,这才是甲+级的二百五。 “小巫蛮,睡觉!”楚江童懒懒地伸着手臂,小巫蛮很能干,若不是它督使自己收拾碗筷,恐怕这又是明天之后的活了,自从小巫蛮到来之后,画廊里就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整洁与条理,它太勤快了,弄得自己再也不好意思乱丢乱扔,受它影响,居然有了不小的改变,真没想到,一只动物竟然有着与人相同的品质。 第二天早晨,楚江童进山采露,小巫蛮跑在前边,快活得不得了。他们先去老婆婆的草房边站了一会儿,老婆婆早起来了,打过招呼后,又来到乔闬的草房。这家伙可能还没醒呢,门窗关得死死的,老麻坛丢在门外,坛口喷着骚臭味,我靠你这个王八蛋乔闬,果真把我的老麻坛当夜壶了,你这个该杀的!喊了几声,这家伙没反应,肯定是喝倒醉了。从门缝里往里一瞧,床不在门正中,只看见两只鬼脚丫子,一动不动,没听到鼾声。 楚江童心里一紧:“小巫蛮,你钻进去打开门!”小巫蛮嗖地一下跃入草房,拉开门闩。楚江童一步迈进,惊呆:“啊?乔闬你怎么啦?快醒醒!” 乔闬已经气息奄奄,颈上有一道血印,双臂上伤痕累累。不过,看得出乔闬的鬼魂还在,只是鬼体受了伤,楚江童喊道:“小巫蛮,你快回画廊取药,事不宜迟,知道药放在哪吗?” 小巫蛮点点头,飕地向门外弹去。楚江童将乔闬抱坐起来,仔细察看他的伤势,他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只有微微的呼吸证明他还是个活鬼。不大工夫,小巫蛮闪入草房,将一个急救包麻利的打开,里边有止血绷带,剪刀,镊子……小巫蛮首先将绷带剪刀递给楚江童。他摇摇头,这是勒痕不需要止血,只要为他处理一下明显点的伤口就行。一条条伤痕,虽然很深,但是出血却并不多,也许这就是鬼体与人体的区别,仔细琢磨一下,这正是那种纸人的刀片手所伤。 当时自己就差点被那个古代纸人割断手臂。为乔闬喝了点水,又将其**位扎上灸针,贯通他体内血液运行。过了半个小时左右,乔闬终于醒过来,一看到楚江童在自己身边,竟然像个孩子似的哇哇大哭起来。 “好啦,别哭了,如果被那些纸人看到,会笑话的,说说看是怎么回事!” “小妹夫,都怪你昨天夜里劝我喝那么多酒,回来后睡不着,就摸去了冥门涧,好家伙,是你把那个纸人挂在塔上的吧?我猜也就你能干出那种事来,感到好奇,上前去把它解下来……” 楚江童眼一瞪:“一解下来,就被它伤了?” “不是,它跟一张纸差不多,哪能伤着我?正在这时,冷不丁觉得那座铁塔上落下一个东西,轻飘飘的,我猛抬头一看,天哪,是一只大大的白色纸人,样子太可怕了,绿眼珠,红舌头,白白的脸,长长的头发……我本来是想与它大战几百回合的,可是忘了带兵器,就先撤吧!直到我回了草房,他也没追上,后来我就睡了……” “那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就说嘛,睡下后,头有点痛,听见门缝里有刷拉拉的响声,一睁眼,我的娘哎,一条长长的纸手丛门缝里挤进来,一下缠住我的脖子,喊也喊不出声来,一会儿就什么也不知道了……”乔闬越说也紧张,禁不住向门缝里盯着。 楚江童双手倒背,陷入沉思,这古代纸人已经跟踪至此:“那种地方不能随便乱去的,都怪我没阻止你喝那么多酒!以后千万要小心点!” “小心?怎么小心哪,那家伙的手能穿过窄窄的门缝……” 楚江童带小巫蛮向山里走去,不放心阎罗洞里的鬼卒。 [,,!] 第三三〇章 阎罗画像 小巫蛮在前边先奔去阎罗洞,不到二十秒钟便飞速闪回楚江童身边,眼神不安嘴里呜呜哇哇个不停,楚江童遂加快步子奔向阎罗洞。啊——洞内一片鬼尸,手臂和颈上均有与乔闬身上相同的伤痕。 楚江童登时脑仁发麻,向阎罗王居住过的侧洞走去,刚迈入前脚,顿时吓一哆嗦:只见墙上挂着一幅纸人,面目竟是阎罗王,若不仔细看,还真误以为是阎罗王本“人”贴在那里呢!楚江童扫视四周,实在闹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这张画像预示着什么?是阎罗王投奔了冥世恶鬼还是已被它们控制? 前者似乎不太可能,他的品格自己非常了解,宁死不折,又对淳于蝶儿情深爱长,他岂能弃大义于不顾?后者倒是可以说的过去,这张画是冥世宣布阎罗王已经受他们指挥还是他已经遇难?m——d!楚江童一跃而起,将画扯得粉碎。小巫蛮抽着鼻子嗅来嗅去,好像又发现有什么不对劲。 “你发现了什么?”楚江童随着它进入另外一个侧洞,地上趴着躺着一具具鬼卒的尸体,奇怪,他们的颈上缠着一条长长的纸带,而且还在不停地蠕动。啊!小巫蛮嗖地扑去。“回来小巫蛮!”楚江童大喊一声,顺手抄起一把鬼刀,向几个鬼尸的空隙中刺去,随后那一条长长的缠在鬼尸颈上的纸臂慢慢抽回,不动了。 翻开几具鬼尸,他们皆已死去,但是一个个至死都拼命抓住这个纸人不放。看得出,这是一个个头相对小点的古代纸人,也许它们同来的还有几个,没顾上它,被几个鬼卒拼死缠住。 扯起它看了看,重量极轻,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不是现代冥品店里的东西,既然它们来侵杀阎罗王的手下鬼卒,就说明阎罗王一定在它们手里。 “烧掉它!”楚江童将纸人放在洞口点上,一团紫色火焰扑扑腾腾。它们有着相同的燃烧颜色。楚江童和小巫蛮将一具具鬼尸掩埋,又将阎罗洞暂时封闭。 小巫蛮特别卖力,一边飞快刨土一边呜呜哀号。 楚江童恨恨地说道:“可恶的纸人,我一定要将你们全歼!” 他们径直来到白衣鬼士的坟前:“白衣恩士,我楚江童误将祖父乔耕的骕骦阴阳戟丢掉,今日有求于您一件事,为了诛杀冥世纸人,以及白色布靴之鬼,暂借您蛇形斩魂剑一用,望成全!” 坟茔静穆,秋风徐徐,仿佛此时的墓中“人”有着相同的沉痛心情。 挖出白衣鬼士的蛇形斩魂剑,再次向坟茔深深鞠躬。乔闬这时在草房内喊道:“楚江童,待我伤好了,看我不去平了它们的巢**。” “阎罗洞遭袭,所有鬼卒无一幸免,你还是多加小心!” “……咝——我的娘啊!你要是不招惹它们也就没这些事了……” 楚江童沉默,进入草房,再次察看他的伤情,应该并无大碍:“伤好些之后,好好练功,照顾好佳勃她们!” “那俩混蛋早投降冥界恶势了,你还这般认真的找他,哼!” “阎罗王光明磊落,品格峻直,绝非贪生惧死之徒!”楚江童目光冷傲,仿佛看到阎罗王正在经历生死磨难。 楚江童来到老婆婆房前,小佳荒正在石桌上写字。楚江童握着他的手,纠正一下坐姿和握笔手法,然后望着他的眉宇间。小佳荒停下来。 “小佳荒,你还记得,那次你受伤前做的那个奇怪的梦吗?” “怎么不记得?那个梦很古怪,前两天还有过呢!” “噢?什么时间?” “半夜,鸡叫三遍时!”小佳荒想了想,很确定那个时间,可以猜得到,那个梦来的较为频繁。 自己和小佳荒都有那种幻觉,能不能阴阳互合,碰撞出幻觉的真实之地?这个想法虽然有点天方夜谭,却很值得一试。也许,那个幻觉正是传说中的冥门!接下来该如何去做,还没考虑成熟。自己有时出现那怪异的幻觉,也是毫无规律,欲要捕捉到它,很难。只可惜,这种幻觉又没法去培养,仿佛这才是那条通向冥门的最近捷径。 将蛇形斩魂剑擦拭几遍,默默地盯着它,如果尚有功力,便将其发挥到极致!可是…… 他们从山上草房径直奔去泉韵阁。这里好像已经没有人的足迹,毕竟山高径险,常人难以企顾。泉韵阁内清清静静,咝咝气线如同美丽的光焰,将人拒之于洞外。 一缕缕清新的气体凉凉的,冰一般,独守这神秘洞室。洞内毫无杂音,楚江童闭目细听,那泉水滴落的音韵美妙无比,清澈、剔透,仿佛从冥尘之间独辟一泓极为单纯的意识与空间,然后存放于此。 “小巫蛮,不要再往里走,免得被气线所伤……”楚江童虽然闭目而听,小巫蛮细微的脚步移动声,亦能浸润音域。这——是不是另一种修炼?楚江童睁开眼,师傅曾说过自己这三年之中要远离武学。他究竟是什么意思?是故意试探自己还是向自己传达的另一种启示?直到今日,也揣测不透师傅当时的话意。 踱出洞外,眺望群山诸峰,自己与它们有一点点陌生了,仿佛它们故意向自己别过脸去,不理睬自己一般。 “不,我楚江童不会离开你们的,终有一天,我们仍然相融在一起:眉月儿——”双手拢口,高声喊道,群山回应,久久不绝! 回到画廊时,已是中午。 楚江童盯着小巫蛮:“小巫蛮,你觉得那些纸人会不会有什么行动?它们刚刚侵袭了阎罗洞,下一个目标会是哪里?” “呜……”小巫蛮摇摇头。 “噢,你很诚实,我也不知道,我有个主意,你听听看能不能行?”楚江童逗着它,像俩孩子在闲聊。没想到自己的主意向他一说,还真得到了支持鼓励,它吱地一下蹦起来,搂住楚江童的脖子,快乐的不行! 说干就干,楚江童铺开宣纸,小巫蛮又是倒墨又是熬浆糊,默契的令人摔跟头,小巫蛮那憨厚的样子,仿佛把人又带回那个——小破孩的裤衩爱情时期,萌翻了。 一切准备就绪,单等夜间行动,鬼跟夜有缘,自己跟夜也有缘,习惯了夜间行动,倒是清静。 “小巫蛮多吃点,很可能今夜有一场恶交,胜负咱没把握,但有一点必须保证,你不准有任何闪失,就和上次一样!”楚江童将半杯白酒倒上,推到他跟前,小巫蛮仍然对酒心有余悸,有点犹豫,“没事,酒壮英雄胆,来!”楚江童端起酒一饮而尽,小巫蛮也豁出去了,一幅“怕狼不住山,惧鬼夜不出”的英雄气概。 “这就对了,老子怕他……个屁……”楚江童的鼻尖上汗滋滋的,俩眼冒着兴奋的光。小巫蛮不张嘴还好,一张嘴尽是酒气。民间流传着黄鼠狼能喝酒,看来没冤枉它们。稍做休息,待月光升起之时,动身前往冥门涧。 一路疾奔顾不得赏月,来到山崖之上,这才恋恋地望着皎洁明月,月色如淌,美不胜收。 时间尚早,一般这个点鬼是不太可能出来的,他们更喜欢夜半三更,那时阳气虚,它们的阴气最盛,出来后也免得遭受阳气冲撞。 “小巫蛮,你在这守着,我去山崖四周布置一下,一会儿就回来!”楚江童吩咐着,将忙活了一个下午的道具挟去山峰之下,不到半个小时,便全布置好了。返回山崖,向下望去,月光之下,漫山遍野赫然多了一具具白丝丝的纸人。老道士的坟茔地、村边、松林中、诡塘边……三三两两,怪异而神秘。唯独这里,什么也没有,这看似薄弱之地却是自己和小巫蛮的设伏焦点,那些虚虚实实的纸人,一定能把那些真正的纸人搞得晕头转向。 “小巫蛮,那些古代纸人的后颈是应是死**,再与他们交手,尽量躲到它们身后,他们总不能将纸手臂缠住自己的颈项吧?”楚江童通过上次交锋,发现了这个小破绽。小巫蛮认真聆听,不停地点头,仿佛赞同他的这个判断。 “五分钟后,开始行动,你负责山下所有挂着纸人的地方,每处燃放三颗鞭炮,点燃即走,我在此守候,务必在完成任务之后赶到这里来,好吗?” 小巫蛮兴奋得一蹦老高,跟自己小时候一样,爱放鞭炮!一会儿小巫蛮嗖地闪去,十几秒钟之后,山峰下响起脆亮的鞭炮声。 楚江童趴在山崖上向下俯瞰,小巫蛮小小的身影穿梭于各个纸人间,待它燃放完最后一处的鞭炮时,楚江童将整串的鞭炮点燃,飞手掷向山下,火光闪烁,仿佛除夕之夜的祭山。小巫蛮回到身边,高高兴兴的摇头晃脑。 “任务完成的相当圆满,这下它们肯定被气疯了,来,我们开始看热闹……”楚江童和小巫蛮趴在崖顶向下盯着。 [,,!] 第三三一章 纸人血迹 小巫蛮突然伸手指着山峰下面,不大工夫,几个移动的纸人向坟茔地里飘晃而去,刷哗啦啦的响声,听得出它们非常愤怒。楚江童心中暗喜,将一张捕雀网塞给小巫蛮,自己则抽出蓝光闪闪的蛇形斩魂剑,准备厮杀。 山峰下的纸人行踪异常诡秘,却没看清它们从哪里钻出来的,单单这一点,就让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可能一个个假“纸人”把它们吓坏了,徘徊于坟茔地间,一直不敢靠近。小巫蛮手握捕雀网,主人没吩咐出击,就要暂时先看着热闹。 突然,楚江童手一挥,蛇形斩魂剑刷地一下,齐齐向山峰边削去,噗!发出一声怪响。小巫蛮临崖向下望去,只见一个大大的纸人飘飘忽忽向崖根处坠去。它紧张地望一眼附近,然后盯着楚江童。 “小巫蛮,这个古代纸人趁我们观望远处时,竟然想偷袭,没想到这蛇形斩魂剑还真行,将它脑袋砍下来了!”楚江童目光闪闪。 刚才被自己出其不意砍“死”的纸人,一直飘落到山根,一动不动了。也许,与这种纸人作战,不能用蛮力,只能以巧劲速削才能达到其毙命效果,毕竟它们不是血肉之躯,柔韧的纸质身体,怕的就是一个“快”字。 可能这边的变故并未引起那些坟茔地里几个纸人的注意。 楚江童伸手抹一下剑刃,奇怪,湿乎乎的,啊?血……这这……太不可思议了,纸人也会有血?天哪,莫非古代纸人经历过千百年修炼,吸收阴气,快要变成鬼了。若是那样就难以消灭了。 小巫蛮经过了刚才的突然变故,有了经验,对身前身后全都顾及。 楚江童正望着下方,耳边传来一丝丝响声,应该离自己和小巫蛮仅有数步之距。刚才小巫蛮回身搜索过,未动声色,难道它没有发现不成,威胁像深海中的一条大白鲨,悄悄游来。楚江童闭目静听,耳轮扫瞄,突然,刷——只觉耳边一道锋利的刀刃削来,几乎就在同时,楚江童拉住小巫蛮飞快地向后闪身,手中的蛇形斩魂剑当空一甩,锋利的剑刃没有单纯的甩,而是夹带一划,感觉到如同削划到一片柔软的长叶,嗖,一截手臂轻轻落地,溅到脸上点点血迹,啊,又是一个有血的纸人,小巫蛮吼地一声唿哨,“手”中大网猛地向通讯塔上扣去。随即便看到一条白白的纸人在网中拼命挣扎,长长的纸脚从网扣中蛇一般伸出:呀——嗨!楚江童毫不思索,旋身一个回首飞剑。 刷刷……两只纸脚落地,鲜血喷溅满身。 小巫蛮疯了般跃上塔柱,“手”中锋利**簪噗噗连刺,扎入纸人咽喉,只见纸人浑身颤抖起来,片刻功夫便不动了。小巫蛮还不放心,继续向上攀去,仔细搜索一番,待确定通讯塔上再没有其它可疑纸人时,这才跃下。 此时山峰上只上来两个古代纸人,也许,它们兵分两路,一路对付山峰下的假纸人,一路针对自己而来。 刚才手机在兜里响了一会儿,现在不响了。楚江童摸出来一看,是尤尼斯打来的,自己刚才和小巫蛮正忙于混战,也许不小心摁到了接听键,再想与她说明情况,可是手机一闪,没电了。妈的!守着通讯塔没法用手机。 瞬间功夫消灭了两个古代纸人,它们“身体”里的血液有股酸酸腥腥的怪味儿,非常特别。小巫蛮伸手一下一下擦着喷溅到脸上的血,或许也在纳闷,纸人竟然有血,天下奇闻。 山峰下的混乱局面还没有解除,它们正在向一个个假纸人靠拢。 “小巫蛮,跟我走!”楚江童招呼一声,向西侧飞快奔去,很快下了山峰。小巫蛮紧握**簪,它不理解楚江童为什么能奔跑如飞,如果自己不拼命疾跑,还真追不上了,这段时间以来楚江童果真行如风跑如飞。 三个古代纸人慢慢向一个“假人”靠近,其中一个家伙忽地一下扑去,假纸人歪了,几个古代纸人大吃一惊,随即恍然大悟:原来虚惊一场!就在这一转念之计,飕飕飕…… 一道道寒光飞闪而至,还没闹明白怎么回事,三个纸人已经身首异处,奇怪,这三个古代纸人颈痕处全都干燥,没有血迹。看来虽然同为冥世来的纸人,也有修炼造诣的深浅。捡起它们的“尸体”,撕扯几下,柔韧难断。离开老道士的坟茔,向来时的路上和村边张望,那几张白纸假人,毫无异常。 无意间向松柏林间一瞥:“不好!小巫蛮,那里边有纸人晃动!走,趁机将其消灭!”他们一前一后疾速向松柏林冲去。小巫蛮一看,连杀五名古代纸人,士气大增。正如孙子云:三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其志也。战场士气尤为重要。 楚江童则隐隐感觉,那个最难对付的古代纸人肯定还未露面,至于它何时出现无法预估。他时刻告诫自己,无论顺逆,皆不可掉以轻心。 待进入松柏林间,慢下脚步,林间白影晃动,一时数不清,应该不少于六个。他冲小巫蛮做了个手势,要来个背后突袭,令其出奇不意。楚江童首当其冲,一个箭步跃到两个纸人背后,手起剑飞,顿时两个纸人被削为两截,另外的几个猛地回身向自己冲来,小巫蛮充分发挥身体小目标不易被发现的优势,就在几个纸人还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时,已经刷刷将银簪插入它们后颈,穿喉而出。 楚江童一个:横扫千株棉——几张纸脸同时飘落于地。 奇怪,这几个纸人均无血迹,而且不像古代纸人,应该是一群现代冥品店里的次货。最后剩下一个小家伙,飘飞而逃。楚江童一个箭步空翻,未用剑刺,而是伸手抓住他薄薄的头部一摔,便碎裂不堪,这家伙肯定是次品中的残品,说不准是哪个**学徒工所扎,技术不好还偷工减料。 突然,手臂上有一丝丝凉风袭来。 “不好,树上有纸人——”楚江童手腕一抖,削向那一道冷风,一把抱起小巫蛮,冷冷地盯着树上。 天哪,白白的一片,几乎每棵树上都藏着一个纸人,听声音这些应是古代冥界来的正品纸人。小巫蛮口中发出一连声的唿哨,也不知害怕还是杀红了眼处于高度兴奋中,按说,它是不会害怕的。 楚江童见树上的一个个白色纸人根本没打算下来,生怕它们居高临下,自己处于被动,如果被围圈在中间,就难以逃脱,很显然这些树上的家伙,肯定拥有一定功力。他边往后退身,便摸出身上的最后一串鞭炮,悄悄摸出打火机,低声说:“小巫蛮,你负责投掷,务必每个纸人赏它们几颗,尽量别落下,要快!” 楚江童悄悄将一串鞭炮拆散。他俩在树下忙活着,树上的纸人可能搞不懂他们的意图,或是刚才目睹过这二位的身手,有点憷了,便不太敢轻举妄动。正好,为他们拆鞭炮准备了时间。 一切准备就绪,楚江童突然打亮火机,先做了个示范,点上一颗鞭炮,嗖——向中间离自己最近的纸人掷去,啪!小巫蛮一把抓过楚江童手中的鞭炮,一边点燃一边扔,顿时松柏林里响声一片,火光闪闪。 再看那树上的纸人们吓得要么缠在树上不敢下来,要么跃下树,蹲在原处一动不动。楚江童一看,喊了声:进攻!剑——飞快闪去,松柏林里再次响声一片。也许,这些纸人被自己连日来制造的气氛吓到“心”里去了,他们不明白这种鞭炮与古代的雷电有什么联系,更不知其真实威力,简直被震撼。 “小巫蛮,全歼它们一个也不能放走!” 一会儿过后,松柏林间白惨惨一片,已经所剩无几。不过余下的这几位,也有不同程度的受伤,战斗力锐减。只有一个还能与他们周旋一阵。楚江童突然打亮火机,这家伙吓得双手抱头,蹲在地上,倒像个投降了的歹徒。小巫蛮飕地跃去,银簪当头扎下,顿时一团鲜血喷出,不动了,小巫蛮擦擦银簪,吼——打一声唿哨。 楚江童握剑四顾,猛然间发现了一个怪异现象:在最靠边的一棵松柏树里,一直稳稳地坐着一个白色纸人,目光绿得吓人,嘴里发出难听的笑声,好像根本就没有把下边的厮杀当作一回事。它镇定的出奇,皎洁的月光钻入林间树隙的霎那间,楚江童看到,它的手中握着一根长杆兵器:骕骦阴阳戟! 天哪,自己的骕骦阴阳戟怎么会在它手里?那些红眼鬼难道与它们皆是一伙?还是原本那几个红眼就是这些纸人?楚江童突然料到,这才是那个真正的高手!今夜务必将其歼灭,夺回骕骦阴阳戟。 “小巫蛮,这是最后一个,也是最难对付的一个,今夜它的路也走到头了!我们必须万分谨慎!” 小巫蛮会意,使劲握了一下楚江童的手。 它伸手向楚江童示意,要闪去树上袭击它。楚江童想了想:“不行!这混蛋以静制动,我们不能进攻,只有设法将其骗下来!” “呜呜……”小巫蛮揉揉肚子,准备使用它的绝活。 “不行,你的漫天化工熏只有在出奇不意时才能用,现在空间这么大又有风,离它那么远,一会儿挥发干净,它照样不下来,咱还浪费了能源……” 楚江童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 第三三二章 绿眼纸脸 楚江童悄悄告诉小巫蛮:“快,装出惊慌的样子向林子外跑……”小巫蛮赞同的点点头,等待着他的命令,“快跑!”楚江童突然大喊一声,装出被吓破胆的哭腔,就在他即将窜出去的瞬间,啪!脚尖勾起一块石头,伸手接住,飕——掷向树上的纸人,然后扭头疾奔。 这时分明感到身后寒风飕飕,一股强大的气流向自己压来。 急转身一瞧,树上的绿眼纸人已经呼地跃下并闪到面前,速度之快,如同闪电,令人啧舌。 “嘿嘿嘿……”也许绿眼纸人从古代来到今世只学会这几声笑,还不如小巫蛮的语音潜能大呢! “哈哈哈……”楚江童后退几步,大笑起来,眼睛却紧紧盯着绿眼纸人的双手,月光好像故意闪进林子,为它照亮这张白惨惨恐怖至极的纸脸。啊,这家伙不就是自己手机里的那个纸人相片吗?没错,就是它! 这家伙一幅稳操胜券的自豪,绿莹莹的眼球如水一般,一会儿淡一会儿浓。它是怎么进入网络信号的?很多事经不住琢磨,玄之又玄啊!小巫蛮的确有点怕了,可能平生第一次遇到如此怪异的对手吧!尤其这混蛋的奔跑速度。 楚江童想了想,最好别离开林子,因为一旦进入毫无遮掩的开阔地,更有利于它发挥长兵器的优势,再说它若是也有长臂缠身的功夫,自己和小巫蛮可就惨了。 “小巫蛮,尽量以树作掩体,明白吗?”楚江童告诉它,同时将其护在身后,“杀——”楚江童突然挥剑跃起冲去,小巫蛮随后贴地闪跃。 楚江童连续几个弹跳,蛇形斩魂剑一个向下大劈。其实这是佯攻,真实目的是同小巫蛮配合,先削其双脚。岂料这家伙根本不加躲闪和防护,挥戟一个横扫,呜——好大的力道!楚江童一看不好,这一戟贴地而来,沙尘弥漫,如同一阵狂风骤至。唯恐伤着小巫蛮,遂赶紧将剑插地拦挡。 当!当!两声巨响,剑戟想碰,震得手臂发麻,我靠——这家伙的力气太大了,是纸人吗? 小巫蛮已闪去后边,就在绿眼纸人稍一停留之际,突然跃起,银簪扎向它的后颈。顿时这家伙身子一扭,手中大戟向后一个猛扫,直击小巫蛮。楚江童一看不行,只好拔剑猛削其纸头。绿眼纸人毫不在意,一低身,闪过剑锋,突然左手一伸,刷——向楚江童颈上抓来。 楚江童撩剑斜挑,就跟打羽毛球一般。本想削断它的手腕,谁料这家伙的纸臂软得像一片柔韧的丝绵,竟然出奇不意地缠住剑刃,猛地向怀中一扽,楚江童忙跃身弹踢,同时急忙抽剑,然而纸人手中大戟已经当胸扎来,就在这危急关头,楚江童迅速握剑一个:小鬼推磨!身体随剑绕它连转几圈。 别说这家伙刚才处坐不惊临危不惧,的确非同善类,它的手臂径直绕了好几圈,却也不停。 突然,一股强大的反弹力,呜——楚江童被扔出去。 他只好双脚弹树,啪啪两下,紧接着一个飞针穿线,剑向纸人胸部扎去。小巫蛮这时贴地猛刺纸人双脚,可是根本起不了作用,只见它的纸腿一伸一卷,小巫蛮便被卷入其中,然后再猛地一甩,小巫蛮仿佛一块石头,被丢出去,幸亏它身体轻便灵活,一下抱住树干。 楚江童的这一剑用力过猛,扎入他的前心,可是如同扎入一团柔软的丝棉中,锋利的剑刃发挥不出任何作用,嘭——纸人一戟拍来,正中剑刃,火星四溅。 楚江童只好猛地抽剑向后闪去,这家伙果然厉害。 “嘿嘿嘿……”它再次发出得意地笑。 “哈哈哈……”楚江童故意抬高嗓门。他料到这家伙已经不会再等着受攻击了,它要进攻。也许它不太善于使用武器,将骕骦阴阳戟握在手中,却几乎不再出招。 这时绿眼纸人突然一个上跃,身体旋转如陀螺,纸衣发出风一般的厉响,非常瘆人。楚江童和小巫蛮几乎一刻也不敢分开,向旁边闪躲,只听见树枝刷刷被削断落地。 楚江童揪心地盯着它如同一条旋风一般的白影子,所到之处,再坚硬的障碍物也破损不堪。一时间林子里尘沙飞扬,模模糊糊。如此的攻击威胁力,谁也无法靠近。 “小巫蛮,万万不可靠近,它的纸手纸脚比刀片都锋利……”楚江童生怕小巫蛮判断失误吩咐道。 这家伙能在旋转之中,巧妙挪移,一步步向前逼近。无论往哪里躲闪,它都能随后闪到,速度快得惊人。楚江童稍作观察,突然一步弹到一棵树干上,然后猛然间连续几个空翻,迅速弹到纸人的头顶,这家伙仍然不停旋转,唯有顶端是空隙。 楚江童正瞅准这一点,双手握剑,一个倒立悬刺:噗!噗!噗!连续几声闷响,剑刃扎中它的天灵盖,可是根本扎不进去,如同他的前胸一样,柔软如棉。 卧槽!这家伙真是草包身体,怎么也刺不进去。一看这样,身体猛地向旁边弹去,还没落地呢!只觉得颈部被缠得紧紧的,一点儿孔隙也没有。 哇哇哇……一阵恶心,眼冒金星,只好闭住气,拼命撕扯,却好像越扯越紧。小巫蛮顿时被惊呆了,它双手握簪,飕地闪来,狠狠地扎向纸人的眼睛,纸人怪就怪在,能够让身子和手脚分开用力。它一歪头,另一只手突然闪来,将小巫蛮握在手中,一点点用力。 啊——楚江童闭目憋气,猛地竭尽全力一个撞击,手中的剑猛力削向握住小巫蛮的手臂,可是没用。小巫蛮的身体越来越细,越来越细,眼看就要被挤碎一般。 “快……小巫蛮……绝活——”楚江童眼睛被鼓得通红,艰难地说道。 呜呜——嗡——小巫蛮终于使出绝活,这一次是它的连环——漫天化工熏,不多不少,三个。纸人被熏得肯定够呛,手一松,小巫蛮嗖地逃脱。楚江童的颈上也似乎松了一下,他双手握剑,拼尽全力来了个力劈华山,从上到下,照准纸人的面门凶猛劈下! 刷!纸人向后一倒,剑劈空,随即,一条纸手再次将楚江童的腰部缠住。楚江童呼哧呼哧粗喘几下,感到自己的眼睛被吸去一般,疼痛难忍,他凭借本能向两边闪着脑袋。定睛一看,这家伙灵活转动360度的脑袋呈现一幅怪异面孔,嘴巴大张,一条红红的舌头,扫来扫去! 楚江童强忍腰椎的疼痛,飞剑削向它的舌头,一缩不见了。 “嘿嘿嘿……”绿眼纸人再次发出得意的笑。 楚江童一看如此,自己再想弹跳出去都困难了。小巫蛮吱吱叫起来,发出歇斯底里的狂吼,飞扑上来,撕咬着纸人的肩头。突然,绿眼纸人再次飞速旋转,小巫蛮被甩出去,撞在树上,当即昏了过去。楚江童为了防止自己的脖颈再次被缠住,只好将蛇形斩魂剑竖立脸前。 这时,纸人的双脚和另一只纸臂,分几路将楚江童重重缠起来。 手臂也几乎被缠住…… 啊——楚江童发出一声痛苦的喊叫,但是却无法挣脱它的一层层缠绕,眼看着他的身体正在一下下变细,变细……就在这万分危急之际。 砰——一声清脆的响声,仿佛谁向这边掷来一颗爆竹。又不像,因为这是子弹的冲击力,纸人的脑袋重重撞在楚江童的头上,虽然不是很痛,足以说明,它的脑袋中弹了。突然,纸人的纸臂纸腿急忙松开,向后望去——楚江童一个倒地滚,靠近一棵柏树下,一把抱起昏迷的小巫蛮。砰,砰砰——三声枪响,绿眼纸人身体剧烈摇晃几下,但并没有栽倒。 楚江童一看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个人,举着手枪——尤尼斯。 突然,绿眼纸人身体一跃,再次刷刷旋转。楚江童躺地滚到尤尼斯身边,猛地跃起:“尤尼斯,快跑!” 楚江童拼命抓住她,疾速向山林外奔去。这个绿眼纸人只顾发威,根本没料到他们会逃走。待发现时,他们已经跃过小河上了山坡。绿眼纸人跃出松柏林,紧紧追来。 “尤尼斯,低身跑,这样也许能暂时躲开它的视线……” “船长,这是个什么怪物?连子弹都奈何不了它……” “别说话,先甩开它再说!”楚江童拉着尤尼斯在山坡上绕来绕去,却怎么也甩不掉绿眼纸人,这家伙除了有点脑瘫外,其它功夫极端超常,尤其奔跑速度。 “好刺激……”尤尼斯边跑边笑道。 “妈的,这可如何甩掉它?”楚江童急了,这时怀中的小巫蛮被剧烈的震动弄醒。飕地跃下地,晃晃脑袋,它好像有个地方可以暂时甩开绿眼纸人。 绕来绕去,绕到古冢处,楚江童心里一亮:“进古冢,快!”他大喊一声。 待即将来到小土屋时,楚江童往身后一瞅,绿眼纸人还没到,猛地一推尤尼斯:“快,去坟茔地,我一会儿就到!” 尤尼斯料到此时有任何争执都将成为绿眼纸人的俘虏,只好奔去坟茔地躲好。楚江童不假思索地奔入小土屋,轰隆一声,推开入口巨石,随后嗖地一下跃起,盘到房梁上平躺,因为此时,自己已经没有回头路,绿眼纸人随后站在小土屋门口,刷——它闪进小土屋,低头一看,几乎不加思索,下了台阶。 楚江童心里砰砰激跳,仔细倾听古墓里的声音,唰唰唰……越来越远。楚江童轻轻跃下房梁,双臂用力,慢慢将巨石拖回原处。 [,,!] 第三三三章 血滴弹头 楚江童溜出小土屋,闪去坟茔处,尤尼斯和小巫蛮紧张地望着他。 “船长,你没有进古冢?” “尤尼斯,当然更喜欢和你们在一起,也许墓室里的远古蜥蜴能够与绿眼纸人干上一架,好了,我们只有十分钟的策划时间,这个混蛋再出来的时候,恐怕就要把我们送入古冢了!”楚江童伸手抚摸了一下尤尼斯的手背,“……幸亏,你这个特工及时赶到,还没来的及问你妈妈她好吗?” “她很好,刚才你为什么关机?” “关机关机关机是的为什么关机可能是……有了,尤尼斯你能把枪借我用一下吗?” “绝对不行,这是纪律……” “是的是的你有纪律还有信仰,不过你们特工更重要的就是配备一把特制的打鬼枪,尤其这种刀枪不入的绿眼纸人!”楚江童思维飞转,十分钟太短了,连《孙子兵法》的前言都看不完。 “待会儿它出来,我再射击几次试试,也许它刚才已经受伤了!” “它受伤的表现就是更加兴奋,哎,刚才我问过你妈妈好吗?” “我第二遍回答你她很好……”尤尼斯笑起来。 “她好就对了,我还要和她交流绘画艺术,这古冢里你忽略了那些美丽的壁画,太美了。妈的这个可恶的绿眼纸人!噢……尤尼斯你还有多少颗子弹?” “放心吧!一时半会儿打不完,不过它比鞭炮更实惠!” “当然当然当然……小巫蛮你这个混蛋为什么一点鞭炮没给我留下?”楚江童叫了一声,遂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小巫蛮被吓了一跳。 “十分钟快到了,尤尼斯你得让我为你保存一颗子弹!” “为什么……不行,你不至于饮弹自尽!” “噢,给我一颗,我看看能不能触发灵感……” “这是纪律,不容更改的纪律!子弹和枪一样!” 突然,小土屋里闪出一只白影子。“天哪,不到十分钟!”尤尼斯低声说道。“啊,它没戴表,不怨它,好了,尤尼斯你要射击它的咽喉或者裤衩的中心!记住了?”“我感觉它不需要穿裤衩,嘻嘻……”“你射击之后,立即换地方,这叫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楚江童握紧蛇形斩魂剑,眼珠仍在飞速旋转。 砰! 一声枪响划破夜空的寂静,子弹撕裂空气的响声异常恐怖。 “快快快,换地方!尤尼斯!”楚江童吼道。绿眼纸人被击中咽喉,然而它只是向后晃了一下,随即向前慢吞吞走来。楚江童握剑等待,尽量不与它贴近,免得尤尼斯没法射击。这家伙看来是恼火到了极点,虽然看上去慢吞吞的。 “开枪,尤尼斯,它的裤衩中心!”楚江童故意大声喊道。绿眼纸人冲楚江童飘来。砰!正中它裤衩中心!这家伙还是晃了晃,并没有倒下。啊?这家伙已经不怕子弹了!眼看它要扑过来了,如果再被它缠住必死无疑。 突然,楚江童闪到尤尼斯身边,飞手夺过手枪,将弹夹弹下,极其熟练的抠出子弹,闭眼狠狠咬了手指一下,鲜血好像故意磨蹭了一会儿,才一滴一滴落下,正中弹头……尤尼斯呆了,首先为楚江童的怪异举动然后就是绿眼纸人嘿嘿笑着的到来。 “我刚才来了灵感,这是听老人们讲的打狼妖的故事,不过不一定管用,干嘛这样看着我……” 尤尼斯仰脸望着绿眼纸人已经即将扑来的距离,这才是她真正的惊讶。楚江童不到两秒钟已经装入子弹并且推弹上膛,突然递给尤尼斯喊道:“眉心!” 砰!枪响的同时,楚江童的蛇形斩魂剑已经飞向绿眼纸人,一条软软的纸手抓住他的脖颈,只一会儿便松开了。绿眼纸人慢慢倒地,浑身抽搐。尤尼斯双手握枪,简直惊呆了,指着它许久,直到它完全不动了,这才长长呼一口气。楚江童急忙抱住她,打开手电向绿眼纸人的脸上照去,只见它的眉心处汩汩流着血。 “天哪,纸人那来的血?” “是的,纸人哪来的血?尤尼斯谢谢你,噢,忘了问你妈妈她好吗……” “我要第三次告诉你,她很好!“尤尼斯挥拳打在他小腹上,“奇怪,你怎么想到将子弹上沾血?” “爷爷讲的故事,直到今天才相信,有个猎手去打猎,遇到一只千年狼妖,打一枪它抖抖身子,根本奈何不了它。后来,这个猎人只好咬破手指,将血滴在枪管里,果然,砰——绿眼纸人倒地——噢,是狼妖倒地——” “这种事,好像没科学道理,不过你对枪特熟练……” “是的,按说这绿眼纸人也没科学道理,可是我们却真看到了……” 将古代纸人消灭楚江童并没有感到有多轻松。冥门之谜,像一块巨石一般压在心头,若要揭开它,恐怕还要经历更多的挫折和磨难。回到村子,连夜将白衣鬼士的蛇形斩魂剑送回,乔闬出色的鼾声让人感到舒心,也许他已经彻底在那种阴世的权欲中睡熟了。好吧!做个平凡的鬼比什么都好,恭喜! “这么急还回剑,不用了吗?”尤尼斯双手插进裤兜里,高挑的身材在月色中分外性感撩人。 “这是纪律,更是信仰!”楚江童认真却又不失调侃。尤尼斯捉住他的手坐在路边,楚江童心里居然酸酸的,好像自己的眉月儿无处不在,正在望着自己。 “船长,我感觉妈妈好像有心事,自从她从鬼门关回来后,只要意识清醒一些,就有种诉说的冲动,看得出她正在努力,正在说服自己……” “尤尼斯,妈妈永远都不会有秘密,最好是让她忘记那些过去!噢,对外祖母了解多少?” “她的一半,另一半和妈妈一样,她是个出色的物理学家,还是个摄影爱好者!” “噢,尤尼斯你知道的这一半已经够珍贵的了,她的另一半不需再知道,就和你妈妈一样,知道她至爱绘画已经足够了!” “当然,你是用审美的眼光去看待生活和家庭,我不同,特工的敏感和职业习惯,让我最想知道的恰恰是她们的另一半!”尤尼斯语气由柔变硬,不容商讨。 楚江童只好改变话题:“看——那个土包处就是一个山洞,山洞里有个石棺,它的主人原来曾是个教师,出了意外,我们交过手……” “成鬼之后?噢,你不会与一个活着的人民教师交手的。他是不是与揭开《茅屋暮色图》的秘密有关?”尤尼斯没那么容易放弃掉自己的职业话题,已经开始了,就要像水一样流下去。 “不,他与这幅画无关,《茅屋暮色图》里的秘密,不是我们用兴趣才能解开的,他只是一个意外,并非有人故意设置,我现在开始这么想了,你却不这么想,听我一句劝告好吗?”楚江童不愿让她掺入这件诡异之事,宁愿认为这是自己应该有的经历,或者是另一种修炼。 尤尼斯有点不太高兴了,但是隐隐感觉到,他是一个城府几乎一眼看到底的人。既然这样,自己也只好暂且罢休。天快亮的时候,尤尼斯赶回城里。 小巫蛮可能是真累了,也可能故意回避着一对年轻人的交谈,直到尤尼斯离去之后,它才搓搓眼睛,望着楚江童,不知接下来做什么。 “小巫蛮,你最好继续睡觉,总是连续亢奋会生病的,我们已经消灭了古代纸人,新的战斗可能更为残酷……” 他对尤尼斯很不放心,她太敏感了,总是将职业应用于任何人身上,可以说,她已经暗中调查过自己的外祖母,时下又将目光对准正在走向健康的妈妈,她怀疑什么?虽然,自己与她越来越熟悉,却总有种陌生的东西出现,但愿不要因为熟悉而将两人之间隔上一堵无形的墙! 这时,想起若干日前在冥门涧松柏林里的一个细节,自己箭射纸人,从它的身后逃跑的那个黑影子是谁?后来它受箭伤而跃入诡塘,莫非它就是画作中时常出现的白色布靴鬼?冥门涧里的水很深很浑,揭秘它并不是一朝一夕。没法执着,恰恰需要偶然与侥幸。这两个词若用在理想主义者身上,就是讽刺,用在冥尘之间,尤其这种诡异的冥尘之谜,再适合不过。 尤尼斯刚到家,就打来电话,还是现代通讯营造的交流氛围最具诗情画意,尤尼斯可爱的语调像个幼儿园的教师,当然,与一个女特工坐在一起,不回避一些话题是假的。 “船长,回来的路上,咀嚼过你的每一个字,不是没有道理,但是道理与原则是有区分的……” “尤尼斯,我们得学习乔闬将你的老麻坛当了夜壶,而不是将一个具有考古价值的坛子陈列在文物大厅里,时时去琢磨它的背景与主人,如果那样我们是不是太累了?毕竟这老麻坛的本身价值远远比不上那些已经成为胶质的琼浆玉液……” “船长,现在我有一点点改变,初步决定,将外祖母的黑白相机和那神秘的胶卷当作回忆与纪念,而不是去破译它的密码!” “这就对了,尤尼斯,学会揭秘——之外的审美,意义会更大一些!” [,,!] 第三三四章 粘贴版双鬼 秋风猛烈地刮起来,沙尘落叶拍打着窗玻璃和卷帘门,响声粗重而柔韧。小巫蛮惊恐地盯着窗外,皎洁的月光也在随风摇晃起来。楚江童正进入那种可怕的幻觉中:一声声凄厉的惨叫,仿佛来自于遥远的天际,连同洞壁的怪字图纹也拼命旋转,狰狞可怖……这个幻觉持续了不到五分钟,便突然停止。 望着小巫蛮不安的眼神,额上冰凉的汗珠滚落下来。 他猜测如果此时的幻觉能与一个冥世“人”的幻觉契合,可不可能进入那冥门?冥门的入口更像一个玄异的谜底。 又是一个阴历月的十五日。 “小巫蛮,我们去冥门涧……”楚江童提起骕骦阴阳戟,深秋的夜总让人有几分不安和疑虑,况且刚才的幻境与往日有些不同,那一闪而过的脸,渐渐清晰,其中有一张脸,很像阎罗王。望着窗外的月光,他握紧双拳,“不管遇到多大的危险和困难,我一定要找到那冥门!” 冥门涧村边,他们四处查看一番,然后悄悄隐入松柏林间。这里的风似乎更大,树与树交颈而摇,几乎互相摩擦。凉凉的秋风刮在身上,真有些冷了。小巫蛮经过刚才的奔走,呼出来的气都热乎乎的,摸摸它的颈上汗漉漉的,它伸出小“手”,轻轻拍拍楚江童的手背,打拍子一般,这是在安慰他:别担心我,没事的! “小巫蛮,感觉今天夜里会发现一个大大的秘密,刚才的幻觉很奇怪,好像有个人就在这附近呼唤……” 小巫蛮黑亮的眼珠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机灵,不停地扫视四周。这一次他们没有躲去树上,而是躲在林子北侧的一块巨岩后。松柏林里,那些被撕碎的纸人,随风飘飞,发出吱吱的响声,虽然纸人的脸依然狰狞,但此时,它们更像一张张毫无意义的废纸条。 风声越来越狂烈,松针柏叶被纷纷刮落,树干发出钻心地嘎吱声。越是在如此的声音混杂中,人的眼神往往比不上听觉。楚江童闭目倾听,小巫蛮则不时地瞅他一眼,感到既好笑又神奇。耳边秋风狂荡,如刀如锉,将山林间搅得一片模糊,仔细分辨,各种响声便条分缕析,各有各的风格各有各的路径,这时明明听见,有几个“人”悄悄进了林子,他们走走停停,并没有什么顾虑,而且边走边说着话。 听力如同视线,紧紧追随着他们…… 小巫蛮嗖地从岩石上弹下,躲在自己身边,为了不打扰自己的听力,只轻轻呜呜了一声,算作提示。 “小巫蛮,他们终于来了……”楚江童将嘴伏在它耳根说道。 小巫蛮静静地盯着林子里。楚江童虽然没有睁眼,但已经将他们的距离锁定,只要它们发现不了自己和小巫蛮,就暂且不去惊扰他们。看看他们要去做什么,最好是探到他们的藏身之地。他们也许是真正的冥门客,近了……近了……离自己仅有二十米之距。 楚江童紧握骕骦阴阳戟,小巫蛮将身子向后拉弹,随时准备弹射出去。几个“人”只是从这里经过,一会儿便晃去林子西侧不见了。 从声音判断,他们绝没有离去,而是……果然,一棵松柏树干变粗了不少,仿佛缠上了一条蟒蛇一般。嗬!你们全上了树啊?这时黑黑的树干上,突然闪出几只通红的光点。 我靠!这不是那三个消失了好久的红眼鬼吗?他们不仅能够隐身,而且还能让红眼睛隐起来。看来前些日子,自己射杀那只纸人时,它身后藏着的黑影极有可能就是其中一个。 楚江童一动不动,紧紧盯着树干,六只通红的眼睛,向林子间扫来扫去,说话声也在秋风中时隐时现。 一个红眼说:“你看看这些个古代纸人,都成啥样子了,真没想到,楚江童并没有消失功力!” 另一个红眼则说:“他杀了我们的纸人,将军不会饶过他的,只是我们的将军不知还要等什么?噢,也许他有别的打算?” “我倒是觉得我们的头领像有什么顾虑,算了算了,我们只管听从命令就是,走,去画廊骚扰他一下,省得那小子睡安稳了……” 楚江童突然睁眼:“好嘛,本想放过你们,可是你们要去画廊骚扰我,不行!我要先给你们的将军出一道难题做做!” 哈哈——看戟!喊声的同时,手中的骕骦阴阳戟飕地飞向松柏树干。“嘭!”一声闷响,枝叶飞落,刚才那疯狂地秋风好像戛然而止一般。树干上清清静静,毫无反应。楚江童吩咐一声:“小巫蛮,在此警戒!” 随后跃身出去,步法划着“s”形靠近松柏树。骕骦阴阳戟冷冷地插在树干上,一团黑黑的东西垂挂而下:衣服! 楚江童跃身拔出铁戟,一团黑衣被随后带出,刚才的几只红眼已经消失。 打开手电,照着这一堆黑衣,奇怪,他们“金蝉脱壳”了还是仍然在附近?小巫蛮没有轻易闪现,它谨记楚江童的吩咐,正在密切注视林间变化。 突然,楚江童挥戟向身后猛地扫去,一双红眼刷地飞走,原来,刚才它就隐在地上的一堆黑衣中。小巫蛮以极快的速度冲来,直扑地上。楚江童这一戟,不仅令半空中的红眼出奇不意,连自己也是本能出击。刷!两只红眼于半空中被削成两半,呜呜落地。楚江童随即再次悬臂来了个连贯扫。一只红眼碰在戟刃上,发出砰地一声钝响,随后便融化为红色的碎片,四散飘溅,没想到,溅到地上的黑衣上,竟然忽地燃烧起来。 小巫蛮后退几步,盯着燃烧的黑衣,只一会儿,便迅疾闪去暗处,它生怕被这火光影响了视线。楚江童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刚刚砍碎了一只红眼,另外的那只红眼已经落在一块石头上,向萤火虫一般艰难地蠕动着,不一会儿,飘过一股青草被烧焦的气味儿。 楚江童握戟静观,随时要飞戟而去,正在这时,这只红眼球越鼓越大,好像一颗疾速膨胀的火球。啊!楚江童旋身挥戟,骕骦阴阳戟突然飞去,正中红红的火球。 砰——林间发出一声巨响,响声处,石飞树折,一片火光。楚江童跃步而去,抓住戟杆,奇怪,怎么这么热?手掌被烫得疼痛难忍。拔出插入石块中的铁戟,迅速绕身而舞,呜呜戟风,在林间穿梭而行。 这时,小巫蛮吹了一声唿哨。 楚江童执戟而望,只见山峰的通讯塔上赫然出现一双红眼,闪闪烁烁,若不仔细看,还真以为是塔上的指示灯呢!怎么只有一双红眼?另一个呢?刚才明明只消灭了一个,这是怎么回事? “小巫蛮,走,上山峰!”小巫蛮撒腿直奔山峰,自己则紧随其后。他们刚刚上了山峰,这时的通讯塔上却空空静静,什么也没有,刚才的一对红眼已经不知所去。楚江童和小巫蛮四处搜寻。 “快看,池塘边……”楚江童指指诡塘边,两只红眼正在塘边游走,好像非常愤怒,正在期待着自己前去决斗,“……小巫蛮,我看这家伙是要引我上钩,你在此守候,我去看看……”楚江童叮嘱一番,然后突然提步向山崖下奔去。 小巫蛮飕飕飕爬上通讯塔,它要寻找另一个红眼鬼。楚江童留它在这里,自然有他的目的,一是负责监视诡塘边;二是免得它受到偷袭。自己与它在一起,总会目标大一些,更容易被“敌人”包围。 诡塘边,一双红眼显得异常暴躁,发出咴儿咴儿的粗喘!楚江童隐在林边,仔细观察,不对,这不是刚才隐在通讯塔上的那个家伙,刚才那家伙的眼神非常镇定,绝不是如此暴躁的样子。 看来,你们也是在与老子玩捉迷藏哪,好吧!先向你进攻,引出那个红眼头目!楚江童抓起一块石头,飕——向诡塘中掷去,扑通——响声传得很远。红眼忽地飘向诡塘,红红的眼珠在塘面倒映如星。 楚江童没有半点犹豫,摸出小型弓箭拉开,嗖——。几乎就在箭刚射出去的一瞬间,两只红眼如风一般随着箭风刷地飘到自己跟前。 啊!这家伙的速度也太快了,他肯定是觅着箭的风迹而来。太不可思议了,都说马蜂有这觅风循迹的功能,没想到这红眼也不例外。 楚江童来不及收起弓箭,挥戟直刺。这家伙可不是一般的对手,周身隐潜,只有一双红眼忽明忽暗,捉摸不定。打了几个回合,楚江童见实在无法寻到它的踪迹,又担心小巫蛮在那里的安危,便吹了一声响亮的唿哨,只一会儿,小巫蛮便飞速来到。小巫蛮动作诡异,一会儿闪现,一会儿消失,它与这红眼决斗正合适。楚江童正在思考着另一个红眼可能出现的地方,蓦地一惊,居然发现这个红眼的背面——还有一双眼睛。 我靠——这是两个红眼鬼的复制粘贴版哪! [,,!] 第三三五章 冥界快递 这个粘贴版的红眼鬼,太牛逼了,两位不仅能取长补短,还能相互照应,又无法将其分拆开。楚江童攻其双眼,下边的黑色身形则留给小巫蛮。 突然,戟刃碰到坚硬的金属,发出震耳的轰鸣。原来俩红眼的手中各自握着一把兵器:两把大大的铁骨折扇。怪不得他们的双眼时隐时现呢!铁扇骨明晃晃的,比刀还锋利。 “小巫蛮,不能靠近他们!”楚江童命令小巫蛮退后,但是它却越战越勇。吼——楚江童吹一声唿哨,跳出圈外,小巫蛮也同随而撤:“快!进林子,他们重叠而战,难以战胜!” 楚江童首先跃入林间,小巫蛮随后跟随。 “小巫蛮,不准进诡塘,记住!”楚江童心中有个了新计划。 此时那粘贴版红眼并没有跟来林间,却在诡塘边发出哈哈狂笑。 “我倒是觉得他是个帅帅的胆小鬼,躲躲闪闪的,如果被我抓住,看我不打碎他的嫩菊花,嘿嘿嘿……”正面红眼说道。 “噢,请允许我和他聊聊天之后,再处罚他,只是不明白这家伙犯了什么罪,看来我们的头领做什么都是对的,现在我更喜欢爆菊……啊!” “如果再说一句废话,我先把你的双眼当灯点上。” “对不起,我就喜欢快活嘴皮子,好多人有这嗜好!” 楚江童捡起刚才丢掉的弓箭,递给小巫蛮:“你负责警戒,不想看到我大发雷霆就不准进入诡塘!”楚江童和小巫蛮拥抱一下,闪身提戟奔出松柏林。 他的突然出现竟然将粘贴版红眼鬼吓了一跳,赶忙向后退了几步。 “噢,真对不起吓着你们了,瞧,你们别别扭扭的样子,共同拥有一套工具是吗……” “我那兄弟真倒霉,前些日子刚被你射伤,今天不料还是死在你的铁戟下……”正面红眼说道。 “你们肆意虐杀我阳间人,今天灭掉你们也有点迟了……”楚江童挥动骕骦阴阳戟,才要进攻,不料,两双红眼突然隐去,随即一阵狂风向自己袭来,刮得自己站立不稳,一下子跌入诡塘中,原来这风是俩红眼突然挥扇。小巫蛮发出一声惊恐的唿哨。 楚江童当即回应,示意它不要下塘来营救。 这时,两双红眼突然分开,齐刷刷飘入诡塘中,楚江童平平躺在水面,单手握戟,一动不动。双眼轻闭,耳轮轻转。诡塘中影影绰绰,虽然深不见底,却分明听到似有千万只怪手向自己抓来……小巫蛮张弓搭箭,瞄准两个红眼鬼——两个红眼鬼太得意了,他们料到,没有阳间人可以进入可怕的诡塘,齐声大笑。 水面涌动,即将出现那怪异惊恐的场面。 楚江童的脑海中出现前所未有的清澈和虚无,那个怪异的幻觉再次隐现:一声声凄厉的惨叫伴随着闪来闪去的哭脸……突然,一道幽暗的光芒闪入意识,啊——这是一个冥界之“人”的幻觉与自己的幻觉发生了一次偶然对接。然而这种阴阳幻觉才刚刚契合便被两个红眼鬼给破坏了,楚江童只好强迫自己闪回当前状态,那个冥世“人”的幻觉则像消失的信号一般,幽幽飘去。 一只红眼慢慢靠近自己,另一只红眼低下双眼,身形同时显现。 楚江童顿时感到周身寒凉,四周一条条手掌慢慢靠近,靠近……伴随着咝咝响声,如同水中藻类植物在水的阻力中游过,哗——突然集结,好像终于等到了难得的“收网”状态。 吼——林子里一声唿哨,嗖嗖嗖……几只箭飞来,齐齐射向一只红眼鬼。吼——楚江童瞬间起身,嘴中发出进攻的信号,手中长戟凶猛的刺向离自己最近的红眼,几乎没有半刻停留,改刺为劈,刷——两只红眼被劈为两半落入水中,顿时,水面一片通红。随后以戟点水,身子弹跃而起跃上诡塘。水面火光几乎染红了半边天。小巫蛮“手”持弓箭,飞窜而至。刚才,那只身中数箭的红眼,也在诡塘中的火光里不能自拔,一会儿塘水漫过一片血。 “小巫蛮,你太了不起了!什么时候练得连环箭……”楚江童抱起它来。 小巫蛮高兴地将三支剩下的桃木箭全搭在弓上,向水中那最后一点火光射去,噗噗噗……火光熄灭!诡塘中再次趋于平静。 三只红眼鬼被消灭,登上高高的山峰,望着诡塘,楚江童高声宣布:“所有恶鬼听好,我楚江童今夜正式向你们宣战!” 皓月当空,美如诗境。 一连数日画廊里平平静静。这天下午,来了一封快递。快递?投递方连电话也没留,小巫蛮才要撕开。 “慢着!”楚江童望着这封快递,感到蹊跷,通常的信件,一般是有详细地址和电话号码。莫非——他倒没有想到是某个不怀好意的人,而是觉得这封快递的信封很独特,纸张坚韧不说,而且有股怪怪的生石灰味儿。 小心翼翼地撕开,奇怪,里边只有一张黄裱纸:我靠!展开黄裱纸,一行行清秀有力的毛笔行书跃然纸上,字是竖体,从右往左念,虽不加句读标点,却没按照古代的书札牍柬格式: 楚江童:你杀我冥世之人,今日又向我冥世宣战,汝为一狂妄匹夫,竟敢如此大言,真不知天高地厚,如若交出燧辰之剑与茅屋暮色图,我即刻命令手下息兵罢战,否则,荡平古城,瞬息之间! 楚江童看完信,哈哈大笑。这封信上的字迹,自己认得,正是老道士遇害之夜,在村碑边收到的黄裱纸条上的字,一模一样,出自同一人之手。楚江童摸出打火机,递给小巫蛮:“烧掉它吧!” 楚江童和小巫蛮去了山上,他要叮嘱一下小佳荒。佳勃神色惊惶地过来:“小童,昨天夜里,小佳荒又做噩梦了,哭喊着,好像阎罗王就在他的梦境中一般……” 楚江童略作沉思:莫非自己与它的幻境出现过一段时间的契合?若不是那诡塘中的红眼鬼,或许就能进入冥门中,只可惜机会太难得了。 “嫂子,小佳荒没什么事吧?我是说他醒来之后……” “醒来之后,就没事了,这会儿和乔闬去打柴了……” “噢,这几天尽量别让它们进山,冥世很乱……”冥世向自己投来的快递,暂不能告诉她们。楚江童只在这里坐了一会儿,便和小巫蛮去了泉韵阁,他实在放心不下燧辰之剑。 啊?泉韵阁洞外,地上脚印杂乱,枝折叶落,而且还看见地上有斑斑血迹,恐怖不堪。楚江童驻目犹疑:他们果真来盗抢燧辰之剑了?可以确定,一定不是一帮“人”。 山洞内,气线缭绕,静谧非常,一层层彩韵映照于石壁之上,色彩斑斓,柔静恬美。燧辰之剑如同一位纤柔女子,静静伫立,探颈舒臂,若思若念,楚楚动人。然而,站在这第一道洞外,仅能看见里边的气线,再里边燧辰之剑的彩色光晕反射到洞壁,才能隐隐可见。至于燧辰之剑本身,根本就无暇一睹。 “小巫蛮,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就出来!”楚江童今天决定试一下,看看能不能进得泉韵阁。呀——嗨——双手握拳,猛喝一声,向洞内冲去,刚冲了没几步,突然感到双脚如同遭遇鞭抽,啪——被抽弹回来,幸亏一个翻身,双脚点触洞壁,才没有被弹出洞外,那可是百米高的悬崖啊! 无法想象,师傅究竟是人还是鬼?如果是阳间的人,那必定气域超强,否则洞内气线如何抵挡住那些冥界“人”?难道师傅是个人鬼合体?不好说。 小巫蛮倒是想试一试,楚江童笑道:“不过你可得千万小心,试试吧!” 小巫蛮后退几步,飕飕飕……冲进第一道洞:吼——只听见洞内一声唿哨。 “小巫蛮小巫蛮,快出来……”楚江童趴在洞外向内呼喊。 “呜呜哇哇——”身后传来小巫蛮的“说话”声。原来它早被甩弹到外边去了,幸亏有些灌木拦挡,要不然,扔下悬崖也在所难免。 “这里曾发生过一场厮杀,是不是因为燧辰之剑……” 下山后,老觉得放心不下小佳荒,他们总去山间千万那别遇上什么事。其实,楚江童的担忧不无道理,小佳荒果然出事了。就在当天夜里,佳勃、老婆婆双双奔到画廊。没等她们开口,他便料到一个可怕的消息来了。 “是不是小佳荒有什么事?” 佳勃头发散乱脸色苍白,老婆婆衣服零乱一身疲倦,显然她们已经走过很多路。 “乔闬受了重伤,只剩下半条命,我们发现他时,正被吊在一棵树上,小佳荒不见了,乔闬说被一团黑气掳走……”老婆婆说着说着,便哀叹起来,“我早说过,别让乔闬带着小佳荒去林间砍柴……” “走,我们去看看乔闬,问问状况再说!”楚江童提上骕骦阴阳戟,直奔山上草房。乔闬果然几乎被杀死,幸好几处要害没有被刺伤。这是剑伤,蛇形斩魂剑! 天哪!楚江童边看伤口边惊讶得瞪大眼,这是阎罗王的蛇形斩魂剑。那小佳荒去了哪里?楚江童一边为乔闬包扎伤口,一边仔细观察,乔闬身上的伤,并非在搏斗中所留,而是在被捆住后所伤,一剑剑皆不在要害,说明什么?对手没打算索其性命,只是……一种挑衅。 [,,!] 第三三六章 诡塘石棺 乔闬终于醒过来,幽幽地望着楚江童,一股愧疚令他苦苦闭上眼睛。楚江童拍拍他:“小佳荒暂时没有危险,他们的目的是要挟我们,说说当时的情形吧!” “……我和小佳荒正在回家的路上,走着走着,一团黑气我们困住,我抽出斧头反抗,可是身上一阵奇痛,我感觉那是阎罗王的蛇形斩魂剑,弯弯的剑刃,只是看不见持剑者,眼睁睁看见小佳荒在哭喊中被那一团黑气卷走……” “当时你被剑所刺时,连持剑者的手臂也看不清?” “不,我隐隐看到,他的手臂上套着黑色兽皮护腕甲,其余的就什么也看不见……”乔闬仔细回忆着。 “噢,你好好休息吧!”脑海中闪过与阎罗王比剑时的情景,他从没套过黑色兽皮护腕甲,总是一幅白色玉石护腕,这是怎么回事? “小佳荒暂时没有危险,他肯定被掳去了冥门。”楚江童望着佳勃。 “冥门?我们怎么才能进入冥门?”佳勃焦急的泪水涟涟。 “佳勃,这正是我们还无法破译的密码,这样吧!你们先回草房等待,我看看能不能与小佳荒的幻觉链接?” “这……这……你是说小佳荒夜间做的恶梦?” “是的!那只是他的幻觉,不是恶梦,如果能够契合,可能会看见他在哪里……”楚江童心里无比焦急,表面上却平静如水,老婆婆听不懂他的话。 夜深了,楚江童期盼着那个幻觉的再次出现,可是事情总在违背意愿:“小佳荒,你去了哪里……” 楚江童一遍遍地问道。 他的思维又到了冥门涧,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竟然能在诡塘中浮身不坠。功力消失之后,自己居然可以踩水而行?是碧水冥魂起了作用,还是尤尼斯的麻坛老酒?实在猜不透,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只要自己有这点功力,就一定能征服诡塘,那神秘茅屋暂且不说。 小佳荒失踪之后,他并没有再出现那种幻觉,难道那个恶鬼已经控制了他的鬼魂?若非如此,凭什么单单将他掳掠?问题恐怕没这么简单。 冥门涧。 小巫蛮“手”持弓箭,在山径上神出鬼没。村子里静得让人恐惧,每走一步都感到惊心。刚到诡塘边,小巫蛮便拿来一只鞋子,楚江童一眼便认出,这是小佳荒的。 小巫蛮在塘边的草丛中发现的,是他故意留下的吗?看来,小佳荒已被他们掳入冥门。无论情况多么复杂,自己必须闯一下才放心。望着幽静如谜的诡塘,楚江童挥戟立于塘沿。 “小巫蛮,在此等我,十分钟后,如果……我出不来,你就独自速回画廊,将那幅《茅屋暮色图》烧掉,一定要将它带到这里烧掉!” “呜呜哇哇……”小巫蛮一下窜到他的肩上,剧烈地摇头乱摆,眼泪扑簌簌洒落,它听出楚江童的话意,坚决不同意。 “噢!小巫蛮,放心吧!这诡塘我又不是没有下去过,没事的,你自己在这里守候,千万要小心!我会在五分钟内赶回来,不见不散!耶!”楚江童与小巫蛮击掌为号。 谁知它还是不放心,搂住楚江童的脖子再也不松开。 “好啦,小巫蛮,我楚江童那能这么容易死掉?还有那么多恶鬼没有消灭呢?这样吧,你去林子里躲着,记住,手中的弓箭是最好的武器,不在迫不得已不要靠近敌人……”楚江童依依难舍地叮嘱道,小巫蛮蓦地一动不动,望着楚江童英俊绝伦的脸庞,黑黑的眼睛闪动着缱绻光芒,它甚至低低地轻叹了一声,顿时,一股无以言说的感动沥过心页,啊!小巫蛮,对不起,刚才我胡说了些什么?无论怎样,我不会抛下你的,还要找到眉月儿呢!笑一个笑一个,我们谁都不会有事的……小巫蛮这次竟然呜呜笑了几声。 楚江童使劲握一下它坚硬的小“手”:“多保重!记住要保护好自己!” “呜呜哇哇——”小巫蛮也仿佛在同样叮嘱着楚江童要小心。 月光朗朗,恰似玉人姣面。楚江童后退几步,突然握戟一个疾冲,嗖——跃入诡塘中。塘面发出扑通一声响。小巫蛮双手握弓,将一支桃木剑搭在弦上,密切注视着水面,眼睛几乎一眨不眨。塘面的平静被瞬间打破,楚江童身体如同一只蛟龙一般,嗖地扎入水中。顿时一圈一圈水泡咕噜噜冒出。 小巫蛮已经紧张到极点,屏住气息,自从楚江童扎入水中的一刹那。仿佛与楚江童一样同时扎入塘中。 水面再次恢复平静,此时的宁静最让人担心和窒息,小巫蛮眼睛鼓得圆圆的,“手”中的弓箭直直指向塘心,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塘面好像一块扯平的布,毫无涟漪。塘边的林子里,秋风初起,来的突然而迅猛。毫无过度的风势,更让人感到诡异。 突然,水面上出现了一个个鱼鳞一般的光点,飘来游去,啊!这应该是楚江童的手电筒光。小巫蛮盯着光影周围,水塘中的光点一会儿便消失了。小巫蛮恨不得冲进诡塘,但是主人有交代,不准下塘,如果自己冒然进塘,万一有什么事会更让他分心! “不过,你自己进了诡塘,究竟遇到什么危险,我怎么帮你呢……”小巫蛮才要粗喘一口气,猛地记起——在水中哪能**?它真把自己也放在了“水”中了。 时间过得太慢太慢了,感到耳根都有种即将被胀裂的疼痛,不行,坚持坚持再坚持……小巫蛮强迫自己憋气坚持。也许再坚持十秒钟,就可以从水中出“去”了。 十秒钟过去了,水塘里仍然平平静静,竟然连个水泡也没有。 小巫蛮急了,悄悄起身,穿过林子,一步一步向水塘边靠近,手中的弓箭已经拉满,仿佛水面即将出现一个怪异的险情。 吼——几乎在小巫蛮发出一声唿哨的同时,塘面上飞奔出几条白影子,飕飕飕……小巫蛮“手”指一松,几支箭向池塘中心飞去。随后,几条白影子中箭后迅速向水塘中隐去。哗!一声巨响! 这时,一个身影嗖地钻出水面,身体越来越高,矗立于塘心,如同一尊立塔。 飕飕飕……几个点跃,从塘心直奔这边的塘堤,这时,他的身后赫然又闪出几条白影,紧紧追赶!小巫蛮早已搭箭拉弓,嗖——射向最前边的那个白影。噗!也许他正在一味追赶,并没有半点防备,箭——将其穿透,应声栽倒于塘中。其余几位,追了一会儿,见楚江童已经跃身上堤,遂悻悻而止,一会儿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水塘里再次趋于平静,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小巫蛮一把握住楚江童的手,水珠沥沥,顺着头发滴落下来,小巫蛮幸福地闭上眼睛,可惜它不会说话,没法表达此时的心情,更无法询问他在塘中的所遇所闻。 “走,回画廊我再告诉你!”小巫蛮很懂事,料到主人一定有很多故事要向自己说。 “呜呜呜……” 小巫蛮一回画廊就烫了白酒,递给楚江童。 “小巫蛮,咱俩都喝点,来来快坐下,塘边清冷,别受潮寒!” 小巫蛮摆摆手。 “小巫蛮,那诡塘中有个令我们大吃一惊的东西,噢……这古城里东侧,曾经有一座巨型石棺,可是一天夜里,电闪雷鸣,暴雨倾盆,第二天,那座存放于这里不知多少年的巨型石棺不翼而飞,你说它去了哪里?我靠!就在诡塘的中心!” “呜呜……”小巫蛮挠挠腮,饶有兴趣地陷入思考。 “……本想打开巨型石棺,因为我猜测,石棺里一定有个天大的秘密,可是怎么也撬不开,正撬着,几个白影子从远处包抄而来,他们应该就是那些白色布靴鬼,手中抛出水链,差点将我锁住,幸亏你及时射去的几支桃木箭,他们才松了手……” 天哪!消失许久的巨型石棺会在诡塘中?太离奇了吧! 小巫蛮睡去之后,楚江童怎么也睡不着,进入诡塘之后的一幕幕再次回放,充满恐怖和悬念。 诡塘中,巨型石棺的附近,一条条柔软的手臂非常恐怖,它们如水草一般的柔软,看不到它们的身体,水中几乎没有一条鱼虾,就是说,塘中特别干净,几乎没有水生物。当自己打开手电向前方照一下时,却分明看见一张张脸从水面向下浮着,头发粘湿,衣服飘着,这些溺尸,究竟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这么多? 自己往外走时,那些追赶自己的“人”,应该就是这些溺尸! 水中没有鱼没有生物,真他妈咄咄怪事!当自己挥动铁戟猛力磕撬石棺时,感觉水中有股奇特的电流穿过,连嘴唇都有种麻酥酥的感觉。这种感觉,只要离开巨型石棺,立即没有了。 还发现一个可怕的细节,当自己将手电筒照向巨型石棺的时候,分明看到它的四周氤氲着一层层蓝色的光晕…… [,,!] 第三三七章 阴阳之幻 自从小佳荒被掳走之后,佳勃整日以泪洗面度日如年。楚江童绞尽脑汁,也没想出进入冥门的方法。这天上午,又来了一份快递。不用打开,也能猜到几分。 “小伙子,你等一下!”楚江童收签后叫住送快递的人,“……我问你,那个去投快递的人长什么样子?” “这……我们也是从别的快递点转过来的……” “噢!不好意思!能不能联系那个快递公司,我有事要问!” “这个嘛……可以!”小伙子拨通快递公司的坐班电话。通过曲折打听,得出一个结论:去送这快递的人从来不露面,只看到快件和邮费放在办公桌上,大家都在想这件事。” “先生,这快件有什么问题吗?”小伙子迟疑着。 楚江童摇摇头:“没什么!”他不想让快递员看到信封里的东西,但小伙子一直不肯离开。只好撕开快递信封,一张叠得方方正正的黄裱纸露出来。 “妈呀——”小伙子差点吓瘫,连看也不敢看黄裱纸上的内容,慌忙离开了。也许这是他的快递生涯中最惊悚的一幕吧? 黄裱纸上写道:楚江童,小佳荒在我手中,不过你最好别再来塘中捣乱,下次再来,就等着成为溺尸吧!交出燧辰之剑和那幅画,我还你小佳荒! 楚江童将黄裱纸折成一个飞机状,飕——向门外掷去。 冥门涧。 也许从老人们的口中能够得到点信息,吃罢早饭,便和小巫蛮出发了。跑了大半天,见过的老人是不少,可是说到冥门“入口”时,几乎一个人一个猜测答案,不过大多数人都认定那冥门的入口在池塘中,极少数的人认为是在冥门涧村子里。 回到画廊周身疲惫,一天下来几乎毫无收获。脑海中再次映现老道士的坟地和那处古冢。古冢风水算是上好,前朝朱雀,后靠玄武,左右抱**,左青龙右白虎,龙脉曲折迂回,砂水交汇,完美合一。老道士的坟地,则是借用古冢之**,风水自然也错不了。 但是这个诡塘,却让人费解,为什么连一条鱼虾都没有?而且进入塘中后,看到一具具似乎并没有死去的溺尸?天哪!如果真是冥门入口,那可太恐怖了。小佳荒也下落不明,真不知他怎么样了?那奇异幻觉又没法与其相合。这个写信者一定对自己非常了解,他是谁?小佳荒被其掳掠,会不会是故意扰乱自己与小佳荒之间的幻觉融贯?若如此,自己则面临更大挑战。 说来也巧,正当楚江童一筹莫展之时,本村的男鬼——小岁岁的鬼爸爸姜志雄从省城回来了。姜志雄先回家看了看,便急匆匆赶来画廊。楚江童望着风尘仆仆的他,非常激动。 “江童,我听说过最近发生的事,那‘冥门’我们会找到的……” “志雄哥,回来吧!别再出去打工了,离得家近一些也好照顾她们……” “小岁岁说只要楚哥哥在村里,大家就有种安全感!” “自从开了这画廊之后诡异之事,总是层出不穷……” “很奇怪,这段时间以来,我一直有个幻觉……”姜志雄脸色沉郁,已被那个幻觉困扰了好长时间。 “噢?快说说那个幻觉,是不是有一种凄惨的叫声……”楚江童无比激动。 姜志雄想了想,仿佛再次进入那个奇怪的幻觉中一般!娓娓叙述起来……他说完了,楚江童抬头静听,一言不发,目光固定在门前的桑树上。 “江童,我的幻觉你怎么知道?”姜志雄挺奇怪。 “不是我知道,而是我们都有过,包括小佳荒,他现在已被掳去……” “真够奇怪的,人鬼竟然有幻觉的相通?唉!小佳荒又被他们掳去了,我们该怎么去救他……” “现在没法救他,只好先等一等。”此时,楚江童比谁都无奈。 幻觉,顾名思义应该与灵感有丝丝关联,存在于偶然意识之中。自己和几个鬼都有这种幻觉,如此普遍的现象,必然存在蹊跷和反常。 “进入冥门没那么简单,我的功力又消失了,看看有什么更好的方法……”楚江童担心姜志雄此次回来,会被冥门涧的鬼魅掌控。 “陈凤娇不几日也会回来,她丈夫卓文韬快生日了……”姜志雄说。 “噢!”楚江童有点矛盾,即将而来的一个个鬼友,却只会为他平添几分压力。 “小童,我理解你的心情,最怕你这些鬼友再次受到伤害,放心吧,只要能够破译‘冥门’之谜,纵然化作尘烟也在所不辞,虽然我不曾体会到它的恐怖,但它伤害过的那些生命,我们做鬼的和你们人一样,有义不容辞的责任!”姜志雄目光诚挚,义愤填膺。 “话虽这么说,毕竟还应该有破译‘冥门’的密码,我们还没有掌握它……” 姜志雄刚告辞没多久,山上的佳勃和老婆婆双双进了画廊,后边跟着虎儿和卓越。 “嗬!你们俩什么时候回来的?”楚江童大吃一惊,盯着卓越和虎儿。虎儿上前一步,向楚江童深深地鞠了一躬说道:“小童哥,我们刚刚回来,陈姐专程跑了一趟江南,说明了这边的状况,唉!没想到家里发生了这么多大事……” 卓越则只是认真地盯着楚江童,心里话已经开始倾吐。楚江童的目光完全定格于她的眼睛:“卓越,先回家看看爸妈吧!好久不回来了,在外边的那些日子也真够难为你们的。” 卓越眸光含笑,过去的叛逆在此时竟然纤毫不存。让人更容易感觉到她正在步入一种更为真实的生活。那究竟是好还是不好?楚江童向自己提了一个小小的问题:他与虎儿也是人鬼之情,如果再向爱恋中延伸一步,会面临怎样的问题?楚江童竟然被自己提出的这个问题吓了一跳! 卓越突然泪如泉涌:“楚江童,眉月儿姐姐的事我刚刚才听说。唉,真没想到……” “卓越,眉月儿只是暂时隐身修炼去了,有一天她会回来的!不用担心,我也想开了!”楚江童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心里猛然被触痛,好在只是短暂沉默一会儿,别人并没有觉察到。 虎儿则是一腔热血:“我们回来就是要去大破冥门,救出小佳荒、阎罗王和淳于蝶儿,楚哥,你就下命令吧!” 楚江童摆摆手说道:“我们不可鲁莽行事,那冥门肯定不是那么好破,如果稍有不慎,就会危及小佳荒等,到头来只怕于事无补!” “嘿!楚哥哥,过去的你,狂霸无羁,敢作敢为,如今却缩手缩脚的,哼!哪来那么多顾虑?”虎儿双眼一抖,目赤如火,双拳攥的嘎巴巴直响。 老婆婆忙白了虎儿一眼:“这是怎么跟你楚哥哥讲话?难道他还不如你见识多不成?救小佳荒,也不是说说就能救的……” 楚江童并不在意虎儿的话,他的心情可以理解。 卓越望着楚江童:“虽然虎儿的话是激烈些,但我们不该太害怕冥世恶鬼,他们就是看到了我们束手无策,才更变本加厉的。楚江童你连一点线索都没有吗?只怕找到冥门时,小佳荒早已经……”卓越说到这里,下意识地扫一眼佳勃。 佳勃低着头,她已经一点儿主意也没有了。 乔闬稳稳地坐在桌子正中,一句话也不说,眉头皱着,让人感觉这“人”的心里有个奇绝的策略。 楚江童此时并没有将思绪放在画廊中而是已经飞去冥门涧。他正在想着那个“幻觉”。如果不试一下,太遗憾了,只有试一下才知道其中的玄妙。可是,真担心姜志雄的鬼魂……唉!自己是不是太谨慎了?虎儿埋怨的对吗?功力消失之后,什么事也变得小心翼翼,没有把握的仗不敢打,这真是太不符合自己的性格啊! 吃罢晚饭后,众“人”散去,楚江童又陷入矛盾之中。小巫蛮温顺地倚在身边,好像也有许多话要说。 “嘿,小巫蛮,我有点担心他们的安全……” 正说着话,幻觉——突然再次出现,它一向来的快去得快,让人无法琢磨。每当此时,他便会感到痛苦难抑,尤其听到那一声声惨叫。 小巫蛮嗖地飞窜而去,楚江童没法顾及它了,自己仿佛进入一段艰难的泥泞之地。突然,眼前一亮,幻觉中出现一个硕大的漩涡一般的黑洞,极速汹涌,涡心处透明如镜,闪烁着万道奇光……过了一会儿,幻觉消失,恢复原来的平静。 楚江童望一眼四周,竟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坐在地上,身体周围,尘土皆以积聚,仿佛被急骤的暴雨冲刷过,同样现出一个大大的漩涡。 这时,小巫蛮已经急匆匆奔来,后边跟来一脸汗水的姜志雄。 “楚江童,刚才是不是又出现幻觉了?小巫蛮找到我时,一幅焦急的样子!” “志雄哥,只是一个幻觉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有点惊奇的是这次与上几次出现的幻境不大相同,不知是什么原因?”楚江童递给姜志雄一杯茶。 “噢?是吗?”姜志雄疑惑地盯着他,“楚江童,我感觉你好像……并没有失去功力,因为从你的眉宇间看到一股凌然之气……” “哈哈哈,哪能呢?如今除了体力好点,别的根本没什么奇异,不过那些恶鬼并非因为我失去功力才几次三番出来侵杀善类,这应是他们的本性……” “告诉我怎样才能让你我的幻觉相合?”姜志雄焦急地问道。 楚江童摆摆手,异常坚决地说:“不行!” [,,!] 第三三八章 猖狂溺尸 夜色中的冥门涧,一条条黑影悄悄移动,埋伏于诡塘边的松柏林里。他们身着玄衣,綦巾蒙面,手中握着短刀,行色匆匆而诡秘。为首的头领手持一把青铜古剑,身材健壮,面色黧黑,双目炯炯有神,面上蒙一条白色绸布,沉稳的步子忽隐忽现于众黑影之间。 松柏林中,风声寒凉,参差的松针柏叶如同即将被风刮碎。星辰静谧,月光模糊。这时,诡塘里由原本的沉寂变得有些轻澜微拂,头领手一挥,两个黑影闪身上前,双手一甩,两张大网向塘中撒去,犹如两张看不见的光影刷地隐入水中。随后两个黑影静等片刻,然后同时用力向怀中拽来,塘中发出哗哗低鸣。 两个黑影互相对视一眼,尔后双手紧握网系——嘿!大网特别沉重,虽然有水的浮力辅助,却越拽越沉。头领轻蔑地一笑,举着青铜宝剑,随时准备向网中剁去。他冲空中打了个响指:啪!响声在夜色中极其悦耳。 这时,又有两个黑影从林中闪来,帮着两个撒网人拼命拉拽,可是网太沉了,几乎纹丝不动,头领冷冷地笑道:“哼!想跟老子耍把戏,都靠后……” 嗖——剑插在地上,撸一下箭袖,双手一把抓住两张网系,嗨——大喝一声。两条大网同时离开塘面,呜地一声,被甩上了塘沿!身边的四个黑影吓得赶紧闪避。 待两张大网落地后,几条黑影忙低身检查,几乎同时发出一声惊呼:“小将军,你看这网中什么也没有……” 头领没说话只是低身一看,网中果然什么也没有,那刚才的重量又是什么?四个黑影呆立不动,头颅却不停转动,一股恐怖顿时弥漫。 头领目光不离塘面,双手用力,将两张大网同时抛出,这一次由于用力过猛,大网已经飞向塘心!他的眼中洋溢着一股得意,作为一名头领,没有过硬的本事,何以服众? 四个黑影瞅瞅身后的林子里,静悄悄的,那些隐蔽中的队友,此时声息全无。头领有铁的纪律,不到出击时刻,纵然是被蛇缠脖颈也不准吭一声。 也许这四个黑影首先感觉到了恐怖与威胁,吓得大气不敢出。 “靠后——”头领双手握住两张大网的网系,深吸一口气,突然发力,猛地向怀中一带,然后身子一旋,腾空跃起,发出千钧之力,准备将塘中大网撤离水面。谁知塘中的两张大网根本就没有半点分量,仿佛两片羽毛,嗖地缠在身上。 啊?头领转身一看,傻眼了,大网已经被齐崭崭削断。四个黑影纷纷靠后,脸色刷白。 头领咆哮一声:“众鬼卒听令,给我冲入诡塘……” “啊?” “这……” 头领的命令一出,林子里并没有反应,这四个黑影却吓懵了,这深更半夜的,跃入水塘,这不是不要命了吗?正在犹豫中,头领一把抓起地上的青铜宝剑,默不作声:更像一种无言的死命令。扑通扑通……两个黑影首先跃入诡塘中,他们很聪明,为了以防万一,临跃入水中的刹那间,双双握紧一只手。后边的两个黑影,见前边的两位都下水了,还等什么?扑通扑通…… 他原本炯炯的目光变得冷漠而固执,四个手下入了水塘,竟然毫无声息。过了一会儿,水面只是冒出一串串水泡,随后就什么也没有了。 他手舞长剑,才欲跃入水塘中,这时却听见林子里传来一片惨叫声……遂猛地跃步向林间飘去,但就在这时,林间一片阒寂,怎么回事?他稍作迟疑,看看自己的一个个手下,皆保持隐蔽的状态,一动不动,他这才放下心来,也许刚才的惨叫声是自己听错了。拍拍身边的一个手下,毫无反应,待低头一看,不禁大吃一惊:只见这名手下,双眼黑黑的,身体粉酥而散。另外的十几个手下,全保持同一种恐怖姿态,一动不动。 他一一查看,全都一样,双眼消失,身体粉酥。天哪!他双手握剑,惊恐地盯着四周:“谁?有种的给我出来……” 林子里静得令人不知所措。瞬间功夫,十余名手下惨遭毒手,却连那敌人的影子都不曾看见,怪不得人们谈诡塘而色变呢! 他大喊一声,冲出林子直奔诡塘边,刚刚出来立足还未稳呢,只见诡塘边站着几个白衣“人”,一个个身上湿漉漉的,头发垂散,滴沥着水珠,最可怕的是它们的脸,经年在塘中浸泡,泛着浮白之色,眼圈青紫乌黑,几乎有一种模式化的呆滞表情,还有个最大的共同点就是,他们总是不停地浑身哆嗦,而且节奏感极强,很像时下的某些广场舞。 他第一次遇见这种阵势,不敢有半点懈怠,握剑的双手被汗水浸湿,一个个溺尸在他眼里,简直就是可怕的符咒。这些溺尸一声不吭,将他包围在核心。一场恐怖而紧张的对峙,将四周蒙上一层冰天雪地般的寒气。 “如果此时在家里睡觉也许就不会丢掉一条鬼命,你这个鲁莽的小鬼……”一个跛足溺尸说道,语气有些浪漫主义色彩。 他怒言喝问:“我要杀光你们!” “哈哈哈嘿嘿嘿嘿……这小子肯定没读过书……”众溺尸爆笑。 一个个溺尸浑身颤抖着,看样子好像非常怕冷。他们只是将这蒙面头领围着,并不急于进攻。越是这样越让人无法下手。蒙面头领往塘边望去,又有两个白衣溺尸悄悄上了塘堤。他心里一急,如果照此下去,这还了得,谁知这诡塘中藏了多少溺尸。心一横,拼了!于是他双手握剑,猛地刺向正前方的溺尸。 这下麻烦了,本来它们并不急着进攻,要再耗一会儿。 十几条溺尸颤抖着向前逼近,也不躲闪。刚才的那一剑,明明刺中了那名溺尸的前胸,可是却丝毫没起作用,好像扎在一具光影躯体上一般。 刀剑不入?蒙面头领再次舞剑,径直削向一个溺尸的头颈,奇怪,几乎连声音都没有,仿佛削在空气中,而那名溺尸好像根本就没有感觉到有利刃削过自己的头颈。继续向前走来……啊!蒙面头领心想:坏了,遇到高手了!真后悔没听楚江童的话,他既然说过这诡塘的奇异,就一定有道理。怎么办?还是逃吧!想虽是这么想,可这些溺尸哪能让自己逃掉? 突然,溺尸群中发出一声旋风般的呼啸:呜呜呜——刚才还呆呆而立的溺尸,瞬间四散飞撞,一片白光鬼影,速度之快,捉摸不定。蒙面头领挥动手中长剑,狠狠砍剁,一招招一式式,虽然没有多少花架子,却又猛又准。但是他的长剑根本就伤不了这些溺尸,连他们的头发都削不掉。蒙面头领一看不好,只好闭目发功,一团青色火焰从掌心喷涌而出,径直向剑刃之上漫去,立即剑刃之色由暗黑变为青剔,一条条兽骨模样的东西顿时突兀显现,泛着森森青光…… 那些飞快闪转的溺尸好像并没有在意此人的剑体变化,仍然按原来的速度和阵法包抄。 “看剑——杀杀杀——”蒙面头领携着怒气,猛地砍向一个个溺尸,一个个溺尸被斩为两截,这只是一些没有功力的三流货。再看,有几个溺尸双手一张,一双湿漉漉的手臂双双环来,欲要掐住他,它们原本青青的眼窝滚着惨冷之光,双手如爪,神出鬼没,哧——哧——哧——几声碎响,各自的手中皆握着一片碎布,蒙面头领的衣服被它们扯破,肩胛骨处留下几道褐色伤痕。 他不禁怒目窜火,狂吼一声,隐身而攻,可是这些溺尸,闪跃无形,你纵然如何隐身也没它们速度快。最终还是被溺尸围得无法反冲。 蒙面头领见势不妙,硬拼肯定不行,可见对手真不一般。 “青股兽元——”蒙面头领猛地往地上一跺脚,身体忽地腾空!如同平地冒了一股青烟。剑身上的兽骨一条条分开,好像裂开一根根锋利的刺。喊声过后,青铜剑绕着他的周身奋力飞闪。两个溺尸被割去头颅,还有一个被削去四肢,扑通扑通扑通……三声闷响,全落入诡塘中。蒙面头领身体不停,剑身上的兽骨或收或放,或飞或旋,一时间,十几个溺尸靠近不得。 当然,这位蒙面头领还是得意起来,刚才吃了点小亏,此时全扳回来,正好要反败为胜,最好是将这波溺尸全歼于诡塘边。 正在这时,身边的一个个溺尸突然消失得干干净净,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不到半分钟功夫,哗——诡塘里飕飕跃上三个溺尸,蒙面头领定睛细看,吓了一跳,这不正是刚才被自己砍杀的三名溺尸吗?真奇怪了,它们只去塘中一会儿,便恢复如初,太恐怖了!蒙面头领再次运功,一道青色光焰从掌心射出,慢慢向着剑身漫去……就在他睁眼的刹那间,面前已经悄然站着一个溺尸,张着嘴将那一团青色光焰吸入体内,随后以一种无比鄙夷的眼神盯着蒙面头领。 “啊?我的青股兽元之气,这……这……被你们吸去……” “哈哈哈……我们这些溺尸是血溺之体,你根本伤不了我们的,哈哈哈……今天你也加入我们的血溺群吧!” 突然,蒙面头领手中的青铜剑被溺尸甩来的长发缠住,正当他惊愕的才要弹跃之时,双臂和头颈皆被缠住。 “啊——你们这些可恶的溺尸!”蒙面头领大叫起来。 一个溺尸嘿嘿冷笑道:“把这小野鬼扔进塘里喂野鸭!” “是!”两个溺尸拽起他来,向诡塘中扔去。 就在这千均一发之际,蒙面头领即将沉入诡塘的一瞬间,飕飕飕……一个身影从山路上飞奔而来。 [,,!] 第三三九章 计时救危 诡塘里寒气如冰,凉彻入骨。表面看去水面安安静静,其实塘内溺尸如虾,因为它们静止的姿态,让站在塘堤上的人们仿佛看到一片片白云映在水面。这诡塘已经在村边数百年过去,因为没有文字记载便无迹可考。若是有幸看到冥门涧的古老村志,或许会令今人茅塞顿开。千百年来,那些不慎落入诡塘中的溺尸,被岁月赋予神秘而恐怖的色彩。人们只是从并不遥远的年月中听到一些亦真亦幻的传说轶闻,又有谁真正解开这诡塘和那林中的茅屋之谜? 无意间的一幅《茅屋暮色图》,将楚江童推向诡塘与茅屋中的诡异事件中。也许,唯有他才是解开这里秘密的第一人。 刚刚跃入水塘之中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楚江童。他和小巫蛮千辛万苦寻到这里,其实也是一个偶然。 几天来一直没有虎儿的消息,让楚江童感到纳闷,老婆婆和佳勃只知道他与卓越在一起。那就好……楚江童也就释然。可就在昨天见到卓越后,才发觉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卓越说虎儿这几天一直行踪不定,也许他觉得自己是个鬼,没有勇气去面对自己的爸妈,所以从没去过她家,为此,卓越还有些意见。 楚江童从她的眼神中读出另一层意思,自己也不便去问,难道他们的人鬼之情出现了什么纠结?从卓越家出来时,她欲言又止,仿佛有很多话要跟自己说。 “卓越,虎儿是个好小伙,有责任心,有担当,只是他作为一个鬼,咱们是人,许多时候要替他想想……” “楚江童,我……啊!还是以后再与你细说吧!” 从卓越家离开后,心里却卷起千层浪,毕竟与卓越有着亲妹妹一般的感情。她从鬼门关回来,已经遭受过太多太多不幸。这一年多的四海漂泊,足迹遍布祖国大江南北,应该谱写也一曲柔婉绝美的伉俪之歌。可是为什么,一股忧虑与惆怅之色反而漫上卓越的眉头? 从前几天虎儿的语气中听出,他此次回来,一定是有一件未了的心愿。说不出是什么,但一定有,而且一定与自己有着丝丝缕缕的联系。楚江童和小巫蛮找遍了蟾藏崮大山,也没有见到虎儿的影子。 虎儿在阴世时做过秦朝百将,曾经统领过百余名兵卒。如果他再去山间搜寻阴世旧卒,应该不难找到。楚江童和小巫蛮去各个洞**中寻找,也去过几次冥门涧却凑巧相错。 回到画廊后,楚江童仍然放心不下,径直去找乔闬,没想到在自己的一再逼问之下,乔闬终于讲出实情:“……这件事,我也实出无奈,虎儿有交代,任何人不得透露,他先带十几名鬼卒偷袭诡塘,让我带一路鬼卒作后援……” “混账,你竟然为虎儿笼络鬼卒,这是往死路上推他!”楚江童啪地一拍桌子,“你最好将那些鬼卒快些解散,别再害他们性命了……” 楚江童看看天色不早,拽上小巫蛮飞奔回画廊,一点儿准备也没有,唉,只好将就着吧!当他们一路狂奔感到冥门涧时,虎儿已经被扔进了诡塘。 飕飕飕……楚江童一看急了,只要稍迟一步,虎儿就没命了,但是自己尚且离诡塘几十米远,如果还有意念行身,倒也可以,可惜早随着灵悟之气的消失没有啦!无奈之下,才要掷出骕骦阴阳戟,小巫蛮嗖地弹到他手臂上,又蹦又跳,吱吱哑哑大叫起来…… 楚江童灵机一动:“小巫蛮记住,进入诡塘中千万别下水,放下‘炸弹’后立即返回堤岸!” “呜呜……” 楚江童边跑边摇着手中小巫蛮的尾巴大吼道:“雷——电——玄——光——弹——” 手猛地用力向塘中一甩,小巫蛮借助甩力,向空中疯狂一蹬:飕——呜呜呜——嗡嗡嗡——诡塘里怪响一片,一股奇臭瞬间弥散开来,整个诡塘仿佛遭遇了核泄露一般。啊啊啊——啊啊——臭死了——诡塘里发出一片呜咽一般的惨叫声。 楚江童却是唯一一个对小巫蛮的化工屁有抗体的人,他根本就没嗅到那漫塘弥散的臭气,几步跃入塘中,小巫蛮呢?噢,小巫蛮虽然水性好,但水中的怪物它不知道,这时,只见它的身子在不远处一会儿浮一会儿沉。楚江童飞戟而去,扎入小巫蛮身下的水中,就在它的身下发出剧烈抖颤的刹那间,楚江童已经身卧水面,飞艇一般刷地穿去,一把抱起小巫蛮同时猛地抽起骕骦阴阳戟,啊!戟刃之上,插着一件血糊糊的溺尸衣袍。 这时,楚江童猛回头,只见塘心处,一个健壮的身躯正在三名溺尸的推拉下,慢慢沉入塘中!楚江童一眼辨认出,蒙面头领正是虎儿! 眼见虎儿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毫无反抗能力!一点点向水下沉去。 “小巫蛮,你不要离开我的身体,闭气三分钟!走!”楚江童本来打算将小巫蛮掷上塘堤,但又不放心,因为四周的溺尸肯定正在觊觎。只好让它不离自己的身体,命令道,“开始!” 楚江童首先向虎儿的身边挥戟挑刺,突然身子一沉,钻入水中。水下,异常恐怖,白影晃晃,楚江童打开强光手电,在水中一照,那些白影被骤然而至的强光一下子搞懵了,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楚江童的骕骦阴阳戟已经穿透它们的咽喉和前胸,纵然不致命,只要暂时失去反抗能力,自己就能将虎儿救出去。 杀杀杀——楚江童左冲右突,闭气数数,生怕呛着小巫蛮,这是一场计时拼杀赛,孰胜孰负,唯快者胜。小巫蛮懂事的双“手”紧紧抓着他的衣服,使劲憋住气。楚江童本不该选择潜入水下攻击,这算是一招险棋,可是他一向喜欢挑战,更善于险中取胜,水中阻力大,出戟速度便受影响。可是溺尸的速度不仅毫无影响,反而如鱼得水,竟然有个**溺尸傻乎乎地盯着楚江童的手,等着他出击后显示自己的躲闪速度。 楚江童贴近虎儿,但他已经近似于没有知觉,怎么扯也扯不动,两边的溺尸非常混蛋,死死锁住虎儿的身体。楚江童心里默数着,快到三分钟了……突然,挥戟向虎儿两边刺去,噗噗!两个溺尸身子后闪,双手留出一个空隙。啊!楚江童见机,单手握戟,狠狠扎向两个溺尸的下身,同时,一把抓住虎儿的大腿,狠狠一捏:飕——楚江童跃出水面。 小巫蛮呼呼急喘一阵,楚江童倒不觉的怎么样,自从喝了麻坛老酒,自己的身体状况发生了太大变化。他们刚刚跃出水面,虎儿也打了个激灵,被刚才楚江童的用力一捏,痛得醒来,刚才二位溺尸的下身蒙受重创,肯定正在水下“抽检”呢!楚江童一把扯住虎儿,向塘堤处划去,速度之快,仿佛一块薄石片打着漂儿飞向岸边。 只要上了堤岸,那些塘中溺尸,便暂时不敢造次。 虽然虎儿并没有受到致命伤,刚才被两个溺尸折腾得也够呛。 “虎儿虎儿,你醒醒,别再睡了!”楚江童推晃着他。过了一会儿,他勉强睁开眼,好像刚才一直处于精神恍惚中,直到此时才有了意识,“虎儿,你终于醒了!” “你……为什么帮我,只差一点我就将它们杀了!”虎儿脸色突然大变,目光冷冷的,但一会儿便昏迷过去,可能他内力被溺尸所吸,体力太过虚弱的缘故。 “小巫蛮快走,此地不宜久留!”楚江童一下扛起虎儿,迅速离开塘堤。正在这时,塘中哗哗一片轰响。 小巫蛮反应真快,刷地从背上拽下微型弓箭,搭箭拉弓,嗖嗖嗖…… 很快,他们撤下冥门涧山路,后边并无追尸。真没想到,这些溺尸竟然如此难缠。虎儿此次涉险,也实属险中大幸。将虎儿送去山上的草房,老婆婆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的,老婆婆,虎儿受了点小伤,不碍事!”楚江童拍拍手,心有余悸地望一眼虎儿,真不知他接下来还要做什么。 “小童,你从哪里找到虎儿的?唉,这孩子回来之后,老是怪怪的,我这鬼婆婆也管不了他!小童你见多识广,还得多费费心啊!”老婆婆不无担忧起来,原本日思暮想着儿子回来,真正回来了,却又平添了几许担忧。 “老婆婆,不用担心,虎儿和我情同手足,无论谁有难处,都不会有事的!这样吧,待虎儿醒来,我再来看他!”楚江童告辞下山。 半路上,小巫蛮突然停下步子,指指山上的草房,表情怪怪的。 “噢,小巫蛮,虎儿是个好‘人’,他和老婆婆从阴世来到这阳间,也很不容易,刚才我也看到他已经醒来,唉!这是好强!有一天,他会主动找我们的……”楚江童向小巫变解释道。 小巫蛮好像对虎儿有很大成见似的,一路上撅着嘴巴,直到画廊也没有笑声。脑海中,佳勃的无奈神情让自己感到无比愧疚。也许乔闬和虎儿想通过这种最直接的方式破译冥门,救出小佳荒和阎罗王他们,可是…… 画廊里纸宣和墨香的气味,显得那么单调和无聊。如果自己能通过幻觉穿越于冥门,哪怕难卜生死,也值了。小巫蛮感觉画廊里气息异常,悄悄盯着排椅边,果然,一道青烟飘进来,一会儿青烟飘渺,渐渐清晰,显现一个“人”形——姜志雄站在面前。 “噢,志雄哥你来了……” “快,楚江童你先坐好,我的幻觉今天已经出现过无数次,看看能不能启发出你的幻觉……”姜志雄额头汗珠沥沥,一幅焦灼神态。 楚江童犹疑不决,真担心,一阴一阳的幻觉重叠,会出什么意外,因为冥世鬼魅已经无处不在。 “快,不然就来不及了!楚江童你不用担心我,找到冥门比什么都重要……”姜志雄大喊道。 楚江童只好闭目…… [,,!] 第三四〇章 幻觉相融 此时的意识,仿佛是一部恐怖至极的幻影片,一幕幕熟悉的景象飘然而来,姜志雄浑身颤抖,牙齿磕碰,好像陷入奇寒无比的冰窖。语无伦次,两眼翻白,样子可怕极了。楚江童坐下来,他对自己的幻觉意识已有掌控能力。一阴一阳,对碰交接,互相融合贯通…… 小巫蛮谨慎起来,飕地一下窜向门边,生怕发生什么意外变故。画廊外的天空好像一下子高了不少,气温骤降,枯叶纷飞,连同南边工地上的工人们也仿佛感到,天冷的太奇怪了,莫名其妙。 突然,吼——小巫蛮赶紧去关上玻璃门,只是稍迟了一会儿,一股奇冷的风扫进画廊。随即,小巫蛮冷冷地盯着画案边,只见画案上猛地掀起一片尘沙,直扑它的双眼。说时迟那时快,小巫蛮嘴一张,喷出一团纱线一般的粘液,顿时,从画廊的门口一直到画案的尾端,骤然交错,横亘出一条条明晃晃的丝线。紧绷绷的丝线,不停地回弹着,发出金属之音。 原来,先前若干次的画廊丝线全出自小巫蛮之口,它已经发现了从门外进入画廊的不速之客,这种暗器,不仅可以粘住一般鬼魂,而且再厉害的鬼魅,如果不谙丝线的条缕,是无法用蛮力解开的。 这就是小巫蛮特有的又一种武器——万缕液丝。 楚江童和姜志雄正处于万缕液丝的重重阻隔包围中,暂时安全。小巫蛮异常警惕的不停搜寻,它要在对手出手之前首先出招,将其逼退。 此时的楚江童和姜志雄,正处于阴阳两极的相融之中,各自消耗的功力都很大。楚江童直到此时也不会明白,自己竟然又有了另一种功力,麻坛古酒为碧水冥魂催发出的新功力——冥尘灵悟。 原来,他拥有的灵悟之气,却同属于这冥尘灵悟的范畴,只是将来若能够重新恢复原来的灵悟之气,对这冥尘灵悟一定会起到推动作用。所以说任何一种功力都不是随随便便能够炼成的,悟性是一方面,刻苦与正确的修炼方法,尤为重要。如果将来,灵悟之气得不到恢复,这冥尘灵悟也仅仅会炼到二三阶功力,那基础功力如果得不到恢复,后续中再努力也是徒劳。况且那燧辰之剑,纵然尘御期满,也难以人剑合一。 楚江童和姜志雄在此阴阳互濡相合之时,精神状态完全由幻觉中的画面所控制,没有自我支配意识的能力。这一切,源自姜志雄来的太突然,他正因为担心楚江童顾虑太多才故意来了个措手不及。姜志雄是鬼身之躯,体内阴气重,阳气太虚,楚江童是阳躯之身,体内阳气旺盛,阴气极弱,因此,两“人”相融相合彼此的意识幻觉,就好比天地之间的阴阳之气相互融贯。 姜志雄此时显得尤为镇定,来之前他似乎做过充分准备,连胡须和头发都精心修剪过,一件并不时尚的中山装衬得身体板板整整,真像当年站在三尺讲台上面对莘莘学子朗朗而读,侃侃而教。他年轻的眉宇间,积聚着一道执着而正真的凌然之气,当年,他在校任教时,为人师表,谈吐文雅,品直气正,人缘挺不错,只可惜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英年病殁。唉!若非如此,他家小岁岁也不至于被掳去阴世,经受重重磨难与惊险。 今夜,姜志雄似乎来的非常坦然,他由不得自己再去接受楚江童的拒绝。 此时,楚江童正深深涉入幻觉中,周围发生的一切,已经毫无察觉。自己完全是一个机械体了。 十五分钟之后,一人一鬼的幻觉终于对接,彼此体内的强弱之气向对方的体内舒入,气与水同,遇弱则强,遇强则弱。 小巫蛮紧张等待,双手抱在胸前,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拈弓在“手”,黑溜溜的小眼睛机灵转动着,生怕放过一丝丝可疑的迹象,它好像非常感明白,自己的主人和姜志雄之间正在合作完成一件大事。刚刚吐出的万缕液丝,出现过几次轻微颤动,这说明有“人”曾经撞上过。自己此次面对的这个“人”,与往常一样,周身上下,只看到一双白色布靴在狡猾的晃来晃去。 突然,噔一声响,万缕液丝被弹断。 小巫蛮一看不好,张嘴才欲再次补上,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那双白色布靴以飞快的速度射向自己……吼——小巫蛮情急之下,纵身一跃,直扑白色布靴,画廊里发出一声轰响,原来是那白色布靴已经踩上画案。 随即,一股奇寒无比的冰气袭来,小巫蛮冻得浑身发抖,根本无法上前一步。这时,白色布靴刷地消失。啊?哪去了?小巫蛮望一眼楚江童,他周身震颤,脸色白白的,一股冰霜之气凝结于面庞,再看姜志雄,身体不再震颤,而是渐渐缩小,再缩小,变薄再变薄…… 小巫蛮发现了这变化之后,立即瞪大眼珠,再次吐出万缕液丝,欲要将他周围包围起来。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画廊内已经出现若干双白衣布靴,杂乱的脚步声,如同涌来一股潮水。 啊——突然,姜志雄发出一声惨叫,身体腾空而起,碰到画廊的天花板,哗啦啦一片响。楚江童身体顿时一震,向后倒去,头重重地撞在墙上,嘭——这一摔,却把他的幻觉给摔得消失。 “志雄哥——”楚江童大喊一声,惊恐地望着已经失控的姜志雄,他的鬼身飘飞不定,好像一个人手中挥舞着的一把旗子。 “小巫蛮——快逃!”楚江童再次冲小巫蛮喊道,浑身已经冻得哆嗦不止的小巫蛮,寸步难移,纵然如此,它仍然试图向楚江童靠过来。 这时,姜志雄突然拼尽全力大喊一声:“楚江童——快释放身体里的碧水冥魂,阴魂在你的阳躯中,只会被我的阴体冲撞!快!” 楚江童只觉自身越来越冷,意识极度模糊,眼前出现一只只恐怖的白色布靴,晃来晃去,眼花缭乱。也许自己释放了碧水冥魂,就能挽救已经失控的姜志雄。此时,他的身体不停的缩小,眼睛被吸得又大又红,随时……不敢想象。 楚江童急忙立身而坐,掌心相对,平于丹田处,突然张口,吼叫一声:啊——一道幽光飞出体外,径直在眼前徘徊一番,如同天空的云朵被惊雷震落。再看姜志雄那摇晃的身体,已经所剩无几,渐渐化作一团青烟,他反而不再焦急,稳稳地说道:“楚江童,那陈凤娇比我还惨,我的阴魂将附于她儿子卓任的阴魂之上,阴阴为阳,卓任会活过来的,快将我和他的魂儿收好,千万别被白色布靴鬼夺去,再见了,替我照顾好小岁岁……”姜志雄的声音已经越来越轻,直到消失。 楚江童眼泪飘零,但在此危急关头,唯有先护住卓任和姜志雄的鬼魂。 泪水很快凝结为冰,可见周围的“冰气**”是何等威力!小巫蛮缩在地板上,只剩下轻微的抽搐。啊!楚江童刚刚释放出卓任的碧水冥魂,便感到周身滚烫,不明白什么原因。当务之急是先救出小巫蛮。 他一个滑步抢到它面前,四周冰气重重,发出一片片碎裂之声,墙上的画框玻璃嘎巴巴挣破落地。 楚江童一把抓起小巫蛮,放在胸口处,连打几个响喷之后,迅速冲破一只只“白色布靴”的围栏,直闯卧室中,墙边的骕骦阴阳戟已经冻得冰滑难握,握了几下,皆滑到地上。 这时,感到身体被一双冰凉的手抓住,一阵窒息,随即恍惚起来。 “楚江童——不准倒下,不准倒下!”他向自己下了一道死命令。 越在这种危急关头越不能倒下,他怒目而视画廊中,双手用力,握起骕骦阴阳戟,呀——嗨——戟刃猛地扎向墙边的一块地面砖,猛地撬起,地面砖碎了,露出一根栗色画筒,来不及多想,抓住自己脖子的“冰手”松开了。 就在这短暂的空隙中,楚江童握戟横扫:戟刃划在地面砖上,发出哧哧响声。啊!一只白色布靴丢在地上。 楚江童突然跃起,踹向窗户,嗖——身子跃出画廊。 顿时感到室外燠热无比,仿佛进了一个烤炉,飞步向古城河跑去,直到此时他才明白,原来这是因为画廊中太冷了,猛地进入正常气温,一时适应不过来。 楚江童揣着小巫蛮,而刚才的那两团青烟——卓任和姜志雄阴魂合气,恰恰也在自己的胸口处徘徊。 “好了,你们快走吧!走得越远越好!”楚江童将怀中一抖,一团青烟在面前稍作停顿,随后便消失了。 疾跑了一程,感觉那白色布靴并不在身边,这才停下步子。小巫蛮在怀里的热气中已经苏醒。楚江童坐下来望着它:“小巫蛮,你不会有事的,那些可恶的白色布靴鬼,为什么看不见他们的脸?” 为它**一下各个关节,一会儿,小巫蛮竟然醒来,吃惊地望着他,眼泪刷地滑下。 “呜呜……”小巫蛮嘴里发出连连叫声,它刚才差点被冰冻。 “没事的,我们一定能战胜它们,这次真谢谢你了,若没有你,我楚江童早完了,唉!只可惜姜志雄的鬼身被冰化……” 小巫蛮过了好久,才恢复活力。 “小巫蛮,我有个想法,也许是破解冥门的唯一方法!”楚江童眼神灵动,将背上的画筒放下,手指弹了一下骕骦阴阳戟的锋刃。 小巫蛮站起来,双“手”抱在胸前,若有所思。 [,,!] 第三四一章 中 邪 画廊恢复宁静,白色布靴鬼已不知去向。当然画廊内也被洗劫一空,跟日寇侵略扫荡所不同的是——画廊还在。地板上,留下一片片怪异的痕迹,很像用一团脏乎乎的抹布擦过一般。 墙上画作几乎所剩无几,奇怪的是《眉月儿》画作却没被带走,至于那些画框镜匾,要么四周开裂碎朽,要么破败不堪,怎么看都像爆炸现场。 “冰气**”不仅能冻裂画廊内的木材、玻璃,连坚硬的墙壁也大受其损。 小巫蛮目光哀哀,似泪似泣。楚江童紧闭双眼,脑海中姜志雄正在一步步向自己走来,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可是他一句话也不说,笑着与自己擦肩而过,身影在阳光下越走越远,越来越模糊,渐渐消失于光影之中……不知不觉间,泪水滑下他英俊倔傲的脸颊,眉尖款款抖动,一种说不出的痛在这个年轻人的心间凝结。 阴阳幻觉相合不仅打不开冥门密码,还白白让姜志雄的鬼魂消失掉,小岁岁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过? “我有火蛇衣甲护身,那诡塘里的溺尸奈何不了我,小巫蛮你尽管放心,如果想消灭这些白色布靴鬼,要首先破了溺尸阵,否则别无可能!” “呜呜——”小巫蛮抖抖脑袋,目光飘忽不定,很反对。一开始它就不支持。它去倒了杯水递过来,心情异常沉重,可能对白色布靴鬼深有顾虑。 “不然,小佳荒和阎罗王他们就没法救出来,相信我,总会出奇制胜,我已经有了部分功力,纵然战胜不了它们,想伤到我也没那么容易!”楚江童穿好火蛇衣甲,目光坚定,不容置疑。 冥门涧诡塘边,夕阳余晖格外红,秋风一缕缕袭来,仿佛薄薄的竹片刀。 小巫蛮拗不过主人,当然,它并非害怕,只是担心楚江童的安危。它手持弓箭,箭镞浸过朱砂,红艳似火,聚在灰色箭囊中,如同林立的冰锥。再看它的身上,青色兽皮铠甲,闪着幽幽光芒。这是楚江童用珍藏许久的腌制火蛇衣甲剩料为它所制。灵逸的身形,竟然威风八面。 “小巫蛮,好酷!你不要下塘,如果……”楚江童才想重复上次下塘前的话,却被小巫蛮伸“手”捂住嘴巴:闭上你的臭嘴! “嘿嘿!没有……如果!只有成功!我不多说了!”楚江童与它拥抱一下,拍拍它肩头。“提高警惕——” 砰——跃下诡塘,双脚如飞,塘水并不曾沾湿鞋子。奇怪,碧水冥魂送出之后却并没有什么差别,难道麻坛古酒是打开自己灵悟之气的琼浆玉液?而碧水冥魂在自己体内只具有开发体能的功效? 如果,姜志雄的鬼魂真要附于卓任的冥魂之上,会出现什么结局?阴阴真能生阳? 选择夕阳将落时下塘,他经过深思熟虑。上午,自身阳气旺盛,入塘可能受损较重;下午,自身阳气略衰,正好可以与塘中溺尸阴阳平行,若再发挥自己潜能,则更容易将其击溃。通过上次搭救虎儿,发现溺尸有个弱点,它们的守护活动区域好像不敢离开诡塘附近,不然它们早去追自己了。 不过,上次入塘时,并没有白色布靴鬼的影子——不会是各自守护不同领域吧?站在诡塘的水面上,这次没选择突袭,因此速度极慢,看上去像个悠闲的钓者。 夕阳洒在水面,一片火光红。高空一朵朵白云飞逝而去,映在红色塘面,红白相衬,竟然美丽如画。若非这一场厮杀,闲逸临塘,心漫神弛,岂不是另一番心境? 奇怪,塘内异常清静,先前的溺尸好像全都消失了一般。小巫蛮伏于塘堤,双手握弓,随时准备战斗。楚江童伟岸的身影,如同一根直直的树,在水面轻轻浮游,长发飘飘,目光清隽,款款衣襟被风卷起,猎猎作响。骕骦阴阳戟斜握身后,戟刃扫着塘面,闪着青粼粼的光芒。 塘心处依然平静的出奇,唯有秋风拂动塘面,一层层涟漪轻轻散去。塘心处与边沿并无区别,这就怪了,低头向塘心水下望去,那巨型石棺仍然隐隐约约,稳稳沉于塘底,只是不再氤氲光焰,饰面花纹却看得清晰。 楚江童冲堤岸上的小巫蛮招招手,然后突然一个腾跃倒立,戟入塘水,仿佛刺破了塘面,嗖——几乎没有多大声响,便钻入水下。 水下仍然没有溺尸的影子,干干净净,水的清澈令人生疑,连一棵水草杂叶也不见,简直比泉水还清澈。巨型石棺就在眼前,水跟气似乎相同,只是阻力有别。楚江童后退几步,猛然冲向巨型石棺,骕骦阴阳戟咔——扎向石棺的盖合处,虽然这个位置和棺材其它地方一样连一条缝隙也没有。戟刃所击,在水中发出沉闷响声,石棺纹丝不动,再次猛力扎刺,同样,石棺内毫无反应。 我靠——楚江童连续磕击,石棺仿佛实心实体。摸出手电,向石棺照去。可惜,只照出一片石头的光。在水下仔仔细细琢磨了半天,也没打开石棺,这才探出水面。 不觉天色已黑,真不知自己在水下待了多久,岸堤上的小巫蛮,吹了一声口哨,噢,肯定让它担心了。 “小巫蛮,我来了!”楚江童甩动长发,挥戟疾行,几步便来到诡塘边,小巫蛮一下窜起来,搂住她脖子,可把它急坏了。 “呜——呜——” “啊!你说奇怪不,水下的溺尸全没有了……”楚江童疑惑地盯着怪异的塘面,然后目光飘向塘顶的山峰,百思不得其解。 小巫蛮将小小的脑袋探下塘堤,仔细盯着,丢了几块石子下去,砰砰几声,很快恢复平静。 “那些溺尸转移了!”楚江童和小巫蛮在塘边坐了许久,诡塘真像死了一般,塘边的草丛里连一声秋虫都不叫,怪就怪在这里。无奈只好离开,此次行动的失败,为原本就诡异无比的池塘更添了几分难解之谜。如果那些溺尸转移,白色布靴鬼又暂时不出现,小佳荒他们就生死难卜了。 这一夜,楚江童几乎没合眼。天即将亮时,他突然一骨碌爬起来,有股莫名其妙的烦躁,而且身体也狂热难熬,坐也不是站也不行,小巫蛮飕地闪出来,惊恐地望着他,不知发生了什么。 “小巫蛮!我好像中邪了,离得远一点,如果……如果我有什么异常,你就去……”楚江童气喘吁吁,浑身乏力,狂热感越来越强烈,仿佛身体即将爆裂,连话也说不出了。小巫蛮并没有离开他,如此危急时刻,它急得团团转生怕主人出现意外。楚江童一下扑倒在地,几近昏迷。身体剧烈颤抖起来,汗珠滚下,不一会儿,地上便洇湿一片。小巫蛮伸“手”摸摸他的额头,烫得跟火一般。 “呜——呜——呜——”小巫蛮伏在他身边,不知所措。 “啊……小巫蛮……认识你是我楚江童此生的荣幸!如果……”楚江童惨惨一笑,这两个字不用了,毕竟小巫蛮最担心那“如果”之后的内容,“……前辈,你要继续活下去,帮我采集晨露,眉月儿一定会回来的……” “哇哇……呜呜……”小巫蛮皱着眉头,心思却不放在楚江童的话语上,它在思虑如何救他。突然它奔去卧室拿来手机,学着楚江童往常的样子,扫着手机屏。可惜它不认字,幸好楚江童将重要通讯录中添加了来电头像。当扫到尤尼斯的头像时,它先望一眼楚江童,然后小“手”摁住她的头像,怪了,头像一动不动。楚江童勉强挣开眼,吃力地说:“你要打120吗?” “呜!”小巫蛮摆摆手,突然拨通了。这时楚江童一声惨叫,昏迷过去。 尤尼斯的电话拨通了,但是好久没接,这个时间一般都在睡梦中。小巫蛮紧张地等待着,一会儿望望楚江童,一会儿盯着手机屏。 “喂,船长你有什么事吗?说话呀?”尤尼斯急急地问道。 小巫蛮跳着脚呜呜哇哇叫起来。 “喂……喂……噢,你是……楚江童还是……”尤尼斯急了,抬高音量。 小巫蛮呜呜哇哇大叫起来。 尤尼斯握着手机,疾速穿衣下床。手机没挂,她边开车疾奔边与小巫蛮通着话。小巫蛮仿佛看到了救星,靠过去,将脸贴近他的额头,烫得厉害。这小家伙也不知从哪儿学来的急救知识,找来一块湿毛巾,捂在他额上。 此时楚江童静下来,唯有呼呼粗喘,大张着嘴,腹部起伏汗水急流,地上积了湿湿一片。小巫蛮密切观察,生怕画廊外此时再出现什么险情。它一会儿焦急地向画廊外望望,一会儿双手用力搓着,还不时看看墙上的表,时间过得真慢,尤尼斯也该来了吧!怎么这么慢呢?求你了!快点快点! 画廊外静悄悄的,它焦急的近似绝望。 “啊……啊……热死了……快向我泼水……快……”突然,楚江童大喊起来,头猛地挺起,脸色涨得通红。 小巫蛮闪到他跟前,努力比划着:自己刚刚打过电话,尤尼斯正在开车赶来的路上……楚江童已经神态恍惚,身体猛地在地上滑动起来,飕——窜出画廊,眨眼间就不见了。 小巫蛮一看,傻眼了! 稍一愣,便飞快向古城河方向追去,刚追出不远,又感觉主人“航线”有误,没往河边去!于是便向冥门涧方向疾奔而去,主人会不会又去了冥门涧? 小巫蛮越追越怀疑,不对!他的速度再快也不至于这么快吧?天哪,主人去了哪里?它略作思索,还是去山上找老婆婆她们问问吧!一路闪奔。 老婆婆和佳勃都不在草房,只有乔闬还在墓地草房里睡觉。小巫蛮听听他的鼾声——楚江童根本没来过。 吼——突然,南边山林里传来一声响亮的唿哨。 小巫蛮本能地跳起来,飕飕飕……向林间窜去。 [,,!] 第三四二章 白影晃晃 小巫蛮听得清清楚楚,那一声唿哨正是楚江童发出的,遂赶紧回应。可是并没有听到楚江童的反馈,往常可从不这样。小巫蛮身形小巧,在灌木丛中穿来穿去,若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它。它揣着几分疑惑进了林子,突然慢下脚步,刷刷刷上了一棵高高的橡子树。 虽然已是深秋季节,林子里却依然枝叶茂盛。 刚才发出唿哨的方位就在附近——人呢?小巫蛮飞目搜索,从这里向西不足半里地便是泉韵阁。林子里的鸟叫声很正常,这说明刚才的唿哨声并没有惊扰它们。奇怪,主人打一声唿哨后为什么又躲起来? 不对,他不会是继续向前疾奔了吧?小巫蛮的思维堪比人类,正当它准备跃下树干时,吼——又传来一声唿哨。 把它吓一跳,猛地盯向一棵粗粗的老槐树下,只见那里白影晃晃,一会儿清晰一会儿模糊,他们正围着一个人。啊?小巫蛮眼珠顿时瞪得溜圆,只见楚江童静静地躺在地上,脸堂通红,胸肌紫铜一般,眼睛紧闭,嘴唇干焦,头发被汗水打湿,一绺一绺的垂散在地上,小巫蛮谨记楚江童平日教诲,遇事三思,沉着冷静。 楚江童在几个白影的包围之下,静静而躺,这些白影怎么像冥门涧诡塘里的溺尸?小巫蛮攀援到树的最顶端,感觉林子外有些不对劲。啊!刚攀上高枝,便看到泉韵阁的山峰下,聚集了好多“人”,或三五一堆,或百十为伙,漫山遍野,人影鬼影相杂,各自为营。 小巫蛮大惊:从没见过这场面,尤其山坡上那些长相怪异衣着奇特的鬼魅,太恐怖了,一会儿消失一会儿出现,他们要干什么?还有一个个阳间人,有的身穿登山服背着驴友包,有的一身迷彩装,样子比那些鬼魅好不了哪里去。啊!明白了,他们极有可能是为了泉韵阁中的——燧辰之剑。 主人还在这几个白影手中,怎么办? 小巫蛮很聪明,虽然没带武器,但它从不打没有准备之仗,只有偷袭,逐个消灭。楚江童这么大的身体,再说他又处于昏迷状态,自己想救走他也没那么容易。几条白影只是围着楚江童,并没有立即要伤害他的举动,他肯定还有被利用的价值。 小巫蛮目光灵动,思维一刻不停。 这时几条白影散开,其中有三条白影突然消失,大树下只剩下两条白影晃动不止。机会终于来了,小巫蛮紧张地盯一眼楚江童,他胸部剧烈起伏,手里紧紧抓着一块石头,他的手指在轻轻哆嗦着…… 飕!小巫蛮径直射向两条白影,啪啪!它的利爪几乎同时抓向两“人”的眼珠。两条白影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吓懵了,只觉得眼窝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当明白过来时,各自的颈上已被插入一根长长的尖刺,啊——啊——倒地。小巫蛮从鬼尸上跃下,拔出两根尖尖的树枝,这是刚才追来时随手折下的一根桃枝,折断后以牙齿咬成尖刺状,没想到这桃木果然对鬼有杀伤力。 “呜呜……”小巫蛮将嘴巴凑近楚江童的耳朵发出几声呼唤。楚江童双手一松,石子滚在地上。刚才,他以仅有的意识支配准备作拼命一搏之际,小巫蛮出手相助。他吃力地睁开眼,啊!眼球通红,可怕极了! 小巫蛮怔怔地望着他,虽然有点怕,可这是与自己朝夕相处的主人哪! “小巫蛮……我已支配不了自己的行为,如果……嗜杀成狂你就会危险,还是快离我远一点,刚才我听到山峰上有好多好多脚步声,他们皆是为燧辰之剑而来,现在——画廊里有汽车喇叭响,快,快去找尤尼斯,保护燧辰之剑,别管我……” “呜!”小巫蛮痛苦地摇头,它不能丢下主人。 “快去!”楚江童突然头颅挺起,咬牙大吼一声。小巫蛮伸手握着楚江童的手,怎么也不走。 “……小……巫……蛮……它们暂时不会杀我,只要燧辰之剑拿不出来我就安全!求你了快去……”楚江童无力地躺下,周身软软沓沓,眼神由红变紫,非常可怕。 小巫蛮拍拍他的肩头,低头吻他一下,然后跃起,闪身不见了。 果然,尤尼斯站在画廊门口,正在四处搜寻,俊丽的目光如同闪电,洁白的脸色清凝而警惕。小巫蛮突然闪到她脚前,本能使她的手迅速摸向腰间——“小巫蛮,楚江童呢?”尤尼斯低声急问。 “吼——”小巫蛮伸“手”示意,向前奔去。尤尼斯紧随其后,幸亏自己经过特训,否则这越野疾奔根本追不上它,这还是它跑跑停停等着自己。 十分钟后,到了泉韵阁下的林子里。 小巫蛮嘘一声,飕地跃去树上它要先观察一下。尤尼斯掏出手枪躲在一棵树后,密切地盯着不远处……小巫蛮一会儿跃到她跟前,目光复杂,尔后再向前冲去。尤尼斯紧随而至,来到一棵大树下,地上湿漉漉一片什么也没有。尤尼斯蹲下身四处搜寻一番,捻起地上的湿土,嗅了嗅,一股混合着土壤的汗味儿,她熟悉——这是楚江童身上特有的汗香。地上脚印杂乱,可能曾发生过一场规模不大的搏斗。 “小巫蛮,快四处寻找,留意脚印!记住我呼唤你的声音为——夜猫子叫!”尤尼斯握枪穿入林中,顺着山路向前疾奔,正紧张搜寻着,不远处传来一声唿哨。随即,她学了几声夜猫子叫(可能这声音最容易掌握)止步等待。突然,小巫蛮仿佛从空中降落。 尤尼斯吃一惊:这小家伙果然非同凡响,最大的遗憾就是不会说话。 小巫蛮指指相反的方向。 尤尼斯插好手枪拔出匕首,砍开挡在路上的荆棘跟着小巫蛮攀上山腰。山腰间有一条古代栈道,千百年来,虽然木质护栏已经没有了,但当年开凿的栈道却永远缓存于世间。 小巫蛮上了栈道,尤尼斯贴壁跟随,刚才它已经从这里走过一趟,可能发现了重要线索。转过栈道的一个大转折处,尤尼斯不禁呆住,下边是百丈悬崖,窄窄的栈道犹如云端的一条彩虹桥,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 小巫蛮放慢脚步,望着尤尼斯汗津津的俏丽脸庞,它不敢加快步子,生怕她因为焦急而发生险情。 尤尼斯抬眼注视一下悬崖对面,冲小巫蛮做个手势:“不要管我,快去追楚江童!”话音刚落,小巫蛮一声唿哨向栈道尽头疾去。 只一会儿,对面山峰上便传来另一声唿哨。 “这小东西可真快!”尤尼斯感叹道,绕过栈道上了山峰。突然,山峰顶端有一条条晃动的白影——尤尼斯迅速摸出微型望远镜:啊?楚江童在几条白影的拖拽下艰难地走着。 吼——就在这时,小巫蛮在白影附近吹一声唿哨。尤尼斯加快步子,同时回应。 这时,几条白影一晃不见了。 尤尼斯站在刚才白影出现的地方徘徊搜寻。这时小巫蛮闪到跟前,指指山峰的下边。尤尼斯低身向下望去,一个大大的洞口——泉韵阁。 这里是通向泉韵阁的另一条路,那些白影子是谁?望远镜中,他们一身粗布白袍,散发垂肩,脸色惨白如纸,眼珠或绿或红,是鬼吗?他们挟持楚江童做什么?正在迟疑之际,回身望去,栈道上走来一群身穿各色孝服的男女,他们默默走着,速度极快,一个个脸色要么青紫要么灰白,眼神却格外冷静,一看就知道这绝不是一般平民百姓——啊!鬼! 尤尼斯捂嘴差点叫出声来,小巫蛮拉起她闪身躲到一块巨石后。 一群白晃晃的身影上了山峰,悄悄向山峰间的洞内跃去。尤尼斯顶弹上膛,从背包里摸出长绳……恰恰就在她才要起身的刹那间,栈道上再次发出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她探头一瞧,这是几个一身迷彩服的年轻人,他们一个个手持各式武器,来到悬崖边,搭上长绳,迅速滑下山峰…… 尤尼斯心扑扑激跳,栈道上响声又起,“人”越来越多。此时的楚江童正在山峰间的泉韵阁里,情况不明,怎么办? 这时,山峰之上,又聚集来一群衣服湿湿,头发上滴着水的“人”。小巫蛮一眼认出——诡塘溺尸!怪不得那诡塘中清清静静,一个溺尸也没见呢! 为了防止洞中的“人”伤害楚江童。尤尼斯只好同小巫蛮商量,先将这些山峰之上的“人”打散,才能顺利冲入泉韵阁。 小巫蛮此时已经非常焦急,因为看不见主人身处何地,又不知什么状况,迟一步,主人就会向危险靠近一步。 “别急!我们不能分开,别让枪误伤了你!”尤尼斯眉头紧蹙,她考虑到只要这么多“人”前来,楚江童暂时就不会有危险,他难道被“鬼”绑架了? 我靠——鬼也无视法律哪? 山峰上的湿衣鬼正在集合,他们的样子比刚才的那些还要可怕,一张张泛白乌青的脸,眼中洇着血渍,真难以想象,它们有多厉害。 进攻!尤尼斯摸出一颗催泪弹,探身才要丢出去——咦?山峰上一个“人”也没有了。 嘿——尤尼斯擦擦眼窝,人呢?小巫蛮同样惊诧,刚刚还在,而且明明听见它们叽叽咕咕的说话声。一眨眼就没了? 小巫蛮奔去山峰边,向峰下的洞口处望去,并没有什么响声。尤尼斯将一条登山绳系牢固后用力拽了拽,再次盯着下面的洞口,刚才下去的“人”,都为奇剑而来,为什么没有听见争杀声,会不会这山洞有隔音功能? 吼——小巫蛮发出一声唿哨。 [,,!] 第三四三章 超级对抗 尤尼斯才要顺着绳索下去,小巫蛮拍拍她做了个“停”的“手”势。她顿时明白,它身形小,先下去探探情况。 小巫蛮身体灵活的犹如光速,根本不需要借助绳索,身体蹭着岩壁便不见了踪影。尤尼斯握枪静待。只几秒钟小巫蛮便飕飕飕窜上山峰,重新躲到岩石后,它虽不会说话但智慧超人。它将地上抹一下,然后摆了一块块石子,指指山洞处。 意思是说:山洞里“人”太多太多了,正在激战。 “噢?楚江童没危险吧?”尤尼斯问道。“呜——”小巫蛮作出一个睡觉的姿势。“啊?楚江童昏迷不醒?”尤尼斯急切问道。小巫蛮点点头。“那……我们应该再等一下,直到他们争杀的两败俱伤时再去救人!”尤尼斯将身上的几颗催泪弹全拿出来,递给小巫蛮两颗,它嗅了嗅,目光好奇。“噢,这不是饮料,是让人哭的!”尤尼斯制止它的乱咬乱划,然后教它怎么使用。 小巫蛮咧嘴笑笑,打量起这个年轻漂亮的女子。 “去去,没闲心跟你发萌,还是恋你主人去吧!”尤尼斯脸一红,感到这小家伙的眼神坏熟的不一般。 这应该是一场规模较大的人鬼混战厮杀场面,她想起那几个身穿迷彩装的人:“到时候了,不能让他们出事!进攻!”尤尼斯插好手枪,一个箭步跃出去,双手握住长绳,倏地向山峰上弹去……小巫蛮一看急了,将催泪弹夹在腋下,闪身顺着山峰向下滑去。 砰砰!洞内两声轰响,顿时一股呛人的气体弥漫开来,只一小会儿洞内便传来一片猛咳声。尤尼斯双脚踩着岩壁倒挂而下,单手握枪对着洞内大喊道:“里边的人和鬼听着,放下武器双手抱头慢慢走出来,如果再顽抗下去只会死路一条……” 喊声过后,洞内连滚带爬着出来几个身穿迷彩装的人,他们被催泪弹呛坏了,眼泪簌簌直淌,失去了反抗能力。他们出了洞口,战战兢兢地趴着。尤尼斯没有急着露面生怕暴露了自己的实力。这几个人四处查看,突然甩开手中的长绳向山崖下跃去。原来他们将山峰顶端作为进入泉韵阁的入口,而撤身之地则是山洞之下,他们在洞壁上早早做好绳索套环,一会儿便下了山峰。 小巫蛮本要去追。 “别去,小巫蛮,让他们逃走算了……砰!”尤尼斯向洞内开了一枪,嘹亮的响声在山谷间久久回荡。这是震慑,不仅对那几个逃跑的人更是对洞内的众鬼。 枪响之后,洞里飞窜出一条条影子,或大或小如同飞动的树叶飘出洞外,一会儿便不见了。 尤尼斯手一松,双脚落地,握枪贴在洞壁向内盯着。小巫蛮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进了泉韵阁,很快返回她脚边,蹭着她的小腿。 “嘿!楚江童呢?” 小巫蛮指指洞内。尤尼斯向洞内一阵疾奔,没多远便看见地上躺着一个人,声息全无面色通红。 “楚江童,你……你怎么啦?”尤尼斯俯身查看。此时洞内只有楚江童,那些乱哄哄的“人”早不知去向,“……小巫蛮,你去四处看看还有没有伤员。”尤尼斯吩咐道,随手丢给它一颗催泪弹。这东西在危急时刻,作用非凡。 尤尼斯摸摸楚江童的手心,烫得厉害,脸色酡红,浑身血色,已经难辨认不出这个静静躺着的人就是自己心目中的那个船长。幸好,他极有个性的脸庞和奇绝的俊眉,已经印在自己的心中,无论何时何地,他都是那个不变的楚江童。 小巫蛮突然发出一声尖叫,飕——被弹摔到洞壁上。啊!尤尼斯手一挥,照准洞内就是一枪,石屑纷落,一股浓浓的金属味儿从洞内飘出。小巫蛮来到跟前,摆摆手,比划几下:那是封洞气线,不是有人袭击。“噢,小巫蛮,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尤尼斯插好枪。 小巫蛮略作思考,然后开始比划,尤尼斯终于明白。 “……你们去诡塘什么也没发现,回来就这样了?”尤尼斯证实了一下小巫蛮刚才的描述。 小巫蛮点点头。 “奇怪了,那诡塘中既然什么也没有,那回来为什么会这样?莫非是感冒发烧……不像不像!感冒一般不是这种症状,那又是为什么?诡塘——诡塘——”尤尼斯百思不得其解。她从背包里摸出水壶和牛肉罐头,递给小巫蛮,它接过去自己并没有吃,而是向楚江童的嘴里送去。 “嗬,你们的感情真让我伤肝,哎,小巫蛮看来我们得烧水做饭了,去找点干柴怎么样?”尤尼斯望着它,感觉这小家伙快跟人一样了。小巫蛮耸耸肩,将牛肉放在尤尼斯的手里,示意继续喂他。“小精皮,我说这么久楚江童不给我打电话呢!原来被你夺走了!” “嘿嘿!”小巫蛮翻了个漂亮的跟头,随后向洞外闪去。 “楚江童……你能睁开眼吗?”尤尼斯边说边喂他几口水,还好,这家伙能咽下水去。摸出温度计夹入他腋窝,这体温不量也低不了。尤尼斯的特工包里除了没有海洛因其他应急用品几乎一应俱全。 小巫蛮捡了些干柴,支起小“炉”烧起水来。尤尼斯抽出体温表一看,不禁愕然:;?卧槽!这混蛋发高烧哪,怪不得一身红色?拉开背包侧兜,找出一粒退烧药才要为他服下,犹豫起来:“这……是发烧吗,要不先将他弄下山?可是这家伙昏迷不醒,怎么弄?尤尼斯为难了,如果不把它送医院万一耽误了最佳治疗时机就麻烦了,若是想把他弄出这么高的悬崖,除了消防队还能找谁? 她摸出手机,小巫蛮向自己投来惊异的目光。 “怎么啦?小巫蛮……”尤尼斯用手机照了一下自己的脸,以为抹上灰了呢!小巫蛮指指楚江童。 “噢!我们只有求助火警帮忙!”尤尼斯伸手拍拍身边的楚江童以示安慰,却拍到一处硬物感觉不对劲,脸顿时羞得通红,“小巫蛮,闭上眼睛——”尤尼斯大叫一声。 小巫蛮只好双手捂眼。 尤尼斯偷眼一瞧楚江童,他的裤子挑得老高。 “天哪!”尤尼斯慌乱地扭头,心怦怦狂跳。这混蛋!都什么时候了还……尤尼斯再次喊道:“起来了——”身边毫无反应,却感到身边一股热量袭来,忍不住以眼角余光扫去,奇怪,人呢?赶忙回身却吓一哆嗦:只见楚江童不知何时,已经直直站在身后,圆睁双眼,脸堂通红,眼球仿佛燃烧的火焰。 “啊!小巫蛮快躲起来,这家伙走火入魔了……” 小巫蛮没动地方,直直地盯着楚江童,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尤尼斯急忙向旁边闪身,就在这时,只听见洞内发出一声震撼天地的咆哮——啊!热死了,水!给我水,给我水——咆哮声正是从楚江童的胸腔中发出,如风如雷。 尤尼斯真有点怕他,向洞侧躲去。 小巫蛮并不害怕,抓起正在炖着的水与另一只杯子里的凉水兑了一下,以“手”试试这才跃起递给楚江童。他双手抓住杯子,几乎没有仰头,张嘴一吸水便哗哗入口,手一扬杯子摔在地上:“不够!不够!快快快!水水水……”再次咆哮。 小巫蛮索性提起一个小塑料桶递给他,这是尤尼斯背包里的储用水。只几秒钟,塑料桶里的水便干干净净。 “水——”楚江童再次吼道。 泉韵阁内有水,可是被气线所封进不去!楚江童耳轮飞转,通红的眼球仿佛要喷飞一般。飕——向洞内奔去!小巫蛮和尤尼斯齐齐紧盯洞内。 突然,砰!一个长长的身体弹到洞壁上,正是被气线弹回的楚江童。 他扭扭脖子,双手拍地,身体一下悬起,再次进了洞内,这一次时间更短,砰!拍到洞壁上。 尤尼斯揪心地皱眉歪嘴:“卧槽!报火警是对的,那消防车里的水够喝的……” 谁知这一次楚江童几乎没有以手肘着地,身子径直弹起,飕!向洞内闪去。砰……砰……又被摔出来。尤尼斯和小巫蛮像观看搞笑杂技一般,一次次表情别扭地盯着他。也数不清,他究竟被弹摔出来多少次,又究竟冲进泉韵阁多少次。反正那样子好像一次比一次更迫切需要洞内的泉水!当然,被摔弹出来的力度也一次比一次加重。 有一次,他竟休克了一会儿,可是这家伙真够执著的,居然不计次数,只记结果……尤尼斯冲上前,一下抱住他,但是这家伙周身湿漉漉的,又奇烫无比,烤得让人受不了。猛地,他双手用力,一下将尤尼斯抱在怀中,呼呼粗喘……尤尼斯都快窒息了,他突然向洞内冲去! 砰砰!砰!两人同时被反弹到洞壁上。 纵然这样,尤尼斯还被他紧紧抱在怀中,小巫蛮刚才情急之下也随着进了泉韵阁,可惜,进去的晚,被摔弹出来的也晚,幸好它身体轻,摔得轻一点。 嗡——无奈只好来了个漫天化工熏!毫无防备的楚江童松开如铁的双臂,尤尼斯红着脸逃离开。 “完了,这家伙疯了!力大无比!”尤尼斯捂住鼻子,这化工气体在洞内散发慢,真比催泪瓦斯还冲!这时楚江童双手握拳大吼道:“为什么不让我喝水……”再次向泉韵阁内冲去。 这一次很奇怪,在洞内停留的时间最久,还听到他哈哈狂笑的声音。 一会儿,气线将他弹摔而出,只是这家伙没有和以前那样被死死拍在洞壁上,而是身体呈曲线游走,扭摆着屁股,仿佛脱离地球引力一般双脚踩踏洞壁,啪啪……再次进入泉韵阁中。 好久……泉韵阁内声息全无。 小巫蛮挠挠头,眼神不安起来。 尤尼斯更是异常警惕,双手握枪紧贴洞壁,眼皮一眨不眨,脑海中闪过一种不祥:洞内有个超级怪物…… [,,!] 第三四四章 奇特功力 站在洞口处的尤尼斯和小巫蛮闹不明白泉韵阁内的楚江童到底遇到了什么,那狂猛的奇怪吼啸声如同野兽一般。不一会儿,洞内又恢复了宁静。 尤尼斯再次将子弹推上膛,决定冒死冲进去,哪怕被气线穿身。小巫蛮看出她的意图,一下挡在腿边,用力推着她。 尤尼斯急了:“我命令你靠后,负责警戒,如果有什么东西冲出来,你就给我毫不犹豫地将催泪弹投到它的脚下!” 小巫蛮瞪圆双眼,没等她行动却刷地抢先冲进泉韵阁内。 砰——尤尼斯照准洞外开了一枪,她火了。小巫蛮只好乖乖返回。“噢,小巫蛮,一个特工的可爱之处就是冷酷与坚决!听好了,楚江童他最担心的恰恰就是我们去冒险,我们从一数到一百,再开始进攻好吗?” 小巫蛮双爪刨地,显然已经到了忍耐的最底限,洞外的阳光擦拭着岩壁,有点暖。 就在这时,洞内一闪,一条高高大大的身影默不作声的摇晃着出来。 “楚江童——”尤尼斯双手握枪,指向他的身后,仿佛那个怪吼声就在那眩丽的背景中。没有,只有楚江童自己。 “吼——呜——”楚江童一张嘴,胸腔里喷出一声声怪响,原来泉韵阁中的“怪兽”是他的胸腔响声。 “我靠!这家伙已经变成魔兽了?”尤尼斯双手一松,枪口指向空中,怔怔地盯着这个帅“魔兽”,看看他下一步的反应,如果……这家伙真成了魔兽,怎么办?射杀他还是……尤尼斯心里好气又好笑,这他妈的太不真实了。 楚江童两眼陌生的望着洞外的天空,眉宇舒展,长发垂泻,英俊的面庞已经不再血红,而是一股黧黑。双臂垂搭着一幅谁揍也不还手的样子,衣服上还沥啦着水珠,一看就知道刚刚洗过“和衣浴”,一脸搞笑版的秀陌生。 小巫蛮双足站立,倚着洞壁,惊讶的盯着他。实在猜不透自己亲爱的敬爱的主人楚江童先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那次醉酒之夜,虽然够恐怖够荒唐了,可是也没有今天这般——死逗!太神奇了。小巫蛮心里并不好受,它真有点怕失去这个最好的朋友和最亲密的伙伴,泪水竟然瞬间滑落。尤尼斯站起来,慢慢靠近他,伸手在他眼前晃一晃,检验一下他的眼睛是否还有视力,没有!俩眼珠呆呆地瞪着眼皮一眨不眨,跟桃核没啥区别。 “啊?”尤尼斯手一缩,捂住自己的嘴,慢慢向后退步,生怕再次被他抱住,“……船长,我是尤尼斯,你能听到我说话吗?”尤尼斯的声音从低到高,同时做出随时逃跑的架式。 小巫蛮也打了声唿哨,可是楚江童毫无反应,两眼一直死死盯着洞外,胸腔里咕咕响动。 尤尼斯有点绝望,自己和小巫蛮又进不了泉韵阁,看不到里边的状况。楚江童刚才进去后,做什么了也无法知道。 “哈哈哈……”突然,洞内发出震天大笑,耳膜被震得痒痒的,简直就是轰鸣!起初这笑声好像来自洞内,但尤尼斯盯着楚江童的胸脯,这才肯定:轰鸣般的笑声正是来自这家伙的胸腔,连小巫蛮都被震撼了,赶紧捂住耳朵。 “哈哈哈……呜……”笑声继续,连山峰间都传来久久回音。 尤尼斯一下抱住小巫蛮,恐惧地盯着这个年轻人。冷不丁发现,他的周身发出一声声如同竹片碎裂般的怪响。啊!天哪!尤尼斯揪心的挤着眼。啪啪……果然,它身上的衣服顷刻间碎裂炸开,一股强大的气流冲贯洞室,连同他里边穿着的火蛇衣甲也不例外,被喷碎弹飞。全身上下,天哪!一丝不存。 他血红的身体越来越红,越来越红,完全成了一具通红的肉身,几百块肌肉突突抖动,仿佛即将崩飞。 我靠!这比世界健美明星都酷。 尤尼斯眼神几乎粘贴在他的血肉之躯上,被震撼,被陶醉,被迷恋……小巫蛮惊讶得张大嘴巴,发出哇哇音符。 突然,他发出一声雄狮一般的吼啸,双臂猛地向空中一击,然后合十,再慢慢由下而上。“吼——”轰鸣之中,长发炸飞,一股黑黑的气体从口中喷出,向洞外弥散而去。 “啊啊啊……”洞口处传来一片叫声,尤尼斯突然转向洞口。原来,洞口外聚集着的一条条白色影子,惨叫声中哗哗啦啦,连滚带爬,一会儿便消失不见了。 刚才,尤尼斯和小巫蛮只顾盯着楚江童,却完全忘记了洞外悄悄集结而来的“人”。他们也似乎被洞内的“怪”人吓破了胆。这时的楚江童弹跃自如,一会儿又进了泉韵阁,一会儿闪现在在眼前,双掌猛烈拍击洞壁,石屑纷飞,如雷如风。 啊!尤尼斯摇摇头,以为自己进入了一处幻境,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还是楚江童吗?这还是人吗? “哈哈哈……”一会儿,楚江童不见了,笑声却在洞外石壁间,山谷间犹如巨洪倾泻!小巫蛮闪出洞外,向山峰上仔细搜寻,哪里还有楚江童的影子,远远的山峰间,传来一声声狮吼。 尤尼斯看看表,正好中午。阳光暖暖的照在山间,远处一团团白气,将一座座山峰遮掩得模糊而神秘。楚江童——你去了哪里,你究竟怎么啦,我们该去哪里找你呢?尤尼斯和小巫蛮默默遥望,又无奈地对视。远处的吼啸声隐约可辨,却无法确定其准确位置,找也难啊! “小巫蛮,我们该怎么办?”尤尼斯没了主意。 小巫蛮更不知怎么办,一会儿去了山洞的上方,它打算去找楚江童。尤尼斯收拾好背包倚着洞壁发起愣来,这下可麻烦了。几分钟后,小巫蛮从山峰顶端滑跃而下,伸“手”指指上面。 “你是说——”尤尼斯顿时来了精神,急忙奔向洞口,上了山峰,刚刚上去还没立稳脚跟呢,不禁大叫一声:楚江童已经静静地躺在空地上,微闭双眼,呼吸均匀,周身不再血红,而是恢复了本来肤色,只是脸色好像褪了一层皮,变得格外年轻。正午的阳光,照在他年轻英俊的脸上,连一根根细细的汗毛也看得清清楚楚,泛青的胡茬,闪着健康而迷人的色泽。尤其那刀削一般的唇线,堪称艺术杰作。尤尼斯看呆了,简直摘不下眼睛。小巫蛮一下跃起,向下侧的泉韵阁内闪去,那里有尤尼斯的背包,里边或许能找到一件衣服。好在背包里有一顶小型帐篷,可以暂时让他的身体免于被曝光。 下午,楚江童醒来,一脸萌萌的表情。 “尤尼斯,小巫蛮,你们怎么在这里,发生了什么?” “我靠,楚江童你该问问‘我怎么在这里!’……”尤尼斯戏谑道。 楚江童扭扭脖子,想了想连连摇头。小巫蛮看到他醒来高兴地蹦起来,又是叫又是拥抱的,楚江童抚摸着它的脑袋:“小巫蛮,到底怎么啦?噢,我的衣服谁弄去了?” “嘻嘻,你中邪了,在这山间折腾得够厉害了,不过你已经能够进入泉韵阁。哎?里边有什么?”尤尼斯望着他身上的帐篷,眼睛笑得坏坏的。 “中邪了?天哪!我为什么会中邪?没对你……做过什么吧?” “当然……如果你还没醒来,我就会让那个最脏的溺尸为你做人工呼吸……” “噢——天哪!我感觉拥抱过你,身上还有股香水味儿。” “不,是那几个溺尸把你扛到这儿来的,他们可能有化妆的习惯……” 楚江童慢慢回想起来:中邪之前去过诡塘,回来后就不舒服,是的是的,后来……啊,小巫蛮一直不离自己左右,给尤尼斯拨通了电话……后来的片段就不记得了。 “群鬼出现,只为争夺这泉韵阁中的宝物,当他们看到了你当时的变化就被吓退了,啊,我也害怕你当时的样子……”尤尼斯故意省略一些细节。 “是吗?我能进入泉韵阁了?怎么可能?”楚江童想再去试试,看看此时的自己不方便,只好打着帐蓬跟小偷一般回了画廊。 尤尼斯这次来,并没有急着回城,她为妈妈请了保姆,那保姆挺上心,也可靠。楚江童一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能够进入泉韵阁内,那自己的“燧辰之剑”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看来自己已经能够破译师傅设置的气线,只是自己尚且没感觉到而已。这件事并不重要,它尘御时间不到,如果提前取出只怕弄巧成拙。 目前当务之急是破译冥门,救出小佳荒他们。 “尤尼斯,我的火蛇衣甲哪去了?”楚江童翻遍衣柜,也没找到。 “别费功夫了,在泉韵阁中,我看到它雪片一般碎裂。” 小巫蛮也点点头。 “噢!也许我不再需要它,竟然这么不堪一击!”楚江童自从下山后精力异常充沛,的确年轻了许多,单单那一双清澈的眼神便足以证明。 “现在感觉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尤尼斯一直担心他中邪之事。 “没有异常,那诡塘中究竟有什么?”楚江童倒是一直放不下那处神秘之地。第二天凌晨,他独自来到冥门涧诡塘边,这一次没有冒然入塘,总有些顾虑。站在塘堤上悄悄观察。虽然,水面清清静静,但似乎看到里边浮着一个个模糊的影子,是不是溺尸? 他悄无声息地离开诡塘,缓步去了松柏林间,无月无风。林中并不静,田鼠正在欢快地忙活着,追魂鸟的叫声像敲着豆腐梆子,蟋蟀啾啾而鸣……楚江童握戟而立,笔直雄伟的身躯如一棵峭拔的松柏。 忽然,林子深处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好像有人踩着落叶默默走来…… [,,!] 第三四五章 茅屋再现 楚江童紧握骕骦阴阳戟,一动不动,眼睛盯向林子深处。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过后,四周静下来,这时分明看见,不远处闪来一道黄幽幽的灯光,忽忽闪闪,好像一直就在那里似的。黑黑的林子里,浓浓的松香让人耳目一新。 啊!这不是若干日前曾在这里见过的那个神秘茅屋吗?天哪,你终于又出现了,让我等得好苦!不管是圈套也好,偶然巧合也罢,今天绝不能放过你!在来时的路上,有种奇妙无比的发现,自己的身体不仅轻如片羽,而且体内有股超强力量喷勃而出。这是不是另一种功力目前还不好说,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自己已经有把握破译这冥门之谜。 楚江童稍一提气,便可以双脚轻便,身体飘起,而且一点儿声音也不会发出,他对自己充满了信心。 楚江童对这所茅屋并不十分害怕,毕竟与它有过接触,他轻提步子,目光扫视四周,生怕有“人”暗袭。好在什么人也没有,这么黑的凌晨,连鸟儿都想再多睡一会儿,更何况人呢?一步一步,走向茅屋的一侧。 这时,茅屋内灯光闪烁,门轴声吱吱哑哑的响着,此响声既与自己画廊中的相似,又似乎不同。这里的门轴声,好像由风轻轻推搡,而画廊中的则是有“人”推动所致。再看茅屋内,陈设大有改观,一桌一床,桌上香茶缕缕,热气飘散。 床头墙上,先前来时曾有一个斗笠,现在却没有了,换上几幅画,仔细一看,啊——这不是自己创作的几幅画吗?为什么……楚江童惊讶不已,画廊中那些被洗劫一空的作品竟然在这里出现,我靠! 这所孤零零的茅屋突然神秘显现,没有主人,而桌子上却有热气腾腾的茶水。究竟是什么人所为?目的又是什么?诸多疑问,让他没有再如上次那样,躺下来大睡一场,毕竟这不是山间客栈。 油灯咝咝,香气缭绕,他闭目倾听,各种细微的响声钻入耳膜,哦!原来茅屋里并非绝对的宁静,那些怪异的响声一直在响着,只是自己没有注意到而已。 虽然这是在林子里,却分明听见诡塘中的一片片水声,怎么回事?莫非这茅屋与诡塘同为一体?突然,一声声拍打翅膀的响声由远及近,直奔自己的后颈而来…… 楚江童仍然轻闭双眼,手指勾动戟杆,如同拈着一根草茎,只等那强劲的翅膀声离得再近一些。可是响声越来越近,分明已经触到肌肤了,竟然闪开,只是过了一小会儿,再次冲来。 混蛋!这翅膀的拍击声只是在身体周围环绕,并没有攻击自己。因此,他的手指一直轻贴戟杆,引而未发,面色出奇的镇定沉稳。 一睁眼,茅屋内清静依然,油灯柔暖,只是木桌上的香茶已不再升腾热气,干干净净。 “好厉害的身手!居然趁自己闭目之时过来喝了茶,却不留任何声响!噢!原来那翅膀拍击声中,神秘访者已经到来……”楚江童在茅屋内轻移脚步,望着桌上的茶具,猛然记起《茅屋暮色图》中,茅屋与诡塘、野鸭同时出现,也许此时,诡塘中的野鸭正在等着自己。 楚江童端起油灯,可惜这茅屋里实在没什么可燃之物,若是毁了它,又觉得太可惜了!于是将油灯重新放回原处。再看看油灯壶中,油几乎燃尽,刚刚还满满的,这么短时间竟然即将燃尽。眼看着灯头由红色渐渐变味紫色,越来越小……啊!人间有“灯灭人亡”的说法。 最可怕的就是眼睁睁盯着一种不祥即将来到,这时,楚江童并没有试图阻止它的熄灭。而是朗朗说道:“人间素有‘灯灭人亡’的说法,我倒要看看,这茅屋内的灯熄灭之后,怎么让我灭亡!哈哈哈……” 此话一出,茅屋门吱哑吱哑响起来,太熟悉了。咣当一声,门猛地闭起来,好像有人在发脾气,连同那原本开启的窗子也一并关上。木桌上的灯光忽忽闪闪,如苍蝇一般……突然灭了,顿时茅屋里一片黑暗。 楚江童毫无畏惧,这样看不见,倒是更好,与闭目静听竟是意如同辙。茅屋被关了个严严实实,屋内屋外出现短暂的沉寂。他闭目静候,连位置都未移动,身处如此的玄异茅屋中,处处都是凶险,站在哪儿都一样。他却故意反其道而行之,丝毫不在意:“哈哈哈……我楚江童如果怕死,此时应该在画廊里蒙着被子睡大觉,区区一所怪异小茅屋就想困住老子,未免太看不起我楚江童了吧!听着,无论是这茅屋还是那诡塘,我都会一样荡平,只是时间问题。你们残害了那么多生灵,我已对天起誓——不、接、受、你、们、的、投、降!”楚江童慷慨而语,最后几个字抬高音量,几乎将每个字崩碎。 话音刚落,空中有个苍老的“声音”说道:“楚江童,我们冥世的事你不该插手,但是你狂妄高傲,非得自投死路,那也是咎由自取。哼,杀你们几个阳间人,算是便宜了你们,接下来,冥世新主宰的王位既定,你们阳间又怎能奈何了我们?哈哈哈……你还不笨,知道‘灯灭人亡’这典故,好吧!你就在这茅屋中活下去吧,我倒要看看你楚江童的本事……” “连姓名都不敢报出来,更不要奢望你站在我面前了,无名鼠辈!今天,我要将这茅屋一把火烧了,老子一向说到做到!”楚江童一边说着,一边闭目静听。 周围已经开始行动,唰唰啦啦的脚步声非常细微,当然还有拉动弓弦的响声,刀剑出鞘的响声……来者不善,而且数目不小。 这个倒不用怕,只要有数量未必就有功力高深的对手。自己不能这样干等,应该先造出一点点声势。 他悄悄摸出手电,握在手中并没有打开,耳轮转动。猛地,一股凉风从背后袭来,他故意没有急着闪身,为的是让偷袭者误以为自己毫无防范,只要出手速击,对手便无法再次出招,从而达到一招毙敌。 砰!楚江童不慌不忙,就在偷袭者即到未到之时,突然挥戟,偷袭者当即惨叫一声,被拦腰斩为两截。迅速打开手电,地上是一具溺尸! “噢!你们怎么来了,我还以为你们都消失了呢?去你们‘家’时没找到你们,却害得老子好受罪……”楚江童自语道,突然长戟一个后插,又一名溺尸被穿透。 顷刻间连毙两敌,他们不禁诧异。 呼呼——呼呼——身前身后,由单一的偷袭变为双攻,楚江童毫不紧张,铁戟上下翻飞,刺,挑、划,劈……草房内,一片劈劈啪啪的响声。打开手电,溺尸全无,地上仅仅留下一片片的鬼衣和乱发。楚江童有点纳闷,这些溺尸为什么没有血迹?难道是一些无血鬼魂? 再次闭目倾听,一片齐刷刷的脚步声向自己排来,单从声音判断,就是群鬼齐袭,来势汹汹。突然打开手电照向身后,啊?一个个溺尸,青青的脸上毫无血色,一身湿乎乎的白衣,长发垂散,不停地滴着水珠,最可怕的是他们那一双双几乎相同的眼睛,青溜溜的眼眶,只有白眼球,没有黑眼仁,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啊——楚江童慢慢移步,他们手中没有兵器,指甲奇长,手指被水泡得青紫泛白。 茅屋里也被镇得寒森森的,这时,他们齐齐发出嘿嘿冷笑声,顿时茅屋内混乱不堪,笑声恐怖。楚江童大喊一声:“众位溺尸听着,我楚江童从不滥杀无辜,你们本来也是一些短命鬼,意外身亡于诡塘中,只要你们退后,我绝不杀你们!” 喊话过后,他们并不后退,仍然跺着脚,嘿嘿笑着向前排来。 低头再看看他们的脚,全都光着,泛白的脚趾,又瘦又枯,令人揪心。楚江童实在下不了手,妈的,这些溺尸全是一幅可怜巴巴的样子,虽然面色恐怖却并不凶残。 “听我再说一遍,杀光你们对我楚江童来说只需几分钟的时间,但是你们就再也不存在了,你们的头领缩在后边不敢出来,就是拿你们不当回事,快散开!带我去抓住你们头领!”楚江童急了,骕骦阴阳戟猛地往地上一扽,顿时发出咚地一声,再看地上,出现一个十多公分的深坑。 众溺尸突然停住脚步,犹豫不决起来。楚江童想想:这喊话真管用!本想从众溺尸之间跃出去,双脚点地,身子一纵,刚刚离地,突然空中传来一声大喊:“众溺尸听令——谁敢后退一步,定斩不留,给我杀!别听他胡说!” 楚江童一听,只好重新落地,仔细辨听说话者的位置,可是,这家伙非常狡猾,总是游离不定。 众溺尸不敢违抗命令,齐排着,双手张开,咧开大嘴,向前冲来。 楚江童急忙闪身,却没出击,众溺尸像一群机械兵一般,咔咔咣咣……楚江童看不到他们的头领在哪里,因此无从出戟。正当他东躲**之际,猛地感到一双异样的手向自己胸部抓来,这只手很特别,冰冷冰冷的,与那些溺尸不同,虽然他们的手脚也冰凉,可没这么彻骨。 楚江童稍一迟疑,胸口的衣服便被扯去一片。 ,[,,!] 第三四六章 茅屋冥丝 楚江童对这种冰凉的印象太深刻了,画廊中曾经出现过无数次,它和冰有很大区别,冰的温度是一种大面积的平面渗透,而这种冷却不同,仿佛由无数条冰线组成,一点一点将你身体里的温度夺走,直至将其穿透。 这一定就是那“冰雪**”:脑海中闪现一个个小伙伴们、工人小杜、老道士……全是被这种恶鬼所害。楚江童灵机一动,将手电筒往众溺尸的光脚处一照,赫然看到一双白色的布靴混杂其中,时隐时现!楚江童一声咆哮,双手握戟,顾不得前胸的疼痛麻酥,嗨——铁戟像长了眼睛一般狠狠扎下,就在白色布靴闪跃的短暂交替中,噗!铁戟灵巧绕开一只只可怜巴巴的光脚丫子,往那只白色布靴上扎去,狠狠的,没有半点犹豫的!啊——顿时溺尸群中传出一声凄惨的大叫。 楚江童迅疾出手,戟尖如同水中游走的梭鱼,绕开一具具溺尸,直插白色布靴的上部。噗噗……抽戟连刺。扑通!一声巨响。 一具高大的身坯倒地,脚上穿着一双白色布靴!楚江童并没有停止,而是飞脚弹踢,白色布靴被踢飞而去,撞到茅屋的窗户上,嘭!落在墙根,他浑身抽搐,血迹汩汩而流。众溺尸被惊呆了,他们呆滞的眼神死死盯着地上的白色布靴鬼,冷冷地,像看到了一个异类。 楚江童挥戟将它挑起,大声喊道:“谁见过这种白色布靴鬼?快告诉我,免得它再作恶!”众溺尸皆垂手呆立,吓得战战兢兢,连刚才的嘿嘿笑声也没有了。 “噢,如果你们想活命,就快些散了吧!我帮你们逃出诡塘!”楚江童一步跃到茅屋门边,手起戟落,门被砍碎,才要闪出茅屋,却又顾虑起这些被吓坏的溺尸,望一眼黑洞洞的门外,本能地挥动骕骦阴阳戟,生怕有冷箭从黑暗中射来。 众溺尸好像终于明白过来,这个年轻人根本就没有杀死自己的想法,呼啦啦向门口挤去。 哧哧哧…… 几名溺尸刚刚出了茅屋门口,一个个便身首异处……楚江童急忙打开手电一照,只见松柏林间,全是纵横交错的“冥丝鬼网”。 这是阴世中的一种冥蚕所吐的丝儿,经过精巧鬼工的特殊缫制,虽然它们中绝大多数用来织成上好衣服。当然,那些功力高深的鬼,却将它当作武器,其威力更是奇绝无比,杀“人”于无形,若被其割颈,必死无疑。 “站住,原地别动!”楚江童大喊一声,望着地上和空中密布的冥丝鬼网,心中咯噔一下,难道她还活着?这些冥丝的布置,几乎让人和鬼难以破解,会不会是她所为?她就是扰世妖蛛郑袖。 仔细照了照,这些冥丝只一种颜色,透明的银色,在空中似断似连,因为极细极细,让人的视线往往出现错觉,以为那只是一道影儿。再说这种冥丝,不仅有着纤维属性的柔韧与伸缩度,还有坚韧无比的金属性质。 是谁将茅屋周围布置了如此的暗器?看来,布置者就没打算让这些溺尸活着走出茅屋,他们只是布置者手中的一颗颗棋子。若想救众溺尸脱险,必须先破冥丝鬼网。 “嘿,你们有谁见过这种冥丝?怎么破?”楚江童举起骕骦阴阳戟,等待着众溺尸中有谁献计献策,没有人说话。 有了,还是先用这最笨的方法试试吧!他突然挥戟掷出去,铁戟在空中飞旋不止,碰到冥丝网上,噔噔噔……弹跳起来,并没有将一根根冥丝削断。楚江童脚尖轻弹,抓回骕骦阴阳戟,猛地向上挑动,嗨——可是,这些冥丝属性非常,不仅坚韧无比,而且弹性出奇,铁戟的威力却根本挑不断它们。 可恶!楚江童望一眼默默等待着的众溺尸,他们垂头而立,悄无声息,好像这一切根本就不关他们的事。唉!只要你们别起哄就好,这些诡异凶险的冥丝会将所有溺尸杀光的。没想到骕骦阴阳戟还破不了它,那——还有什么可以?楚江童抓起一块门板,挥手掷去,啪啪——木板被削为几截!我靠——有没有搞错?要赶尽杀绝哪? “众位尸友,这地上布置了冥丝鬼网,大家万万不可硬闯,刚才你们也看到了,很有杀伤力的……”这番苦口婆心,仿佛在敬老院。 解释和耐心往往会导致更深的误解。几个溺尸可能有自闭症,平时不善与同事交流,楚江童这么一交代,适得其反。 “走……走……嘿嘿……回诡塘!”这俩二货迈着愚蠢无比的步子,连看都不看一眼脚下,径直向前冲去。楚江童一看急了,飞手抓住二位的衣服,猛地向后一扽,扑通扑通,两位坐在地上。就在他们倒地的刹那间,楚江童猛地发现了一个细节,这俩溺尸的脚腕上都缠着一条冥丝,互相连着。咦?楚江童示意他俩别动,再看看另外的溺尸腿上,全都缠着相同的冥丝,有的三个缠成块儿,有的两个。 这个混蛋,生怕这些溺尸不听话或是逃跑,才使用这残忍的手段哪!出又出不去,这可怎么办?可恶的冥丝围困。刚才自己在茅屋时幸亏没有从窗口跃出,一旦碰上这些东西,恐怕早没命了。 这时,又有几个溺尸发生了骚动,他们连哭带笑,弄得茅屋里惊恐异常。 “别吵!”楚江童命令道。可是这几个溺尸根本没有纪律意识,常年在诡塘中自闭式的惨酷生活,让他们变得极端而狂激,“不要乱,在家听我指挥……”楚江童挥戟制止,可是这几位大有敢死队的势头,刚刚出去,还没明白是咋回事呢,噔噔噔……几颗泡得浮肿泛白的尸头便骨碌碌滚落于地,其它溺尸吓得“啊”一声,齐齐向后退去。 楚江童挥戟拍到冥丝上:“谁要再私自行动,你们都看到了吧!”狠狠瞪了一眼刚才被自己揪回来的那俩二货。 “这么多溺尸,出去后将如何安置?唉!先别想那么多了,救出去是关键,可是……不好——”这不经意间发现了一个问题,地上的冥丝网正在一点一点向前推进——虽然它们行进的非常慢,极不容易发现。这个可恶的混蛋——你想以这种方式将老子逼到一处最小的空间中,然后再慢慢将大家困死,哼! 咦?既然割不断这冥丝,那何不从另一种角度去想想办法?思维飞速运转,轻轻移步,伸戟试探着,一脚一脚抬起又落下,身法动作很像舞蹈中的慢放动作。待接近一棵松树,手电筒照去,奇怪,这些冥丝并不是以松树为最终拉杆,只是在各棵树上缠绕了一圈。目前只有砍倒松树了。嗡嗡——咔嚓——一棵棵松柏树被骕骦阴阳戟贴地砍倒,再看看那些冥丝,好像植物一般悄悄重新聚拢。 “快!跟我走——”楚江童大喊一声,好家伙,被吓坏的众溺尸打死他们也不敢再犯病了,顺从地跟在楚江童身后,亦步亦趋,艰难而缓慢地,真来了一场超现实版的广场僵尸舞。几乎用了大半夜的时间,只往前推进十几米,这冥丝网太复杂了,让你无法提速,幸好,楚江童有耐心又思维灵活,才终于将一个个溺尸带出林子,“现在你们自由了,千万不要再回诡塘中,我倒是觉得你们应该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说完,转身欲要离开,不料这群溺尸突然来了个集体鞠躬,可笑又可怕。 “快平身平身,哪来那么多礼节,快!隐蔽起来,想法将脚上的冥丝弄下来!这古冢中倒是可以去住,若那只蜥蜴敢阻拦你们,你们就一齐喊我的名字……楚江童……” 重新返回茅屋边,那些可怕奇异的冥丝已经没有了。茅屋还在,里边竟又亮起了灯,只是被自己拍碎的门板却没有再恢复。 那些冥丝哪去了? 他有种前所未有的轻松,首先那些溺尸逃走了,自己一个人没有什么顾虑。这次没有进茅屋,拈出一颗钢珠——啪!打中油灯,灭了! 这是要故意逆道而行,偏偏不让灯光亮着。嘿——刚刚灭了的油灯,忽又亮起来。嗯?怎么回事——楚江童决定再次将其击灭!啪!灯又灭了!不到几秒钟,又亮了。嘿——这是跟我过不去哪?看老子不摔碎你!楚江童欲要冲进屋里,脚尖一动又旋即停下,嗬嗬——老子才不那么傻呢! 就在刚刚,他一闭眼听一下茅屋里,一条条隐形的冥丝正在发出一种弹鸣!刚才的灯光,才是一种真正的圈套,只要自己循着灯光而入,冥丝便会将自己层层困住!今日,我必须破了这东西,否则迟早为祸。 这种东西既非金属,可是金属却又奈何不了它,砍之极硬,况且弹性出奇的好。楚江童摸出打火机,放到一条冥丝下烧了一会儿,那冥丝还与原来一样,毫无变化。咝——我靠!这是什么玩意儿,冥丝也不会这样哪,不会是冥世有奇绝的工业技术吧? 望了一会儿,然后双手握戟,用力挑着它们,韧性极大,正当他无计可施之时,分明听到地上传来噌噌响声,打开手电,啊,只见地上横着掠来一条条细丝,慢慢靠近脚尖…… [,,!] 第三四七章 冥丝鬼网 望着贴地而来的一条条冥丝,楚江童不禁大惊,这些冥丝是专勒脚腕的,稍有不慎双脚就会被勒掉。真没想到,自己一直期盼解开的茅屋之谜中,竟然蕴藏这般凶险。同时充分表明,自己离冥门的秘密也经越来越近。虽然刚刚消灭了一名白色布靴鬼,但并不意味着他们的消失,他们团队中仅仅少了一名鬼友而已。 咦?这些冥丝是从哪里来的?源头在哪里?楚江童眼瞅着地面上亮晶晶的冥丝包抄而来,想要跃出去已经来不及了。一不做二不休,老子还不走了呢!呀——嗨——双膀运力,端起骕骦阴阳戟猛地向地上扎去,尔后双掌运功,身形一变,往上一抱“呜!呜!顿时一团团沙尘漫天而舞!急忙往空中一跃,奇怪,身体下边猛然间出现一团如灰一般气体,慢慢往上弥漫,直到将自己整个身体罩住啊——这是怎么回事?自己被冥丝网俘虏了?好在身体和双臂仍然能够活动自如,只是那一片光芒越来越强烈,直刺得双眼几欲失明。天哪——越想摆脱它的气罩,却越是徒劳,它们仿佛紧紧粘在自己身上一般。完了!直觉告诉自己:被恶鬼控制了!如果被捆缚起来,休想再逃得出去! 此时的楚江童意识非常清醒,想巧妙挣脱冥丝罩的约束,可是这东西有着更为精绝的扣儿,如果找不到扣节纵然倾尽所有精力也休想打开。突然,楚江童一个静止动作,往地上一坐,一动不动。 闭目倾听,身体周围如同蚕拉细丝,唰唰唰……一下一下向中间束紧。 冥丝的奇妙之处就是如此,能在无“人”控制之时同样具有奇特功力!他隐隐感觉到,自己的衣服已经被一根根冥丝所缠绕,它们以无比锋利之刃向衣服上划来,如同尖利的牙齿咀嚼着可口的食物。接着,锋利的冥丝继续往里收缩,已经碰到了自己的头发,慢慢地,噌噌……机械车床中的线切割一般,头发一根根碎裂、断开……啊!楚江童双手平伸,缓缓游动,身体看似不动,实则有个幻影般的身体已经脱离开去,走——的轻松自然,毫无畏惧和焦急。那仿佛是他的灵魂,不,因为**还在凝神运功。只要**不死,灵魂便无法单独脱体行动。 “吼——吼——”突然,一声呼啸,刚刚移出的影子迅速返回,他不能在如此的危急时刻,脱**而走!啊——刚刚重新贴合,身体便发出一声强悍有力的震动,同时一团紫红色的剔透光芒炸裂而开,原本罩在他身体外侧的灰色冥丝网突然消失不见,地上可以看到一条条被烧焦的丝段丝条儿。 楚江童站起来,一步迈入茅屋中,油灯还在咝咝燃烧。唉!如果焚毁你太可惜了。若不焚毁,诡怪之事还会继续。砰!油灯被戟刃拍碎,火光顿时淌了一桌,随后向墙壁蔓延,一会儿茅草的屋顶也已燃烧,漫天火光好像与平常所见的火不同,而且温度也奇怪,根本不烫,全然达不到着火点一般。不长时间,茅屋便燃烧干净,而且没有留下什么灰烬,这是什么火?他百思不得其解。 真没想到自己的内力将冥丝网给破了。那功力是什么,已经达到几阶?是不是冥尘灵悟?不知道不知道!下一步,只想着快些去破译诡塘。 诡塘里比平时干净了不少,碧幽幽的水面上,那些白乎乎的影子已经荡然无存,还真点不相信那些溺尸全走了。 不对,前几日虎儿在这里被几个溺尸所困,今天并没有没看到他们。 茅屋之谜好像不是解开了,仅仅是被消灭了,诡塘与茅屋可不同。楚江童站在塘边,他要再次利用自己的神奇听功。诡塘里一直有种奇怪的响声,既像很多人在笑,又好象有一台巨型机械在隆隆轰鸣……那究竟是什么?楚江童决定靠近一步,听得清楚一些。刚刚靠近几步,再次闭目细听,奇怪——毫无杂音,只有水声轻轻涌动,刚才那奇怪的响声再也没有出现,这是怎么回事? 他感到尤为震惊,可以想象那响声,应该就是这诡塘中的主旋律。前两次进入水中,都没有听到。他看到此时的诡塘水面上若隐若现着一根根细线——冥丝鬼网?嘿——这些混蛋们,真想置老子于死地哪!好吧!咱们就来个公平竞技吧! 他没有下塘,站在塘堤上,徘徊不定。诡塘里看似平静,实际非常忙碌和不安。他们在急着做准备,水面时不时发出一声声水花拍动。 自己可不能上当,只要下去,那些锋利的冥丝鬼网就会将人分割成豆腐块。 “哈哈哈……”楚江童突然大笑,顿时惊得塘面平静下来。 天色渐渐亮起来,诡塘之谜并不会随着渐渐明朗,而恰恰被早晨的第一道曙光给推入又一个黑暗中。这时,他一扭头听到一种熟悉的声音,哎?尤尼斯她们怎么来了?没错,那熟悉的脚步声。 尤尼斯还没进入松柏林,他便摸出手机,站在塘堤上问道,“真有点饿了,如果这诡塘里有鱼的话。只可惜两只野鸭直到此时还没出现……” “噢,你这个混蛋果然私自行动……”尤尼斯刚说完,小巫蛮已经来到他跟前,蹦蹦跳跳的,当楚江童与它交流时,它却冷漠下来,一幅老大不高兴的样子。 “噢,宝贝你怎么啦?” “哼,它这还算好了些,在画廊时它都快疯了,直到我跟它说,走吧让我们去解救那个混蛋时它才高兴起来,这小家伙,脾气可真不小,画廊里有只杯子就是它打碎的,我感觉它是在闹情绪!”尤尼斯气喘吁吁地说。 “你该天天训练,跑这么点路都喘粗气,女人的**声总会让人误会……” “呸!你这叫违纪,如果出了危险怎么办?小巫蛮的脾气你得注意点,它毕竟不是人。” “哈哈哈……它是老前辈,发点脾气也是正常的,噢,这诡塘中有个天大的秘密,小巫蛮,不不不,不是现在下去,瞧瞧水面上有什么?”楚江童扔去一块石头,然后指给尤尼斯看。 砰!石块被水面的冥丝鬼网反弹回来,已经粉碎。尤尼斯惊呼道:“塘面上有什么?” “冥丝鬼网!”楚江童嚼着牛肉干喝一口啤酒,平时那酷眩的神色难得如此放松地望着塘面,尤尼斯不懂他说的是什么。 “注解——” “可能是阴世的冥蚕吐出的一种丝,被功力高深的鬼用作武器,虽然纤细若无,但锋利无比,不用太大的冲击力就会将人削为两截,太可怕了!” 小巫蛮像个老人垂钓一般,坐在塘堤上,嚼着可口的牛肉干,当塘面上被通红的日头染成大红时,他们谁也不说话,而是静静地欣赏。 “我们该怎么破了这冥丝鬼网?”尤尼斯摸出手枪,决定试一试。 “不行,尤尼斯,这种冥丝太细了,我们还是再想想另外的方法吧!”楚江童制止她。 她想了想,自己并不是要打断那些冥丝,而是决定探测一下水中,好奇地问道:“船长,水下还有什么?” “我也不知道!不过一定会有一个大大的秘密,没想到那茅屋的秘密比它小多了……” “这……你好像偷偷进过茅屋一般,在茅屋里发现过什么?” “一盏油灯,一张床,一张木桌,除此之外便是墙上挂着的几幅画……” “啊?不会吧?太不可思议了,茅屋后来——” “——被我点燃了,它绝没有什么历史考古价值,连那火焰都很独特,只后悔我没有试一试,是否可以烤熟红薯……” “可恶,干嘛不叫上我?下次再这样的话,我可不干了!” “当然,我也只是即兴而来,并没有一点点准备……” 他们回到画廊,楚江童抽抽鼻子,小巫蛮也抽抽鼻子,他们同时嗅到一股陌生的气味。“怎么啦?”尤尼斯也受了影响,仔细搜索起来,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楚江童闻到一股怪怪的气味,挺熟悉,好像刚才那些溺尸身上的气味。他们分散后,躲入这深山中,不可能来自己画廊的。 “这气味腥腥的!”尤尼斯抽抽鼻子下了最终定论。 “也许是冰箱里的鱼馊了吧?”楚江童只好说道,为了让画廊里的气氛转入正常。 这时有个小小的细节引起他的警惕,地上有点湿,肯定有“人”来过,他悄悄去菜园子处看了看,土层并没有动过的痕迹,这就好!再去床下一瞧,木箱子里的画筒显然被抽开过。 他们来画廊还是为了《茅屋暮色图》吗?它究竟能为他们起到什么作用? “我们准备一下,后天黄昏出发!”楚江童选定这个日子,自然有其中道理,因为画中就是暮色中,这个时间也许有不可估测的收获。 连续准备了两天。 第三天午后楚江童换上一身干净的运动装,又将骕骦阴阳戟擦了擦,正在这时,尤尼斯的手机响起来。 保姆稳稳地说:“尤尼斯小姐,你妈妈她要跟你通电话,可以吗?” “什么?妈妈要跟我通电话?开什么……玩笑?”尤尼斯还不知道吗,妈妈根本没有语言冲动和意识,好久以来,她几乎没说一句话。 尤尼斯有点紧张地将手机擎在楚江童耳边,意思是让楚江童也证实一下那个保姆是怎么啦。 [,,!] 第三四八章 黑白照片 当尤尼斯听保姆说妈妈要和自己通话时,美丽而调皮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那只是保姆开了个玩笑,而楚江童第一感觉就是保姆的话是认真的,但怎么也想象不出,那接下来的情节是不是真实的。 尤尼斯举着手机,好像一块随时掷出去的铁饼。楚江童嘘了一声,连小巫蛮都一声不吭,仔细地盯着手机屏。 “尤尼斯,你在听我说话吗?”手机里传来慢慢地说话声,尤尼斯实在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个有点陌生的女人声音——居然是自己的妈妈?那声音好像经过处理一般,珍藏了许多年,直到今天才拿出来。顿时,回忆穿行于真实的通讯工具中,将她那颗一向并不脆弱的心用力地扎了一下,随之泪水哗哗而下。 “尤尼斯,你为什么哭了?在听我说话吗?”妈妈的语音几度停下来。尤尼斯实在无法回答,抽泣声代替了回答,毕竟,自从妈妈认识了“三只猫”和“老板”之后,语言就从“交流”领域被删除,唯有留住的是对抗。 “妈妈——我在听你说话……在听,你好吧?妈妈……”尤尼斯已经词不成句,句不成语。 楚江童默默地注视着她的背影,心里热乎乎的。猛然间似有所悟。今夜尤尼斯的妈妈绝非只是闲聊,那么多年的语言僵滞,今夜很可能要向女儿透露一个极不平常的秘密。 “尤尼斯,我知道这些年来对你太不公平了,好在你是个懂事的孩子,灾难和不幸不仅没有打垮你,反而让你变得更加坚强!我没猜错的话,此时你应该正和楚江童在一起,其实,我最大的愿望就是你们俩能在一起,好好珍惜吧!” “妈妈……你没什么事吧?身体不舒服吗?我马上回去……”尤尼斯被妈妈的话吓了一跳,一个并不年长的人,为什么总说一些类似总结的话?不,不,自己错了,妈妈因为刚刚恢复了语言功能,她需要这样的总结,同时也是对过去那些岁月的不屑。 “尤尼斯,你们都回来一下,我有件事要告诉你们!”妈妈在电话中认真的说道。 楚江童站起身,此时此刻,什么都没有比站在她妈妈面前更为重要,毕竟,这种美好的时刻太难得了。恨不得生上翅膀的尤尼斯本能地坐在副驾驶,楚江童进了香气四溢的轿车,这香味代表着一种高贵。一路上,尤尼斯没有挂电话,妈妈说话并不是很多,因为语速缓慢加上思考的时间。很快来到县城尤尼斯住的小区。楚江童没有打扰尤尼斯,让她的思维一直按照正常匀速吧!她和妈妈一样,需要细节充填长长的日子。 尤尼斯握着手机一直来到门口,门开了。 保姆一脸的笑容站在墙角,开门的人正是妈妈。尤尼斯将手机一扔,小巫蛮飕地跃起接住。她拥抱住妈妈,妈妈一脸的阳光灿烂,精神头出奇地好,新换了一身干净整洁的套装,头发经过仔细梳洗,而且还烫了一下。尤尼斯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既然连电话都能拨,连门都能为自己开,足以说明,她没有求助于保姆。她也许认为,只有自己做才更能表达此时的心情。 真的,生命的价值往往不在于你拥有多少金钱,而在于你无论处于什么样的环境中,都没有让自己迷失。保姆见尤尼斯和楚江童回来了,便去厨房里收拾。妈妈拍拍整洁的沙发——这好像是她的另一幅杰作。 楚江童和尤尼斯坐下来,妈妈一脸随和,看不出她有什么秘密的话题。楚江童并没有往深层里去猜度。尤尼斯呢,则认为妈妈可能向自己简述一下这段时间的内心痛苦。 他们都猜错了!妈妈首先将温和的目光洒在楚江童的肩头,接着投去他的脸上:“楚江童,我很欣赏你,不仅有胆识而且正气执著,我让你和斯斯回来,是想给你们看一件东西,或许对你有所帮助!” 说着,她站起身从容而去。卧室里的壁橱门响了一声,尔后她依然迈着从容的步子出来,温和的目光让人猜不出她有什么惊险的秘密,直到重新坐回沙发上,楚江童的眼睛这才瞪大,尤尼斯的神色则像在接受一项挑战。 妈妈的手里捏着一个牛皮纸信封,没有封口,沉甸甸的,里边的东西在这一刹那间平添几分神秘。 “妈妈,那是……什么?”尤尼斯才要伸手去接过来,妈妈却将它递给楚江童。慢条斯理地说道,更像一个叮嘱:“楚江童,这东西只对你有用,对尤尼斯却和对我一样,只是一些没用的照片!” “照片?”楚江童没有急着打开信封,心里重复着这两个字。他将信封轻轻放在尤尼斯的手里,仿佛这是她最有资格接受的东西。尤尼斯以特工的敏感,拍了它一下,然后惊诧地盯着妈妈。还没等她说话,妈妈毋自点点头,温柔的目光再次洒在楚江童英俊的脸堂。 “楚江童,你才是当之无愧的丹青高手,我不会看错的,如今的时代中,已经很难得了……”妈妈伸出白晰的手拍拍他的肩,“我曾经欣赏过你的作品,真没想到,一个年轻人有着那样朴拙而超越的思维,令人赞叹,当然,你的表现手法更值得推崇……” “谢谢夸奖,阿姨,有时间我要向你请教!”楚江童眼中尽是感动,没想到,自己的作品,有人如此真诚的看过并记在心里。 尤妈妈说:“有些作品的价值,恰恰在它的商业价值之外,我要期待着你有更大的突破……”妈妈温和的表情像圣母。 “阿姨,一个真正的画者,所用的画笔,是心和眼睛,我想看一下您的作品可以吗……” “年轻人,我只是爱好,很惭愧,以后吧……”尤妈妈微微颔首。楚江童同时点点头,从她的身上,看到的是一种大气与风度,奇怪,她与昨天判若两人。信封里沉甸甸的,还是回去再打开吧!直到一起吃过晚饭,这才离开。 这一夜,尤尼斯脱尽特工的干练,像个温柔的准少妇。天哪,人都有两面,自己的另一面呢?楚江童告别尤尼斯和她妈妈,独自回村。一路上,那种特有的香气好像已经渗透至自己身体里。它不是尤尼斯身上的那种,她妈妈身上的香气,虽不狂烈和浓厚,可柔和中更容易接受和记住。 尤妈妈今晚进的厨房,所有人成了她的帮衬,她似乎更喜欢那种有条不紊的自己忙碌,她有个最大的特点就是,从不将自己设置为一个主角,让你去陪衬和服从,而是——大家都是可贵的主角。她既帮衬你去洗菜又会在炒菜的过程中让你递给她调料、盐。 楚江童简直被她震撼,一个遭遇过那么多不幸的女人,竟突然变得如此健康,难倒是上天所赐?直到回了画廊,他也没有急着打开信封,似乎忘了。小巫蛮兴奋极了,在尤尼斯家的真诚礼待,使它很快乐。 “呜呜!”在向主人提示:那么重要的东西都不感兴趣了吗?抓过牛皮纸信封,塞到楚江童手里。 “噢,你比我还着急,我猜应该是一些珍贵的照片,看……看……噢,天哪,那是什么?”楚江童抽出信封里的东西,黑白版的,模模糊糊的画面中,白白灰灰的,看不出什么东西,一张张,有的上面什么也没有。楚江童和小巫蛮同时瞪大眼睛,百思不得其解。 “这是什么?模糊一片,好像一团乌云……”“呜……呜……”小巫蛮纳闷地摇头晃脑。楚江童从第一张一直翻倒最后一张。这些黑白照片,很可能好多年了,有些粘连,而且许多地方已经开始泛黄了。 难道这就是尤尼斯的外祖母在临终前,回光返照中拍下的“东西”?太不可思议了!这些照片中,除了一团团云朵一般的图案,别的便是模糊一片。 犹豫着将照片装好,很费解,是不是经过多年的放置有关?尤尼斯曾经讲过,当时那相机里的胶卷并没有冲洗过?这又是怎么回事?看得出,尤尼斯的妈妈对这些东西很器重,她温和的眼神中似乎有种不容置疑的期望。再次将一张张照片翻出来,越看越不像照片,他究竟拍下了一些什么?可能没有人会知道包括尤尼斯的外祖母。放好照片,陷入沉思。 尤尼斯也一样无法入眠。 “尤尼斯!记得你曾经说过,那黑白相机里的胶卷并没有冲洗过?” “妈妈曾说过,怎么……你现在看到那些照片了?噢,昨晚真该留你在这里睡觉!”尤尼斯对照片很感兴趣。 “没问题,本身就是你们家的东西,我拍下来给你发过去……” “我感觉你有点失望,若在往常你会叫起来!”尤尼斯说。 “不,也许我们根本破译不了相机中的密码……” “是嘛?这些照片,不是现在冲洗的吗?噢,我妈有时精神有时糊涂,不过这照片……你发来我看看再说吧!” 一会儿楚江童将所有照片全拍了一遍,发给尤尼斯,尤尼斯打来电话,声音懒洋洋的,好像刚刚睡了一觉。 “不会吧?这哪是什么照片,白白的底子上全是些黑乎乎的云朵,这肯定不是外祖母相机里拍摄到的东西,也许……哎,你觉得有没有另一种可能,是照片存放的过程中出现了质变……啊,这样吧,我去问问妈妈……”尤尼斯急急说道,一会儿便挂了电话,他要去妈妈的房间问一些情况。 十几分钟后,楚江童的电话响起:“船长,这照片是妈妈当年冲洗出来的,因为担心,胶卷时间长了会发生质变,因此第二次又去了冲洗店……” “唉!这才是真正有价值的东西!”楚江童仔细盯着照片,很奇怪,这些黑色的云朵,立体感极强,“尤尼斯,你睡吧,就这样了!” 楚江童将一张张照片聚起来,变换不同角度,可是越看越模糊,毫无发现。因为这件事,致使计划好的冥门涧之行暂时停止。 “小巫蛮,你该好好睡觉了,一次次起来,这样对身体不好!”小巫蛮实在睡不着,它和楚江童一样。 [,,!] 第三四九章 树上溺尸 门外步履匆匆,只一会儿便消失了。小巫蛮刚刚睡着,楚江童闭目静听,已经料定这很可能就是那些前几天出现过的画廊“访客”,他们不会善不甘休的。他立即将装有照片的牛皮纸信封放好,悄悄出画廊查看一下。 一推门,不禁大吃一惊,只见门前的桑树上,吊着几具白色身影,手电筒不照还好,一照惊得人魂飞魄散:是几具被杀的溺尸,样子太恐怖了,所有的脸孔都是冷冰冰的扭曲变形着,看样子已经**的了。 楚江童摇摇头:“混蛋,你们也太过分了!” 来到桑树下,一个个溺尸,皆被捆缚双手,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被杀的。突然,小巫蛮已经飞身而至,向远处呜呜两声:应该那“凶手”刚刚离去,你瞅准了解吗?小巫蛮点点头。 “追!”楚江童一声令下,回画廊取了骕骦阴阳戟,胸腔如沸,愤怒异常。小巫蛮拼命向前追去。 轻轻将几具溺尸放下,他们死得很惨,待仔细看了看才知道全是被暴打而亡,这些正是被自己救出的那几个溺尸。来不及将他们掩埋了,只好扯了一块篷布暂时遮盖一下,飞身向小巫蛮的唿哨声处追去。 他已经彻底被激怒了,没想到这些恶鬼如此残忍,还要来此向自己示威!另外那些溺尸也许逃走了,但愿不要身遭毒手。小巫蛮的唿哨声,在通往冥门涧的山路上时高时低,充分说明,那恶鬼是从冥门涧而来。 楚江童追着追着,突然向旁边一转,飕飕飕……径直抄了那条近道。不大工夫,小巫蛮的唿哨声便从山下的小路上传来。 他已经来到通向冥门涧村的路边,横戟而立,自己这么快出现于此,连小巫蛮也会大吃一惊的。虽然刚才的近道难走,可是自己双脚已经不用着地,身体如风一般轻轻飘动,速度之快连自己也纳闷不已。 由此看来,画廊中的那些脚印,不是那些逃走的溺尸所为,正是这即将看到的混蛋留下的:我今日一定要将你们碎身万段! 小巫蛮的唿哨声越来越近,恐怖的鬼影也即将出现。 飕——小巫蛮跃到跟前,紧张地四处搜寻。“小巫蛮,怎么回事?”楚江童低身问道。小巫蛮头颅不停地扭动,好像刚才那个可怕的鬼影刚刚离开。突然,它身子轻弹,向冥门涧村里弹去。 楚江童随即闭目而听:不对,刚才的恶鬼没有进村子,而是又向回飞驰,他只是向村子里投掷了一件东西,作为假象。 于是,楚江童哈哈一笑:“我倒要看看你跑到哪里去?你的脚步声,不会逃不过我的听力!”吼——吹一声唿哨,免得小巫蛮找不到自己。也许,此时那个“混蛋”来了个出奇不意,看到自己在冥门涧,必然那画廊中空虚,正好可以避实就虚。 楚江童沿着山路一路急追,不一会儿来到了画廊门前。 咦?门前清静,唯有那几具溺尸被盖在一边。画廊内亮着灯,自己刚才临走时故意没关,这样可以暂时迷惑一下外边的鬼。刚才那“人”呢?听声音不会走远,应该就在周围,而且不止一个。楚江童手一伸,将骕骦阴阳戟提在手中,小巫蛮回来了,气咻咻的好像不太满意此次的成绩! “小巫蛮,我们没想到这些混蛋这么狡猾,听——他们又来了,小心些!你看到他们的样子了吗?” 小巫蛮双手比划起来,长长的头发,吓人的脸,还有个细节,就是一个恶鬼走路一跛一点的。 “小巫蛮,好吧,我有数了,此前见过他们……”楚江童指指地上的溺尸。 小巫蛮呜呜着点头。 “噢,明白了,你们就是诡塘中的几个功力超群的溺尸头领,怪不得能够将虎儿的功力吸去!虽然你们一直没有出现,老子就料到你们绝不可能消失。我靠,你们也太差劲了,一点儿空隙也不给我留。” 这一场恶战在所难免,楚江童心里很明白。 小巫蛮懂事的在一边陪护,楚江童抬高音量骂道:“都怪我功力不高,又他妈的让狗日的跑了,来来来,咱们先将这几具倒霉的溺尸埋了……” 楚江童进了画廊,将弓箭递给小巫蛮,又提出农具,一幅专心去干活的样子,却冲小巫蛮递了个眼色。小巫蛮会意一笑,料到主人又有新的计划了。几具溺尸挺沉重,楚江童将菜地边挖了个大坑,将他们全推进去埋好,以铁锹拍了几下土,耳轮飞转,心事重重的叹一口气:“小巫蛮你也累了,咱们休息去吧——” 小巫蛮点点头进了画廊,楚江童随后进去将灯熄灭!此时,他已来到床边,将被褥铺好,故意长长地打了个呵欠:“嘘——小巫蛮,走,从后窗出去!”楚江童跃身推开后窗,轻轻跃出,小巫蛮跟在身后。 他们首先隐在房边悄悄观察。 这几个溺尸头领非常狡猾,一直没有靠近画廊。他们正分散着隐在古城河对岸的板房一侧。此时板房里正在鼾声中,如果冲过去,一旦他们进了板房就麻烦了。也许他们故意躲在那里,随时将工人作为要挟。怎么才能把他们引到画廊这边来?楚江童紧紧盯着他们。 小巫蛮将弓箭拉满,已经瞄准他们。这种有形的溺尸并不十分可怕,他们纵然功力深厚,也不至于捉摸不到形体。 这时,板房里一个工人出来夜解,迷迷糊糊的,可能正做着半截残缺的梦。 一个白衣溺尸就站在他面前,几乎相碰到他的身体,这个工人打着呵欠也没觉察到。噢!也许这几名溺尸有隐形功力,平常人看不到他们吧! 一个个溺尸跟考查团一般陆陆续续进了板房…… 楚江童和小巫蛮一看,傻眼了:卧槽!敢情白白从后窗跳出来了?他们根本就没打算先袭击画廊哪!要不就是临时来了灵感:还不如先去逗逗那些疲惫的工人们,免得他们睡得太香。 不对!楚江童握戟才要移动,却感觉后窗东侧贴着一条白影!啊?溺尸——他又是何时过来的?再瞅瞅板房处,几个白影正在晃来晃去!妈的,这是故意迷惑人还是十面埋伏? “小巫蛮,我们去板房,画廊中的暂时放弃!”小巫蛮指指房后的溺尸,“走,先不管他。”楚江童抬步疾奔,瞬间来到河边。 “我们必须将这几个溺尸引开,哪怕再让他们逃走也绝不能危及到工人!”楚江童握住小巫蛮的“手”。小巫蛮咀嚼着锋利的牙齿,表示同意。进入板房的几个溺尸团终于出来了,但是有两个留在里边,毫无动静,只要它俩不出来自己就不敢行动。 他吩咐小巫蛮看好板房外的几个溺尸,自己进板房看看。为了不致于自己的骕骦阴阳戟暴露目标,交给了小巫蛮,赤手行身,贴地向板房内闪去。门外的几个溺尸,晃来晃去,可以看出,他们自始至终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画廊中。也许他们有个约定,只要画廊那边行动失败,这边立即动手。因此,只有画廊那里还没有被发现真相之前,这边就要首先偷袭成功! 奇怪,板房内没有溺尸,倒是工人们稀奇古怪的睡姿和鼾声让人感到恐惧。 “我靠,你们之间都混进‘特务’了,还睡得这么嚣张!” 俯身搜索,先从房梁上开始,没有。床下更不可能,比臭豆腐还难闻的劳保鞋,塞得满满当当的废纸壳、塑料编织袋……他们能躲在那里?楚江童不敢站起身,若被发现,必将功亏一篑!不好,画廊那边已经有了摔砸声,很可能他们发现不对劲。正贴地爬行着,一张大大的统铺上,有点异样。啊!大老远就凉凉的,怎么回事?待仔细一瞧,一双光脚丫子非常特别,又大又凉,还泛着青森森的光……啊!原来你在这儿哪? 楚江童本能地伸手靠了靠,试试真伪,没错!他就是混进建筑队伍的“特务”。 怎么进攻呢?这俩“特务”还不在一起,另一个在靠近门边的双人床上,看那样子都很困都有了睡意。楚江童慢慢起身,借助板房外的灯光,盯向这个溺尸。 啊!差点笑出屁来,几个工人睡姿奇特,有的将一条腿搭在溺尸的身上,还有个年轻工人动情地搂住他的脖子,以为这是半夜找上门来的冰玉美人呢……哧——这半夜钻入的溺尸,倒成了抢手货,我靠! 这时,画廊处传来一声唿哨,楚江童一个激灵,小巫蛮已经奔去画廊,它一定发现了新问题。但是自己无论如何也要将这俩“特务”清除,否则,他们肯定会拿工人做人质!只要那样,自己便陷入被动!楚江童首先抓住这溺尸的双脚——太凉了!真难以相信,这几个工人为什么偏偏搂住他的身子。 本意是将它拖起后再甩出板房,不料,这混蛋真睡着了,翻了个身,双手一边一个,将两个工人抱在身下…… “你就在这儿睡吧!”楚江童一把卡住他的脖子,用力一握,咔吧——这溺尸双脚踢蹬几下便不动了,一会儿化成黑烟消失。楚江童一个跃身,几乎就在门口那个溺尸抬头的顷刻间,一下踩住他的脑袋,双脚一拧,咔吧!这溺尸年纪略长,不过同样没有功力,幸好这俩**“特务”有嗜睡陋习,再者又没有功力。 若是遇上俩有功力的溺尸,自己也没这么容易得手哪,真是天助我也。 就在楚江童才要闪出门外之际!飕!从窗口飞来一根长长的东西…… [,,!] 第三五〇章 齐战溺尸 骕骦阴阳戟——从窗口飞来,楚江童迅疾伸手接住。奇怪,这是小巫蛮扔来的吗?它不会有这么大力气的。楚江童来不及多想,本想将板房的门先关上,可是一个个高大的溺尸倏地挤进来,已经来不及了。刚才床上的工人,感觉怀中冰凉的“人”不见了,还不太适应呢?翻来覆去的寻找,好在他因为太困乏,并没有睁眼。 “晚上好!”楚江童冲挤进来的溺尸打了声招呼。 “当然!你是不是有点特别的感觉?噢!不睡觉在屋子里乱跑什么?”溺尸慢吞吞地问道。 楚江童支支吾吾,没想到自己一声问候竟把他给糊弄住了:“当然,我拉肚子!噢!你能不能陪我出来一下,我害怕黑夜!”他已经将骕骦阴阳戟悄悄转过来,尖利的戟刃对准他的前胸。 “好了,孩子,不用怕,我得制止一下大家可恨的呼噜声,因为我活着时最讨厌呼噜声……噢……不,我刚才说错了……”溺尸一捂自己的嘴巴,侧着身子欲要向板房里边走。 砰!楚江童手中的长戟几乎在眨眼之间,已经穿入这家伙的前胸。 谁知他不仅没有倒地反而粗声粗气地斥责道:“看样子你不像拉肚子,哈哈哈……”溺尸的笑声很低,已经被楚江童一下推到门外。 “轮到你闹肚子了!”楚江童手一伸,抓住他的长发,湿漉漉的特别滑腻,板房外还有两个白白的影子。 “都在啊!这个时间应该在诡塘里睡觉,可是你们又失眠了!”楚江童嗖地拔出骕骦阴阳戟,这家伙却像掸掸灰尘一般拍拍前胸,并没有把他怎么样。楚江童苦笑一声,“呵呵,你真了不起,我是故意试试你的功力,果然你被录取了,明天来报道,我已经收了几百个徒弟了。” “楚江童——哈哈哈,你以为能胡弄得了我吗?告诉你我的脑洞不大,没想到你居然连自己的画廊都不要了,我劝你最好去看看你的画,那些画可比这些工人的命值钱多了!” “看吧!我的鬼友都来了,你们今夜死定了!”楚江童没料到虎儿和乔闬还有佳勃都在一边对峙,刚才向自己扔来骕骦阴阳戟的正是虎儿。 几个溺尸一点儿也不惊慌,他们三个聚在一起。被自己扎了一戟的家伙,功力最高,正是他吸了虎儿的功力。 “二货,我看你像个同类,为什么跟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蛋在一起?你的功力已经被我吸纳,你还有什么资格出来?这不是来送死吗?啊——哈哈哈——楚江童你的团队也太寒酸了吧!” “吼——”没等他说完,楚江童一声低吼,挥戟横扫,他们毫无防备,一下子全被打入河里,“虎儿,你们快些去画廊,收拾掉那几个溺尸!”楚江童瞅个空隙命令他们。 虎儿和佳勃、乔闬急忙奔去画廊处,一会儿,兵刃相碰之声从画廊处传来。 三个溺尸落入水中,瞬间消失。楚江童将板房门带上,扫视四周,确定他们全在水中,这可是他们的专业,与“蛙人”一个级别的专业。楚江童料到,画廊处的溺尸,乔闬他们能对付得了。 这三位才是本溺尸团的头领。虽然水不深但足以将人淹没。如果自己不入水,他们就不会出来,要是他们悄悄遛掉就麻烦了。 楚江童只好潜入水中,借助岸上的灯光,仔细搜索。 果然,他们如同嗅到腥味的鲨鱼般向自己冲来。这些溺尸别看在岸上时,目光呆滞,无精打采的,一旦进入水中便立即来了精神,真是如龟得水,俩眼放着蓝幽幽的可怕光芒,又长又尖的锋利牙齿如同即将射出的箭。双爪不仅可以像船撸一般拨水,而且攻击性极强。 楚江童抓了块砂石,想试一试,刚从水中抛过去,高个溺尸手指一张,石块便粉碎!我靠!把自己吓一跳,这家伙比另外的两个厉害多了。不过,还得用点智慧,先打发了另外的两名护卫,才能专心对付溺尸主帅。 俩护卫就像象棋中的“士”子,只要他们俩不离左右,怎么也“将”不死主帅。直到此时才明白,他们三个是不离不分的团体,由此也可以说明,高个溺尸应是一个主帅,在诡塘中享有一定声望。也许只要消灭了他,诡塘中的溺尸指挥系统就会陷入瘫痪,甚至将不复存在。 这俩护卫,虽然功力不怎么太强,可是非常灵活配合得相当默契。 画廊处正在激战中。 这里一共四名强悍溺尸,小巫蛮对付那个跛脚者,倒不是他功力不济,说实在的,这位跛脚溺尸是四位中功力最高的。虎儿起初与他过招,跛脚溺尸功力很深,虎儿的“青股兽元”之气被板房处的溺尸主帅吸收,一时半会儿恢复不了。因此小巫蛮看得出,这帮溺尸鬼中,除了自己没有谁能缠住跛脚者,消灭不消灭他们不重要,但必须暂时缠住他们。 它料到楚江童在板房处的厮杀,肯定非常激烈,千万别放过这边的溺尸,一旦去了板房,工人们就遭殃了。 乔闬对付一个又矮又胖的溺尸,这家伙生前可能是日本相扑俱乐部会员,胖胖的,大屁股跟俩大南瓜一般,这混蛋的功夫是“坐”!可以说,他一坐地上就一个大坑,弄得尘土飞扬。乔闬虽然打不过他,可会使智谋,东躲**,一会儿相扑溺尸气火了,呼呼粗喘,乔闬临下山时,生怕怯战,故意装了两瓶酒,嘿——这小子边打边喝,身子歪歪斜斜,相扑溺尸乐了:醉拳!啊,不!八成这二货是个酒鬼。 瞅准机会,噗——一个空中坠地坐,噗! 乔闬一看机会终于来了,将酒瓶往地上一蹲!啊——相扑溺尸刚刚坐下,猛地直挺起身子,双手往屁股上拽,原来酒瓶——爆菊。痛得这胖家伙在画廊前拼命奔窜! 乔闬乐了。 飕——小巫蛮拉弓就是一箭,正中这胖家伙的后颈,当场栽倒在地。佳勃一看,自己明明手中也握着弓箭,一着急都忘了。突然后撤,拉弓而发,飕,射中与自己厮杀的溺尸,这个溺尸应该是个女的,虽然看上去像个男的,被泡浮的脸色分不出性别,女溺尸瞪圆眼珠子好像在骂着难听的专题版的脏话,极不情愿的向后倒地。 虎儿正在对付一个年轻的独眼溺尸,因为他五官不齐,虎儿便有些忍让,不料这家伙腿功极好,连连踢中虎儿的前胸,并且一脚踢飞他手中的青铜剑,然后飞身一把接住,猛地向虎儿咽喉刺来……啊!小巫蛮急了,飕地穿向独眼溺尸的头部,将其鼻子咬伤。 独眼溺尸气急败坏,一个后退,手中青铜剑直直掷向虎儿前胸。 佳勃一看,拉弓一箭,射中独眼溺尸的头部,一会儿,他便化为青烟,只剩下一身湿漉漉的尸衣。 青铜剑插在虎儿的身边,只差一点点。 接下来,三鬼一巫蛮,共同对战跛脚溺尸,这家伙面上却毫无惧色,双手齐飞,他的手中握着一条蟠龙鞭,甩来甩去,啪啪作响。刚刚上阵,乔闬的大腿便挂了彩。小巫蛮惊讶不已,一次次将乔闬拉出鞭梢的扫击圈。 小巫蛮一直在躲闪中进攻,它手中的微型弓箭从不敢乱射,只留在最危急之时。 跛脚溺尸功力可以说是几个亡去的溺尸总和,而且他极有智慧,善于出奇不意,几十个回合下来,几个鬼友身上各自带伤。唯有小巫蛮还算幸运,并没有伤着。 它想:若是主人在就好了,自己能够与他出色配合,可是这几位,要么有攻无防,要么有防不攻,很难默契。有几次一直想释放“漫天化工熏”绝技,皆因队友不给力,腾不出最佳时机和姿势,从而被迫搁浅。乔闬知道小巫蛮有那功力,边打边吩咐:“快放——放——放——屁!” 佳勃在一旁挺纳闷,斥责道:“你他妈的才放屁呢!” 这一来,那跛脚者似有所防。 小巫蛮见实在招架不住他的蟠龙溺尸鞭,便嗡——来一个漫天化工熏!跛脚者一个弹跃,身体旋转,长长的尸衣充当了扇子,一会儿便将化工气体打散,反而让乔闬好一顿吸纳——我靠!这她妈谁的熏功?把老子的酒都解了。 小巫蛮笑得一蹦老高,佳勃更是咯咯笑个不止。跛脚溺尸一个狂打梨花,鞭飞如刀,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几乎风雨不透。 众鬼友一看,这还了得,快躲!遂赶紧后撤。 这蟠龙溺尸鞭要是打中身体,根本就不是伤,而是断。小巫蛮身形小,容易躲闪,料到这跛脚溺尸这是想撤,不行,他的目的不言而喻,这是要去南边的工人板房!飕——小巫蛮,瞅准蟠龙溺尸鞭的梢儿,伸手一下抓住。 噌噌噌……几下便顺鞭爬向跛脚溺尸的手腕处。小巫蛮动作轻盈,速度又极快,跛脚溺尸根本没有注意到,仍然挥舞长鞭平扫力劈,身体已经做好飘起而走的架式。 说时迟那时快,嗡——嗡——嗡——连环三个加强版的“漫天化工熏”。 哇——哇——哇——再看跛脚溺尸张口一阵狂呕猛吐,五脏六腑全换了位!手中一松,蟠龙溺尸鞭松手掉在地上。就在这时,一把长长宽宽的青铜剑呜地片来,跛脚溺尸听到风声,想躲闪已经来不及了,啪!双脚一提,要跃起,不料,小巫蛮拔箭一下扎入他咽喉!呜——跛脚溺尸抽动几下,慢慢倒地。 [,,!] 第三五一章 对 决 小巫蛮此时真像一个出色的头领,它先是去画廊的前前后后检查一遍,待确定再没有可疑的溺尸时,这才吹一声唿哨,小“手”向空中一挥,首先自己一“狼”当先,向古城河边奔去。随后,佳勃和乔闬几乎连想也没想便跟着向河边跑去,唯有虎儿却迟疑了一会儿,脸色明显有些不快,最后他还是慢吞吞向河边走去,这样子好像自己没有听从任何人的命令,完全是自己的决定。切!一只小小的黄鼠狼,神气个卵。 一盏明亮的灯泡挂在古城河边的木架子上,板房里鼾声起伏,夜色中的惊杀并没有将他们吵醒。古城河里静静的,水流并不是太急。小巫蛮紧紧地盯着河面,乔闬扔了块石子,平静的水面并没有因为这颗石子而掀起狂澜,不过乔闬还是歪斜起身子,一脸的紧张,随时准备着逃避一般。 佳勃张弓而待,直到看了好久,她同虎儿一样,不相信河中会有人。小巫蛮和楚江童在一起的时间最久,它了解主人。 板房的前前后后,它已经去查看过,除了几件随风滚动的尸衣,就是一些乱七八糟的水泥袋子和废竹排。这充分说明主人此时肯定就在河中。虎儿绾了一下裤脚,才要下水。小巫蛮摆摆手,虎儿斜他一眼,有点不高兴。小巫蛮自讨没趣,心里骂道:“嘿——你别他妈不服气,装精有个卵用啊?” 倒是佳勃说了话:“虎儿,这水中又看不清底细,如果待会儿抓住一个溺尸,也或许能知道小佳荒被关在哪里!” “噢!那等等再说。”虎儿这才打消了下水的念头。小巫蛮不经意间看到,河心处有一根木棍般的东西,仔细瞅了瞅,正是骕骦阴阳戟的尾端!啊!这说明主人正在水中与溺尸对峙。只要主人的兵器在,就应该不会有问题。 水中。 楚江童闭目辨听,液体涌动发出的柔绵水波,如同棉花擦过脸庞,水中的响声很特别,嗡嗡地,仿佛置身于千米下的地核。各种细微的响声,经过水的摩擦,变得爽滑清逸。已经在水中许久,他已忘记呼吸,仿佛耳朵可以代替呼吸道功能。 三具溺尸,时远时近。他们与自己不同,可以不用呼吸,可以用自身的属性僵立于水中。自己还不行,地球的吸引力只是短暂的将自己吸附一会儿,这说明自己的功力还没有达到那种摆脱强大的地吸引力。因此,他只好将骕骦阴阳戟插入河床,可以让它作为自己静止的依靠。三个溺尸刚才攻击过数次,但都没有成功,除了被自己的手指捏坏一个家伙的锁骨外,就是听到另一个士卒的水中大骂。 他们的主帅,显得异常冷静和沉默。刚才曾几次趁两个士卒的护卫下欲要逃走,都被自己拦截下。现在他老实了,或者已经改变了主意,只要这个阳间人还活着,他们谁也逃不掉,包括将来。 楚江童悠闲地默坐于水中,双脚盘起,单手握戟,这样既可以随时出戟,又可以听到水中的所有响声。 小时候他很怕水,只要进了水中,就总是闭着眼睛,生怕一睁眼会看到一张可怕的脸。如今在“水宫”中,却一点儿也不怕了,不仅它的颜色很美,而且异常清凉纯净,还听不到尘世间的纷扰,多好!该是个修炼的绝好场所。刚才露出水面的一刹那,听到小巫蛮那声唿哨,应该是胜利的唿哨声。啊!你们帮我共同消灭了另外的几个溺尸,真不错。只要板房里安全,自己的目的就达到了。 那就耗着吧!我倒要看看你们这些专业“潜水员”的耐性比我强多少。 溺尸主帅比两个士卒更有耐性,他同自己一样,静静地坐在水中,目光凄凄,仿佛已经猜透对手的心思。两名士卒,是他的左甲右盾,攻击力与防守力配合的出奇默契。不愧是溺尸主帅的贴身护卫。 左士只要进攻,右士必定断后防御,他们手中各使一把短刺,若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两根长长的指甲呢!另一手中则握着一颗直径在一米左右的透明薄盾,这薄盾如水一般,隐蔽性极强,不仅可以防御,而且可以攻击,锋利的盾沿如刀刃一般,由于盾身极其薄,因此在水中阻力就非常小,才不影响飞闪的速度。主帅有这两位的护卫,真是稳如泰山,静如沉龟。刚才在板房外时,两名士卒手中空空,也许在陆地上它们颜色透明根本看不清吧!如果将来自己需要配备护身盾,这种无色透明的薄盾应该是首选。 “楚江童,你一个阳间之人,怎么会斗过我们庞大的冥世力量,单单我这俩士卒,你都奈何不了,哈哈……”主帅说非常得意,水流将他的声音扩散为魔音一般,分不出发音位置。 楚江童试了试,才要回应却感觉胸口一阵悸痛,不行,自己还没有在水中说话的功力。 溺尸主帅刚说完,左士便挥刺一个猛冲,身体如鱼一般游来。楚江童握戟安然不动,水流如风,将他长发涤荡,潇洒飘逸。因为他正在提防着那个右士,一般左士进攻往往是虚招,真正目的是让右士直攻。果然,右士以盾护胸,飞手甩刺——水中的尖刺,如同射出的箭一样,锋利的尖刃划破水的阻力,直射而来。 楚江童没有用眼睛去盯着尖刺,而是仍然动用超绝听力!近了……近了……近了……几乎触到自己的眉心之时,感觉到尖刺的刺风将水穿插,撩动自己的表皮神经……刷!长戟突然抽入水下,摆头闪过尖刺的瞬间,长戟已经飞快插向左士的脑袋——这是出奇不意的一戟。速度极快,一般规律都是先挥戟拦挡飞来的兵刃,再去攻击,楚江童却喜欢反常规而逆行,先出戟攻击然后闪开飞来利刃。 左士没料到这突然一击,急忙挥盾拦挡,右士一看,也同时挥盾拦护队友。可是,楚江童的真实力点突然故意打乱,以长戟之尾猛地戳向两盾之间的右士,右士手中没有了兵刃,再想拦截,只能依靠手中透明薄盾猛磕。他错了,戟尾力道凶猛,噗!深深地扎入胸口,径直穿透!只一会儿,右士便消失! 楚江童心里一惊,一名溺尸被消灭!左士一看,瞪大眼珠,准备强攻。楚江童顺手抓住右士丢掉的透明薄盾,顾自遮住自己的脸部。左士和溺尸主帅同时大惊,哪有这种防卫的?其实,楚江童的超绝听力,已经让他不再需用视力了。 正在左士愣神之际,楚江童猛地向前一冲,盾在前,护住了他游鱼一般的躯体,戟刃飞过,直扎他的盾心。左士赶忙双手握盾,准备迎接他的重要一刺。就在这一刹那间,左士猛然醒悟,不好,这小子出戟有诈,然而待他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楚江童的长戟刷地转向,直刺溺尸主帅。 要说溺尸主帅一点儿防范也没有,也不对,但他的防卫纯是被动的,本来以为楚江童是要刺穿透明薄盾的,没想到,这小子的着力点用在这诡诈的急打方向上。噗!戟刃已穿透溺尸主帅的肩胛骨,他痛得一个翻腾,跃出水面。 左士一看不好,主帅都中戟了,自己还不快逃,在这找死啊!拼命跃上水面。只留下两条光脚丫。刷!楚江童戟扫而至,噗,噗……水下发出两次断裂之声,两只溺尸脚丫子浮出水面,一会儿被水冲走。 随后,左士的透明薄盾和尖刺落入水中。接着便是他痛得如进了油锅的鱼一般的身子,在水底打滚!噗!楚江童为了一绝后患,戟刃飞快穿透他的身体,一会儿,水中便只剩下一片片尸衣。 溺尸主帅跃出水面,只是须臾功夫却又立即潜入水中,水中追来一支支飞箭。原来这是河岸上的小巫蛮已经为他准备好的“礼物”。 楚江童轻轻一笑,急忙追去。 不料这家伙一把夺过刚才左士丢弃的透明薄盾和尖刺,如一条蟒蛇一般,拧着身穿过来。嗨!楚江童侧身而闪,随即戟扫而去。嗡!拍中溺尸主帅的后背。这家伙迅疾转身,刷——游去,不见了。 楚江童四处搜寻,又静静倾听,猛地,听到河堤上有急促的脚步声。不好!这家伙要逃走,绝不能让他得逞。楚江童在水中疾速潜行,也不知行了多远,一下跃出水面,这是哪儿?待辨别一下,噢,这不是去往冥门涧的山路吗?上了岸,顺着山路急促追赶。前边的脚步声特别快,狂风一般。这溺尸主帅不仅能在水下长时间潜游,在陆地上也不含糊。楚江童故意没有超过去,他要边追边跟踪,或许能够发现一个大大的秘密呢! 溺尸主帅跑着跑着,突然加快了步子,离冥门涧北边的诡塘越来越近,唿——他纵身跃起,向诡塘中投下。 说时迟那时快!楚江童飞手掷戟!噗……长戟穿透溺尸主帅的身体!扑通、扑通……随后诡塘中传出两声巨响。 [,,!] 第三五二章 诡塘奇毒 逃跑的溺尸主帅拼命向诡塘中一跃,就在他腾空而起尚未投入塘中的一刹那间,楚江童飞手掷出的骕骦阴阳戟在空中画了一个优美的弧线,噗——扎入他的前胸。随即,扑通一声,溺尸落入水塘。楚江童身如飞刃,径直穿入诡塘,一把抓住戟端拔出来。顿时,溺尸主帅的身体像一块被荡平的布,平平展展铺于塘面,一动不动。 他手中的透明薄盾,如一片蓬叶一般飘浮。 楚江童抓起水面的透明薄盾,同自己手中的扣在一起,却是非常合适的一对。此时,溺尸主帅趴在塘面的样子像一道可怜巴巴的影子,通红的血水汩汩流出,洇红水面。这时,水塘中有一股奇特的火硝气味,越来越浓,楚江童握戟盯着一动不动的溺尸主帅,他的身体正在一点点缩小,周围红色的液体渐渐被一种黄色液体所吞噬。 轰!轰!轰!突然,几声巨响!水面爆出一团团几米高的水柱! 楚江童在轰鸣声之前已经迅疾闪向塘外,只见原本碧幽幽的塘面,顷刻间成为浑黄一片,而且怪怪的火硝气味一直不断的弥散。 楚江童赶紧以衣袖捂住鼻孔,向后闪避。这时,林子里猛地窜出几只野兔,它们全都连滚带爬,走路摇摇晃晃,一会儿便不动了。林子里的鸟叫声也顿时停止,发出拍打翅膀的响声,很快便听到它们落地的响声。天哪!这塘中有奇毒!怎么回事?楚江童飞快上了山峰,心砰砰狂跳,低身仔细向山峰下观望,闹不明白这原本好端端的诡塘竟会如此?连林子里的鸟兽都不堪其害,可见此毒非同寻常。刚才,也没看到毒物的涌出口,这诡塘中潜存的诡异之事太多太多了。 画廊里,小巫蛮正在和大家等着主人归来。虎儿一直站在河边,他没法弄明白,楚江童究竟去了哪里,难道他真有这么高的功力?佳勃则坐在画廊门边盯着山上,她对小佳荒似乎越来越没有希望,这么久了毫无消息,真难以相信,儿子是否还活着。 乔闬又上了酒瘾,正好楚江童有几瓶白酒,他摆下桌子,就着一碟茴香豆喝起来,一会儿便恍恍惚惚,在阴世时他滴酒不沾,没想到来到阳间,第一次喝酒就醉了,自此之后便一发而不可收,他说这阳间的酒比阴世的酒度数高,而且香味大。 佳勃对乔闬根本不屑一顾,这“人”都这样了,还指望他什么。 不一会儿楚江童回来。 “怎么样?那溺尸被杀了?”佳勃忙问。 “诡塘里被施放了毒液,有谁知道,那黄色粘液……噢,对了,不会是……”楚江童欲言又止,不安地望一眼虎儿,一段往事袭上心头。当年虎儿从阴世中获得奇绝黄液毒,将眉月儿的祖父乔耕害死。唉!莫非这诡塘中的奇毒,正是那销声匿迹的黑虱体液? “怎么啦?小童,吞吞吐吐的,有什么事快说嘛!”佳勃着急起来。这时,虎儿起身欲要告辞而去。 乔闬拍拍手:“虎儿回来,庆功酒还没喝呢?” 虎儿扭头瞪一眼乔闬,什么也没说便离去了。直到虎儿离开后,佳勃才再次追问。 “佳勃,诡塘中出现奇毒,连林子里的鸟兽都被毒死了,那塘中一定有一个非常奇怪的人物,只是不知道他是谁?当然,也许溺尸主帅失去利用价值了,所以也被奇毒炸碎了!”楚江童默默地说道,仿佛正在回忆中。 “啊?这么说鬼将军王贲的万年黑虱还活着,并且就在这阳间?” “这不好说,如果那样麻烦就大了,这诡塘中,已经无法进入……”楚江童面色沉重。 佳勃沉默下来,似乎已经绝望。楚江童叹一声,尤其当看到乔闬的颓败。原本,佳勃与他在一起,可以互相体贴,互相照料,可是乔闬根本担当不起男“人”的责任,反过来还让佳勃为他操心。如此的情境之下,佳勃的心里比谁都难受,可是乔闬呢?连个孩子都不如。 “佳勃,显然困难重重,但是只要不放弃,就一定能成功!你最好打消独闯诡塘的念头,如果连我的话也不听,小佳荒出来后就再也见不到他娘了……”楚江童捏了一下鼻子,样子很尴尬。 “……是的……我不会让小佳荒失去娘的,我会听你的话,或许只有你才是最能体谅我的……” “我可以非常诚恳地告诉你小佳荒他没事,真的没事!如果那些冥世的恶鬼还对我有些惧怕的话,他们会考虑一下自己以后的路该怎么走。但愿你不要……也以为我是夜郎自大,他们一直误以为我的功力根本就没有消失。噢,小佳荒现在也许正与阎罗王,淳于蝶儿他们在一起,过得很好,你要确信!” 佳勃的头发刚才因为打斗而散乱不堪,伸手抚一下,眼里闪着晶莹的泪花。她果真准备独闯诡塘,跟可恶的诡塘同归于尽。 “小佳荒在那里过得很快乐不是吗?”女人一旦处于失去孩子的痛苦困境,思维更容易简单化。 “不是,小佳荒也许过得并不快乐,因为他需要找到最亲的‘人’,那就是他娘!”楚江童动情地望着天边那一抹绛紫色的云朵,很美! 佳勃点点头。 “大家静一下,我们有新任务了!”楚江童飞手拿过乔闬手里的酒杯,一饮而尽,长发飘洒,然后还给乔闬,“……听着,酒喝多了会烧坏你的鬼肝,最好别把它当成一种依赖,美酒有时候具有陶冶情操的功能!” 乔闬面露尴尬。 楚江童抓起几粒茴香豆,丢进嘴里嚼起来,嘎巴嘎巴的响声让他们突然记起该吃饭了。 “呜呜——”小巫蛮叫了几声。 “看样子小巫蛮你该去摆下大家吃饭用的所有用具,佳勃你也别闲着,不会因为这几个溺尸的出现,忘了怎么做菜吧?噢,乔闬我给你五分钟的时间把桌子上的废旧物资扔到垃圾箱里去,然后去水管边冲一下你那两只熏人的臭脚,我不想让大家没有食欲……” “那……你做什么?”乔闬醉醺醺地反问。 “我靠!真把自己给落下了,我该做什么?对了,这次任务很特别,乔闬你如果不喝醉就不要参战!” “什么?你喝多了吧?不喝酒不让参战?” “对,没错,如果你不喝酒就会达不到我预期的效果!最好喝得酩酊大醉!”楚江童一边洗刷碗筷一边思考着。 佳勃正在切菜,猛然间目光一抖,几滴泪珠滑落:“啊,楚江童啊楚江童,直到此时我才体会到你的一片苦心……” 楚江童心里早有了计划,只是必须要尤尼斯过来帮忙。乔闬没有功力,只能让他喝的大醉别去添乱。虎儿虽然有一定武艺,但功力已被溺尸吸纳,再说他不会服从自己的安排。至于佳勃,不能让她去冒险。只有小巫蛮才是最得力助手。尤尼斯身手不凡,又有枪,应该能镇住诡塘中的白色布靴鬼。 白色布靴鬼是诡塘的主要势力,不知是不是冥门的主要势力?自己从没看到过他们的真实面目,总有“现象”鬼的风格。诡塘中被施放奇毒,自己无法下去,当然,他们——会不会在诡塘中还是一个谜。 塘主既然能施放毒液就一定有他的奇特防毒方法。 “大家暂时回去休息,时机成熟后,我再去通知你们,噢,乔闬你误会了怎么提前喝醉了,也好!” “哼,我是阴世的玉箫郎君,谁能不服我?连那郑袖都曾是我的……” “噢,真应该让你多喝几杯,酒精还有个重要的作用就是让人健忘。”楚江童怕他回去后又要胡说八道。 “楚江童,我告诉你,你没有功力了,什么都做不了,还狂什么?来来来,咱俩掰个手腕吧,试试来……” “乔闬,我不是你的对手行了吧?好了,快在这里休息会儿吧!” “呸!老子偏要回山!”乔闬固执起来,扭屁股往门外晃去。 佳勃推楚江童一下:“别理他,我知道你的心思,谢谢啦!” 楚江童摆摆手:“记住,小佳荒根本没有危险,他比我们都聪明!”楚江童安慰佳勃道。 乔闬红着眼珠,将酒气喷到楚江童脸上:“楚江童,我玉箫郎君今夜就能救出小佳荒,不信你就瞧好吧,你处处看不起我,一定要让你看看我的真本事!” 楚江童只好苦笑。 尤尼斯很快来到。 “尤尼斯我们开始讨论或是争论吧,如果你饿了的话可以边吃饭边争论,只要别把饭碗扣到我头上。拿,你最喜欢喝温开水,看来真的具有美容功效而且好像有助于女子更野蛮,正好,喝吧!” 尤尼斯刚来,连外套都没脱下,楚江童就忙起来。 “说说那边的情况,最好详细点,你从来都是自己心里明!” “诡塘,你该听我说过,我怀疑冥门的入口就在那里,但是经过数次努力,都很失望。就在昨天夜里,我追赶一名溺尸主帅,他投进了诡塘,随后轰地一声,诡塘里发生了大爆炸,随后水中弥漫着黄色的液体,有股臭哄哄的火硝——啊!硫磺气味更合适些!” “你说那个溺尸长得很帅?晕!” “不,那是溺尸的头领,是主帅,你听错了,长得跟……安倍晋三差不多……” “哈哈哈……水中有毒,那我们最好别下塘!” “噢……我也这么想,如果想一起洗浴,还是别去那儿对吗?”楚江童双手一摊大笑起来。 [,,!] 第三五三章 催眠邪威者 诡塘中的水变成浑浊的黄色,无论泉水如何注入都一时无法恢复原来的碧蓝。 尤尼斯提取了一瓶水样,回城做了化验,结果显示:生物毒腺分泌物。我靠!这是什么动物的毒腺,也忒多了吧?不会是阴世的剧毒工厂发生爆炸泄露吧!整个池子都污染了。 那诡塘中的冥丝鬼网并没有撤走,塘主纵然不撤走它,诡塘内也百分百安全,浑黄的塘水,哪个不要命的会去找死啊? 尤尼斯也难住了,化验报告中只说这是生物毒腺分泌物,没法划分毒性等级,不用说也是剧毒,腐蚀性更没法估算,下诡塘看来是不可能了。 诡塘周围几乎所有的生物都消失了,它们并非逃走,而是被气味给熏死了。 “你看,这棵树是不是干了?”尤尼斯推一下旁边的一棵柳树,起初以为这个季节都落叶了呢! “干枯了!这奇毒没法破解!”楚江童惊讶地发现,周围的树几乎三分之二大面积死亡。 “塘水流向哪里?会不会是山溪中?”尤尼斯并没有找到诡塘的出水处。 “诡塘一直保持这个水位,无论旱涝,水不漫不溢,非常奇怪,而且塘中没有鱼虾生物,连一棵水草也不生……” “的确奇怪,那野鸭又是怎么回事?” “我也只是见过一次,真不知它们是否还存在?”楚江童脑海中有出现那两只奇怪的野鸭,它们现在很可能已经不在这塘中,那又会去了什么地方?溺尸全没有了吗?那白色布靴鬼究竟在哪里,他们受谁的指挥? 他们攀上高高的悬崖,小巫蛮则登上通讯塔,四处张望。楚江童陷入沉思,他将《茅屋暮色图》中的茅屋、诡塘、野鸭衔接起来,然后再将“三只猫”放在松柏林中,一幅动态的“画面”形成…… “楚江童,我们该求助钻井公司,让他们探探塘下的构造……”尤尼斯在有理有据地说了许久,见楚江童毫无反应,转过脸望着他:这家伙已进入了想象之中。 “尤尼斯你先回城里,陪伴你妈妈,我想出办法后再通知你。啊,对了,我需要你的帮忙,必须!” “船长你今天有点特别,好像有什么不安的心事。” “你猜对了,在这种时刻你和我一样,能替我照看几天小巫蛮吗?它会和你的三只哈瓦那棕猫一样懂事,只是这位前辈是中国藉……” “为什么?” “因为我想**思考一下,争取找到进入诡塘的入口。” “我劝你最好别那么做,我们还年轻,冒险也要有所选择,不是吗?” “是的,没打算冒险和挑战极限,这是一个不得不完成的任务。” “噢,对不起,小佳荒和我们一样,阎罗王真的很帅吗?不可思议!”尤尼斯真不敢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奇怪的事,还有那么多可爱的鬼。 小巫蛮起初并不同意去尤尼斯家,住惯了平房,习惯于山野林间的冒险,让我进城去住楼房,呸,不稀罕,没门! “听话,小巫蛮,就一个星期!” “呜——”小巫蛮差点飞出画廊。 “四天?”楚江童伸出四根手指头,这跟讨价还价一般。 “呜——”还是摇头摆尾不同意。 “那……就两天……” “呜——”小巫蛮跃起来,将楚江童的两根手指摁回去,然后又极不情愿地再往上抬起一根。那意思烂明白:就一天,没得商量! “嘿——“楚江童被它的调皮给逗乐了。 尤尼斯在前边走,小巫蛮在后边拖拖拉拉的跟着,那样子跟昭君出塞似的。 “好啦!笑一个!”楚江童招呼小巫蛮,它冲他一皱鼻子,飕地跃入车里。 尤尼斯的妈妈自从正常起来之后,便相对自由起来。尤尼斯带小巫蛮离去之后。楚江童立即投入到紧张的忙碌中。小巫蛮与自己“建交”以来,第一次离开自己,甭说它不顺应,自己也无法适应。这也是实出无奈。诡塘成为一个可怕的毒塘,自己没法从正面进入,有没有可能……正是自己在通讯塔下脑海中闪过一个灵感,才临时决定让他俩与自己分开。 下午,楚江童独自来到诡塘边的松柏林里,将画板和画宣夹好,调好颜料,让绘画角度与《茅屋暮色图》中的角度调整到一致。暮色来临,林间弥漫着一团潮湿的寒气,仿佛清霜一般粘在肌肤上,惬意的令人陶醉。虽然自己不曾喝酒,但还是醉了,因为投入画中所舒卷来的奇妙幻境。画吧!楚江童挥笔开始作画,风格人人有殊,没法模仿,所处的画境,唯有自己的意识抒发…… 茅屋是自己想象和所看到的记忆中的茅屋组合,诡塘就在林子的一边,野鸭自己见过……画笔刷刷作响,完全抛开对那幅《茅屋暮色图》的框架唆引,走自己的绘画深径。只有这样,才可能复原当时“三只猫”的创作境态。 楚江童已经完全进入创作状态,四周清寂如同死去一般,一切声音皆处于静止状态。唯有自己的画笔与宣纸的摩擦音,沙沙沙,真如野蚕吐丝,或是寒蛩的翅膀磨合。 啊!这……楚江童一阵模糊,周身如同被电击过一般,知觉全无。隐隐记得自己刚才将骕骦阴阳戟放在一棵古柏树下,还有一只杯子,被自己踢来踢去,差不多要踢到诡塘里去了。 不好!闭目静听,唰唰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这不是普通人的脚步声,更不是鬼类!而是……楚江童虽然大脑混乱,但是听力却出奇的聪慧。 扑棱棱……诡塘方向传来几声翅膀的拍打声。啊!野鸭!咝咝……还有茅屋中的油灯响声。怪了,明明茅屋已经没有了,为什么还会有油灯的响声——啊!楚江童的手已经在画作中拼命挥动,唰唰唰…… 吼——小巫蛮的唿哨声? 楚江童耳轮飞转,刚才小巫蛮的唿哨声提醒了自己,闭目猛地拽起骕骦阴阳戟——唰!唰!唰!连出三戟,他没有击杀目标,而是以这种方式让对手知道,自己不喜欢嗜杀!吼——小巫蛮又打了一声唿哨!楚江童顿时睁开眼,啊——张大嘴,半天没回过神来:尤妈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他身后,画笔也到了她的手中。 小巫蛮呆呆地站在一旁,样子非常尴尬,当然,它可能明白正在发生着什么。 楚江童说道:“尤阿姨,我没吓着你吧!” “没有,我对绘画和你一样,已经无法自控,原谅我没有经过同意就来打扰你。” “不,是我打扰了你,阿姨,尤尼斯怎么没来?” “她出去了,我对这个地方,总是有种无法用语言表达的‘特殊印象’,神奇极了。” 小巫蛮终于又回到主人身边,它可不想再去城里了,没想到,此次进城住进尤尼斯家之后,发现了令自己震惊的事情。 “小巫蛮,你帮了我!太难为你了!”其实楚江童让小巫蛮住进尤尼斯的家中,也恰恰是自己在山峰上通讯塔下的那个灵感。 “……三只猫当年的确正在发着高烧,他稀里糊涂的来到这里,神志不清,东摇西晃,但是他喜欢夕阳沉山时的瞬间美丽,还喜欢池塘里黑黑的光线,令人有点害怕的同时却又有几许神秘……”楚江童稳稳地叙述起来,仿佛在叙述一个友人的故事。 尤妈妈倚着一棵松树,手中的画笔向下垂着,颜料正在一点点干涸。 楚江童停顿一会儿,长长嘘一口气,然后望着这个温和而大气的女人,接下来的故事,他没打算再继续讲下去,而是让她来完成。真没想到,两人配合的如此默契。 “……三只猫并没有多高的画技,一个心理不健康的人,怎么可能成为真正的画家?但他恰恰选择了这个特殊的环境和非同寻常的时刻,我被她控制着,同时他又被我控制。我的催眠术,几乎将他后来的行为全部控制。很奇怪,我起初并没有学过催眠术。当一个人处于痛苦的困境中时,什么都想尝试,包括死亡。久而久之我竟然能够将他催眠,他在画《茅屋暮色图》时,我已经能够完全控制他了,其实他的发烧、恍惚都是在我的安排之下……”尤妈妈动情地说着,看得出她没有必要再隐瞒什么,既然自己希望重新再走一次那个奇特历程,也没必要撒谎。 “还有呢?阿姨!”楚江童还想知道更多。然而尤妈妈摇摇头:“没有了,我最终战胜了他,他完全疯狂了,在我的催眠下完成了一部他一点儿印象都没有的作品。啊!我本来打算让那画作中的“人”物将他消灭,可是没有,那是不可能的。这幅画要成为旷世杰作需要有两个必备的条件:第一,要经过岁月的浸泡;第二,也是最重要的,更要经过一个千年难遇的世间奇人的阳气熏炙,它才能成为奇作才能杀人……” “你又是怎么知道这幅画所包含的含义的?”楚江童问道。 “诡塘、茅屋……我认识三只猫时,他就将我带去画人体,无意间的一个黄昏我出现了幻觉,看到林子里出现了一座茅屋,茅屋中走出一个“人”……” “你知道吗,这画中出来的‘人’已经害了好多人。我要将画中的‘人’消灭!”楚江童目光坚硬起来,对这个外表大气、温和的女人竟然有几分戒备。毕竟她在最孱弱的时候以催眠术战胜过一个强大的邪威者。 “楚江童,我相信你无所不能,那些‘人’也最终会被你消灭,好吧!我们应该感谢你!大家都应该感谢你!” “那些照片是什么?我想知道你的真实目的……”楚江童冷冷地问道。 [,,!] 第三五四章 解 密 “楚江童,以你的悟性一定能够解密那些黑白相片,那是我妈妈‘回光返照’时拍摄下来的东西,让你揭秘它才是我的真实目的,我想得到生死密码,但是我又不相信除了你之外的任何人……”尤妈妈将画笔重新蘸饱颜料继续画起来。她说话的样子让人不免心生胆怯,脸一下子变得陌生而冷漠。 楚江童想起刚才——自己的恍惚!难道也是被她催眠了吗?天哪,太可怕了! 尤妈妈一边作画一边温和的笑道:“楚江童,从《茅屋暮色图》中发现了什么?他们是可爱的精灵还是恐惧的魔鬼?” 她的手却一直不停地画。 “啊……”楚江童脑海中再次浮现那可怕的“白色布靴”,看不到身体,唯有那不停走动的白靴…… “孩子,你把茅屋给毁了,为什么?还不把它重新画好……”尤妈妈恼怒着,却大笑起来,让人分不出她究竟是什么心情。 楚江童处于迷迷糊糊中,只看到她雪白的嘴唇扭动着,别的什么也看不到。自己的潜意识也无法控制了,好似置身于某种程序的左右中。耳边唯有尤妈妈的话音遥远、怪异。 “我本不是个恶人,但是……很遗憾,我无法用善良迎接邪恶的到来,这就是规则。年轻人,让我俩共同完成这幅旷世奇作吧!只有你我才能共同缔造画面的至极完美……”尤妈妈的画笔沙沙作响,只有激情与灵感相融之时,才会生出这样的奇妙音韵。一幅新的《茅屋暮色图》即将完成。她得意地笑道,“这幅画作完成之后,再有你破译了相片中的生死密码,我们便能共同主宰这个尘世的悲与喜、忧与乐,甚至生与死。真的,你的灵悟之气并没有消失,而是正在从另一个世界修炼,你却毫无所知……”一声声啧啧夸赞与加速的画笔响声。 “不——”楚江童双手一握,催眠已经将他的意识撕裂,堵在一个令人窒息的弥漫着浑黄泡沫的诡塘中。 吼——突然,小巫蛮发出一声尖利的唿哨,向尤妈妈撞去。 尤妈妈怜悯地望它一眼:“小巫蛮,你去监视我,你的主人太谨慎了,还好我已经识破了你们的诡计,没有看到我的另一面才是你们的幸运,现在你们危险了。我的另一面是不能让人看到的……” 吼吼吼——小巫蛮一迭声地狂叫。 楚江童才要站起来,头痛的无法忍受,耳边又多了一个奇怪的声音:咚咚咚……啊!完了——诡塘那边肯定又有‘人’来了。快醒来!快快醒来!可是自己跟进入了一个深潭一般无法醒来。 砰——一声清脆的枪响,伴随着一股弹药的浓浓香味在林间弥漫。 楚江童顿时醒来,尤妈妈的脸扭曲着,又白又暗,恐怖至极,难道这就是她的另一面? 尤妈妈怔怔地盯着开枪的人,她不承认,女儿会向自己的画板开枪:“你要干什么?尤尼斯,我是你妈妈!” “妈妈?正因为你是我妈妈,才要向你开枪,结束了,噩梦结束了!”尤尼斯双手握枪,指向妈妈的胸口。 “什么……噩梦……你说什么?”尤妈妈迟疑地盯着自己手中的笔,想了想,然后问道,“……我……我怎么会在这儿?” “妈妈,将笔扔掉!你被恶鬼控制了,快!把画作毁掉,如果这幅画与另外的一幅画合幅,就再也没法毁掉了……” “啊?”楚江童吃惊地盯着尤尼斯喊道,“尤尼斯,不要!快把枪放下,她是你妈妈!” “我终于调查清楚了,妈妈在若干年前就被一种外侵病毒感染,或者说被一种奇怪的符咒控制,那幅《茅屋暮色图》原本是一幅平常画作,只因为被她身体里的奇怪符咒催化,才导致出现异常,楚江童我命令你,快毁了画作!”尤尼斯几乎发疯! 尤妈妈的目光一会儿温和一会儿呆滞!她轻轻举起画笔,猛地向画作中挥去……尤尼斯一个箭步扑过来,楚江童生怕她的枪走火,飞手夺过,将保险退下丢给她。 尤尼斯愣了一下,愤怒地吼道:“还不快夺下画作?等什么?” “啊!”楚江童这才记起应该去夺尤妈妈手中的画笔。 尤妈妈一点儿也不惊慌,转过身去,继续点描。吼!小巫蛮一声唿哨,飞向画板,哧——将画作撕下。尤妈妈的画笔落空,顿在画板上。“快,小巫蛮,给我……”尤尼斯大叫着滑地而去。 就在这最紧要的时刻,尤妈妈的身子猛地向后一侧,头重重摔向一块岩石。啊——不好!楚江童倏地将自己的身体铲去,不偏不倚恰恰垫在她的身下,啊!太惊险了! 小巫蛮双手抓着画作,楚江童惊讶地发现,只差寥寥几笔就完成了。这画作是不是如尤尼斯所说的那么严重,还不能完全确定,但一定有她的道理。 尤妈妈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不知所措起来。突然,她对着脸前吩咐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夺回画作,只要几笔就……” 尤尼斯向妈妈的前边望去,什么也没有。楚江童疑惑地盯着尤妈妈的前边,的确什么也没有。啊?不好!他立即闭目静听。 唰、唰、唰的脚步声诡异杂乱。他凝神以待,手中的骕骦阴阳戟一动不动。突然,脚步声嗖地加快,向小巫蛮飞去——飕!戟如电光,贴地狂削而去!噗噗!两只白色布靴落在地上,血迹斑斑。 啊!白色布靴鬼! 尤尼斯连开数枪,打在靴子上。几乎就在同时,尤妈妈的身体被猛地拽起,向诡塘处奔去,速度之快好像一股狂风卷动一棵干枯的苞米秸。 “尤尼斯快开枪!”楚江童闪身追向前边,命令道。尤尼斯并没有开枪,她看不到目标,恐怕误伤了妈妈和楚江童。 楚江童知道诡塘中奇毒浸漫,一旦尤妈妈被抛入塘中,后果将不堪设想。他一边挥舞骕骦阴阳戟拦在尤妈妈身前,一边怒目盯着她的前进方向。 小巫蛮情急之下一下跃向塘堤,拉弓准备拼死拦截。可是,已经迟了。 尤妈妈的身体左右扭摆着失去控制,疯了般向塘中扑去。楚江童大吼一声:“谁也不准下塘!”随后自己却一下跃去,双脚交替着踩水前行,尽量不让鞋帮沾入水中。尤妈妈身体几乎已经进入塘内。 “冥尘灵悟——” 突然,楚江童一声咆哮,接着发出一片爆炸之声,一股紫红色光焰忽地漫过塘中,然后紧紧缠在尤妈妈身上,呼呼呼……仿佛尤妈妈的身体被燃烧了,衣服发出焦糊的气味。尤尼斯半跪在塘沿,惊呆了——她从未见过这种可怕的现象:完了,妈妈被烧化了!眼睁睁看着,却无力回天!握枪的双手剧烈颤抖起来。 嘭嘭嘭……几声响,尤妈妈被甩在塘堤上,昏迷过去,脸孔也慢慢恢复原本的样子。 那一团眩丽的光焰仍然在塘中盘旋不止。尤尼斯清楚地听到,光焰之中,传来一声声凄厉的惨叫,随后看到一滴滴鲜红的血溅落塘中。 光焰突地一闪飞到堤上,楚江童显身站定。 刚才他被那一团绚丽的光焰包在其中,行迹全无,尤尼斯吓坏了,这时却又突然出现了一个奇帅无比的身影,尤尼斯简直懵了。 小巫蛮捂着嘴,终于发出一声唿哨! 尤尼斯奔过来,万分惊讶,摸摸他的胳膊,热热的,好像刚从火中钻出来一般:“楚江童,你没事吧?”尤尼斯激动不已。 “快看看妈妈,她身体里的冥世符咒被灼化了,连同那个可恶的白靴鬼,这只是白靴鬼中的一个。” “啊!天哪,太神奇了,在泉韵阁中,你也是这么帅,不过在那里却是一种欠揍的帅!”尤尼斯擦擦脸上的汗,尘灰将她美丽的眼睛抹成搞笑版的萌呆呆。 楚江童望一眼尤妈妈:“尤尼斯,她已经没事了,身体中的冥世符咒,折磨了她好多年,今日也是纯属偶然,还担心没法破译那符咒呢!” “谢谢你,船长……” “《茅屋暮色图》只是一幅平常的作品,没想到是你妈妈和我将其赋予诡异。当然,她也是被控制才致如此。” “船长,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个为她植入冥世符咒的‘人’就是刚才被你消灭的那个。” “不,我感觉刚才这个白色布靴鬼,只是一个执行者,真正的高手还在这脏乎乎的诡塘中,如果能找到冥门也许才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噢?太不可思议了!”尤尼斯收起枪来,望着“睡”着的妈妈。 楚江童掏出打火机,将未完成的画作点燃,轻轻一丢飘入诡塘:“诡塘里的朋友听着,我们的厮杀才刚刚开始,你们最好专心做点准备,而不是将心思用在给我投寄快递上……哈哈哈……” “快递?什么快递?”尤尼斯有点糊涂。 “这些蠢货,下一步要学会给我发电子邮件了,最好给我拍张悬赏照片发到冥世网上……”楚江童顺手将两只血淋淋的白色布靴掩埋起来。 “你这个混蛋,竟然让小巫蛮去监视我妈妈……”尤尼斯狠狠踢了楚江童的屁股一脚。 “我靠!出手这么狠!”楚江童捂着屁股,“如果不派这小家伙去你家,恐怕我们都完了!对不起,我刚才让你开枪,是打妈妈身边的东西……” “呸!屁话,你让我向妈妈开枪也不可能!混蛋,我都被你吼得不知所措了。” “好了,尤尼斯,你妈妈快醒来了,这才是一次真正的醒来,我们却明白了一个真相!” [,,!] 第三五五章 峰回路转 “那黑白照片——会不会也是妈妈的‘阴谋’?”尤尼斯不安的问道。 “阴谋用在她身上不合适,不过照片确是你外婆留给这世间的一个珍品,回光返照——人在临死前的瞬间——拍下神秘图像太不可思议了……”楚江童已经被真实的现象搞得有点糊涂。 “世界上的确存在着太多太多科学所无法破译的现象,包括我对于妈妈的困惑,对外祖母的神秘猜疑……”尤尼斯似乎直到此时才有些愧疚。 “尤尼斯你做对了,职业习惯让你挽救了妈妈,如果你没有对妈妈怀疑,或许她现在还被冥世符咒控制,太可怕了!虽然,我对你当时的怀疑态度充满鄙视,但不得不承认,爱一个人,不一定必须顺从,但一定要把她放在心里。”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尤尼斯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心里很纠结。 “把妈妈带回家!”楚江童冲诡塘努努嘴。 尤尼斯默默点头,天知道妈妈是怎么来到这冥门涧的。 “小巫蛮,来!我们商量一下,下一步该怎么办!”楚江童抽出一张张相片,仿佛捏着一个个谜语。小巫蛮凑过小脸来竟然认真地看起来,“……小巫蛮,民间传说你是半仙之体,因此你不是一般的动物,能帮我看看这些照片是什么图案吗?” “呜呜……”小巫蛮摆摆“手”,也许是谦虚,也许正在端详琢磨。 一连几天,楚江童都在端详这些照片,却毫无进展。这天清晨,他早早起床,洗漱完毕后去生炉子烧水。昨天夜里卓越过来,说从网上看到一张认尸启示——怎么看都像死去的堂弟卓任。待再次打开网络时,那尸体已被认领了。楚江童也很纳闷,既然被人家认领了就证明卓越看走了眼。 卓越昨晚还带来了一件事,让楚江童大吃一惊的同时不免担忧起来:她将虎儿在外地的一些生活细节作了一些叙述和怀疑。原来,虎儿虽然和她在一起,可真正心思却在恢复阴世力量,到处笼络鬼卒残部,问他原因,他只说是有自己的想法,而且时常夜不归宿,有时半月二十天也不回住处。有一天卓越竟然发现他的衣服上沾着血迹。 楚江童望着山上的小草房,晨光将它们身上披了一层美丽的橘红。 上午,小岁岁来到画廊,她又长高了不少,清秀的脸庞,洋溢着一股健康而美丽的朝气。她是自己来的,可能料到楚哥哥知道鬼爸爸的消息:“楚哥哥,爸爸已经出去好几天了,临走时说到外地有点事,却一直没有他的消息……” “这……”楚江童没想到小岁岁会突然到来,原本打算要去见她一面的。可是一直没抽出时间来。唉!该怎么告诉她呢?说出实情还是暂时隐瞒?楚江童一时语塞。 小岁岁瞪着纯洁而略显成熟的大眼睛一下子转向墙上的《眉月儿》。啊?眉月儿姐姐……“楚哥哥,眉月儿姐姐的画像怎么会在这里?好长好长时间了,我只见过眉月儿姐姐一次,也不知道她现在好不好?楚哥哥,眉月儿姐姐为什么不来找我?唉!爸爸也没了音讯!” “小岁岁,有许多事,真不该让你去承受,因为不知道总比知道要好一些,你爸爸匆忙离去,也是迫不得已,你要好好学习,到时候你就会明白的!” “楚哥哥,我现在有种不祥的预感,而且也梦见爸爸——他是不是真的走了,你如果以后见到他,就说我理解他……” “什么?小岁岁……”楚江童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让自己惊奇的是小岁岁并没有如自己担心的那样痛苦不堪,泪流满面,而是以一种坦然肯定了“爸爸”离去的伟大,将痛苦暂存于心里,真无法相信。望着她美丽而苗秀的背影一点一点消失在画廊前,心里乱极了,几乎崩溃。 一张张相片排列于画案上,再次凝眉沉思。小巫蛮为了不打扰主人投入的思考,索性去门外忙活。日光暖暖地照在画廊前,依然青绿的菜叶仿佛并没有感受到深秋的即将结束。桑叶却皆已脱落干净,小巫蛮摆弄着骕骦阴阳戟,将戟刃擦抹的澄明清亮。 楚江童盯着这几十张照片一动不动,过了半个小时左右,这才挪了下位置,变幻一个位置,继续琢磨,仍然毫无发现。每一张照片上都有不同的黑色图案,仿佛深不见底的黑潭。近距离看一会儿,再远距离看一会儿却都一样。 “小巫蛮,你弄点浆糊来……”楚江童招呼道,他有个想法,将这些照片统一固定于托板上,再试试有没有新的发现。 小巫蛮兑好浆糊递过来。“小巫蛮,你拿浆糊来做什么?”楚江童不解地望着小巫蛮。 “嘻嘻……”小巫蛮指着他的鼻子笑起来。 “噢!瞧这记性!”楚江童一拍脑袋。一会儿功夫,将所有照片全贴在托板上,然后立起来,这样看就方便多了,而且能够离开一段距离进行仔细琢磨。看了一段时间,楚江童摇摇头,失望地走出画廊,这不会是一些无用的东西吧?真不该投入精力太大。当时,尤妈妈正处于被冥世符咒控制的时期,她或许也不记得这东西了吧!为了证实一下,楚江童还真给尤尼斯打电话了。 尤尼斯郑重耐心地询问妈妈,可没想到的是,妈妈一脸狐疑:“什么?照片……什么照片?” “天哪,船长,我妈妈当时处于精神恍惚中……” “也可以说她当时正处于自我的另一面,我们应该体谅她,妈妈现在很正常吧?” “不……不正常!她好像很痛苦的样子!”尤尼斯说。 “这就是正常,放心吧!”冥世符咒已经被剪断了……”楚江童很自信,尤妈妈这才是真正向健康一步步走去。 “那……就好,船长,如果有需要我的,再打电话吧!” “尤尼斯,多和妈妈出去走走,最好是爬爬山,那样会有助于她的心理健康恢复!” “要不提醒我还真忘了,妈妈只要出去一趟,心情就好一些,可是她不太喜欢出去,每次都是一幅惊慌神情,好像特别怕陌生人!”尤尼斯矛盾着,既想带妈妈出去,又担心她出去了反而适得其反。“没事的,时间长了,就没有那种反应了……” 楚江童和小巫蛮来到河边。真没想到,尤妈妈根本就不知道照片这回事,也许这些照片只是从哪儿捡来的曝光底片吧!怪不得什么也没琢磨出来呢!他们百无聊赖地顺着古城河走啊走,从来都没有这般无聊过。小佳荒还在他们手里,阎罗王至今生死未卜,诡塘里又被注入奇毒,“冥门”一点线索也没有。妈的,小巫蛮瞅出主人的心思,一路跟随,少了往日的活泼与淘气。 走着走着,楚江童盯着河心,目光定住。小巫蛮以为他发现了什么东西,忙向河边凑去,盯着河中心的黑黑东西仔细瞅去。 “噢,小巫蛮,河里只是一块青苔,我在想诡塘的水究竟流向了哪里?你想想看,那山崖边的泉水不停地往山下流,全都注入诡塘中,日积月累,那诡塘里的水却不多不少,你说这究竟是什么原因?会不会有个暗道,流出去了?又流向了哪里?” “呜——”小巫蛮拍拍手,认为楚江童怀疑的不无道理。 “只要找到诡塘的出水口,就或许能够发现它的入口,那是冥门的入口吗?”楚江童推测着,但又怀疑起来。他们很快来到冥门涧诡塘边,这次带着工具。准备在诡塘边刨一下。如果这些水全注入了地下,再与山溪水汇合,这奇毒流入山下的自来水水库,后果将不敢想象? “来,小巫蛮,我们把这一段最窄的塘堤刨断,让塘水流出去,下面正好是一片荒坡,进不了山溪!来,试试看!”楚江童反复琢磨过,决定从诡塘的西侧刨开一个缺口,将奇毒之水放掉。 砰砰砰、咔咔咔……各自戴上防毒口罩经过一段时间的忙活,终于刨开一处豁口! “小巫蛮,快闪开,我要开闸放水了!”楚江童手持铁镐,砰一下,将一块巨石推到一边,轰轰——哗哗——塘水涌向豁口,向山坡下奔泻而出。嗞嗞嗞……山坡上的草木遇到浑黄的塘水,立即干枯似燃……啊?这奇毒真够厉害的。楚江童手握骕骦阴阳戟,同小巫蛮一道躲去塘边,紧紧盯着塘内变化,塘内的水缓缓下降。 “不行!我去改一下山峰处的山泉水流向,这样不停地注入,到什么时候才能流尽?你暂时在这里密切注意塘内变化,我一会儿就回来!”楚江童飞奔向山崖下的泉口处,挥镐将一条水道改向诡塘的东侧。 一身大汗,来到小巫蛮的身边,它正密切注视着水面。 轰轰奔泻的塘水足足淌了十几个小时,才渐渐露出池塘的底部。小巫蛮指指诡塘的西南角。果然,那里是一处出水口,水应该流向山下,但是不是流向古城河不好说。夜里,塘堤的水位降下去深深一层,已经所剩不多。 楚江童将自带的食品倒出来,和小巫蛮吃饱喝足了,继续监视着。 无法想象,这诡塘修建于什么年代,看看周边的塘堤,应该几百年上千年不止。为什么在此地修建这么一座池塘?浑黄的塘水渐渐变青,已经越来越少。 [,,!] 第三五六章 护棺冥绫 诡塘内的水正在疾速减少,塘堤变得越来越高,水位降低之后,看上去更像一洼被抠出的土坑。塘心处,巨型石棺几乎完全暴露出来,竟然干干净净毫无尘泥,白光光的分外显眼和耀目。今夜月光作美,将塘里映照得明澈简洁,毫无隐晦暗角。 楚江童和小巫蛮将照明工具收起来,因为诡塘已经如一本翻开的书页。直到此时,他们才将防毒口罩摘下,空气顿时清新起来,火硝臭味荡然无存。再看看豁口处,月光下浑黄的塘水仿佛涂了硕大一片黄泥,那些灌木和树枝皆干枯参差。 纵然如此,楚江童也没有立即进入塘底,他要看看真实的诡塘秘密。小巫蛮却有点趴不住了,一次次欲要下去看个究竟。全塘之中唯有一座巨型石棺,那些亮幽幽的冥丝鬼网全没有了。咦——冥丝鬼网哪去了?该不会随着塘水被冲走了吧? 此时的诡塘中只有极少数的水,薄薄的一层,月光一照,都能看清底面的一块块平滑的石板。不难看出,这方池塘应该建造于古代,全是人工开凿的青石板铺底,一块块青石就像细心烤出的饼干。真没想到塘底竟是这般景象,这哪是诡塘的样子?说实在的,越是这样越不敢下去了,虽然看上去这么简单,万一要是有机关,进去了连撤退都难。 先试一试吧!楚江童抓起几块石头,猛地掷向塘中!啪啪砰砰!只有石块落地的响声,并没有别的反应。小巫蛮抖抖脑袋:塘中安全哟! “不行!越是这样越可能有诈!来,小巫蛮你先射几箭,最好瞄准石棺!”小巫蛮点点头,一次搭上三支箭——这小家伙真爱扮酷,飕飕飕!三支箭划破夜空,几乎密排着射中石棺的侧面,发出金属与石块相碰的钝响。 小巫蛮这段时间的射技飞速长进,它自己也感到牛逼哄哄的。 石棺内毫无反应。它放心地双“手”一摊,长长舒一口气,如释重负。楚江童站起身,并没有放松,而是打开手电,突然照向石棺。他有个奇怪的感觉:塘中的静态只是一种假象,或是一种预谋,绝不能被这种表面现象所迷惑和蒙蔽。 记得自己那夜独潜诡塘时,分明看到石棺的四周氤氲着一层奇怪的光晕,充分说明,塘中之“人”正在准备收网。 “小巫蛮,你负责警戒,我先绕进塘中查看一下,只要我不打唿哨,你绝不可以下塘!” “呜——”小巫蛮这次可不同意主人的安排,就是轮也轮到俺小巫蛮秀一回肌肉了! “不行!”楚江童从不说“活”话,战场不是谈判桌,后者不能说“死”话,前者却唯独忌讳左右逢源。 “呜?呜?呜?”它带着疑问的“呜”字好像英语中的“why”。 “no——no——no!”楚江童手指一竖,白它一眼,气得小巫蛮闹起情绪来。楚江童生气地一跺脚。小巫蛮这才彻底软了,好像心里在骂:哼哼!早晚有一天老子要趁你睡着了免费送你一大‘菊花’闷屁! 楚江童迅速绕过干枯的小树林,向着泉水流下的方向奔去,不一会儿便来到塘堤处,这里离得塘心略微近一些,虽然险石嶙峋不好走。 小巫蛮瘦小的身影趴在另一边的塘堤上,如果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一撮草呢!楚江童不禁心里想笑,真是出色的袖珍战友!不过这小家伙也并非同自己抢功,而是它担心自己身体大目标明显,危险系数高。嗨!自己哪能让它去冒险? 楚江童扫视一下塘的周围,才要提步而去。蓦地,不经意间一扭头,山峰的通讯塔上黑乎乎一片。啊!顿时大惊:原来这群混蛋早转移到那里去了!他们啥时转移的? 自从塘水被引流之后,自己和小巫蛮就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塘堤,他们行动也真够诡异的!这个意外发现让楚江童突然改变主意,回去带上小巫蛮,向山峰上包抄他们。 聪明的小巫蛮似乎有所察觉,待楚江童悄悄来到它身边时,已经做好上山峰的准备。 “他们的行动太迅速了,走,去山峰包抄!”楚江童将外衣脱下,搭在塘堤上,做出一个人形,然后悄悄离开塘堤,绕到西侧的山峰通道。前些日子消灭古城纸人时,已经对这条通道走过无数遍。 通讯塔上,明晃晃的眼睛在月光下闪闪发光,他们正密切注视着山峰下,手中兵刃寒凄凄的一动不动。 也许,自己的所有举动已被他们尽收眼底,只等自己进入诡塘里,他们将会一拥而下。 上了山峰,先在远处观察。突然,通讯塔上的黑影呼呼跃下,向山峰下滑去…… “嘿,他们上当了,以为我们还在塘堤上呢!”楚江童悄悄告诉小巫蛮,有点得意地盯着一条条黑影灵活而去,“看来,咱们只好再去反包围了,他们肯定以为很快就抓住我们了!” 这时,楚江童惊奇地发现,这些黑影并没有去塘边伏击“自己和小巫蛮”,而是径直下了水塘,塘水几乎没不到脚踝了,他们直奔巨型石棺。 “噢,他们这是要回自己的冥门吧?难道石棺就是冥门的入口?好嘞!看看吧!” 一群黑影靠近巨型石棺,稍微磨蹭了一会儿,突然传来震天轰鸣!咚咚……砰砰……咔咔……金属与石块猛烈相碰发出的巨响震荡山谷,久久不绝。 “我靠——这一帮**忘了带钥匙吧?”楚江童骂道。 小巫蛮则饶有兴致地盯着塘中,它真不明白,这帮混蛋发的哪门子晕? 咚咚咚……砰砰砰……剧烈地响声仍然在继续。 楚江童越看越纳闷,突然明白过来:不好!随即命令小巫蛮:“快,去将他们赶走,我感到他们是……” 刚说到这里,还没向山峰下滑去呢! 轰轰轰……塘中突然明亮异常,一团蓝色光焰眩丽无比,从石棺中窜出,越来越大,直到将一群黑影包围起来,随后传来一声声歇斯底里的惨叫,只一会儿,便毫无声息了。 这道蓝色光焰即将覆在石棺上的一刹那间,石棺的棺体竟然出现非常短暂的剔透。楚江童一看石棺,不觉惊呆了:石棺内富丽堂皇,铺金垫银,镶珠缀玉,金银珠宝堆积如峰,绫罗绸缎重叠如墙!只见一个衣着华丽的艳妇侧身而卧,看不到正脸,一动不动……啊!突然,蓝色光焰铺下,石棺再次恢复原来的石壁模样。 再看刚才的那些黑影,已被蓝色光焰吸去了,连一幅骨架子也没留下。太奇幻了,怪不得那次在水中看到有一层蓝色光焰呢,原来那是——护棺冥绫!楚江童正在愣神之际,从山峰脚下,突然涌出上百个黑影,呐喊着向巨型石棺冲去,为首的是一名白衣者。 楚江童决定前去制止,否则石棺上的“护棺冥绫”会将它们全军覆没。正在楚江童一跃而去时,地上的冥丝鬼网嗖嗖弹出,那些黑影顿时一片大乱,跳着脚乱跑乱叫,不一会儿,便成片的倒下。 “快撤!别再往石棺那里冲!”楚江童急了,大吼一声。 “杀——谁若后退,格杀勿论!”首领扯开喉咙喊道。 楚江童火了,这个混蛋,你他妈的这不是拿士卒的性命往刀口上送吗?随即一个跃身冲到首领面前,挥戟将其指住。 没想到,楚江童的戟刃刚刚指向首领的颈下,便迎来一剑,迅疾一闪,同时戟刃回收,戟杆猛地一弹,嘭!正好击中对方的前胸。 楚江童并不想继续攻击,只想擒住他让其宣布别再进攻,别再让手下去送死。可是,这家伙蒙着头脸,只留两颗眼睛:“你给我露露脸吧!”飞手扯下他的蒙面綦巾。 “啊?乔闬——我靠!刚才还纳闷怎么这么大的酒臭呢!快,命令手下撤退!”楚江童揪着这厮的颈椎,差不多要踢他的下身鬼菊了。 “哎呦呦——轻点轻点,我下命令不好使,他们不听我的……” “那听谁的?谁说了算?” “是……是……虎儿将军……” “他在哪?” “在塘堤上!” 楚江童大吼一声:“都给我后退,你们根本破不了石棺……” 可是那些鬼卒,哪敢违抗主子的命令,依然拼命向石棺上涌去,叮叮当当的兵刃砍向石棺,石棺却纹丝不动。突然,塘堤上一声怒喊:“后退者,立斩!” 这是虎儿的声音,正在这时,石棺上的蓝色光焰噗地弹开,犹如一张透明的纱,丝丝缕缕,或断或连,显出一股狰狞的厉美!天哪,这蓝色冥绫威力不可估测,看不到它究竟的范围在哪里!一个个鬼兵士卒,皆被这眩丽的色彩给震尿了,竟然忘记了躲闪和逃走。 楚江童一看,完了,他们已经完全被蓝色光焰罩住,只一会儿功夫,便全都消失了……这一次,甚至连一声喊叫都没来得及,简直恐怖至极。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蓝色冥绫有吸收阴魂的属性,很明显它比刚才时又大了不少,难道这冥绫的生存方式就是不断吸收阴气?眼看,一个个鬼卒消失,乔闬也吓得酒醒了一半,抽身悄悄逃走。 虎儿却仍然坚持着,看看手下已经所剩无几,径直挥剑冲向石棺。 [,,!] 第三五七章 反目无情 这一次,虎儿带来的鬼卒差不多有几百个,黑压压的全埋伏在诡塘东侧的山坳里。 起初,当自己和小巫蛮躲在塘堤处时,他们就悄悄集结而来,后来便躲在高高的通讯塔上,俯瞰着诡塘内的水一点点消失。虎儿早已看到楚江童和小巫蛮,只是不屑于理睬他们而已。若非楚江童刨塘放水,他们也早向诡塘进攻了。看来,这一次虎儿是铁定了心要拿下诡塘,救出小佳荒和阎罗王他们。 “杀——”虎儿狂吼一声,自己一步当先,向诡塘中心冲来。 楚江童一看,这家伙也忒二了,如果不加阻止,恐怕连他自己也白白搭进去。就在虎儿与自己擦肩而过之际:“虎儿——别去!我们都不是‘护棺冥绫’的对手,快后退,不然就来不及了……” 但是,楚江童无论怎么劝说,虎儿都像没听见一样,寒眉冷目,一缕缕青股兽元之气,倏地向前贴去,径直落于石棺之上。 “哼,什么护棺冥绫?在我虎儿的剑下同样化为齑粉,哈哈哈……”虎儿双脚踩在巨型石棺之上,狂笑乱叫,手下鬼卒一看,大喊着冲向石棺。顿时,诡塘中黑乎乎一片…… 楚江童揪心地盯着他们,仿佛那巨大的鱼网一般的冥绫,一会儿就会飞出,将所有来者笼罩。问题是自己从没切身接触过这种诡异武器,连一点儿对抗的准备都没有,更谈不上把握了。可是,虎儿年轻气盛,不劝阻还好,一劝反而越发助长了他争强好胜的气焰。 虎儿大喝一声:“给我拼命砍砸石棺!青股兽元——” 巨型石棺毫无反应,乒乒乓乓的响声,仿佛几十家铁匠铺同时开张。 小巫蛮同样非常紧张地盯着可怕的石棺,它似乎已经猜到这接下来的恐怖场面。 “小巫蛮,不要轻易靠近石棺,可是怎样才能阻挡住那护棺冥绫?听说过这种东西没有?” 小巫蛮摇摇头,突然拉一下楚江童,呜地叫了一声。 “怎么……你还有什么好主意?” “呜——”小巫蛮突然“指”着巨型石棺,一道蓝色光焰从石棺的底部开始,云层一般向上烘托,颜色由淡蓝变为深蓝色,炫丽无比。此时,巨型石棺再次出现短暂的晶莹通剔,棺内的色彩与炫美超绝奇丽。只是一瞬间,石棺就再次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楚江童被惊呆了,眩丽的护棺冥绫将石棺边的众鬼皆以吸化,唯独——石棺顶部站着的虎儿周身,漫着一层蓝色光焰,脸色耀得青森而恐怖。他双手握着青铜宝剑,怒目而视,蓝色光焰一点点上升,直到将他笼罩…… 飕!小巫蛮和楚江童几乎同时飞过去,已经到了最危急的时刻,再不出手相助,虎儿的鬼命就完了!刚才,他为什么一动不动?楚江童的身体即将靠近石棺的时候,有点怀疑。这时蓝色光焰突然变得又薄又大,向四面不停扩展。 虎儿呢?石棺上已经不见了虎儿,啊,被护棺冥绫熔化了不成?非常奇怪,石棺上一点儿热量也没有,只有一种电流经过的麻酥感。 一时间,自己和小巫蛮全被笼罩在冥绫中,虎儿不知所向。身体仿佛渐渐被电流通过,一阵猛似一阵的麻酥感。啊……楚江童立即发功,冥尘灵悟——瞬间由体内向体外扩展,将已经越来越强猛的“电流”渐渐逼退。 自己周身的热量突然剧增,周围磁场迅速凝聚再分裂,仿佛骤然破碎,一团通红的光焰罩住全体。 蓦地,楚江童感觉小巫蛮的身体正在突突发抖,不好!手一伸,小巫蛮飕地飞起,紧紧贴于自己身体后侧,顿时,它不再颤抖了。坚持——坚持——护棺冥绫电流极强,一次次向自己的身体施放。但是,它和自己的冥尘灵悟各有楔码,功力相当时,谁也无法侵入对方,这就要检测各自的耐力、功力的持久性了。 周围一片寂静,好像一切皆以消失掉。连周围的万物都已经化为了齑粉。 楚江童岿然不动,一团紫红色光焰罩住全身,剔透柔洁,仿佛琼浆玉液的气化状态,太美了,它映着楚江童帅绝奇俊的脸庞,长发飘逸,衣襟飘飘,比天宫仙境更胜千倍。他孤傲的眉宇间,投射出一股清纯无比的凌然之气…… 突然,塘心处嗖嗖飞来一团团银光闪闪的丝线,这是冥丝鬼网,铺天盖地而来,几乎将护棺冥绫中的楚江童全部盖住。 可惜,这冥丝仅仅是从阴世来的二、三级杀人武器,连楚江童的冥尘灵悟的边也沾不上,尚有几米远的距离,便纷纷崩断,化为柔软的丝线状。 楚江童单手握戟,倒背身后,右手呈莲花状平擎于俏拔的下颌前端,仿佛单手轻托一切重负一般。双目微闭,放松自然,潇洒中略带几分霸气!过了许久,护棺冥绫突然盘旋起来,速度由慢加快,蓝色光焰包围着冥尘灵悟的紫红色光焰,对比鲜明,美不胜收。 然而,这是战场,不是挥毫泼墨的画境。若不是对方是一种具有超绝杀伤力的武器,自己真是太欣赏它的奇绝色彩和透视度了。太遗憾啦,再眩丽的的色彩,一旦用于战场,便是毒性极强的恶之花。 吼——楚江童一声狂吼!紫红色的冥尘灵悟光焰突然变幻形体,绕体逆向飞转,正好与那包围在外面试图将自己收起来的冥绫光焰作相反方向的摩擦。地上,落下一缕缕被击碎的光丝,仿佛被震落的礼花。 突然,一个清晰的面庞闪现在冥绫光焰中,苍白青森的脸色几度呈狰狞之态,一把长剑,以迅雷之势向自己刺来…… 啊!楚江童大吃一惊,那张熟悉的脸庞居然是刚刚消失不久的虎儿,他的青铜长剑,犹如一条扁扁的毒蛇向自己颈部刺来,速度太快了,如果躲闪,已经不可能。若是以自己的冥尘灵悟相击,一定会伤到他。 就在这一闪念之际,小巫蛮飕地弹起,挥弓飞向长剑的剑喙!砰! 楚江童惊恐地一睁眼,左手一挥,骕骦阴阳戟猛地脱手而去。铛铛铛,几声重响,虎儿的青铜剑被磕弹开。 “虎儿,我是楚江童,你怎么啦?” “哼,我杀得就是你,现在实话告诉你吧!我已经归顺了冥世的新主宰,奉命前来诛杀你!” “啊——”楚江童做梦也想不到,一直视作亲兄弟的虎儿,今日竟然反目偷袭,难道其中又什么隐情吗?也许,他这是在使用反间计,以此套取冥门新主宰的信任,去营救小佳荒他们? 虎儿气焰极盛,目光中闪过一缕不易察觉的凶光。楚江童心里有点凉。 “虎儿,快离开诡塘,护棺冥绫在不断的壮大中,威力无法估测……”楚江童急了,苦口婆心起来,他脑海中闪过卓越那日的表情,一股怅落与不安猛地扎了心头一针。 “楚江童,别做梦了,你连这护棺冥绫都破不了,还想进入冥门,太幼稚了,我堂堂一个冥世的百将,岂能被你们阳间人驭使?过去的日子里,我到过一些地方。很可惜,太令我失望了,你们阳间人的丑陋嘴脸,让我绝望!看剑!” “虎儿,不要听信冥世恶鬼的蛊惑,这光明的世间,人人平等,互敬互爱,你为什么单单没有看到那些真善美,反而只是注目某些局部?难道你在阴世的时候受的恐怖统治还不够多吗?虎儿,你娘一直在期盼着你回家,还有卓越……” “呸,不提你们阳间的真善美,我或许还不生气,你一个醉情于美丽画境的人,岂能知道那些丑陋的现象?别再提卓越,我们根本不是一路‘人’,至于我娘,都怪你把她推上了绝路!” “这……”楚江童竟然无言以对。 小巫蛮可气坏了,抓弓搭箭,瞄准虎儿。 “不要,小巫蛮,我们不能向自己的兄弟拉弓,快快收回!” “呀——我要杀了你们——”虎儿在护棺冥绫的保护下,飞跃而去,直取楚江童。 “虎儿,走上了绝路就再也无法回来,冥世中的统治者,将阎罗王掳去,正是为了用这种方式来挟制冥世主宰来达到自己统治目的!你别再糊涂了,好不好?” “楚江童,当年我杀了乔耕,你对我严横惩戒,其实你不明白,我早已归顺冥世新主宰,对所有叛逃阴世进入阳间者皆以处决了!哈哈哈……”虎儿得意地仰头大笑。 楚江童糊涂了,难道他真的归顺了冥世新主宰不成?那……太不可思议了。 “既然如此,我楚江童已无话可说,来吧,兵刃相见!” 虎儿出招凶狠,招招直取要害。楚江童边打边顾及一下小巫蛮,刚才它差点受伤,在冲向虎儿的剑喙之时,幸亏身穿火蛇衣甲,不然就麻烦了。 “那白色布靴鬼害了太多无辜的生命,我不会放过他们的,虎儿,你如果与他们沆瀣一气,到头来只会受到他们的残害……” “楚江童,最好快快交出燧辰之剑和《茅屋暮色图》,否则你将永无宁日……”虎儿已经失去最后的耐心,他双手紧紧握剑,脸色青紫,一双大大的眼睛里喷着冷冷的幽光。 楚江童面无惧色,异常坚定的说:“虎儿,我楚江童实话告诉你,唯独这燧辰之剑和《茅屋暮色图》不能交给你们,听我最后一句劝,放弃冥门跟我走,不要再逼我了!” “是你在逼我,只要交出这两样东西,我今日就放你走!” “再重复一遍,跟我走——”楚江童发怒了,英俊的面庞突然变得正义而坦然。 [,,!] 第三五八章 阴险手段 “杀——”虎儿一个闪跃,已经与护棺冥绫的光焰一道将楚江童的下半身锁住。 “呀——”楚江童猛一低身,单臂握戟,手腕悬空,几个漂亮的扭缠,突然一挥:一团紫红色光焰砰地飞出去,直缠虎儿的头部。这时,自己的冥尘灵悟已经摆脱掉护棺冥绫的围困,反过来将冥绫光焰团团围住,飕飕飕旋转,一点儿空隙也不留。 虎儿在护棺冥绫的光焰中双手握剑,猛砍狂劈,看那凶狠的样子,仿佛与楚江童有着弥天仇恨。 楚江童的冥尘灵悟只可以将其包围,却没法将其吸收,而护棺冥绫光焰也同样,两者只好僵持。 突然,一只大大的——手影——从石棺中飞弹而出,冥绫光焰顿时消失。楚江童身体一晃,没看到刚才的蓝色光焰去了哪里,空中却仍然响着虎儿得意的笑声:“楚江童,今日一战只是一个开始,下一步,你就不会如此猖狂了……” “虎儿,我奉劝你最好悬崖勒马,一切邪恶皆摆脱不了被诛杀的命运,待我打破冥门之际,你就后悔不听我劝告了……” “哈哈哈……你还破冥门?笑话,做梦去吧!”随后,虎儿的笑声停止,四周皆一片静寂,连那些鬼卒的衣服也没剩下。 一幅巨大的石棺冷冷孤立于诡塘的中心,塘水几乎荡然无存。 楚江童带着小巫蛮出了诡塘,还没走几步,从一棵枯树后走出一脸灰色的乔闬。他灰头灰脸的样子,太滑稽了。 “噢,你还没逃回古城哪?还算胆大,佩服佩服。”楚江童挖苦道。 “楚江童,我错了,没想到虎儿竟然投奔了他们……” “你没错,错的是那些可怜鬼卒,他们不该听信你们的错误诱导,白白成了护棺冥绫的牺牲品……” “这……唉!虎儿这也太不仗义了,他刚回来时,我就感觉不对劲,四处笼络鬼卒,而且……” “说下去!” “他一直在盯梢你,你的一切行动计划,他几乎都很熟悉!” “这倒没觉察到,为什么他没有暗算我?” “好像……他认为还不到时机,其实他去过泉韵阁无数次,只是解不开那洞内气线而已……” “我倒是觉得你去过的次数比他还要多,我认为他是个好兄弟,一定另有打算!如果真是那样,小佳荒和阎罗王他们也就不难出来了。”楚江童仍然对虎儿抱有最后一线希望。 “我认为没有半点可能,我看得清清楚楚,他对你的冲杀,招招要害!” “噢,乔闬你学会抽烟了吗?”楚江童一屁股坐下来。 “好吧,抽一根也行,烟酒茶不分家嘛!”乔闬伸过手来。 “不,我以为你带着烟呢?”楚江童目光盯着诡塘,“……乔闬,回去后不准告诉老婆婆和佳勃这里发生的事,随便撒个谎,我认为那是你的强项!” “嘿嘿!没想到你又有功力了,而且不在那护棺冥绫之下,差点就消灭它了!”乔闬唏嘘不已,没想到楚江童竟然悄不作声的恢复了功力。 “不可能,战胜护棺冥绫,我的功阶太低了……噢,回家吧!” 刚刚回到画廊,楚江童便给卓越挂电话,约她一起吃晚饭。这几天,卓越心事很重,主要是因为虎儿。吃饭地点是在算盘厢酒楼,一进大厅,小巫蛮的出现,迎来大家的好奇目光。楚江童招呼道:“小巫蛮,去吧台哪儿用最文明的手势为我们点一瓶干红,你如果喜欢喝白酒,就来一瓶吧!大家都对您视若神仙!还有,你自己点几个可口的菜肴,相信你,去吧!” 小巫蛮第一次进如此级别的酒店,不过,它很快便适应下来。迎来周围的一片片笑声和惊叹。 卓越一袭休闲款式秋装,雪白的蕾丝低胸内衣,仿佛洁净的天空飘来一朵美丽的白云。今晚的着装与之前大相径庭。她好像猛地将服饰看作修美,而不是之前的随意。以前,她习惯了放松、自由,约束对她简直是牢笼。 小巫蛮静静坐在楚江童身边,服务很到位。楚江童有点奇怪的望着卓越,尤其对今晚约她出来。 “楚江童,我知道你是为谁而来,我对他的了解不比对你多!” “他现在让我更纳闷了,突然消失,你和他平时怎么传递信息,比如你们不在一起时,用手机吗?”楚江童想知道虎儿现在去了哪里。 “没有,他不用手机,一个从春秋战国到来的鬼,怎么可能使用那东西,在南方时,我找他都是……对了……”卓越猛然大笑,记起那个美好的时刻。 “卓越,我一直认为,目前发生的一切表象之下,都是他为了救出小佳荒他们,也许他不惜自己的鬼魂灭亡……” “楚江童,你不了解虎儿,我们在一起生活了那么久,他已经将自己一点点的暴露给了我,可以说他是个仗义的‘人’,但同时又有着凶残的一面,他有野心,可以说为了他的野心,什么都可以舍弃,包括他的母亲……” 晚饭后,卓越随楚江童回到古城。 “走!你不是说虎儿去了冥门涧吗?”卓越决定去找他。 “不,天太晚了,我们明天再去!” “如果不想让我今夜伤痛失眠,最好现在就去,我要见他一面,哪怕只有三分钟。” “噢!只怕山路几十里,你吃不消的!”楚江童为难起来。 “走吧!”卓越首先走出去,还好,一段时间不见,卓越和以前大不相同,能吃得下苦。 终于到了冥门涧。 楚江童指指诡塘,塘水已经近似于干涸,让人庆幸的同时新添了更多的忧虑。巨型石棺是由护棺冥绫保护的,唯有它们才能在冥尘之间来去自由。卓越轻描淡写:“看上去,并没有半点异样,就是一方普通的池塘……”楚江童点点头:“是的,越是这样,越让人感到诡异无处不在,看到那巨型石棺了吗?” “看到了,怎么不像棺材,只是一块巨石吧?”卓越起初并没有认出它。 “它的确是一个巨型石棺,这世间诡异的事也太多太多了,谁会想到,它原来在古城村边,多少年来,它成了古城**的标志。突然在一个雷电暴雨之夜,它消失了,并且来到了这诡塘中……” “啊,天哪,太不可思议了吧!”听楚江童这么一说,卓越真有点害怕了,缩缩肩头。 “不用怕,我感觉冥门的入口就是这巨型石棺,可是,没法打开它!它太像一块实心的巨石了!”楚江童拍拍她。 她有点后悔来时的态度,若楚江童执著拒绝,她也会取消此行的。自己来这里是什么目的?噢,对了。 突然,毫无提示的卓越大声喊道:“开饭喽,开饭喽!” “噢,多温暧的原始传达信息法?恐怕他现在不饿!” 果真没起作用。 “至少虎儿知道我在这里!他一定能看到我的!”卓越有点伤心和诧异地盯着石棺。 楚江童默默站在巨型石棺旁边,一个谜还没有解开,另一个谜又来了,这样的进度究竟到什么时候才能破译冥门?护棺冥绫充当着一种奇绝角色,也许,担当此大任的除此之外,别无良选。这又充分说明,巨型石棺绝不只是一个华贵妇人在内,它一定为冥世承载着更重要的意义。 他们正在诡塘边思索着。突然,一股难闻的酒气弥漫而来。小巫蛮本能地一下弹起来,四处张望。楚江童仿佛没有听到,依然默默而视若有所思。卓越是凡人,没有任何功力,当然不会感到周围的变化。 看似无意的楚江童,脚尖一勾一粒石子被弹出去——啪!哎哟!林子里发出一声惨叫。不一会儿,乔闬捂着脑袋从一棵树后爬出来。 “乔闬,你此时的样子如果再会讲几句日语,我会把你当汉奸处决掉。”楚江童一向熟悉乔闬的脾气,也不怪他。 “我这是生怕有暗算你们的,这不暗中保护吗!”乔闬一急连编谎话都编不好了。 “好吧!你来得正好,告诉我与虎儿的约见信号是什么?试一试吧!我会为你做一枚劳模纪念章。” “老婆婆不见了你知道不?”乔闬说道。 “什么?老婆婆不见了?说准确一点,你要给我撒一句谎,我就用冥丝鬼网给你做一个新版的口罩!快说——”楚江童急了。 “哎呀呀,你对我从来都这么凶……老婆婆这个晕瓜,今天一大早就不见了,我和佳勃都知道的……”乔闬说道。 “还有呢?” “没了,就这么简单,一个人走了就是走了,很简单!” “那,老婆婆昨天有什么反常举动?” “最好去问佳勃,我也不太清楚!”乔闬不再说话,半醉半醒着,有时故意装得什么也听不见。 因为老婆婆突然失踪,楚江童只好迅速回了山上的草房,乔闬才要进屋,楚江童说你去房后查看一下,不是要保护我们吗?乔闬说那当然,还真得去了房后。 佳勃一脸的惊慌和困惑:“今天早晨,我起得晚一些,通常我们都是差不多一个时间起床。可是,我起来前老婆婆还在屋子里,过了一会儿就走了,等了好久她也没回来,以为出去有什么事呢,后来就去找……” 楚江童望着老婆婆的衣物鞋袜,几乎一样没带,叠得整整齐齐,码放在床角。还有,枕头下面的那把剪刀也在,这说明……楚江童低声说道:“你看看这些,老婆婆不会有事的,应该是去找虎儿了,噢,你说她今天早晨什么时候走的?” “太阳刚刚冒红!”佳勃不加思索。 “噢!你自己注意安全,我感觉虎儿有点怪怪的,他回来的话务必告知我!” 在问题没有弄清楚之前,猜测仅仅是猜测。“乔闬,老婆婆不见时是凌晨,对吗?”楚江童突然问道。 “啊……啊……对对对!”乔闬眼珠一转,应和着回答。 “乔闬,我改变主意了,决定不再给你编织冥丝鬼网的口罩,因为那东西太耗材了,这把剪刀可以帮你的舌头永远都不会再说谎,我只问你一遍……老婆婆去了哪里?”楚江童突然脸色大变,一股怒火腾地冒起。 [,,!] 第三五九章 安静的石棺 楚江童冷冷地盯着乔闬,手指关节嘎巴巴作响。乔闬顿时吓的直哆嗦:这家伙真生气了,这可不像闹着玩的,自己这点小聪明怎么可能骗过他?算了,还是讲实话吧! “是这样的,昨晚虎儿来找我,让我今天早晨务必把佳勃撑出去,把老婆婆送到诡塘。可事也凑巧,佳勃起得晚而且还一直没离开屋子,我见实在没法,只好将老婆婆骗出去强行带到了诡塘……” “你在冥门涧的林子里时,应该就是刚刚送下老婆婆,对吧?”楚江童眼一瞪。 “是是是,没料到你耳朵那么好使!”乔闬低下头,脸色尴尬。 “把老婆婆送去哪儿了?我要知道具体位置!”楚江童冷冷地盯着乔闬的眼睛,直盯得他不敢与自己对视。 “就在石棺旁边,我也不知虎儿是怎么出现的,老婆婆走进石棺处,我跟在她身后,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不见了……” “你可以撒谎,但是你必须明白,如果我查明了真相,这把剪刀就是你舌头的克星!”楚江童愤然说道。 老婆婆被虎儿接去,是发自他内心的孝心还是被谁要挟?如此一来,问题又复杂了。老婆婆已经在这山间住惯了,唯一的期盼就是虎儿回来。虽然,那种牵肠挂肚的日子,不免让人心酸,却毕竟是一种美好的期盼,有期望就有希望。相聚就像一根勒紧的绳子,离别的时间越长勒得自己越紧。如今,虎儿回来了,该是多么快乐的事!不料,却总是事与愿违。 老婆婆被虎儿带去了冥世,她又如何适应那里?但愿……但愿……虎儿这只是用了一个计谋,而不是冥门恶鬼的阴谋。 这时,乔闬看了看楚江童,没啥不良反应,嘿——不过如此嘛!他竟然拿出一幅光膀子不怕穿衣服的架势,靠!我穷老汉还怕你开宝马的不成?故意装出了要杀要剪随你便的朽样。 楚江童拍拍他:“乔闬你这个**做的对,如果我是你也会这么做,这样做的后果就是——欠剁!如果虎儿是假投降,你乔闬就是大功一件;若是他真投奔冥界,你就给我滚蛋!老子不伺候特务……”楚江童此时最担心老婆婆的安全,冥世中弱肉强食,惨绝人寰,哪有什么仁义道德可讲?虎儿如果真投奔冥世邪恶怎么办?恐怕只有兵戎相见了。 “哦哦,我们俩都不是**,只有虎儿才是,他这一步棋走错了我敢肯定……” “乔闬,必须把虎儿引出来,我有话问他!”楚江童态度坚决。 乔闬胸有成竹地点点头,一副自信:“好吧!你小子连我也敢骗!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乔闬拿起一块石头。 卓越吓一跳,本能地推了楚江童一下,然后贴在他身上,楚江童却一动不动,冷冷地盯着远处。 乔闬笑笑,看看自己手中的石头说:“害什么怕?我又不是打你们。”楚江童根本就没在意他的举动。这时乔闬握着石头去一棵树干上拍了几下,很有规律,每两声为一顿。 诡塘内静静地,等了许久许久,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卓越哭喊道:“虎儿,虽然我们阴阳相隔,但是我从来没有把你看作鬼,你刚直、仗义、善良,你身上有很多难得的优秀品质,只所以爱上你,就是看中了你的这些。我从认识你的那一天起就没打算离开你,哪怕横亘在你我面前的是难以逾越的深涧,我也只会一如既往,虎儿,听我的话,回来好吗?” 楚江童心情沉重,似乎也有千言万语在这一刻要向虎儿道出。可是,诡塘里清清静静,连一丝风而也没有。卓越回过头望着楚江童的脸,真有点对不住他,一股不容置疑的敬重与信任漫升而起,无论自己走到哪里,只要想到这个画友,便有种安全感,若有心里话不告诉他,就感到不踏实似的。 卓越又说道:“虎儿,你可以仔细想想,楚哥哥也来了,他对你无比牵挂,还有年迈的老母亲,先将她送回来好吗?这么大年纪了,已经承受不起太多的惊恐与劳顿。虎儿,如果还念及你我之间的情义,就听我一句劝,当然,以你的为人也绝不会与我情断爱绝,不是吗?” 诡塘里并没有什么响动,好像在默默倾听一个女子的爱情独白。 小巫蛮老老实实的候在一旁,仿佛对人鬼的爱情有点不解。 楚江童明白,卓越是深爱着虎儿的,之所以心里在乎他,才最怕他有不正常的行为。虎儿是一个从古代来到现代社会的鬼魅,几乎没法适应现实的生活节奏,于是他在失落中选择了逃避而不是积极应对。慢慢地,逃避只能让他离的现实生活越来越远,最终导致放弃珍贵的爱情,涉入阴世的权欲争夺之中。 “楚哥,你说的对,正因为我对他没有任何偏见,所以才把他当一个正常‘人’对待,也许我错了,我们都错了,他从来都不把自己当作一个正常的‘人’,他摆脱不了现实,总以为我们阳间人故意坑害他。其实,那些周围的人对他根本没有偏见,大家从来也不知道他是个鬼。记得有一次,他无意间抓住了一个拐卖儿童的人贩子,当他将儿童还回主人手中时,却被那人贩子反咬一口……唉!那次虎儿有口难辩,被几个人贩子围攻。这种类似的事,还有很多,现代人的种种劣迹,好像故意找他似的。有一段时间,我们都不敢出门了。还好,文明总是我们这个时代的主流,任何一个国家,都有美的一面,更有丑的一面。还有,从网上时常看到一些故意丑化我们自己的文章,的确太偏激了,干嘛总是拿我们的缺点去跟国外的优点相比?为什么不拿那些国外的劣势跟咱们的优势相比呢?太无聊了!” “是的,我们华夏五千年文明,源远流长,我们特有的血脉传统,是许多西方移民国家所没法具备的。总有一天,虎儿会看到让他感动的现象的,只是因为他缺少必要的人际交流,才使自己处于自我封闭的状态……”楚江童挺胸舒臂,终于对虎儿有了一点点新的认识——也许,他真有自己的想法。也许,他不会令自己失望的,但愿! 回到画廊时已是下午,夕阳的余晖投在画廊内的墙面上,一片羞答答的绯红。 卓越轻轻一叹,原本倔强的双眉变得柔婉。 “卓越,对了,怎么可以联系到你二婶陈凤娇?” “她的手机总换号,有几次拨通了却没接,不过她应该挺安全,就是对几天前的那个认尸启事老有些遗憾,我的堂弟如今也下落不明……” “这个再等等也好……”楚江童没有告诉她关于卓任的事,当然,他心底有个无法肯定的期望,但愿那是个真实的“死而复生”的现象。自从姜志雄与卓任的冥魂相合之后,他就一直期盼着,“过两天我们一起去看看你二叔吧!还有……瘦弹簧和土地爷……” 每次想起昔日的铁杆画友,心里就有种无以言状的痛。 卓越盯住楚江童的眼睛问道:“楚哥,如果有一天,你与虎儿对阵沙场,你会杀了他吗?” 楚江童笑笑:“卓越,天道正义,并非为了杀戮,而是通过教化将那些杀戮降低到最底线……” 楚江童巧妙回答,他也不敢面对这样的问题,是啊!将来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自己该如何抉择…… 小佳荒和老婆婆的相继失踪,让佳勃真要崩溃了,原本以为乔闬是自己的依靠,可是他只依赖于酒精,每喝必醉,醉后便来了英雄气概,侃侃而谈,好像正站在敌阵前沿。唉!这个神经版玉箫郎君也太让人操心了。这几天,佳勃精神暴躁,处处敏感,夜夜惊梦,总是听见小佳荒的哭声。 楚江童很无奈,只好痛楚沉默,因为实在没有合适的话来安慰她了,最担心的还是她在崩溃之后的盲目行动,看得出,佳勃在做最后的克制。 她在一次次的痛苦、崩溃之时,楚江童诚恳的话音总在耳边萦绕:……要让小佳荒回来后的第一眼看到他娘! 这句话既像一个安慰,更像一个提醒。才使佳勃一改往日的暴躁脾气。母性的伟大,其实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牺牲。 楚江童将托板放在画廊的东侧,几十张照片如同怪异的乌云一般,冷冷地望着自己,这都成了谁破译谁啊? 夜里,楚江童和小巫蛮又忙活到很晚,他们各忙各的,只为那冥门密码。小巫蛮出去了一会儿,回来时,楚江童正蹲在托板边冥思苦想,连奶奶进屋都没注意到。 “小童,你又弄了些什么哪?我老听见你在门外喊奶奶呢!叫我来有事啊?”奶奶笑哈哈地凑近照片,一脸不解。 “奶奶,你咋来——噢!奶奶,有好几天不见您了……”楚江童看看小巫蛮,它好像非常得意,看得出奶奶的到来,保证出自它的诱导。 奶奶一来就很欢喜,小巫蛮为了不吓着奶奶,躲进了卧室。楚江童没闹明白,接下来这小家伙又有什么安排:“小巫蛮别闹,奶奶胆小,可别吓着她呀!” 楚江童遛去卧室,小巫蛮正稳稳地坐在床下,一副信心百倍的神情,冲楚江童先是咧嘴一笑,接着小“手”比划几下,楚江童也没闹明白啥意思,突然,感到身后有异样,忙回头,奶奶正笑嘻嘻的盯着自己呢! “啊!奶奶你——吓死大宝宝了!”楚江童浑身一哆嗦。 [,,!] 第三六〇章 歪嘴邪说 奶奶笑嘻嘻的表情有点古怪,就像若干日前那次中邪…… 这时奶奶去了画廊中,稳稳地坐在排椅上,双手向两边分开,手心向上,眼睛里含着奇怪的笑。楚江童低头望一眼小巫蛮:“小子,奶奶怎么啦?” 楚江童担心的不得了,好像奶奶又要出现中邪故剧。那次奶奶的样子让人害怕和担忧,因为她的脸出现严重的扭曲变形。 老人们常说,农村里邪毛鬼祟多,八字弱的人最容易招邪,因此上邪也是时常有的事。上邪的人,一般表现为打瞌睡流眼泪,整天睡不醒的样子。还有一种就是精神恍惚,言不及义,答非所问。 更有一种最不常见的也是最可怕的就是,中邪的人在没有任何预知和接触的情况下,竟然能够说准某个人的情况,更有甚者,还能绘声绘色的模仿他的语音特色。奶奶应当被划为第三种版块,只是她的嘴歪着脸也扭曲着,虽然没见过别人中邪的样子,可奶奶的“歪嘴邪说”算是中邪界的奇葩吧! 楚江童越来越觉得,奶奶和上次一样是来宣布某件事的,可惜她总是用闽浙一带的方言,自己听不懂。对了,卓越在南方住过应该能听懂。这时,奶奶坐在排椅上,似睡非睡。小巫蛮则静静地坐在床底下,半睁半闭着眼睛,尾巴扫来扫去,一双小“手”轻轻摆动,好像拎着一根拂尘。 突然,奶奶长长地伸了个懒腰,然后打了一曲更长的尤如《沂蒙小调》一般的呵欠,突然眼泪刷刷奔流,她不停地伸手背擦着,可是却没法阻住泪堤。奶奶一边流泪还一边嘿嘿笑着,看样子她一点儿也不痛苦,应该是笑出了滚滚泪河吧! 楚江童这时也想笑,可哪敢呢!只能好奇地盯着奶奶。她双腿往排椅上一盘,两手分别作出牛角的样子(即拇指与小指伸开,另外三根手指蜷曲),嘴巴突然歪斜,一句句听不懂的方言出来:“xxx,xx,xxxx……” 楚江童吓得拧了一下脖子,幸好早将手机录音打开了。 奶奶越说越激动,有时一句话要重复好几遍,很像在重点说明。无奈只能听懂几个隐隐约约的字音,连不起来。 小巫蛮这时双眼紧闭,小“手”一会儿抚摸头部,一会儿平托着,好像特别着急。最奇怪的是它的嘴巴也在一张一翕的,真像正在与奶奶演双簧。 啊?天哪——奶奶以前的中邪,也与小巫蛮有关,它难道是要利用这种方式向自己传达一个重要信息吗?真没想到,自己还一直没全懂小巫蛮啊!因为语言的障碍致使交流受挫。奶奶变成了小巫蛮的假借之体,她当然也不知道真相。 奶奶终于顺利完成这个高难度动作语音。 “小童哪!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咋啦?”奶奶嘴角回位,恢复正常。 “啊,奶奶我的脸很难看吗?”楚江童有点晕吐赶忙摸摸自己的脸,奶奶也真会吐槽。 小巫蛮直到奶奶离开后才出来。 “能不能让奶奶讲普通话?这样我听不懂!” “呜——”小巫蛮摇摇头,可能它也闹不明白为什么要用这样一种语言传达。 “小巫蛮,你能不能直接告诉我?”楚江童一阵犯晕。小巫蛮坚决地摇头摆手。想想既然已经录下奶奶当时的语音,就难不倒自己了。径直发给卓越,让她仔细“翻译”。卓越收到语音后,好久没回。直到楚江童再次问起。 卓越为难地说:“楚哥,我正在向盆友求助,这语音清晰度没多大问题,只是不像闽浙一带方言,过后我再与你联系!”卓越挂了电话,楚江童再打开手机录音,反复听了几遍,奶奶平时说话口齿还算清楚,并没有听不懂的情况,只是这一次的“歪嘴邪说”,吐字出现严重的含混不清。 如此一来,只怕连奶奶也弄不懂啊!这可怎么办?焦急地等了半天,卓越打来电话说没法听明白,她的南方盆友直接放到一个乡村大妈的耳边,也没听懂,她的——方言也够难懂了。 楚江童无奈之下,只好一遍一遍地听录音:“冬嘎x狗奥巴马息xxxx狗日闹滴……”楚江童突然放下手机,望着小巫蛮,这小家伙也太神奇了。 “哎!你干嘛不让我中邪,让我成为你的假借之身?” “呜——”小巫蛮摇头摆脑比划着,意思是说:你年轻气旺,八字硬,邪物上不了你身的。 “噢!这么说,我身上粘不住邪气,这倒不是一件坏事,不过今天却不好。噢,我明白了,小巫蛮你能告诉我你的祖籍是哪里吗?” “呜——”小巫蛮仔细回忆,一动不动,眼珠咕噜噜转动。 楚江童悄悄去了画廊外,为了让它认真思考。不一会儿,小巫蛮跃出院子,盯着楚江童,样子很愧疚、很失望。 “啊,没事的小巫蛮,也许我们能通过别的渠道得出答案。 静下来时,楚江童猛然顿悟:小巫蛮是精灵之体,有着超乎寻常的先见之明。它一定发现了一个问题,只是没法告诉自己而已。他想了一个办法,决定一试。 小巫蛮很乐意配合,安安静静坐下来,跟智力竞赛似的。楚江童喊一声:“准备好了吗?” “呜——” “小巫蛮,我提出几个问题,你听明白后,回答:是或者不是?噢,又忘了,点头或摇头吧!” “呜!”小巫蛮很听话,紧紧盯着楚江童的嘴唇生怕漏掉每一个字。 “小巫蛮,你是不是知道冥门入口了?” “呜——”摇头,小巫蛮坚决否认。 “那你要告诉我什么?是尤尼斯的事?不对……她妈妈?” “呜——”继续摇头。 楚江童又想起一个新问题,应该还是与冥门有关:“你是不是告知我白色布靴鬼的动向?” “呜——”还是摇头。 “噢,你有进入冥门的方法了?”楚江童突然心里一亮。 “呜——”小巫蛮激烈地摇头,眼珠飞转,尔后“双手”描绘着,可是越描绘越让人糊涂。 “小巫蛮——你是说,我们的鬼友陈凤娇她——”没等楚江童说完,小巫蛮一下窜起,拍着小“手”高兴极了。楚江童接着问:“他有危险吗?是不是遇到了困难?” “呜——”小巫蛮闭目想想,摇头笑起来。 楚江童这才放下心来,原来真是关于陈凤娇的事。 奇怪的是,晚上卓越打来电话说二婶终于找到了堂弟,她们正在回家的途中。 “啊——天哪!真的还是……假假的……” “楚哥,我也没想到我的堂弟还活着,前几天看到那个认尸启事时,我都吓坏了!还有一件事很奇怪,我二婶说不是她先找到我堂弟的,而是堂弟自己找到了她的住处,二婶后来问他怎么找到自己的,你猜我堂弟怎么说?” “他怎么说的?” “卓任说有一天早晨,看到一只奇怪的小动物影子来领他,于是就跟着它走,走了几天几夜后居然就来到了妈妈的身边,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太神奇了吧!”卓越边说边激动地流泪。 “是啊,太神奇了,卓任应该回到你们身边。”楚江童也不明白,小巫蛮还有分身的本事。 真奇怪,小巫蛮有预知的特异功能,怪不得民间称它为半仙之体呢!今天,算是应验了。只是不明白,若干日前奶奶的那次中邪说了些什么?是不是小巫蛮早已预知画中的诡异?极有可能! 如果它有预知世间事物的能力,那能不能预知冥界?小巫蛮听了楚江童的询问摇摇头,表示它只能预知道这世间的生死吉凶,那冥世的悲欢离合自己就无能为力了。 “噢,这样最好了,如果你冥尘两通,那还不得挣双份的薪酬?”楚江童领着它的小“手”,“小巫蛮,你我相识是一种奇缘,我与那眉月儿的相识相爱,也是一种奇缘。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至少有三百岁了吧!”小巫蛮笑着点点头,“手”心热乎乎的,很激动。“嘿——你真够长寿的,要是研究历史就好了,哈哈哈!”楚江童半开玩笑道。 若是这小巫蛮会说话,肯定能帮助世间人摆脱许多灾难。 “小巫蛮,几百年来,你一直在这附近生活?” “呜——”小巫蛮摇摇头,一下子窜到画案上指着墙上的一张中国交通图,摁着煞有介事的看起来,哈哈哈太逗了。 冥门,是自己此时最大的心结,它的神秘越来越浓,诡异现象也越来越多,自己如果不尽快破译冥门,他们不仅让更多的人和鬼遭殃,而且他们会建立新的冥世主宰。可以说,他们绝不是一股小小的部落,极有可能拥有最强悍的兵力部署。这么久,楚江童一直想着那个“人”,也许她还躲在某个隐蔽的角落,如果不是她,那些冥丝鬼网又是谁布置的?不像不像,眉月儿曾说过,她修炼的是七彩冰纨索!与这些冥丝不是同一种属性。 也许,冥界来到这阳间的鬼魅多的数不胜数。那巨型石棺里的“人”又是谁?护棺冥绫也太厉害了,不知还有没有新的功力再现?上次交手仅仅算作摩擦,并没有用上它的全部功力。说句心里话,自己真不忍心将“护棺冥绫”消灭,它蓝色光焰的显现,修炼到如此,已是实属不易。 对了,楚江童嗵的一拳打在画案上,有了个新想法。 小巫蛮好奇地盯着他,料到主人总是有新主意。 “小巫蛮,我的火蛇衣甲没有了,将来还要制作一个护体之盾,知道吗?我喜欢上那个‘护棺冥绫’了。” “呜呜——”小巫蛮不同意,可能嫌它不吉利,又或许对护棺冥绫并没什么好印象。 “我也只是向往,在以后的决战中胜败如何还不好说呢!不过我对‘护棺冥绫’的印象却出奇的好,尤其它的剔透色彩,太眩丽了,如果再与咱的冥尘灵悟的紫红色光焰相衬,真是世间无二,美仑绝奂啊!可是——世间最美好的东西往往是对立的……” [,,!] 第三六一章 生死密码 深夜,画廊里黑黑的。工地上的板房里此时已是一片粗重鼾声,自己和小巫蛮刚刚从板房边回来,跟例行巡夜一般,板房外的灯泡执着的守候着一个个靠汗水吃饭的工人。 小巫蛮睡着了,可楚江童没有一点儿睡意。 又想起虎儿,按说虎儿不会受到冥世的挟制,他在阴世时仅仅是一名百将,统领不过百名鬼卒,位不显赫,官不耀目,要挟他也没太大意义。他将老婆婆接走,也许只有一个目的,怕自己日后对他牵制。嗨!纵然你我冷对疆场,关你老母亲什么事? 想着想着,便下床打算去画廊里坐坐。刚开了卧室门便感觉不对劲,一股强大的气流冲贯全屋,猛地将自己推回卧室。谁?再次将卧室门推开,发出哐啷一声。小巫蛮飕地跃到跟前,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小巫蛮,有异常状况,准备战斗——”话音刚落,画廊里传来桌凳被推动的杂响。小巫蛮很聪明,立即抓起弓箭,同时将火蛇衣甲递来。 “你真聪明,可这是眉月儿的,不是同款!快闪到门边!” 楚江童手握门把手,猛地一下拉开卧室门冲了出去……强大的气流如同无数双坚硬的手掌齐齐向自己推来,自己用力越大回弹力也就越猛。虽然小巫蛮身形低小,同样受到强力推压,寸步难行。 卧室里奇冷无比,楚江童明白这是“冰气**”的功力!冥尘灵悟——楚江童单手握戟,右手如莲花状平托而起,周身紫红色火焰迅疾升起,那奇寒无比的感觉瞬间缓解,气流虽然仍然有一定的推动力,可自己的双脚已经可以向前迈动——吼!小巫蛮首先冲出卧室,同时吐出万缕液丝向墙上喷去!顿时画廊里不再有气流喷出。后窗一开,楚江童清晰的看到一条白影慌乱逃逸。 白色布靴鬼! 自己发功时竟然能够看清鬼魅了,这个惊奇的发现,心里分外激动!小巫蛮跃上窗台,向外窥望。楚江童才要跃出窗口,不经意间扭头一瞥:分明看到——托板上亮着一个个的发光体。 那是什么?伸手摸去,这不是那些黑白照片吗?它们怎么——发出这样的光芒?太奇怪了! “小巫蛮,回来!”楚江童吩咐一声,眼睛却一直不离托板上的照片,待仔细盯着它们时,那些发光体却一点一点淡去,直到什么也没有了。啊!太神奇了,那些发光体大小不一,既像文字又像图像,自己还没来得及仔细斟酌呢!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生死密码? 楚江童将托板调换一下位置,那些晶亮的发光体再没出现。 仔细想想,刚才那个白色布靴鬼来做什么?不会是早早惦记上这些东西了吧?哦,如果真那样的话可就来“菜”啦!幸好自己及时出现冲撞了他,再迟一步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这么大的托板,放在哪里都极其显眼,再说这些照片唯有贴在一个平面中才可以看到它的全部,只好平时多加谨慎,千万别被那些恶鬼盗去。 无法现象,尤妈妈将这些照片交给自己时,居然是处于病态中,难道只是一种巧合吗?她现在已经进入正常的健康中,根本不记得当时的情形。 纵然破译了这其中的秘密又有什么用?掌握生死密码对自己有什么意义?唉!这些东西越来越觉得是一种负担,不知道总比知道要好些。不过——万一这是解开冥门之谜的钥匙呢?楚江童无比矛盾起来,一会儿肯定,一会儿否定! 第二天,楚江童和小巫蛮哪儿也没去,他们最怕这些照片出问题。 午后,楚江童正在看书,小巫蛮在摆弄玩具,扑哧——打了个喷嚏,随后它便跃进卧室,嘴里呜呜哇哇着,好像在“说”着什么,指指画廊外,还比划着,开着车的架势…… “噢,你是说有人来访?好吧,我知道了!” 小巫蛮出了画廊,站在门边等着。半个小时之后,一辆出租车停在画廊门前,车上下来几个人。最先下来的是卓越,再就是陈凤娇——卓越的二婶。最后下来的是一个英俊帅气的年轻人,一头微卷的黝黑头发,白晰的面庞,漂亮的眼睛里蓄着一股忧悒…… 小巫蛮早“喊”出了楚江童,他一眼便认出:“卓任!你……终于回来了!” 卓任几步奔上前,扑通一下跪在楚江童身前:“谢谢你,恩人!若不是你和姜志雄大哥合力,我卓任恐怕没有今天……” “啊!快起来,快起来,你能够回来,就是对你‘妈妈’和爸爸的最大安慰。” 谁会想到,一个已经死去的人,在双魂相合之后居然又成了人。卓任和以前并无不同,只是陈凤娇——他的妈妈,已经永远的成了鬼。 “楚江童,虽然我没法再幻变成人,但是看到儿子,再想想他爸爸,我就知足了……”卓越在一边静静地听着,妈妈被卓任的重生感动的总是抹眼泪。 卓任提出要看一看小岁岁,他要当面向小岁岁说明问题的真相。 “这个嘛……”楚江童有点为难,不知道小岁岁能不能接受这个现实?鬼爸爸的阴魂换回了另一个年轻人,“……要不过些日子再去看她,真有点担心,她会承受不了……” “楚哥哥,那也好吧!我也真有些犹豫……”卓任想了想,楚江童的话不无道理。 陈凤娇说:“姜大哥这么做,我心里万分愧疚!” 楚江童动情地望着卓任:“姜志雄大哥临走时,并没有留下任何豪言壮语,只说看到你妈妈很可怜……” “楚哥哥,我一定要好好做人,决不辜负姜大哥的一片心意!” “卓任,有你这句话,我就宽心了,相信志雄大哥的在天之灵也会安息!” 夜里,待众人回去之后,楚江童有个新的想法:“小巫蛮,我有个预感,今夜可能会发生一件事,你说我的预感准吗?” “呜——”小巫蛮使劲点点头,这小家伙与自己心心相通了。楚江童哪是什么预感,而是正常的逻辑思维。从昨天夜里的情况判断,今夜势必他们一定不会死心,而且很可能有一场厮杀。如果早早将照片转移藏匿起来,就可能引不出他们,怎么办? 最终决定,相片不动,唯有加强警戒。对付恶鬼的方法就是别按常规出牌!他们和人一样,也不是不害怕,只要掌握了他们的弱点,就不难对付。他们将画廊里收拾一番,期待着那神秘的白色布靴鬼到来。 可是,苦苦等了半夜,画廊内外毫无动静,根本就不像有谁到来的迹象。小巫蛮紧绷的神经一刻也不敢松懈。楚江童闭目静听,非常失望,这家伙故意没有露面,在吊自己的胃口呐?楚江童冲黑暗中的小巫蛮低语道:“看来,这混蛋不会来了,我们休息吧!” 小巫蛮没动地方,它要再等一会儿,这样多没劲呢? 其实,楚江童也不甘心,好像约好的晚宴主人没到席一般,好吧就再等一会儿。 鸡叫三遍,村子里传来零星的狗吠声,不大工夫零星狗吠变成群狗狂吠,村子里顿时不再清静,惊恐至极。 农村的黑夜就是这样,因为没有路灯就显得特别暗。再者又是群山连绵,黑黢黢的,就容易让人往恐怖里想象。这要再有点狗叫鹅嘎嘎的,人们自然就心缩缩起来。小巫蛮好像意识到那个“人”快来了,要不村里的狗也不至于吠成那样。 楚江童闭目静听,奇怪,村子里并没有走路的声音啊!难道,来“人”功力超常根本没有响声?可能是自己的听力还达不到一定阶位吧! “小巫蛮,你在画廊中守着。噢,不不不,还是我在这儿吧,你抓紧去村子里看看有什么情况,要速去速回,好吗?”原本想让它守画廊,转念一想,万一此“人”故意来个调虎离山,小巫蛮就会有危险。 小巫蛮手持弓箭飕地闪出画廊,须臾不见。 村子里的狗吠声丝毫不减,好像向古城河方向追去。过了不到五分钟,小巫蛮返回,它拉着楚江童出了画廊,伸出“手”指指蟾藏崮山上的泉韵阁方向:啊?哪来的手电光?坏了,有人要进泉韵阁!楚江童略一思忖,决定让小巫蛮再跑一趟泉韵阁,自己不能离开画廊,这些黑白照片此时非常重要,万一出了差错后悔也晚了。 “小巫蛮,你哪儿都不要去,直奔泉韵阁外的洞中,每隔一会儿便燃放一颗鞭炮,我相信他们会被吓跑的,声音同时也是在提醒我:你是安全的!那泉韵阁被气线所封,应该没有能进去的人和鬼。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尽量不要与他们交手,明白吗?”楚江童将几挂鞭炮递给它,又为它整理一下身上的火蛇衣甲,这护甲具有非同寻常的防护功能,子弹能不能穿透不敢说,反正再锋利的刀刃是奈何不了它。 小巫蛮兴高采烈地闪身而去。这小家伙非常听话,速度真快,不足一刻钟,山上响起了啪啪的鞭炮声。村子里的狗吠声极度疯狂起来,可是过了一会儿就停了,好像对山上的鞭炮声产生了莫大的好奇。 鞭炮的闪光,在画廊里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刚才那些手电筒的光突然间消失了。可能他们吓得全躲起来了吧?小巫蛮造出的声势真不错,可能让它们辨不清真假,还以为特种部队包围了泉韵阁正开枪狙击呢! 楚江童将画廊里的灯全关掉,自己则躲在吉普车里。一来这样可以听到小巫蛮在山上的声音;二来这里总比在画廊中要好一些,那是明处这是暗处。 闭目细听,奇怪,古城河边怎么响起一片噗噗的脚步声,这是什么人在走?好像脚上缠着棉花似的。楚江童本能地睁开眼,仔细盯着画廊前:一个脚穿白色布靴的“人”悄悄闪现,迈着从容的步子,径直走向画廊的后窗处…… [,,!] 第三六二章 23:05分 就是听人讲起今夜这个故事来,也能把人吓抽,更别说半夜里亲眼看到这么个“人”了:神秘的身体一点儿看不见,只有一双白靴子在地上走来走去的,却几乎没什么声音,当你还在寻找它的时候,那双靴子却已不知不觉站在你身后…… 可恶的白色布靴鬼,你终于来了,老子等的你好苦啊! 自己对这双白色布靴太熟悉了。在那个恐怖的雨夜里,自己曾经看到雨脚处的白靴——就是它。还有自己在洗澡间里所看到的白靴也是它。 楚江童没有立即下车,反正后窗经过加固处理,什么“人”也休想轻易进入,这样也正好,更符合“贼走了补窗,狼走了修圈”的规律。白色布靴鬼在后窗处只待了一会儿便又回到前门处。 闭目静听:坏了,菜园子处已站了几个差不多相同款式的白色布靴……啊——白靴团哪!他们有冰气**,自己先不能轻举妄动,虽然有冥尘灵悟,他们靴子多鬼点子就多,最好还是先摸清他们来此的目的。 几只“白靴”很快聚在一起,看来是商量了一番,然后齐刷刷奔去画廊门口,呵——他们发出一片呵欠声,好像这些家伙昨夜全没睡好。噢!这时却感到车玻璃外寒森森的。不好,离得这么远,他们的“冰气”居然感觉也这么明显,可见他们合起来的“冰气**”威力的巨大。 短短的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卷帘门便扭卷起来,也就是自己稍一愣神的功夫,他们刷地进了画廊。 山上的啪啪鞭炮响声还在继续,小巫蛮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楚江童悄悄打开车门,提戟才欲向画廊处冲去。吼——小巫蛮抖抖脑袋来到跟前,吓自己一跳:“够快的,你怎么——” 小巫蛮比划几下,已将那些鞭炮做了延时爆炸处理。应该是将它们系在一根根干草茎上,然后点燃草茎,再让慢慢燃烧的草茎将它们一颗颗引爆吧! “嘿,你真聪明!都可以当爆破组长了,不过这几个家伙已经进了画廊。” 飕——小巫蛮一下子窜进画廊,顿时,里面传来一片响声。也许小巫蛮与他们交手无数,他们功力超常,已根本不再含糊了。嗡——嗡——嗡——几声化工漫天熏,画廊里顿时臭味弥漫,浓浓的臭气来不及化开,够噎人的。 唰唰唰——几双白色布靴相继跃出画廊。啪啪!啪啪!楚江童躲在门外,连续几个猛拍狂砍,这些白靴鬼做梦也不会料到这突如其来的双重偷袭,两只白靴顿时趴在地上不动了。其它的一看不好,突然消失。 楚江童连去追也没有,静静地望着南边,见没什么反常就来到一双白靴跟前。提起布靴看了看,丢在地板上,画廊里什么也没少,也许要消灭掉他们,没那么容易吧!小巫蛮拍拍托板上的照片,一张张全被揭下来,散了一地,我靠!他们果然是为这些照片而来,只是小巫蛮及时出现,他们被熏得失手将照片丢了一地。 小巫蛮整理起来,数一数,一张没缺。 又快到深夜了。 楚江童将白色布靴放进火里,它们燃烧起来,一股扑鼻的呛味让人喘不过气来。这是什么材料做的?冥世的制鞋厂究竟是什么样子的?无意中往门边一看不禁愣住了:刚才拍中两只白靴的地方,出现了一个水印,简直像极了冰人融化掉的样子。啊?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这些白靴鬼全是冰雪水躯?要不怎么会融化掉呢?哎哟,这些怪异现象也的确让人匪夷所思。自己拍死的这个白靴鬼,肯定又是个功力最不济的,在诡异茅屋里扎死的那个应该与这位一路货色,属于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劣质产品,倒不像是假冒货。 “小巫蛮,在山上发现了什么?” “呜——”小巫蛮比划起来:有几个人,他们带着攀岩绳索,但是根本进不了泉韵阁。 “噢,这么回事!这几只白色布靴鬼肯定还会回来,刚刚听到他们的脚步声并没有走远,应该停下来了,我们如何才能将他们捉住呢!”楚江童正在思考一个抓捕方案。 小巫蛮一直没有脱掉火蛇衣甲,随时准备战斗一般。他们没有拿到黑白照片不会善罢甘休的,刚才小巫蛮出奇不意,使用自己的独门绝技,这一次,他们有了防备,自己只有使用冥尘灵悟了。 看看表:23:05分。 原本这只是一个极其普通的时间,楚江童却心里一抖:好奇怪的时间!一股莫名其妙的惊恐向自己袭来,感到非常奇怪。为什么,只看了一下表,浑身就如针扎芒刺一般? “小巫蛮,快回画廊,关门……”他命令一声,卷帘门已经卷得不能拉起来,只好双手一抻,刷地一抹,呼啦一声拉上。小巫蛮看呆了,主人你的力气太大了,“……他们就要来了,你务必注意警戒,最好用箭射……” 楚江童嘴唇哆嗦,话也说不出来了,这个23:05分,太神奇诡异了,难道这是某个不祥的时刻?来不及多想,目光紧盯着托板上的一张照片:“快!小巫蛮!关灯!” 啪!灯灭了,画廊里一片黑暗。如果没记错的话,昨天夜里,就是这个时间,自己心神不宁毫无睡意,今夜同样。托板上的照片并没有什么变化。可能这是视觉问题,刚刚遭受强光照射出现假象反应。 突然,托板上的一张张照片中,出现了许许多多闪光的东西,它们如同火星子一般,闪动飞快,眼睛的速度追不上。它们像极了一个个飞逝的文字,啊!这会不会是华夏几千年来一直沿用的汉字?可是它们太快了,一个字也记不下来,怎么办? 楚江童闭目静听:噗噗噗……画廊外又响起了脚步声,而且越来越近。他不敢有半丝分神,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它们,这是一种动态的符号,是汉字确定无疑。 这时,卷帘门下再次袭来一股奇冷的冰寒之气——他们又回来了。 小巫蛮拉弓搭箭,盯着门口。它可能为了让主人安心看完这些文字,飕地闪向卧室窗口,悄悄开窗闪出去,门外顿时传来箭矢飞射声,有几支径直射穿了卷帘门。 楚江童瞪大眼睛,认真盯着照片,一个字一个字的辨认、解读。可惜这些文字,都是连成一个句子的,**的意义并不大。最难做到的恰恰正是这一点,这些汉字飞速闪过,连两个字都连接不起来,更何况一个句子?哪怕得到一个词组也好!可是太难太难了,尤尼斯的外祖母不愧是物理学家,临终留下的这道题也太难解析了。 下载——楚江童冷不丁想到,用手机拍下来!飞身闪去卧室抓起手机,啪啪……拍了一会儿,再看看手机中——什么也没有,只有黑黑的模糊一片。啊!这是非物质元素怎么可能二次重拍呢?这可不是某些俗气的影视剧,只要哪位导演闲着没事就去翻拍。我靠! 卧室的窗子开了,小巫蛮节节败退。 “小巫蛮——再给我坚持五分钟!”楚江童已经急了大吼道。 小巫蛮这是要回来补充弹药给养的,它的箭矢全射光了,并非临阵脱逃。要是知道这样,就早应该向尤尼斯请求支援了。小巫蛮在画廊里找了一会儿,挑选了几件并不是太理想的武器,其中一只锅盖当了盾牌,再次跃窗而去。不过这一次,它学聪明了,不再一味打斗厮杀,而是尽量以袭扰躲闪为主,这样不仅可以让他们进不了画廊,而且也能消耗他们的体力。 卷帘门哗啦啦响起来,应该是小巫蛮背靠着守护。 楚江童一看手机拍摄不起作用,只好微闭双眼,周身一股紫红色光焰升起。奇怪,冥尘灵悟刚刚启动,那些通明晶亮的红色字符便向自己飞来,纷纷扬扬,好像有人向自己头上洒来一团团的火花……啊!只一会儿,照片中的红色字符便越来越淡,越来越淡,直到消失,黑白照片中的红色字符没有了,黑黑一片。 啊?难道——我的灵悟之气将它“下载”下来了?天哪,太神奇了! 楚江童哗地一声,拉开卷帘门,小巫蛮嗖地闪进,一股冰寒之气冲进画廊。 “小巫蛮,你先躲去卧室暖和暖和,最好开瓶好酒烫一下。” 小巫蛮有点不放心的去提了瓶白酒出来递给自己。 “噢!天哪我还要干活,你先自己喝,不过这次可别再喝醉了,上次你喝醉了把我的枕头竟然当了你的女朋友哈哈哈……不用担心我,他们的冰气**奈何不了冥尘灵悟!” “呜……”小巫蛮不大好意思起来,不过听主人的口气应该没问题。 楚江童在几个白靴鬼的冰气**中,毫无惧色,身上只是一丝丝凉爽。 “哈哈哈……真舒服!”楚江童放声大笑。外边的几个白靴鬼本能地停顿一下,明白了冰气**果真奈何不了他。 “杀了这小子——夺到那些黑白照片后我敢保证咱们的头儿,肯定以后让我们只上白班永远别再加这讨厌的夜班……”门外传来愤怒的骂叫。 “如果不想只留下一双双丑陋的白靴,就滚回冥门吃上几粒压惊丸,好好睡一觉,天亮后一切就全忘了。实话告诉你们,我已经把生死密码全下载到大脑中了,下载——你们听说过这个新鲜词吗?噢,就像……吸进了身体一样……” 门外几个白靴鬼毫无反应。 “来看看这些照片吧!有你们极力想窃取的东西。”几只白靴鬼依然沉默。 唰唰唰……突然,几只白靴袭来,速度之快如同狂风。 楚江童并不躲闪,静静等待着,仿佛正在迎接一片片飞来的树叶。 [,,!] 第三六三章 诡异的时间 一看这几个白靴鬼就是带着必死的信念,对楚江童拼命攻杀。他们明白,冰气**已经奈何不了这个年轻人的冥尘灵悟,生死密码已被他吸收,太危险了,自己回冥门也是死,何不在此来个鱼死网破。 楚江童虽然对他们的身体看得不十分清楚,但也模模糊糊的时隐时现,偶然间看清一个白靴鬼的脸,年纪挺老,那双冷厉的眼睛让人生寒。 “我只问一遍,那些小生灵和工地上的小杜,还有老道士是不是你们所杀?”楚江童身直如标,手中骕骦阴阳戟斜背身后,朗朗问道。 几个白靴鬼全都不答话,闷着头进攻。楚江童真有点纳闷,是自己功力提高了,还是这几个白靴鬼原本就不是那《茅屋暮色图》中所出来的那些? 记得那些白靴鬼,所发出的冰气能冻裂画廊中的木框。而这几位,则只是微有寒意,还不如昨夜那几个呢!他们还能将卷帘门冻裂。刷!因为楚江童几乎没有进攻,一不小心衣服被划了一道口子,这是他们的指甲所伤。小巫蛮实在看不下去了,飕地窜出,才要进击。 “小巫蛮,告诉我,他们是不是前些日子出现在画廊中的那些?”小巫蛮摇摇头。 “噢,明白了,今夜来的这几位只是二等货!好吧!既然不投降,就成全了你们!”楚江童手挥大戟,戟刃随身形上下翻飞,唰唰唰……几只白靴落在地上,不一会儿,靴子旁边便洇下一片水。我靠!真是冰雪之躯呢!也太省料了吧!剩下的两只白靴鬼见势不妙,飞快闪跃,一会儿便不见了。 “小巫蛮,去追踪他们的巢**。”楚江童连画廊也没锁,疾步追去。冥门涧,这两个白靴鬼果然逃向了冥门涧。走着走着,突然径直冲向诡塘中,向巨型石棺处穿去,刚刚到了石棺一侧,一闪就不见了。 楚江童和小巫蛮只好停步,咝——这家伙也太神秘了,一眨眼之间没了踪影。看来,冥门的入口就是这巨型石棺。楚江童站在石棺边,闭目静听,啊,耳朵里好吵!仿佛有千万匹战马在奔驰!赶忙睁眼,这些怪异的声音来自哪里?正纳闷着,突然,从石棺的一侧,飕飕——飞出两个东西。 楚江童赶紧打开手电一照:几只白色布靴!嘿!这不正是刚刚进入石棺的那俩白靴鬼吗?为什么将他们扔出来了?是不是将他处死了?天哪!这个可恶的统治者!太独裁太蛮横了,最好别让我抓住你,看老子不把你碎尸万段。同样,这几只白靴的下边洇了一片水。 小巫蛮在石棺一侧仔细搜寻,几乎没有任何可疑之处。看来,这做鬼的日子更不好过啊!在那种缺少文明的独裁统治中,生与死仅仅是主宰者的瞬间乐趣:“走吧!小巫蛮,我们会解开这冥门之谜的……” 一路上,楚江童百思不得其解,既然这石棺外表看来毫无孔隙,会不会这仅仅是一种视觉假象,那真正的石棺并不在此?不可能不可能!当即推翻这个猜测。最大的可能就是自己功力还不能足以穿入石棺的阶段。护棺冥绫——这次也没显现,可能早料到自己此来并非为了攻击石棺吧!也不知小佳荒和老婆婆怎样了? 回到画廊,将一张张黑白照片全揭下来,放进牛皮纸信封!这世间神奇的事物简直太多太多了。没法想象,一部相机竟然能够拍下生死密码。自己吸入了那密码,最好让它们永远地消失,无论是人还是鬼,一旦掌握了,就会变为顶级杀人武器,太可怕了。 “小巫蛮,今夜我们有个活动,要互动一下,是和画中的人物互动,你感觉怎么样?”小巫蛮想了想,竟然未置可否,“噢,也许你是对的。好吧,先好好的休息一下比那个互动好像更有意义……” “呜——”小巫蛮放心地笑了。” “嘿,宝贝,不过你笑起来跟哭没什么区别,但愿你永远都在笑!”楚江童逗它一下。 好几天不见尤尼斯了,给她挂了个电话:“尤尼斯,我感觉这几天你好像没有记住减肥的口诀,而且正在发胖不是吗?几天不见了,也不给我打电话,听你的声音总比见到你的本人麻烦要少一点。妈妈还好吧?” “是的,妈妈终于步入真正意义上的健康,虽然看上去有点忧伤,不过,她喜欢上了爬山,只要去了山上,她的笑容就会灿烂起来。非常快乐的告诉你,我的体型让自己都很过意不去,时常在镜子里独自庆祝……” “噢,这就对了,我喜欢看到一个自信的美丽特工,有一件非常重要事——那就是我想见你,然后顺便把那些照片还给你!” “我倒是觉得,听到你的声音总比见到你本人麻烦要多,放在你那儿吧!怎么啦?看来你很失望,当然人家已经向你说明了,那是妈妈在病中的奇怪反应,她也不知道这些照片是不是生死密码……” “不不不,我不是失望而是非常害怕,好了,见到你再详细说明吧!放在你那里让我更安心些,毕竟它有着奇特来历!” 来到尤尼斯家,没有看到尤妈妈。“妈妈呢?”楚江童疑惑地问道。 “噢,妈妈今天有点累,早早吃过饭睡下了,她有白天睡觉的习惯。” “这样也好,,老人应该多注意休息。尤尼斯,我有件事要问你一下……” “问吧,你总是那么神秘,是不是这些照片没有令你失望?天哪,妈妈当时究竟是病了还是没有?” “当年你外祖母过世时你在场吗?” “没有!我恰恰在赶去的途中!怎么啦?” “没什么,你知道她过世时大约是几点?” “这个……我记得很清,应该是夜里11:05分,赶去后,外祖母的同事这样议论过。”尤尼斯的确对外祖母的过世记忆犹新,只是没有亲眼看到她回光返照的那一刻。 “噢,太神奇了!”楚江童不禁自语道。 “怎么啦?你干嘛想起问这个?不会是从相片中看出了什么诡异现象吧?” “是的!尤尼斯,相片中的秘密没法记录,只好下载到——大脑里了!”楚江童认真地说。 尤尼斯哪里会相信:“切!别一本正经了,那不过是几张黑乎乎的照片吗?依我看,是妈妈拿错了,她后来可从没再提起过照片一事!” 楚江童耸耸肩:“不相信?我也没办法,只是,虽然将生死密码下载到——这里了,可是怎么复制出来,还是一个问题。不过,我倒是希望这个生死密码再也不被人感兴趣,包括我。” “船长,如果真是那样,你收藏着它总比被别人获取到要好一些,我也放心!” “尤尼斯,听我说,我有个新想法也许能够探询到一点点关于冥门的信息,如果你时间允许,最好今天夜里就去我的画廊中,我要试试看……” “不会吧?别说的那么笼统,为什么是晚上,干嘛还要试——”尤尼斯脸红了一阵。 “噢,你想得太专业了,别误会了我的意思。这样吧,只有去了我们才能合理的部署一下。” “那好吧!”尤尼斯简单收拾一下,将一张字条压在桌上,妈妈起床后会看到的,免得担心。轻轻带上门,径直去了古城村。 静悄悄的村庄,如今的人们很少夜里出来串门,一般都窝在沙发里看电视,哪怕再看不下去,也总比让电视机呆愣着更有意思。 楚江童沏上茶,然后悄悄去菜地边刨了一会儿,将一根塑料长筒扯出来,看上去这像一根黑色管道,待将两端封着的胶带撕下后,从里边抽出一幅卷轴画。尤尼斯漂亮的黑眸忽闪着,分外好奇。 “尤尼斯,这就是《茅屋暮色图》,我将它藏在哪里都不安全,埋起来之后还算不错,没有再让我恐慌,不知道究竟是这幅画里蕴藏着诡异之事,还是那些诡异之事附于这画中?今夜我要做个试验……”楚江童只是将画轴擦了擦,并没有急着打开,外边还包扎着一层层牛皮纸。 “怎么,你要打开它?不是说只要打开它就发生诡异之事吗?”尤尼斯虽然有点担心,但总是好奇,好在楚江童当着面,怕和不怕差不多。虽然这幅画之外的秘密已经解开,但是并不能大意。 “是的,我要打开它,也许它里边的诡异之事已经没有了,但……也许一直没有消失,之所以叫你来,就是要你帮我个忙,如果……”楚江童说到这两个字时,情不自禁地望了小巫蛮一下。 小巫蛮白了他一眼:又在胡说八道了! “啊!对不起小巫蛮,我不该说这两个字,可是今天必须,而且还要对你们两个说,请理解和原谅我吧!毕竟这个打算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在我绞尽脑汁却一筹莫展之时,才有了这个想法,虽然不一定有效,还是允许我试一试!瞧,我好像把一件极为平常的事营造出生离死别的气氛……” 小巫蛮一直不十分同意他的想法,可能它对《茅屋暮色图》中的诡异最为刻骨铭心。尤尼斯沉默了几分钟,双臂抱于胸前,优美的身材修长而挺拔,魅力四射,望着门外的黑黑夜色,她不知该怎么劝阻这个一向执着的人。 夜色清凉,并不太冷,这个季节算是最舒服的。尤尼斯更担心画中那不可驾驭的现象,虽然自己并没有遇到过。 [,,!] 第三六四章 穿越冥世 画廊中被一种紧张的气氛所笼罩,尤尼斯想了许久,最终回复了一个字:“不!” 小巫蛮好像终于有了一个与自己统一战线的支持者,急忙欢快地冲尤尼斯点点头,然后一动不动地盯着手握《茅屋暮**》的楚江童.他在这一刻,一向倔傲的眉宇间蓦然间变得释然而温和。 尤尼斯明白了,这恰恰说明,他已经决定了,让自己到来之前便已经下定决心打开它,只是他也不清楚打开它之后的“如果”。看得出他挺信任自己,不然也不会让自己连夜跟来。 “尤尼斯,小巫蛮,你们的心思我明白,只是我不能再继续等待,那些被冥世控制的鬼友正在期待着我的到来……” 尤尼斯一下子变得冷静起来的目光中竟然无限留恋:“楚江童,我感觉自己帮不了你,有点怕……” 楚江童笑了笑:“尤尼斯这已经足够了,只要你和小巫蛮在这里就能帮我,相信你们能够控制局面。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要首先保护好自己,否则就真的帮不了我,你们要相信,我一定会回来的,等我!” 楚江童将《茅屋暮**》轻轻放在画案上,尤尼斯上前一步,动情地拥抱住他,心情从来都没有今天这么复杂。小巫蛮则双“手”撸住楚江童的脚腕,抖抖的,很不舍似的。 “好了,我们开始吧!相信我!”楚江童盯了一眼墙上的那颗曾经挂过这幅画的钉子,它已经好长时间就这样宁静的崛立于白色的墙体,似乎是一种无声的等待。 对于这个决定,并不唐突,他已经思虑过许久,一直怀疑并肯定着。只是这件事没法实验,只能一次,唯一的一次。或许正因为如此,才使它超出科学范畴。 楚江童一摆手,让尤尼斯和小巫蛮靠后,这一切要自己去**完成。 他从容的一下一下撕去缠在画幅外的坚固包装,心情并不轻松,时不时望一眼尤尼斯和小巫蛮,总觉得有好多话还要说,但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再见吧!他竟然眼睛有些湿润,好在这种时候不能太拖沓……突然跃身而起,将红色的绸带挂在钉子上,只是一瞬间——画幅便簌簌展开,平贴于墙面。看上去,它很正常,什么也不可能发生。 楚江童做过两种假设:第一,如果它毫无反应,说明自己试验失败;第二,它像以前那样,说明自己即将试验成功。两者相比较,后者更让自己庆幸。楚江童静静地站立于画作前,单手握戟,右手呈莲花状平举,一团紫红色的光焰绕体飞转,绚丽无比。尤尼斯早已握枪在手,紧张地盯着楚江童的背影,被这一切震撼了。小巫蛮则紧握弓箭,随时准备着射向那隐形而现的白靴鬼。 如此的对峙,还是头一次。 大约十分钟左右,突然,一股冰寒之气慢慢向画廊中弥漫而来,一层一层的,如白雾一般,尤尼斯和小巫蛮感到奇寒无比,但他们依然坚持,一动不动。楚江童并没有多少感觉,周身滚烫,血液的温度已经将冰气融化。吱哑——吱哑——就在这时,消失了多日的门轴响声再次出现,那么熟悉,往常每当听到这种令人恐怖的响声,自己便会周身汗毛炸裂,今夜却异常亲切!好吧,你终于开门了。 楚江童目光紧紧盯着图中的茅屋,果然,画中的门板在虚幻的晃动……啊!就在它晃动而“开”的一瞬间,楚江童一下跃起,向着门内钻入。 “快把画卷起来——”楚江童的声音在一个空旷的地方响起,随后便消失。 …… 奇怪,在进入茅屋的一刹那,感到清爽无比,进门之后却正常了。他进屋后立即将木门关闭,门轴声顿时停止,为了防止木门再次打开,便将长长的门闩搭好,推了几下试试,木板门纹丝不动。 直到此时,他也不敢确定这里是不是自己日夜纠结的冥世。冷不丁回身,哦,这不是冥门涧松柏林里被自己放火焚掉的茅房吗?奇怪,那天明明眼瞅着它化为一片灰烬了,怎么又出现了?而且——而且茅屋中同样燃着桔黄色的灯光。 楚江童手握骕骦阴阳戟,真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更不敢相信这是在现实的冥世中。这究竟是不是传说中的冥世?握戟小心翼翼向屋子的中间走去,一张木桌,几张围立的凳子,桌上香茶氤氲,好像主人刚刚斟完茶离去。墙上挂着几幅作品,正是自己以前的创作。这熟悉的地方,让自己放心下来,也许已经没有回头路。也罢! 他索性一屁股坐下,放骕骦阴阳戟往桌边一放,端了茶水便喝起来,茶水略有点烫,香气缭绕,入口微涩,浸喉即甘,回味悠长。 “好茶!好茶!哈哈哈……主人还不出来再为我续茶!”楚江童哈哈大笑,手指梳理着长长的散发,目光炯炯地盯着桔黄色的灯光,待他放下茶碗,感觉一股热气涌来,没听见声音,可是茶碗里的茶水却又添上。 啊?这茶姑好身手,能够斟茶于无形,敬佩!楚江童这一次仍然毫不客气,端茶细细品咂。真是千古难遇的好茶:“茶姑,多谢了,可否出来一见!” 楚江童刚放下空茶碗,茶水便再次斟满。楚江童同样品咂一番:“既然不肯出来相见,我也茶过三杯,还要赶路,多谢了!” 楚江童握戟起身,这时,茅屋的西侧居然悄无声息地开了一扇门,一阵清凉的风灌来,吹在身上好舒服。 冥世的夜,与阳间的夜并无区别,倒是比阳间清净不少。出了茅屋,便是一片蓊郁的矮松林,这片松林与冥门涧的松林几乎相同。只是没有看到那神秘的诡塘。楚江童大模大样地在林间穿行,走走停停,时时告诫自己这是在冥世。 走出松柏林,远远地看见一座肃穆高阔的城楼,城楼垛口疏密有致,城墙上并没有“人影”。他稍停一会儿,抬头远眺,城楼内外静悄悄的一片黢黑,好像是一座废弃的古城。回身望一眼,立时大惊,身后的松柏林已经荡然无存,只是一团黑暗。那小茅屋肯定也没有了吧?带着诸多疑团才欲迈步向前走,突然转念一想,为何不返回看看那茅屋是否还在?于是,提戟双脚几乎不着地奔回,非常奇怪,刚刚经过的松林和茅屋已经全不见了。我靠,真神了! 由此可想而知,无疑真的进入了冥世。此时,倒一点儿也不紧张,既然来了就没打算急着赶回阳间。在茅屋时喝过的三碗香茗,并没有什么不适,反而感到出奇的清醒。 重新来到城楼下,抬头一看,上写两个大字:冥门!我靠——这不会就是自己千辛万苦寻找的冥门吧? 站在城门处稍一思量,自己一直以为冥门涧的诡塘就是冥门的入口,却没想到,真正的冥门入口在自己的画廊里,而那冥门涧又是怎么回事?噢!不要想太多了,还是先进了城再说吧! 连个守城的鬼卒也没有,怎么进城?记得十五岁那年,自己随着女鬼眉月儿闯入阴世,可那里有一处阴阳涧相隔,并没有看见过这座城楼啊?真没法想象。 靠近城门,拍打门环,砰砰砰,铛铛铛……拍了好久,没有回应。于是大喊道:“有人吗?开门!开门啊!”连拍门带喊叫,门内什么反应也没有。奇怪了,有城楼却没人。这就是人间惧怕无比的阴曹地府吧?我管你什么阴曹不阴曹地府不地府的。 咔嚓!咔嚓!两戟下去,大门发出连声轰鸣,但还是没开。楚江童这下火了,将骕骦阴阳戟向门缝中一插,猛地双手用力:开!轰隆一声,大门被撬开,门内铁环木闩哗啦啦落地。啊呀,楚江童往旁边一闪身,生怕有暗器发射出来,好在什么也没有!只看见城洞内一条长长的巷子,半明半暗,一道道蓝莹莹的气体弥漫开来,仿佛从花园中推涌来一团团花香。 “好香啊!”楚江童深吸一口气,并不在意。只是那朦胧的光线让人感到有些受不了。楚江童将大戟往地上一杵,发出一声巨响。没想到这冥世中扩音效果这么好。随后,便向城洞中走去。 不到百米的路,仿佛走了许久。出了城洞,便是一片开阔地,看样子这里应该是冥世的午门,也就是行刑斩犯人的地方。我靠!这阴世冥界设施还挺齐全。今天老子先来探探路,将来有一天到这冥世时也省得迷迷糊糊走错了。 午门处煞气很重,那些石板栏杆处,皆恐怖阴森。除了苍蝇乌鸦的光顾,别的不会有什么东西喜欢这里吧!紧靠午门处,应是一处菜市场。此时为夜间,但白日的喧闹似乎并没有过。再往前走便是茶肆酒馆,肉杆子烧饼铺,倒是一应俱全,只是这个时间,城邑之中连一个“人”也没有,不往细处想还好,越想越感到不对头。 让人受不了的还有,连条野狗野猫的影子也没有,这阴世也太寒碜了吧?记得第一次进入冥世时,有民房有百姓有经过大街巡逻的鬼卒士兵。这哪是那个冥世?自己既然来了,就不能轻易回去,老子非要找到那被掳来的小佳荒他们不可。 “有‘人’吗——”楚江童站在大街上大喊起来,四周阴森森的,开始刮起风了。 连喊几遍,无论街边店铺还是远处的民房中,皆没有半点声响。此时,当空一轮皎月,让人分不清是在哪里,但从周围的静寂看,根本就不可能是阳间。只好顺着街中大道继续向前走去。 [,,!] 第三六五章 天然冥炉 楚江童越来越感到蹊跷,四周静得出奇,像有人故意将所有的声音全给控制起来一般,太不正常了。在一个连一声鸡鸣狗吠都没有的深夜里,本身就让人恐惧。好在他一向胆大,在阳间又亲历过那么多的诡异之事,到了这里还真有些习惯了。虽然这是在冥世,感觉却好像去了古城南边的蟾藏崮大山里。 冥世中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冷冷清清,无论什么东西都带着冰气,让人有种说不出的阴森感,没有半点人气,这不他妈废话吗?第二印象嘛,纵然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到了这里也会萌生一种悲凄感,老想落泪。这倒不是一句废话,是一句大实话,不管你是谁,都会有一天来这里报道,肯定有同感。 好在楚江童不仅胆子大,而且从不因为环境氛围的悲凄而掉泪。的确,这冥世中飘荡着一股悲寒,好像有点——北风那个吹雪花飘的旋律。 “哈哈哈……甭跟老子玩这一套,有种的你出来,老子茶也喝了,城门也砸了,怎么算吧……”楚江童挥戟将一棵大树削为两截,“噢,保护树木,人人有责!快——出来——” 冥世还有个最大的特点就是冷漠空寂!纵然是一个寿夭未尽的人来到这里,也保证用不了两天就会斩断所有美好的期盼和向往。 前边是一片并不齐整的民房,家家关门,户户上锁,毫无声息。拍了半天,除了手拍的生疼就是嗓子有点哑,一个“鬼”也没见。即使如此,他依然借助明亮的月光继续前行,也许还不到地方。相信,这冥世中并不是一个绝对的无“人”区。自己所看到的荒凉一定只是一个假像,有个混蛋一手设计出来的假像。 他非常警惕,边走边四处留神,以防有暗器偷袭。走着走着,一条河挡在面前。来到河边,一块石碑上写道:岁柏河! 哦!好像听眉月儿讲过,应该还有一座岁柏山。眉月儿曾经说过阴世已经覆灭,那为什么还仍然有星星月亮?噢,难道说,阴世覆灭仅仅是那些“鬼”的覆灭,而大自然仍然还保持原来的样子?不明白不明白!但今天一定要弄个明白! 缓缓的河水与世间的河水没什么区别,只是格外清澈,一点儿也没有被污染。不对,也许经过尘世山川的过滤净化,流到这阴世便清澈无比了。水中的清苔水草绿油油的,而且还可以看见在阳间已经好多年看不到的小鱼小虾和小螃蟹。 自己小时候可没少与这些小生灵打交道,虽然那种记忆已经越来越遥远,却一点儿也不模糊。 河边的空气清新无比,让人可以放心大胆的大口大口**。也许冥世中没有工业污染才保存了这一片晴空碧水吧!楚江童鞠一捧水,清凉舒爽,让人感觉不出它的存在,好像捧着一朵云彩。顺着河沿走了一程,水声潺潺,并没有可以过河的小桥,只好提戟飞步而过。 若不是周围静寂的怪异,还真感觉不出自己这是在冥世。过了岁柏河再往北走,便是一片开阔地,应该是一处原来的兵营,一座座营房,在月光下显得既拥挤又阴森,好像雄兵挤挤。可是待慢慢靠近之后才发现,没有一兵一卒,只有一些残缺不全的锅灶。 楚江童又去四周转了转,连一个鬼影子也没有。进入冥世,竟然看不到鬼,这可成了一大奇迹。那些鬼卒百姓都去了哪儿?真让人纳闷,回去的路已经没有,心里略有些迷惘。无意间碰到兜里的手机,赶紧摸出来如获救星一般,电量还有,只是没有信号,本来嘛,冥世哪有信号?要真有信号还不吓死人? 要不说现在的阳间人过世,后人为其烧七,又是冥车冥房冥手机,看来真是做样子秀孝心哪! 楚江童拍拍屁股顾自痴笑起来。麻烦了麻烦了,茅屋没有了,自己恐怕再也回不到阳世了哦,天哪,尤尼斯和小巫蛮肯定正在画廊里烫好酒做好菜等着自己开香槟庆祝呢!天哪!这偌大的冥世,往哪儿走呢? 幸好月光朗耀,若是恰恰没有星光月亮的夜,自己可真就惨了。不行!我可不能被困在这里。说什么也将这冥界阴世弄明白,不能稀里糊涂地做了冥世志愿者。啊!远处的山峦一座紧连一座,不比蟾藏崮山逊色多少。我靠!自己这一生恐怕老跟大山有缘了。无奈,还是硬着头皮走吧,也许走过这座山,就看到希望了。走啊走走啊走…… 奇怪的是连一只鸟兽都不见,哪怕有一只老鼠出来打个招呼也好啊?这都好像是故意跟自己搞恶作剧一般。不行,不能去山里,夜间走山不安全,不熟悉山形,万一滚下山崖就麻烦了。 “顺着岁柏河走,老子要看看它能把自己带向哪里……”只有反复劝慰自己不要急,都这样了,越急越会找不到出处。真应了那句话,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进来。妈的——吼——吼——嗷嗷嗷——大喊了几嗓子,心里不大堵了,唯有山谷回音,一会儿便没有了。 以前曾经无数次想象和猜测,冥界究竟有多大,今天终于见识,好像是无限。难道它也是宇宙的一个范畴。 岁柏河悠悠流淌,与自己作伴,走了半夜也没有走到尽头。说实在的,自己也够大胆的了,起初还好些,兴致勃勃的。可是越走就越不是那么回事了,竟然还真有点怕了。若是真遇到几个鬼,反而不会觉得怎么样,尤其这无边无尽的清静和寂寞,让人怕的不行。 走着走着,前方出现了一点点的灯光——啊!天哪!谁家的灯光,太好了。 遂加快步子,飕飕飕……一阵疾奔,按说自己的轻功已经够快了,少说也能达到时速200迈。可是,疾奔了大半个小时,却好像离那“灯光”反而越远了似的。 这是怎么回事? 那不会是一团鬼火吧?应该不会,鬼火很轻,而且一般总在晃动。远处的这一点点“灯光”却静止不动,好像挂在一棵树梢。这冥世中的什么东西都和阳间不同,连灯光都是挂在树上。不过,这亮光红红的,为心里升起无限希望。必须走到它跟前,也许能让自己发现一个秘密。因为有了这奇幻的亮光,便不再感到恐惧和绝望,身上的汗水也不再冰凉,一股潮润的热气慢慢冒出,舒服多了。 飕飕飕……再次疾奔,长发飘散,骕骦阴阳戟仿佛在清澈的水中穿行。 突然,楚江童一个急刹“车”,自己已经来到“灯光”的跟前。啊!这哪是什么灯光?而是一眼大大的火坑,通红的火苗子从深深的坑里窜出来,悬舔着圆圆的石壁跟浓稠的蜂蜜似的。怪不得在那么远就能看得见呢! 这就是神奇的天然冥炉,一般它的炉温在千度以上。只是不明白燃料是什么?冥世天然气吗? 太诡异了,岁柏河从天然冥炉边静静流过,都说水火不容,在这里却出奇的互不侵越,各自宁静。 捡起一块石头,向冥炉中扔去,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可以说炉深莫测。又故意向炉边靠近身子,啊!奇热无比。猛然记起,以前在蟾藏崮山上的熔浆绝涧中也见过这种天然奇观,自己在那里炼成熔血灵悟。此时,已经没有那功力,这种温度自然受不了了。 本想绕道离开此地,想了想觉得在这冥世中遇到如此的奇观,也算大幸,还是坐下来歇会儿吧!如果这天然的冥炉中有几位火鬼该多好,至少可以打听一下走出冥世的路。 坐了好久,天然冥炉中唯有呼呼地火苗子声音,别的什么也没有。摸摸远一些的地上,蔓延的热量烤得烫手。 “有人吗?”楚江童大声喊道。这不神经病吗?有人的话不早出来了?别说是人就是连只小爬虫也不会有。还真有点不太想来开这里了,问题是离开这里后再去哪儿?还继续向前走?网络上什么都能搜到,可就是搜不到一张冥世地图。都说导航先进,也没听说谁有冥世导航仪,电子狗也行啊!天然冥炉啊,能不能告诉我怎么才能再回到阳间。 啊!走吧!不能困死在这里。施展轻功,从水面掠过,继续向前疾奔,飞奔了好长时间后再回头望去,奇怪,天然冥炉好像还在身后几步远,我靠!这是怎么回事?不会是这冥炉有跟踪人的本事把?噢——对了,因为它的火苗面积大,才会出现这样的视线错觉吧! 又疾奔出老远,再回头时,就只看见一点点的“灯光”模样了,才要转身,猛地发觉那“灯光”不对劲,嗯?怎么回事——刚才明明看见是一撮红乎乎的光焰,这时却好像看到一个俏丽的女子脸形?啊——这是那火焰吗?楚江童索性停住脚,仔细望着,越看越像一个俏丽女子的脸,红红的长发向上飘舞……使劲擦擦眼睛,往回疾走几步,对,就是一个女子!楚江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了好长时间。也许刚才来的路上所看到的只是女子的背影。天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回去! 突然决定,重新奔回天然冥炉,看看那火焰里是不是真一个女子。 飕飕飕…… 奔跑了好久好久,终于来到天然冥炉跟前,仔细盯着火焰,怪了,又成了一团舔着炉壁的火焰。楚江童缓缓移步,骤然紧张起来。 [,,!] 第三六六章焰光中女子 太奇怪了,楚江童再次返回天然冥炉时,竟然没再看到刚才的那个倩丽女子.站在冥炉边,料到这其中一定有个天大的秘密。嘭!将骕骦阴阳戟扎在冥炉边!想着刚才那个女子的容貌,隐隐约约中,分不清是谁。是不是自己看错了?不会不会!刚才看得非常仔细。应该离开一段距离后才有那种效果吧! 炉的中心几乎是空的,只有中间有一座圆形的高台,也不知有什么用途。高台四周蓝紫色的火焰,如同柔软的刀,可以感觉到炉中的温度能够熔化世间万物。唉!真是自己想多了,这么高的温度,岂能容下一个俏丽的女子,这不是笑话吗?顾自摇摇头,一股惆怅悄然而来。 的确,冥世再诡异也不至于有个女子在这么高温度的炉火中生存吧!拔出大戟,怅然离去。仍然不放心地三步一回头,五步一停脚。原本皎洁的月光突然一阵蒙冥,一片厚厚的乌云将其遮住,过了许久,月亮那薄薄的边沿如同刀刃一般削碎乌云,重又钻出来,大地再次亮如白昼。 真不明白这奇美皎洁的明月是不是与阳间的同为一轮。 冥世与阳间,究竟有什么不同之处?不明白,究竟是冥世盗版了阳间,还是阳间剽窃了冥世?噢,或许冥尘两极,仅仅是生命的一个大圆。 楚江童走到很远时又停下脚,回身仔细盯着天然冥炉——啊!倩丽的女子,居然又出现了。而且这一次好像比上一次看得更清楚一些,竟然可以看得出女子的眼睛里含着笑。越看越不对劲,怎么这么熟悉! 不不不——不会是她,这怎么可能?这是在冥界,孤寂的冥界那!而且又是在温度极高的冥炉中啊!天哪,为什么越看越像她!不可能啊!楚江童双腿一软,瘫倒在地,双手拄着骕骦阴阳戟,长发垂散下来,挡在已经泪流满面的脸上。他的心在剧烈的疼痛,好像被利锥所刺。周围有一丝丝风刮来,汗湿的脊背略微有点凉爽。双手颤抖得厉害,连戟杆都握不住了,呼呼粗喘着,骕骦阴阳戟歪倒在地上。他艰难地爬起来,双腿摇摇晃晃,但还是咬牙坚持着向天然冥炉奔去……近了近了!可是那冥炉火焰中的女子越来越模糊,只好停下脚,再次趴倒在地。 “眉月儿——” 终于喊出这个积郁在心口已经太久太久的名字。冥炉中的火焰稍微停顿了一会儿,好像那焰火中的女子已经听到了自己的呼唤。楚江童没法再靠近冥炉,这是能够看清她的脸的距离,这多么像一个凄美的爱情传说。 那女子是自己的眉月儿,太不可思议了吧!眉月儿在阳间化为山间晨露,自己亲眼所见,铸下永久的痛。怎么会进入冥世?而且还在这几乎没有半点可能的地方。 “眉月儿,如果真是你的话……就点点头,好吗?”楚江童调节好气息,刚才那一刻太紧张太激动了,实在没法控制 自己的情感。 火焰中的女子毫无反应。 也许距离太远,听不到自己的问话,只好再次重复道:“你是眉月儿吗?我是楚江童,今天无意间闯入了冥界……噢……不管你是不是眉月儿,我都会把你设法救出来,好吗?” 冥炉中的“倩丽女子”一点儿反应也没有,“眼神”依然好奇地盯着远方。 楚江童摇摇头,也许自己想多了,总是以审美的目光观赏万物,自然就将一切赋予心中期盼的影像,从而出现了长久的幻觉效果。小时候就常常这样,哪怕墙上的一片洇渍,也会越看越像一只动物。这是意识与幻想的奇妙组合。他有点惆怅地慢慢后退,因为那火焰中的女子容颜一直处于令人心痛的静止。如果这只是自己的幻觉,那就好了。若是火焰中果真有个身世奇特的女子,就祝愿她早日摆脱那火焰的控制 吧! 楚江童来到自己刚才失魂落魄的地方,捡起骕骦阴阳戟,还是下意识的向冥炉中投去最后的一瞥。 他心里有点慌,好像要与一个奇遇作最后的无奈道别。这种心情让人好难受。楚江童郑重转身,双手握戟,向着远处的天然冥炉施礼道:“我楚江童今日进入冥界,生死难卜,但我毫无怨悔,只要能让我救出小佳荒和阎罗王他们,哪怕让我留在这冥界也值了,如果……你是一位被锁在冥炉中的女子,待我救出他们之后,一定会重返此地,今日因为时间的关系先告辞了,多多保重!” 楚江童默默注视。 忽然,那火焰中的倩丽女子消失了。啊?楚江童惊愕得张大嘴皱起眉头,这瞬间的变化,让他平添几重恐慌。难道那冥炉火焰中的倩丽女子真的存在 吗?天哪,太玄妙太诡谲了。 蓝紫色的火焰忽忽闪闪,时断时续,如巨兽那可怕的舌尖。 月光澄明,好像一点儿也不困倦地渗入岁柏河中,水面泛着柔动的光芒。身后的马尾松林与阳间的一样,飘溢着浓浓的松香,只是这里的香气仿佛更为清纯。 不行,我不能走,纵然离开也要弄明白这冥炉的秘密。 那倩丽的女子,一定非同一般。只是因为火光飘忽不定,再说又是这么远的距离,看不十分真切。四周连一只小昆虫也没有,又怎么解开这冥炉的谜团?冥世就像一个巨大的塞满诡异的盒子,将那些令人费解的秘密一点一点放出,不经意间或是故意 地送去阳间,人们在这些诡异中生活着,解开一个又来一个,总也无穷无尽。 楚江童向前方望去,一片平坦开阔,只有远远的地方是一片黑黢黢的,好像有一块黑布遮着,应该不是什么林子,那又是什么?不会是一座城墙吧?哪儿来的那么多城墙,这本身就是在一座城中嘛!过去看看!提戟急奔,不长时间便到了近前,抬头一看,果然是一排高大的城墙。 奇怪,城墙上插着一面面白色的旗子,在风中猎猎作响,却不见一个鬼影,同样是是城门紧闭。只见城门上端写着几个大字:鬼门关! 我靠!阳间人常说的鬼门关,原来是在这儿哪!嗨,老子真来这鬼门关走了一遭。不过这次没有进第一道城门时运气好,那里是木板门,这是巨大的石门,俨然一块整体,自己手中的阴阳戟怕是刺不开它。又顺着城墙转了转,每一处都坚固异常,而且砖石连条细缝儿都没有。 这冥世的工匠也真够敬业的,将墙体砌得如此细致。无奈,还得回到城门下,看看有什么地方可以进城。 徘徊了老长时间后心想,也许真是自己寿夭未尽,都到鬼门关城门了,还不放行。 摸摸砖墙,再仰头望去,这么高怎么上去?不过真应该试试,直到此时才想起自己的冥尘灵悟。闭上眼,行气运功……突然提腿向城墙上攀去,太奇怪了,自己的身体非常轻便。 走在城墙上,这都像拍仙侠剧似的,只少许功夫便上了城楼。往下一看:哇!太高了。 这要换做平常人就是搭云梯也难以上来呀!呸呸呸,平常人谁愿来这倒霉的鬼地方呢!嗨!一上了城楼,向城内一望,顿时瞠目结舌,只见鬼门关内居然与外边天壤之别,黑黑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我靠!自己临来时连个手电筒都没预备,这要下了城楼还不等于白瞎啊? 还真难住了,擦擦眼睛,望望天空再望望城下。太奇怪了,冥世怎么会这样,一半明一半暗。月亮挂在高高的天空中,却只照到了鬼门关之外。 他不禁纳闷,会不会鬼门关之内,才是真正 的冥世?而城墙外是半阴半阳?以前读过的书中,从没有这方面的知识。 对于阴世冥界,真是一无所知啊!下城楼并不难,有一条非常齐整的台阶,台阶的上半部分还被月光照着,到了五六级开始,就和城下一样,浑然一片没有半丝光线的黑,黑的令人绝望。 咔嚓——楚江童挥戟磕下一块砖,大戟一摆,扫入城内的黑暗中,好久好久,竟然没有听到声音。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试探着又抓起两块砖向城下丢去,同样,一点儿声音也没有。这一次,他真有点担心了,鬼门关内究竟是什么地貌特征?不会跟月球一样,没有地吸引力吧! 飕飕飕…… 突然感觉耳边有异常的响声,挥戟一拍!砰砰!两声,砖块被大戟拍得稀碎。我靠!这不是自己刚刚丢下去的两块砖头吗?怎么又给投回来了?谁在下边的黑暗中——周身摸摸,还好,唯一的照明工具就是一枚煤油打火机,这玩意儿幸好一直带在身上,危急时刻,它比手电筒有用,不仅可以照明,还可以生火做饭,当然最有效的功能就是让一根香烟氤氲出诱人的气味。 好嘞!找根木柴,点燃照照城墙内有什么。干柴没有,倒是在城垛口的一边发现 一堆草秸秆,这冥世的草秸秆和阳间的差不多,干了后都是轻轻的没多大分量。 将它们拧一下,聚成一团,这样点燃后可以不致于散开,也好集中一下火光,噔——煤油打火机打着,干燥的柴草被引燃。真没想到在冥界阴世中,一看到这燃红的火光,竟然倍感亲切和温暖,毕竟自己也不适合离群索居,是凡人嘛!还好,肚子里只是略微有点饿。噢,要是有块牛排猪头肉,也不好拒 第三六七章鬼门关 幸亏冥空中还有一轮皎洁的明月,才不致于在这么压抑的阴界感到窒息.不过,这轮月亮真偏激,只投给了鬼门关外,里边却暗得如一道黑色凶符。 楚江童挥戟挑起燃烧的柴草,轻轻地向城下放去,眼睛紧紧追随慢慢飘落的柴草火光,咦——火光忽忽闪闪,好像被一股向上冲的强风给*着,降落的有些困难。柴草的火光仅仅照亮一米见方的黑暗,正当柴草艰难下降时,却好像被一下子托住了,接着被用力反扔上来。楚江童一闪身,柴草落在脚边,太不可思议了,这是为什么? 无论轻重物品都一样落不到底,怪不得刚才扔去的砖头全没有响声呢?如果说城墙下边有个“人”专门等着将抛坠的东西往上扔,也不太可能了吧? 若是从地吸引力学说角度思考倒是可以讲得通。 站在城楼上的楚江童真有点懵了,自己所处的地方,是不是冥世还不好说了呢!好像身处一个怪异的星球一般。宇宙也太玄奥了,想想自己进入这冥世时,简单到从一幅画里的茅屋门中进来,但那简单,恰恰因为太离奇。联系一下此前的若干经li ,这里是冥世应该没错。不可能是地球之外的另一个星球,它应该和地球同属于一个整体,只是阴阳的两个极而已。可以说在阳间能吓死人的怪异事,放在冥世简直就是看一段地方小戏。 既然,投下的东西都能被反弹回来,好吧!老子再试试,飕,将打火机丢下去。哎——不要!刚扔了又有点后悔。这可是自己的救命之火哪!转念一想,反正还能给自己送回来。 等了一会儿,嘿——打火机竟然出了意外 ,没被扔回来。完了完了,身上再也没有可以照明的工具了,只有依靠双眼了。 阳间的静和这冥世的静有很大区别。可以说,阳间的所有事物都不敢用“绝对”二字,而冥世不行!有时候看书上说夜里静得出奇,这样写可以。如果说,静得跟阴间一样,那楚江童肯定会向那位作者吐槽,你去过阴世吗?你是真没有感受过阴世冥界的静啊!真的,太静了,比死还严重。 阳间大地无论何时,都有机械或人类的震动波。就好比中国人安心的睡觉了,美利坚的白宫里可能正在研究怎么让大中国跟小日本和周边小国三五摩擦。这就是说,阳间的寂静是相对性的,有时你感觉没有声音,那是因为你的听力达到了极限。这阴世冥界可不一样,各种鬼魅差不多统一作息,再说也没有经过工业革ming ,机器在这里没有得到推广应用。 楚江童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宝宝,都快被吓尿了,可想而知,若是换做别人就不好说了。纵然是身为鬼魅的乔闬——楚江童的那个二逼鬼舅子,面临这种氛围,那至少也得准备 三条裤子…… 眼看着月光向西大转移,这宝贝“玉盘”要是暗了,自己在这里还不等着困死?回又回不去,往前走又连个屁都看不见。不行!楚江童抬腿欲要下台阶,又想想后果,怕是在黑暗中摸索不到阳间去,还是犹豫了一会儿。幸好,自己的手机还在兜里,也好,打火机不是唯一的照明工具。 刚才为了防备将它丢掉,故意 关机后放进内衣口袋里,还真派上用场了。打开手机,一手紧握骕骦阴阳戟,向台阶下一步一步走去。可惜,到了第十级台阶时,手机光就匮乏到极点,只留下一点点小光,跟一根燃尽的火柴棍差不多。索性关掉,再摸索着一步一步下了台阶。还好,台阶没有捉弄自己,一会儿居然接触到了平地。一步一步伸脚试探着向前走,睁着眼和闭着眼并没区别,还不如发挥自己的超绝听功呢! 周围很静很静,别说是虫鸣蟋蟀叫了,连小飞蛾的翅膀响声都没有。 鬼门关外,岁柏河里尚有小鱼小虾与河水的流动声。在这里,只有听到自己的诡异心跳。最奇怪的是,脚步在这里居然也被卸载了响声,好像走地塑胶跑道上,这是怎么回事?走了一段路,感觉自己的身子轻飘飘的,自己又没用轻功,怎么还如此轻盈呢?这不是省不省功的问题,而是会不会同那几块砖头一样。 果然,地上升起一股强da 的气流,一下将自己托起。不好!立即发功沉坠,生怕被抛出去,双脚扎根,猛力下坠。可是,自己的力量再重也没法扳过强da 的大地冲击力。飕!身体被一下子托起,但他仍有点不甘心,猛地往地上一坠,刚刚贴地,却又升起,把他给气笑了,这不是捉弄人吗?飕——被弹飞而去,速度竟然越来越快,真像那两块砖头。噗!落在鬼门关城楼上。 嘿——真有你的,还不收老子呢! 楚江童自我解嘲地摇摇头,鬼门关内太神奇了,人还落不下去,决定再试一次。这一次没有再走台阶,反正跳下去也摔不着,于是纵身一跃,身体猛地向鬼门关内投下。还好!速度挺快!黑黑的,什么也看不见,唯有空气摩擦着身体发出咝咝响声。 坏了,怕是要拍饼!楚江童一惊,八成这鬼地方是间歇性的,这一次没兴趣将人回弹!呜——越来越快。这样的惯性坠地速度,恐怕会是要拍一张薄薄的单饼啊! 紧张中准备 提气发功,飕——地面反弹力骤然而起,楚江童心一紧,又被送回鬼门关城楼,而且巧的是,还被送回原地。 我靠!邪门了!楚江童抓耳挠腮,反正免费实验,再试几次也无妨。于是,这家伙像在玩蹦极,反复试了十几次,结果全被送回来。通过实验,得出一个结论:自己根本没办法逾越这鬼门关。 站在城楼上,心里这个急啊!没法形容了。还从来没遇见过这种怪现象,要在月球,还可以讲得通。这是冥世啊!望望身前身后,无计可施。 下意识地望一眼远远的天然冥炉,嗨!倩丽女子好像又出现了,火苗升腾中,她的脸庞比刚才清晰了不少。啊?楚江童擦擦眼睛,仔细望去。果然,倩丽女子好像在那等自己好久了。 楚江童回望身后的黑暗,摇摇头,身子一提,向城楼内跃去。 倩丽女子是怎么回事,必须探个究竟再来征服这鬼门关内的诡异吧!飕飕飕……重新回到冥炉边。 火焰中的倩丽女子消失了。 楚江童围着冥炉转了几圈,也没看出个究竟。突然大吼道:“倩丽女子,你果真在冥炉中嘛?为什么总是捉弄我?在我填了这冥炉之前最好让我知道 你是谁,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说完,冥炉内没有任何反应。噢!身上什么吃的也没有,真有点饿了,再回身望望四周,除了一条岁柏河之外,哪儿都不可能找到食物,应该去河里抓几条鱼,这里有天然的火源,总不至于饿死吧! 岁柏河里果真有鱼。月光钻入河心,一条条小鱼虽然不大,戟刃总可以扎中。瞅准一条略大一点的鲫鱼,旁边的几条小草鱼好像发现 了问题,瞪着凶恶冰冷的眼珠纷纷闪避。骕骦阴阳戟的影子,一点一点贴近水面…… 正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喊叫:“楚江童——” 啊?吓得双手一哆嗦,忙回头望去,什么也没有。不,刚才明明听到一个女子的说话声,隐隐约约还听到在喊自己的名字,这……他提戟上岸盯着冥炉——一个女子富有磁性的声音,太熟悉了,只有玉琮相碰时才能发出的音韵由她的声带传出,尾音中还略带有一点点金属颤音。 啊!你是——楚江童双手一松,骕骦阴阳戟落在地上,双手抓扯住头发,仰天大声喊道:“眉月儿——” 连连大喊几声,差不多喜极而泣。这时,女子的声音再次响起:“楚江童,我不是你的眉月儿,你快顺着这条岁柏河向西走,一定能找到冥门,然后快快返回阳间,如果时间太久了,你身上的阳气就会被阴气侵蚀,慢慢消耗掉的,那样就再也回不去了。听我话,凡是进了这冥界的人从来没有回去的!” 女子的声音渐渐凄婉,让人怜惜。 “不!你就是我的眉月儿,你那熟悉的声音,我一回回在梦中听到,多少时日以来,采集山间晨露,可是你却再也没有回到我的身边,告诉 我,你为什么会在这天然冥炉中?难道,你的鬼魂没有在阳间?快告诉 我,眉月儿,我想你想的好苦……”楚江童说着说着,声音嘶哑,泪水横流。他已将这冥炉中的女子当成自己的情鬼眉月儿。 “唉!楚江童,难得你对眉月儿如此痴情,如果我是她的话,纵然被熔为一片水滴也满足了,我们冥世中都传说你们阳间已经没有了真情纯爱,人人互欺,处处自私,没想到,我却真看到了一个痴情种……唉!楚江童你在我们鬼魅的眼里,是一位正义与智慧的化身。因此,我才要告诉 你这些心里话,快走吧!不然就来不及了!” 女子言辞凄切,对冥炉边的这个年轻人充满了敬意。 “那……那……你告诉 我,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我能把你救出来吗?”楚江童抓起地上的骕骦阴阳戟,火光将他的脸映得通红,脸庞分外英俊。他跨前一步,径直站到天然冥炉的边 第三六八章冥炉奇遇 天然冥炉里的俏丽女子沉默良久,听得出她正在纠结或是做出一个决定.楚江童一动不动的期待着,那一定是一个令自己非常震惊的秘密。 过了一会儿,俏丽女子的声音竟然是湿润润的:“楚江童,忘了眉月儿吧!你有这片痴心,她也就知足了!” 楚江童心里猛地一震,顿时两眼瞪大,激动不已:“啊,果然我没有猜错,你就是眉月儿,天哪,我的眉月儿!你与我咫尺之遥却没法相拥相抱,快告诉 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快告诉 我……” 冥炉里静悄悄的,仿佛有一层如水一般气体正在漫流,浸到人身上,热得舒心。 楚江童急得站在冥炉边几乎要跃下去一看究竟。他敢确定,自己对这声音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她是眉月儿,除了她再没有这种磁性的音质,天哪!这不是在做梦吧? “楚江童,你快靠后一点,不然我不会向你说出实情的,听话!”火焰中的倩丽女子果然是眉月儿。这个不亚于晴天霹雳般的消息,已经把楚江童周身的神经一下子扯紧,他激动、震惊、欣慰、甚至疯狂。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独闯冥界后,在无边的焦虑与困惑中竟然遇到了与自己生离死别半年之久的眉月儿。 原本一直以为她尚且还在阳间,不料,在此绝境之中相遇。 楚江童急忙顺从地后退到炉沿之外:“眉月儿,我们在此相遇,会不会是上苍所赐,我一直以为你在阳间的千百万颗晨露中,可是你为什么在这里,告诉 我实情好吗?” “眉月儿”的声音过了一会儿便轻轻响起,而且她好像刚刚哭过一般:“楚江童,我眉月儿与你相识,此生足矣,只是你不要为了我伤心和流泪,更不要因为我而分散精力,刚才你所看到的只是我的鬼魂,我的鬼体仍然在阳间,那日我们在碉楼处,与冥衣附音同归于尽后,我的魂魄被冥界的新主宰俘获,他为了将我驯化为冥世杀手,便将我的鬼魂锁在这天然冥炉中修练 ,只有他才能将我放出去,谁也奈何不了!他那即将修练 到巅峰的锁魂符我们谁也破不了……” “眉月儿,冥世的新主宰是谁?你知道 他在哪里?”楚江童双拳紧握。 “我也不知道 他是谁?他的手下是一个脚穿白色布靴的厉鬼,我却看不清他的脸。楚江童,你这段时间还好吗?我哥哥乔闬还有老婆婆、佳勃他们呢?小佳荒他长高了吧……”眉月儿柔声切切,令人肝肠寸断。 “眉月儿,他们都好,都好!你说的白色布靴鬼,是不是有冰气销魂的功力?” “怎么,你见过白色布靴鬼?他的样子很模糊只看到一片黑影,的确有冰气销魂功力,看来,他一定去阳间为非作歹了吧?” “是的,眉月儿,我在古城开了一家画廊,通过一幅《茅屋暮**》见到了那个可恶的混蛋,白色布靴鬼不是一个,而是好多,我已经消灭几个,但是那个头领还没有找到。现在,阎罗王和淳于蝶儿,还有小佳荒很可能就在他们手中,还有……老婆婆也被虎儿带来了冥世,我独闯冥世就是要救他们出去的……” “啊!小童,真没想到阳间发生了这么多事,虎儿为什么将老婆婆带来冥世?” “虎儿应该是投奔了冥世的新主宰,阎罗王被掳掠,肯定是冥世新主宰欲要挟持他,借他威信来以正视听,如果不及早救出他们,恐怕冥世将要大乱,阳间必然会受到侵扰……”楚江童对着冥炉,仔细捕捉着欣赏“眉月儿”的点点讯息,哪怕一点点。 “小童,鬼门关城内,漆黑一片,你刚才也去过,它是过不去的,不过我倒是记得来时是顺着岁柏河而走。这冥门城,不是一座,你进来的是旧址,只能进不能出,真正 的冥门城应该是在河的下游。阳间人是不知道 的,纵然找到出口也出不去!” “噢!眉月儿,我要找到的是白色布靴鬼的住处,怎么才能进入鬼门关?”楚江童焦急起来。 “鬼门关内地形复杂,人和鬼一样,没有功力,只要一看到那黑暗,立即神志不清,永远地进入昏迷甚至死去,幸好你阳气盛,才不至于如此!你的灵悟之气不是消失了吗?现在恢复了?” “噢!我又有功力了,冥尘灵悟,只要能救出你的鬼魂,我宁愿在这冥世中住下来,听我一句话,无论如何,你都要等我!” 眉月儿轻轻叹一口气:“小童,放心吧,我会等你的,如果实在救不了我,也不要感到遗憾好吗?毕竟我们曾经有过最美好的时光……” “眉月儿,你告诉 我,如何此才能破解那鬼门关?我觉得你一定知道 方法!”楚江童刚才略作思考,然后紧紧盯着冥炉中的火焰。也许,那鬼门关内只要有能存贮的光源,就一定会改变那奇特的地吸引力。 “不,楚江童你尽量不要破那鬼门关,太危险了,还是顺着岁柏河去找找出口吧,再想想别的方法也好……”眉月儿吞吞吐吐起来,语气中带着犹豫不决。 “对了,是不是只要取出这冥炉中的火焰,就能破了鬼门关?我知道 你是担心我下了冥炉后就再也上不来了,不用担心我!”楚江童记得,岁柏河蜿蜒而去,到了鬼门关处便消失了,一定是经过过鬼门关城下。 眉月儿正是担心自己跃下冥炉才这样阻止的。怪不得她不告诉 自己如何去破那鬼门关呢!可是,自己如何才能将这冥炉中的火焰取到? “小童,不要下冥炉,这里千度高温,别说是人的身体,就是鬼魅的身体经过修练 也抵挡不住的,快走吧!求你了!”眉月儿非常了解楚江童的性格,便哭喊道。 “眉月儿,我虽然是阳身之躯,但有冥尘灵悟功力,不用担心我!”楚江童实在不想再让“眉月儿”再担心,几乎在说着话的功夫,飞身向林子里奔去。 “眉月儿”声嘶力竭地喊他,也没做回应。不一会儿,他砍来几根树干,兴冲冲扛来。冥炉口很大,炉壁剔透光滑,咝咝地喷着蓝色火苗。 “眉月儿,我楚江童此生此世唯独喜欢挑炸n 极限,最大的快乐并非在成功之后,而是那荡人心魂的美好过程。你不要劝我,更不必担心,相信我们的运气不会太差!”楚江童说着话,将几根树干全投了下去,嗵嗵嗵!炉内温度太高了,连铁石都不堪其热,这几根树干根本算不了什么。 楚江童不是不知道 ,只是这周围也实在也找不到比树干更坚硬的东西了。他开始握戟运功……“眉月儿”顿时呆了,屏住呼吸,惊恐的盯着他:“你……你……要干什么?不要——” “眉月儿姐姐我来了——”楚江童脚踩炉壁飞快向下滑去。 周身的紫红色火焰仿佛穿着的红色斗篷,呼呼呼,炉壁太深了,但越是底层的温度越高。因为有冥尘灵悟护身,只感到周身火辣辣的。“眉月儿”哑然无声,紧张地等待着、等待着。冥炉的中间矗立一座高高的方形台,这就是冥世稀有的最惨毒刑具——宕魂台! 就在几根树干相继落入炉底的瞬间。楚江童双脚突然离开炉壁,一脚踩住一根已经熊熊燃烧的树干。挥戟一扎,咔,一块大大的冥火石被夹在骕骦阴阳戟刃间。呀——嘿!一个轻弹,脚踩宕魂台往上窜去。即将到达*端时,明明晰晰、清清楚楚地看到一个倩丽无比,身材婉秀的女子——眉月儿的鬼魂正在宕魂台的*端飘然而立。 啊!眉月儿——我的眉月儿! “眉月儿,快跟我走!”楚江童伸手一抓。 “眉月儿”本能地也伸出手臂,轻轻握住楚江童的手!泪眼婆娑,柔情百转。啊?一对人鬼之情,仿佛在这一刻重新续接。楚江童将“眉月儿”拥入怀中,可这只是她的鬼魂,什么也没有!“眉月儿”居然无限幸福地笑了一下,然后猛地将他往上一送。楚江童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便已离开“眉月儿”,上了冥炉上端。 “眉月儿——”他大喊道。炉口离得宕魂台很远,蓝色火苗仍在闪烁。 “楚江童,你的身体还是那样的健朗!只可惜我现在出不去,这宕魂台上有冥世的锁魂符,快走吧!救他们出去,再来救我!我会一直等着你的到来,多多保重!我的小童——” “眉月儿,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重逢,等我——” 楚江童手举骕骦阴阳戟,飞快的向鬼门关冲去。想想刚才,自己以瞬间功夫遄返于天然冥炉中,算是奇迹,更是神话,还见到了自己的眉月儿。啊!一路狂奔,一路狂笑,一路狂泪飞洒……来到鬼门关城楼处,纵身跃起,踩壁噔噔噔……上了城楼。 这一次,他几乎没有犹豫,连台阶都没走,径直向黑暗的城内跃去!啊!顿时,鬼门关内被照得一片明亮。非常纳闷,自己这一次没有再被反弹回城楼。原来,这天然冥炉中的火焰不仅具有照亮这鬼门关的功效,而且还将原本的磁场打乱。 楚江童握戟伫立,回望一眼高高的城楼,朗声说道:“眉月儿,我楚江童一定要荡平这冥界的恶势,等着我的归来吧!” 向前冲 第三六九章 古宅少女 鬼门关城内一片静寂,楚江童一边飞奔一边望着戟刃上的火焰,不知扎中的是一种什么物质,火光炽热,烤得脸和手臂滚烫滚烫的.它的火光不仅没有慢慢减弱反而在风中越来越旺,长长的火苗子随着自己的飞驰拖得呼呼作响。 原来,鬼门关内平平坦坦,地面全是用大理石铺就。别看这一根比火把大不了多少的冥炉火焰,却将十几步之内照得亮亮堂堂。 为了保存体力,他逐渐慢下步子。不一会儿,眼前赫然映现一条长河,正是穿城而过的岁柏河。没想到它在地下隐藏了这么长一段路程之后重又显现。顺着岁柏河走,肯定没问题。“眉月儿”说她走过这条路。 岁柏河悠悠流淌,水气沁人心脾,非常潮润。渴了,低身捧一下水喝几口。只是现在已经不再饥饿,也许只顾飞奔,忘了吧。走着走着,远处的光线不再漆黑,而且越来越亮,跟鬼门关外差不多了,还可以看到冥空中的那一轮明月。这时,骕骦阴阳戟上的火光也渐渐熄灭。再看戟刃并没有被灼化,可见这骕骦阴阳戟的确有着非同寻常的钢口。 冥炉里的燃石,燃尽后并没有留下一点点灰烬,仿佛被氧化了一般。 楚江童不敢怠慢,“眉月儿”正等着自己营救,被掳去的小佳荒、阎罗王他们同样要营救,时间太重要了,只有跟时间赛跑!也不知究竟疾奔了多长时间,感到嗓眼窜火,浑身疲惫,开始感觉到饥饿了,只好停下小憩片刻。 刚刚坐下,冷不丁看见岁柏河的右岸,居然有一座豪宅大院,而且还可以看到宅院的大门边挂着几颗白白的灯笼。楚江童大吃一惊,这荒山野岭的,哪来的豪宅大院?莫非是…… 人在这种地方,自然不会往正常处想。无奈此时又饥又累,必须先弄点吃的。 气派的豪宅大院里静悄悄的,大门紧闭。门边各挂几盏白色的灯笼,里边雾一般的烛光显得阴森恐怖。每颗灯笼上都写着两个大大的字:王府。 自己在这一夜的奔走中,几乎只见到自己的“眉月儿”,而且还是她的鬼魂。当看到这座豪宅时,感到恐怖的同时又有几分庆幸,毕竟这院子里有“人”的气息。若再这样继续下去,恐怕自己要患上忧郁症了。 手拍门环,当当当!运气真不错,只拍了一次,就听见大院里传来轻敏的脚步声,听声音应该是个女子。 门开了,楚江童忙躬身行礼:“主人,打扰了,行路至此,实在又饥又渴,能不能让我吃一顿饭……”感觉自己说话的口气和姿势肯定和《西游记》中唐长老差不多。 话刚说到这里,出来的“人”突然惊叫一声:“楚江童?你是楚江童……” 我靠!自己够出名的,连这冥世中都有粉丝!楚江童听声音是个女子,赶紧抬头,转一下身,将门口的灯笼光让开,望着说话的女子,不禁目瞪口呆:“啊?红衣少女……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红衣少女被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更是惊得不知所措,却没打算躲回屋子,定了定神,然后问道:“楚江童……你怎么来到了这里?” 楚江童无限诧异地说:“红衣妹纸,真是太巧了,我还以为你被公安局逮捕了呢?怎么,不会是被移交到冥世来了吧?” 红衣少女温柔一笑,这可是她一贯的笑风:“哈哈,没有移交,而是另有原因,快进屋,我向你慢慢说来!” 楚江童被这奇遇惊得冷汗直冒。尤其在这种地方,又是遇到了昔日的敌人,她对自己的仇恨自不必说,反正自己找上门来了,也罢,进屋看看再说。 院子真大,花架长廊,绿树花草,广厦百间,皆琉璃瓦青色砖,大轩窗朱红柱,气派非常,堪比皇宫。楚江童在红衣少女身后跟随,红衣少女一袭浅红色长裙,拖曳于地,她的身材秀挺笔直,气度非凡。只可惜偌大的院子里,再无他“人”,唯有红衣少女一个。 进了堂间客厅,楚江童徘徊一会儿,红衣少女让座。他这才若有所思地坐下来。目光警惕,并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楚江童,别再记着往日那些无聊的恩怨了,我已经全忘了,从刚才见到你的那一刻起,噢!应该从进入这冥世开始。” “啊,对对,你还是先说说自己的状况吧!” “噢,你是先听我口水滔滔,还是先填饱肚子?我猜你更喜欢后者。嘻嘻……”红衣少女去了厨房,不到二十分钟,几盆菜端上来,还开了一瓶干红。 “噢,酒就免了,我先吃点饭!” “不,我也来半杯!咱俩!”红衣少女伸出细长的手指,将干红启开,一人半杯,举起,“干!” “祝越来越美丽……”楚江童一口喝尽。 “我先说说自己,然后再说说你吧!”红衣少女的脸色一会儿便绯红,目光中滴着夜露一般的光芒。 “好吧!”楚江童边吃边听,没有任何理由再对面前的这个女“人”有什么怀疑了,尤其在这种地方。 一切阳间的阴谋杀戮,来到冥界似乎就得到了缓解。就好比两个多年的宿敌,一旦大局既定,那以往的仇恨就会随着时间减弱。不太明白红衣少女是否对自己还有没有仇怨,但自己是正义的,不去管它。 “我被公安机关抓去之后,因为我是从犯,又检举‘老板’有功,再说,我真不知道他是个劣迹斑斑的人,当然,在审讯中他也肯定了对我的欺骗。我被判二缓二,监外执行。出狱后,我对生活失去信心,想想他是无期徒,算了,一念之差,便投进了塘里……”红衣少女说着说着已是泣不成声。 “原来是这么回事?你一直跟随‘老板’,对他的底细真的不知?噢,反正法律对你都失去约束权利了,该向我说出实情了吧!”楚江童没猜错,红衣少女现在已经变成了鬼。 “如果我说对他一点而也不了解,不仅你不会相信连我自己也不会相信。他太神秘了,有时候我还真不如那个老管家知道的多,他从来都是对谁也不信任,噢,尤尼斯还好吗?”红衣少女幽幽地说。 “尤尼斯她很好,‘三只猫’死了。噢!你该活下去的。来阴世之后,为什么住进了这么一座豪宅?是从阳间带来的吧?”楚江童吃饱了,望着豪华的房间,好奇的不得了。 “我只知道这座王府的主‘人’是一位古代将军,但是他从没回来过,是他的一个手下收留了我,当时我刚刚溺水而亡,来到这冥世稀里糊涂的,而且那“人”待我不错,我们只见过几次面,他却不显形,只看到一双白色秀雅的靴子,说话声音很粗厚!” “噢?”楚江童一惊赶忙问道,“红衣妹子,你在哪儿投河自尽的?” “冥门涧的水塘,我喜欢那地方,幽碧清澈的塘水,连一条鱼也没有,我怕死后,尸体被鱼虾所食,所以才去了那里……” “告诉我,当时看到了什么?你去水塘就是为了自杀?”楚江童急了。 “唉!说实话,谁也不想死,只是有时候一念之差,对!是一念之差。不知所措的时候,看到两只美丽的野鸭向我飞来……” “啊——”楚江童一拍桌子,忽地站起来。 “怎么啦?”红衣少女惊疑地盯着他。 “这个可恶的诡塘,又害了一个无辜的生命,红衣妹子,你当时并不想死,是那两只野鸭索了你的魂,真的,我正是为这事才独闯冥世的……”楚江童无限痛楚地盯着红衣少女的眼睛。 “啊!你说的是真的吗?楚江童你……你还是个阳间人?噢,我以为你也变成鬼了呢!”红衣少女越想越害怕,“……其实,直到现在我才后悔死去,真的,被遗弃在这荒凉寂寥的豪宅中,太寂寞了,要不是如此,天这么晚了我也不会毫无睡意,唉,多少天了,睡眠成了负担……”红衣少女无奈的哭起来。 “你知道怎么可以找到那位将军?那个白靴鬼没有告诉你其它的一些事?”楚江童心情沉重,诡塘中的凶险一日不除,民间就一日不得安宁。 红衣少女想了想,摇摇头:“白靴鬼——回来,从来都是一会儿就走,我们所说过的话,也仅仅几句……” 楚江童在宅院中转了转,好久也没有走到尽头。这位将军是谁?他在这里拥有如此一座豪宅却不回来住,又是为什么?红衣少女默默跟随楚江童走着,她有几次居然悄悄伸手,握了他一下,看似无意,其实是一种试探,看看他有没有反感的反应,还好楚江童并不讨厌自己。虽然昔日的厮斗中,他那么机警狂霸。 她生怕他很快离去,又留下自己独守空房:“楚江童你……什么时候走?” “应该现在就走,可是你怎么办?” “这……”红衣少女一下子冲入他怀中,泪水涟涟。 “噢,红衣妹子,我会把你带出冥世的,但是必须先找到那位将军,我还要解救许多像你这样的‘人’……”楚江童略略拥抱了她一下,便轻轻闪开,没料到,红衣少女如同粘在他身上一般,“来,红衣妹子,我们去书房里看看!” 她这才从楚江童身上离开。 “楚哥哥,对了,白靴鬼临走时,送我一样东西,他说只有在最危急、最危险的时候才能打开它!” “快拿来我看看!“楚江童急切地吩咐道。 第三七〇章青烟锦盒 楚江童跟随红衣少女去了她的卧室——跟娘娘的寝宫差不多.室内香气缭绕,披绫挂缎,流苏如淌,珠翠玉钻,琳琅蔚然,令人惊叹的同时闪出几许胆怯。楚江童从没见过这样的奢华装饰,简直不好意思进入。 红衣少女倒是挺随意,不仅没有把这里看得多么华贵高雅,而且还有种十分厌倦的情绪。她向楚江童招招手:“楚哥哥你快来看,进来嘛!” 她有意让楚江童进她的卧室中,他却略有几分犹豫,毕竟这是闺房,男士止步的地方,虽然这是在冥世中。可红衣少女哪有那么多顾忌?她一把拉过楚江童的手,同时拉开一个精致的化妆抽屉,取出一方雕满玉石的锦盒。 楚江童望了一眼便接过来,却不知怎么打开它。 红衣少女摇摇头,迎着楚江童清澈孤傲的目光:“我也不知怎么打开它,好像没有锁扣。” 楚江童将锦盒放在桌子上,坐下来,仔细观察着它的开启处,明明看到一条缝,四周却没有任何锁扣。正翻看着,感觉一缕长发扫到自己的额上,心里一惊,红衣少女的身子和脸已经轻轻贴来。楚江童心扑扑直跳,略有些尴尬,也许也许…… “噢,红衣妹子,我去拿铁戟来试试吧!”楚江童将骕骦阴阳戟放在了门外,煞气重的东西哪能带入她的卧室?尤其是兵器。红衣少女笑笑,去了门外,将骕骦阴阳戟提过来。而此时,楚江童眼前的锦盒已经无声而开。 “啊!打开了打开了!你怎么打开的?”红衣少女惊讶地盯着桌上的锦盒。 “我也不知道 ……”楚江童摇摇头,紧紧盯着锦盒内。里边黑黑的,好像聚了一团青烟,晃晃闪闪,似动非动。楚江童和红衣少女同时警惕地盯着那一团青烟,有点不知所措,香烟壳一般大的锦盒里唯有这一撮青烟,奇怪了。 突然,这一团青烟从锦盒中飕地飞出,速度极快,楚江童本能地咔吧一下扣紧锦盒,可是已经晚了,那一团青烟迅速向门外飞去。楚江童冷不丁看见它最后的形态,并非为烟雾状,而是毋自生出了一条条细细的爪子和胖乎乎的身子,并不是很大,跟婴儿的小手一般。 红衣少女没闹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她只看到那一团青烟在锦盒中的时候,却没有看见它最后的幻变形态。楚江童闪身跃出,那黑黑的东西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令他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一定是一只信号冥物!没看清它究竟是什么?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它去找那主“人”了。可能……不用多久,这座豪宅就会被鬼卒包围。 “怎么啦?楚哥哥你发现 了什么?”红衣少女不安地盯着他的眼睛,自从第一次与他认识,心里就有点怕他,自己的感觉没错,这个年轻人非同寻常,不仅有着迷一样的外表,他的内在智慧更是让人震颤。 “红衣妹子,听我说,这冥物已经去报告 主人了,它会在主人面前说你遇到了危险,噢,但愿它不会讲话。这样吧,快找一根绳子给我……”楚江童考虑 到这是冥世,他们的“出警”速度会非常特别,自己的防备必须越快越好。 “找绳子做什么?”红衣少女没法意识到真正 的危险或许此时已经到了大门外,当然,主人此时回来会更喜欢跃墙而入。 “别问为什么?”楚江童找了找,并没有绳子,“噢,对了,把你的丝袜脱下来……” 红衣少女脸一红,低下头:“干嘛不在这里住一宿?” “噢,不!恐怕连你自己在这里也没法住下去了,来……哎哟,这么难脱!”楚江童将她的丝袜用力扯下,拽了拽,“……谁说我们阳间的产品假冒伪劣多,瞧,它可是弹性极好,还是女人用品工艺过关。来,让我把你捆上,听着,如果主人回来问你谁来过,就说一个鬼贼,把法西斯东条英机的样子描绘一番他就会被骗过……” 红衣少女有点懵,双手被捆起来,她不解地盯着楚江童:“最好你别真的一走了之,我还要跟你回阳间!” “当然!这是回阳间的——特快列车……”楚江童将卧室中的所有抽屉拉出来,摔在地上,又故意 将床铺翻乱,再看一眼红衣少女,感到这样有点不太合适,只好再将被褥抻平。细节有时候让人改变对她的信任。这才奔向红衣少女,吻她一下,“祝愿我们能够订到两张卧铺车票!”随后飞奔出门。 红衣少女被楚江童的这一吻搞得神魂颠倒,腮上还弥漫着一股坚硬的香烟味:“呸!不带过滤嘴的香烟,这家伙喜欢揪掉烟嘴,嘻嘻……”她再次自我陶醉地笑了。 红衣少女在阳间时非常聪明,更是非常警惕,自从来到这冥世化为鬼之后,好多优势被无情退化。这可恶的寂寞,让“人”都快成木头了,直到楚江童的到来,才唤醒她青春的心潮,对幸福快乐的向往。当然,直到此时才弄明白楚江童的全部诡计。也够慢的。 这家伙去了哪里?噢,天哪!他又到另外的房间里摔砸去了,倒也过瘾。想想自己,如果现在还活着该多好,如果压根不认识自己的表哥“老板”该多好,可是一切都晚了,有时候,灾难与命运不仅仅取决于本身的三五,更重要 的是自己对选择的把握。选择了错误,才导致进入这冥世化为鬼魅的噩梦。 门外冷冷清清,寂静得让人绝望,自己在这种绝望中煎熬了太久太久,真不知什么时候如楚哥哥所说,坐上通向阳间的——特快列车!天哪,他可真会开玩笑,连铁轨都没有,怎么办?噢,比喻比喻,脑子真是生锈了,这可恶的冥界! 突然,门口一闪,只见进来一双白色布靴,把她吓了一跳,望着地上两只恐怖的白靴大叫。 “噢,宝贝别怕,主子总是要求我,如果不稀罕自己的双脚就干脆剁掉它们,我的双脚比脑袋都重要 ,不是吗?告诉 我,谁来过……”白色布靴在房间里挪来挪去,有点纳闷,“屋子里被抢劫,你的自由被控制 ,还有,另外的房间里,主子的用具被摔砸一光,那个非常可恶的鬼盗是个摔砸狂,还好你的魅力他没来得及发现 ,床上的被褥没被弄乱。知道 吗?这是主子让你在这里继*u 住下去的唯一条件,他的眼里揉不进别的男鬼,懂吗?” 红衣少女哆哆嗦嗦着说不出话。 “你好像被吓着了!好了,你是新来的,冥世中比这更可怕的事还有很多很多,来!我为你解开……噢,这是什么绳子,弹性都快比得上冥丝鬼网了,我倒是应该向主子奏报这项技术……” 红衣少女被这个白色布靴鬼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幸好,不说话挽救了她,差点就说出楚江童来过了。 白色布靴鬼将另一只锦盒放在床上,两只靴子在地上悄悄移动:“这只可爱的冥界宠物去向我描绘过,一个长得很帅的家伙打开了锦盒,我猜测到你双手被捆着,你那魅力的口条是没法打开它的。好了以后注意点,鬼盗偷走任何东西都不重要 ,只要别把你偷走了,主子很看中你。噢,这个可恨的砖家,竟然让我的手下加钟点工去收拾那些碎裂的家俱,可恶!” 红衣少女晃晃悠悠地跟去了客厅,十几双白色布靴正在干活,她心里好笑,也许此时楚江童就在院门外,不好说,这家伙太会出奇不意了。红衣少女看了看便默默回了卧室,还没坐下呢!楚江童便从床下爬出来,笑嘻嘻的。 红衣少女被吓了一跳:“你……你……一直在这里躲着?” 楚江童扭扭有些酸的脖颈:“这是最安全的地方,包括在阳间。噢,不过仅限于如此性质的娱乐活动,男女之间另外的事最好别往那儿躲。他们看来一时半会儿不会走,正好我盘算一下!” “怎么?你这一次会带我走吗?” “不,红衣妹子,车票很紧张,下一班车好吗?不过……这里可能是我要来投宿的地方!”楚江童一边说着一边向门外留意。 “那好!那好!”红衣少女的表情由紧张变为放心的笑。女人怎么这么好骗呢? 突然,楚江童飕地躲到壁橱后面,刚刚躲好,地上便走来一双白色布靴。楚江童悄悄斜眼一看,白靴头上有几颗黑色的图案,跟刚才锦盒里的黑色冥物差不多。白靴静了一会儿,然后一只靴子歪了一下,好像坐在了地上——看来他也不放心床下。 “这样吧!宝贝,我们该回去了,如果再有类似的砖家来行盗,你最好告诉 他,只要不摔砸东西或是将家俱搬到门外去砸,可以多补给他一些冥币,好啦,我的手下要补夜宵了,保重!” 白色布靴离去。 红衣少女连动也没动。楚江童摇摇头,冥世也他妈的太残酷了,一个多么聪明能干又恶名昭彰的坏女子,转眼变的如此木讷。 “红衣妹子,你多保重!”楚江童遛去门口。 “楚哥哥你怎么可以模仿一个白靴鬼的道别方式,应该换一种方式,我是说……”红衣少女不满地盯着他,眼睛里有一股浓浓的期盼。 “啊!这就是我对异性朋友的巅峰道别动作——”楚江童说着,伸手握住她的手……目光中却一下子充满留恋和不舍,他怕冥世通向阳间的车票真的要告 第三七一章新冥门 几个来到豪宅里的白靴鬼,干完活后便匆匆离开,他们显得很不高兴,出来大半夜,没想到竟然为一个鬼盗忙活得腰酸背痛.恐怕更令他们倒霉的还不止如此。他们做梦也不会料到楚江童正悄悄尾随,对他们的行踪已经产生极大兴趣。 楚江童仔细辨听他们的声音,对,没错!这就是无数次去过自己画廊的那群混蛋。好啊!老子先不杀你们,只要带我找到冥世新主宰的老巢,你们的鬼命就到头了。 此时心里既紧张又激动,这条唯一的线索,绝不能再让它断了。那么多鬼友正在等着自己营救,责任重大。 一个个白靴鬼顺着岁柏河而去,他们不走旱路,而是走水路,一只只白色布靴飘在水面,犹如一群折叠的纸船,我靠!跟我“秀航母”,老子有“中程导弹”。刷刷刷……楚江童跟得远远的,水上漂的功夫只在他们之上。 河风拂动长发,冷峻帅气的面容在月光下显得青春而蓬勃,身体微侧,骕骦阴阳戟斜握身后,锋利的戟刃轻轻划着水面,削出一片银色的水花。行了许久,十几个白靴鬼便在一个拐弯处登岸,上岸后还不忘向四处警惕的张望一番。 楚江童静止伫立于水中,安然等待。 当他们攀上一座峭岩林立的山峰之后,楚江童这才飞身跃上河岸,飕飕飕几下便登上山峰。一块巨大的山石上刻着三个大字:大禹山! 啊!这就是眉月儿跟自己讲过无数次的大禹山,当年他们在此遇到千年旱魃。应该不远处的就是雪峰山,只见山峰上白雪皑皑,高耸云端。 这群白色布靴鬼在山间绕来绕去,终于下山。不远处便是一座城邑。楚江童不禁感叹,阳间的山川壮阔雄奇,这阴世中也毫不逊色啊!经过雪峰山时,仰头而望,岩壁上古柏遒然,掩映于洁白的山峰间,如诗如画,令人流连。如果有一天,再有机会来到这冥世,一定要静心而作,这才是真正 的旷世奇作! 对了,眉月儿说过,那古柏公公就是出自此山峰。如果时间允许,应该去看看那山崖悬洞,顺便再看看那棵古柏是否能够折枝移挪。哦,鬼将军王贲的万年黑虱,就是在这雪峰之上,不知是否还活着。明明说冥世覆灭了,这山峰和古柏不也依旧苍劲嘛?走着走着,顺手折一根古柏枝:嘎巴——脆得跟冰一般。啊!看似还保持着原来的雄姿,实际 却早已脆朽。噢,原来真是覆灭了! 眼前的这座城邑,看上去可比冥门和鬼门关那里热闹多了。仿佛从偏远的蛮荒之地一下子降落到繁华闹市。城邑上方写到:新冥门!卧槽!真够作秀的,连名字都与阳间接轨哪。 也许,这里也是一处进入冥世的新入口吧!难道,就是那诡塘处?不好说。 城门守卒严加盘查!十几名白色布靴鬼则不用,一副趾高气扬的架势,城门守卒还冲他们点头哈腰地敬礼。嘿!跟阳间一个套路。 若是那些衣着朴素的百姓商贩,则被吆来喝去,若有看不顺眼的或是说错话的,说斩就斩了,这冥世的白色恐怖统治也太凶暴了,一个个鬼农鬼商吓得战战兢兢。 楚江童为难了,自己没有通行证不说,长相根本没一点儿鬼样,他们能放过自己吗?妈的,实在不行只有硬闯! 十几个白色布靴鬼刚刚过去,自己身后便传来一阵阵敲锣声,这是锣声开道,后边紧跟着一*大红色的轿子。轿子中坐着位什么角色看不出。楚江童瞅见,最后的几名鬼卒懒懒散散的,目不斜视。 嘿,机会来了!楚江童二话没说,便突然闪身紧跟在最后边,也是目不斜视的向前走去。待来到关卡处时,一名鬼卒对他横竖端详。 “嗯?”楚江童将骕骦阴阳戟冲他一摆,冷冷地瞅他一眼。顿时这二逼吓得赶紧打个立正,敬了个礼。楚江童顺利通过。刚刚出了城门洞,便加快步子。还好,那十几个白色布靴鬼仍然在前边。城邑中鬼农鬼商并不多,一些店铺刚刚开张,看来好像新冥界刚刚组建。如果冥世恢复,倒也不是一件坏事,免得他们涌入阳间,总是无法安定下来,只可惜这冥世的新主宰采用旧制,一样欺榨百姓。 这群白色布靴鬼向一处宫殿里走去。楚江童看了看,这里肯定是他们的老巢,于是便在附近潜伏下来。宫殿里异常冷清,只有少数的鬼卒进出,大街上,几乎没有什么百姓走动。一户户民房,破烂不堪的。 时间很快到了早晨,大街上仍然行“人”寥寥,一派死气沉沉的景象。好不容易见到一个老农,便上前打听起来。谁知这老农特别胆小,左瞧瞧右看看,一幅惊慌不安的样子。 原来新主宰有令,两个鬼不能在街上说话,若被鬼卒看到,立即被斩。楚江童只好将老农引到一处偏僻的残墙边。 “老农,你们的新主子是谁?” “你是人还是鬼?” “我是新鬼!” “噢,那我跟你讲,这里没有什么新主子旧主子,只有几个白靴鬼统治着,这附近是军队的粮库你知道 吗?” “那你知道 这些白靴鬼住在哪里?” “就在这宫殿里,不过,没有谁知道 住在哪个房间!” “他们长什么样子?” “不知道 ,只知道 他们全都穿一双白色布靴!反正我们这一片得听他们的,主子主子的你是干啥的,打听这些干什么?还不快走!要是被他们抓住了,我们俩轻则被割舌,重则斩首!哎!你打听这么多消息,就收个半价吧,五两怎么样?” “天哪!我只有几块钱,没有银子,给!” “这不是我们的冥票,不能用,坑我老汉嘛,哼!今天真倒霉……”老农气呼呼的离去。 楚江童心里只想笑,冥世怎么也这么样呢?妈的!打探到的消息总有点用,主子可能不在这宫殿中住,而这些白色布靴鬼肯定住在此。他们应该能知道 阎罗王他们被关在哪里。 白天行动不方便,还是等到夜里吧!闲着也是闲着,还是去四处走走,打探点消息吧!说来也怪,所有的民房中,一个“人”也没有,全是空空的破旧房子。好不容易见到一个老鬼,问了才明白,所有的百姓全被征去服役,无论大小老幼。这个老鬼因为失明,才没用处。 楚江童从老鬼嘴里探听到,从此地向南,六十里地处,便是一座鬼卒军营,里边好像是有一所冥狱。阎罗王会不会被锁在那里不知道 ,反正前些日子他的鬼卒儿子回来时说阎罗王被俘虏来了冥世。 楚江童对这个消息如获至宝,本想径直赶去营救阎罗王他们,思考一番之后,决定还是避实就虚,逐个突po 吧!原本以为冥门——只是一处山洞,洞里锁着阎罗王他们,直到进入这里,才看清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看这样子,冥世的恶势应该正在积极的筹建中。 自己必须将其消灭,如果等到壮大了,再去消灭就困难了。终于捱到夜里,楚江童悄悄进入宫殿。里边仍然空空荡荡。真巧,那几名白色布靴鬼卒正在计划着外出。 啊!终于看清了这几名鬼卒的外貌,其中那个小头领,正是去红衣少女房间的白靴鬼,他的白靴上印着黑色的怪异图案,可能这家伙的功力最高。其它的几位,瘦叽叽的,又矮又小,看来是不堪一击。 偌大的宫殿中居然只有这几个白色布靴鬼,让人纳闷。 这几位收拾一番,才要出门,楚江童突然堵在门口。他们面面相觑,然后纷纷向后躲去。 “我想知道 你们要去干什么,如果要是去我的画廊,那就为你们省点脚费!”楚江童一脸快慰,他并不把这几个劣货放在眼里。 “楚江童,我倒是很敬畏你的胆识,只是今夜来了我们冥界,有点冒险不是吗?”小头领冷静异常,一双眼珠时而变蓝时而变红,很像两只蜘蛛。大家喊他蜘蛛眼。 “我喜欢冒险,但不包括来这儿,因为这只是一次快乐的冥世穿越!如果不想被我的骕骦阴阳戟扎出屁来,最好老实呆在那儿,我楚江童优待俘虏!”楚江童眼睛盯着蜘蛛眼,余光对另外的几位全都锁定。 蜘蛛眼嘿嘿笑几声,怪声怪气地说:“兄弟们,我怀疑是这小子去过红衣少女家,当时就感到挺纳闷,这不正要去向主子汇报呢!好吧,如果你嘴巴甜一点,就可能被我主子看中了,留在这阴世倒也不赖……” 楚江童没法猜透这几位白色布靴鬼是不是全部,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冰气销魂可能是这头儿的绝活。 “只因为你知道 的太多了,我才首先要你死!噢,你的主子我同样感兴趣,只可惜他没有被排到你们的前边,看来他的名次有点落后。” “给我活剥了这狂妄的小子,我已经受够了他,每次行动失败都回来挨训!” “你们杀了我那么多朋友,我已经忍无可忍,其中有一群四耳朵,建筑工地上的工人,老道士……” “杀你的朋友?天哪,我们的主子真够解气的,哈哈哈……!” 楚江童突然飞手掷出骕骦阴 第三七二章力战冥虱 骕骦阴阳戟直直飞去,正好扎中一个白靴鬼的脑袋,一声惨叫,他手中的短叉落在地上.刚才说着话的时候,这家伙便悄悄开始行动,幸好楚江童早有防备。另外的几个白靴鬼一看,遂蜂拥而逃。 楚江童一看,绝不能将他们放走!唰唰唰,阴阳戟上下翻飞,只几个回合下来,一双双白靴被削得满地乱窜。看来这些手下果然不堪一击。 “都给我靠边站好,老子今夜只取这蜘蛛眼的脑袋,与你们无关,谁若再上前阴阳戟不长眼!”楚江童喊道。 蜘蛛眼哪里肯让他们后退,大獠牙一呲:“谁敢投降,我会吸了他的眼球,快!冰气销魂——”蜘蛛眼这么一喊,剩下的几个手下,全煞有介事的张大嘴吐出一团团冰气——呵——呵——“呸呸呸……一股大妈嘴巴里的洋葱味,老子给你们清清口——!”楚江童迅疾发功,冥尘灵悟的紫红色光焰迅速罩住全身。蜘蛛眼的功力最高,但没想到只一会儿便支撑不住了。几个歪瓜劣枣般的手下更不行了,只片刻功夫便全被冥尘灵悟熔化。 现在只剩下蜘蛛眼自己了。 这家伙一看不好,虚晃一招跃向窗子。楚江童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腿,砰——拽回地上。接连几个弹踢,阴阳戟直指其喉。 “楚大侠饶命,你说的那些人都不是我杀的,是我的主子杀的!”蜘蛛眼跪地求饶。 “你的主子是谁?说——”楚江童手中的大戟一抖。 “别别别,我的主子是真正 的白色布靴鬼,可是我们都看不到他的脸。” “那我问你,他在哪里?怎么才能找到他?” “这……这个……他原先经常在诡塘里,现在诡塘水被放,就在这大禹山里修练 !” “噢,他是不是阴世的新主宰?” “不是不是,新主宰我们都不知道 是谁!” “那红衣少女是被谁害的?她住的豪宅又是谁的寝宫?阎罗王他们被关在哪里?” “红衣少女是我们主子的人,就是被他所害,那豪宅好像是一位大将军的寝宫,至于是谁的我们不敢问,阎罗王在哪?我是真不知道 !”蜘蛛眼吓坏了,一一讲了出来。 楚江童似信非信:“我本来要杀了你,但看你还有点用,从现在开始你要跟着我,不准耍花招,前边带路,走!” “多谢多谢!”蜘蛛眼站起身,才要向门外走去。 突然,窗台上的一个小锦盒自动弹开:飕——一缕青烟刷地飞向蜘蛛眼,他还没来得及哼一声,便只剩下一双白色布靴。啊——楚江童飞戟刺去,扎中那团黑黑的东西,可是它已经不见了,窗台上的锦盒与红衣少女抽屉里的几乎一模一样。 这个冥物飞出的的速度也太快了,而且直奔蜘蛛眼。这么说,它是监视这些白色布靴鬼的冥物。如此一来,那大禹山上的真家伙,肯定现在也得到了它传去的消息。自己是在这里等他还是去大禹山? 楚江童静心思考起来。 宫殿里静悄悄的,因为静便显得阴森恐怖。他反复琢磨一下,突然心里一惊,不好,这个白色布靴鬼一定会……于是,楚江童飞身出了宫殿,顺着原路往回疾奔。 来到城门处,那些守卒一看有人来了,呼啦啦围截过来。楚江童连犹豫一下都没有,戟光飞闪,一个个鬼卒尽被诛杀!他担心红衣少女的安全,一路不敢停歇,直奔豪宅。 “红衣妹子,快开门——”楚江童拍拍门环,门内没有动静,他立即警惕起来。刚才来的时候,红衣少女几乎在拍门后极短的时间内出来。 会不会那白靴鬼已经捷足先登? 不好!楚江童飞身跃入宅院。刚想往正间里奔去。这时东厢房的门一开,黑黑的门洞内闪出一个“人”来,楚江童赶忙停脚定睛一看,正是红衣少女。 “楚哥哥——快进来!”红衣少女招呼道。 “是不是有人来了?”楚江童异常警惕。 进了厢房,红衣少女这才惊恐地低声说道:“刚才我听到院子里有响声,从窗口看了看,没有人,但是感觉不对劲,就藏到这里来了!” 楚江童拍拍她的肩头:“你终于做对了一次,不用怕,刚才来的那十几个白色布靴鬼已被我消灭,他们的头儿,很可能已经回来了,我要等他。” 红衣少女点点头,无限神往地盯着身边这个年轻人:“你这次回来能带我走吗?” “是的!当然还要消灭了这个白靴鬼。不然,他们不会同意咱们离开这的!接下来……啊,对了,你不用担心,刚才听见声音时还看到了什么?” “没有,我还以为是下雨了,但看看月光这么好,怎么会下雨,那声音像是夜露!” “噢!”楚江童心里非常惊喜,只要有声音就没问题,自己有超绝的听力。宅院里一点儿动静也没有,冥世的风很奇怪,不是神mi 而是诡异。楚江童正在闭目辨析,很失望,没有听到人走动的声音,连那夜露一般的响声也没有。 此时只要暴露在宅院里就可能被发现 。自己一个人怎么也好说,有个红衣少女在身边想带出她去很难。 “楚哥哥,那些白靴鬼长什么样子,很可怕吗?” “在我的阴阳戟下很可怜,所有恶鬼其实并不可怕,只要你是正义的。”楚江童正说着,眼睛一闪,盯着窗外,虽然没有听到声音,却分明看到一团黑黑的东西,难道这是那只可怕的小黑东西吗?不好,极有可能是它来了。 红衣少女显然对这东西一无所知,最好先不要告诉 她,免得她惊慌。这东西来去非常迅速,体型又小,攻击力却极强,只是不知道 它是什么。 它应该是白靴鬼的杀人武器。奇怪,它只在这冥世中出现,却没有在阳间看到。只要它来了,就务必将其消灭,否则这是一个大大的后患。最可恨的就是它出现时根本不发出响声,让自己的听力出现盲区。 楚江童回身看一眼厢房内的布置,衣物被褥叠得整整齐齐。这是一个衣物间,几乎全是大红大绿的女人衣服。 “这些衣服是你的吗?” “不是,我也纳闷,好像是从古代存放下来的东西!” 楚江童有意让她放松下来:“红衣妹子,你的功夫很不错,在阳间时。” “可那是在阳间,来到阴世后,功夫再好也没用……”红衣女子有点遗憾自己的功夫,“……楚哥哥,你来了冥世后我才敢肯定你是个阳间人,竟然有那么好的功力,能与恶鬼相斗,太玄妙了。” “噢?你肯定感觉我在阳间时像个鬼?” “一般与你交过手的人都会这么怀疑!噢,这是褒义,不是丑化!” “哦哦,我不喜欢恶鬼!嘘——”楚江童手指一竖,窗纸上贴了一个黑黑的东西,刷拉刷拉的细腿不停地摩擦着,好像正在tian破窗纸。 楚江童猛地扯过一床棉被,突然挥戟,啪!扎向那团黑黑的东西。也许是被扎破了,发出嘭地一声响。就像一个充气的皮囊破碎。楚江童呼地扔去棉被堵在窗上,嗞嗞——棉被只一会儿便被灼化,同时涌出一股臭味,啊!这家伙身体里有奇毒! “红衣妹子,捂住鼻子,这东西有奇毒,一定不要让它的体液溅到身上!” “那是什么?”红衣少女吓得浑身哆嗦。 “我估计是冥界的生化武器……”楚江童从刚才发出的臭味判断,应该与诡塘中的奇毒是同一种。再看戟刃上黄粘粘一片,还扎着一只软软的皮扯得长长的。啊?远古黑虱——看来,这远古黑虱,绝不是一只两只,诡塘中的奇毒,还有刚才见到的锦盒……如果这样,太可怕了。 消灭它们很困难,自己如果暴露在大空间中,怎么防它们?总不能用棉被裹身吧!这种奇毒腐蚀性极强,连棉被都能灼化。红衣少女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怖,她料到,这东西肯定与自己锦盒里的青烟有关。真没想到,自己一直在它的监视下。幸亏自己没有逃走,如果被它盯上,还能活得了? 楚江童想了想,白靴鬼应该还没到来,他纵然修练 再高也会有破绽,况且他并不一定知道 自己重新返回这里。有这种奇毒难防东西跟踪,它的主子料到没有哪个鬼可以战胜。 “红衣妹子,走!”楚江童拉住她的手,推门向外边冲去。 “楚哥哥,我还没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呢!”红衣少女边跑边说。 “噢!天哪,还是让他们为你收拾吧,不然就赶不上——冥尘特快了!”楚江童边跑边警惕地四处张望。刚冲到大门处,啊!暗影中有许多颗红莹莹的光。不好!这是冥虱群。猛地拉起红衣少女,返回大客厅。哐当将门关上,我靠!出不去了,它们全在大门上聚着呢! 红衣少女被这一吓反而镇定下来:“楚哥哥,你还有重要 的事去做,别因为我而放气 ,反正我也出不去了,你快走吧!” 楚江童并没有同她争论,眼睛在屋子里四处闪动,争论只会让自己分散精力。红衣少女软软地坐在椅子上,一幅绝望后的放松。 “这个后门通向哪里?”楚江童指指身后。 “啊,是我的卧室!” “噢,看来我们只能先去收拾一下随行物品了!”楚江童笑笑。 这时,几只黑虱冲向前门,发出砰砰砰的撞击声。也许它们这是在故意 挑衅,目的是让自己出去。它们很聪明,闹不清情况时绝不敢贸然进屋。 楚江童拉开后门,先探身往外瞧瞧,然后招呼道:“这些黑虱的奇毒是一种天然的百草枯。啊!你可能不懂农业知识,那可是农民大伯的灭草剂。快走!” “到了,这就是我的卧室!” “香味真浓!噢,还有后门吗?” “没有了,要我收拾一下吗?” “不,先去后院,快!只有十秒钟的冲刺时间!”楚江童抓住她的手 第三七三章再战虱团 “红衣妹子,将来你的嫁妆算我的,肯定不比这豪宅里的东西差,快走!”楚江童望一眼她有些失望的眼神,疾奔一会儿,终于来到高高的后墙处.飕!飕!抱起她跃出去。 “啊!终于安全了!”红衣少女长舒一口气。 “这不是越狱,妹子,我们仍然还在大大的冥狱中,哪儿都一样,只有坐上冥尘特快列车才是真正 的越狱成功。噢,只是不知道 还有没有软卧……”楚江童望着幽幽的岁柏河,思维飞转,那些可怕的冥虱很快就会将挑衅变为有效的进攻。也就是说它们不用多久就会追来。这么空旷的地方,怎么能抵挡住它们的围攻? 必须抓紧时间离开这儿,可是红衣少女的体力很不好。也许直到现在她还幻想着与自己lang漫的共进晚餐。刚才大客厅里的桌子上,菜肴的香味还在向饥饿的胃腔挑衅。 “我们去哪儿?”红衣少女低声问道。 “冥尘特快的候车大厅!快!”楚江童拉起她,向前奔去。一直到了大禹山下,这才停了一会儿。 “楚哥哥,你不要消耗太大的体力,只要拉着我的手就行……”红衣少女气喘吁吁地说。 “是的,远路不轻带,虽然你的身体很轻,但我没法长时间抱着你疾奔,抱歉!” “楚哥哥,我值得你这样做吗?”红衣少女有点想哭。 “在邪恶与威胁面前,我们阳间的所有男人都会这么做!我们真正 的华夏子孙现在已经没有劣根性了,真的……”楚江童挥戟咔嚓砍断一根树枝,目光坚硬而火热。 很快来到城邑关卡处。 十几名鬼卒正在严加守护,对来往的鬼农鬼商一个也不放行。好在,来往鬼农鬼商太少了。楚江童领着红衣少女,连停顿一下都没有,径直冲过去,咔咔咔……飞戟扎在城砖上向前猛地一划,火星四溅。 楚江童突然目光如火,大声喊道:“刚才,我已经杀过几名鬼卒,现在还需要 多杀几个吗?”他低头握戟,戟刃触地。众鬼卒吓坏了,看来这家伙不是不敢惹,而是不能惹,放行吧!红衣少女也被吓得不行,倒不是被那些鬼卒,而是楚江童本来还好端端的突然变成这样子。 按照自己探听到的消息,再往南走六十里地,便是冥世军营。 “红衣妹子你怎么样?还能走吗?噢,真可惜,让你穿着烛光晚餐里的衣服面对这可恶的厮杀,真该让你收拾一下……” “习惯了,以前我挺喜欢在打斗中彰显女性魅力!” “但这是逃跑,秀身姿没多大意义,幸好你的红色长裙料子不赖!我们还有好多路要走,当然,不是走红地毯的那种步姿,有时还要匍伏前进甚至要倒立着行走……” “哈哈……”红衣少女被逗笑了,“楚哥哥你真坏,走吧!为了赶上冥尘特快列车,我不怕!” “知道 吗?那个白靴鬼应该快来了,我听到他的步子很疾促……”楚江童冷静而听,果然没错。地上扬起一片尘土,几乎眨眼间便来到近前。他拉起红衣少女向旁边一闪,几十只黑乎乎的东西趴在地上不动了,“……噢,原来是老朋友,太恶心了,因为时间关系我还没有来得及说讨厌你们。” 楚江童一惊,原来这是刚才的那些冥虱,它们还是追上了自己。直到此时才真正 看清它们的面目,小乌龟一般,胖乎乎的身子,鼓得透明,充满毒液的身体有种一触即破的危险。他们的攻击力可能就是这种破身散毒吧?在宫殿里时那个蜘蛛眼就是被它们的奇毒灼化。 噢,这些冥虱不仅具有吸吮鬼体的攻击力,而且,可以在迫不得已之时破身散毒同归于尽。白靴鬼没有出现,说明他对这群冥虱很放心。本来以为它们是飞行冥物,今天却是比飞行慢不了多少的爬行,够闹心的。 红衣少女战战兢兢的盯着它们。 “不要怕,也许它们很怕你,因为你的衣着太挑炸n 了。实在不行的话,我们就拥bao 在一起!” “啊……也可以热吻,不是吗?” “当然,也许你会被我身体里散发出来的热量,折磨得永远都不再喜欢拥bao !” 楚江童仔细观察着一动不动的冥虱,它们的腿全都收缩着,只留下一个令人恶心的毒囊,如果利刃扎破它,喷溅的毒液就会将人瞬间毒死。它们的体型几乎差不多大小,毒液的储存量也肯定差不多了。在阳间可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可恶的东西。 楚江童见它们迟迟不进攻,只好挑衅一下,拉着红衣少女向前疾奔几步。 呼呼呼……它们突然飞快跟进,并且一下子将他俩围在中心。 这可麻烦了!怎么防护?不行,只要护住红衣少女自己就能对付它们:“妹子,现在你与我背靠背,或者闭上眼睛好吗?” “我……我还是抱着你的腰吧!这样会影响你的速度吗?” “只要不影响lang漫!开始——”楚江童突然挥戟在身体外围画了个大圆,但努力让戟刃不要碰触到一只只冥虱,刷——尘土飞扬。十几只冥虱刷地跃起,混乱地飞向自己。 “低身!”楚江童一声喊,同时急忙低身出戟。恰巧有几只离的最近的冥虱全暴露出了细细的短腿。飕飕飕……戟刃所经之处,地上落了一片细细的冥虱腿。啪叽啪叽!有几只冥虱落在地上,痛苦地蠕动着。噢,你们的弱点全在腿上呢!不好——只见那几只失去攻击力的小恶心,屁股一翘,啪啪……射出一团团黄黄的液体。 楚江童一下抱起红衣少女,就地一滚闪开。再看那几只小恶心,肚子顿时瘪瘪的,一动不动了。 “捂住鼻孔!”楚江童吩咐道。这种毒液的气味同样具有杀伤力。好吧,老子就看中你们的小细腿了!这些冥虱也不傻,处处防护,努力将身体暴露给自己。不一会儿,又将他俩围住!楚江童不敢恋战,万一有毒液溅到红衣少女身上,太危险了。 吸气运功,待它们攻击而来的短暂时刻,突然手一张,一团紫红色的光焰甩出,嗞嗞嗞——十几只黑虱身体爆裂,喷出一团团毒液,自己有冥尘灵悟护身,根本不用担心喷溅到身上。 “噢,还真是忘了拥bao 一下!”楚江童拉起红衣少女的手,看看地上,一只只冥虱的尸体,令人作呕,很像一片被烤焦的橡胶。红衣少女摸摸头发,惊疑地盯着他:“刚才怎么那么热,我都快被烤糊了!” “好了,它们被烤焦了,小心点,别踩到那些黄色液体!” 他们绕开地上的污秽,急匆匆向前奔去。幸好,白靴鬼太相信自己的冥虱团了,本来嘛!不知道 这个白靴鬼到底有多强的功力,自己没与他交过手,没有必胜的把握。 最好先找到阎罗王他们,哪怕将他们送出冥世,自己留下来也好。红衣少女走累了,但她仍然坚持,只是高跟鞋成了累赘。“歇会儿吧!”楚江童拉她坐下来。还好,她不是太狼狈。 “如果我们早认识几年,也许我不会成为现在的样子!”红衣少女再次对活着无限眷恋。 “噢,我和眉月儿认识好多年了,唉!只是她还被锁在天然冥炉中,可我却救不了她……”楚江童目光颤抖。 “我们一起去救她可以吗??” “不可以,目前的状况是纵然有一挺机枪也救不了她,她正在等着我,永远都在等我!” 红衣少女略作沉默,握住他的手掌贴在脸上:“真担心你为了救我,连自己此来的任务都完成不了!” “不,你也是我任务中的一个环节,虽然,有点意外 。哪怕这一次只把你送出去,也不算白来一趟!” “什么……”红衣少女突然沉默了,使劲地点点头。 “看前边,那应该是冥世军营!”楚江童望着远处的浓烟。 “那只是一股股的浓烟,怎么看出是兵营?” “百姓家哪有这么浓重的炊烟,他们连饭都吃不上,再说这冥世中,几乎看不到几个百姓,所见到的寥寥几个也仅仅是阴世覆灭时幸存下来的,他们真不幸,却又受到新冥世主宰的欺榨。”楚江童说这些话时心情异常沉重。 他们又经过半夜的跋涉,终于在天大亮时赶到目的地。 果然是一处乱糟糟的兵营,许多高高的粮囤在兵营中分外显眼。附近连一户百姓也不见,兵营里的鬼卒倒是不少。 兵营外的远处有一座气势宏伟的建筑映入眼帘,非常熟悉,有点似曾相识。啊,这不是阎罗王的火丁殿吗?自己十五岁那年,曾跟随眉月儿姐姐闯入冥世,消灭鬼戏班时看到过它。多少年过去,它还是那么雄伟,一点儿没变,只是没看到有“人”出入。 他们悄悄来到兵营附近的山坡上,躲藏起来。 “饿了吧?”楚江童料到她一定很饿,可是这里除了兵营,哪有农户?纵然有农户也不一定讨到食物。扫视了一下四周,“妹子,这里暂时安全,你先……噢!我看到后山坡上有座破草房,走!” 楚江童本想让她在脚下的土穴里暂时歇息一下,看到远处的草房时,改变了主意。 小草房里,只有几张木桌木凳,地上桌上尘灰厚厚一层,这说明它已经废弃了好久。还好,草房里有一张木床,床上铺着一张脏的不成样子的破草席。 楚江童拍拍草席,“来,你在这儿休息一下,我去弄点吃的,放心吧这里没“人”会来,我一会儿就回来。回来时我打个响指,你也应一声,会打响指吗?” “啪!”红衣少女打了一个,笑了笑,眼睛很快眯起来,她太困乏了,急切需要 睡一会儿。楚江童将外衣脱下,为她披在身上,这才转身向山坡下 第三七四章白靴女鬼 楚江童悄悄靠近冥世兵营,一个人行动太轻松了,有种很艺术的味道.他行动迅速,时而跃起时而闪避,不一会儿便从高高的墙上跃入营房。 此时,鬼卒们正在训练 场上操练,喊杀声不绝于耳,再看看他们的衣着和装备,楚江童一吐舌头笑了:太寒碜人了。一个个鬼卒,衣着五颜六色,破烂不堪,但他们还得强打精神,年龄老的老小的小,都让人怀疑这是正在拍一部搞笑版的日伪片。 好了,先不管他们了,食堂在哪?老子要开饭!遛着墙根抽抽鼻子,向后院走去。好家伙,食堂里正在忙活,锅铲响声动人心弦。得啦!老子和红衣妹子饿不死了。可是厨房里有五六个鬼伙夫,他们比自己还饿呢,盯着锅里的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了。天哪!你们怎么这么饿,一个个瘦骨嶙峋,无精打采,有两个鬼卒恶煞般握矛而立,紧紧盯着他们,生怕有一粒饭菜被偷食。 楚江童飞身而过,俩鬼卒感到脸上有点异样,但并没有看到他。 楚江童心里笑着,你俩还执勤呢!“贼”从眼前经过都看不到。捉过几个黑窝头,本来想再弄点大锅菜,可是那菜实在太少了,唉!算了算了,自己偷吃了他们的菜,那些鬼卒就得挨饿!总得讲究点仁义道德嘛!最好去偷鬼卒首领的伙食。下次吧! 悄悄溜出食堂,绕过一排低矮的宿舍,刚要转过墙角,便听到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不好!飕地闪到一棵大树后躲起来。这时,一个身穿兽皮铠甲的年轻“人”走来,只见他目光炯炯,身板硬直,啊!楚江童不竟大吃一惊:虎儿!我靠!真没想到,竟然在这种地方见到“老乡”,说实在的,还真有点亲切感。 不一会儿,虎儿便从身边经过。这家伙挺憨,走路时挺胸抬头,目不斜视,趾高气扬。在此偶遇并不恨他,也没什么可恨的,仔细想想,他从诡塘中的巨型石棺处消失时,那些阳间的鬼卒——噢,并没有被护棺冥绫所杀,而是全到这里应征入伍了。这小子,在阳间收拢鬼卒,原来是这个目的哪!太可恨了! 虎儿去了最东边的一处矮房里,过了不大工夫,便听到矮房里有说话的声音。楚江童闭目静听:啊?天哪!老婆婆的声音。 只听老婆婆说:“虎儿哪,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阳间呢?你老是说快了快了的,究竟快了是什么时候呢?唉!” “娘,别急,我们既然来了冥世,就得听上头的,不用太久,我就会带你回去……” “虎儿,我想佳勃了,你也不让小佳荒过来,我要看看他!” “娘,真得不行,上头有令不能让他出来,以后吧!” “那阎罗王和淳于蝶儿咋样了?我想去看看他们。” “娘,你不能出去,这是命令。再说阎罗王他们我也不知道 被关在哪里……” 老婆婆气咻咻的不说话了,虎儿告辞出来。楚江童心里既激动又忧虑:虎儿啊虎儿,你难道真投奔了冥世新主宰吗?那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只是现在还没到惩罚你的时候。 虎儿急匆匆顺原路返回,又去了后边。楚江童有心跟踪他,想了想,这是大白天,容易被他或者别的鬼卒发现 ,只好先溜出营房再作打算。 待经过老婆婆门边时,心里无比矛盾,老婆婆就像自己的母亲一样,她揪心地等待着回返阳间,可是她儿子,用他畸变的“孝心”来一次次欺骗她。让她在冥世的恐怖统治中一步步向着绝望的深渊滑去。蓦然间,一滴清泪落在手中的窝窝头上,他的步子仿佛粘在地上,再也迈不动。 不行!我要去和老婆婆说一句话,哪怕只是一句,也好让她对明天充满真实的希望……才要掀开门帘,却又犹豫了,长长地嘘一口气,自己要是突然出现,老婆婆会更加痛苦绝望,因为那会向她传达了一个无言的信息:儿子投敌了! 楚江童只好默默地向老婆婆的房内深鞠一躬,闪身跃上高墙。直到出了兵营才稍稍好了一些。 有时,在复杂的环境中,只因一念之差就会破坏掉整个局面。 自己此行,是为了救出他们,而不只是给她们一个安慰,让他们听到振奋的向往。毕竟,这是阴世,离向往太遥远。通过老婆婆和虎儿的交谈,让他知道 了小佳荒果然在这里。 可是这个信息,如何才能传达给在阳间中的佳勃?阴世和阳间不同,那里才有真正 的向往和期待。它会让佳勃在听到那一声“娘”的呼唤声中坚忍不拔的活下去。也许,佳勃现在正在坚强的等待中。 一会儿便来到山上的小草房。 啪——打了一个响指,等待着红衣少女的回应。噢,也许她还在困乏的鼾睡中。才要进草房,却又停下来,矮身贴在房壁上听了听。不对!草房里还有个“人”的脚步声。楚江童闪身来到草房后边,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走正门,这是规律。可是后窗被堵得严严实实,如果不强行攻入,根本不可能。 砰——挥戟刺去,同时身子旋起,双脚一蹬,飕——进了草房。啊!一股奇冷! 冥尘灵悟——顿时周身罩上一层紫红色的光焰,冰冷的感觉瞬间消失。只见床上的红衣少女正在痛苦地哆嗦着,也可以说抽搐着。长发被冰气销魂吸得根根直竖,脸色越来越难看……楚江童迅速移脚,手一挥,一团火光倏地浸入她身体,她猛烈抖了一下,从梦中醒来,惊恐地盯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这时,红衣少女的身子猛地被一只看不见的巨手抓过。 冰气销魂慢慢消失。 楚江童也停止运功,以戟刃指向红衣少女的身后,厉声喝道:“白靴鬼,显形吧!老子或许还留你一完整的白靴,否则,我会连你的靴底也熔化掉!” 这时,红衣少女的身后传来一声声冷笑:“哼哼哼……楚江童,今日一见果然不凡,偷闯冥世,不想想你还能回得了阳间吗?现在我只要动一动手指,这个美丽的女鬼就会成为一个断喉厉鬼,不信就试试吧!” “我倒想听听一个恶鬼有什么条件,说说看……”楚江童只好暂时缓住他。 红衣少女想动一下身子,根本不可能。 “宝贝,还是老实点吧!我本来是想先驯顺了你,再将你送给新冥世新主宰,可惜你这么不听话,让我怎么放心?对了,楚江童你是怎么破译的冥门?还有,那可恨的生死密码被你只剩下了一堆没用的照片!” “噢,如果你不杀我那些小伙伴和阳间人,或许会考虑 与你成为朋友,看来,这段友谊泡汤了。我不仅会在你杀了这个红衣女鬼之后再将你处死,还会将你的身体挂在诡塘边的通讯塔上作一个罪恶形象代言……”楚江童将长戟晃了一下。 “楚江童,你的嘴巴比你的功力可怕多了,都把我吓尿了。啊!不?也许是条件反射,身子贴着这么漂亮的女鬼,换做你也会有这这种反应不是吗?” “照不照我说的做那是你的事,你可以将她杀死,噢,天哪,自从认识她就没让我快乐过,这个累赘!” “楚江童你真聪明,只是我好像不会上你的当,只要我从这儿出去,仅仅一盏茶的功夫,全军营就会戒备森严,新主宰便会瞬间砍下阎罗王的鬼头,你信不信?” “我只信人说话,却不信鬼话,你们不会杀阎罗王,因为冥世新主宰想要奴化他,让他向全冥世宣布 ……好了,不侃这些无聊的话题了,你出手吧!”楚江童话还没说完,飕——将骕骦阴阳戟扎向红衣少女的头*!噗,穿入土墙中。 红衣少女身子一晃,楚江童手一挥,一团火光射向她的左侧。紧接着,楚江童飞手抓过红衣少女的腿一拽,将其倒悬而舞,像在排练双人芭蕾。 “噢,红衣少女,你的倒立没问题!”楚江童笑了。 “天哪,我的裙子……”红衣少女赶紧扯一下裙摆。 “噢!这长裙只适合月光下的幽会却不适合来冥世的破床上睡觉,看吧,我很讨厌那双靴子,尤其是白色的……” 草房里静悄悄的,楚江童一刻也没停用他的听力,刚才发功的瞬间,已经看清白靴鬼的面目,长相令人出乎意料,居然是个女子——太可恨了!自己怎么老是遇到女对手? 她并没有离开草房,红衣少女什么也看不见。 “你还是下来现身吧!噢,如果你不杀那些阳间人和我的小伙伴,还真该考虑 为你找个阳间的婆家,太遗憾了。” 突然,房梁上跃下一团白影,双靴着地,身体慢慢显形。一个长相妖艳的女子,眼睛大大的,勾魂摄魄。 “刚刚看到你的第一眼,还以为你是她,看来不是,她是用七彩冰纨索。我这个人很坏,看到女子不是下不去手,而是特别想下手!如果你帮我找到新主宰,然后放出阎罗王他们,或许……我会接受你的投降,我改变自己当初的宣战誓言……” 楚江童手一伸,骕骦阴阳戟回到手中。 “楚江童,你这个人不仅很坏而且很爱做梦,可惜你没机会在我的枕边做梦了!” “我倒是做过许多梦,只是从没梦见白靴鬼是个女的。”楚江童脸色变得越来越 第三七五章冰火对战 当白靴女鬼从房梁上落地之后,楚江童并没有急着进攻,料到她也不会这样轻易走掉.她的白色布靴与其他白靴鬼的果然不同,小巧而秀挺。她个子高高,身材火辣,只是面孔冷漠,眼神中蓄着一股凶残与踔厉。看来她很年轻,在阳间的话,可能刚参加工作。 “楚江童,我们可以做一个交换,但愿你不要固执,我不是威胁!”白靴女鬼的声音从一个苍老的男音变为清脆女音,而且音质锋利。 “百分之九十九我不会同意你的条件,不过今天例外。因为红衣妹子饿了,你那可恶的豪宅,明明做好了一桌丰盛的酒菜却白白被lang费,我赶上了新时代却没吃过这黑窝头……”楚江童掰了一块黑窝头递给红衣少女,自己也塞进嘴里一块。 红衣少女接过后,急急吃起来。 “看吧,你把一个漂亮女人变成了鬼,害的她连窝头都这么饕餮,太可恨了,在你的条件还没讲出来之前,我倒是有个不错的建议,能不能把你的的胸扣先系上,这样很容易让人怀疑你在秀电胸……” 白靴女鬼耸耸身子,晃动起来,随即大笑,却把红衣少女吓了一跳。她并不知道 将自己拖入诡塘的是谁。 “哦,那是两只野鸭干的,不管我的事!” “不,诡塘野鸭没有独立思考的能力,是你掌握着它们,不过它们和你同样可恨!” “楚江童,啊,你先咽下这口窝头去再说话,不然我有点噎得慌。” “好了,欢迎狡辩,你甚至可以把红衣少女的死推到我楚江童的头上!” “哈哈哈……诡鸭不是我的杀人武器,冥丝鬼网倒是我的,差点把你的脑袋就割下来了。不过你的运气真好。对了,这个女人对我有一点用途,只要把她还给我就把小佳荒交给你,怎么样?” “噢,很为难,我既要救出小佳荒他们还不会将红衣少女给你!噢,好了,我们吃饱了,条件嘛……取消!”楚江童拍拍手。 “那你就等着既救不出小佳荒,又失去这个女鬼吧!”白靴鬼双手一张,一团冰气销魂向自己袭来。顿时,小草房里寒冷异常。 楚江童立即抢起红衣少女旋身躲开冰气的锋芒。随即发功与冰气销魂激烈对碰。僵持了许久,红衣少女在楚江童的身后,实在受不了他的冥尘灵悟的热量,但想挪动步子,却寸步难移,只好拼命支撑。 小小的草房里,一半是冰气的白色,一半是紫红色的冥尘灵悟,一半冷一半热,谁也伤不到谁。 不时听到白靴女鬼得意 的笑声。她刚才并没有使出全部功力,只用了三成。而楚江童则用了五成,自己的功力本身就刚刚恢复,气脉还没有完全打开。如此对峙,他渐渐有些不支,手掌开始哆嗦,而白靴女鬼则镇定自若,胸有成竹。楚江童刚开始与其交锋时,真低估了她。一交手才知道 ,自己的冥尘灵悟修练 的级别太低。 他纵然满头大汗,却仍然坚持。 各自静心发功,谁也不敢分神。这时红衣少女却实在受不了了,因为楚江童周身的冥尘灵悟范围越来越小,此时,已经对她的覆盖越来越少,遇弱则强的冰气销魂已经向她的身体袭去。 红衣少女发出痛苦的尖叫。 楚江童努力将身子向她靠近,可是几乎不起作用。这时得意 忘形的白靴女鬼冷笑道:“楚江童,只要你把红衣少女留下我就放你走,别再坚持了,你不是我的对手!” “做梦去吧!”楚江童突然挥手,掷出手中的骕骦阴阳戟,直冲白靴鬼而去。但是冰气销魂如同铁甲钢盾,发功时,冰气强悍,无论什么都不可能伤到她,骕骦阴阳戟被反弹回来。 突然,红衣少女惊叫一声,楚江童扭头一看,只见她的红色衣裙被强da 的冰气销魂给拽扯起来,身体也扭扭摆摆,向白靴鬼身边贴去。楚江童吸气再次运功,紫红色的火焰渐渐缩小,突然膨胀,顺势猛地向前撞去,径直钻入冰气销魂的内层,一下子贴在白靴鬼的身上。轰!一声巨响,白靴鬼不见了。楚江童却摔倒在墙角,脸色苍白,屋子里寒气顿时消失了。 红衣少女则被震倒在门口。好在她离得两气相撞后发生的震撼波之外,只是轻伤。 “楚哥哥——你怎么样?”红衣少女踉跄着过去。 “红衣妹子,你伤着没有?不过白靴女鬼也受了伤,可惜让她逃走了,这样会更麻烦!” “怎么?她会去搬救兵吗?” 楚江童想了想,感觉这个白靴女鬼刚才的话有点奇怪,她为什么一直要交换红衣少女?肯定有什么目的!如果这样的话,她可能不会去向冥世新主宰报告 。到底她与冥世新主宰是什么关系? 楚江童带着红衣少女上了山峰,他要尽快恢复功力,一处窄窄小小的山洞里,仅容两“人”坐开。 “红衣妹子,你休息一会儿吧!”说完,两眼微闭,静坐行气。周身漫上一团紫红色光焰,起初颜色略淡,慢慢变浓,周围的热量也由冷到热,逐渐逐渐,红衣少女感到袭来一层层灼热,直到受不了。山洞里变得炉膛一般,她只好向洞外走去。过了许久,楚江童仍在行气修练 。 山上的阳光挺暖,万物进入初冬的萧瑟,略冷的风,好像包在阳光中,一点儿一点儿渗出来。此时,竟有些孤独,遥望着远处的群山叠嶂,林木异常清晰,如果不仔细想想,还真以为这就是阳间。待猛然一震,才确定这是只有死后才能进入的冥世,蓦然生出一股惆怅。唉!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到阳间?纵然是回到阳间,自己又该如何生活下去?周围的那一个个人,自己却是个可有可无的女鬼。 一切都结束了,虽然在这里一直期盼着那个美好的阳间。 “红衣妹子——你去歇会儿吧!”楚江童已经站在她身后不远处,脸色恢复先前的润泽。 “楚哥哥你不用牵挂着我,都是我这个无用的鬼拖累了你,我想独自静一会儿!”红衣少女惆怅的语调,低低的,仿佛从干枯的草茎下钻出。 “红衣妹子,我知道 你很矛盾,对前途充满忧虑,换做我也会这样。只是每个人的人生都有不同程度的缺失和遗憾,谁也不例外。我和你一样向往完美的人生,可那是不现实的。我的理想是阴阳太平,每个人都过得幸福健康。自己安心画画,与自己最爱的人白首偕老,啊!太奢望了……”楚江童说完,摇头望着远方。 “我很怕,在这冥世中和去了阳间都一样。”红衣少女无助地倚在树上,目光迷茫。 “谁都一样,生活中充满了不敢细想的怕,没有功力时怕,有了功力后更怕。可以说,人生中从来都没有真正 完成的作品,每一部作品,都是一种试探,一种无法用视觉锁定的延续!好了,红衣妹子,想的太多,只会烦恼越多,况且真正 到了目的地后,并不一定只有荆棘,也许鲜花就隐藏在荆棘丛中……” 红衣少女点点头,若有所悟:“楚哥哥,你有什么计划?” “目前只有等到天黑下来,胜败或许在今夜就有个分晓。当然,我们不会失败的,看吧,我们是一个团体,虽然只有两个人,可是这个团体所爆发 出来的力量和能量是无限的,会让整个冥世掀起狂澜,等着瞧好戏吧!来,红衣妹子别傻站着,过来帮忙!” 楚江童要在这个下午准备 一下。 红衣少女双手一摊:“我们什么也没有,怎么准备 ?” “噢,正因为没有才要准备 ,你好像没有看过《鲁宾逊漂流记》,现在如果有一辆战车,也许就应该开始进攻了。来,搭把手……”楚江童笑嘻嘻的,真像个孩子,他的自信将红衣少女的情绪点燃。 他将一根根树枝砍断,然后用锋利的戟刃削出尖儿来,再固定在一根长长的树干上,再以剖下的树皮捆好。红衣少女不懂这是什么,看到锋利的枝条,便料到这武器同样有杀伤力。做好这些之后,看看天色已是黄昏,他不无遗憾地说,如果再晚点黑天,我们的新型冥世导弹就会研制成功了。噢,好了就这样吧!咱们好好休息一会儿,顺便吃点东西。 楚江童去寻找材料时,带回一些栗子、核桃等坚果,当然还有一个小孩屁股一般的梨。这是为他们补充水分的。 “不,我不喜欢吃梨,你吃吧!”楚江童将梨子推给红衣少女。 “如果你补充不好水分,怎么去完成任务?”红衣少女将梨子推过来。 “知道 吗?我的功力如果见到梨,就会有所损弱,你不懂!”楚江童故意 骗她。红衣少女似信非信,将梨放起来。 天很快黑下来。 楚江童仔细想想计划,看有没有疏漏的地方。还好,自己对今夜偷袭挺有信心,有七分把握。天再黑一些之后,楚江童又悄悄独自进了一趟鬼卒军营,回来时非常失望,因为这军营内除了乱七八糟的鬼卒和几个小头目,其它的连一个头领也没见。连虎儿都没再看见,更别说那阎罗王和小佳荒他们了。老婆婆倒是还坐在小小的黑屋子里,病恹恹的,不停地哼唧。 楚江童搬起工具,悄悄靠近军营。 突然,军营里传来一声大喊:“抓刺客!有刺 第三七六章寻找冥狱 鬼卒兵营里被这一声突如其来的大喊给搅乱了.几个小头目冲出营帐敲起铜锣。楚江童只好暂时贴在营墙*端。 这时,只见一条黑影非常灵敏的在营房中闪现。一会儿便进了老婆婆的小屋。而那些鬼卒只是大喊大叫,却捕捉不到刺客的影子。不一会儿老婆婆便被黑影拉出小屋,刷——上了营房的高墙。 刺客身手不错,能够抓着一个老太太还这么灵便。 “站住——”楚江童低喝一声,手中的骕骦阴阳戟指着黑影。黑影却毫不惊慌,将老婆婆往前一推冷笑道:“楚江童,我认为你对老婆婆同样感兴趣,只要你交出红衣少女,我很快给你弄来那个小破孩。” 刺客原来是白靴女鬼! “你把我的计划全打乱了,把红衣少女当作你的权欲罗生门,太可恶了……”楚江童盯着白靴女鬼,生怕她走向红衣少女的躲藏洞穴。 “楚江童,趁现在老婆婆还昏迷着你带她走吧!若是被她儿子追来,任何计划就得取消。” “阎罗王他们在哪儿?” “我比你更想知道 ,我倒是知道 小佳荒在哪儿。”白靴鬼悄悄移动,欲要抢去后山坡。 “站住,如果你敢对她动手,真该猜猜我会不会改变主意?当然,如果逼急了我,那也只能把她当作一个可有可无的累赘。” “哼,你以为自己的冥尘灵悟是我的冰气销魂的对手?呵——”白靴女鬼很猖狂,突然张嘴,一股冰气冲来。楚江童随即接招,身体悬空。兵营内还乱着,一会儿鬼卒便上了院墙向这边围来。 楚江童一看,如果被他们包围,红衣少女就难以脱身。砰砰砰!手一扬,一道紫红色光焰射去,顿时墙体摇晃,几个冲在前边的鬼卒被推下院墙。顾不得老婆婆,因为此时自己根本没法带走她,遂闪身去了红衣少女的身边,拉起她才要向山上躲去。可是,白靴女鬼随后追到。 楚江童火了,行气抵挡又僵持起来。 白靴女鬼功力很深,经过半天的恢复,似乎比上午时更加难以抵挡。楚江童灵机一动,突然挥戟挑起费了一个下午做好的排刺夹,呼——旋转几下,掷向白靴鬼。她却毫不惊慌,料到自己的冰气堪比柔韧的软盾,万物莫侵。 嗨——楚江童没按常规出牌,他掷出排刺夹之后,迅速闪身跃起,啪啪!大戟当空砸下,可是冰气销魂的威力范围太大,无论是四周还是*端都无法侵入。排刺夹被反弹回来,嗡——扎在一棵树上,骕骦阴阳戟同样被磕弹开。 楚江童握戟落地,扭头一看,老婆婆已经醒来,正吃惊地望着这边。幸好她老眼昏花,只看到一团紫红色的光焰和一片雾一般的白,并没有看清楚江童。正在这时呼啦啦一片响,十几名鬼卒已经冲上来。 只见白靴女鬼一扬手,十几名鬼卒慢慢倒地,全被吸去眼球,黑黑的眼洞狰狞恐怖。楚江童惊讶地看到,一团团阴气向冰气中吸去。白靴女鬼的脸在这短暂的一瞬间呈现紫色,眼睛则一阵通红……可怕极了。 楚江童一跺脚,再次发功,射向她的身体。可是还和上次一样,自己的灵悟之气实在没法冲入她的冰气中。红衣少女在一旁急了,她将楚江童做好的弓箭握起拉开,瞄准白靴女鬼。飕! 可是却射偏了,白靴女鬼根本就没注意到她,仍然在冰气中洋洋自得,冰冻的范围越来越大。 “快抓刺客,别让她逃跑了……”这时,从四面围拢来一个个鬼卒,几个头目也赶来。楚江童闪身靠近红衣少女,一下将她抱起来,唰唰唰……向后山奔去。 白靴女鬼只好罢手,她大喝一声:“快追!” 这时虎儿赶到,身边站着几个护卫,他跨前一步问道:“白靴姐姐,刚才那刺客长什么样子?” “一个丑老头,背有点驼,功力挺高!”没想到白靴女鬼这么说。 “噢!他挟持我娘不知是什么原因?多谢姐姐,幸亏你及时将我娘救下!”虎儿说完向后山追去。 白靴女鬼冷冷笑一声,料到这群痴货追也是白追。 楚江童疾奔一程后,心想:这样不行,离军营越远越不占优势,为何不来个背道而驰?于是他迅速绕道,径直赶回军营边。此时,那些追兵还在山坡上吵吵嚷嚷。楚江童灵机一动:“红衣妹子,我们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虎儿带着鬼卒回来,老婆婆却死活不愿再回兵营,吵着要回阳间。虎儿好不容易将她劝回。老婆婆进屋后,赌气扭着脸一句话也不说。虎儿实在无奈:“娘,我们还不到回去的时间,有一天,我会让你快快乐乐的回去,这段时间你先听话好吗?” “虎儿,我也闹不明白,凭着那么好的姑娘你不和她在一起,偏偏撇下她来这鬼地方,你还嫌以前受的罪少吗?你跟娘说一句实话,是不是阎罗王被他们抓来了?你是不是投降了冥世?” “这……娘,我们本身就属于冥世,原本不该去那阳间的,你在阳间才刚刚开始,还没有看清他们的嘴脸……” “住嘴!”老婆婆火了。没想到虎儿会说出这样的话。虎儿不吱声了,拔腿欲要往外走,“站住,你这是又要去哪里?我天天盼望着你回到娘的身边,真没想到,你竟然变得这样,我们在阳间时,那些阳间人对我们怎么样?楚江童对你怎么样?” “娘,你还是别提他了,我恨他!”虎儿气乎乎地,“他惩罚我时你没看见!” “虎儿,你这个没良心的,他为什么惩罚你?唉!虎儿啊!你杀了眉月儿的祖父乔耕,人家楚江童不仅没有让你偿命还放你走了,你要是还有点良心的话,应该感激才对啊!” “反正来了冥世,再也回不去了,我对阳间人一点儿好感也没有,他们颠倒是非,黑白不分,我投奔冥世新主宰,就是要反攻阳间的。” “胡说,你这个混蛋,你……你……”老婆婆气得脸色苍白,一下子坐在炕上,“……快给我滚,我没有你这个儿子,娘还是一头撞死算了!”老婆婆猛地向墙上撞去,虎儿目光冷冷的。 这时屋子里一股奇寒袭来,一个女子闪现于屋中:白靴女鬼笑嘻嘻走来。 “虎儿,干嘛这样对老娘说话?也许,她刚刚回来还没法适应,时间久了就好了。”白靴女鬼一进来,老婆婆吓了一跳,她倒是时常看到这个虽然长得漂亮,可是让人害怕 的白靴女鬼。虎儿则对她恭敬有加,她不仅功力深厚,又是自己冥世的“介shao 人”。 “白靴姐姐,我娘她老了,就是固执,有时间麻烦您多劝劝她吧!”虎儿转身欲要离去。 白靴女鬼叫住他:“虎儿,还要加强警戒,我感觉那个刺客盯上这军营了,冥世新主宰将你安排在此担当重任,万万不可出什么差错!” “是是是!”虎儿慌忙点头说道。 “好了,你忙去吧!我还要和老婆婆坐一会儿……”白靴女鬼坐下来。老婆婆虽然有点怕,还是故意 扭着脸盯着内屋的小门,“……老婆婆,只要我们时机一旦成熟,您老的日子就好过了……” 老婆婆不说话。过了一会儿,她也自讨没趣,只好离开。老婆婆气乎乎地冲门外呸一声。这时,内屋的小门轻轻一推,开了。从内屋走出楚江童和红衣少女。老婆婆吓一跳,仔细盯着楚江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嘘——”楚江童先将房门带上,然后回来望着老婆婆。 “小童,你怎么来了,你是楚江童吗?”老婆婆既惊喜又有点怀疑,毕竟这是冥世。一个阳间人是怎么进来的? “老婆婆,我是楚江童,穿越到这冥世,是要救出阎罗王和小佳荒他们的,你还好吗?” 老婆婆一把抓住楚江童的手,上上下下端详着他的脸突然老泪纵横,不知说什么,过了一会儿,这才哀叹一声:“小童,你是怎么进来的,这可是冥世阴间哪?还有这个闺女,你们俩一块来的吧!”老婆婆另一只手握住红衣少女的手,“手好凉啊,闺女……” “老婆婆,她也和你一样。我想将她暂时藏在这里,等我找到阎罗王他们,再来救你们出去,怎么样?” 老婆婆使劲点点头说:“好啊好啊,她在这里没事的,除了虎儿过来别的鬼不会来的,唉!虎儿这个该杀的,小童你也听到他刚才的话了,有时间再劝劝他吧!”老婆婆脸上蒙上一层乌云,对虎儿担心起来。 “老婆婆,就这样吧!无论对谁都不要说我来过,包括虎儿和刚才那个女白靴女鬼。”楚江童交代几句。 “小童,放心吧!只是我这里也没什么好吃的东西,你总得填饱肚子才能走吧!” “没事!老婆婆,如果有吃的给她吃点就行,看来她是饿了!”楚江童悄悄出屋。四下里看了看,见没什么异常便贴着墙跟暗影处向前疾奔而去。刚才的骚乱现在已经趋于正常,也许这些吃不饱的鬼卒太疲惫了,不一会儿便进入痛苦的梦乡。 听到这些悲惨的鼾声,心里触动很大,自己真不想再伤害他们。这可恶的冥世统治!他心里明白,当前最大的对手就是那个白靴女鬼,这个毒蝎一般的恶鬼,一日不除,休想出得这冥世,更谈不上拯救阎罗王他们了,再有,她在这里应该是一个阴谋,一定是内讧的发动者。先留着她,对自己解救他们或许有一定作用,应该利用好这个矛盾,楚江童边走边想。 正在这时,一队鬼卒由远及近,通红的火把照得军营里亮堂堂的。 楚江童飞身上了房*,静静观察。 这是一队巡夜鬼卒,为首的小头目挺装逼,一幅吆三喝四的屌熊样。走过各处营房后,小头目停下来,向一间宽大一些的房中走去。楚江童见机飞步闪过,戟刃抵在他的咽喉处:“我猜你刚刚喝了点销魂酒,如果不想醉着死去的话,就老老实实的一动别动!” “好汉爷饶命,我只是个小班长而且是个副的,我能告诉 你我头儿住的营房!” “不,我喜欢和副班长打交道,告诉 我阎罗王他们被锁在哪儿?” “这这这,我真不知道 ,反正不在这军营中,真的!”这二货吓懵了。 “那小佳荒——就是那个孩子,头上长着俩角的那个孩子被关在哪里?” “噢,你说头上生着俩角的那个……孩子,我知道 知道 ,就在前边的冥狱内!” “带我去!噢,以后少喝这种劣酒,为什么不看看广告,我们阳间可没有这种充满尿骚味的劣酒 第三七七章 变异鬼童 楚江童经过仔细寻找,冥狱果然就在营房的最南边.这座绵延几里地的营房仍然残留着再早以前的古代建筑,让人一看便可以想象到它曾经的规模,这只是被改制后的样子。冥世覆灭后,冥世新主宰到处掳掠壮丁充填到这里,只为恢复旧冥世的势力。 到了冥狱门口时小头目却害怕的磨蹭起来。楚江童低声喝道:“打开牢门!” “我没有开牢门的钥匙!”小头目吓的点头哈腰,双手不停作揖,“是虎儿将军拿着钥匙,他的营帐里我们不能随便乱进,否则就会被斩首,要不我带你去他的营帐外,你自己去拿钥匙好不好?好汉爷你就饶了我吧……” 楚江童摆摆手:“少废话,老子问你一句,你们的新主宰是谁?” “我哪知道那些?恐怕连虎儿将军也不一定知道,我也是个被抓来的小百姓,真的!”鬼卒小头目显出一幅可怜相。 “看你刚才的那熊**样可不像个老百姓,以后要是再装逼我先把你揍得终生不能自理!妈的,走!带我去虎儿的营帐,若是不想活了就大喊一声有人来劫狱了。” 不一会儿,小头目惊恐地伸手指了指前边灯光通明的营帐。 “好了,你现在可以下班了,向后转——齐步走——”楚江童低声喊道。这家伙真听话,稀里糊涂地齐步走了。楚江童闪去门边,挥戟啪地磕了一下地面随即飕地跃上房顶。只一会儿功夫虎儿便握剑出来四处搜索,然后向前走去,看来他不敢有半点大意。 楚江童悄悄落地闪入营帐中,借助灯光看到靠近门边的墙上挂着一串钥匙。急忙扯下来随后闪出去,再次跃上房顶。刚刚上了房顶,便看到虎儿一步三晃的回来了。 “虎儿你这个混蛋,老子还想再惩戒你一次,如果你真的投奔冥世为非作歹!”楚江童盯着他的样子心里想。 楚江童没有下房,径直从房顶跃去,噌噌噌……只一会儿便来到冥狱处。摸出钥匙试了试,嘿——大铁门居然开了。这是一座凿山而建的监狱,巷子极其幽深,光线黯淡的好像黑夜,一股浓浓的尿骚味冲出来。这狱舍条件也太差了。 地狱——原来是这样的,怪不得都争着去天堂呢!如果不是有小头目提示,自己也不会相信这是一处冥狱。洞巷不仅很深,而且非常难走。奇怪的是一点儿响声都没有,按说这种地方是最不会安静的。一边纳闷着,一边提戟飞奔。走着走着,听到有一声声细微的铁链响动,好像是一只乌龟拖着一块石头缓慢爬行。 啊?那是什么声音?楚江童突然停住脚步,铁链的响声也太粗重了。是不是锁着一个“人”?嗡嗡嗡……突然几声闷响,顿时烟尘浑浊。楚江童赶忙倚在洞壁,紧紧盯着洞的深处。待烟尘散尽之后,不远处赫然映现一道大大的铁栅栏。啊?楚江童向里望去,根本没有小佳荒的影子,刚才那个鬼卒小头目曾说过,冥狱里并不只锁着小佳荒一个孩子…… 楚江童慢慢移步靠近大牢,并没有孩子啊?那刚才的声音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 “小佳荒——你在哪里?”轻轻喊了一声。喊声过后,洞内毫无反应。如果小佳荒真是被锁在这里的话,他不会听不到自己的喊声,一定会答应的。脑海中想象着一个瘦弱的孩子,瞪着可怜巴巴的大眼睛,好奇而惊恐的目光中满是对自由的向往。啊!小佳荒太对不起了,只要我这次将你救出去,保证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惊吓!楚江童心里酸酸的。他甚至有种奇怪的念头,暂时留在这冥世,直到将眉月儿的鬼魂一并带出去。 他轻轻拍了两下手掌,也许能够唤起小佳荒的注意。刚刚拍完手,突然,冥狱中传来一阵凶猛的水声。真没想到,这是一个水旱相混合的大牢。水花溅起老高,只见一个硕大无比的身影从水中突然升起,犹如那庞大的旱魃一般,浑身黑黑的毛,脸上也不例外,两只铜铃般的大眼珠凸鼓而出,宽大的嘴巴一张,血淋淋的,特别吓人。头上生着两颗弯弯的长角,白色的钟**石一般。 楚江童吓得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啊——你是——“哈哈哈……”他粗浑的嗓门一笑,令人惊心动魄。 楚江童握戟厉声喝道:“妖怪,小佳荒呢?告诉我小佳荒去了哪里?告诉我——”楚江童快要疯狂了,他有种不祥的预感,小佳荒会不会已经被这庞大的怪物吞食? “呵呵呵……楚江童,不知你还要找哪个小佳荒?不会不认识我了吧?我就是小佳荒,已经在这里恭候你多时了!” “胡说,小佳荒是个才几岁的孩子,你是哪里来的妖怪?今日若不说清楚,我楚江童的脾气你不会没有听说过吧?”楚江童将骕骦阴阳戟对准他,随时就要穿过去。 “楚江童,噢,我该喊你小姑夫。哼!你不会想到我将那几十个鬼童全吃了,吸食了他们的阴魂之后就长成这样了。不过我现在的肚子里就缺几个阳间人,你倒是不错,我更喜欢将你变成一顿大餐。哦,你要是带着我娘的嘱托来的,可以放你回去告诉她,这里比哪儿都好,不是吗?只要有鬼童被送来我就饿不着!” “啊——”楚江童怎么能够相信这个怪物的胡话,“你这个疯子,十足的疯子,如果小佳荒有个三长两短,我要把你点天灯!” “哈哈哈,我到了今天,还有必要和你瞎扯吗?当然以你的功力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 楚江童心里咕咚一声,从他头上的两只长角可以看出这就是小佳荒,可是这怎么能让人接受?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小佳荒变成如此的怪物。 正在这时,身后有异常的响声,突然现身一个女子:白靴女鬼。 “哈哈哈……楚江童你好像真不明白,要不我用老婆婆和小佳荒向你交换红衣少女,单单从这小子的块头计算,你有帐算!” 楚江童对白靴女鬼连看一眼都没有:“白靴女鬼,小佳荒是怎么回事?” 白靴鬼冷笑一声:“楚江童你是一个爱问为什么的人,不过我也很抱歉把他变成这样,那些鬼童让他增长了一个特别不好的习惯,每次见到他们就会非常兴奋。当然,还有我的那些冥虱奇毒起了作用,没想到这小子天生具备吸食冥虱奇毒的嗜好,或者说食欲。徒儿,真没规矩,见了师傅为何还不跪下?” 只见怪物扑通跪下,喊了声:“师傅!徒儿只顾说话了,请您恕罪!” “楚江童是不是很令你失望?小佳荒现在已经是我的手下,并不是你想带走他就能带走的事,而是还要看看我的脸色不是吗?”白靴女鬼得意的说。 “我倒是一点儿也不惊奇你们把一个无辜的孩子变成杀人武器,这太复合你们的本性了。不过你的鬼命有点可惜,有时间真想计算一下你离死亡还有多少天……” “楚江童你犯了一个超级错误就是把红衣少女救出来了,那可不是你该管的闲事,惹得我现在就能计算出你的寿限。”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红衣少女现在已经快到阳间了,在我面前从来都没有谁敢与我讲条件!” “好大的口气,这句话应该从我的口中说出来!”白靴女鬼一张,一团冰气刷地吐出,直冲楚江童。 这时牢内的小佳荒不乐意了:“师傅,干嘛不让我试试自己的功力,我们冥世中都传说这是个奇人,我倒是不相信!” 白靴女鬼瞪他一眼:“给我闭嘴,再多说一句话,饿你三天!” “对不起对不起!”小佳荒个子太高了,在牢房里只能坐着,手臂上的大粗铁链重达几百斤,可是他的手臂挥来挥去,活动自如。楚江童不敢怠慢,虽然内心痛苦至极,但必须先迎战白靴女鬼。冥尘灵悟护体而罩,紫红色火焰越来越浓。白靴女鬼的冰气**这一次比刚才时略有提升,也许她上次没有让功力达到最高。楚江童心里明白,在这里不能久战,如果更多的高手聚来,甭说解救阎罗王他们,连自己也难以脱身。他通过前两次交战,发现对方有个特点,也可以说是她的致命缺点:她周身所发出的寒气,从地面开始,越往上越凝重。比较起来,双脚处相对薄弱。 想到这里,他决定试一下。突然,右手一挥,一团紫红色火焰向着白靴女鬼的头上飞去,罩在冰气中的她,眼睛几乎连眨一下都没有,她非常明白,冥尘灵悟的热量还达不到穿透冰气的效果。 楚江童借助手势的掩护,突然左手出戟,当空划了一个大大的弧线,看上去是直扎她的咽喉。其实,这是一个虚式,以飞快的速度直扎她的双脚。这种扎法很独特也很到位。贴地而刺,速度加劲道!噗噗!待白靴鬼明白过来时,飞出去的骕骦阴阳戟已经收回手中,静静侧斜! 白靴女鬼突然晃了晃,冰气瞬间消失。说时迟那时快,楚江童飕地弹起,一个空翻飞越,长戟刷地挑中他的头发,轻轻一划将她的发髻挑散,一团蓝色长发垂散而下。白靴女鬼吓傻了,转身向洞外逃走。 楚江童几个脚弹洞壁,落地挡住她的去路:“白靴女鬼,我之所以在你们冥界立于不败有两个原因:第一是恪守天道;第二是正义与智慧!今日我只问你两件事,第一件事,这个怪物是不是小佳荒?第二件就是阎罗王在哪里?如果不回答,你的舌头就没用了!” “楚江童,我可以自断己舌,但只能告诉你第一个问题,第二个问题不是不想告诉你,连我想知道……”白靴女鬼张口就要自断其舌。 第三七八章 老更夫 “你这个十恶不赦的白靴女鬼,杀我阳间无辜,害你冥世同类,今日你纵然自断毒舌,我也会将你碎尸万段!”楚江童就在白靴女鬼张口的瞬间,一团灵悟火光飞去。当当!灵悟火光好像挡住了什么利刃。啊?地上落了几枚冰针。 楚江童一看,我靠!你这歹毒的女鬼还想暗算老子!看戟!飕地一戟过去,直插她咽喉——啊!白靴女鬼几乎连躲闪都不敢,飞戟速度太快太快了,让人的视线都追不上。楚江童手腕一抖,咆哮一声:“去死吧!” 噗!一声软软的接触响声,白靴女鬼顿时面色一灰,慢慢抽到地上。楚江童拔戟挥舞几下,冷冷地盯着牢内突然呆了的大佳荒,他好像吓懵了。过了片刻,突然张开血盆大口,恶狠狠地说:“楚江童你敢杀我师傅!我要杀了你!” “我要杀她是迟早的事,只是现在还不到时候,她一会儿就会醒来,你胆子也太小了,大佳荒,跟我回阳间去吧!这里可不是你待的地方,你娘她都快疯了……”楚江童将铁戟往地上一杵。 大佳荒斜眼盯着缩在墙角的白靴女鬼,地上那一枚枚被灵悟火焰熔化的冰针,只留下一条一条的水印。记得,小佳荒曾被它伤过,那时他挺恨白靴女鬼。此时白靴女鬼的冰气消魂功力被楚江童所伤,恐怕短时间内没法恢复,因为这是从根本上所伤。 这个十恶不赦的白靴女鬼不仅对阳间人残酷杀戮,而且对冥世同类更是残忍之至,理应今日一戟结束了她的鬼命,替那些无辜生灵讨还公道。可是今天,楚江童出戟飞去的一念之际突然改变主意,先不杀她,因为她同样是冥世中的一颗被利用的棋子,要通过她,消灭冥世的新主宰。 虽然,她不肯说出阎罗王此时在哪里,但一定会通过蛛丝马迹找到他们。当前最让人头疼的问题是:小佳荒已经变异成大佳荒,有了嗜杀的本性,如果将他放出去,只会更加肆虐的侵害同类和阳间人,若不放他出去,在这阴暗的冥狱中又要炼铸更多的邪恶孽根,唉!太矛盾了,该怎么办? 这时,大佳荒一声呼啸,砰地落入水中,极其烦躁的样子。楚江童心里特别难过,那个原本是多么可爱的鬼童啊!却被邪恶的白靴女鬼变成这样……天哪! “大佳荒,我会救你出去的!”楚江童提戟离开冥狱。 虽然牵挂着老婆婆和红衣少女,可是自己任务很重,连阎罗王在哪儿都不知道。接下来的斗争只会更加诡异和惨酷。 这处兵营虽然面积不小,可是自己几乎将各个角落查遍,却再没有找到另外的冥狱大牢。兵营四面环山,像个大大的盆。往南看,便是奇兀的高峰和连绵诡异的丘陵。可以断定,这里并不是冥世的主要兵营,应该只是一处物资粮草储存地,一座座粮囤就是最好的说明。 虎儿应该是治粟内史职务,负责这附近的粮草征收和管理。 也许阎罗王他们真没有被关在这里。楚江童想了想摇摇头,然后借助夜色掩护提戟向山坳里飞奔而去。好在距离不是太远,到了山下,眼前便豁然开朗,果然是一处处正规军营,城门也比较正规,百姓多起来,一些农户中还亮着油灯。 楚江童悄悄潜入一家店铺,主人是一个老太太,行动略微有些迟缓。精神头却不错。 “老人家,我想打听一下,这里是谁的领地?” “谁的领地我们不知道,因为老百姓不能打听!孩子,不买点东西?”老太太和阳间的小贩差不多,眼神老瞅着你的衣兜。 “噢,我没钱,打扰了!”楚江童连问几家,都是差不多的回答,等于白费了一通话。看来,在民间宅院里是打探不出有用消息的,除了进军营别无他法。各处军营,等次分得很细,有骑兵营、步兵营、弓弩营、工兵营……最气派的军营在中间,应该是主帅所居之地。 楚江童选中一个最中间的军营,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这里与虎儿的兵营相比,真是大巫与小巫,这儿装备精良到令人震撼。自己之前猜得不错,冥世的力量绝不是小股匪魅,他们也不是正在恢复,而是已经恢复。这还了得? 若不是自己进入冥世亲眼所见,又哪里会相信。站在房顶向四处望去,漫山遍野全是星星一般的灯光,蔓延几十里。天哪!让人不禁心惊肉跳。自己即将面对的是百万鬼兵哪!太令人震惊了。 楚江童伏于房脊之上,没敢轻举妄动。脚下是一处正规豪华的营帐,里边有几个“人”正在咕咕哝哝的说话。轻轻揭开一片瓦,向下望去:几个“人”年纪老幼不等,身上的铠甲却齐整辉耀,一个个单手握住腰间短剑,腰板挺拔,精神抖擞,因为看不清他们的面目,更觉得威风凛凛。 悄悄盖好屋瓦,轻轻跃下。一排排石屋营房,应该是经过重修扩建。 他在各个营房间闪来闪去,为的是寻找冥狱大牢,只有那种地方才有可能找到阎罗王。奇怪,这处正规的大兵营中,并没有什么冥狱。仔细想想,还是抓个“舌头”问一下吧!可惜这种兵营里,连单独的鬼卒都不好找,一般都是两个鬼一起出入,连去茅厕也不例外。也许这正是他们主帅的精明之处,楚江童不敢打草惊蛇,一旦被暴露,不仅脱身困难而且更不好再找到阎罗王了。这时,不远处传来打更的响声:梆梆梆……楚江童一瞅,时机来了,这个更夫应该能知道一点信息。 打更的梆子声越来越近,一盏纸灯白白的,幽暗的烛光仅仅照亮很小的一片范围,将老更夫的脸却照得阴森恐怖。楚江童突然闪身到他身边,一把捂住他的嘴,示意他别出声。老更夫刚才正在走着打盹,一下子清醒过来。 “老鬼,只要你听话我就不杀你!” “嗯!小子你好像也杀不了我。”老更夫并不害怕。 “告诉我,这是谁的军营?” “唔——如果说是我的军营你肯定不会相信,连当兵的都不能问,更别说我这个老更夫了,不过今夜我心情不错才没有装哑巴……” “噢,那你知不知道,这兵营里抓来一个阎罗王?” “还有几个阎罗王?”老更夫反问道,还没忘了继续敲梆子,并且示意楚江童找个僻静处说话。楚江童明白了,刚才自己说话有误,他们只知道管生死的阎罗王,其他那些阎罗王他们根本不知道。 其实,冥世中的阎罗王的确不止一个,有分管灶房的,有分管疾病的,还有分管粮食的……只是分管生死的阎罗王是冥世的男一号,他应该相当于冥世皇上。 “噢,老人家,看来您知道他在哪里?” “你的运气真不错,你来问我总比去问那些连个屁也不一定知道的头目好多了。”老更夫说话挺硬,好像并不怕任何人。 “他在这兵营中?” “好了,我先干完活,你去最后边的更夫房等我!”老更夫敲着梆子走了,这家伙挺犟,也不担心楚江童从背后给他一戟。楚江童心里一片乌龙,有点担心他会去报官,仔细想想又觉得这老更夫的品性没什么问题。 过了一会儿,老更夫回了住处。楚江童才要进去,他已经迎出来,还提了俩纸包。 “走!别再进屋耽误时间了,我感到你不是来串门的……”老更夫头前走着,一句话也不多说,悄悄向前走去,走着走着,身子一提,灵巧的上了高高的墙头。嗬!老人家好身手!楚江童刷地跟了上去。 跃下高墙之后,老更夫突然回过头来,冷冷地问道:“说实话,你手里的大戟是从哪里弄到的?” “这是眉月儿的祖父雍门司马乔耕的武器,他亡故之后,我便借用一下!” “噢!你是阳间的楚江童——” “啊!对呀!”楚江童赶忙回答,“真不可思议我一个阳间人在冥世还有老粉丝呢!” “噢,你说粉丝我都有点饿了——天哪,请受老夫一拜!”老更夫突然深鞠一躬。 “别别别,折煞死我了!”楚江童慌忙跪下,为老更夫磕了个头。站起身,却见老更夫老泪纵横:“雍门司马乔大人,老更夫这厢有礼了。唉!没料到你果真过世了,我还期盼着有一天能重回你的军营里打更呢!” “老人家你是雍门司马的老部下?” “是啊,雍门司马待我如同兄长,虽然我只是一个更夫,唉!走——”老更夫擦擦眼泪,健步向山林里走去。山林中坟茔一座座,鬼火时时隐现。真没想到,冥世中同样也有坟茔。他一路走一路叮嘱,小心听着巡夜鬼卒,他们白黑不歇。好在这一路运气挺不错,并没有遇上。 转过一座烀饼子一般的山丘之后,便是一座突兀峻拔的山峰,老更夫未作停歇,看得出他体力非常好,奔了这么多路根本不粗喘。 “楚大侠,果然好功力,怪不得我们冥世中流传着你的许多佳话呢!阎罗王也曾无数次说起过你!” “老人家,不知阎罗王他现在还好吗?那淳于蝶儿是否也在他身边?还有那处关押阎罗王大哥的地方,是不是一处山洞?” “噢,阎罗王他现在不是多好,倒是还有一条命,淳于蝶儿也在他那里。是的,当然是在一处山洞里,你怎么知道是一处山洞?” “啊!老人家,我曾经无数次梦见过他,哎!对了,哪洞壁上是不是有些奇怪的文字和图案?” “你说的没错,只是要见到阎罗王,说容易也容易,说难很难,上次我就白跑一趟……” “怎么回事?” “有时会有几百名鬼卒看守,有时却没有,我猜测可能是有大官来就会那样,是不是冥世新主宰没法说,阎罗王也说不准谁是新主宰……” “噢……”楚江童纳闷起来,冥世新主宰又是谁? [,,!] 第三七九章 寒心洞 冥世的月亮出来得略微迟一些,山间被照得一片通明,楚江童跟随老更夫终于靠近山峰脚下.楚江童一眼看到半山腰间的山洞口,才要向前。老更夫拉他一把:“别急,先看看周围有没有埋伏,这山里时常有奇怪的响声,却什么也看不见。” “噢!声音?那会是什么……”楚江童闭目倾听,山峰四周清寂无比,唯有略微有些冷的寒风刮来,枝叶发出的响声。老更夫也仔细听听,应该没什么问题。老更夫起身便疾奔而去。楚江童突然止步,提醒了老更夫一声:嘘——老更夫疑惑地停住脚步:“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是的,哪声音好像离我们不远,我再仔细听听……”楚江童和老更夫索性倚在一块巨石后。此时的响声也稍微停了一下,“老人家,你以前听到的声音是不是像翅膀摩擦一样?” “这个嘛,我老了耳朵也不太灵敏,你这么一提醒,还真有点像,对,好像有一群大雁从眼前经过!”老更夫仔细回忆着,若有所思地说道。 “噢,它们不是一群,应该是两只!”楚江童猛地睁眼,它们好像已经远去。他不禁纳闷:按说这冥世的荒山野岭间,不该听到那种声音,诡塘处的两只野鸭,它们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太不可思议了。刚才的响声又不十分确定,还有点像一个“人”身穿蓑衣穿行于这林间草莽。怪了? “是不是那响声走远了?今夜运气真不赖,阎罗王的山洞边并没有鬼卒把守,走!”老更夫有点得意。“老人家,那声音暂时走远了,我们走吧!”楚江童也挺庆幸,毕竟快要见到阎罗王他们了,若不是这老更夫,自己也不会这么快找到他们!难道,自己的预感真是应验了吗?仿佛是冥冥中的一个提示。 老更夫头前领路,他对这大山里非常熟悉,应该经常过来。他说此山叫——冥猱山。因为这山里有千万只猱猴的魂魄才得此名。冥世还流传着一个传说便是这山险峻异常,除了猱猴能够攀登,其他动物则无法逾越,可见此山的确不可小觑。 幸亏老更夫熟悉山间的路,一条又窄又陡的山经,正是两座山峰之间劈缝,他双腿蹬着岩壁,回头望一眼楚江童:“怎么样?” 楚江童点点头,表示难不住自己。不一会儿,老更夫噌噌噌上了半山峰。楚江童禁不住感叹,别看老更夫偌大年纪,攀跃起山峰来却毫不含糊。楚江童提气一跃,径直踩住劈缝外沿,唰唰唰,戟刃轻弹,不一会儿便上了山峰。 老更夫不由得连连夸赞:“不愧是一代剑皇,险峻大山如履平地!” “老人家技艺拔众,敬畏敬畏!”楚江童指指头顶的山洞,“是不是那个山洞?” “是的,此洞尤其幽深,还要走好久呢!楚大侠,你跟在我身后,洞内暗道机关非常多,千万不可触碰,一旦有所变动引起鬼卒注意,阎罗王他们便危险了!” “那好,幸亏你及时提醒……”楚江童只好跟在身后。直到进了洞中才发现,此洞果然特殊,不仅宽敞无比,而且是洞壁上刻着一个个文字,图像。文字应该是甲骨文,非常难认,那些图像则可以认知,或鹿或马,或龙或蟒,阴森可怖。这山洞中还有个最大的特点就是,奇寒无比,有种冻酥骨头的冷。 “这山洞里为什么会这么冷?阎罗王在里边怎么受得了?”楚江童不解地望着老更夫。 “是的,这是有名的寒心洞,只要进了里边,再坚强的意志也会被摧垮。唉,好在阎罗王意志非同凡类,才得以支撑下来!” “这么说,淳于蝶儿也一样?”楚江童边走边摸着洞壁上的文字图画。老更夫将一根火把点燃,若有所思地向里边照了照,然后仔细盯着地上:“淳于蝶儿曾经讲起过你,是你将她的千年蝶身收留,并悉心照料才得以幻化为鬼女,还真深深感激你呢!她是千年蝶灵,自然不太怕这奇寒。只是阎罗**进入此地时,受了好些罪!小心,我的脚踩哪儿,你也踩哪儿,切记!” 楚江童不再说话,专心跟着老更夫走。终于,走到寒心洞的里边。这时,里边传来铁链的轻微响声,应该就是阎罗王手臂上的铁链。 “啊——啊——放我出去——”突然洞内传来一声声凄惨的哭叫,接着又有人哭喊起来,声音在洞中显得非常空,好像来自己大山之中,将洞里搞得惊悚无比。 “这是阎罗王的喊声吗?”楚江童有些惊讶的问道。 “不是不是,阎罗王哪能会和那些鬼卒头领一样,这只是一些鬼卒头领而已……”老更夫解释道。这时看见一个侧牢内,一张张扭曲痛苦的脸趴在粗粗的牢孔中。 楚江童感到这声音挺熟悉,对,自己的幻觉中有过这种惨叫。 “你看看这些鬼卒,一些是刚被送来的,他们一般活不过两天……”老更夫低低地说道。 “也许,这才是真正的冥界炼狱,真是生不如死啊!” “走吧,现在你可以随便走了,地上的机关没有了,看看前边那个小牢,就是阎罗王!” 啊!天哪,这哪是阎罗王的样子,自己都认不出他来了,一头长长的散发,脸上污垢纵横,衣服又脏又破,露出手臂和膝盖。他旁边的淳于蝶儿,更是憔悴不堪,面上毫无光泽,一双枯眍的眼睛,闪着幽幽光芒。好在阎罗王精神头还算不错。 “阎罗王,淳于蝶儿,你的老朋友来看你们了,看看这是谁?”老更夫奔去牢墙,急切地说道,顺手将一个纸包递进去。 阎罗王呆了许久,终于辨认出:“楚江童,你怎么……这……是……是你吗?你是楚江童吗?”淳于蝶儿也贴住牢壁,从粗粗的冰铁牢柱中伸出手来:“楚哥哥,真是你吗?” 做梦也不会想到,在这冥世的寒心洞中竟然又看到了阳间人,尤其是看到了楚江童,再说除了他还会有谁能进入这冥世? “阎罗王,淳于蝶儿——我是楚江童,你们受苦了!若不是这老伯,我又如何能找到你们……”楚江童心颤神颠,不知说什么好,只是紧盯着他俩仔细端详,“……都怪我来迟了,快,离开这可恶的冥世!” 老更夫掐掐指尖,料到时间紧迫,自己还有个打更的重任,耽误久了,只怕引起军营中的猜疑。 “老伯,你还有重任,先回去吧!路上要小心些,唉,你一次次来为我们送吃的,也真难为你了,谢谢!”淳于蝶儿向老更夫深施一礼。 “这是哪里话?你们聊着我先告辞了,楚江童你也知道我的住处,从这里下山后,再去我哪儿!”老更夫即将转身离去时又回头说道,“楚大侠,你出洞时,还要记着我的脚印,相信你不会有问题!” “老伯,记着脚印了,放心吧!”楚江童双手抱拳,向老更夫鞠躬行礼。阎罗王望着老更夫的背影:“老伯,路上小心点!” 老更夫离去。 寒心洞内,时不时传来凄惨的哭叫。阎罗王握住楚江童的手激动万分:“楚大侠,这冥世可不是那么容易进来的,你也太出奇不意了,自古以来,能进入这冥世的的阳间人,除了死去,别的根本不可能我最清楚了。你又是如何进来的?” “阎罗大哥,详细情况将来再细细叙述,今日,当务之急是先把你们救出去,我知道,他们将你掳掠而来,有一个阴暗的目的,他们的冥世新主宰是谁?” 阎罗王仰头长叹一声:“他们的主宰,我也不知道,曾经怀疑过几个,可是又没有什么证据。唉!楚小弟,我也不是不想出去,可是如果出去了,势必会引发一场冥世争乱。因为,他们绝不仅仅是一股小势力。你在万猱山下看到的兵营,仅仅是一股,另外的冥世势力正在别的山间驻扎,都想得到我,然后自称冥世主宰……我现在真不能走啊!” “啊?这倒不是一件坏事……原来冥世中这般复杂,冥世……不是已经倾覆了吗?” “冥世倾覆的确是事实,可是他们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却又恢复了,连我也大吃一惊!” 楚江童徘徊思考,无比纠结。阎罗王所说的不无道理,趁他们控制了阎罗王之际,只要不自立冥世主宰,那些恶势就暂且按兵不动。一旦有一方称霸,必然会群魔并起,到头来,冥世大乱自不必说,他们还极有可能侵扰阳间。还听阎罗王说,此万猱山主“人”时常派手下前来劝诱阎罗王投奔他们。而另外的几股恶势,也在四处寻找他。阎罗王一旦投奔任何一方,此主宰地位既立,便开始征讨所有恶势,统一冥世。 照此说冥世中接下来的战争只怕比第一次覆灭还严重,那次仅仅是大自然倾覆,这一次怕是鬼魅面临的灭顶之灾,那才是一场大灾难哪! “阎罗大哥,你说的不无道理,如果另外的势力再将你掳去,怎么办?岂不是一样的胶着?” “这也没办法,我尚且在这冥世中,便是一个缓兵之计,推迟一天争杀,百姓鬼卒就晚一天遭受灾难!” “现在,鬼将军王贲是否还活着?那郑袖呢?” “不知道,他们蒸发了一般,听到一些侧面议论,只要我消失了,他们便联合攻入阳间,还有我听他们议论你的燧辰之剑……” [,,!] 第三八〇章冥世羊皮图 楚江童与阎罗王这一见,仿佛已经分别了千年.阎罗王为了冥世的暂时太平,只有委身于这寒心洞里。阎罗王的话也不无道理,但是他实在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正在这时,耳轮轻转,捕捉到一片杂乱的脚步声从山峰下聚来。 他交代一声,迅速施展水上漂功夫,躲开洞内的重重机关,闪去洞外。刚攀上峰*,便看到几员冥将上了寒心洞。他们正是兵营中的那几位衣甲显赫的将领。 楚江童贴壁盯着洞口:他们来做什么?莫非是又来劝降阎罗王?就在这会儿,耳边听到刚才与老更夫一起来时奇怪响声,它们好像就在山峰下的某个小角落里,那究竟是什么?现在听来,好像一条巨无霸的冥蟒,刷刷刷……一直盘旋不定。 看来,它已经发现 了自己,混蛋!应该先消灭了它再说,否则对将来营救阎罗王他们很不利。啊——不不不!为了大局,自己哪能一时冲动?阎罗王的决定是目前最好的办法,换做自己也应该这样。可以想象一旦将他们救走,那些冥界恶势就会将同类互侵转为与阳间为敌。 正想着,几个冥将匆匆出了洞口,向山峰下跃去。楚江童再次入洞,回到阎罗王身边。 “也许,他们说的是对的,泉韵阁内正在时时发生激战,第一道气线已经被破,楚小弟,为了燧辰之剑的顺利尘御,你现在就要赶回阳间保护好它,只要剑在你手里,他们纵然逼我宣布 了冥世新主宰的赦令也没有实际 的权威,快走……”阎罗王很焦急,真诚的目光里充满无言的期待。 “阎罗大哥,他们的功力再高也许只能攻破第一道气线,我师傅的功力虽然不是最高,但他所设的气线是有秘诀的,一般人和鬼是打不开的,放心吧!”楚江童摇摇头,然后转身,望着洞壁上的文字和图像。 一次次在幻觉中出现的图像,越看越像一个个怪异的动作。或朴或拙,或灵或秀……既像一个个人与野兽激烈搏杀,又像他们在各自对练。非常奇怪,这些图纹时隐时现,有的原本就暴露于石壁之上,有的则是偶尔映现,玄妙至极。而那些文字,则是或倒或立,或反或正,用笔轻重不一。 楚江童正仔细观赏着,淳于蝶儿说道:“楚哥哥!想必您对这洞壁上的玄妙有所觉察,可是我悟性不高,越琢磨越糊涂,能说说它们是什么吗?” “蝶儿妹妹,我也只看出一二,并不知道 它们的深刻含意。啊!还是等有一天吧!蝶儿妹妹,我来这冥世的初衷,便是要营救你们出去,可是……” “楚哥哥,多谢您的好意,我们也理解您此时的心情,只是这冥世情况复杂,阎罗王说的也不无道理,我真担心,燧辰之剑被他们窃取,到头来冥界恶权耸立,一切就麻烦了。楚哥哥,到那时您再想回到阳间,肯定难上加难……” 楚江童望着她,心潮起伏,愧疚难当! “蝶儿妹妹,让你们在此受苦,真让我心痛,多多保重!”楚江童与他们无奈道别。出了寒心洞,心情异常沉重,一次次回头叹息。既然事已如此只好另做打算了。 可以说,无论冥世还是阳间,任何事都是在变幻中的。想想眉月儿,再想想这阎罗王,同是咫尺之遥,却无法施救。阎罗王虽然身为冥世主宰,可已经渐渐失去实权,竟然成为那些实权派争夺的对象。如果自己不找到那个冥世新主宰,救出他去也没用。 天渐渐亮了。 楚江童坐在山峰之上,心情沉重。这时身后传来一声咳嗽,他听出是老更夫。急忙起身相迎,老更夫急匆匆走来。 “老伯,您辛苦了!”楚江童起身相迎。 “楚江童,是不是阎罗王不肯跟你走?唉,他的想法也不无道理,我曾经想过救他们出寒心洞,可是他不同意!对了,我这里有一张图,你看看!”老更夫说着先向四周瞅瞅,然后将衣服脱下,撕开夹缝,好不容易抽出一张羊皮,上面画得密密麻麻。 楚江童瞪大眼睛:“老伯,这可是《冥世山水图志》,恐怕这东西是稀世珍奇,您是怎么弄到的?”楚江童心里惊喜得无法形容,有了这东西,不仅可以在冥界任意畅行,而且连冥世通向阳间的路径都能找到。 老更夫突然沉默,仿佛记起一段遥远的往事。他痛苦的长叹一声然后默默地说道:“楚江童,这宝物老伯已经珍藏了若干年。这是雍门司马乔耕嘱托我保存下来的东西。当年,与秦军攻战,厮杀激烈,他生怕这宝物落入敌手,因为我们故交甚厚,便交于我悉心保存……也许,他已经料到自己最终会出事。唉!真没想到,我一个无用的更夫虽然身处军营,可他们却哪会注意上一个无用的老头子?拿去吧!你还年轻,是个做大事的人,将来攻入冥世消灭这些恶势力会用得着。” “老伯……这……”楚江童跪地磕头,感激不尽。 “好了,楚江童,我能帮你的仅仅是这些了,老夫也没什么好吃的,这点干窝头你就带上吧!我要去见一下阎罗王……”老更夫起身向寒心洞跃下,楚江童随后跟到。 楚江童再次回来,阎罗王和淳于蝶儿非常惊讶:“怎么?你还没走?老伯您也来了。” 楚江童望着阎罗王:“老伯已经给了我《冥世山水图志》,这稀世奇物,定会帮我们将冥世新主宰消灭!好了,告辞!”楚江童闪身不见。 老更夫连连夸赞:“阎罗王,有这样的千古奇人前来,我们冥世总算有救了!” “老伯,你说得对,楚江童不仅功力深厚而且是个谨遵天道之人,正是我阎罗王的一代楷模啊!噢,老伯您也要多加小心,这里不要常来,万一被他们盯上就麻烦了。对了,山峰下那奇怪的响声还有吗?” “昨夜来时有过,不怕不怕!”老更夫摆摆手。 楚江童刚下了冥猱峰,还没走几步,那奇怪的响声便又出现了,它们仿佛在一直跟踪着自己。他佯装毫无觉察,继*u 向前走。原本他想出奇不意的回身反击,可是这东西太狡猾了,一直保持着警惕,并且从不将距离拉近。也许,它并没有打算向自己进攻,而是仅仅监视自己。 走着走着,他突然闪到一棵高高的树上,向下俯视——什么东西也没有,声音立即停止。看来,自己真遇上麻烦了。 这是冥界的生物,行踪不可捉摸。如果不引诱出它来,将会是个永远的谜或是祸根。这一会儿,它肯定静止于一处隐蔽的角落,只要自己不动,它也不动,太烦人了。 楚江童抓起一块石头,突然向刚刚经过的路上飕飕掷去! 啪啪——石头还没着地呢!两声急响,一股强有力的拍击过后,石屑纷飞。突然,楚江童看到它了,但很快又消失。他心脏一阵狂跳:诡塘野鸭!我靠!真奇了。它们竟然在这里。怪不得在阳间的诡塘里再没看到它们。它们应该是两只,但刚才只看到一只。它的翅膀奇硬无比能拍碎石块。 仔细想想,如果消灭它们,肯定没那么容易,但如果不消灭它们,自己又怎么能离开此地?况且它们行踪诡异,总能够跟踪到自己却又没法反跟踪。怎么办?必须要有个万全之策。阎罗王被锁在这冥猱峰,本身就是冥世恶鬼的有意为之,恐怕那真正 的看护者不止于这两只诡鸭,只是因为自己没有去营救他们,才没有暴露出来而已。 “还是先摆脱开这两只野鸭吧!如果将其消灭,定会引发兵营里的注意,若再将阎罗王转移囚禁地点,岂不是更加难以寻找了? 楚江童想了想,飕地从这棵树上跃到另一棵树上,然后以极快的树上穿跃,一会儿便出了林子,径直向山下的兵营处奔去,稍停几秒钟再听听身后,那诡异的响声竟然没有了。应该没有跟来。 “哼!这一次我不消灭你们,下一次,你们的运气恐怕就没这么好了!”楚江童有点矛盾,不太甘心。 如果燧辰之剑被他们夺去,成为邪恶的斩杀利器,也太可怕了。 重重矛盾让他只好坐下来,望着山间的一切,陷入激烈地思想斗争中:我不能离开冥世!泉韵阁中,气线没那么容易被破,自己此次前来,救人是一方面,另一个重任就是为他们出“几道难题”,不能总让他们为自己出难题。 他将《冥世山水图志》摸出来仔细研究一番。 再结合这兵营的部署位置,据险而设,又不在死地,能出能入,可退可进。他想从图中判断一下另外的冥世兵营部署方位。 为了保存体力,他盘腿静坐闭目养神。 待睁眼时,日光西斜,山间寒气慢慢浸来。摸出老更夫给自己的干窝头,用力掰开嚼起来,真像红薯干,这东西虽然很硬很难咀嚼,好在很能充饥。吃完一块干窝头,拍拍身上,起身向冥猱峰的西侧而去,刚才看《冥世山水图志》时,判断那里应该有军营,因为地势险要,正可以屯兵。 飕飕飕一阵急奔…… 奔上一座并不高的山峰,向山下望去,一片平坦的地势。果然,密密麻麻的军营映入 第三八一章阴阳通道 《冥世山水图志》中标着这座山的名字:九泉峰! 这山峰下边的凹坳里果然有一处正规军营,其屯兵规模不比冥猱峰下小多少,太让人震惊了.自己一直误以为冥世彻底覆灭寸草不生,真没想到,这里早已经雄兵累累,如同贯珠!摸出地图,再根据地形判断,飞身疾奔向另一座山峰…… 啊,几乎雷同,一片片严密齐整的兵营,从远处看犹如一个个火柴盒。还隐隐听到兵营中喊杀声震撼山谷,阳光下甲胄森然,兵戈刺目,极为恐怖。啊!楚江童连连惊叹:自己这一次来到冥世,果然不虚此行,无意间目睹了真实的冥世现状。 阎罗王也是直到被掳入冥世之后,才终于明白阴世的力量不可小觑!楚江童内心的压力骤然倍增,这残酷而严峻的冥界现实,注定将来的争战与厮杀不会休止。这么多势力,都妄想成为真正 的冥界霸主,那些沉湎于权欲争夺中的首领们,一刻也不敢懈怠。 自己所看到的也许仅仅是冰山一角,具有如此的规模,再想想统贯整个冥界的强da 力量,真是太可怕了,生灵涂炭将是在所难免。他心事沉重的来到一条小溪边,捧水喝了几口,水质清冽甘甜,与那冥门涧诡塘上方的泉水几乎相同。 岁柏河里的水与此处的水略有不同,这水有点硬,岁柏河里的水相比起来比较绵一些。楚江童望着山溪,难道这水与阳间的诡塘甘泉同出一脉? 冥尘之间,究竟有着怎样的贯通?抬头望一眼山溪的源头,九泉峰峭直挺拔,几乎与冥猱峰齐肩同颈,壮丽诡奇,只是自己无暇登临。九泉峰的山腰处,盘着一圈圈几乎一动不动的白雾,为雄峻的山峰平添几分奇妙。仔细端详这一条白雾带,仿佛是一条通向山峰的小路,美丽的让人流连。再看白雾的起处,正是山脚下,蜿蜒缠绕向山峰之间,很像一个人围着一条长长的白色纱巾。 走了好长时间才到达山峰脚下。原本没打算攀上山峰,到了近前一看,白雾仍然缭绕,似动非动,似隐似现,非常神奇。伸手摸一下,什么也没有。噢,这是雾,肯定摸不着了。这时,分明听见山峰间传来叮咚叮咚的泉水滴落声音,非常悦耳,简直与泉韵阁中的水滴声相似。 这美妙无比的奇观,让人都不忍心离去。置身于这样的佳境中,心也格外清静,如同进入了禅境一般。楚江童闭目尽情享受 ,运功行气,再迈一下脚步,啊!奇怪,双脚居然能够在这条雾带上自由自在的走动。天哪,这是一条好特别的路啊! 楚江童加快步子,向山峰上攀去,越走越远,越来越高,回身一望,已经到了山峰的半腰,太不可思议了!冥尘灵悟之气,竟然能够帮助 自己“踏雾为径”,好了,我倒要看看它能将自己带去哪里?身后的白雾带越来越模糊,到达山峰*端时,已经全然消失。啊!再向四周望去,全是笔直的悬崖,一眼望不到底。 这是到了哪里?正在纳闷间,看到山峰的一侧,赫然升起一条窄窄的小石桥,摇摇晃晃的,好像随风摆动。桥的起端也看不出有什么连接,楚江童笑起来,嗬嗬——看了看小桥,握戟突然一阵疾奔……小桥真如风一般飘荡,好在并没有沉坠下去。大约奔跑了十几分钟,便到了桥的另一头,再回身而望,那风桥仍然晃晃悠悠,飘在半空中。 这便是——风桥。刚才那环峰蜿蜒而上的则是雾径,若连起来,分别是:雾径——风桥——,太神奇了。风桥的起端或是终点则是连着一片幽深的巷子——迷巷。 这巷子很特别,看上去只是一条,其实走起来却看到千万条入口,好像每一条都能走得通,每一条又都仿佛是死巷。若是走对,就得看运气了。楚江童刚走几步,便听到巷子深处传来男女混杂的哭声,粗亢悲切,让人不知不觉中大受感染,总想流泪。迷巷中为什么会有悲哭之声,那是些什么“人”?试探着走了一会儿,感觉不大对劲便急忙返回。再走另一条,走着走着,更多的迷巷出来……他再次返回后,站在风桥边,心里忐忑起来。怪不得这里连一个“人”也看不到,原来都是一条条走不通的巷子。 这时,望见眼前一条巷子非常特别:它不像其他的巷子那样,亮亮堂堂,一眼望到头的样子。这巷子又黑又窄,仅容一个人的身子挤过,而且非常困难。突然心头一亮,为什么不试一试这一条黑巷? 冥世阴界中,许多真相假相互相混杂,表面看去越是明白的往往越不明白!若是反其道而行,有时真可能会柳暗花明。楚江童抬脚走上这条黑巷,前方的男女哭声好像很特别,与其它迷巷中的大不相通,声音略低,而且也不真实,仿佛被录了音在这里回放的一般。他疾步而走,这黑巷子里起初还好走些,越来越难走,地上好像缠绕着一丛丛杂草灌木,棘子扎的脚生生的痛。 黑黑的什么也看不见,越来越没法挪动脚,好像这里的空气特别稀薄。啊!喘息也困难起来。这是怎么回事?他不禁纳闷,难道这条黑巷是死巷不成?别的巷子并没有这种感觉。越是这样越不能放气 ,不走下去怎么知道 巷子里的究竟?纵然有千重困难,不放气 才是通向成功的唯一通道。 啊!正在胸口憋闷的无法喘息时,不远处赫然出现一道幽幽的光芒。蓝蓝的,雾气旋绕,特别深远一眼望不到尽头。 拼命向前一跃,喘息逐渐均匀了些,感到也舒服了好多。无意间手中的骕骦阴阳戟碰到巷边的一块巨石,发出当地一声脆响。低身一看,这是一块石碑,碑上刻着几个大字:冥尘道!啊!天哪,这是通向阳间的路。再往前走一段,有“人”影晃动,他们或站或立,手中握着纸幡,长长的白色衣袍,脸上毫无血色,这应该是一群执勤的鬼稽查。 楚江童稍作停留想了想,如果冲过去肯定不用多久就回到阳间了。但是,自己此来的目的是营救冥世的朋友。自己若是回去了,将他们留在这冥世怎么办?不行!毅然转身向着来时的迷巷中大步走去。出了迷巷,再上风桥,当踏上雾径时,心里突然亮堂了许多。原来这冥尘之间的通道在这里。只要找到了它就不难出入冥世了。 摸出冥世羊皮图,图上果然标着九泉峰,并未标雾径、风桥、迷巷,只是在九泉峰下标着一条“冥尘道”。 啊!楚江童望着地图,这真是冥界的一件宝贝。此时已是夕阳西斜,寒风凄凄。楚江童没敢急着下山,便在九泉峰下静心而坐,闭目行气。自己的冥尘灵悟,若是阴阳之中修练 ,效果一定非同一般。因为阴阳大地有着不同的磁场与真气,吐纳之间,便与体内真气相融。 远处的兵营里停止训练 ,传来开饭的声音。楚江童这才睁眼望去,炊烟浓浓,让人不知是喜还是忧。他想到红衣少女和老婆婆当然还有小佳荒,最好先把她们送回阳间。只有那样,自己才能在此安心住下来,寻找到解救阎罗王的最好办法,或者与他并肩作战。 红衣少女和老婆婆倒是不在话下,只是小佳荒,如今已经变异,放他回阳间能行吗?谁能将他驾驭?天哪,怎么会变成这样? 楚江童想了许多许多,似乎怎么做都有破绽。悄悄回到老婆婆所住的房间。虎儿刚刚离去。红衣少女正和老婆婆流着泪对视。看到楚江童回来,红衣少女赶紧擦擦眼泪,放心地笑了一下。 “老婆婆,我已经见过阎罗王和淳于蝶儿,他们都……很好!”他有意避开小佳荒。 “小童,那就好那就好,只是小佳荒还没有找到吧?”老婆婆心里放不下对他的惦念。 “噢……他现在也可以,只是长大了不少!”楚江童心里无比痛苦,可是再残酷的现实也要面对。红衣少女似乎瞅出楚江童的语气有点特别:“怎么?楚哥哥你发现 了什么不对劲的事吗?” “红衣妹子,这冥世中本身就没有什么对劲的事,你们快快收拾一下,我要将你们送出冥世……”楚江童的目光从红衣少女身上滑到老婆婆身上。 “小童,你先把红衣少女送出去吧,我一个老婆子家的,在哪儿都一样。对了能不能一块带上小佳荒?”老婆婆盯着楚江童。 “老婆婆,你也一块出去吧!我想好了,虎儿这边我再想办法!” “不行,只要小佳荒还在这里,我也不能走!要是他能随我们一起走的话,那就行……唉!”听得出,她还希望另一个“人”一起,便是虎儿。 楚江童耳轮飞转:不好!但就在他将红衣少女往内间一推之际。门口已经闪进一个“人”来,正是虎儿。 楚江童索性一把拉住红衣少女,连躲也没再躲,而是冷冷地望了他 第三八二章宽容 虎儿做梦也不会想到在这冥世之中,竟然看到了楚江童,他吓得后退几步,刷地拔出青铜剑。 “虎儿兄弟,你不用紧张,来,先坐下!”楚江童为了打消他的顾虑,故意将骕骦阴阳戟轻轻放在墙边,自己的手则故意离得它远一些。 虎儿则飕地跃到老婆婆身边:“你你你……楚江童你要干什么?你想把我娘抓走不是吗?哼,这可是冥世,你打错主意了!怪不得这两天,我老感觉这屋子里有点不对劲呢,原来是你们躲藏在这里?” 老婆婆推他一把:“虎儿,你还不快给楚哥哥行礼,你怎么这样说话?唉!” “娘,他来这里干什么?他跟你说过什么没有?这个穿红衣服的是——白靴姐姐送给新冥世主宰的礼物,怎么也给弄来了?” “虎儿兄弟,这新主宰统治下的冥世中充满欺榨和惨酷争战,权欲争夺更是没完没了。你看看这仅仅方圆百里之地,兵卒若蚁,杀气腾腾,不用多久,冥世将迎来新的大屠杀。唉!如果你也位列这兵戈铁甲之间,最终的命运又会怎样?好好想想吧虎儿兄弟,回到阳间再过太平的日子,可与这冥世天壤之别!” 胡说!我们冥世中,互不相欺,真情耿耿,哪像你们阳间,人人自私,狡诈奸猾,为了金钱什么都可以不顾,什么亲情真诚,全都建立在金钱之上!” “一派胡言!用你的畸变的心态去观察偌大的世界,一定看不到它真正的美。坐井观天,针眼窥垢,又怎么能看到整个世界的清澈?你们冥世之中,权欲纵横,百姓涂炭,“人人”自危,连肚子都填不饱,连话都不敢说,两个鬼农如果对语被抓,轻则断舌,重则枭首。唉!这哪是‘人’住的地方,你不仅看不到这些,反而开口闭口妄言人间的丑陋。我们人间的互敬互爱你见过吗?我们人家的安居乐业,人人平等你见过吗?真是两耳塞豆,不闻雷声,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楚江童越说越激动,将虎儿驳得哑口无言。 “反正反正……我对阳间没有好感,投奔冥世,也算投对了!”虎儿只好支吾起来。 “你投奔哪儿,那是你的事,我没权利勉强你,将来有一天冥世有了正常的统治和秩序,你们还必须回到这里呢!但是你不要口无遮拦,以偏概全,你我兄弟一场,原本互不相欺。可是你竟然将那么多阳间鬼卒欺骗至此,让他们过上水深火热的日子,于心何忍?今日,我要带走这红衣少女,她被你的白靴姐姐残害为鬼,如果见到他,请你转告,我楚江童还不到惩杀她的时候,有一天,她的双脚会挂在你们冥世的城墙上!”楚江童拉住红衣少女,示意她不用怕。 “哼,楚江童,你以为这冥世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虎儿跃前一步,伸剑直指他的咽喉。 楚江童丝毫未动,只是冷冷一笑。 老婆婆火了,几步抢过来,用力将虎儿的剑挡开,气得嘴唇发紫:“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啪!狠狠扇了他一记耳光,“你楚哥哥待我如亲娘,一次次为我差点送了性命,你不仅不感激,反而还……”老婆婆血往上涌,眼前一黑,昏倒在地。虎儿抢前一步,喊叫起来。 楚江童一看,赶忙运气发功,一团紫红色的光焰迅速弥漫于老婆婆全身,虎儿一边注视着老婆婆,眼角余光里有一丝丝不安和更为复杂的东西。 红衣少女默默站在一边,他对这个虎儿已经有过数次不曾见面的接触。他每次回来,都是急匆匆的,每隔两小时会过来一趟,也许牵挂着老婆婆,更有一种牵挂之外的警惕,既担心老婆婆逃走,又怕有“人”来找她。看得出,楚江童对他相当忍让,也许真把他当作兄弟了,可是虎儿也太不像话了。 看来,若当着他的面从这里走出去,恐怕不太可能。红衣少女期盼着老婆婆快些醒来。楚江童站起身,敛气而立。 “老婆婆只是心疾积郁,又突然焦虑,急火攻心,现在已经不碍事了……”楚江童深情地望一眼虎儿,“……虎儿兄弟,我先把红衣妹子带出去,免得在你这里闹出误会,告辞!”拉着红衣少女,提戟向门外走去。 此时暮色刚刚降临,兵营里的鬼卒正在吃饭,恰恰是个难得的机会。 “站住!”虎儿突然喝叫一声,手中的青铜剑再次刷地出鞘,“你以为救了我娘就会放你走吗?若不是你来到这里,我娘也不会这样没了耐心,都是你把她引向那个可怕的幻想中!”虎儿的话,很像个孩子。 楚江童并没有生气,笑着拍了他一下:“虎儿兄弟,这些话你可以对我说,这种想法也可以施加到我的身上,但是绝不能与别人这么说,这冥世比不得阳间,有时候一句话会把你的前程葬送,甚至会危及生命,听楚哥哥的这句话好吗?” “哼!别假惺惺装正经了,你明着是广交朋友,实际的阴险用心却是要我们冥世毁灭,你的恶毒用心,我怎么会想不到!”虎儿眉毛一挑。 红衣少女气坏了:“虎儿,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楚江童赶忙拉她一下:“好了,别乱说,我们兄弟不会大动干戈的。走!”楚江童拉起红衣少女,出了屋子。 突然,虎儿一个跃步挡住去路,脸色冷酷,两眼窜火:“楚江童,只要你再敢往前走一步,我的‘青股兽元’之气绝不会放过你,听好了,我的功力已经达到第五阶,你的冥尘灵悟奈何不了我的——” “虎儿,我们有必要比试功力吗?再说纵然你功力再高,也不能只为了杀人,我们修炼的目的并不只是为了战胜对手,更重要的是战胜邪恶的心态!”楚江童一动不动。此时,心里有些失望,没想到虎儿这么固执,但还不算无情。无情这两个字,不忍心加在他身上。 “去你的狗屁理论,我的修炼就是为了杀敌,青股兽元——”擎剑而起,一股烟气越来越黑,他的脸色由正常突然漫上一层灰色,越来越浓,剑身顿时变得青森可怕。看得出,他的青股兽元果真升高不少,而且脸色也随之变化,狰狞可怖 楚江童急忙将红衣少女拉后几步,并没有出招。顾自摇摇头,真不忍心当着老婆婆的面与他对阵。才要闪身跃出营房,虎儿挥剑向自己刺来。 楚江童急忙闪过,仍然没有发功。嗡嗡嗡……就在这时,半空中传来一声声咆哮,听起来好像很远,又好像……啊!不对!那声音应该是冥狱中的大佳荒发出。 他心里顿时咯噔一下,麻烦了,如果这家伙挣断牢笼出来了就是个大大的麻烦。 “虎儿,快停手,大佳荒是不是要出来了?” “哼哼!楚江童你也怕大佳荒吧!这是我们的冥世杀手,你纵然是三头六臂,身生双翅,也难以逃走了,看剑!”虎儿的脸色已经变得青紫狰狞,目光中喷出丝丝寒气。地上的砖石被他的青股兽元之气卷起,落叶般向自己飞来。楚江童没用功力,只是挥戟咔咔拦截,努力护住红衣少女。 如果这样下去,不仅救不出她,反而还会被包围,只好突然行气发功,一股紫红色的光焰罩住身体,手一挥,直直击向虎儿的脚下。 砰砰砰……轰响过后,虎儿被强大的冥尘灵悟气流推出几丈开外,嘴角出血,动弹不得。没想到,他修炼到五阶,同样不是冥尘灵悟的对手。 直到后来楚江童才明白,自己的冥尘灵悟,顾名思义,必须将冥尘相合,刚才在九泉峰下的短暂修炼,恰恰为自己补上奇绝冥气。阴阳之气在体内得到健康而有效的融合,才使的功力骤然倍增。当时,并没有意识到这种变化。 “虎儿兄弟,我也不知道自己的功力为何增长这么快!你伤得重吗?”楚江童闪身而去,欲要搀扶起他。可是他的目光冷冷的,突然咬紧牙关,飞手就是一剑。楚江童连躲也没躲,只是手指一伸,猛地钳住,他却抽不回去。 虎儿怒目相向,却认为这是楚江童的挑衅和嘲弄,用力闭上眼睛,欲要偷偷发功,攻他个出奇不意。正在这时,嗡——身后传来一声巨响。 一个体型庞大的怪物窜来……啊,不好!楚江童急忙一把抓起虎儿,向旁边推去,随即一个连环跳跃,挥戟扫向怪物。呜——只见这怪物根本不加躲闪,一把抓住楚江童手中的骕骦阴阳戟,咔咔吱吱……戟杆被折弯,砰地再被弹直。 楚江童被惊呆了,这怪物正是大佳荒,不知道怎么冲破了牢笼,双腕上的铁链哗哗作响。飕——将骕骦阴阳戟投向虎儿。速度飞快,眨眼间功夫虎儿已是命悬一线。 楚江童一看急了——飕飕!身体如飞去的箭,一把抓住戟杆,好险!戟刃仅仅离虎儿的咽喉半寸距离。大佳荒高大凶蛮的身子猛地向自己窜来。 “虎儿小心,大佳荒已经不认人了!” 红衣少女已经吓傻了,对这个高大的怪物,充满了恐惧。 “红衣妹子,别离我太远!”楚江童再次握住她的手,“没想到吧,这怪物是我的小侄子,他该喊我小姑夫……” “啊!你这个小侄子也太大了吧?你可真会开玩笑。” “不,要是真开玩笑,我会骂他王八蛋,但他真是我侄子!” 红衣少女随着楚江童悄悄转动。突然,大佳荒向虎儿扑去。 这时一个女人的声音从墙角处传来:“好了宝贝,不能乱杀无辜,你的敌人是楚江童和穿红衣服的女子,噢!别伤着红衣少女,将楚江童的衣服给我剥光!” ——白靴女鬼闪身跃出来。 第三八三章出奇不意 “白靴女鬼,除了你恐怕再没人会做出这种事,小佳荒被你变成这个样子,真担心我不再对你有耐心了……”楚江童冷冷地盯着她. 白靴女鬼还没有恢复功力,因此不敢离楚江童太近。听话的大佳荒变得乖顺,将攻击目标重新锁定。 “楚江童,差点让你出了冥世,通向阳间的路比较难找吧?我的冰气消魂若是在阳间,同样会很快恢复……” “恐怕冥尘特快列车上已经满员了,噢,对了我还是喜欢在阳间看到你的双脚被削掉,更喜欢看一下你痛苦的闭着眼睛大喊大叫,一幅可怜巴巴的样子……”楚江童实在不愿向大佳荒进攻,毕竟在自己的心目中,他是个可爱又不幸的孩子。 呜呜嗡嗡……大佳荒又开始进攻了,这时一片火光照亮兵营。一个个大小头领和众鬼卒,手举火把冲来。 “红衣妹子,我感觉你以前好像还没有纵过火,噢,幸好你没有那一项犯罪记录。不过今夜在这冥世之中,你要放一把几万公顷的大火都不会受到法律制裁。听着,我们冲向那些鬼卒时,你要夺到几只火把,然后掷向粮仓,用力!反正我们才吃了他们俩窝窝头……” “这么说如果我们放了火之后纵然是出不去,他们也不会找我们的麻烦对吗宝贝?” “最好是能出得去,不过他给我们的麻烦已经够多了……” 楚江童稍一停顿,一下抱起红衣少女,飞戟扎向白靴女鬼,大佳荒肯定要去救她,或者白靴女鬼会向他身边躲闪。正好,这二逼白靴女鬼吓得双手抱头,拼命窜向大佳荒怀中。 “呵,宝贝师傅,你的身上可真香,比那牢房里的气味可好多了!”大佳节荒幸福的笑了。 “呸!快去抓红衣少女!”白靴女鬼厉声呵斥。此时,楚江童已经飘向众鬼卒的头*,红衣少女扯过两只火把,飕——掷向粮囤却没有投准。楚江童一急,飞身而至,挥戟啪地一弹,火把忽地一下插在粮囤上。 红衣少女准备 再让楚江童打一次“高尔夫球”。将火把举在半空。楚江童一把抓过,手一松弹向粮囤。呼呼呼……粮囤顿时引燃。这时,只听见虎儿一声大喊:“众鬼卒听令,快救火!” 如此一来,战局顿时扭转,白靴女鬼和大佳荒在众鬼卒的混乱中,根本看不到楚江童和红衣少女。他们跃出城门飕飕飕……大佳荒气急败坏,在白靴女鬼的斥骂声中急促追赶,可是刚出了城门,就不见他们了,只好在兵营外大骂大叫。 “你这个笨蛋,连一个阳间人都追不上,白养你了!快去九泉峰,他们一定去了那里!”白靴女鬼快被气疯了。兵营里乱了一阵,幸好火被扑灭,若是烧了军粮,这里所有的鬼卒包括头领都会负冥法责任——割头! 虎儿一身疲惫地坐在粮囤边,长长舒了一口气。自己真不是楚江童的对手吗?为什么,每次都被他打败自己? 众鬼卒加强了警戒,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如临大敌一般。 虎儿先去看了一下老婆婆,这时她已经醒来,呆呆的一句话也不说,她不是被吓坏了,而是太伤心了,单单虎儿向楚江童拔剑相向这一段就够她伤心欲绝了。还好那房外的更精彩片段被她的大脑禁播。 “虎儿,你眼里……还有这个鬼娘吗?我看你连娘都不认识了!”老婆婆有气无力的说道。 虎儿听娘这么一说,心里虽然很烦但又不能对她发脾气,只好跪下:“娘,虎儿知错了,那楚哥哥和红衣少女都已经逃走了,我没有去追杀他们!” “虎儿,这不是追杀不追杀的事,你刚才向他拔剑的时候,我差点向你的剑刃上撞去,如果再有下次,你的娘就再也不会坐在这儿和你说话了……”老婆婆捋一下乱发,目光冷冷地盯着门口。 “娘,这次是儿子一时糊涂,对了,娘,他们和你说过什么?”虎儿开始哄骗老婆婆。 “一时糊涂?你怎么没有糊涂到将剑刺向冥世的新主子?哼!他们跟我说过什么?你想听吗?”老婆婆蹒跚着站起来。“娘,想听想听,他们说过什么?”虎儿跪在地上,扭头追着老婆婆。 “楚江童说老婆婆让你受苦了,虎儿是我的好兄弟,永远都是!这个你信吗?”老婆婆突然抬高了音量。 虎儿倒吸一口寒气:“这……这……他这是在骗你,这是在哄你回阳间!” “啪!”老婆婆狠狠扇了他一记耳光,气得浑身哆嗦,“你给我滚,我没有你这个儿子!滚——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 虎儿嘟嘟囔囔着出了屋子,向自己的营房走去,还没进屋呢!里面传来一个慢言慢语的说话声,吓得才要撤身而逃,却又不得不停下来。 “虎儿兄弟,只要你发出一点让我感到不舒服的响声,我就会让你重新卷入救火的热潮之中,而且这一次大火会燃烧到天亮!”屋子里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楚江童,他啪地打了一个响指,“进来吧!你的矛盾和犹豫只会让我的肚子更饿,而且我的脾气会因此而加剧。” “啊?”虎儿真吓尿了,原本笔直的身子弓下来,他再次做梦也不会想到,这个幽灵一般的人太不可思议了,不仅没有逃走,反而还住进了自己的营房。 “楚哥哥,我听你的绝不会发出任何动静……” “我感觉你们冥世中肯定有传销队伍里的出色讲师,噢,听说过什么是传销吗?他能够让人心甘情愿的去受骗然后再去骗人。不过,刚才听到你铁了心的投奔新冥世,这倒没什么错,各保其主很正常。噢!红衣妹子,你可以做饭了,正好加补一个烛光晚餐,也许这晚餐并不丰盛,只要有一根快要燃尽的蜡烛头!”楚江童站起来,放松地伸了个懒腰。 虎儿吓得冷汗直冒,一动不敢动。 “虎儿,你大可不必这么害怕 ,因为我不会杀你,但不敢保证白靴女鬼会不会砍下你的鬼头,他们去追我们了。真不好意思,我本来是打算去九泉峰,但实在不想对大佳荒动手,他已经够可怜的了……” 虎儿眼珠咕噜噜转动,似乎在想着新主意。 “别动脑筋了,你的粮仓底部我已经塞上了让你吓破胆的柴草,只要一根火柴它们就会冒起疯狂的火焰,噢,我太笨了,为什么又去做那无用功?冥尘灵悟的热量已经足够将它们燃烧成一堆灰烬。” “楚大哥我求您了,别烧了它们好吗?如果那样就会有数万鬼卒饿死!” “当然,你所担心的是司农这个职务。因为这个职务可以让你的身价不断升值!红衣妹子饭好了吗?”楚江童问道。 红衣少女刚刚洗过脸,更加楚楚动人。楚江童怔怔地望了她一会儿,脸上有点烧,随即笑了。 “一会儿就好了,让老婆婆过来吃吗?” “当然,大佳荒也应该来,最好把阎罗王和淳于蝶儿也叫来……”楚江童眼里突然有点湿润,还是无奈地摇摇头。 虎儿讷讷着:“刚才我娘骂过我了,还是别让她知道 你们在这里好吗?” “虎儿,你很实在也很孝顺,但是你却让她伤心了。开饭之前我再说最后一句,无论你投靠了谁都不要失去良知,如果有机会就去看看阎罗王他们,还有大佳荒,他其实还是个孩子……噢,吃饭吧!” 红衣少女做了两个菜,可惜这里不是豪宅,什么都不好找,当然包括冥世干红。匆匆吃罢饭,楚江童打着饱嗝,快乐无比。 他这人有个最大的优点就是从来都很知足,唯一不知足的便是没法救出阎罗王和淳于蝶儿。 “楚哥哥,你们……什么时候走?”虎儿终于忍不住问道。 “可能要在这里住一宿,放心吧!我喜欢坐着睡,只要让红衣妹子舒舒服服睡一会儿就好了!”楚江童打量一下那张窄窄的军床,“当然,你也和我一样,也许这一夜会挺难熬,包括我出去小便,你都会苦苦地盯着粮囤。放心吧!我们刚才见面的时候,已经签过口头协议,只要——” 虎儿低下头很无奈。 “啊,不会不会,我怎么会害怕 你食言呢!”虎儿的确担心,这个楚江童太难对付了,他的思维很难琢磨,总会出奇不意。如果大佳荒和白靴女鬼回来撞上他,也许不是他的对手,最好还是别再让大佳荒遭遇他,那样只怕粮囤出事。 这一夜,虎儿果然辗转难眠,反反复复琢磨过,怎样来个来个两全其美,既抓住红衣少女和楚江童又能保住这些粮囤。 半夜时,他竟然有个注主意了。倚在墙边偷偷睁开眼,红衣少女正在呼呼酣睡,而且还磨着牙看来是真累了。而楚江童则盘腿而坐眼睛似睁非睁,也看不出他是睡着了还是没睡着。这个样子最让人揪心,摸不清他的弱点。 虎儿悄悄动了一下手臂,铠甲的连接处发出一声细细地摩擦响声。楚江童没什么反应。他决定再试一下:嘎巴——扭了一下手指,关节发出一声粗朴的响。楚江童仍然一动不动,红红的烛光,映在他英俊帅气的脸上,显得异常安然静谧。 虎儿放心了,他悄悄翻动铠甲内层,摸出一个小皮囊,轻轻拧去囊塞,迅疾捂住自己的鼻孔,一股浓浓的臭味顿时弥漫开来……这便是冥世奇毒,冥虱的浑黄体液。 白靴女鬼让每个头领的怀中都备有一个,既是防止做敌人的俘虏,又是向敌人进攻的有力武器,危急之时可以将它涂于剑刃,对手必死无疑。虎儿一直捂着鼻孔。 当当当…… 正在奇毒气味开始弥漫之际,有“人”敲门。虎儿吓得一愣,快速收起小皮囊,可是楚江童已经睁开眼,惊讶地盯着虎儿的手中…… 楚江童一个箭步跃去床边,赶紧用布捂住红衣少女 第三八四章 迷 巷 敲门者是一个鬼卒头领,原來是白靴女鬼和大佳荒回來了,让虎儿去她的住处一趟。虎儿听后重新回來望着楚江童,以为他并沒有看到自己手中的毒囊。 “楚哥哥,白靴女鬼回來了让我过去一趟,你们先歇着吧。”虎儿心里仍然战战兢兢。 楚江童从红衣少女身边起來:“当然,你很有必要过去,最好问她抓沒抓到楚江童,去吧。” 虎儿转身离去。 刚才幸亏自己及时捂住红衣少女的鼻孔,不然后果将不堪设想,这个可恶的虎儿,他果真要置自己于死地。 红衣少女翻了个身,继续大睡。 楚江童早有打算,这是个出兵营的最佳时机,将红衣少女推醒:“红衣妹子,我们该去坐特快列车了,如果再晚十秒钟,那冥尘特快就差不多要到风桥边了,快。”楚江童一下扛起她,噌噌噌……出了营房。 那些执勤的鬼卒正是最困倦的时候,太可怜了,自己还能坐着“睡”会儿,他们却只能站着“睡”,好在这群老幼不堪的鬼卒,站着睡觉的功力真不浅,都怀疑他们做着千奇百怪的梦。 出了营房,迅速向九泉峰狂奔,有好几次红衣少女要求下來自己跑。 “不,你的高跟鞋会让他们误以为骏马奔腾,那样的话我们就真的赶不上车了。还好,你是冥世新主宰的准王妃,我倒是乐意抱着你……” 红衣少女搂住楚江童的脖子:“楚哥哥,我们这是要去哪儿,真的有冥尘特快吗,” “本次特快列车是新能源,瞧,你的身体好像发电机。”楚江童飞奔如风,还能与她调侃。红衣少女才要再说几句,楚江童一下子将她扔出去。啊。脚下一绊,差点摔倒。 幸亏早有防备,一直将骕骦阴阳戟在前边挑拨,冥丝鬼网。。 楚江童一个空翻,就在红衣少女即将落地的瞬间再次将她接住。啊。好险。红衣少女惊恐地问道:“楚哥哥,那是什么,”楚江童挥戟挑了几下,地上尽是纵横交错的冥丝。 “看來你的丝袜技术沒有被冥世偷去,这是一种冥丝,细得让人看不见,但是坚韧得能割断脚腕,而且一点儿血不出,幸好你沒有走在我的前边” 红衣少女吓得呆在原地。 “不,如果一动不动,就别想走出这里,好啦,这说明他们并沒有埋伏。不过……我倒想试试它们的威力……”他低下身,仔细观察,顺着冥丝的起处走去。还好,因为地形需要,他们将冥丝系在一块石头上。楚江童将它轻轻解下。沒想到,这东西弹性非常好。 “你要用它做什么,”红衣少女挺纳闷。 “回家当晾衣绳,这玩艺儿不生锈。” 他们还是急匆匆向前奔去,九泉峰很快映现于不远处。山间的白雾仍然似动非动。“快看。那就是我们的航线,只要上了那里,一切就好了,你甚至可以为我唱一首动听的草原歌曲。” “那是哪里,我能上去吗,”红衣少女不解地望着白雾问道。 “只要我能上去你就沒问題,但愿一路顺风。”楚江童突然回头望一眼,天哪,他们追來了。“快跑。红衣妹子。”楚江童迅速低身,将冥丝搭在两棵灌木上,拧了一下,然后急促向前奔去。 呜呜嗡嗡。。一声怪叫,怎么听都不像自己的“侄子”。我靠。大佳荒奔到冥丝鬼网处了,只见他连连蹿跳,几个跟斗,便來到了近前。白靴女鬼气喘嘘嘘的在后边跟随,还有虎儿和几十名鬼卒哗啦啦疾追。 大佳荒跑得特别快,挂着风声,呜呜……楚江童一下抱起红衣少女,连头也沒回,又是一次十秒钟的冲刺,刷……刚刚将红衣少女托上了白雾处,自己的衣服却被大佳荒一把扯住。我靠。只见他身子一扭,一个漂亮的金蝉脱壳,咕咚。。大佳荒一屁股坐在地上。 啊。。大喊一声。自己设下的冥丝勒进他的大屁股,痛得连连窜蹦。 “祝贺你成为我的第一位顾客,感觉还不错吧,我本來是为你师傅准备的。” 楚江童的冥尘灵悟瞬间罩住全身,红衣少女差一点就跌下白雾小径。一伸手扯住她:“闭上眼,享受一下冥尘特快带给你的奇妙幻觉吧。。” 红衣少女果然闭起眼,实在太可怕了,但愿这一次是绝版旅行。 再看山峰下的大佳荒,大吼大叫,幸好他还沒有炼到随意行走在雾上的功力。况且,出入这九泉峰,新冥世有严格规定,不是谁想上就上,想下就下的。 白靴女鬼和虎儿全看呆了,愤怒地盯着楚江童和红衣少女越走越远。 “啊朋友再见……再见吧再见吧……”楚江童大声唱起來,“……嘿,你们多保重,噢,大佳荒,那根冥丝勒进你的菊花沒有,对不起,我本想勒进你师傅的双脚,可是你跑得太快了。” 山峰下的鬼卒忍不住笑起來。 “好了,红衣妹子,咱们已经上了九泉峰,接下來要走风桥,不想睁开眼看一看这难得的冥世奇观吗,若是将來这里被开发成旅游区就好了,你來当导游小姐怎么样,” 红衣少女刚睁开眼吓得赶紧又闭上,心被悬在半空的感觉就是疯狂飙汗。 “但愿你不要当冥世的旅游局局长,真担心会亏损到破产。” “噢,也许是吧。”楚江童抱着红衣少女快速穿过风桥,然后就是迷巷。 “看來,这迷巷应该是走出冥门的最后一个站点。”楚江童将她放下來,“我的手臂有点发麻了,出去之后你要为我免费按摩。” “好的,只要眉月儿不吃醋。”红衣少女眼睛火热。 “哦。还不到打情骂俏的时候,往往最后一站是整个旅程的检票口,那些可恶的检票员会因为咱们逃票而把打孔钳夹到你美丽的手指上,小心吧,我们是最蛮横的顾客,让他们瞧瞧这个……”楚江童挥了一下骕骦阴阳戟。 他猜的沒错,昨天來的时候,只走到蓝雾缭绕的地方,远远看到那些呆呆的白袍鬼。虽然看上去很二,若真到了他们身边就未必。 “啊。他们的样子好可怕,真是检票员吗,” “也可以说是检疫员或是冥世交通稽查,他们不会与我们讲道理的……” “那那那……我们不能转道吗,”红衣少女吓得哆嗦起來。 “除非你有一张冥世交通图册,而且是最新版的。走吧我们闯一下试试。”楚江童提戟而去,一手拉着红衣少女。 “站住。。”一个胖鬼手一伸,居然拿着一个写有“停”的木牌子。我靠,装备还挺先进。 “哈喽。。大家晚上好,这个喜欢穿红色长裙的美丽少女是一个让人操碎心的女鬼,我奉白靴女鬼的命令将她送回阳间,然后再把她带回來,顺便回來的时候给你们一二三四五个兄弟每人带一包香烟外加三根火腿肠和一箱方便面,反正你们对阳间的垃圾食品最感兴趣了。我想这可能是你们冥世太穷太落后太愚昧无知的缘故罢,拜拜两天后见。”楚江童哇哇哇地一口气说完,拉起红衣少女就走。 “你说了些什么,我一句也沒听懂。” “这就对了,我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听不懂就别那么多废话。”楚江童一边走一边感到耳根冷飕飕的。 扭头一看,一个家伙正在追着自己像狗一样嗅着。 “啊。你喜欢我身上的汗臭味儿是吗,” “嘿嘿……当然,我还喜欢你身上的人味,不过这个红衣少女身上沒有你的这种气味。告诉我,刚才说了些什么,”这个家伙非常瘦,一幅皮笑肉不笑的模样。 “噢,天哪,你居然敢嘲笑我是个人,听着我是冥世新主宰的手下,如果惹火了我,那些阳间的垃圾食品就会少一份给你。” “嘿嘿嘿……这小子不仅沒有手谕,而且还不懂规矩,我们都好几天沒见到零嘴了,总不能把这家伙的五脏六腑当零食吃了吧。还有,这个美丽的少女,孤傲的一句话也不说,不会是人鬼闹私奔吧,” “噢,我这儿只有一块窝窝头巧克力快尝尝吧就是有点硬,”楚江童递去。 那个胖鬼嗅了嗅:“我讨厌冥世的干巴窝窝头。” “不,是巧克力做的,味道不一样,” “别听这小子贫嘴,拿下他,”突然,胖鬼一声叫。呼啦啦,五个鬼各自亮出兵器。 刷。。楚江童擒贼先擒王,首先将骕骦阴阳戟顶住胖鬼的咽喉,并且一把夺过那半块窝窝头,放在红衣少女的手中:“如果,你们敢动一下,我就会让这里变成一个空站点。” 楚江童这一动手,胖鬼吓得连眼皮也不敢眨动:“告诉我,这里离阳间还有多远,” “不远了不远了,只要过了巨型石棺,就是冥门涧的诡塘,” “那巨型石棺中的贵妇人还在吗,她有沒有照片在你们的手里,” “当然还在,只是她沒有照片,我们不知道的事太多了,石棺里有个妇人吗,” “那护棺冥绫还在吗,” “你就是杀了我们五个也走不出护棺冥绫的阻挡,” “好吧,我不杀你们也能出去的。” 楚江童拉起红衣少女向前走去,心情一下子好了许多,毕竟快到家了,好像一个海外归來的游子,对家乡的亲切,太刻骨铭心了。更何况这是从冥世即将回到阳间。这一段路,走了好久好久,老觉得自己的脚太慢太慢了。 红衣少女也有相同的感受。虽然在冥世时,她有过彷徨、踌躇和矛盾。但此时,那一切仿佛全部中止了,唯有对世间的无言向往。她禁不住热泪滚滚,走着走着,已经泣不成声,用力握住楚江童的手,此时并不是感激他,而是亲切,有种从心底升起的亲切,好比一对战友,从枪林弹雨中相互搀扶着冲出包围。 第三八五章 吸收冥绫 楚江童望一眼身边的红衣少女,她年轻的脸上洋溢着一股幸福与踏实的光彩。也许在这冥尘通道的最后一站让她误以为所有的噩梦即将结束或是已经结束。接下來,应该是用走红地毯那样的神采飞扬与步履翩翩。她错了,冥世中沒有最后一站,只有另一种生死的区别。 楚江童不敢有半丝半毫的马虎,他既期盼着恐怖与威胁的到來,又担心他们的出现。毕竟,这不是自己一个人的战斗,还有一个红衣少女。 “怎么啦。楚哥哥,我们还沒有摆脱危险吗。”红衣少女闪着疑惑的目光问道。 “噢。红衣妹子,也许我们还需要接受一个离开的仪式,不过你不用担心,毕竟快回到故乡了。”他的手指轻轻磕击着骕骦阴阳戟的铁杆,吹起了悠扬的口哨。红衣少女略略有点放松,每次经历困难和危险时,楚江童都会这样,好像在向你提示危险只是暂时的。 “楚哥哥,前边还有什么。他们不会拥有现代化武器吧。” “可以说那是一种玄妙的色彩组合,与现代化武器有相似的地方。噢,你如果有兴趣,可以拍下它们……”说着,他将手机摸出來,手机电池并沒有损耗。红衣少女接过手机,感觉这东西好像因为即将走出冥世而不再显得太陌生。只可惜阴阳相隔虽然不是太远了,信号还是固执的被阻隔为零。 楚江童拉着她的手,彼此的手心湿漉漉的,她因为周围的平静而产生了误会甚至侥幸地以为,只要小心翼翼的别弄出太大的响声,那一双双可怕的眼睛就会被蒙蔽过去。楚江童却早已料到,声音只是一个小小的问題,自己和红衣少女正在被一览无余地监控着。从一丝丝细微的响声中感觉到,它正在将自己和红衣少女包围,只是还沒有发挥那强大的吸收力而已。 红衣少女走着走着,有点不安起來,因为前方赫然出现一道蓝蒙蒙的气体,慢慢升腾,好像刚刚进入冥世时的感觉。直到此时,她才恍然记起那天自己被两只野鸭拖入水中时,就出现过这种色彩。 “楚哥哥,我有种不祥的感觉,那天进入冥世时就看见过这种颜色。” “不,这恰恰是我们的荣幸,看到了冥世中特有的奇幻色彩,不过每个人进入这里都可能会有这种感觉,只是沒法再有机会去另一个人表达。啊,不过你不必在意,在阳间不会有这种现象,它们所能左右的只是你的胆怯,放松放松再深呼吸,或许会好点,干嘛不试一试。”楚江童做了个示范。 红衣少女果真做起深呼吸,丰满的电胸大幅度起伏,只是效果并不理想。 突然,楚江童拉起她急促向后退去,闪贴在巷子边。随后,飕飕飕……几块石子掷來,打在石壁上,发出长时间的空洞震响。 楚江童轻篾的一笑:“朋友,你不会只有这种简陋的原始武器吧。我倒是对你的真实面目有点兴趣,不过有一点我可以确定,这个红衣妹子我会将她送回阳间,并且你们再也不可能将她掳回來。我呢,可以留下來陪你们玩玩,怎么样。” 他轻闭双眼,仔细听着。也许此时的对手正在身边徘徊,那轻微的响声比呼吸都轻。对方不回答更不提问,这多少让人有些闷倒驴的压抑。 “我真有点沉不住气了,最讨厌有人这么不自信,噢,也许你压根就不是‘人’,而是一堆恶心的衣服,干嘛不坦诚一点。”楚江童嘴上说着,耳朵却一直不停地搜寻。近了……远了……近了……远了……这个家伙一直不敢真实的靠近,总在试探着。好吧。我要给你一个惊喜。突然,就在那响声靠近自己即将离开的瞬间,,他料到,这可能是响声防范最薄弱的关键时刻。飕。飞戟而去。哗哗哗,四周落下一片片尘灰,红衣少女当即咳嗽起來。 就是她这一声声咳嗽让楚江童灵机一动,骕骦阴阳戟猛的一个点地,身子平贴巷壁的顶端,刷,,向前切去,冥尘灵悟顿时发出,几乎在同时一团蓝色光焰向红衣少女飞來。红衣少女吓坏了,不经意地大叫一声。楚江童沒有急着去追击蓝色光焰,他猛然间有一个新想法。 果然,红衣少女一会儿不叫了,撕扯着身体四周。蓝色光焰越來越强,将红衣少女吸离地面。楚江童突然一个疾跃同时发功,一团紫红色光焰刷地飞向骕骦阴阳戟的戟刃,顿时,戟竿上火光一片,仿佛燃烧的油绳。冥尘灵悟,,他大吼一声,身体与骕骦阴阳戟呈平行状态,凶猛地扎向红衣少女。 啊。红衣少女惊恐地闭上眼睛,他身体之外的蓝色光焰已经控制住她,丝毫不能动弹。刷,,骕骦阴阳戟以极快的速度扎向哪一团蓝色光焰,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轰轰轰…… 随即,蓝色光焰忽然分散,猛地罩向楚江童,这是它的分散包围。楚江童迅速抽戟回身,仍然贴壁行走,他故意不去理会红衣少女。 红衣少女实在不敢再单独站在一边了:“楚哥哥快來救我。” 楚江童不再搭话,他沒法与她说出实情,只好如此。飕飕飕急促闪身,那蓝色光焰却拼命追击。楚江童边躲边闪心里乐道:“好了,护棺冥绫,你的阴谋不会得逞的。” 无奈之下,蓝色光焰再次踅回红衣少女身边,剔透的光晕,如火苗子一般,时而浓烈时而疏淡。楚江童毫不惊慌,冲红衣少女递个眼色,示意她不要惊慌。 可是红衣少女却突然加快步子向自己奔來,她误会了楚江童的意思。 “噢,你……來的正好。”楚江童只好双手一张,做出一幅渴望拥你入怀的架式。还真别说,红衣少女确实惊恐至极,好不容易寻找到这么一个绝好的机会,那速度自然是飞快。 楚江童手中的骕骦阴阳戟因为迎接红衣少女,哐啷向地上落去。护护棺冥绫如一团蓝色的水一般,铺蒙而來,时间太紧迫了,只是一瞬,啊。 楚江童心跳骤然减缓,自己必须以静制动,丝毫的疏忽必然会改变整个战局。 红衣少女已经扑入自己的怀中。他突然抬脚,勾起已经落地的骕骦阴阳戟,猛力往上一弹,同时手一伸,一团紫红色光焰飞向戟刃,通。飞速扎向头顶。红衣少女浑身一震,他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看到楚江童在面前一闪便不见了。待明白过來时,蓝色光焰已经将她罩在中间,同样沒法动弹了。 冥尘灵悟,,楚江童周身光焰,一片紫红。那一团蓝色光焰一看不好,欲要迅疾从红衣少女的身上离开,可是已经晚了,楚江童身上的紫红色光焰越來越浓,越來越强大,将护棺冥绫全部包围起來。当然,红衣少女也被包在其中。 “护棺冥绫,你还想走吗。哈哈哈,我对你感兴趣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噢,我们应该合作,而不是对抗……”红衣少女虽然被包围在最里层,这会儿并不是很痛苦,因为楚江童的冥尘灵悟在外边紧紧围困,护棺冥绫沒法发挥它的威力。噢,沒想到,护棺冥绫还不是单层组织,应该分三层,第一层为冥壁,第二层为冥心,第三层是冥核。如果将这三层全部收为一体,才算做一个完整的单位。 自己的冥灵火盾还真不好配置。这护棺冥绫,是一种不会讲话的物质,修炼到现在,已经有了意识。如果三层相合,却不知会达到什么效果。 “开,,”楚江童突然一声大吼。手中的骕骦阴阳戟撒手而抛,只见他双手合掌,一团紫红色的光焰顿时化作刀刃一般“切”向被包围中的护棺冥绫。 噗。红衣少女被猛地甩弹出去。 楚江童伸手一牵,几乎撞到洞壁上的红衣少女顿时止住。楚江童收功,护棺冥绫的第一层被冥尘灵悟完全吸收。当然,红衣少女哪会明白这些微妙变化。 “红衣妹子我们应该先提前庆祝一下,我们有了新的朋友,那一团蓝色光焰已经归顺了咱们,走。”楚江童提起骕骦阴阳戟,刚说完还沒有迈动步子,便感觉一阵地动山摇,仿佛发生了强烈地震。 红衣少女的身子随之摇晃不止。楚江童迅速插戟在地,剧烈地晃动,让人根本无法前进一步。冥尘通道里落下一块块巨石,尘土纷纷抖落。红衣少女吓得张大嘴,双手死死抓住楚江童的手臂。 “这是我跟你说的欢迎和欢送仪式,差不多一起举行了。”楚江童忽然一下抱起她來,急忙向前奔去。 远处呈现一片蓝幽幽的颜色,白白的雾气漫漫升腾,地上不时开裂,裂隙的拼命碰撞声,如同末日來临之前的哀号。无法想象,冥世中的地质构造与阳间是否相同。原本以为,阳间的世界才是真实的,冥世只是一个虚幻的方式存在,却真不是那么回事。 阳世中有虚幻和真实,冥世中也有虚幻和真实。阴阳两极,是一种完整状态的两极,而不是单一状态。可以说,这是一种大两极,却并非生与死的两极。 阳间有生与死的存在,冥世中相同,也有生与死的存在。 自己所见过的冥世不仅有坟墓,有死去的鬼,并且还见过出生与生命的完结。 “楚哥哥……快看后边……”红衣少女突然大叫一声。 楚江童忙寻声望去,只见一片炽烈的火光向这边滚滚而來,如同火红的血涛…… “啊。快走。”楚江童大喊一声。 第三八六章 冥界纸味 眼看着向冥尘通道内涌来的火焰越来越近戟来越旺,它强da 的热量和冲击力非同一般.红衣少女瞪大双眼,她已经不知道 该逃跑还是等待。楚江童迅速拉起她,本能地向前冲去,速度再快也没有身后的火焰速度快,瞬间冲到自己的屁股上,越来越热。 呀嗨——楚江童见状,再奔跑已是不可能,只好一个翻跃,落地双手平摊,一团紫红色光焰猛地击出,直挡强da 的冥火。这一团冥火太旺太旺了,将通道内填塞得严严实实。 它们究竟来自哪里?没法预料。难道是自己收了护棺冥绫才导致冥火的拼命回夺?冥火势力特别强盛,自己的冥尘灵悟紧紧能抵挡短暂的时间,若时间一久,自己和红衣少女都有被冥火熔化的危险。 红衣少女一看,赶紧躲在楚江童身后,纵然这样,她也忍受不了强烈的热量。楚江童拼命坚持,自己如果一旦支撑不住,稍有松懈立即就会被冥火吞噬。 怎么办?楚江童一边行气发功一边思考对策,双脚被迫在地上滑行着向后退去,发出哧哧响声。红衣少女一急,本能的双手推向楚江童,但旋即抖抖手腕,他身上太热了。 “快跑!一直往前跑!”楚江童命令道。 红衣少女一看自己在这里不仅起不了任何作用反而还会拖他后腿。只好猛地撒腿向前奔去。楚江童正在激烈地阻截着这一团冥火。这时却猛然想起,自己曾经修练 过的灵悟之气——寒冰灵悟。只是消失那么久,是不是恢复并不清楚。还是试一试吧!不然,这股强da 的冥火,将要毁灭冥尘通道中的一切。幸好,灵悟之气是这冥尘灵悟的范畴,否则是不可能同时发出两种属性功力的。 呼——呼——呼——强da 的冥火时而有形时而无形,一会儿如一匹巨兽,一会儿则如一团热气。若不是楚江童在此拼命拦截,也许它早已将冥尘通道焚毁。红衣少女已经跑出好远,跑着跑着感觉应该等一下楚江童。这时,冥尘通道中发出一声轰隆隆的巨响——一片通红的火光炸裂。刚才的震动突然停止,冥火慢慢熄灭,四周不再奇热,而是有股寒冷漫浸而来。 这便是楚江童的寒冰灵悟,对峙中,他觉得应该以水火不容的属性破解冥火。 “红衣妹子,不要急,我们还是先歇一会儿,冥尘通道应该没有多远了,可能不用太久,便可以出去。楚江童并没有多少把握。因为冥尘之间究竟相隔多远并没有里程可以计算。红衣少女听了他的话,心里挺踏实。毕竟有他这样的人陪伴呵护,还用怕吗? “楚哥哥,离得阳间再远也没有关系,只要能跟你在一起。”红衣少女望着他的眼睛。 “噢!最好还是离得阳间近一些,我也想家了。可能回了阳间还不如在这里团聚的机会多一些。” “我知道 你还有好多事要做,只要有可以团聚的时间,我就知足了!” “看吧!那就是巨型石棺,我们很快就要走出冥世了,只要看到巨型石棺就说明还有不远的距离,它在阳间的诡塘里。还是要小心点,有时,真正 的危险往往在整个过程中最后的几步……” “啊,我好想大哭一场,太激动了……”红衣少女有点感动。楚江童突然拉她一把躲在一边,“……怎么啦?楚哥哥!”红衣少女吓一跳。 “我们说话所发出的震动波,可能会向他们传递信号,包括我们粗重的呼吸声,这样好不好?你暂且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先过去看看什么情况?记住就在这等着,哪儿都不要去,等我回来!”楚江童感觉前边的宁静很不正常,尤其当巨型石棺出现之后。 冥尘通道中,看不出什么时间,路两边的树木非常浓密,林子里什么声音也没有。一条平平展展的古道,虽然没有一个“人”影,但可以想象,这里曾经走过千军万马,曾经车马喧喧,步尘弥漫。此时的静寂,让人恐怖和猜疑。 楚江童贴着林边悄悄靠近。冥光幽暗而深远,巨型石棺一览无余显现出来,一团团白气仿佛从它的下方喷涌而出,默默向*部涌去。楚江童纳闷起来,自己明明在诡塘中看到它,而这里没有诡塘,这又是怎么回事?不会是有两座巨型石棺吧?我靠,一座石棺就够折腾人的了,还两座。 楚江童蹑手蹑脚的向前走去,四周很静很静的,有种刚刚死了人的气息。好像有人将一摞一摞的纸点燃,又将一些酒奠在灰烬里一般。楚江童抽抽鼻子,爷爷过世时就有这种气味,因此对这种气味特别熟悉,直到为爷爷烧五七,那怪怪的气味还在院子里徘徊。有时明明没有那种气味了,一旦在别的地方遇到相似的气息,同样被挑起记忆。自己被那种气味折腾了好长时间,今夜重又出现,太难受了。 红衣少女躲在远处,可能因为恐惧从而出现了嗅盲。怪异的气味越来越浓,越来越近。楚江童只好停脚,盯着只有二十几步远的巨型石棺。仔细看看,它与诡塘中的几乎一模一样,那究竟为什么会在这里却看不到诡塘呢!飕——投去一块石头。嘭!发出沉闷的响声,过后,四周又静下来。 越是在这种最关键的时候越不能心急,毕竟这座巨型石棺一直充满诡异。 略微靠近一些,看到巨型石棺的周围果然有一堆堆已经燃尽的纸灰,有的纸灰上还冒着未尽的缕缕青烟。咦?这是怎么回事?楚江童心扑腾腾狂跳,进入冥世后也没有这么紧张过,经过生死考验之后都快出冥世了反而害怕 起来。 一缕缕烧纸味儿仍然浓浓的,冥空中一片模模糊糊的月光,跟冥灯差不多,昏暗的让人窒息。再看树林里,阴郁的光线弥漫模糊,好像有什么东西随时闪出来。 突然,红衣少女尖叫一声,伴随着歇斯底里的颤栗。 楚江童连续几个弹跃来到她身边:“怎么啦?红衣妹子!” 红衣少女惊恐地指指地上,楚江童低头一看:一颗鬼头!血淋淋的,长长的乱发,挡住半张脸,一双恐怖的鬼眼瞪得溜圆,可以想象这个鬼在临死之前曾经是多么的恐惧!妈的,这些可恶的冥世恶鬼! 楚江童突然大吼一声:“有种的给我滚出来,用这种方式,太卑鄙了吧!今日我要看看你的真面目!” 喊完,周围毫无反应。 “红衣妹子,它只是样子挺可怕,已经没有攻击力了。我们林子里看看!”楚江童临时改变主意,原本是想去石棺处,现在却故意 转向另一边,看看有没有另一条路通向阳间。 真难以相信,来到这冥世的最后一站了,难度却好像有增无减。这种地方硬闯不得,能智取则是上策。 “红衣妹子,小心脚下,虽然我们不那么容易出去,但最终会走向阳间的,把手机给我,你不会一直开着它吧?噢,你真机智,连那可鬼头都拍下来了!”楚江童将手机关掉装进内衣口袋。 山林里同样静得很反常。 红衣少女不无担忧的建议:“我们能不能不走林子?我感觉心里慌得难受!” 楚江童笑了笑:“当然,要是有点音乐或是歌声或许能好点!” 红衣少女哭笑不得:“要唱你唱,我本来就五音不全!” “那好吧!妹妹你大胆……” “哦!”红衣少女更加害怕 了。 “怎么样?我的歌声有辟邪功效吧!你听听林子里好像安静多了,就是不知该怎么出去?” 若不是自己有个保护红衣少女的责任,说不准真吓尿了,这是冥世中的*极恐怖点。 “楚哥,你再唱一首吧!我怕静,而且有一股特别难闻的烧纸味儿,以前在白公事上嗅到过,太折磨人了。” “我也讨厌那种气味,林子里也有,好像这里刚刚发生过祭祀活动。不过,咱们还是快些离开这里。”楚江童拉起红衣少女,冷不丁感觉不对劲,因为她虽然还呆在原地一动未动,脸色却越来越难看,双手不停地哆嗦起来。 “红衣妹子,你怎么啦?”楚江童吃惊地盯着她的脸,真不知发生了什么。她的身边,除了自己,再无他“人”。 突然,楚江童行气发功,一团紫红色光焰立即向她身上罩去。红衣少女打了个寒噤,恢复正常。 “啊,楚哥哥,你干嘛这样看着我?发生了什么?”红衣少女竟然反问起楚江童来。 “噢!在朦胧的月光下看到你好美……”楚江童耳轮飞转,并没有什么可疑的响声,倒是巨型石棺周围的冥纸灰烬又弥漫出越来越浓的气味,简直就是呛鼻,“红衣妹子,快走——”楚江童将她推到前边,改为自己断后。 那些待燃未燃的冥纸,应该潜藏着令人无法捉摸的问题,自己不仅不能动他们,更不可靠近。很难说它们是一些什么东西,是什么“人”故意 设置的。刚才红衣少女的反常,难道与它们有关? 借助朦胧的月光,楚江童发现 了一个奇怪的变化,刚才那些差不多熄灭的冥纸,虽然纸味很浓,可是却并没有燃烧的迹象。而此时的它们好像正在准备 复燃。如果它们一旦复燃,将会怎么样?红衣少女才要迈过一片漫坡。 “停下!”楚江童猛地一下将她抱起,飕——跃上一棵古柏树。恰恰在这简短的几秒钟,一缕烟的气味噗地扑来。 第三八七章 恐怖冥纸 风声一阵紧似一阵,林子里传来刷刷响声.冥纸燃烧的气味越来越浓,仿佛置身于一处大大的祭祀现场。红衣少女被楚江童一下抱到树上,一摞冥纸啪——拍在另一棵树干上,顿时燃烧起来。树身猛地被拦腰斩断,庞大的树冠轰然堕地。楚江童目睹了这一摞冥纸的变化,心头一震:原来这是“冥纸飞燃”! 这种冥纸,有着非同寻常的特性,只要粘附到物体上就会在第一时间燃烧,而且能在顷刻间将目标焚毁灼化,让人防不胜防。它们虽然刚才似燃非然,只要达到一定的风向就能催燃,就会发挥其无法预料的攻击效果。冥世中有这样的攻击武器,似乎不足为怪,但也寥寥无几少之又少。 红衣少女吓得大气不敢出,好像突然记起刚才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怪异之事。 楚江童也没法捕捉到真实原因,但应该就是同一种冥纸的袭击,只是袭击她的可能是一张而已。 “红衣妹子,刚才什么感觉?” “一阵晕眩,别的感觉几乎没有!”红衣少女想了想。不知为什么,刚才好像大脑信号突然中断了一般。晕眩时,眼前出现一张张黄裱纸。 “噢!黄裱纸冒着一缕缕青烟,特别难闻,我明白怎么回事了,可能这是冥世通向阳间的一个重要 地点,要不也不会有这种特殊的气味和现象。” “楚哥哥,是不是这地方离阳间近了,属于半冥半尘,阴阳相接的地方?” “这个不好说,可能这地方更为麻烦,目前我们还没有看到真正 的对手在哪里,你要跟紧我。噢,可能你猜得没错,应该阴阳之间总有个过度的点,难道这里便是阴阳渡?”楚江童抱起红衣少女突然从树上跃下,连连几个弹跃。红衣少女还没弄明白又发生了什么,只感觉到周围有一股灼痛感,待下了树之后才看到树已轰然倒地。 “怎么啦,楚哥哥?” “噢,你的电臀上不小心贴了张冥纸,不过现在没事了幸好发现 及时,你的电臀和电胸有着同等魅力不是吗?”楚江童刚才问红衣少女话时就感觉不对劲,因为平白无故的突然晕眩,肯定大脑或地磁有什么问题。这是冥世,很多现象不可能按照正常现象去评判和猜测。当楚江童发功之后,那一张冥纸便被灼化,但是很快,又有其它的冥纸飞来,幸好及时跃下树干躲开。 这种怪事,太让人难以捉摸了,闻所未闻。楚江童冷静扫视,只看见一张张拂动的冥纸,如同草叶一般。 “我们不能被它们包围……”楚江童猛地愣住,因为分明看到那些拂动的冥纸正在向中间聚拢而来,啊!真有点麻烦了。 “……宝贝闭上眼,你最好不要看到它们!”楚江童拉起她向前疾奔,一片片冥纸突然飞旋不止,故意 挡住去路。“妈的,真不识抬举,想截杀老子,太可笑了!”他突然挥舞骕骦阴阳戟,飕飕飕,唰唰唰……一片片冥纸到处乱飞,但是没有落地,一直不停地绕着他们飞速转动。“红衣妹子,虽然有点怕我的骕骦阴阳戟,只要你别乱动就伤不到你……” 眼看一片片冥纸像蝴蝶群一般越聚越多,越来越近,楚江童不仅没有丝毫惊慌,反而还哈哈大笑起来。 “不好意思,连冥纸阵都搬出来了,我倒是更喜欢看看现象之外的真相,噢,你不是现象鬼,你还是出来吧!”楚江童嘻嘻哈哈着,耳朵一直没有放松警惕。 这时唯有一片片纸页的飞闪响声。它们的攻击力,是燃烧,只要戟刃所碰,燃烧后便再也没有了。一定有“人”就在不远处,阻止自己回到阳间。这时,四面八方已经聚来一片片黄乎乎的冥纸,纸味越来越浓。它们聚成一个大大的纸球,随时都要炸裂一般。轰轰轰……一片大大的火光,照亮整个冥尘通道,山林里草木尽燃,奇怪的是,树木燃烧起来的火焰呈现蓝色,只有火舌处才是一点点红光。 楚江童在纸球爆炸 的瞬间,发功相撞,冥纸飞燃,靠不近自己。 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将护棺冥绫还给我,如果照我说的去做你可以带着这位漂亮女鬼大模大样地走出冥世,否则连你自己都出不去,我不喜欢多说一个字。” 楚江童四处寻找,声音应该是从巨型石棺里发出的。 “哈哈哈……我楚江童倒是喜欢多说两句,脾气有点狂诞是吧?按你们的话说是不知天高地厚。但老子的所作所为却是恪守天道,没有违逆良心道德。这护棺冥绫的确在我的体内。但是只要吸收而来,又怎么可能还给你?哈哈哈……笑话!”楚江童握戟盯着巨型石棺,思考着如何才能破了它。 那个苍老的声音再次慢吞吞说道,听不出是男是女。楚江童仔细辨听,很可恨——半男半女。 “楚江童,你想把我大冥世搞得一塌糊涂吗?噢,天哪,你一个阳间人,为什么如此狂妄?你以为不交出护棺冥绫,就能出得了这冥世吗?要不你可以试试!” “老鬼,最好不要威胁我,听着,这冥尘之间,我楚江童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恐怕不用你的限制,当然这护棺冥绫仅仅是第一层,况且是它伤害我在先,只要被我俘获,再也不可能还给你。并且那第二三层,我同样会敛收而来。今天早向你打过招呼了,到头来可不要怨我没早说哈!” 楚江童跃步而至,非常突然,连红衣少女都没感觉到他的离开,一直还以为他在身边呢!直到听见巨型石棺上发出咔嚓一声巨响!火星四溅,这才看清楚江童早已对巨型石棺动手了。 巨型石棺的确不同于凡物,连续几次猛烈砍刺,却纹丝不动,戟刃扎在棺盖下的“石缝”处,只是火星四溅,却仍然打不开,只好飕地跃下石棺。红衣少女待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红衣妹子,你暂且在那等一下,待我将巨型石棺倒扣过来,让里边的老东西换个睡姿,或许,她更适合倒立睡姿!呵呵呵……”楚江童突然挥戟,扎向巨型石棺的底层,呀嘿——双臂用力,往上一撬:石棺太重太重了,将戟杆压弯了,也没有动弹。这多没面子!我靠!楚江童将大戟一扔,绾了一下袖口,唾!唾!双手把住石棺的底层,双臂顿时凝聚万钧豪力!嗨——起!一声大吼,巨型石棺已经离开地面。 要说这座石棺,谁也不知道 它的重量,反正就像一座小山似的。楚江童自己也没有想到,竟然能够掀动了一下。直到此时,他才真正 感觉到这个巨型石棺绝不是实心的,里边有东西,清楚地听到里边有物体滚动的声音。原本想直接将它扣过来,想了想,算了,让对手知道 一下自己的利害就行。这样也好,正好石棺在倾斜的过程中,因为土层暄软,已经陷入地面。成了名副其实的“斜”棺。 “这一次,我不想将石棺扣过来,你需要 有个反悔的时间不是吗?能不能告诉 我,从哪儿可以去阳间?”楚江童拍拍双手,后背上的汗水顺着衣服淌下来,脸色有点红。这时红衣少女看到他的手势,急忙奔过来。无论是林子里还是石棺边,那些浓浓的烧纸气味渐渐淡去,并且那些刚才还漂浮不定的冥纸,也无精打采的停下来。 巨型石棺被掀成这个角度,挺搞笑的,如果再想像一下石棺内的老妪,她只能躺在石棺内的拐角处。好了,让你换一个新的姿势,也不见得是一件坏事。噢,我们忙活了这大半天,还是没有走出冥世,冥世的骈枝机构也草尼玛的太多了吧!如果再不让我们出冥世,这石棺就只能扣过来了!”楚江童可不服那一套,再次绾袖子,准备 一鼓作气将它扣过来算了。 “楚哥哥,你看那是什么?”楚江童顺着红衣少女指的方向望去,啊,一团亮光。楚江童看得非常清楚,那一团光芒应该是阳光——对! “快!背背宝贝!”楚江童一下将红衣少女背在身上,骕骦阴阳戟直指前方离地疾奔……来到那团光芒处时,楚江童命令:“闭上眼,免得被强光刺伤!” 红衣少女有点矛盾,毕竟这是走回阳间所遇到的第一缕阳光,太珍贵了。待来到阳光跟前时,却不经意间回头一望,什么也没有了,眼前则是一片熟悉的诡塘,这么短时间塘水又是幽碧清澈了。 塘水经过这些日子的冲刷,那浑黄的奇毒,已经荡然无存。奇怪,出了诡塘后,楚江童不明白,巨型石棺为什么也是侧斜着?那冥世中的石棺与它是不是同为一座? 红衣少女并没有料到自己已经来到阳间,睁开眼望着四周。 “红衣妹子,这是阳间没错,真的,你熟悉的诡塘!” “啊,楚哥哥,这是阳间吗?为什么越看越不像?这诡塘……”红衣少女突然大哭起来,哗哗的泪水再也止不住,自己去冥世的那段时间,根本就不敢奢望这阳间,没想到今天还真得回来了。 楚江童则默默望着远方,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第三八八章 返回阳间 楚江童望着诡塘四周:绿叶婆娑,草嫩花红,春光明媚,醺醺地气袅袅升腾。顿时,感到莫名其妙。自己离开阳间才几天,那天进入冥世时刚刚步入初冬,树叶正在枯萎凋落之时,这会儿又突然一派阳春景象,莫非是这诡塘边出现了季节反常,不对。向远处望去,野花吐蕊,柳枝抽芽,连家燕都自由自在的在空中游弋。这是怎么回事,红衣少女问道:“怎么啦,” “我记得才去冥世几天,这外边的景色怎么变化这么大……”楚江童纳闷的有点不知所措。 红衣少女哪里知道外边的季节。 “难道阳间出现了季节紊乱,”红衣少女仔细寻思起來。 “这……倒不像,季节紊乱,这种现象一般不会,走。回画廊看看。”楚江童携着满腹疑团拉着红衣少女向画廊奔去。一路上皆是万物复苏的新春景象。远远的田间,老农正在播种,鸟叫声不绝于耳,真是一片春和景明。 楚江童突然停步,若有所思的左看看右瞅瞅。然后急匆匆奔向自己的**画廊。啊,刚到古城河边就大吃一惊:画廊门开着,门前挂着各色飘带,來往的人很多,好像赶集一般。人们吵吵嚷嚷,好像正在抢购着什么东西。 “红衣妹子,是不是画廊里的生意火了,”楚江童提步飞快奔去。 画廊里并沒有尤尼斯和小巫蛮。只有一个胖胖的女人正在应付着吵吵嚷嚷的顾客,手里还掐着一沓票子。画廊内外人都挺多,应该是赶集。噢,古城村的集市搬到这里來了,这里成了集中心。 “大姐,这不是**画廊吗,”楚江童话一出口才如梦初醒,后悔沒看看店面牌子。啊,牌匾已经沒有了。胖女人对楚江童不屑一顾挥挥手:“去去去,讨饭去集上。” 楚江童才要去卧室里看看,被胖女人一把揪出來:“干嘛哪你,干嘛哪你,贼头贼脑的我看你这个小流氓欠揍。滚。”胖女人的嗓门又高又沙哑,典型的生意强迫症形象。 “不是,大姐,我是这**画廊的主人楚江童,出去了才几天回來怎么就变成这样子啦,”楚江童只好点头哈腰的询问情况。 “呸呸呸,大清早的遇见无赖泼皮不吉利,什么什么什么**画廊,那都他娘的哪年的破事啦……哎,你不会又是故意找我茬的吧,快给我,,滚。”胖女人说话真快,几乎一口气说完一堆长句子。 楚江童盯了一眼墙上挂着的万年历:x年x月x日,,啊,这这……这个时间肯定弄错了,都是三年后的时间,什么破万年历,肯定质量有问題。赶紧掏出手机看看,不看还好一看吓得差点瘫倒在地:手机上的时间也和这万年历上的相同。我靠。这是怎么回事,无奈之下,只好拨一下尤尼斯的手机,噢。对了,小巫蛮它去了哪里,拨通了,好长时间沒接听,可能这个点,,尤尼斯正在晨练。 尤尼斯沒接电话。只好向家里跑去,还沒到家呢,路上看到一个老太太的背影很熟悉:奶奶。楚江童疾步跃过,站在奶奶的面前。还沒等说话呢,奶奶突然瞪大眼珠,吃惊的盯着楚江童看了再看,然后闭上眼清清内存,再继续端详。 “奶奶,我是小童,这不是去冥世啊……去外地做了点生意刚回來,才几天的时间,我的画廊怎么变成了手机店,奶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快告诉我。”楚江童握住奶奶的手激动地说。 “什么,你是小童……小童你怎么比以前更年轻了,快告诉奶奶,你这三年时间去了哪里,我和你爸妈是日日盼夜夜盼,都以为你……唉。小童你可别吓唬奶奶啊。你真的还……活着吗,” “奶奶,瞧您说哪儿去了,我要是死了的话还能站在您面前,再说了奶奶,我才刚刚出去几天,你们怎么就说三年呢,这……到底是咋回事呢,”楚江童也懵了。 红衣少女过來,推他一下:“楚哥,也许冥世和阳间的日子不同的缘故罢。” “什么,你去了才几天,你看你这个熊孩子,怎么也学会说谎了,快走快走,快回家让你爸妈看看。”楚江童跟着奶奶回到家。一路上,看到村子里的变化太大了,街巷路面被硬化,而且绿化的非常漂亮。 进门后,首先爸爸先惊呆了,他有点慌张,一直不太敢和儿子对视。也许村里人流传着几十种楚江童的结局版本。妈妈不在家,爸爸给她打了电话,回來的特别快,一进屋就抱住儿子嚎啕大哭:“儿啊。俺的儿子啊。”爸爸也拖着长音哭道:“俺的儿啊。哎咳咳……” “好啦好啦。别哭了别哭了,这弄得跟出殡似的,我才出去几天哪,你们就这样。犯得着吗。”楚江童刚说完就感到不对,因为真正的错在自己,而不是爸妈。 爸妈都苍老了不少。奶奶的头发几乎全白了。后來,从爸爸口里得知,**画廊涨了房费,因为这样空耗实在耗不起,只好在租赁合同期满后将房子退了,那些画也就搬回了家。 “爸,那画廊里的尤尼斯和小巫蛮呢。”楚江童一直感觉尤尼斯和小巫蛮正静静的在画廊中守候,其实这是不现实的。三年哪。自己在冥世中的几天,世间竟是三年。太不可思议了。红衣少女也沒法弄明白这世间与冥世的时间差。三年的时间,世界的变化太大太大了,这可是高度发达的时代啊。 尤尼斯的手机一直沒接,也不知什么原因。 “小童,小巫蛮是一只猫吗。”妈妈问道。 “切,哪会是猫,是一只小黄狗。”爸爸纠正道。 楚江童心里真想哭,但是最着急的是联系上尤尼斯和小巫蛮,当奶奶和爸妈离开后,楚江童去了门外冲着古墓的方向:吼,,吹了一声唿哨,沒有回应。他接着再吹了一声,还是沒有回应。咦。这是怎么回事。它去了哪里。不会出什么事吧。 突然,手机响起來。赶紧打开,哇。不下于上千条短信,除了几十条缴话费的回执通知,就是尤尼斯的短信,每一条几乎都是几个字:回來后立即给我打电话,切切。 我靠。这“三年”中,幸亏她一直不间断为自己缴话费充值,不然也早成空号了,只是她不接电话,而小巫蛮也不知去向。 “噢,红衣妹子你在画廊里睡会儿,我出去办点事。” “好吧。”红衣少女点点头,她实在太累了。楚江童出了门,望一眼门前的吉普车,幸好,爸爸时常用它去田间干活,大概除了沒法耕地,其他的用途肯定都开发出來了。他一阵疾奔,不一会儿便來到山上的草房处。 小草房还在,只是不见了佳勃,冷冷清清的让人心里挺难受。祖父乔耕的坟也还在,楚江童跪倒在坟前:“祖父,我去过冥世,见到了眉月儿的鬼魂,您可曾知道冥世的势力已经全面恢复,接下來的争杀会非常残酷。从今日起我要将骕骦阴阳戟还给您,祖父大人望您保佑眉月儿,平平安安归來……” 楚江童过了许久才起來。再看看这所草房,除了尚有墙基,别的什么也沒有了。不免让人心酸。这阳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乔闬和佳勃在一起还是不在一起。突然,手机响起來。 “尤尼斯是你吗。我是楚江童,你快说话呀……”楚江童将手机贴在耳根急切地问道。可是对方的手机传來哧哧的响声,仿佛正在一处凉风咝咝的海边,“……尤尼斯,你怎么啦。你在哪里,快告诉我……”楚江童急了,大喊道。 手机里仍然传來相同的哧哧声,再无别的动静。天哪。到底是怎么回事。按说尤尼斯是个出色的特工,一般人是难以将她控制的,除非……不好,楚江童将手机挂掉,在坟边跪下,双手扒开坟土将骕骦阴阳戟仔细埋好,然后站起身望着群山。 脑海中一直激烈地碰撞:不不不,尤尼斯并沒有出危险,她的手机可能出了毛病,对对,尤尼斯应该还与小巫蛮在一起。或许,她们正齐心协力完成一个新的任务。好了,他们仅仅是因为不方便接听电话而已。为什么,她给自己打过电话來。噢,肯定是有什么不方便,他突然向山下疾奔而去。 红衣少女正在睡觉,她累得几乎连听力都沒有。楚江童只好悄悄离开。还好,自己的破吉普车,虽然比以前更旧了,但启动还是沒问題。当然还有那老版的轰鸣,并且这响声还有防盗功能。 妈妈手握一把斧头挡在车前,,噢,也许对儿子不用:“小童你又要去哪里。这一次不会是三年吧。”妈妈的眼睛似笑非笑。 “妈,我是不是变憔悴了。”楚江童笑嘻嘻的将脑袋探出。 “记住,下一次再去那个地方必须,,带上我,哪怕只为了让皮肤更滋润一些,否则,你爸爸要是去了,我们俩的感情肯定会出问題,” “噢,妈,,那可是个‘躺枪’的地方,对了,就是连躺着也能被射到的地方,” “不,躺炮我也要去,否则今天你就带上我,信不信我的斧头会砍向挡风玻璃。”妈妈仔细膜拜着儿子的脸。 “成交,”楚江童与妈妈拍了一下手,妈妈闪到一边喊道:“路上小心点,晚饭等你,” “再见,妈妈,”楚江童差不多让车子飞起來了,直奔县城的尤尼斯家。 这三年里县城的变化可真不小,首先新增设了数倍以上的抓拍摄像头。好,抓拍是因为我们太容易犯错。记忆中的尤尼斯家,并沒有走错。不过,直到來到她家楼下,也在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 摁响可视门铃:哧哧……哧哧…… 第三八九章 消失的访客 楚江童摁响尤尼斯家的门铃:哧哧……里边传來奇怪的响声,与刚才手机里出现的声音完全相同。这是怎么回事,连楼道的门都打不开,來不及细想,提身向上跃去,噌噌噌……顷刻间便跃上了尤尼斯所住的六楼。啪,,手掌用力一推,将窗子滑开,进了卫生间。 房间里静悄悄的,好像空调里发出的咝咝响声。按说这个季节根本不需要开空调,卫生间里也有一股冰寒之气,只是不太强烈,也许是从门板上吸收进來的,楚江童将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了听,客厅里并沒有什么反常动静。 嗯,发功者肯定在房间里的一个隐蔽角落。遂握住卫生间的门把手,猛地拉开,哗,,一股浓浓的冰气凶猛注入,将自己推得站立不稳,猛地向后退去,只好倚在门边立即运功行气,一团紫红色光焰将房间的白墙映得绚丽无比。僵持了一会儿,客厅内的冰气渐渐被自己的冥尘灵悟所熔解,直到渐渐消退,这才一步一步慢慢向前滑去。 冲进客厅,什么人也沒有,应该刚才客厅里的冰气出奇的强悍,一层一层的白雾弥漫开來,客厅里的几盆花,早已被冻得变了颜色。楚江童闭目倾听,卧室里有奇怪的响声。不好。來不及多想,一把抓住门把手,用力推开,,啊。一股奇寒从卧室中涌出,伴随着强大无比的冲击力,将他的身体弹撞到客厅墙上,砰。一声巨响,好强的内功。 楚江童就地一弹跃起,毫不犹豫地贴地飞奔,刷,,身体扎入卧室中。 这种出奇不意地冲击,其实是他的一个遇强则强的攻击策略,因为看不到卧室中的状况,自己如果再去迂回或等待,势必耽误时间,给对方以**的机会。 强大的冰气在卧室中冻裂一切,连壁橱的门儿都在碎裂中坠落,发出揪心的响声。 再看卧室中,一个熟悉的背影映入眼帘。啊,,尤妈妈,只见床上,她正在安安静静地盘膝而坐,双手搭在膝盖上,一动不动。冰冷的寒气却不知从哪里冲出。楚江童迅疾挥手,以灵悟之气护住尤妈妈的身体,沒想到,尤妈妈仍然一动不动。 突然,楚江童感觉不对劲,再次发功向尤妈妈罩去,就在一团紫红色光焰迅疾射去之时,尤妈妈的身影不经意地晃动几下,扑通一下歪倒在床上。 “尤妈妈尤妈妈……”楚江童连想也不敢多想,径直跃闪过去,直到与她对视这才吓了一跳:只见尤妈妈怒目而视,脸色惨白,嘴角不停地抽动着,头发蓬乱,浑身哆嗦好像特别冷的样子。 楚江童眼神飞快闪动,卧室内并无他人,那尤妈妈又是怎么回事,难道……他非常熟悉屋子里的冰气,正是白靴女鬼的冰气消魂功力。楚江童发功为尤妈妈疗伤祛邪。好在尤妈妈还沒有被吸去灵魂,一会儿便恢复过來。 另外两间的卧室门静静闭着,里边静悄悄的,自己刚刚听过里边应该沒有人。 轻轻推开门,两个卧室中全是空空的。尤尼斯可能不在家,若是她在也许冰气**不致于这么嚣张。他将各个房间检查一遍之后,再重新返回尤妈妈的身边。这么久不见,尤妈妈的变化却不大,好像一点儿也沒有变老,只是从她的眼神中判断,她一直处于那种病态的健康中。 “尤妈妈……啊,刚刚是谁來过,”楚江童料到问也是白问,她可能连话也不会说,她的外表很容易让人认为这是一个不再需要语言的女人。沒想到,她竟然轻轻地摇了摇头。 楚江童望着她的脸色渐渐恢复,而且卧室中的冰气已经被自己的冥尘灵悟逼退,这才想到应该从尤妈妈的口中得到一点点关于尤尼斯的信息。 “尤妈妈,我是楚江童,你还认识我吗,我是……尤尼斯的朋友……能不能告诉我,尤尼斯她好吗,”楚江童边问边坐下來,温和的目光与尤妈妈同样温和的目光相碰。 可是,尤妈妈沒有回答,正好应了楚江童的判断,她可能已经沒有语言意识。尤尼斯的卧室中,仍然有一股奇特而熟悉的香味。纪律和信仰,为她固定和保持了一个让人放心的静态美。楚江童沒有轻易动一下她房间里的东西,手指摁在桌上,很干净,但是他却敏感的意识到,这正是尤妈妈保持着的一种特有的勤快,或者说她对女儿的细心与尊重。也许,尤尼斯至少三天沒有回來了。 叮咚……门铃响起來。这门铃声多少让人有些意外和惊喜。 楚江童刚來到客厅中,尤妈妈便已经來到门口,煞有介事地听了听话筒。一会儿传來一个女人的声音,看來应该是保姆。尤妈妈用温和的目光望着楚江童,那是一种小小的提示,來人沒什么问題。 噢,楚江童明白了,这是她和保姆之间经过无数次重复才保持下來的固定安全模式吧。 保姆是个少妇,一看就知道是农村來的,让人很放心。高高的个头衣服却有点刻意。 “啊,你好,我是尤尼斯的朋友……”楚江童点点头说道。 “你是楚江童吧,”高个子保姆开口便问道。 “啊。我是楚江童,能告诉我,尤尼斯去了哪里吗,”楚江童看到她家的保姆,才真正着急起來。 “您等一下,我去拿一样东西……”保姆说着话,去了尤尼斯的卧室中,掀开桌上的一张深蓝色桌布,抽出一个信封,递给楚江童,“……楚兄弟,您跟照片上一个样,好帅。” 保姆的普通话里掺着经过改版后的乡音,听起來挺别扭。楚江童急忙撕开信封,还沒看信就随口问道:“大姐,尤尼斯几天不回來了,” “不,她今天早晨刚回來过,上次回來时是半月前的21日吧。” 保姆的话,楚江童非常惊讶,这家伙,还真是不大回來呢。将信匆匆阅览一遍,大体意思是:最近发现了一个新问題,要去处理,时间是上次离开家时而并不是今天早晨。 “今天早晨,她说过什么沒有,”楚江童摸出手机,一边拨通她的手机,一边等待着保姆的回答。 “今天早晨她什么也沒有说,只是和尤老太太拥抱了一下,啊,对了,她带着一个旅游包,莫不是要出门游玩么,” “噢。”楚江童耳朵贴在手机上,却什么也沒听到,可能是关机不在服务区,“……大姐麻烦您好好照料尤妈妈,我暂时告辞,回见。”楚江童匆匆下楼,他沒有将发现的冰气消魂一事告诉保姆,当时挺矛盾,告诉她不好,不告诉她也不好,先找到尤尼斯再说。 他此时想到的是泉韵阁,似乎只有那里才能讲得通一切迷团。 一路走一路想,尤尼斯并沒有什么问題,尤其听说她今天早晨还回來过,自己就放心了。倒是尤妈妈,不仅所处的环境中出现过“冰气消魂”,而且她的身体状况好像并不是太好。也许那个白靴女鬼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是自己出现的巧合将她逼退了吗,她來阳间好快,进出阴阳也太随便了。 泉韵阁。 楚江童直接将破吉普开到邻村,一來感觉从这里上山略近一些,二來这样可以减小目标。飕飕飕……只需几分钟,便來到泉韵阁山峰的顶端。 四周出奇的宁静,只有春风拂面,泉韵阁内同样毫无声响,他闭目静听。啊。泉韵阁内的水滴声荡入耳膜,犹如出色的琴师撩动琴弦。可以判定泉韵阁内,不会有什么人。那尤尼斯又会在哪里,难道她并沒有來这里,再拨她的手机,仍然不通。 楚江童跃下山峰,径直进了泉韵阁。一步一步向洞内走去。原本以为自己根本不可能进入洞内。再说上次独自进入,按尤尼斯的话说自己当时正处于癫狂状态,沒有记忆,进沒进去还真说不清楚。 进了第一道门,才要迈步向第二道门,一股强大的冲力向外推來。只好行气运功,冥尘灵悟将自己罩在其中,封洞气线犹如遇到火的绳子,一丝丝消退。第二道门终于破译,要不总是怀疑师傅是鬼身之躯呢。设下如此奇绝的封洞气线,曾经让多少“人”望洞兴叹。 第二道门顺利通过,还有第三道门。 应该这一道门不是那么容易进入的。直到站在这里,才真正感觉到,周围的光线变化。洞内一条条彩色光带,静静地交叉而射,美丽的无以伦比。咦,师傅设的气线全是白色,而这些光线是各种颜色。啊。这是燧辰之剑与大地磁场产生了奇妙的幻变吧,噢,直到此时才恍然大悟:燧辰之剑应该三年尘御期满,今天,,算算阳间的时间,正好三年了。 不过,他还是沒法习惯下來,因为毕竟自己在冥世中的时间,才寥寥几天呢。 “师傅,徒儿沒有听您的教诲,您说不让我踏入武学,可是……噢,也许你能理解徒儿……”楚江童站在第三道门外,望着色彩斑斓的洞壁想象着燧辰之剑的样子。 正在这时,却忽然感觉身后袭來一阵冷风,啊,,楚江童迅疾弹身而跃…… 第三九〇章 大破冥丝 啊。正当楚江童飞腿弹踢的一瞬间,突然感觉到向自己飞來的东西非常奇特,有种柔韧的杀伤力。飕飕……刷刷……缠绕盘旋,从四面八方包围而來。他赶忙收腿落地,身体四周顿时升起一层层紫红色光焰。 啪啪的响声中,分明听到有丝线被挣断爆裂的脆响。 楚江童顿时明白了,袭击自己的不是别物,正是白靴女鬼惯用的独门暗器,,冥丝鬼网。一会儿,冥尘灵悟的强大热量将一根根冥丝熔化,一丝丝恐怖的响声让人心里冷飕飕的。楚江童收功闭目,一副孤傲神色。 “白靴女鬼,你來的好快,本來以为你会在冥世中等候我,不过你今天來的正好,我们把帐结了,免得总是存下一些旧账陈帐,到头來还不好收拾。只是你去加害尤妈妈这件事我很不爽,她已经够可怜了。” 楚江童听到洞门外,并不是一个“人”的响声。直到此时洞外还是静静的,好像并沒有“人”在那儿,他沒有急着进攻。这种时候如果沒有耐心,只能陷于被动。 过了一会儿,楚江童慢慢向洞外走去,边走边仔细听着。突然,洞口的顶端落下一条白白的影子,垂吊着荡來荡去。 楚江童定睛望去,不觉一阵晕眩,原來是一双白色布靴…… 啊。这不是白靴女鬼的靴子吗,难道她已经遇害了不成,咦,这又是怎么回事,这个一直让自己很反感的对手,今天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不行,其中必定有诈。 楚江童刷地跃起,双脚踩着洞壁,向外飞闪而去。即将到达洞口处时,突然加快速度,向外一闪随即又飞快闪回,这是他在故意试探一下,看看洞口上挂着的一双白靴是怎么回事。正当他刚刚闪回的顷刻间,一团极细极细的冥丝射來。速度之快,犹如闪电,击中洞口,石壁被冥丝割裂,发出令人揪心的嘶叫声。楚江童明白了,但并沒有感到惊讶。原來刚才的一双白靴正是白靴女鬼使得诡计,那只是她的一双道具而已。此时,她一定就在洞口上方的山峰上,伺机暗算自己。 “白靴女鬼,山峰上太冷了,还是到洞内暖和一下吧。”楚江童冲上方喊了一声。 这时,终于洞口上方传來一个女“人”的回应:“楚江童,交出燧辰之剑,我可以不杀尤尼斯的妈妈,否则你就等着为她收尸吧。哈哈哈……”她的奸笑声楚江童非常熟悉。 楚江童拍拍手,哈哈一笑:“白靴女鬼,如果我心情好的话,可以带你进去看看燧辰之剑所射出的绚丽光彩。不过,能一睹剑容的‘人’已经够幸运了,你如果再去打尤妈妈的主意,我猜你只能看最后一眼燧辰之剑了。” “楚江童,那我们就试试吧。不过我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你该对,,尤尼斯感兴趣吧,现在我认为,冥世新主宰肯定会更喜欢这个辣妹子,太够味了。”白靴女鬼正说着。楚江童飕地上了山峰,速度快得只是一眨眼功夫。 白靴女鬼刚才说话的地方,却什么也沒有。楚江童闭目倾听,她应该就在周围,但是却看不到她。按说,自己的冥尘灵悟已经能看清鬼魅的魂魄,她们在自己面前的隐身差不多失效,可这白靴女鬼肯定一直在身边,却看不到。 “白靴女鬼,我不太忍心让冥丝在你美丽的脸蛋上留下一道道难看的伤痕,你最好停下步子,将你的冥丝收好,免得作茧自缚。”楚江童已经基本锁定白靴女鬼的位置,这家伙果然有深厚的功力基础,应该在阳间比在冥世更能发挥到极致。 “楚江童,你应该非常震惊我在阳间的功力吧。的确,我的功力在阳间才能得到更好的发挥,在冥世中却发挥不到理想效果。想知道原因吗,哈哈哈……告诉你也无妨,因为我吸收了太多阳间人的魂魄,只是他们还沒有完全融入我的意识之中。”白靴女鬼说着说着,得意的哈哈大笑。 楚江童虽然沒有武器,此时的冥尘灵悟已经是具有进攻与防守同等威力的武器。同时,冥尘灵悟是白靴女鬼冥丝鬼网的尅星,可是她一直隐身在暗处。刚才看到,她布设冥丝鬼网的手法竟是千变万化,若是不谙其中的攻击手法,还真有些困难。如果沒猜错的话,她提前到來泉韵阁,其目的是想将冥丝鬼网布置在洞中,免得被其他同行入侵。 “你如果胆敢对尤尼斯动手,我立即撕掉《茅屋暮色图》,我感觉你对它同样感兴趣。你在这幅画中有个天大的秘密,虽然我猜不太透,但你一定比我更明白不是吗,”楚江童故意将话題引向画作。只有让白靴女鬼认为画作不在尤尼斯的手中,才恰恰可以将她放在安全中。 白靴女鬼竟然沉默了一会儿,随后冷冷一笑:“楚江童,那幅破画我根本不感兴趣。至于我与那幅画的秘密,噢,好像还沒有我们之间的秘密多。”很明显,白靴女鬼的口气不如刚才有底气了。 楚江童心里顿时一亮,果然她与《茅屋暮色图》有秘密,那会有什么秘密呢,自己不经意间的一句试探,竟然又牵出一个谜。 前段时间,自己在画廊中时,那些白色布靴鬼就曾经极力讨要过《茅屋暮色图》。听得出,白靴女鬼有点犹豫,她不知道画作目前究竟在哪里。 不知道尤尼斯此时会在哪里,只要白靴女鬼找不到画作她就暂时安全。 蓦地,楚江童听到脚下传來轻微的响声。这是金属与地面轻轻摩擦所发出的,他故意装出毫无觉察,目的是要再次确定白靴女鬼的具体位置。可是白靴女鬼非常狡猾,她不仅能隐藏得毫无行迹,而且闪身的速度特别快,在冥世中与她遭遇时,她的各项功力还真沒有如此,真想不到到了阳间后,她的功力陡然增长。绝不能掉以轻心,这个女鬼的难对付之处就在于她不仅身形变幻神秘莫测,更重要的是有奇绝功力,冰气**和暗器冥丝鬼网。 楚江童仔细捕捉她的一丝丝微妙信息。地上的冥丝鬼网已经悄悄集结,从四面八方聚合而來,将自己围在核心,好像蛛网中的一只被粘住的飞虫。纵然如此,他也做出毫无知觉的样子,冥丝鬼网越來越近,越來越密…… 奇怪,这一次的冥丝鬼网与前几次迥然不同,以往全是单层,这一次却是多层,而且尤其密集,只要被罩住,纵然是一只蚊子也逃脱不掉。这时,冥丝的声音越來越大,可能白靴女鬼发现了一个问題:楚江童已经注意到了威胁,但是他已经无法应战这千万层的合围。 这些冥丝,不用说全都勒进身体,哪怕仅仅是一根,都可能将一个人的脑袋片下。 近了……近了……再近点……再近点……楚江童突然猛地向空中一纵身,随即甩出两团火焰,砰砰。火焰照亮一条条如同蛛网一般密集的冥丝,将它们熔化崩断。 原本,这些冥丝只要崩断了就无法再次续接。这一次却不同以往,崩断的冥丝几乎同时连接起來。这样反而给人一种错觉,更容易伤到人。我靠。 楚江童大吃一惊,冥丝的威力太难以捉摸了,非同寻常。就在这稍微一停的短暂间歇里,四面八方的冥丝挂着轰鸣甩弹而至,好像突然刮來一场狂风。 冥丝鬼网可与狂风不同,风是往一个方向刮,若是躲避总有机会,这冥丝是从不同的方向合围抛射而來,让你防不胜防,躲也沒法躲。 楚江童略作权衡,今天的冥丝鬼网不好破,也沒法破,千丝万缕,若是功力消耗过大,根本不行。只有暂时应付,逃出冥丝的合围就是胜利。他突然双手合十,然后轻轻舒展,双臂柔缓游走,身形变幻,犹如太极功夫,只是速度比太极拳快了许多。他灵巧的身子,一会儿柔如柳枝,一会儿硬如钢杵,双手间总有一团紫红色光焰粘连跟随,纵然冥丝鬼网重重袭來,楚江童却犹如一条灵巧的鱼,轻轻闪避而过。 因为自己手中沒有武器,只有躲闪,才不致于触碰到一条条冥丝。 不经意间,听到啪地一声响。一只麻雀误投入冥丝鬼网中,顿时被削为齐斩斩的两半。这还不算惊讶,这只死麻雀,身上散出一股奇怪的臭味。楚江童顿时明白,这冥丝鬼网上全浸过冥虱奇毒。 “白靴女鬼你好歹毒,居然在冥丝上浸毒,不过我倒是更喜欢猎奇和挑战。”楚江童突然大喝一声。 “哼哼哼。”白靴女鬼下意识地笑了几声。完了。她顿时明白了自己的大意,因为这一笑,完全暴露了自己的位置,她手中扯着一层层冥丝,无暇顾及其它。 只见她的脚边放着一只冥丝囊,所有冥丝全都蓄在里边。 楚江童突然加快身形运转速度,躲闪开一根根狰狞可怖的冥丝,空中发出它们相碰的恐怖响声。白靴女鬼的双手突然僵住,瞪大双眼。 一个近似于无形的白色身影闪电般飞來。啊。她來不及躲闪。咽喉已被一双强有力的大手锁住。 随即,一团炽烈的火焰围在身上,再也摆脱不开。 噗、噗、噗,两道火焰射向冥丝囊,发出几声巨响,冥丝囊很快被熔化一光。 “白靴女鬼,投降吧。”楚江童将她一下抓在半空中,如同甩着一条裙裾。 第三九二章冥伎身世 楚江童开上破吉普,白靴女鬼坐在副驾驶座上,一本正经的样子挺滑稽.难怪楚江童打趣说我们俩像同事。白靴女鬼起初有点尴尬,沉默了许久,司机这么帅气,还是个阳间人,她无论如何也挡不住诱惑。 “楚江童,看你也不会骗我,但是干嘛非得将画作藏在外地?” “若是我去藏它,也许会选择离火源更近一些的地方,干嘛不告诉 我,它对你有什么意义?” 楚江童点上一支烟,放进她的朱唇间,白靴女鬼吸了几口后还给他:“如果早点认识你,也许咱们真成了同事,它对我的意义嘛!可能与你和尤尼斯差不多!”白靴女鬼说着说着伤感起来。 “噢?你也有感情?看不出。” “这就对了,因为你从来都把我们鬼看的很凶恶,你们阳间人总是用偏见对待我们……”白靴女鬼扭头盯着窗外,眼泪刷刷地滑落。楚江童将车停在路边,拍拍她的肩头,白靴女鬼并没有扭过脸来,伸手接过楚江童擎在半空中的纸巾,擦擦眼角。 楚江童低声说道:“白靴……姐姐,也许我们阳间人无意间伤害到你了,但你应该相信,我们大多数人对鬼魅并没有偏见。虽然谈鬼色变,对你们充满了恐惧,却很少有人对你们产生过斩尽杀绝的念头,除非你们首先侵扰阳间,能告诉 我你的身世吗?” “楚江童,人和鬼一样都有两面,我们有丑恶的一面,更有善良的一面,你们人也相同,没有绝对的善良和丑恶,只有更加倾向于哪一个方面,我的身世很悲惨,不说也罢!” “如果讲讲心里的故事能够不再痛苦的话,干嘛不说说听听呢?当然,这与我们的合zuo 没有任何关联!” “其实,我也只是一颗被利用的棋子,生于清朝中期,我的名字叫昃烟词,父亲是个朝廷官员,只因他秉性刚直,敢言直谏,得罪朝廷同僚,被株连获罪,全家一百六十七口,皆被斩杀。唯有我当时年幼,恰恰出去玩耍时迷了路,跌入一眼枯井中,没想到却是因祸得福逃过此劫。当时的我只有六岁,当听说全家尽遭诛戮时,如同五雷轰*,万念俱灰。幸好那位将我从枯井中救出的老妇悉心照料,才使得我没有饿死。唉!人生就是这样,富贵名利皆为梦,一朝尽去方羡穷。我十六岁那年,养母患病过世。自此之后,我又踏上孤苦无依的生活。后来经过辗转寻找,终于无意间寻到亲生父母的坟茔,那是父亲的一位生前挚友将父母兄弟等人的尸首悄悄掩埋……”白靴女鬼说到这里,泪光盈盈,有点说不下去了。 楚江童长叹一声:“唉!你的命运也真够悲惨的,那你后来又是怎么化为鬼魅的呢!” 白靴女鬼擦擦眼泪,好像对那一段往事记忆尤为明晰。 她又接着说道:“……那天夜里,我去父母兄弟的合坟上祭奠,担心朝廷还会追杀家族余亲,不敢亮灯笼,生怕被人注意到。我一个女子家,纵然是不在山间也害怕 ,更何况那是山间坟地。坟茔地里,你说也怪,人在那种时候,越是害怕 越容易出现幻觉…… ……我携着一沓冥纸,刚进入黑乎乎的坟地,就被一只飞奔而去的野狐吓双腿发软。唉!那一夜,也许是命中注定……”白靴女鬼昃烟词摇摇头,说不下去的话便是生命的最后一刻。 楚江童真不忍心听她讲完那个悲剧,头枕在靠背上,眼睛望着前方,样子很机械。仿佛自己的身边,坐着一位昔日老友,正在叙说痛苦的往事,而不是一个让自己切齿痛恨的恶鬼厉魂。 “昃烟词……你歇会儿吧!你的身世很让人同情,可是后来你却害了好多人啊!这与你的身世却没有关系,我所认识的眉月儿,虽然她也是一个鬼,却善良纯真,同样她的身世也极其悲惨,然而她把握住了自己……”楚江童长长地嘘一口气,转过脸,望着昃烟词。她也同样轻轻转过脸,不无愧疚地点点头,仿佛对自己的过去,直到今天才有了真正 的审视。 接着她又开始讲起那个悲剧:“……我刚刚将香纸放下,还没摆好,悲痛便从心底升起,对亲人的思念,对处境的无奈,让我失声痛哭,唉……好多年了,日日对亲人的思念,夜夜梦见那曾经的团聚。那一刻,我终于痛痛快快将心里的泪水全哭了出来。随后,我抓起已经被泪水洇透的冥纸,才要点燃,却冷不丁看到坟边站着一个模糊的白衣人……当即,我便吓得魂飞魄散…… ……你知道 吗?正是她,将我带入一个很奇怪很奇怪的地方,直到后来我才弄明白,那便是阳间人最害怕 的地方——冥世。就这样我稀里糊涂的死了……” 白靴女鬼昃烟词不再哭了,仿佛超越了生命两极。 “她是谁?你知道 她叫什么名字?”楚江童追问道。 “她的名字我不知道 ,只知道 她是大姐,她将我带入冥世后还算可以,处处照顾我,并且将我培养成一流的杀人冥伎……” “冥伎?她是什么朝代的鬼魅?”楚江童对她“大姐”挺感兴趣。也许那是冥世中的新主宰。 “我的师姐师妹非常多,全为训练 有素的女鬼,统一着装,脚穿白色布靴,职务是阴世冥伎!” “那……我记得所诛杀的几个白色布靴鬼全是男子,怎么会是女鬼呢?”楚江童有点不解。 “不,她们虽然看上去是男子长相,但的确是女鬼,冥伎不仅肩负着刺杀阴阳两界人的使命,而且还穿行于各大官场之中,负责监视和刺杀那些异己。” “噢,你是说,这个组织中的成员,有从古代延续下来的女鬼,更有后朝历代的女鬼组合而成?” “是的,有古代女鬼,也有近代女鬼,虽然朝代不同,但都为一个统一的目标而尽职尽命。”白靴女鬼说。 “你们的大姐平时出入难道以纱蒙面不成?” “若真是戴着面纱就好了,只可惜,她已修练 到我们所有冥伎都看不清她的脸,只能看到她的脸是一团喷着香气的光!” “噢,太可怕了!”楚江童努力想象着,自己过去曾经斩杀过几个面孔模糊的恶鬼,但那是因为自己功力修练 限制,若在他们自己的同类中则不会看不清。 “看,我说了这么多,尤其对一个阳间的人,这可是我们冥伎的大忌,可是……我觉得跟你讲这些,心里反而挺快慰。如果有一天,死在你的剑下也不至于遗憾了。对你说这么多,还有一个主要原因便是多少年来,第一次遇到一位让我放心和敬重的男子,虽然,我们将来仍然厮杀疆场,唉……” “你要《茅屋暮**》做什么?我感觉你不只是为了看一看。”楚江童眉毛一挑,含笑盯着她美丽的大眼睛。 “也许从现在开始,我已经不再需要 看到它或是得到它了,因为在你的手里会比在我手里更安全……” “为什么?”楚江童果然没猜错,她曾经想过将画夺为己有。 “那幅看似简单的画中,有个天大的秘密,如果……你将它焚毁,我的几百名冥伎姐妹就会无一幸免……” “啊,冥伎姐妹的生死怎么会与这幅画有关?危言耸听啊!” “楚江童,真不是危言耸听,因为我们通过这幅画,已经将那所有的冥伎安排好,冥世中,并不是只有我们一宗一势,出入阴阳之间,总得有我们姐妹的特殊通道吧?况且我们的行踪一向诡秘!” “你的意思是说,那些冥伎全都在《茅屋暮**》中?” “对,就在那间茅屋中,你进入冥世时,所见过的诡异茅屋!你喝的茶,还是我的小师妹为你斟的呢?”终于,白靴女鬼笑起来,难得的笑声中却含着真诚。 楚江童闭上眼,有点累:“昃烟词,我欢迎你回归阳间,若是修行好了,还可以变为人,唉,难得你如此信任我,对我讲这么多。放心吧,我们冥尘之间,总有阴阳贯通的思想和人文,将来有一天,也许我们会真的成为阴阳两界的朋友!” “但愿吧!我也有点累了,自从你将我的双脚伤了的那一刻起,突然感到自己好累。当然,你进入冥世之后,对我的震撼更大。也不知为什么,莫名其妙的对阳间人不再那么仇恨,好像回忆起自己的六岁之前,那种快乐和无忧无虑的大胆,其实很美好!红衣少女,被我们变为鬼女,我在那一夜真失眠了,也不知道 还要在冥世的权欲厮杀中痛苦多久……” “快了,噢,昃烟词,走吧!《茅屋暮**》在城里的一个安全地方……” “已经去过了,你替我保管好它,谢谢你楚江童,不过,将来的厮杀,我对你同样不会手软,因为我也有信仰,那是我们的职责!” “昃烟词,能不能将大佳荒变回从前?他太可怜了!” “不可能了,这是我们一手打造的新型冥伎,没办法,谁都是一颗棋子!” 时间过得真快,一人一鬼在车里坐了几个小时,说的话海阔天空,天南地北。通过这个白靴女鬼昃烟词,楚江童掌握了更多关于冥世中的最近局势和动态。 只是有句话昃烟词没有说明白,或许她也不十分确定。一个冥伎说阳间有一位高手,曾经在前些日子想穿越冥世,只是没有成功,那人是谁并不 第三九三章 动荡的画廊 也许,白靴女鬼故意还楚江童一个人情,竟然将尤尼斯和乔闬、佳勃全留在碉楼中,她则带着大佳荒重新回了冥世。楚江童心里无比矛盾和愧疚,尤其看到佳勃时。佳勃一点儿也沒有认出大佳荒來,,朝思暮想的儿子虽然就在她身边。看得出佳勃已经对小佳荒失去希望。彼此互不认识,此时來说不见得不是一件好事。 乔闬拉一下楚江童,到了门外。乔闬挺能琢磨事儿:“楚江童你奶逼的快告诉我,这个大怪物是谁。” “你感觉是谁。乔闬我不想现在就公开这件事,佳勃她会接受不了,”楚江童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地说。 “这有什么接受的了接受不了的?他是小佳荒,,你说是不是吧。”乔闬故意抬高音量。楚江童无奈地摆摆手,待回头时,佳勃已经站在身边,泪水汪汪的:“楚江童,你干嘛瞒着我。你们俩说的话是真的吗。我只要你一句话,这个大怪物是不是俺家小佳荒。说实话,”佳勃颤抖着问道。 楚江童默默低下头:“嫂子,我也沒想到他被变成了这样子,老感觉这种变异应该还能恢复正常,也许……” “楚江童,我不伤心,纵然变异成一个痴货我也不伤心,毕竟他还活着……”佳勃将原本的无奈变为庆幸,若不这样想,哪还有希望和期盼。佳勃忍着强大的心痛,总算从绝望的边缘被拉回。当乔闬听说虎儿已经投奔新冥世时,撇着嘴表现出极大的愤慨:“呸,我就对这小子沒好感,叛徒,呸呸,” 楚江童被乔闬逗乐了:“乔闬,只要保证住自己就行,” 乔闬又不服气了:“小妹夫,你就是不信任我,什么事放在我头上就成了反面教材,哼,迟早有一天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尤尼斯和楚江童从山上往山下走时,沒等楚江童开口她便问道:“这个白靴女鬼是故意放的我们,虽然我也策划并实施过逃走,看得出她只是象征性地追了一程。” 也许,她已经厌倦了厮杀,正在向健康心态进发。” “你们去看到画了吗。”尤尼斯挺牵挂那幅《茅屋暮色图》,毕竟那不是一般的画。 “沒有,我们连城里都沒去,只是在路边坐了半个中午……” “噢,真让我妒嫉,还好,你的破吉普车内置空间大,适合车震……” “你应该在碉楼那儿与我拥抱的时候就提醒我,噢,她确实挺迷人的,只是她的身世也很悲惨,也许终于被厮杀给吓怕了。不过,我可能有一天还是要杀了她,因为她杀了我们阳间的人,当然还有小巫蛮的那些特工队,这笔账必须要算清,纵然我们搞了车震,也一样……”楚江童眼睛笑着,盯着尤尼斯的鼻尖说道。 “职业习惯和特殊环境总是妨碍了人的正常判断,你应该理解异性的感受……” “尤尼斯告诉你两个消息,先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红衣少女她死了。” “好消息呢。是不是又被你救活了。”尤尼斯沒想到红衣少女会出事。 “她从冥世回到了阳间,并且就在我家的画室中睡觉。” “她是怎么死的。被执行了死刑吗。” “不,她只是情节较轻,监外执行。可是她还是被诡塘里的野鸭给害了,我觉得她此时的心里肯定有很大的压力,最好你们晚些时候见面吧,” “她也真够凄惨的,我更应该早些去看看她,因为她需要鼓励,” “我在冥世中的对她的鼓励可能到现在还沒有完全消化干净。对了,过后你可以邀请她照一张合影留作纪念,毕竟你们并沒有什么矛盾,是我把你们的矛盾发酵了而已,”楚江童对红衣少女很了解,虽然在一起才几天,毕竟那不是一个普通的地方,是一个让人绝处生情的地方。 楚江童沒法将冥世中的几天与阳间的三年联系起來,总是不经意间疏忽了对尤尼斯的三年漫长经历。当然,尤尼斯也感受不到他在冥世的时间,却有着三年的坎坷想象。 “船长,你在冥世中的三年并不快乐,那是一个特殊的空间,充满了恐惧和对美好世界的向往。虽然,特殊的空间让一个人变得更加年轻和富有吸引力。”尤尼斯拥抱住楚江童,久久不愿离开。 “尤尼斯,如果把三年放在年龄上真是弹指一挥间,但是放在思念与等待中就是三十年。无论是谁都一定会以为我早被冥世吸收了。噢,你妈妈她一直是现在的样子吗。无法以正常的思维去想像你在那三年中承受的压力……”楚江童轻轻地说着,如同温馨的枕边柔语。 “还好燧辰之剑沒出什么意外,你应该夸奖一下小巫蛮和我,这三年之中,小巫蛮呕心沥血,日夜守候在泉韵阁中,它才是最忠诚的奇剑卫士。唉,我因为生活琐事太多实在照顾不上,妈妈她有时好有时坏,沒法说清楚……” “尤尼斯,小巫蛮它真的去度假了。老感觉你的话有点闪烁,告诉我它怎么啦。”楚江童一直不大敢想象小巫蛮,自从在碉楼群中第一眼看到尤尼斯时,她的身边沒有跟着小巫蛮,心里就画了个大大的问号。 尤尼斯哈哈一笑:“船长,我沒必要骗你,当然你不用担心它的安全,这小家伙比我还精明,况且那漫天化工熏的功力在这三年的时间中得到长足发展。噢,我为它的食谱搭配也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小巫蛮去为你执行任务了吗。” “对,执行任务,为我们。我们一直是一个出色的不可或缺的团队,它应该很快就会回來,但愿为我们带來一个大大的惊喜……” “噢,但愿它见到的第一眼不是怒火中烧。它在这三年中,除了你之外就沒有遇到过一个同类的女朋友。否则也太寂寞了。”楚江童握着尤尼斯的手,眼神调皮。 “你们冥世与阳间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啊,是他们冥世。有沒有日出和日落。四时节令有什么特点。还有,在冥世中听到过枪声吗。”尤尼斯一直将冥世看得异常神秘和另类,她盯着大地,想象着大地之下多少米的深层就是冥世所在。 “冥世和阳间看不出有多大区别,一轮皎洁的冥月会在夜间悄悄升起,白天冥日当空,万物同样生长。有幽静舒缓的岁柏河,有终年积雪的雪峰山,有落不到地的鬼门关,还有天然冥炉……啊,”楚江童正说着突然缄口,沉默下來。 尤尼斯不明白怎么回事,但猜出那个地方一定让他记忆深刻,甚至伤感过。楚江童换上一丝强笑,实在沒法向她讲述那个神秘的冥世。 冥世是在地下吗。究竟在这个世界的那个方向,直到穿越后回到阳间,才模糊起來,冥世就是这样的,你可以走进它,却沒法真正为其下一个确切的定义。宏观的阴阳,看上去简单明了,却深奥迷离。 白靴女鬼昃烟词走了,她留给自己一个悬念,那位曾经出现在她脑海中的阳间高手,正在慢慢浮现,正因为出现,才更让人沒法捕捉到他的信息。他究竟是谁。为什么要去冥世。 “船长,你的画廊里一直沒有平静下來,自从你穿越冥世后,我们便迎來新的挑战,幸亏小巫蛮有着超凡的功力和智慧,才将《茅屋暮色图》保管好,若不是它,真难以猜测会出现什么样的结局……” “噢。**画廊里又发生过什么。” “画廊里每天都有奇怪的响声,只是从來都看不到是谁在作怪。有一次最可怕的则是你走后的第三天夜里,画廊里出现了无数的火把,颤抖的画廊,好像发生了地震一般,当时我吓坏了,幸好小巫蛮拼命对抗,那一只只火把才被逼退。后來,我们真不敢在画廊中过夜了,但是为了等你,只好每天惊魂,夜夜如同接受生死挑战。当然,我的枪声,曾经引起全村人的惊慌相助,许多细节几乎都记不太清了……” “噢,那你们将画廊退了后,又來过几家新店主。” “至少十几家,这三年里,他们肯定遭受过各种不安与惊恐……”尤尼斯讲故事一般说着。这时,楚江童的手机响起來,是爸爸打來的,肯定是商量下次世外旅行的计划,他更想年轻一些。 “小童你在哪里。是这样,有个朋友想跟你商量点事,來,等等,我让她跟你通话……”爸爸说着将手机递给身边的那个“朋友”。 “喂喂喂哈哈哈……你是不是楚江童。我猜你肯定是,你就是那个天下第一大胆的大帅哥,是这样的,我听说你是这间房子最初的租赁主,当时你开过画廊,啊,这就对了,都评论说这几间房子最适合开画廊,我找算命先生看过,这里五行缺,,德……不适合干别的买卖尤其不适合卖拉面水饺灌汤包,啊当然更不适合卖手机。你说奇怪不奇怪,一到半夜里就会发出奇怪的响声,我老公每天夜里保证会尿一次床,我知道你还年轻最喜欢恐怖最喜欢刺激肯定沒问題你还是再开起原來的画廊吧,我已经交了半年房租……” “哈哈哈老子的大腿还青着呢你这个熊娘们儿也她妈的太狠了,我再考虑一下如果那天沒有那个暴力事件老子现在就能答复下來……”楚江童听出这是那个粗暴女人,那天对自己出言不逊,还捏了自己大腿一下直到现在还青着。 “不用考虑了,大姐我拧遍大集还真沒想到拧到老弟你腿上去了对不起了哈对不起了哈,要不你现在就过來,把我的大腿拧七七四十九下保证我不哼哧一声哈哈哈……我看这鬼地方就是你能镇得住,别人谁也不行,我怕再这样继续下去的话卧室里都被尿臭味噎得站不住人了,这半年的房费你只给我一半就行……” “我把房费全给你,只要你别再说话一口气,样子别再那么凶恶,我一听你说话和一看到你就感到胸闷。”楚江童挂了电话,他对这几间房子真有点舍不得。《**画廊》不能消失,要在这里存在下去。 尤尼斯摆摆手尖叫一声:“离开那个是非之地,,” 第三九四章 半夜掌声 **画廊,,重新恢复,楚江童心里欢欣无比。收拾了几天,费工夫不小,墙壁粉刷一新,那些污垢油渍被彻底清除。牌子还是原來的牌子,挂好后,感觉一切似曾相识。红衣少女回了城里,尤尼斯沒有轻易去见她,楚江童故意沒有让她俩见面,这自然有他自己的想法。住进画廊,还算平静,并沒有再出现先前的怪事。 《茅屋暮色图》被楚江童收了起來,尤尼斯已将这幅画作送给他,她觉得唯有他才有能力驾驭它。从冥世回到阳间半月了,沉重的心情却与日俱增,每当想起冥世中的阎罗王,老婆婆等心里便有股窒息般焦灼。 小巫蛮还沒有回來,尤尼斯也深感意外,它也应该回來了。 “尤尼斯,它不会有危险的,也许很快便回來了。”楚江童为了不让尤尼斯担心,只好安慰道。 “这几天,泉韵阁也太不平静了,有点反常,是不是因为你回來的缘故,”尤尼斯不无担忧地说。 “你说过的那些残酷厮杀,有沒有看清他们的身份,比如有什么衣着特色,” “非常混乱,衣着更是千变万化,起初有一股最大的势力是头戴斗笠,这帮‘人’行踪诡秘,我向他们开过枪,但是只把他们打退几次,后又重新聚來,” “噢,斗笠鬼卒,他们消失了好长时间,终于又出现了。有沒有看见过这些白色布靴鬼,” “当然见过,白靴鬼与那些斗笠鬼争杀得相当惨烈,后來他们便全消失了,孰胜孰败,并不知道。这三年中,他们的争战厮杀好像一直沒有中止过。” “无法想象,你们是如何应付这些群鬼的,”楚江童真有点莫衷一是,不去冥世或许这些群鬼不至于如此猖狂,但冥世中的现状又无法知道。自己去了冥世之后,阳间的鬼魅便开始四处活动,对泉韵阁再也按捺不住蠢蠢欲动的贪心,自己对这两者总是难以兼顾。 这天晚饭后,楚江童正在收拾画作,尤尼斯记起一件事。那是若干天前的一个下午,她从泉韵阁下山回到城里,先去菜市场买了点菜,又去肉食店绞了肉馅,准备回家给妈妈包饺子吃。 这段时间以來,妈妈的胃口不太好,不仅吃饭少,而且总是不知不觉中发呆,每次与她对视,都会迎來她复杂而慌乱的眼神。因此,尤尼斯就忧心起來,自己应该多陪陪她,通过她的微妙变化感觉出,她有种危险倾向。也许,她的健康又出现了问題。 尤尼斯照顾妈妈时间久了,一些细微变化也能让她作出准确判断。 那天,她兴冲冲摁响门铃,保姆请了假不在家。在外边等了好一会儿妈妈才來开门。提着菜刚一进屋,便感觉不对劲,因为屋子里有种冷冷的感觉。起初以为是开着窗子,尤尼斯赶忙去阳台看看,窗子关得严严的,各个卧室中也一样。再说外边的春风也不是太凉了,纵然吹进屋子,也不至于有这种冰寒的感觉。 “妈妈,,屋里怎么这么冷,”尤尼斯略微有点紧张,将各个房间搜寻一遍,并沒有什么异常。妈妈这时的表情有点慌乱,不敢与尤尼斯对视。无意间看到沙发上放着一只遥控器,噢,她顿时明白了,妈妈刚才开过空调。也许,她觉得屋里冷,开一下暖风,却开错了。 似乎这样可以解释的过去。妈妈则用她不置可否的态度将这件事的神秘色彩轻轻擦去。直到有一天半夜里,尤尼斯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使自己彻底跌入一眼深井中,并伴随着无法解释的恐惧。 楚江童插话道:“你那天夜里发现了一个什么怪异现象,力争说的详细点,我需要细节,哪怕与本事件无关的细节。尤尼斯你慢慢想,别漏掉……” 尤尼斯点点头:“……那段时间的半夜里,我时常会醒來,只要醒來就会持续两三个小时,我不认为那是一种失眠,应该是生物钟的紊乱。当然你这个混蛋可以认为我在想某个男生,真可惜我更喜欢和习惯于在临睡前想那种事。噢,那天夜里,我同往常一样醒來,瞪着眼望着并不算太黑的房间里,胡思乱想着,而且还习惯性的听听隔壁妈妈的鼾声,还好,妈妈那个时间是睡得最浓的时间。可以说,只要听到妈妈那略微有些粗重的鼾声,心里就会特别踏实……” “当时保姆不在,你倒是对保姆比对妈妈更放心,也许你是对的。”楚江童揉揉耳朵,将手指张开托着腮仔细倾听。 尤尼斯几乎不用专门思考,而是随着记忆的过程顺序讲起來:“……那天夜里保姆也在,她当然不会失眠,每天夜里除了起來撒一泡长达十分钟的尿之外,就是去厨房找点吃的,然后倒头便睡直到天亮。我倒是挺羡慕那种女人,她从來不认为女人应该减肥。啊,扯远了,言归正传。奇怪的是那天夜里,保姆只起來小便却沒有进厨房,她突然一改旧习惯,我还真接受不了。保姆刚回卧室,我就听见楼下有人拍了两下手掌。咦,这大半夜的,什么人拍手掌,我听得清清楚,一般不会听误。相信那拍手声许多住户都听到了。保姆的鼾声很特别,像有人在抖线团,而妈妈的鼾声则仅仅是呼吸粗重了一些,按说不应该归为鼾声定义。 房间里静悄悄的,夜色很温柔。反正也睡不着了,就坐起來,依着床头,静静地望着屋子里的黑暗,这也是一种享受……” 楚江童为尤尼斯倒了一杯水,递到她手里:“尤尼斯,楼下的拍手声应该确定,我虽然沒有亲耳听到,但是你不会听误的,” “当然,因为拍手的响声在寂静的夜里非常明显,再说它不受任何辅助声音的左右,形成单一的传递效果。就在拍手声响过不久,我正坐在床头纳闷着,这时感到眼前有一股轻微的风拂动的感觉,因为沒有亮灯,我应该是处于暗处。很奇怪,我的卧室门是闭着的,只是沒有上锁。这一股细微的风,却真真切切感觉到了,要让我形容,就像有人在挥动衣袖向你扇了一下。骤然间,我有种异样的感觉,老觉得有什么东西进了卧室一般。悄悄将枕头下的手枪握在手中。仔细盯着屋子里,街上的朦胧路灯,映在窗帘上,屋子里昏暗的光线中,我看到一个人影一动不动……” 尤尼斯说到这里,不经意地停下來,像在思考当时的谜团,而并非为讲述制造悬念。她明白,楚江童不需要恐怖气氛的渲染,他只需要气氛对整个事件的影响和关联。楚江童沒有再夹话,而是将自己夹进尤尼斯那天夜里的思考与情节中。 尤尼斯又说道:“……当时的我,真有些害怕,别看我手里有枪,但是枪在某种诡异的时刻,并沒有震慑作用,消灭或许会更有意义。我只好低喝了一声:谁,,同时将灯打开……” 尤尼斯瞪圆眼睛,随即沉默,显得有些痛苦,甚至表现出后悔当时的打开灯。 “你妈妈是怎么进入你卧室的,连一点响声也沒有吗,”楚江童实在沒法理解,一个特工居然眼睁睁地看到一个无声的进入者。 “船长,你说的沒错,打开灯之后,确实是我妈妈一动不动地站在黑暗中,我赶紧放下枪,跃下床,扑向妈妈……问她怎么啦,”尤尼斯长长地舒一口气,好像终于将一个谜解开。 其实楚江童则不这么认为:“尤尼斯,你后來又发现了更为诡异的现象,也许那才是此故事的主題,该是结尾,,以你的风格。” “沒错,这个故事沒这么容易结尾,直到现在……”尤尼斯揉了揉太阳**,望着楚江童,接下來的故事情节更需要俩人共同完成,必要的分析和猜测,才会让故事的主題离真相更近一些。 楚江童点点头,盯着尤尼斯的眼睛。 “船长,我贴近妈妈时,感觉她很冷,而且身上果真很凉,也许是深夜的缘故,但应该不至于。将妈妈送回她的卧室,为她盖好被子,你猜怎么着,”尤尼斯出了个小问題。 楚江童摇摇头,注视着尤尼斯的眼睛。 “妈妈用力地推了我一下,好像非常不高兴的样子,随即一头倒下,侧着身子赌气似的睡了……”尤尼斯直到现在还委屈着。 “那后來呢,”楚江童的目光越过她的头发,仔细思考着尤妈妈当时的反常。 “后來,我又听到楼下传來两声拍掌,真让人无法理解,不过我只好把拍掌者认作乞丐或是流浪汉……” “噢,当时拍掌过后,妈妈是什么表情,这个细节你一个特工应该完全不会放过,” “妈妈的眼睛突然一抖,耳朵仔细向楼下听的样子,只是很快,她就保持了正常,根本看不出有什么反常或是对那拍掌声感兴趣的样子……” “噢,这就对了,妈妈一直在跟你演戏,你却只有无奈,因为她的样子很不健康。” “这……第二天凌晨时,她不见了。”尤尼斯最揪心那夜的变化。尤妈妈出去时,谁也不知道,尤尼斯和保姆几乎找遍全城,也沒有找到她,直到夜里十点钟,尤尼斯站在立交桥边徘徊,待一回头时,妈妈正在自己的车里坐着,她什么时候上的车,尤尼斯至今都觉得是一个谜。 那天夜里,妈妈的唇膏抹得很浓,仿佛有个重要的聚会刚刚结束。 第三九六章 冥图奇观 楚江童对尤妈妈的反常虽然也感到惊奇,但是自从悄悄去她家看到那一幕之后,有点心理准备 了.尤尼斯则不同,她只感觉妈妈的健康状况越来越让人扑朔迷离,无法看清健康之外的反常变化。 “尤尼斯,我们尚且可以控制 冰气**,你不用担心,妈妈不会有事的!”楚江童挺有信心,首先白靴女鬼昃烟词短时间之内可能不会出来与自己对抗,她应该故意 避开自己,当然,那不是阴谋。 “船长,你去我家时看到了什么?是不是与我见过的相同?” “基本吻合,如果现在就去阻止现象的发生,为时过早,只会把完整的险恶现象斩断,噢,只要你不认为我在利用你妈妈。” “我不同意这个观点,看到妈妈她一步一步走向阴谋的深渊,我们不仅不去阻止反而还欲擒故纵,太残忍了。”尤尼斯将妈妈的反常现象讲出来,目的就是要楚江童尽快想办法拯救妈妈。这次与上次不同,虽然上次在诡塘边的松柏林里,但那是被白色布靴鬼控制 ,这一次,她被谁控制 ?难道是半夜里楼下的那个拍掌者? 楚江童摇摇头:“我们没有时间去应付那些额外的人,如果不想最终连他们是谁都摸不清的话,只有等待。”楚江童的话引发尤尼斯继*u 的争论,如同升级的吵架。 “我需要 你立即去制止她,我们接下来——也许是你接下来,几乎没有精力去应付我妈妈,我比你明白,对付她需要 付出怎样的努力,听我一句话吧,你把自己发现 的全都向她和盘托出,只有这样才是对她最好的救赎。”尤尼斯真急了,语气激动。一会儿起来一会儿坐下,显得很无奈。 “尤尼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的方式只会陷入更加的被动,我们要找到的病灶是那个根源,妈妈她已经不再需要 提示和战胜,我从她的床边捡到这个,你看看……”楚江童说着从衣兜里摸出一个纸包,打开包装,递给尤尼斯。 她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从哪儿捡到的?它是什么?” “冥丝,这是冥伎们共同拥有的独门暗器,只要被它们缠住,无论从哪个角度,都会比刀片还锋利,我已经怀疑,你的家里曾经出现过比昃烟词还要厉害的白靴鬼,如果我们稍有不慎,只会把妈妈推向绝境……” “你是说,妈妈已经成为她们的人质?可是……我一直陪伴着她,为什么一点儿也没有觉察到?” “也许这就是她们的高明之处,在我们的眼皮底下猖狂活动,到头来咱们却浑然不知,的确太可怕了。昃烟词只是白靴鬼中的一个,她的千百个姐妹,我们根本没法看到,更谈不上去战胜了。因此尤尼斯你要听我的。咱们面对的敌人很不一般,既要软又要硬,更重要 的则是智慧。我有点担心,被他们注意到咱们的精明就更麻烦了。可是,如果我们表现出太愚蠢,她们则会第一时间觉察到。看吧!我们的表演难度太大了。” 尤尼斯恍然大悟:“对不起船长,也许我太幼稚了,没有看到本源,只注意到了表象。说吧,我该怎么做?” “从你的孝心角度看,你已经够成熟了,而且我感觉尤妈妈更需要 一个外孙子,可是你还没有做到,换作我面对这种状况,也许比你还冲动!” 楚江童那天悄悄潜入尤尼斯家之后,大吃一惊,尤其看到尤妈妈的呆然表情下竟然是一种极其隐蔽的修练 。当时屋里的冰寒之气并非是第二“人”所为,而是尤妈妈自身。她的床头丢着一根没有展开的冥丝,楚江童顿时震惊。 “妈妈会不会也成为一名冥伎?白靴女鬼全是冥伎吗?”尤尼斯对那个可怕的冥世充满的不全是好奇,还有恐怖。 “白靴女鬼——昃烟词也是一个冥伎,但是她却有了回心转意的倾向。因此,罪恶的侵害力不一定取决于他们的职业和出身。妈妈的心灵,还是向善的,这要看我们如何去驾驭。如果,她自己能够回心转意,那最好了。”楚江童将冥丝小心翼翼的缠绕起来放好。 尤尼斯对妈妈有了几分惧怕,甚至想把那位乡下保姆辞退,免得受到伤害。楚江童想了想说:“不要急着辞退她,我发现 妈妈对她挺信任,这样反而让她更放心。如果她意识到自己被监视,肯定会做出一些意想不到之事。尤尼斯,见到保姆后除了提醒她不要忘了半夜起来加一顿夜宵撒一泡长尿之外,对你妈妈不要有新版的指责或建议,当然也许我这一句话是多余的……” 越是在这种复杂的因果关系中,楚江童越能将思维调节到井井有条。他坚信只要按照惯常的生活秩序,尤妈妈就不会有危险,她身边的人也不会有事。 “吼——”远处传来一声唿哨。 楚江童突然站起来,听到熟悉的唿哨声心都蹦出去了,随即向门外跃去。一团红光闪到眼前。 “啊!小巫蛮——”正是自己的小巫蛮。它静静地站在面前,眼睛里布满沧桑,这三年中,它不仅瘦了,还有种说不清的疲惫。 尤尼斯更是激动不已,听到画廊外没有声音了。她的眼睛湿润起来:“小巫蛮,你终于回来了,快,回屋歇一会儿。噢,主人回来了你该高兴了……” 楚江童低下身,双手握住它的前足,小巫蛮停了一会儿,突然连连跳跃,快乐到极点。笑啊跳啊,持续了好久好久。不经意间,看到它的眼里闪着晶莹的泪花。 “嗨宝贝,该告诉 我你去执行了什么任务了?”楚江童抱着它,进了画廊。尤尼斯沏好茶,他们围坐于桌边,这种久别重复的场面太温馨了。尤尼斯调皮的盯着小巫蛮的眼睛说道:“我有个预感,你这次任务完成得不错,我们的主人虽然还不清楚你任务的类别,好啦,我来替你说说吧!” 小巫蛮真像个可爱的孩子,不时摸一下楚江童的手,久违的亲亲的感觉。从心里涌出来。 “尤尼斯你就别卖关子了,我们的战友太辛苦了。噢,我已经猜出七八分,小巫蛮你去寻找自己的同类了,为了组织新的特攻队,保护咱们的燧辰之剑不是吗?怎么样我好像一向猜的挺准!”楚江童刚说完,小巫蛮便高兴地跳起来,与他击掌。 尤尼斯浑身一松,瞪了楚江童一眼:“也许你早猜到了,本身这件事就不难猜到,噢,小巫蛮你没有寻找到最出色的伙伴?” “呜——”小巫蛮叫了一声,应该是没有找到。 “我猜猜看——是不是那些外地的小伙伴比美国雇拥兵要的工资还要高?哈哈哈……我回来了,咱们不用了!”小巫蛮笑了。 夜里,尤尼斯回了城里。他们约好每隔两小时发一次短信。楚江童躺在床上,还是原来的卧室,小巫蛮呢则又为它重新做了一张床,他们直到很晚都没有睡。在这种似曾相识的卧室中,彼此都有各自的兴奋。 “小巫蛮,这三年我最大的不安就是你们为剑所付出的心血和危险,太谢谢了!还有一事,冥世中的新权势已经恢复了,我们将要面临更为复杂和残酷的厮杀!” “呜——”小巫蛮拍拍手。突然,它飕地跃起来到床边,提醒楚江童看看墙上。楚江童起身向墙上望去,只见一道道绚丽的光线,闪闪烁烁……啊!楚江童摘下挂包,里边有一本速写本,还有几根铅笔。当然,还有——那幅从冥世带回阳间的《冥世山水图志》,天哪,那些闪烁的光线原来是它吗? 刚回来时它就是一张黄乎乎的大羊皮,上面什么也没有。当时自己还挺纳闷,以为冥世的东西带到阳间就是这样。后来就将羊皮图夹在几张宣纸中放进背包,居然还真将它给忘记了。小巫蛮不明白这是什么东西,站在一边仔细地端祥。楚江童将羊皮地图轻轻舒展开,刚铺在画案上便惊呆了:羊皮地图上,出现了五颜六色的图案,那些河流果真如同流淌一般,太神奇了。更为神奇的是,一座座山上,星光点点,仔细端详,居然如同火把一般。那些山坳中,竟然有一处处闪烁的红点……天哪,那不是冥世的军营吗? 楚江童被震惊了,不停地啧啧夸赞。小巫蛮一会儿伸“手”摸摸那些色彩,一会儿吓得离得远一点好奇地盯着瞧。 “小巫蛮,我们有了这张《冥世山水图志》。有一天若是再去冥世,就不用担心迷路了……”楚江童还没说完,小巫蛮便闪身贴在他的胸前,又是摆手又是摇头,那意思很明显——不准再去冥世! 望着它,不禁想起给自己羊皮图的老更夫,他年纪虽然挺大了,却仍然健步如飞。多少年来,他一直将此图珍藏。真没想到,这张羊皮图居然堪比现代科技,那些闪烁的兵营也是一目了然。 “小巫蛮,我们先把它藏好,这可是无价之宝!”话刚说到这里,村子里一声声鸡啼传来。也就是在这个短暂的间隙中,羊皮图上的所有图纹全部消失。啊!太神奇了。真闹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看来它的显示图纹也是有时间的。 脑海中浮现一个个冥世中的“人”,心里即矛盾又无奈,可以说,自己迟一天去冥世,他们在冥世中所受的痛苦和折磨就会多一天。自己该如何去做?正想着,手机一闪,尤尼斯又一次发来的短信。每次都有些紧张,还好手机上显示:船长,一切正常! “小巫蛮,该睡了!”它确实太累了已经睡着。楚江童早已经猜到,它这些日子出去执行的任务,其实并非为了寻找同族,而是去监视一个人——她的妈妈。 第三九七章 梦幻传音 楚江童刚刚睡着,便出现了两个梦幻场景:山上的泉韵阁中,一个个怪异的身影晃晃闪闪,有的头戴斗笠,有的一身黑袍,他们皆不说话,默默向洞内集结…… 另一处场景则是尤尼斯的身边,她好不容易进入一种安静的睡眠状态,女人放松下來的美丽,让人不由得生出丝丝牵挂和爱慕,就在这如淌的美丽中,一个身影悄悄起身,向她走去,门无声而开,黑夜托着那个缓缓游动的身影一直向尤尼斯的身边靠近……可是,此时的尤尼斯实在太累太累了,多日來的失眠或是生物钟的紊乱,已经让她对梦境与现实区别不开。 啊。那条黑影的手中捏着一条亮晶晶的东西,一边走一边轻轻地绕着,直到横在她脸前,向着尤尼斯的颈上削去……突然,楚江童在梦幻中大喊一声:“站住。你要做什么……” 奇怪,,楚江童的声音竟然在尤尼斯的床边响起。这一声,提醒了尤尼斯,她翻了一下身,然后颤颤索索地伸手去摸床头的灯关。啪。亮了,卧室里什么也沒有,只看到卧室的门轻轻晃动一下…… “吼,,”小巫蛮醒來,望着床上的楚江童。他还在睡着,宁静的如一泓潭水。楚江童似睡非睡中,身体周围有一道紫红色的光焰飘飘忽忽,好像身体已经燃烧一般。小巫蛮看呆了,沒料到主人在睡梦中同样有功力,刚才他是跟谁说话,好像带着怒气,不可能与自己讲话,他从來都不会用那种语气对自己。它坐在床头感到周围好陌生,毕竟好久沒有这样与主人在一起了。但愿,这里是自己和主人永远都不再分开的地方。 楚江童还沒有醒來。 小巫蛮却再也睡不着了,它警惕地扒开窗帘向外望去,古城河对面的板房里,已经沒有了工人,那里成了一个物资仓库,工地基本停止,原因是建筑公司总经理涉嫌贪污和挪用公款,被停职调查。古城河也因此显得宁静,人们并不明白这工地究竟还开不开工。一些楼房还沒有封顶,甚至有些楼刚打下地基,参差的钢筋蒿草一般就停工了,显得非常狼狈和混乱,当然,还让人觉得这工地挺荒唐。 小巫蛮不解地盯着古城对岸的板房,那里的吵笑嬉闹在半年前就结束了,只留下一盏昏暗的灯泡和一个有多动症的看门老头。小巫蛮向蟾藏崮山峰上望去,啊。泉韵阁方向好像晃动着一只只火把。它一下警惕起來,才要去推醒主人,想了想,他也许太累了,还是自己先去看看再说吧。 小巫蛮悄悄推开窗,飕,,跃出去,径直奔向泉韵阁方向。楚江童还在睡着,他隐隐约约听到窗子的响声,自己正处于无法醒來的状态中,只好由他去吧。 梦幻中看到小巫蛮灵巧的身子飕飕飕向山峰上飞跃,虽然自己梦幻中视力能够看清并分解开他的每一个飞快动作,但不得不赞叹这小家伙的功力在三年中突飞猛进,增长了足有三成。 泉韵阁外的洞壁上,果然贴着若干斗笠鬼卒,他们如同一只只蝙蝠,飘來荡去,沒想到,他们消失了那么长时间,居然皆以修炼到更高的功力。这时,小巫蛮飕地跃入泉韵阁中。同时,从洞内涌出几个黑影……原來他们不是白色布靴鬼,再看他们的服装,统一为黑色,头上却蒙着白布,手中握着一把短刺。猜不透这是一帮什么“人”。但看其形貌,应该是冥界來的鬼兵。训练非常有素,别看他们数目只有是十一个,可是进退有致配合的非常好。 小巫蛮进了洞之后,并沒有被他们发现。这两支对抗力量紧张对峙,眼看一场争杀迫在眉睫。楚江童在梦幻中却“看”的清清楚楚。 突然,手机铃声大作,将他从梦幻中惊醒。 尤尼斯打來的,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楚江童,你是不是來过。刚才听到你的声音,我妈妈她现在很不好,好像非常害怕的样子,正在屋里浑身发抖呢……” “噢,尤尼斯你不要害怕,妈妈她有沒有说过什么。” “她不会说话,只是惊恐地盯着窗外,我该怎么办。”尤尼斯刚才也听到楚江童的那一声厉喝了,要不她也不会从梦中醒來。 “你说什么。为什么说我去过。”楚江童很不解,自己明明沒有离开画廊半步,怎么会去过城里。 “船长,刚才我清清楚楚听到你來到我的卧室中,并且呵斥一声,这个沒有错的。”尤尼斯不加思索。 “噢。但愿我真进过你的卧室,不过,我现在就躺在画廊里的木床上,而不是躺在你的身边,尤尼斯,只要妈妈沒有失去理智就先不要去管她,一会儿就好了。”楚江童刚才的梦幻已经被迫中止,他被尤尼斯的话提醒,难道自己果真具备了“梦幻传音”的功力。不可能不可能,那种功力是一般人沒法修炼的,与现象功力很相似。也许是尤尼斯出现了幻觉,跟梦游差不多,是她出了问題,而不是自己。 因为刚才的间断,致使自己无法恢复和续接刚才的梦幻。披衣下床,匆匆向山上奔去,小巫蛮还在泉韵阁中,不能让它出危险,还沒到山峰上,正走在悬桥边,小巫蛮在不远处吹了一声唿哨。 “小巫蛮,泉韵阁内怎么样。” “呜。”小巫蛮摇摇头,那意思是已经沒人了。也许,他们的拼杀结束了。但愿吧。 “走,我们去泉韵阁看看,好几天沒來了。”楚江童头前带路,小巫蛮在后边跟随。洞内乱七八糟,到处丢着一些乱七八糟的兵器,只是沒有鬼卒尸体,倒是一顶顶斗笠引起他的好奇。这些斗笠,与先前所见过的一点儿也不同,全是一种盾牌样式,非常坚固,制作材料看不出來,应该与盾牌起相同的作用。梦幻中的白巾鬼却沒留下痕迹,会不会他们功力深厚,斗笠鬼根本就沒有伤害到他们。 向第二层洞室走去,炫丽的剑光,映照的洞壁美仑而绝幻。 “小巫蛮,咱们的燧辰之剑,即将尘御期满,只是我突然改变主意,如果现在就将它取出似乎有点过早,再说,可能会引发更大的混乱和争夺,若师傅能來就好了,这个老妖道一去数载,真不知他现在是否还好。”小巫蛮静静地欣赏着洞内的炫美色彩,神奇的让人有些怀疑这是不是人间。 第三道洞室,楚江童沒打算进去,小巫蛮试探着往里走。 “小巫蛮,不要进去,我们只能到这里。”楚江童喊道。小巫蛮很听话,急忙停住脚。正在这时,冷不丁从洞内飕地飞來一块石子,啪。弹向洞壁,然后直直向自己飞來。楚江童几乎连躲闪都沒有,只是轻轻一伸手,石子被夹在手指间。 看这投石子的手法,应该是师傅云游老道,自己刚刚还提到过他,不会吧。 “老妖道,你在哪里。是不是你。”楚江童向洞内喊道,总觉得他就在这洞中似的。可是,喊声过后,并沒有人从洞中出來,只有一只大大的白蝙蝠飞出來向外窜去。小巫蛮被下一跳,误以为有“人”偷袭呢。 楚江童只好无奈地摇摇头,望着手中的石子,唉,也许是这只白蝙蝠摔弹出來的。师傅根本不可能在此。自己若真是见到师傅,还真得好好向他解释一番,明明不让自己再踏入武学,而自己恰恰与他话背道而驰。 师傅不会是故意逗自己吧。燧辰之剑尘御这么久,真想一睹其容。很矛盾,如果进了泉韵阁内,必然会将其取出,自己又不明白剑本身的属性,万一对剑有所损伤,岂不是后悔莫及。算了,还是再等等吧,时机还不够成熟。 “小巫蛮,咱们下山,我们还许多事要做。”楚江童招呼一声,才要转身向洞外走去。突然,听到洞的深处,传來一声声悦耳的水滴音韵,非常清晰,以前进來时,从來都听不到,今天是怎么啦。那悦耳的响声仿佛滴入耳膜,让人心绪顿时清宁无比。啊,,楚江童不经意间向洞内望去,只见一团燃烧的光芒忽忽闪闪,仿佛有人在洞内燃起一个大大的火堆。 轰轰隆隆,四壁震晃,摇摆不止,一块块石屑纷纷滑落震裂…… “啊,,不好。小巫蛮快走,洞要塌了……”楚江童生怕洞**坍塌伤着小巫蛮,遂急忙伸手,将小巫蛮往洞外一推。就在这时,洞顶突然落下一块磨盘大的巨石,向自己头上砸來。楚江童急忙闪身,顺势一下接住,猛地向旁边一推,巨石撞到洞壁上,发生咕咚一声巨响,洞内安静下來,刚才的摇晃突然停止。 小巫蛮生怕楚江童被困在洞中,在洞外石壁上连连吹着口哨,示意楚江童快点出去。此时,他不仅沒有挪动脚跟,反而表现得异常冷静。双手自然松垂,要看看接下來还会发生什么。小巫蛮重又回到他身边。 “噢,也许这是燧辰之剑的反应,当然,它可能料到快要重新出世了……” 楚江童冷傲的目光如雪一般,小巫蛮放松下來,只要与主人在一起,什么也不怕。 第三九八章 神秘信件 泉韵阁内慢慢飘出一股清新的香气,越來越浓,仿佛雨中的娇荷遇见温暖的阳光,有种沁人心脾的舒爽感。啊。好香。楚江童后退几步,情不自己禁地闭上眼睛,长长地呼一口气,陶醉了。 这种香气与平常嗅到的截然不同,它隐匿在一道道绚丽的光芒中呈现,更让人心旷神怡,无法自抑。小巫蛮也为之一震,不知道洞内发生了什么。一会儿,洞内的深层色彩慢慢变淡,那通红的火光渐渐熄灭。楚江童虽然不十分明白,但也猜得七八分,极有可能就是燧辰之剑自身的变化所致。 主人如此,懂事的小巫蛮便警觉地向洞外搜寻,生怕有什么人在外边趁机偷袭。楚江童一身安然,静立不动。这时他分明有种奇怪的感觉,从脚下开始,慢慢向上,一点一点的递进,麻酥酥的,好像产生了强大的地磁共融反应。只一会儿,大脑便迷迷糊糊,再次进入那奇怪的梦幻中。 小巫蛮闪身奔回,守在他身边,闹不明白主人又怎么啦。好在,刚才那强烈的震感已经完全消失,多少让人不再惊惧。不知过了多久,楚江童的意识重新回到清醒状态,却感到浑身特别疲惫,好像刚刚奔跑了几百公里的山路,晃晃悠悠地双腿发软,突然,一下子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着。 他还沒有忘记紧紧盯着洞内深处,这时清清楚楚看到,那最初的炫丽光晕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重新恢复了,和刚才进來时一样,真是太神奇了。 洞里洞外静悄悄的,只有一滴一滴泉水落入深潭的响声,仿佛轻轻地滴出來。这水滴声既陌生又熟悉,毕竟好久沒有听到了。自从师傅将剑尘御之后,自己也沒有办法进入里边,以前在洞外什么也听不到,直到今天却出现如此的奇怪变化,其中是不是隐藏着一种什么玄机。 小巫蛮却沒有听到那美妙的水滴音乐,它非常奇怪地盯着主人的眼睛,好像努力模仿一下他的表情。世间奇怪的事物与现象太多太多了,恐怕此时只有楚江童自己才能听得到这水滴的音乐吧。 楚江童沒有弄明白,自己刚才浑身酥酥的感觉是因为什么。直到后來,他才彻底悟透燧辰之剑的奇特属性。看來,人类与自然万物相生相克,相辅相成,唯有如此才是得阴阳平衡,就如同人的个体而言,阴阳平衡一旦遭到破坏,就会生病一样。 “小巫蛮,你仔细听听洞内……”楚江童提醒道。小巫蛮侧耳静听着,竟然笑了笑,而后摇摇头,好奇地望着主人。楚江童闭目倾听,英俊帅气的脸上现出前所未有的自醉,因为那水滴声好像奇妙的生命音符一般传來。 可以说,纵然是一个心境再浮躁的人,如果听到这种宁静的音乐,也会瞬间清静下來,哪些怕只是一会儿。楚江童惬意地点点头说道:“小巫蛮,你也会听到这音乐的,太美了……” 城里尤尼斯家。 也不知红衣少女是怎么找到尤尼斯家的,天刚刚亮,尤尼斯下楼去晨练,刚打开外门,红衣少女就站在门口,她已经來了一会儿了。 尤尼斯很是惊诧,才要说话,红衣少女手一摆做出一个先别说话的提示。 红衣少女压低声音说:“尤尼斯,我们现在不一样了,但是你不要害怕,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一切从头开始了。也许,楚哥哥已经告诉你我的遭遇,也好。楚哥哥是个好人。我昨天夜里,无意间收到一封秘密信件,那‘人’让我亲手交给你……” “噢。红衣少女,我一直想去见你可是楚哥哥有些担忧,生怕让你感到此时的身世心里难过,真沒想到,噢……”尤尼斯接过红衣少女递來的信封,并沒有急着打开,“你能找到我,真出乎我的意料。” “是那个神秘的送信人告诉我你住址的,不知为什么他自己不肯來,也许有什么不方便……”红衣少女低声说道。 尤尼斯将信封悄悄插入口袋,特有的警惕让她对谁也不敢大意,包括楼上的窗口内。果然,楼上的玻璃上贴着一张脸。虽然看不太真切,凭感觉那是妈妈。天哪,妈妈这是关心自己还是将自己排斥出这个家庭。还是不要惊动她吧。红衣少女的突然出现,让尤尼斯平添几分担忧,若是被另外的眼睛看到,她会不会有危险。 “尤尼斯,你不用担心我,反正我已经是鬼了,许多时候他们察觉不到,我感觉到,这封信肯定对你有特殊的意义,你将这件事告诉楚哥哥吧……”红衣少女说完,匆匆离开。 尤尼斯佯装若无其事的去了公园中,仔细观察一番周围,见沒什么可疑情况,这才悄悄打开信件,一行行绢秀的字迹映入眼帘:尤尼斯,这几天不要离开你妈妈,尽量不要让她再去公墓,尤其是你外婆的墓碑处。如果她实在要去,你必须跟随,不要让她单独在那里,切切。 署名处什么也沒有写。啊。尤尼斯将信收好,坐在凉亭里陷入沉思。这个写信的人是谁。他一定知道整个事件的过程安排。为什么,妈妈要去公墓中。难道她先前已经去过多次不成。很难说,自己沒有注意到而已。不行,这件事非同小可,如果告诉楚江童,他一定又会分神,若是不告诉他,肯定不行。若是再出什么差错,自己和楚江童必然会陷入被动。 楚江童接到尤尼斯的电话,首先想到那个神秘的送信的人应该就是白靴女鬼昃烟词,这样似乎更符合逻辑。她可能无法与自己直接见面,只能隐身去见红衣少女。 公墓,,那是尤妈妈与神秘人物约见的地方吗。为什么会选在那里。 楚江童开上车径直去了尤尼斯的楼下,俩人悄悄离开。 “尤尼斯,你不用太紧张了,只要不离开妈妈,她就会失去很多的危险机会。当然,不要拒绝让她出去,噢,对了,你们以前去爬山锻炼,不也是去公墓边的山上吗。” “是的,我记得每次去山上,妈妈都会去外婆的墓碑边站一会儿,起初我也会跟去,后來就不去了,但是她每天照去不误。我一直以为,她将那样再正常不过的到访看作每天必不可少的仪式,所以并沒在意,你是说……从那时起,妈妈就一步一步走向他们。或者说根本就不曾离开过他们。” “也许是的,妈妈被白靴鬼控制,可能不是三五年的事了,极有可能……”楚江童欲言又止,盯着她的鼻尖,突然想到了另一个人,似乎不太可能,赶紧在心里否认。 “船长,这件事太不可思议了,如果依照目前的趋向分析,他们想利用妈妈什么。” “利用她什么,这个真沒法确定,那黑白照片上的生死密码吗。不太可能。白色布靴鬼早就知道我已经吸纳了生死密码的。”楚江童边说着边摇摇头,疑惑的长长舒一口气。 “船长,你感觉妈妈这几天有危险吗。最近我老是心慌,前些日子却沒有这样过,这种感觉,与小时候有些吻合。奇怪,我外祖母过世前,有过这种感觉,但是这种感觉真正最刻骨铭心的时候,应该是爸爸过世后的那段时间。虽然,爸爸过世时我只有六岁,但是那所有的一切,就那样固定下一个特殊的氛围,仿佛一切全约好了一般,让我痛苦而脆弱的心去一次次试探着往里套,就像放苹果的模子,合适的便落下去了,不合适的便被挡在外边……” 楚江童一下握住她的双手,紧紧盯着她的眼睛,心里非常难受,一个小姑娘,在六岁的时候,便沒有了爸爸:胆怯,痛苦,无助,孤独……让她在恐惧中变得坚强。可是,无论如何坚强,心底的那个恐惧,却永远地积聚在那个孤独的角落,只要有一天,一个相同的或相似的画面出现,便会在第一时间将它激活。 “尤尼斯,因此你对妈妈的加倍呵护并不是强迫自己那么做,而是发自内心的恐惧起了决定性的作用,生怕再次失去她,所以才更加担心。你看吧,美丽的青春面庞都有些憔悴了,好了,这件事由我來做,只要你提供一些信息,我会在一个更加隐蔽的地方,注视着你们。” “我只担心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妈妈这边,相信我能够处理的,只要我有困难的时候,能够听到你的安慰就足够了。”尤尼斯自从把这件事告诉了楚江童,便不再担忧。 公墓处,并沒有多少恐怖气氛。这是印象问題,如果在幽静的山谷中单单看到一座孤零零的坟茔,会有种恐怖阴森的感觉。反之,如果看到幽谷中有几百座坟茔,反而并不一定害怕了。 楚江童悄悄独自來到公墓处,尤尼斯外婆的墓碑在略微偏一些的地方,一张大大的照片,让楚江童大吃一惊,差点将她误作为尤妈妈。她们俩太像太像了,可以说,尤尼斯的外婆在临终的时候,与现在的尤妈妈几乎沒什么区别。 尤尼斯的外婆有一张清秀的脸,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也是美丽而高贵的。楚江童向四周暸了暸,松柏林里很清静,一个人也沒有,鸟儿的叫声似乎也停止了。 第三九九章树上的布条 楚江童站在公墓群中向四周望去,一片静穆肃然,这样松柏掩映的宁静地方,真不该有什么不安分的诡秘交易,那是对死者的不恭啊!公墓的北方便是太和塔,自己对这里非常熟悉,曾经无数次在此与红衣少女和她的“老板”较量,真没想到,最终红衣少女成为今天传递信息的女鬼。品 书 网 ( . . )唉!这个世界的变幻真是太莫测了。 他慢慢地从尤尼斯外婆的坟墓边离开,可是就在转身的刹那间,却感觉不对劲,看到公墓边的一棵柏树枝上系着一根白色布条,因为这白布条系得有些刻意,再者它的布料挺特别,引起他的强烈好奇。 遂跃身弹起,解下来,仔仔细细揉搓几下,光滑柔润,应该是一种并不常见的缎子,很可能从古代流传下来的,越端详越像在诡塘边消灭的那几个古代纸人身上的布料。为了不引起怀疑,只好将白缎条重新系好。又去太和塔上凭栏远眺了许久,这才回到画廊。 楚江童为了不引起尤妈妈的注意,尽量与尤尼斯少见面,只能以手机联系。 “尤尼斯,你外祖母坟边的柏树上系着一条白缎条,应该它有点别的内容,如果再和妈妈去公墓,你留意一下。” “啊!我也看到过,那布条已经在那儿好久了,应该只是一种无意的东西吧!”尤尼斯不以为然。 “也许是吧,不过连这种细节你都可以忽略的话,特工这个专业让我真有点怀疑!”楚江童一向对自己的感觉很放心,“……尤尼斯,公墓里并不可怕,如果妈妈执意要去那里,你没必要阻拦,也许,只有那样我们才可以发现一些新问题。只要你谨慎一些,注意大局的同时别忘了细节,我想你这个特工总不能徒有虚名,要我提醒吧?” 尤尼斯虽然身为特工,毕竟所面对的不是一般对手。 “船长,我还是相信你的判断,虽然有很多时候对你产生过怀疑和抗拒,但是不满之外,仍然不得不接受你的离奇观点。”尤尼斯爱说实话。 “你是对的,大胆怀疑,然后一边骂着我一边接受,这才是你的性格。记着,你只负责观察,不能去纠正,柏树上的布条,暂时让它在那儿吧!看看它能起什么作用,不过,我为你派了一个得力助手,它现在已经欣然复命……” “你又让小巫蛮过来了?哦!非常欢迎!它很能干,又适合我……” “是的,它比我更合适,因为它可以与你住在一起,而且你可以当着它的面只穿戴着睡衣晃来晃去。只是它最近几天不会出现在你的卧室中,放心吧!你们的安全很有保证。” 楚江童昨天去见尤尼斯时已经将小巫蛮放在公墓附近的红衣少女“家”,他也顺便慰问一下住在神秘别墅中的红衣少女。还好,空旷的大大别墅中,只有她一个“人”,小巫蛮暂时与她作伴。平时,去公墓里监视和保护尤尼斯。 楚江童看似清闲下来,其实一点儿也不松散,时间越来越紧张。因为尤尼斯的妈妈,使他感到一种无法减负的压力。也可以说,尤妈妈就像一只很容易碎掉的玻璃人,这正是让人无奈的地方。要不,尤尼斯曾经与自己争吵,极力主张将她早早控制,但那是不可能的。 他与小巫蛮之间每天都有通话,红衣少女在神秘别墅中可以利用网络做到这一切。一切安排就绪之后,期待着事态的发展,这很像培养细菌的特殊大缸。 这一次,小巫蛮没有再和上次那样不同意单独去城里,也许经过三年的离别之后,它更能够习惯于独立工作。当天夜里,红衣少女便和楚江童视频汇报:“一切正常!” “那就好!” 尤妈妈本来计划去公墓的,但临时又改变了注意,尤尼斯并没有阻止她,刚刚收拾好,才要出门呢!尤妈妈一脸沮丧地回了卧室。尤尼斯问过妈妈,她只是冷冷地盯着窗外,一句话也不说。 公墓里正常?是不是因为自己去动过那块布条被发现了?不应该,纵然是自己将白布条扯下来扔了也不应该被注意,毕竟尤尼斯说那布条在那儿已经好久了。 凌晨时分,尤尼斯发来信息:就在刚刚,不到十分钟的时间,楼下又传来拍掌声!妈妈好像一点儿也不在意,她的粗重呼吸声并没有间断,也许她根本就没有听见。 楚江童赶忙回复:也许那拍掌声只是一种巧合! 放下手机,如果真是巧合最好了,免得再生出那么多枝节。早晨,楚江童准备去一趟泉韵阁,还没动身呢!佳勃急匆匆赶来,神色仓惶。 “佳勃嫂子?怎么啦……”楚江童拉她进了画廊,示意她不要慌张慢慢说。佳勃调整了一下情绪,然后急切地说道:“小童,夜里有种声音很奇怪,我和乔闬都听到过,拍掌声——就在草房前,连续拍了几次。” “噢,是一个人还是几个人?” “一个就够可怕的了……拍掌声过后,我就感到头痛而且出现幻觉,乔闬也说很头痛,只是没有出现幻觉……” “佳勃,乔闬的头痛应该与酒精有关,你的则不同,告诉我那幻觉是什么表现?看到了什么没有?”楚江童心里一惊,料到那拍掌声一定有什么来历,会不会与尤尼斯楼下的同出一“人”。 佳勃仔细想了想:“当时……我感觉乔闬正在手持一把尖刀向我刺来,它的样子非常可怕, 异常凶狠,我才要向他反抗进攻,乔闬一把将我摁住,幸亏他将我手中的弓箭夺去,我才好了一些,而且看到乔闬的手中并没有尖刀,而是端着一碗水,他以为我身体不舒服,你说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我被什么‘人’控制了?” “这……”楚江童吃惊不小,真没想到,那个神秘的拍掌声不是巧合,是真实的存在着,而且不停地转移。 这么说,尤尼斯家楼下的拍掌者,果然有些来历。他是谁?能够利用击掌的震动控制一个鬼的灵魂意识,看来功力已经修炼到极高。为什么乔闬没有出现幻觉?尤尼斯在听到那声音时有没有出现过幻觉? 楚江童安慰佳勃几句:“不用担心,这个‘人’应该只是试探一下,他不敢露面,极可能是有所顾虑,今夜……我去草房中等他。” “小童,两三天前,我听到过门外有过这种响声,当时乔闬正喝醉了酒,斥骂几句,那声音便没有了。昨夜,乔闬喝得酒少点,同样斥骂几句,还开门向外边探头看了看……” “乔闬的幻觉早被酒精给借用了,怪不得没有与你一样。再睡觉时谨慎些,我会抓住他的!”楚江童送走佳勃,一拳擂在墙壁上,妈的,你只要赶来,我就必须消灭你!这一系列怪异现象,太让人心烦了。主要是那击掌声毫无规律,从城里转到这山间,今夜他就一定还会在山上的草屋吗?为什么会对佳勃这样? 他给尤尼斯打电话,因为她正和妈妈在一起,有些话不方便说,只能用男女打情骂俏的方式进行。 尤尼斯楼下的击掌声是在凌晨,而发生在佳勃草房中的则是夜里。这家伙的腿脚也真够快捷的,几十公里的路程毫不含糊。 楚江童独自悄悄去了泉韵阁。洞内水滴声不急不缓,比秒针还要准。地上并没有新的变化,应该那些夺剑者暂时息战了。楚江童坐在洞外的正中,闭目向洞内倾听,他超绝的听力,仿佛听到了燧辰之剑的模样。隐隐听到,剑体的金相组织发生变化的丝丝响声。想想这把神奇的剑中,含有铁素体、奥氏体、渗透体、珠光体、莱氏体、贝氏体、马氏体、魏氏组织……铁素体的性能接近于纯铁,硬度低,塑性好,在合金钢中容有合金元素的铁素体,能提高钢的强度和硬度,渗透体含碳质量分数为6.67%,熔点为1600,硬度极高,脆性大,塑性接近于零,珠光体的片间距越小,钢的强度越高,塑性韧性越好……各种元素组织正在经历着时间的裂变重组,古人的智慧,被岁月赋予真实的考验。 这是一把集玄奥与真实相合的岁月之剑。剑与人一样,有生有死,有悲有乐,有正义与邪恶的区分,有不断取舍的本性,更有对主人的体贴与呵护…… 啊!楚江童仔细倾听泉韵阁内的各种声音,那不正是它与自己的窃窃剑语吗?多少年来,自从它进入自己的手中,就一直用那最纯挚的真诚呵护着自己,以其正义而桀骜的身姿立于尘世之间,斩妖除魔,奉行天道。 “燧辰剑兄,我楚江童生性愚钝,对剑道缺少领悟,望您出世之后多多指教,淳于蝶儿曾经滴血成幻,千年蝶灵之气赋予剑心,自此你我共体,剑人合一,我不胜荣幸和感激。只是那冥世中的新权,正在沸腾,生怕因为您的出世,引发更大争杀……”泉韵阁内的响声,略微静顿了一会儿,随即再次发出哔哔噔噔的响声。 楚江童接着说道:“师傅又不在,能不能以您的灵气告知他,让他前来监督?此剑寄托着师傅的万般期望,实在不敢造次……” 泉韵阁内的光彩变幻莫测,闪闪烁烁,将第二道洞门处也映照得如同宫殿一般。 第四〇〇章 公墓约会 夜里,太和塔上的灯光格外璀璨撩人.春风仿佛从天上悄悄坠下来一般,将整个世界抚慰得惬意放松。小巫蛮和红衣少女悄悄躲在公墓西侧的一棵柏树上,他们接到楚江童的密令,今夜必须盯着尤尼斯外婆的墓地。 红衣少女惊问:“为什么?”楚江童只好说,你们仔细盯着就是不要问为什么我也不太清楚为什么。红衣少女有点害怕 ,尤其是不知道 跟谁打交道。小巫蛮胆子大,它经li 过各种险恶的生死考验,除了没有去过冥世之外,全国各地,几乎足迹遍布。 这个消息还是尤尼斯告诉 楚江童的,她看到妈妈今天下午很奇怪,总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收拾着自己的衣着,虽然故意 不让尤尼斯注意到,但是她看得出,妈妈正在期待着夜幕降临。尤尼斯却没法猜到她要去哪里。楚江童说,尤妈妈可能要去公墓,因为那个神mi 的送信“人”提示过,不管是不是判断失误,都要装作关心她的样子随同。 尤尼斯记在心里。晚饭后,进了自己的卧室,故意 没有刻意收拾。只要妈妈掩饰着出行前的所有准备 ,自己就必须要装得更像一些。尤尼斯伸着懒洋洋的手臂打着呵欠说:“妈妈,咱们洗洗澡睡觉还是看会儿电视?” 尤尼斯并没有从自己的征询目光中得到妈妈的表态。当然,保姆正在洗衣服,她一点儿也没有觉察到即将而来的较量。保姆有点困,这几天为了将一部韩剧补齐,占用了她好多时间和精力,那一泡长达十分钟的子时长尿推迟了近两个小时。 尤尼斯望着妈妈的眼睛,伸过手去——突然感到有种莫名其妙的陌生与害怕 。啊!怎么会这样?她强迫自己不要有那种心理反应。自己的妈妈,无论是什么错,即将变成什么,都是自己的妈妈呀!尤尼斯被自己刚才的潜意识变化吓了一跳,一股怅惘与愧疚升起。手背放在妈妈的腮上试了试:“妈,怎么这么凉?噢,咱们喝点水吧!”尤尼斯去了餐厅,保姆疑惑地盯着尤妈妈,她连鞋子都没换,肯定是还要出去的。 尤尼斯端水来试了试,递给妈妈,手一直没有离开杯子。尤妈妈呆滞的目光飘向门口,然后轻轻踅回卧室。一会儿,走去了卧室中。 尤尼斯故意 没有跟去而是回了自己卧室,迅速从床底下的鞋子里摸出手枪,抽下弹夹,再去壁橱中抽出一只内衣包,摸出一颗颗子弹,将弹夹压满,她动作非常娴熟、迅速,做完这一切,不足一分钟——门开了:尤尼斯正趴在床上晃着双腿看书。尤妈妈冷冷地站在门口,盯着尤尼斯的背影。 “妈——你要洗澡吗?”尤尼斯笑嘻嘻地,仿佛被书中的内容逗乐了。其实,这句等于是废话,妈妈已经一身正装,这是要出门前过来打个招呼而已。妈妈这么短时间就收拾一新,上身是一件高领春装,下身是一条笔挺的灰色西裤,油光光的高跟皮鞋。无法预料,她那看似模糊呆滞的目光中具有的服饰审美是何等的奇怪。她为什么会有这么正常的衣着搭配? “妈,你想出去走走吗?需要 我的陪伴吗?”尤尼斯翻身下床,因为刚才的枪正掖在被角下,弹簧垫子的颤动,枪柄露了出来。幸好妈妈并没有继*u 往床上看,尤尼斯手一扬,书本正巧盖住枪柄。尤妈妈目光仍然冷冷的,向客厅里的沙发边走去。尤尼斯有点不知所措,妈妈有股怒气正在酝酿,只要自己稍有陪同的意思,她便会冷冷地推搡自己一下。 保姆没弄明白怎么回事,争上前说道:“尤妈,要不我陪您出去走走?正好,衣服洗完了,地板也拖了,觉得有点头晕……”尤妈妈将冰冷地目光一下子转向她,继而又回扫一眼尤尼斯。啊?尤尼斯担忧的一扭脸:坏了,妈妈误会了,她一定误以为自己与保姆演双簧,只好临时补救:“大姐,不用了,你休息一下吧!我洗澡……” 保姆不太舒心,原本想借此机会出去松散一下,但看到尤尼斯重新回了卧室,这才揸着双手不解地盯着洗衣机,飕飕飕地甩衣声扯碎了大家的尴尬。 尤妈妈一直坐着,电视没开。尤尼斯没理由再磨蹭,因为妈妈正在与自己绞着。 卫生间里传来淋浴器刷刷地水声,保姆只好去自己的卧室中收拾一下。尤尼斯在淋浴器边想象着妈妈的举动,但是时间不要太匆忙,那会容易引发妈妈的不满或怀疑。过了一会儿,她赶紧擦身,才要出浴室,还是下意识的向楼下的院子里望去——天哪,有个急匆匆的身影已经离开……妈妈…… 妈妈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走了。客厅里空空荡荡,她身上的香气还留在沙发里。 “大姐,妈妈出去时没说什么吗?” “尤小姐,妈妈她——”保姆惊呆了,这么短的时间,怎么可能……啊,我刚刚从卧室中出来,她还坐在哪里呢,怎么就一眨眼功夫不见了呢?会不会去睡觉了?”保姆赶紧去卧室中看看。 尤尼斯没有多说什么,赶紧给楚江童发信息:妈妈出去! 随即赶紧穿好衣服,下楼,可是楼下空空,并没有妈妈的影子。尤尼斯直到上了车,才接听了楚江童的电话:“……是的是的,她根本没有让我有机会跟上她,当时……我在洗澡。你说什么她去不去公墓很难说,那会去哪儿?天哪,你在哪里?” “尤尼斯,我在太和塔上,这里可以看到周围很远,你最好将车先停在太和塔下的广场上,然后待在车上,我看看周围有什么异常,记得我们俩曾在此设伏过红衣少女……” “船长,我十分钟后便到,车速够快了。”尤尼斯便拼命地拍着喇叭,一边用手机免提吼着。 尤妈妈此时在哪儿真没法说。小巫蛮和红衣少女早已就位,她们并不知道 楚江童此时正站在太和塔上向下望着。此时的广场上一个人也没有,因为是夜里,再者又是山上,旁边是一片坟墓。只有早晨时,才会有人上山来晨练。尤尼斯的车停下后,她果然坐在车里,并没有下来。 给楚江童发了条信息:我认为在车里和下车没什么区别。 楚江童直接给她打过去:“区别就是只要你呆在车里,那些人就摸不透车里的人是干什么的;但是如果你下了车,你就摸不透他们是干什么的。三十分钟后,你就可以出来,甚至可以在广场上打一趟擒敌格斗拳……”楚江童将手机慢慢装入衣兜,广场上静悄悄的,唯有塔上的铜铃被风吹动,悦耳的响声,传出老远。 尤尼斯同样静静地坐在车里一动不动,盯着车外。楚江童目光转动,塔下一切尽收眼底。五分钟过去了,广场上没有动静,十分钟……十五分钟……红衣少女那边可能没有变化,只要有动静,她就会向自己发信息的。小巫蛮和她是一组,它那么机灵,又有盯梢经验,应该百分之百没什么问题。 广场上的轿车里,尤尼斯渐渐失去耐心,才要拉开车门。楚江童感觉得出来,立即拨通她的手机。 “尤尼斯,最关键的时刻就是这短暂的十分钟,你只要坚持十分钟……” “船长,我感觉自己好像是一只可怜巴巴的诱饵,妈的!” “尤尼斯,你可怜巴巴的样子很让我同情,要不你自己这么形容,我还真忘了,说是鱼饵更贴切一些……听着,你现在不是为了自己!以你刚才所说的状况,她此时应该已经到了。可是,她没有在公墓里,这说明那个约会者一定注意到了你的车,如果你下了车,我们的计划就会落空,甚至你妈妈她也会被带走……” “船长,他真会把妈妈带走吗?”尤尼斯好像直到此时才明白了事态的严重性。 “如果单纯将她带走,我们不用担心,只怕伤害到她。尤尼斯,我现在有种预感,那个家伙很可能就在广场的四周而不是公墓那边……” “那我还不能动吗?” “将车灯闪一下,再关掉,待在车上别动!”楚江童再次命令道。 尤尼斯果然照做。 “很好……”楚江童自语道,目光死死盯着广场四周。就在这时,一个身影悄悄向轿车走去,每走几步,就小心翼翼的停一下,四处看看。楚江童仔细一看,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尤妈妈。她从哪儿出来的? 按说从尤尼斯家到此地,直线距离也不少于十公里,她能够这么快赶来,的确非同凡响,况且没看到她从哪里出来,谁知她已经到达多久了?尤尼斯并没有料到妈妈已经悄悄靠近自己。 “尤尼斯,有人正在靠近你,你不要理她,可能周围还有他人。”楚江童急切提醒道。 尤尼斯摸出手枪,哗啦将子弹推上膛。 “不不不,宝贝听话把枪收起来,必须收起来,靠近你的女人是妈妈……” “啊?妈妈?为什么——”尤尼斯只好将子弹退下膛,掖进牛仔裤后兜里。 “尤尼斯镇定镇定,放松下来,你妈妈也许并不认识你的车牌号,她极有可能对广场上突然出现这么一辆轿车产生了怀疑,但愿吧!好了,她已经到了你的后边……” “啊!”尤尼斯骤然沉默,将手机反扣在方向盘上,手机屏的光芒也会照得车里亮堂堂的。妈妈一步一步向车玻璃靠近。尤尼斯紧张到极点,恨不得缩到座子底下。楚江童屏息而望,仍然不忘盯着尤妈妈的身后…… 突然,冷不丁听到,公墓处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 第四〇一章林间杀气 尤妈妈已经将整张脸贴在车玻璃上,车内的尤尼斯惊恐地盯着妈妈的脸,一场让人无奈的反抗与搏斗即将爆发。 新尤尼斯太矛盾了,握枪的手因为妈妈的一步步逼近而一点点松开。最后只好将手抽出山來温顺地抱在胸前。她相信,楚江童正在想办法。 车玻璃良好的隔音效果,并沒有让尤尼斯听到公墓处的女子尖叫声,这样也好。楚江童仍然站在太和塔上,林子里的尖叫声,他只是眨眨眼并沒有轻举妄动。他超绝的听力辨析出,刚才那一声,不是红衣少女发出的,而是另有她人,只要是这样,就证明小巫蛮和红衣少女沒什么问題,即使不相信红衣少女的能力,小巫蛮也绝不会让自己失望。 此时,只要看好这边的尤妈妈就好,尤尼斯在最危急的关头,总会脱身的,她不仅聪明而且身手很不一般,三五个人根本不在话下,纵然是与鬼格斗,一时半会儿也伤不到她的,毕竟受过特殊训练。 只是,面对自己的妈妈,,应该从沒有训练过。 衡量一个特工的良好素质往往不仅仅是看她的是不是能打,关键是当面对复杂的环境与恐怖威胁时,能不能随机应变和具备超常的反应能力。这时尤尼斯突然镇定下來,拉开车门,很轻松地下了车,与妈妈拥抱在一起:“妈妈,你的脸很热,与刚才一点儿也不同,我们的四周应该有很多人,你为什么独自一人到这种地方。你看我找遍了全城,才找到你,太让人担心了,噢,你是去看看外祖母的墓地吗。她已经睡觉了……” 尤尼斯看上去是拥抱着妈妈与她讲话,其实早将手机放在妈妈的肩上,与楚江童对话。 楚江童将手机贴在耳下,并沒有回应,一句一句分析着她的话,最终具体到每一个字。他明白了尤妈妈沒有对她实施冰气**,而且她已经注意到周围有许多人在静静的包围着。 正因为尤尼斯突然从车里下來,让毫无准备的妈妈很被动,弄得她沒反应过來该如何向女儿撒谎或是离开。楚江童生怕尤妈妈向尤尼斯突然袭击,更担心那些隐身的影子会突然闪出。他感觉到,尤妈妈的手中一定握着一根细细的冥丝。这母子俩如此近距离的这种姿势,一旦她出现暂时的糊涂,尤尼斯就会进入最危险的境地。 四周静悄悄的,毫无反应。楚江童很无奈,有沒有将那些“人”惊动还很难说,不清楚他们用一种什么方式控制着尤妈妈。过了一会儿,尤尼斯不再拥抱着妈妈而是提议道:“妈,要不咱们去墓地里看看吧。您肯定是想外祖母了,走。”尤尼斯拉了一下妈妈的手,随即缩回:“妈,你手里拿着什么,差点划伤我了。” 沒想到,尤尼斯刚说完,妈妈便将手缩起來,生怕被女儿看到。 楚江童心里生地一下,天哪,尤妈妈的手里果然有暗器,她不应该对自己的女儿使用的,也许,握在手中只是她的习惯吧。 四周仍然如刚才那样,有种令人窒息的宁静,这样反而更不正常。 只要她们俩去那里就沒问題。小巫蛮在那里设伏,尤尼斯不会有事的。当然,尤妈妈也不会有危险。 楚江童仍然站在太和塔上,恰巧站在栏杆内,下边的人看不到。自己还要在此潜伏一段时间,那个击掌者有沒有出现不清楚,墓地里的尖叫声又是怎么回事。 尤尼斯将手机握在手中,佯装充当手电筒照着路,不时提醒着:“妈妈,别走的太快了,小心脚下……” 楚江童一直沒有放松对轿车周围的观察。当尤尼斯母子下了林子,进了墓地,只是一会儿,便看到广场的四周唰唰唰,射出一条条白影,向轿车包围过去。楚江童心里一热:啊。果然你们全隐蔽在附近呢。其中,太和塔下躲着的白影更多。因为自己在顶端,视线阻碍,并沒法看到他们。要不刚才尤尼斯为什么说周围有很多人呢。原來她已经注意到了太和塔下的他们。 看來,这正是白色布靴鬼,,阴世冥伎。啪啪。墓地里传來两声击掌。啊。楚江童料到不好。飕,,从太和塔上跃下,绕开这些向轿车聚拢而來的白靴鬼,以飞快的闪挪轻功,射向墓地。啊真巧。小巫蛮正在自己身边。 嘘,,小巫蛮差不多笑起來,楚江童拍拍它,然后摸一下红衣少女的手,示意她们别出声。 “刚才那女人的尖叫声是怎么回事。”楚江童将嘴唇贴在红衣少女的耳边。 “我还以为你在车里捏痛了尤尼斯呢,你什么时候來的。” “噢,我沒和她在一起,我看到你來的时候一边走一边照镜子,干这样的盯梢活应该穿长裤而不是超短裙,小巫蛮沒欺负你吧。” 红衣少女推了一下他的肩头:“只要你不欺负我就沒人会那么坏。” “这样的战斗真有意思,我们不能太急,看看局势再说,你看到那个拍手掌的家伙是谁了吗。”楚江童今夜主要的任务是抓捕他。 “沒看到,刚才拍手掌时墓地里一个人也沒有。” “噢。太可怕了……”楚江童被红衣少女的话吓得一愣,如果那拍手掌的人不露面,就很麻烦,他很可能要继续隐蔽。悄悄向尤尼斯和尤妈妈所站的位置望去,那里只有一座坟墓,高高的墓碑肃穆静寂,除了她俩之外再无他人。 幽暗的林子里,唯有被太和塔上垂散进來的灯光照着,人的脸被照得非常可怕。直到此时,楚江童才真正记起,尤尼斯她外婆的面相比尤妈妈更加慈祥和善良。也许,光线照射的原因,也许是尤妈妈正处于非健康状态中的原因吧。 她们只是站在墓碑边,什么也沒做。尤妈妈显得有点焦急,好像正在等待着谁似的。尤尼斯则安静下來,她要等待妈妈将这一切结束,赶紧回家。 “妈妈,已经很晚了,咱们回家好吗。”尤尼斯轻轻提醒道。尤妈妈一句话也不说,冷漠地表情被昏暗的灯光一照,显得更为冷漠。突然,她顾自扑通一下跪倒在墓碑前,低着头一动不动,仿佛一个愧疚至极的人准备忏悔。 “妈妈,你这是怎么啦。。外祖母已经安息了,别再打扰她好吗。”尤尼斯半弓着身子,欲将妈妈拉起來。只见尤妈妈用力推了她一下,显得很不高兴。尤尼斯被推了个趔趄,幸好她体质不错身子弹性好,倚在碑沿站稳。 楚江童目光直直地盯着墓碑四周,当然,尤妈妈的手,,他几乎一刻也不敢放松,那会直接关系着尤尼斯的安全。天知道,尤妈妈选择这里是做什么。难道有什么交易不成。猜不透。 尤妈妈到了如此的状态中,无法用语言与其交流,只有通过敏锐的观察去判断。再说,那些阴世冥伎,为什么一下子出现在这里。她们也许很快就会再次将这里合围,因为从尤尼斯的轿车里沒有发现威胁她们的可疑东西。只要那个拍掌的人不出现,自己就不能露面。那“人”一定是个功力修炼到极高的阴世冥伎。她能够拍掌致使人和鬼感到头痛,肯定非同善类了。 也许,就是她在控制着尤妈妈。 这时,林子里传來一片片混乱而急促的响声。楚江童闭目静听,她们沒有进林子,只是躲在外边,向这边监视着。尤尼斯的到來对她们來说,是个意外,对于尤妈妈來说,更是个意外。为了保护尤妈妈,她不得不这样做,这样也最符合逻辑。 小巫蛮特别敬业,目光一刻也不离尤妈妈,它已经料到,今夜的威胁只有她。 “小巫蛮,你沒有听到那拍掌者在哪里。”小巫蛮摇摇头,仍然紧紧盯着尤妈妈的手。啪啪……突然,墓碑处再次传來拍掌声。啊。楚江童心里骤然一紧,红衣少女和小巫蛮齐齐盯向林子外,奇怪,那拍掌声好像在林子外。天哪。太不可思议了。尤尼斯双手抱头,肯定头痛的不能自抑,晃了几下,差点跌倒,倚在墓碑上,勉强睁大眼睛向四周扫视。 尤妈妈呢,则忽地站起來,双手一张,一条细细地冥丝在昏暗的灯光中一闪,刷。向尤尼斯的颈上套去。小巫蛮急了,才欲弹下去。楚江童一下将它挡住,手一伸,一团紫红色的光焰飕地射去,咝,,尤妈妈手中的冥丝被熔为几段。尤妈妈狰狞的脸上现出一股愤怒,啊啊……大叫几声,沒预料到,自己的手中冥丝被奇妙的热量灼断,她还以为冥丝本身出现了故障呢。 林子外的众冥伎沒有轻举妄动,也许她们也沒有闹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楚江童低声吩咐小巫蛮:“不准乱动,只要那个击掌者不出现,我们谁也不能动,否则,不仅救不了尤尼斯和尤妈妈,反而还会害了她们……” 楚江童闭目仔细倾听:林子外的冥伎们已经悄悄退去。但是,在沒有找到那个高手之前,自己又不能轻易出现。这时听到一个冥伎低声吩咐:“林子里肯定有高手在阻止我们的计划,今夜行动取消,快撤。” 刷刷刷……冥伎们迅速撤退。 尤尼斯摸出手机,看了一下,她沒有听到林子外的变化:“妈妈,咱们快回家吧。我有点怕……”尤妈妈悄悄将手里灼断的冥丝一丢,目光冷冷地。 第四〇二章听力追踪 尤尼斯带着妈妈离开之后,楚江童这才绕向太和塔周围,当确定那些阴世冥伎真的撤走了,这才尾随红衣少女去了她的别墅.此时的别墅中,比以前更加神mi 了,完全是被废弃的样子。 “小巫蛮,在这里住的还习惯吧?这里倒是比咱们的画廊中宽敞多了,而且还有美女作伴,我的福气可比你差远了。”一进别墅楚江童就羡慕的不得了。 “听吧!这个混蛋总是误会我们,最好调换一下环境,我要去做鬼村画廊的廊主!”红衣少女牵着小巫蛮的“手”,显得无比温馨,同时白了楚江童一眼。 “噢,小巫蛮别这样,她没有我们俩之间的感情深……”楚江童拉着小巫蛮的另一只“手”。小巫蛮不好意思地扑哧笑了,“……这样最好,我以后再进城时,省的连个落脚点都没有。红衣妹子,这里暂时没有人会住进来,也许真是你的固定住所了。将来有一天我们会在这里补办那个在冥世中没有举行的烛光晚餐。” “当然,还要商量一下如何抓住那个拍掌的混蛋!”红衣少女红扑扑的倩丽面容,今夜显得特别可爱。小巫蛮幸福的不知做什么好。 楚江童的脑海中一直翻腾着那个奇怪的对手,只是今夜又让她逃脱了,也许她应该根本没法抓到。刚才,脑海中闪过一个小片段,是关于那个神mi 的对手的:她会不会是……那将太不可思议了。这种时候,除了猜测连一点线索也抓不住。摸出手机想了想,还是打电话更方便一些。 “船长,我们很好你不用牵挂……” “尤尼斯,现在这个时间你应该刚刚洗完澡,周身氤氲着诱人的沐浴液香味儿,真不该向你探讨那个可恶的拍掌声,噢,妈妈她安静了不少,是吗?最好让保姆多看看新闻联播,我感觉她的乡土版普通话有点生硬,心里有股寒飕飕的感觉……”楚江童喝了口干红,身子斜躺进沙发里,感觉这别墅中应该歌舞升平,灯红酒绿。 尤尼斯今夜略有些疲惫,不过真该多泡一会儿,生怕被妈妈反对。妈妈——今夜居然连澡也没洗就上了床,手里还摇着一把纸扇,看样子挺得意 。 “船长,我感觉那拍掌的响声离得很近,而且有种无法抗拒的穿透力,当时头痛的非常厉害,让我想想……其实从离开那儿到回家洗完澡,就一直有……那种又痛又麻的感觉……”尤尼斯停顿下来,陷入回忆。 “拥有那种功力的人,能利用看似平常的手掌震动,就将我们的意识震得紊乱,失去百分之七十的判断力,这就足够了,一般的人恐怕早就出现休克或进殡仪馆办手续了。真无法想象,那惨酷的拍掌声竟然让一个受害者产生了依赖,形成了一种秘密指令……” “你是说我妈妈她也经受过这种恐怖的掌声袭击?天哪,她的生命为什么总是与厄运相连,三只猫,老板……为什么?”尤尼斯说着说着激动起来。 “不,不,也许三只猫和老板都同样是受害者,责任不全在我们,是他们首先给自己命名的错误……尤尼斯你今夜好像没有我们幸运,当我看到手中的红酒时,又想起了你的麻坛古酒,真该当时清醒一些,让你也品尝一杯。噢,尤尼斯你家的保姆没问题,她会和你妈妈一样,今夜睡得很熟,妈妈她真累了。” “船长,如果我们抓不住那个罪恶的高手,妈妈她就会一直摆脱不了危险的凶兆,有没有更有效的方法,直到抓住她?”尤尼斯此时非常担心,好在楚江童总会安慰。 “尤尼斯今夜看上去,我们是失败了,其实真的是……我们胜利了,知道 吗?你可以用幸灾乐祸的目光去想象她们那一张张憔悴的脸,她们今夜肯定连晚饭都懒得去做,更不用谈去集体澡堂里泡澡了,哈哈哈……我们共同干一杯!”楚江童得意 地望着红衣少女,直到把她看羞了。 “楚江童,我感觉你在每个女人面前都很坏,不过她们好像都不怎么恨你,将来有一天,我可能是例外。” 小巫蛮挠挠头,虽然红衣少女的话似懂非懂,楚江童拍它一下:“嗨嗨,你小子越来越喜欢瞎琢磨了,还是保持自己的纯朴吧!我觉得红衣妹子总往坏处引导你,看来还是跟着我更放心一些。” “呜——”小巫蛮扭扭身子,抗议起来。 红衣少女笑了起来:“跟着我总比跟着你要有规律,我们已经分不开了。” 楚江童吃罢饭,为红色衣少女留下一部分钱,起身要离开。红衣少女惊讶地问道:“我还以为你今夜不走了呢?小巫蛮可不跟你回去!” “噢,我在哪儿睡都一样,或许画廊里更需要 我,还有那个可恶的乔闬,我媳妇的鬼哥哥,俗称大舅哥,说好今夜与他一起party,可是我又失约了……” 红衣少女拉住他的手,殷殷目光中,流淌着无言的敬意与期盼。楚江童只好双臂一舒,拥bao 住她…… 他低声说道:“好了!小巫蛮是过来人,这小子心里花花着呢,多保重!”楚江童低声说道,随即转身离去。他一直惦记着尤妈妈,应该再去她家里看看,说不准还会遇上那个可恶的对手。 噌噌噌……上了楼,躲在阳台上听了一会儿,尤尼斯早睡熟了。尤妈妈呢,睡得更熟。粗重的呼吸真比鼾声还重。倒是保姆还没睡,她在餐厅里呆呆地坐着,也不知是发哪门子神经,旁边椅子上丢着一只破旧的老年手机,快没电了一闪一闪的亮着红灯。 楚江童没敢惊动她,还不如惊动尤妈妈呢!看来她是肚子不舒服,刚刚服了药,捂着小腹。 “大姐,好些了吗?”尤尼斯悄悄起身,从卧室中走来。 “尤小姐,好多了,也不知是一口没吃着还是咋的?不好意思了,您快睡吧!”保姆嗓音很洪亮,虽然压到最低,仍然传得很响。还好,此时的尤妈妈不知是真累了,还是真失败了,有种沮丧,睡得比往日都沉。 尤尼斯其实更不放心妈妈,每隔一个小时就起来趴在门上听听,自己所学的专业全用上了,这样子下去,纵然没学过的知识也开发出来了。尤尼斯回了屋,这些日子她比谁都累。 楚江童待保姆去睡了,这才径直坐下,闭目养神。因为冥尘灵悟的存在 ,只要修练 一会儿,自己周身便会体力大增,精神也格外的好起来。 城里的夜,从来都不会有静下来的那一刻,或远或近的路灯,仿佛是夜的眼睛。也可以说,城市里没有真正 的夜,只有并不浓的睡眠。第一次以如此的身份住进这个家里,谈不上适应不适应,而是同样有种不由自主的谨慎和忧虑。如果,自己今夜不在此悄悄守候,又是如何的牵挂? 毕竟,这是一位特殊的妈妈。她无法左右自己,她不明白自己的所作所为是为谁服*u 。更不清楚,善良与罪恶的区别。纵然如此,也不能怪她,更不能伤害她,因为她是一个妈妈。她同样是一个在罪恶的泥淖中苦苦挣扎的受害者。拯救她的方法有很多很多,却唯独不能用拼杀与武力。她有个可怜的女儿,自己有个悲惨的人生……这些就足够了。 楚江童默默地坐在阳台上,伟岸的身影如同一块巨石,纹丝不动,唯有思维如河水般滔滔不绝。“你们睡吧!睡吧!再不睡眠,身体会被掏空的……”他期待着时间灌入这个家中每个人的身体里。 啪啪——突然,楼下传来两声击掌。 楚江童闭上眼,好像根本就不在意。因为此时的拍掌者也许非常轻松和自信,认为所有的对抗者,已经不太可能,要么进入甜美的梦乡,要么已经离开县城回到那个需要 照看的画廊! 啊!你终于来了,让我等的好艰难啊! 楚江童欣喜若狂,激动的心脏砰砰狂跳。他超绝的听力,已经将尤妈妈的所有声音锁定。尤尼斯的房间里却毫无动静,保姆的屋里也一样。唯有尤妈妈的卧室中出现反常的宁静。她已经悄悄起身——这充分说明,尤妈妈刚才的睡眠其实是假的,她一直保持着一动不动来等待着那个神mi 而罪恶的指令。 非常奇怪的是楼下的脚步声不是特别的轻,而是根本就没有,一点声音也没有。也许那是一个并不存在 的“人”。他她只是一个影子。 楚江童仍然坐在阳台上,这个时间,应该是零点左右。城市里特有的光线条件,让人对这样的响声总是难免产生误会,这不是农村,再说农村里拒绝这样无聊的拍手声。 尤妈妈穿衣服的速度快的惊人,不过,她逃不掉自己的听力追踪:“她起来做什么?难道还和上次那样,要伤害自己的女儿吗?” 楚江童在画廊时有过那次奇怪的——梦幻传音,曾经制止过一场悲剧。 这时,尤妈妈的卧室门轻轻推开,几乎没有任何声响。楚江童的听力一直追随,悄悄追随,尤妈妈当然不会意识 第四〇二章移形换影 尤妈妈一身米黄色的运动装,与刚才在太和塔下出现时大不相同.她手里空空的,什么也没有带,一幅急匆匆要出门的样子。保姆今天夜里的习惯很反常,竟然没有起来长尿。尤尼斯是真睡着了,她今夜的生物钟出现了可恨的正常,楚江童没有打扰尤妈妈的半夜之旅,他要跟随她。这样更有趣味性,把一个怪异而可怕的神mi 指令弄得太紧张了反而不好。 尤妈妈像个正常人一样,若是楼道里的邻居遇见肯定会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嗬,嗬,晨练哪!有点早哈——” 她一身漂亮的轻装,脚步几乎没有半点声响,若从背影看,她最多也就二十几岁的样子。最让人难以捉摸的是她的身材相当柔韧,真猜不透,她是怎么做到的。门子无声而开,一股寒气涌进客厅。楚江童没有随在身后,而是从来时的“路”下了楼。 下楼之后,尤妈妈匆匆的身影已经在楼道外的空地上。可是楼下并没有人,那个拍掌者呢?楚江童将身体平贴于楼体之上,如同一张浮雕。 直到尤妈妈轻轻松松出了楼群,这个点,进出于小区的人已经很少很少。楚江童施展轻功,飞快的向大门外闪去。当然,看门的保安并没有看到他。正在这时,原本还在前边走着的尤妈妈,一晃,突然消失了。 我靠!这尤妈妈也太离奇了,从没听说过她有什么功力,为什么身手如此之快?她去了哪里?难道还是去那公墓群吗?如果她不去那里怎么办?一系列的疑问,让他有点进退维谷。 不行,还是先去公墓处看看吧!楚江童飞速向公墓处奔去。可是公墓里一个人也没有。再看看柏树上,那白布条缎子已经没有了。记得上半夜离开时它还在,被谁解去了?徘徊在公墓边,不知该等待还是离去?拍掌者,用这种奇特的方式,向她的冥伎们传达某种可怕的信息,她却不曾露面,目的是什么? 突然,楚江童打了一个激灵,不会是……尤妈妈使用的障眼法吧?赶紧摸出手机,给尤尼斯拨去。尤尼斯有点懵,旋即明白过来:“船长,有什么吩咐?” “悄悄去你妈妈的屋里看看,马上……” “妈妈她正在睡觉,你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吗,那好吧……”尤尼斯答ying 着。一会儿,“……船长,妈妈她在睡觉,我还为她掖了一下被角呢!”尤尼斯在这种时候,不会大意。 “噢?妈妈她没有出去吗?” “没有的,不可能的,我在门口设置了一条丝线,只要她出去,一定会将我拉醒的,再说,楼下也有摄像头。” “只要她在家里就好,好了,没事了……”楚江童百思不得其解。自己明明看到尤妈妈轻身而出,这又是怎么回事? 楚江童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如果是另一种可能呢?不行!他迅速赶回尤尼斯住的小区。保安正在执勤,困得直打瞌睡,这个时间,一般人都会迷糊。楚江童飕地闪进了内室。一个保安正盖着黄军被大睡,嗡嗡地鼾声非常实在,一听就知道 这是从山区来的好孩子,坏孩子不干这个,早钻进内室偷看录像去了。 楚江童悄悄把监控打开,从尤尼斯的楼下开始,一个画面一个画面的搜寻。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正是一身米黄色运动装的尤妈妈,她的脸色非常清晰,的确走路飞快,好像双脚根本不用着地一般。再将各个角落的画面打开,调到拍掌发生的时间段,奇怪,并没有人出现在楼群中,只有两个保安在小区里揣着手巡逻。那拍手的人总不能是这俩保安吧?嘿——天大的笑话。 再说那个时间,不可能有人出去闲溜达。纵然是下夜班,也一定是一幅行色匆匆的样子。连续看了十几次,楼区中的各个角落全看过,就是没有可疑人,连正常路过的人都没有。继*u 往前翻看,几日前的影像资料也有保存。 尤妈妈每次夜间出去,都是行色匆匆,几乎双脚不沾地。看来,这个老太太的确不是普通人。她每天深夜出去做什么?也许,那个拍掌者,是个能够隐身的“人”,摄像头没法拍摄下来。今夜的尤妈妈太诡异了,明明她一身运动装出去的,莫非是又故意 踅回来了? 楚江童对尤尼斯的话,虽然没有什么怀疑,可是好奇心,让他只好再次返回尤尼斯家。顺原“路”上了六楼,这一次仍然去了阳台。悄悄进了保姆的卧室,因为她睡觉最稳定,就是弹她一指头,也可能醒不了。这个高个子保姆,睡觉姿势也太霸道了,差不多一条粗腿搭在地板上。 楚江童飕地跃过,将耳朵贴在墙上听听隔壁的动静。果然尤妈妈正在有条不紊地睡着,仿佛刚才就按照这样的进程大睡,哪有什么插播? 不行!不能被她的鼾声迷惑。他悄悄出了保姆的房间,然后轻轻靠近尤妈妈的卧室。慢慢拧了一下门把手,嘿——门没锁。本来嘛!都在一个屋里,锁门干嘛!直到此时,楚江童的心才砰砰狂跳起来,毕竟刚才从监控录像中看到过尤妈妈明明出去了,若是看到空空的床铺,岂不惊掉下巴?再说,尤尼斯只说妈妈在屋里,她肯定没有进她的卧室,也被糊弄了。 卧室门被轻轻拉开,一股奇特的香味涌出来,说不出是香水味还是脂粉,反正味挺浓的,呛得老想打喷嚏!天哪,可千万别打喷嚏,太可怕了。 他低下身蹲着向床边摸去,慢慢起身,向床上望去。粗重的鼾声从床上传来。一声低一声高,非常真实。也就缺没有拉开灯确认一下了。不用确认,这是尤妈妈无疑。 楚江童悄悄出了卧室,轻轻掩上门。在阳台上,想了想,似有所悟:看来,尤妈妈刚才出去是真的,但她只是去了大门外,又很快返回而已。可是,在监控中并没有记录她回来时的画面。这个谜,就在自己的身边,却就是解不开。 那个拍掌者,虽然没有露面,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一定存在 着。 如此一来,拍掌者可以暂时忽略掉。尤妈妈,则是此次事件的恐怖主角!楚江童灵机一动,决定按照这个独特的思路去追踪。也许,只要搞明白她,一切就会大白。 站在尤尼斯家的阳台上,望着越来越逼近天亮的暮色,突然放松下来,彻底放松下来。再不能那样急于求成了。有时,找到楔入点,比什么都重要 ,牵一发而动全身。 跃下阳台,趁着夜色离开尤尼斯所住的小区。驱车径直回村。画廊里非常安静,好像久无人住的废弃老房子。因为缺少工地上的灯光与机械响声,古城村里显得格外平静。躺在床上,除了有几分疲倦,却毫无睡意。自己的生物钟倒不是紊乱,而是精神格外高亢。 眼前一直闪现着尤妈妈的面庞,她略带忧郁的眼睛,向自己射着呆滞而含义复杂的光芒,很奇怪,总是把公墓中尤尼斯的外婆当作她。不对,不对,尤妈妈还年轻,那个已故的外婆,在好多年前就已经过世了,而且在临终之前挥舞相机拍下了生死密码。 隐隐约约感觉到,尤妈妈的反常,好像与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以前曾有过这样的感觉,今夜却又递进了一层。难道,真是那样吗?直到天亮之后,才迷迷糊糊睡了一觉。上午,红衣少女打电话来,让楚江童过去一趟,有一段监控录像很奇怪。 楚江童问道:“怎么个奇怪法?” 红衣少女说:“有个一身米黄色运动装的女人进过别墅,因为那人用东西挡着脸,看不清是谁?” “几点?” “是凌晨一点二十六分!”红衣少女仔细看看监控上显示的时间说道。 “噢,我晚上过去再看吧!”楚江童记起那个时间,正是自己在尤尼斯家盯梢尤妈妈的时间。怪不得,她出了门之后,去公墓处没有见到她,原来去了神mi 别墅,这就怪了,她是如何完成这一切的。明明当时尤尼斯电话中说她在卧室中睡觉。唉!太离奇了。 尤妈妈去神mi 别墅做什么?难道发现 了什么?再说,她与红衣少女也没有什么过解啊!夕阳还老高,楚江童便收拾了一下,立即赶去红衣少女的神mi 别墅。小巫蛮一见他,高兴地跃起来。 楚江童急忙奔去监控录像前,果然,那个以折扇挡脸的女人正是尤妈妈。她大模大样地走进别墅,好像一点儿也不慌张,就像进了自己的家一样。她在院子里徘徊了许久,并没有进房间。这时,啪啪——两声拍掌响声,尤妈妈几乎毫不迟疑的转身出了别墅大院,也许,那两声拍掌将她领出去了吧! 楚江童一遍遍回放录像,陷入艰难猜测。那拍掌声在录像中听的非常清楚,好像离别墅有一段距离,那会在哪里?在墓 第四〇三章 虚幻人物 红衣少女恓惶不已,因为她从监控录像中看到尤妈妈的神mi .连小巫蛮都有些困窘。楚江童苦笑一下敲敲显示屏,然后放松的在屋子里徘徊起来。 红衣少女叫道:“楚哥哥,千万不要瓶颈啊!难道对尤妈妈无计可施了吗?” 楚江童做了个扩胸运动,突然重新伏在桌上,翻开那一段视频录像,仔仔细细斟酌起来,每个细节都不放过,甚至制造出一个又一个主观细节:“红衣妹子,小巫蛮,看来我们差点就上当了,那个拍掌者是不是她们故意 虚构出来的人物,这还很难说,我们要主动出击了,最好试探她一下……”说着摸出手机,刚刚翻到尤尼斯的手机号,却又突然停止拨叫,顾自握着手机轻轻磕击着手心。 “给你们个新任务,红衣妹子,你和小巫蛮现在马上就去尤尼斯家,故作神mi 地向尤妈妈透露一个信息,就说我已经去追踪那个拍掌的混蛋了,并且已经基本查到那家伙的位置,你们也说不清楚我去了哪里,反正看到我走的时候很自信的样子,但无论如何,你们也要表现得很困惑很恐怖,红衣妹子我相信你做得最像,再请求尤尼斯出面帮助 我,懂吗?”楚江童交代完,又仔细琢磨了一遍。 红衣少女和小巫蛮全都稀里糊涂地点点头。红衣少女问道:“楚哥哥,你发现 了什么问题?” “直觉告诉 我,尤妈妈是一流的好演员!” “为什么?” “因为我是导演,她演戏的成功与否要看我的安排,差点就和她脱节了,当初我的目的就是要看她演戏,只有她入了戏之后,我们才能改变全局,才能拯救她。可是,我们却被她和那个拍掌者给迷惑了。” “楚哥哥,你还是没有说明白……”红衣少女一边收拾衣装,一边努努嘴询问。 “已经够明白了,她——噢,她们的真实目的根本不是公墓或是柏树上的白布条,当然,尤妈妈也并非要对尤尼斯动杀心,而是要将我拖糊涂……”楚江童一口气说完,觉得心里亮堂起来。 “快,小巫蛮,你不需要 化妆吗?”红衣少女建议道。 楚江童哈哈大笑。 “呜——”小巫蛮冲楚江童吼一声。 “它是在问,我接下来要去哪里,噢,当然我要暂时留在这里看门,你们最好赖在尤尼斯的家里,吃了晚饭让她送回来……”楚江童抚摸着小巫蛮的小脑袋,“……在那里的奢华生活,会滋生睡眠的愿望,在她家住一晚也不是不可以,我担心尤妈妈的闺密会拿尤尼斯做要挟。当然,她的枪口可能会对准那些并不怕子弹的人物。小巫蛮你功夫深厚,就看你的了……” “呜!”小巫蛮自豪地翻了个跟头。 “记住,不准惊慌,万事动动脑子,红衣妹子你今天非常美丽,我都后悔为你安排了这么一个不合适的任务,害得没法专注的欣赏你……” “任务总有完成的时候,但愿我回来时,看到你坐在沙发里悠闲地听着音乐,祝愿我们顺利吧!”红衣少女和小巫蛮闪身而去。 楚江童将发生在这几天中的事完整的捋顺一下。那个拍掌者的行踪——或者说不是行踪,自己没法轻易捕捉到,这也是最令人头痛的。那是一个高手,可能隐藏在一个最神mi 的地方,也可能此时坐在自己对面的沙发里悠闲自得,而自己却没法看到他。那拍掌声真像一个讥笑,时不时向自己展示一下,让自己懵懵懂懂,故作聪明的四处搜寻,却根本就是一个没有任何影像的虚幻人物。 刚刚从监控录像中,看到尤妈妈的一个细节,原本这个细节很普通没什么神奇的,但是如果引申开去,就不难得出另一种结论。 画面中显示:尤妈妈手持一柄折扇,一进门就挡住脸,她应该很熟悉这所别墅,连摄像头的具体位置都了如指掌,她利用扇面的不同角度变幻,让摄像头中的她,显得从容而自得。而就在她即将靠近门口的时候,拍掌声传来,她几乎连犹豫都没有,便转身向门外走去…… 这说明什么?楚江童为了避免判断失误,故意 以手作“扇”,模仿着还原了一下。噢,这说明,那个击掌者的位置早在她的心里装着,而不是随时出现的。一定,那个神mi 的拍掌者有个固定的位置,是他在控制 着每个属下的灵魂意识。尤妈妈和那些阴世冥伎一样,一次次接受他的指令。目前,只有通过尤妈妈才能找到那个神mi 的高“人”。 现在这个时间,红衣少女和小巫蛮应该正在尤尼斯的家里鬼鬼祟祟地忙活着表演,而尤尼斯对这一场刚刚排练的节目毫无知晓。这就对了,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让她也糊涂一下吧,那样显得更逼真。 尤妈妈呢?她会不会出来,她能去哪里?这一点不敢确定。楚江童悄悄出了屋子,在院子里看了看,一只摄像头的角度恰巧对准檐下的草地。 “好了,你该换一个角度了。”楚江童飞身跃起,冲摄像头一拍,角度转向别墅外的公墓处,虽然,照不到尤尼斯外婆的墓碑,但是,那一条唯一的山径却一览无余。尔后慢腾腾沏上一杯茶,将双腿搭在茶几上,边喝边注视着监控屏幕。这时,手机响了,是尤尼斯打来的,听得出她的周围很乱,可能正在一家商店里。 “尤尼斯,我记得你并不喜欢吃棒棒糖,而你最喜欢嚼的口香糖,总是去超市里的专柜处购买,为什么会在一家这么吵的小商店里,是需要 买一包一次性的纸巾吗?”楚江童眼睛离开显示屏,因为这个时间可能没什么情况,正好可以养养眼。 “船长,你这个混蛋,竟然让这两个痴货来我家胡说八道,别说骗不过妈妈,就连我都骗不过。瞧,我妈妈与她们打起麻将来了,虽然妈妈一句话也不说,如果让她赢不了,看我不打爆你的菊花……” “哈哈……这说明什么?”楚江童憋不住了,想想那温馨的场面,的确,让人喷。 “说明我妈妈正在实施她的逐客行动,她每次都会掀翻麻将桌,然后气乎乎地出门,我怕追不上她,只好在楼外的商店里等着。” “噢,没想到你妈妈牌风不太好,也罢,在她驱逐出可怜的红衣妹子和小巫蛮之前,能不能提示她们手下留情,那红衣妹子可没少泡过麻将桌……” “你那个去追踪拍掌者的谎言很没道理,噢,又非常可能,因为你从来都是以鬼的形式存在 。我越来越感觉那个高手已经控制 了我们,最终的目的是什么?猜猜看!” “生死密码!”楚江童一口道出,长长松一口气。“她想用你,向我交换这个非物质文化遗产。”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尤尼斯有点焦急。 “躲在小商店里并不等于安全,我帮你马上消失,只有你消失了,妈妈她就失去了要挟我的条件……”楚江童早已料到,尤妈妈是索要已经下载到自己意识中的生死密码。也许,她当初并没有料到,那种非物质的东西被自己敛收到大脑里。还有一种可能,她是在利用自己,为她首先吸收,然后再用更高明的方法索回。 不行,那是生死密码,谁掌握了都会产生罪恶的念头,包括自己。如何去把握,又是一门极难修为的道德约束。 原来,尤妈妈一直清醒着,太可怕了。当然,不排除她是被阴世冥伎控制 着,这么长时间一来,她在那位高手的策划下,装作稀里糊涂的生活着。怎么办?尤尼斯如果马上消失,也许她便会失去要挟的条件。若时间一久,又不敢想象。况且,尤尼斯能放心的玩失踪吗? 尤尼斯喃喃地说:“能不能再想想别的办法,我不能离开妈妈,她的样子好可怜……” “这个嘛……我们的想法几乎雷同,但是,如果你一旦被妈妈控制 ,我们就会落入万劫不复的被动,更何况极有可能你妈妈的功力超出我数倍……” “那……天哪!什么时候才能抓住击掌的混蛋?” “只要你呆在那里别动,我去找到你,就可以顺利抓住那个击掌者!” “我等你,真想去跟妈妈道个别!” “不,你应该更向往重逢,那会比道别更快乐。”楚江童悄悄出了别墅,以最短的时间来到商店门口。 尤尼斯从一座高楼后闪出来,神色紧张:“妈妈刚刚出去,就在刚刚,你没看见吗?” 楚江童摇摇头:“快,回家看看她俩,当然还有保姆。” 他们急忙奔回家。 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落地钟的咔嗒声。尤尼斯骤然紧张起来。楚江童本来是要去追尤妈妈的,但还是牵挂着红衣少女和小巫蛮。各个房间里全空着——人呢?楚江童迅速奔去阳台。除了小巫蛮,红衣少女和保姆全在阳台。 她俩全都半眯着眼,一身冰气。啊?楚江童迅疾发功,一股紫红色的光焰慢慢飞向她们,越来越热。一会儿红衣少女先醒来,惊恐地盯着楚江童和尤尼斯。而保姆醒来的略迟一些,她可能料到自己睡着了。 保姆并不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她哆嗦着嘴唇说:“明明看到她们俩,噢,还有只小东西在打麻将,哗啦一声,俺还以为桌子倒了呢!过来一看,好家伙,屋子里太冷太冷了……”保姆终于不再说乡村版的普通话了,变成纯乡音。 “尤尼斯,最好让大姐回乡下住几天,那里可能比较暖和,就让她带薪省亲吧!” “好吧!小巫蛮呢?” “它替我们做事去了。”楚江童对小巫蛮很了解,有时不用安排,它也能代为履行自己的行为思想能力。 “跟我走!”楚江童招呼一声,向楼下走去。 第四〇四章 墓地野花 尤妈妈不知去向.楚江童真没想到自己的计划变成可笑的被动局面。他和红衣少女首先赶到山上的神mi 别墅。尤尼斯还要将家里的保姆安全送达车站,通往乡下的客车上弥漫着一股土特产一般的汗味。高个子保姆一幅粗糙的幸福脸,一遍遍冲尤尼斯做着有事打电话的纯真手势,在这一刻她的颜值爆表达到巅峰。 楚江童将监控视频打开,仔细地翻着,一页一页,哪怕有一点点可疑的地方,也不敢放过。 飕——画面中,突然闪过一个飞快的影子。由于摄像头的像素相对较低,分辨率达不到物体的反常速度,所以,只是感觉有个物体飞闪而过。只好以慢镜头回放,啊!吓人一跳。一张风一般的滑稽面孔被拖得老长,乍一看很像一个女人,贴着面膜纸被狼追的拼命逃跑的样子,既可怕又滑稽。摄像头有时就爱开这种恐怖玩笑。 尤妈妈——果然是她!楚江童通过对她的衣服比对终于确定。半小时前,尤妈妈曾经出现在公墓边的山径上。再看看后边的图像中,小巫蛮进入视频,它因为需要 悄悄跟踪,速度时快时慢,眼色怪怪的,极可能它费了好大的劲儿才追上尤妈妈,心里不仅憋着一肚子火,而且还有点沾沾自喜。 楚江童让红衣少女继*u 盯着监控,自己悄悄进了公墓处。 尤尼斯外祖母的墓边,冷冷清清,一个人也没有。楚江童没有离得太近,他怕惊动来访者。正向墓碑处盯着。蓦然,眼前一亮,看到墓碑的下边放了一束野花,黄色的、白色的、红色的花朵簇拥着,虽然略有些挤,但还是显得非常紧凑与祥和。 它们静静的待在那儿,不知是什么时候放在那里的,更猜不透是谁献上的。这种寄托哀思的方式不仅别致而且不受时间和礼数的限制,更有种可爱的孝思味道。可以肯定,它们放在那儿的时间并不长。一朵朵鲜花还蓬蓬勃勃,没有半点的萎蔫。 楚江童悄悄拿起来望着它,心里竟然萌生出一种无言的感动。献花的人,也许前脚刚走,也许正在向另一种心境走去。 “是妈妈来过……”尤尼斯送下保姆赶来,风尘仆仆的样子,当看到楚江童手中的鲜花时,她的眼睛一下子红了。她熟悉,这是妈妈特有的对外祖母所寄托的思念。也许,外祖母一直都不曾离开过她,每时每刻都在妈妈的心里。直到前些日子,尤尼斯才对妈妈有了新的认识,她对外祖母的情感哀思与思念,应该是没有间断的浓重,纵然有时不去说出来或是表现出来,也在心底蛰伏。极有可能,与她自己的处境和经li 有关。她不由自主地将情感放在一个曾经对自己很爱的人身上。 “噢,妈妈她的心理……很复杂,也许正在向着希望走去……”楚江童轻轻地,恭恭敬敬地将花放下。 尤尼斯默默地低头盯着墓碑上的照片,外祖母的遗容还是那样的美丽从容,好像不是走向生命的终点,而是正从生命的终点笑吟吟地走来。 “我记得以前妈妈只要过来,她都会边走边采摘着野花,直到扎成一束,纵然是在她看上去最不健康的时候也一样,从一开始上山锻炼起,好像她的精神世界一直与外祖母相遇……”尤尼斯对妈妈的回忆,完全是一种陈述,毫不怀疑。 楚江童的心头却突然一震,尤其当尤尼斯说道,妈妈的精神世界与外祖母相遇时,噢,也许是自己想多了,自己总是将生命放在两种状态中去分析,一种是生,一种是死。这样很不好。真不如对鬼没有什么概念,那样就只会是猜测和假设。不确定的东西,也许更有意义。 “船长,我感觉妈妈好像走了,应该是她自己走了,去了哪里我猜不透,也许她对目前的生活厌倦了……”尤尼斯盯着松柏林外的蔚蓝色天空,忧虑和欣慰并存的脸庞,显得那么美丽和青春。如果仔细打量她的侧面,真与她的妈妈和外祖母有太大相似的地方,虽然没法一下子确定哪儿最像,这就是基因。 楚江童说:“妈妈并没有危险,她走向的希望,正是首先要和我们分别,然后再从容的回来,哪怕时间长一些……” “但愿吧!可是,还有另一种可能,她把美好的希望丢在一边!”尤尼斯想到了妈妈的另一面。 楚江童想了想,也许尤尼斯说的不无道理,自己刚刚也有过相同的判断,只是不太敢刻意向那个方向思考和引申而已,有些事不能过早下定义。 “尤尼斯,我们也可以向另一种可能思考,但是那极有可能让我们误会了她。毕竟,妈妈是在他们的控制 之中,她应该有自我把握的意识能力……”楚江童劝慰她的同时,也在猜测尤妈妈的动向。 “猜测没有任何意义,尤其是在这种时候,我只想知道 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尤尼斯没了主意,妈妈此时的状况,总不能发寻人启事吧? “让我想想……”楚江童闭上眼,静静的思考起来。也许,这才是最难下决定的一件事,既要保证尤妈妈的安全,更要让她引出那个神mi 的控制 者,非常惊险。只要有一步计算错误,就可能一下子全败了。毕竟,面对的不是一般对手,他极有可能不是一个“人”的形式存在 。如果是一个真实的人,凭自己的功力,纵然他再狡猾也没什么问题。如果是一个无影无踪的鬼,更有甚者是现象之鬼,那就很麻烦了。 尤尼斯望着墓碑上外祖母的照片,陷入困惑的回忆。 “这样吧!尤尼斯,你们三个先回我们的画廊,在那儿等我,最好哪儿也别去,我回去之后再作决定……”楚江童悄悄说道。 “你为什么不与我们一起走?还有什么重要 的事吗?” “是的是的,我还有点其它的事,听我的话,现在就走!”楚江童没有说具体,他的目光四下里转动不止,好像有人正在暗暗的向这边盯着。 “噢!”尤尼斯遂不多问,但她更想几个人一起离开。 “没事的,尤尼斯,红衣少女没有功力,你要照顾她,小巫蛮的功力非同一般,它也许能帮助 你的。我们*多几个小时后见面……”楚江童拥bao 了一下尤尼斯,转身回了红衣少女的别墅。啪!关掉显示屏,红衣少女疑惑地望着他,“……你们走吧!这里的监控已经没有用了,路上注意安全,你们要听从尤尼斯的安排,她是一流的特工。最好不要轻易发出让人不解的尖叫声,噢,红衣妹子别把尖叫声当作你的专例,特别紧张的时候最好笑一下。天哪,你被吓笑的样子,也许没有尖叫声更自然。” 楚江童一把抓住尤尼斯的手,坚定的目光中有一丝丝很特别的东西。尤尼斯使劲点点头,心底漫过一层温暖。 “船长,你的决定是对的,我相信你,去吧,你要小心些!” 红衣少女仿佛直到此时,才真正 意识到问题的严重。 “大家都放松,小巫蛮你的责任很重大,要有自己的思维,很好,你以前做的很好,防卫比进攻更为重要 ,因为我们此次面对的对手不能伤害她,一点儿也不能包括对她进行心理伤害……”楚江童着重的低头向它悄声叮嘱。小巫蛮欣然点头,懂事的样子,非常让人感动。 红衣少女握住他的手掌,有点依依难舍:“楚哥哥,放心吧,我首先不会伤害任何人……” “你说得没错,我很信任你,今天的口红抹得有点重了,在化妆上,尤尼斯可以做你的榜样,虽然,我感觉尤尼斯从来都不化妆,但是,仍然漂亮的让男生两腿发软……” “楚哥哥,你从来都说我很漂亮,但是,没有把我们俩放在一起去评点,不过我感觉到,你曾对我有非分之想,那是在冥世时。啊!对了,尤尼斯是我的偶像,从来都是,如果你娶了她,也许会让你终生挨揍……” 楚江童直到看着他们上了车,拐下环山柏油路,这才将别墅门口的摄像头扭回原来的位置。是的,这里已经不再需要 监控。 尤尼斯开着车,熟练的下山。县城的车辆一向拥挤,她并不是很急,因为自己去的是**画廊,那里是待命的地方,不是阵地。 走到一个十字路口,长时间的红灯,仿佛故意 提示一下,司机朋友们向路的中间望一下。前边的车在有意绕开一下,怕碾轧到地上的一件物品。啊?尤尼斯透过车窗,看到地上有一束野花——非常熟悉。天哪!这难道是巧合吗?跟外祖母墓地里的几乎一模一样,差不多数量的花朵和美丽的色彩。 尤尼斯看看红灯时间,才要下车。小巫蛮飕地跃下,捡起来,飞快地返回车里,双“手”抱着它,递给尤尼斯。 “这……”尤尼斯欲言又止。红衣少女并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因为她没有去公墓。红灯一闪,成了绿灯。尤尼斯换挡前行。她虽然没有抓着那一束野花端详,脑海中却一直放不下它。 楚江童开上破吉普,在县城中绕了一大圈,直到天色已晚这才进了尤尼斯的小区。他要再次潜入尤尼斯的家。 老客熟路,悄悄跃上楼房的,推开卫生间的窗子闪身而入。仔细听了听,没有什么响声,虽然这种谨慎有点多余。拧开卫生间的门,慢慢走向客厅。 偌大的客厅里,因为没有人的存在 ,显得格外空旷。 第四〇五章可怕邂逅 楚江童独自站在这么空旷的房间里,有那么一瞬间,大脑竟然出现短暂的空白.过了少许,这才明白过来自己此行的目的。虽然,明明知道 这间大大的空房子里不可能再出现第二个人,但他仍然小心翼翼的,脚尖擦地,生怕因为大意而弄出的响声惊醒那个可怕的“人”物。 直到此时,才对那个尤妈妈产生了无法形容的畏惧,畏惧的原因很复杂,除了对她的奇绝功力,还有她的年龄和身份以及性别等等。他楚江童甚至非常可笑的想象着,如果尤妈妈在这时突然出现在客厅里或是卧室的门口,无论她是满脸的愤nu ,还是一脸的温和,自己都会被吓得魂飞魄散。以前可从来都没有这么胆小,无论在白天还是半夜,无论在山间还是古洞深穴,面对那么多恐怖恶鬼,自己连眉头都不曾眨一下,纵然是去冥世时也同样没有发生过“抖”。 今夜这是怎么啦?不会是那个尤妈妈为这间房子里使了什么邪术吧! 三个卧室的门全都紧紧的闭着,也许这是此家主人恪守的习惯。此时却对尤尼斯和高个子保姆的卧室没感到多么可怕,中间的卧室门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中间卧室门略大一点,门子同样紧闭着,它却不像另外两间那样,仅仅是遵从一个习惯,而更像是一种惊悚的引诱。仿佛静静的房间里冷冷地瞪着一双可怕的眼睛…… 啊!楚江童不由自主的后退几步,紧张地盯着昏暗不堪的磨砂玻璃,心脏狂跳不已。突然,兜里的手机发出强烈的震抖。啊!天哪!浑身一哆嗦。咝咝——汗水刷地滑下两鬓,他差不多被手机的震动给击倒。颤抖着手摸出手机,好不容易才翻出刚才的短信。是尤尼斯发来的,应该她们已经到了画廊中,按说早就应该到了,为什么直到现在才发信息? 信息显示:我们终于达到画廊,路上堵车,因为有车辆出了事故。在路上又捡到三束野花,与在公墓处见到的一模一样,你要当心点! 他随即回复:知道 ! 本想再多写两个字,真是不可能了,手指已经不听使唤。野花?而且是三束,又是在马路上。应该不是什么巧合,太离奇了。 闭上眼睛,本想听听四周或是卧室中的动静,可是因为静不下心来,自己的超绝听力也没法发挥,只好做罢。深深呼吸一下,才感觉有几分好转,至少不再听到自己心脏的狂跳声了。 过了一会儿,这才慢慢向中间的卧室靠近,才要开门,手却放下了,还是突然改变主意,先是轻轻推开保姆的卧室,啪!打开灯,啊!身子顿时一缩,床上有一件东西映入眼帘:一束野花!禁不住倒吸一口寒气:这野花也是墓地里的那种,而且几乎散溢着相同的香味! 说来也怪,刚刚看到它的那一瞬间,心脏猛地缩了一下,真正 看明白了,却不再那么紧张了。顺手拈起它来,沉甸甸的,仿佛寄托着采花者的细心与执著,当然还有那么一种逗乐的倾向。保姆的房间里没有太浓的香味儿,倒是有一股怪怪的牙膏气味儿。他随意看了看,径直出了卧室。 隔着中间的卧室飞快闪去尤尼斯的卧室门口,开灯的刹那间,仿佛已经预料到,她的床上也会放着一束野花——果然。 从公墓处到现在加上尤尼斯捡到的三束,一共是六束。嗨!这家伙也真能折腾,这么短的时间,集齐了六束。可能——尤妈妈的房间里,也不会没有吧?这都够组成一只大花篮了。此时,已经不再紧张了,无论多么诡异的现象,只要没时间去揣测,没有兴致去想象,就会变得平常。 笃笃笃……楚江童竟然非常淘气地敲了几下尤妈妈的卧室门。里边当然什么反应也不会有,若是真有人在里面,这时候也肯定不会老实地坐在床上向外秀冷目了,应该冲出来大骂一番的。 楚江童一下子来了精神,居然笑起来,他就是这样,总是喜乐无常,刚才还吓得要尿,一会儿就乐得意 忘形。手握门把手,哼着难听的小调好像进自己的卧室一般,哗——推开门,先在卧室里哼哼唧唧,自言自语了一通:“嗨!宝贝,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肯定坐在孤独的席梦思床上心若撞鹿,哈哈哈,我这不是已经来了吗……噢……啊……天哪……” 刚打开灯,顿时吓得屁滚尿流,嘴角抽风,语无伦次。 只见床上真得稳稳当当坐着一个人。 她的目光不是冷厉寒风,而是特别的温和,甚至还有点调皮,就像舞台上的歌手刚刚酝酿好了情绪,正准备 唱出第一声歌词呢! 尤妈妈——楚江童彻底崩溃了,沉重的屁股一下子砸到客厅里的沙发上。谁说过她失踪了?她跟自己交代过失踪吗?没有。这等于是自导自演了一场可笑的雷剧。 此时的尤妈妈一直在卧室中静静地坐着,手中握着一束野花,悠闲地样子,让人感觉到她有种曲终奏雅的自豪与陶醉。到了这种时候,自己不可能不再装下去了,哪怕明明知道 ,怎么装也不像。 别说,楚江童还真有两下子,他再次深呼吸,没想到这深呼吸还真奏效,起码让人开发出撒谎不脸红的潜力。他双手捧着两束野花,一步一步大胆的进了卧室,还故作放松的抬头看了看亮堂堂、有些刺眼的灯光,然后身子一躬,恭恭敬敬将两束野花放在尤妈妈的手里,尔后咧嘴尴尬的一笑:“尤妈妈,失敬失敬,我以为尤尼斯在家呢!误会误会……” 遂回转身,感觉这么亮的光线,尤妈妈肯定受不了,伸手“啪”将灯关上。啪!灯关响了,灯却又亮起来。不知什么时候,一根细嫩的手指已经将灯关摁开,还看到尤妈妈的脸离得自己很近,都嗅到她身上浓浓的香味了。 “尤妈妈——我怕你不喜欢灯光,晚安。”楚江童随口编了个谎话。 尤妈妈笑吟吟的,非常慈善,与尤尼斯外婆的照片特别相似。 “噢,尤妈妈我以为你不喜欢灯光,看来是我错了,是我不喜欢……”楚江童赶忙退出卧室,坐在沙发上,不敢向她的卧室中直视,这时却分明嗅到一股浓浓的花香——啊!天哪!一扭头,尤妈妈正在自己身边的沙发上陶醉地坐着,几束野花擎在鼻下贪婪地嗅着。 “好快的身手,自己死定了……”楚江童心里咆哮起来,料到自己在这位高手面前,几乎没有取胜的把握。以前总是误以为她是要把尤尼斯当作人质要挟,今天才终于弄明白,这么好的功力要挟谁都一样。看来,今天自己是没法耍任何无聊的花样了,认栽吧! 也许在她眼里,耍小聪明就等于充当小丑作免费义演。我靠!自己再想脱身已经不太可能,拼了?不行不行!在没有弄清真相之前,伤了尤妈妈就等于全局大败。伤谁也可以,就是不能伤她,她的命运够悲惨的了。但是以自己的功力,只要战胜她,就必定会将她杀了,这是不可能的,自己没有资格杀人。 越是知道 她的弱点越不可以,拼杀中难免会出差错,难就难在这里。怎么办?幸亏,此时的屋里只有自己和她两个人,也许这正是她所需要 的,更有可能是她一手营造的这种场面。 “尤妈妈,您是不是需要 生死密码……”楚江童闪身跃到对面的沙发上。可是,对面的沙发上已经空空的,自己的身边一股野花的香气飘来,“……噢,尤妈妈你喜欢闻野花的香气!哈哈!” 楚江童这一闪跃是故意 试探一下她的奇绝速度,果然太惊心了。她几乎与自己的身体没有半点时间差。想想过去,在古冢中遇到她时,不是这样,她一幅被摧残的憔悴不堪神志不清,为什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出现如此奇绝的功力?噢,明白了。过去的她并非是伪装,而是后来有“人”为她施附了功力。 最让人无法捉摸的是她一句话也不说,奇怪的表情下隐藏着那颗离奇的心灵。说她变异一点儿也不过分。尤尼斯曾经命令自己趁早控制 她,看来她是对的,可惜没有听她的话,现在一切已经晚了。 “尤妈妈,我一点儿也不想伤害你,因此,我们之间没有厮杀,只有交流,尤尼斯曾经要求我控制 起你来,我也不是没有矛盾过,斗争过。但是我做不到,尤尼斯更做不到,她因为担心你再也做不成她的妈妈,才下那个决定的,很痛苦……能与我谈谈吗?尤妈妈!” 楚江童在这一刻,突然放松下来,双手自然松弛,闭上眼睛,一脸的痛楚。尤妈妈仍然温和的顾自嗅着手中的野花。 “噢,我去倒杯水来……”楚江童起身去了餐厅,尤妈妈居然一动没动。也许她早已猜到,自己不会逃走,纵然是逃走,那接下来的不安会伴随更久。 一会儿,楚江童提了一只暖瓶出来,两只杯子啪啪放在茶几上,倒满水,向尤妈妈脸前轻轻推去。尤妈妈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当然,连杯子也没有在意。 楚江童盯着她的眼睛,要是说她的目光呆滞,太委屈她了。因为那是一双美丽而且会说话的眼睛,如果不仔细观察真不会看清那两道健康的 第四〇六章 腹 语 客厅里明亮的灯光照的几乎没有暗角.此时,唯有听到尤妈妈轻微的呼吸声和自己渐渐均匀的气息。楚江童宁愿让这一份不安的平静再继*u 一会儿,他不希望这是决斗即将开始的可怕前奏。 尤妈妈手中的几束野花一晃,向这边飘来一缕短暂的轻风与香气。楚江童一惊,这时电视机已经打开了,红红的指示灯刚刚亮起,尤妈妈仿佛一直坐在沙发中一动没动过。其实,楚江童已经通过奇绝的听力捕捉到,她根本就没有用茶几上的小小遥控器,而是闪去五米开外的电视机边,摁动了开关键,并且让自己的视觉误以为电视是本身设置到自动状态。 啊!这一切她是如何做到的? 直到此时,已经不用再感到惊奇,而是诡异。这么快的身手,自己恐怕做不到。以前自己的“意念行身”能比得上吗?他轻轻捏起茶几上的遥控器,随意调换了一个台,心里想着,最好先不要暴露自己的意念行身功力,那样很容易被对方视作挑炸n ,接下来就极有可能激怒她,拼杀比试一定会在所难免。 最好,让她对自身的奇绝的功力充满自信,只有这样她才不会紧张的将比试看作第一反应。如果,尤妈妈向自己发起进攻……那太可怕了,一条细细的冥丝就会将自己的脑袋割下来,而且很可能,自己的身子却浑然不觉。 楚江童已经喝光了杯子里的水,起身重新蓄满,向尤妈妈的杯子望去,天哪,水已经没有了,而自己连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听到。 只好——装作认真地重新为她蓄满。镇定镇定!反复提醒着自己。对于自己来说,遇到了一位前所未有的出色高手,而此高手的形象却不是狰狞可怖,竟然是一个温和的妈妈。 过了一会儿,尤妈妈将手中的几束野花扔到茶几上,发出噗地一声响,再看那几束野花,只剩下光光的枝条,那些五颜六色的花朵呢?楚江童疑惑地盯着茶几上,这时,尤妈妈笑吟吟的给出了答案:手一张,一大把花朵随着握力的松弛,逐渐恢复它们该有的弹性,变得蓬松而数量繁多。 啊!楚江童心头一震的同时,有种很特别的直觉,这说明她的耐心即将结束,飞快的揪断数十只花朵的速度以及这个本身的动作,表达了她内心期望的结束。好了,你终于要向我摊牌了,这就好! 楚江童故意 一句话也不说,连一个提示的眼神也故意 收敛起来。如果自己再和刚才那样愚蠢的唠叨,定会引起她的强烈怀疑和警惕。他的身板平静的如一座山峰,目光含笑,好像根本就没有感觉到威胁的来临,而是俩人刚才只是故意 开了个玩笑而已。 突然,卧室中传来刺耳的手机铃声…… 楚江童静静地望着尤妈妈的脸,本来是打算去卧室中帮她把手机拿过来,可是可是……尤妈妈的手机已经在她柔润白晰的手指间捏着,她的目光中依然含着笑。啊!太不可思议了! 手机接通了,并且被她摁到了免提状态,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充满恐惧和焦急:“妈妈,妈妈你在听我说话吗?快来救我,我被他们控制 了……他们将我往山上推去,快来……啊……” 楚江童心里一惊,但是瞬间平静下来,那是尤尼斯的声音,她被控制 了?是真的吗?她为什么没有打自己的电话? 这时,尤妈妈顾自笑吟吟地望着对面的楚江童,一点儿也不惊慌,好像在征询他的意见。楚江童听着手机中哧哧啦啦的响声,尤尼斯已经不再喊叫,按她的性格和职业,那样的惊慌喊叫实在不太可能,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她不是装的,一定遇到了真实而可怕的恐怖威胁,而且小巫蛮正处于搏斗中或是不在身边。 相信,尤尼斯不会有危险,她只是被可怕的现象给震惊了,绝不是濒临生死。 尤妈妈将手机平平的放在茶几上,看不出她有什么思考或是纠结,竟然镇定的有些病态。也许,这正是她的高深之处,耳边听着女儿的喊叫,却表现得如此淡然,换做哪个母亲能做到? 一会儿,手机挂断,是尤妈妈挂断的。客厅里,重又恢复难堪的寂静,这更像另一种对峙。 楚江童想好了,自己绝不能首先发功,哪怕对方欲要置自己于死地。可能吗? “吭咔——”尤妈妈咳嗽了一声,楚江童仍然没有动弹,听得出她这是故意 发出的一声咳嗽,是在试探自己。他稍微欠一下身子,将她的杯子往前推了几寸,示意她喝点水,当然,这是故意 让她明白,那一声咳嗽是真实的,而不是有意。楚江童的手一哆嗦,杯子里的水已经只剩下一半。 “好嘛,你又在我的视线之下喝了水,我却一点儿也没看到……”楚江童只好再次提起暖瓶。 “够了,楚江童你今天已经赢了我……”尤妈妈说道。楚江童惊诧地看到她的嘴唇一动没动,话音却格外清楚。起初,误以为屋子里还有另一个人在说话。待仔细盯着她的眼睛时,才发现 有一道光芒闪过,充分说明刚才的话就是她说的。 难道这是一种腹语?啊,的确在电视上看到过练腹语的人,他们利用舌尖在口中的灵敏转动发出音符,如果仔细看,会发现 那人虽然嘴唇不动,而喉结却在不停地抖动。 尤妈妈不同,她的腹语功已经炼到极高,只看到她的眼神闪动,因为需要 思维,而表情与喉咽部丝毫不动,真像有人代言。 “尤妈妈,应该是我败在了你手里,因为你的意念行身已经超越我数倍,噢,你的腹语功让我震惊的同时很感兴趣。” “堂堂一代剑皇,该有的狂霸,却因为我是尤尼斯的妈妈而故意 收敛起来,我知道 你不肯与我对战,纵然我将一条冥丝勒进你的脖子也不会,所以,我在你的人格中败了!”尤妈妈轻轻松松地“说”着,嘴唇一动不动,仍然笑吟吟的,样子不是漂亮,而是高贵典雅,像个修养极高的贵族。 “我知道 您需要 的是什么,有一天我会毫无吝惜的还给你,但不是今天。虽然,尤尼斯——您的宝贝女儿已经被控制 。” 尤妈妈将头仰在沙发中,长长地舒一口气,仍然笑吟吟地“说”道:“直到现在,我才彻底明白,那生死密码被你掌握比在任何人那里都安全,我甚至期望它永远的被你掌握……但是……它是我的,是我们的……” “噢,我也担心自己有一天会使用它,不过您放心,我会竭尽全力让它在消逝中存在 着!”楚江童望着尤妈妈的眼睛,这样的交流太离奇了,堪称交流中的经典。她的意思很明白,是要自己将“生死密码”还给她。自己做不到,哪怕她向自己动杀心也不行。 突然,她的手一扬,一根细如蛛网的冥丝,已经牵在她的手中,另一端则束在楚江童的脖子上,轻轻地,似触非触,凉森森的感觉让人一下子凉彻透骨。楚江童稍一犹疑,继而哈哈大笑,因为笑声将自己的身体震动,尤妈妈手中的冥丝便随着抖动。 “你怕了,楚江童——”尤妈妈笑吟吟地“说”道。 “尤妈妈,在生死面前谁都害怕 ,这是一个颠扑不破的真理,但是将生死放在信仰面前,那死还需要 恐惧吗?我倒是觉得您怕了,因为你可以在举手之劳中杀死我一个楚江童,却实在没法战胜心里那个可怕的阴影——你们的指令发布者,那个拍着手掌的无赖,所给予你的权利**……”楚江童面不改色,语气从容。 他的淡定,致使自己颈上的冥丝一会儿紧一会儿松,看来尤妈妈真是败了。嗖——冥丝松扣,向她自己的颈上缠去。 啊!楚江童迅疾意念行身,一股紫红色的光焰,环绕在尤妈妈身体周围,冥丝噔噔碎裂。当尤妈妈明白过来时,楚江童已经稳稳地坐在对面的沙发里,手中的杯子放在唇下,半仰着头。 “好厉害的意念行身!”尤妈妈竟然如释重负。 “您差一点就将我控制 了,因为我的弱点不在自己的生死上……”楚江童更是轻松自如。 “我不值得你这么做,当然,尤尼斯也不该那么爱我,你们的弱点全押在我身上,而我的弱点却同样押在另一个人身上,想知道 吗?我的自杀式武器绝不是只有一根……”尤妈妈的手向兜里摸去。突然,她的嘴唇哆嗦了几下,不再用腹语讲话,直直地瞪着楚江童。 楚江童将手摸向自己的内衣口袋,一只精致的金属细桶捏在手中,轻轻地放在茶几上。尤妈妈惊呆了,这小子的速度太快了,能够在自己毫无防备的时候,同时完成了几个动作,而自己的意念行身却只是单一的,天哪!自己真低估了他。 “尤妈妈,我顺便提醒您一下,这精致的金属细桶里的冥丝已经被熔化掉了……” “楚江童,你这么好的身手,前些日子的冥世穿越却没有救出阎罗王来,为什么?” “噢,您该先回答我,您有这么好的身手为什么没有完成冥世穿越,是自己放气 了吗?”楚江童记起白靴女鬼昃烟词的提醒,那个阳间人曾经在自己之前欲要穿越冥世,可是失败了,按理说应该是放气 ,而不是失败。 “哈哈,你的耳目还挺敬业,我想知道 她是谁?” “她是谁并不重要 ,重要 的是你在诡塘边犹豫了,噢,当然,从那里进冥世是不可能的,如果有一天你真的完成了自己的夙愿,走出冥世的时候,顺便帮我看看那幅巨型石棺是不是还歪斜的那么搞笑……” 第四〇七章塘面浮衣 尤妈妈听到楚江童说起巨型石棺,只是很正常的稍微犹豫了一下,可能并没有听懂.温和的目光变得略微黯淡起来,冷冷地盯着他。 楚江童站起身,直到此时,还没有得到尤尼斯的电话,她不会是真遇到了危险吧?红衣少女也有手机,按说她也可以向自己说明情况的,为什么?摸出手机,信号满满的,连一条信息都没有。 “楚江童,你在牵挂着我女儿尤尼斯,我替她向你道谢了,但是你知道 吗?我今天只是索要属于自己的东西,告诉 我怎么可以将那个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拿出来,然后放进我的这儿……”尤妈妈手指动了动,指着自己的太阳穴。 “如果我说还没有能力将它释fang ,你肯定不会相信,但许多事情就是这么神奇,无意间将它吸收,看起来很容易,可是我连如何使用它都不知道 ,尤尼斯现在如果真遇到了危险,你难道一点儿也不牵挂吗?”楚江童本想向门口走去,却听到尤妈妈再次发出得意 的笑声。 “好吧!你说的话,我暂且相信,可是今夜我不准备 放你走,虽然我一向认为你从来都不会向我撒谎。”尤妈妈稳稳地倚着沙发靠背,精神头出奇地好,她的目光盯着自己的卧室。 楚江童回头同样盯着卧室门口,倒不是担心里边会突然闪出一个人来。他正在思考着如何才能坦然脱身。 “那个拍掌者,我现在一点儿也不感兴趣,他喜欢故弄玄虚,将一个原本并不神mi 的指令弄得郑重其事,目的只有一个,想让我和你一样,对他失去正确的判断。只有那样,他才是你心中的神,你错了尤妈妈,我早就锁定他的位置了,只是还不到消灭他的时候。接下来,如果您继*u 阻止我,我只能对他不客气了!” 楚江童此话一出,尤妈妈浑身一松,差点滑到地上,很快,她又恢复原来的坐姿。楚江童心里惊讶不已,自己只是试探一下,却没有料到,她居然有这么强烈的反应,果然没猜错,那个拍掌者才是她的软肋,虽然充当着神mi 的指令发布。 “啪啪……啪啪……”突然楼下传来清脆的拍掌声。 尤妈妈冷不丁一下坐正,随后站起身,若有所思地盯向楚江童。他耳轮轻动,已经在最初的两声拍掌中将其锁定,非常奇怪,这一次不同于以往的每次。听到那拍掌者虽然脚步特别轻柔,可是却有形。 “去吧!我不会去伤害他的,因为您是尤尼斯的妈妈……”楚江童放松的坐回沙发,等待着尤妈妈的下一步举动。 果然,她回了卧室,不到十秒钟的功夫,全身上下焕然一新。 一条长款的雪色风衣,下身是一条红色短棉裙,穿着肉色丝袜的双腿在灯光下显得性感而灵敏。头发上刚喷了发油,被灯光一照,显得特别有活力。从她的背影看,根本不像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红色高跟鞋,咔嚓咔嚓地踱去,临到门口时,竟然回身冲楚江童一笑。这多像一个交际花又到了向家人道别的时刻。砰!大门发出沉闷地响声,随后楼道里传来急促的步子,一会儿便消失了。 楚江童一直没有停止听力追踪。突然,一个闪身直冲后边的厨房,刷——手臂拧动,身体腾空而起,迅速旋转,一个白影子被他这突然奇来的旋身转给搞晕了。 “啊?昃烟词——”楚江童感觉不对劲,赶忙停下,“……刚刚的掌声是你拍的?” “没错,楚江童你不要再和她纠缠了,快回画廊,白色布靴鬼已经将那里团团围困,尤尼斯被抓去了诡塘,如果现在就走时间还来得及,我在这里拖住她,应该没问题的……”昃烟词急得一口气说完。 “昃烟词,你不要暴露自己,连尤妈妈也不行,我担心她是你的同事,快,跟我一起走!” “不,尤妈妈若是去了画廊,你们就会更难以下手了,听好了,楚江童你的小伙伴是个能干的家伙,只要有它在,尤尼斯和红衣少女暂时不会有危险。本来尤妈妈是要去画廊的,幸好你将她拖住了,那个神mi 的拍掌者,我们都不知道 藏在哪里。别说了,我知道 该怎么做!”昃烟词急了。 “为什么要帮我?还有上次……”楚江童有些感动。 “因为我……那天突然回到了六岁时的记忆,快走吧,不然你会后悔的……你必须在二十分钟内赶到画廊,这个尤妈妈应该在十分钟内赶回来……”她趋前一步,使劲拥bao 住他。 “啊!谢谢你昃烟词……”楚江童用力握住她的手,“你不要伤害尤妈妈,当然……你自己也不准受伤,多保重!” 楚江童遂用意念行身,一会儿便来到自己的破吉普车前,门子也没开,飞身闪入的瞬间钥匙已经拧响发动机。呜——呼,飞一般向鬼村画廊窜去。 心里有些遗憾,若是将自己的意念行身修练 到几十里地只是一眨眼间那就好了。快点再快点。车轮碾压在柏油路上,发出悦耳的咝咝声,没有径直去诡塘,而是先去了画廊。 果然,画廊外鬼影闪闪,步声匆匆。好在,画廊内灯光没亮,看来这些白靴鬼还误以为自己在里边。楚江童遂意念行身进了卧室,故意 咳嗽一声,哗啦将半掩的卷帘门落下,哼哼唧唧来到门边,大喊道:“最好找个代表进来谈话,还让老子睡不睡觉了?” 门外静悄悄的,没有谁敢上前。他想到首先要将这一帮白靴鬼安置在此,免得众敌难对付。突然闪身出了画廊,飕飕飕——直奔诡塘。 一路上,并没有看到尤尼斯她们,奇怪,难道这么快就将他们带入冥世了?不会不会,自己来的够快了。如果她们没有走这条路,就难说了。诡塘边静悄悄的,没有半点曾经的打斗过迹象。再说,小巫蛮在她们身边应该没那么容易被白靴鬼制服的。那她们去了哪里? 吼——吹一声唿哨。等了一会儿,并没有听到小巫蛮的回应。 诡塘里碧水幽幽,重新出现先前的诡异与神mi 。巨型石棺在塘水中,什么也看不到。楚江童飞身跃过塘面,向石棺处疾去。 突然,眼睛一亮,一片片的黑色衣服和几只白靴在水面浮着,向着塘堤处轻轻飘动。啊!楚江童旋即停脚,低身抓起飞快地闪回塘堤。仔细看了看,这是怎么回事?这白色布靴很熟悉,就是那些白靴鬼的,这些衣服,也是自己画廊中那些鬼穿的夜行衣。为什么被丢弃在这里?摸摸衣服上的领口处,血迹斑斑,有件衣服的胸口被穿了几个洞,应该是遭受利刃所扎。 天哪,这些白靴鬼将尤尼斯和红衣少女、小巫蛮全挟持到冥世去了?为什么将这些白靴鬼杀了?没有完成任务的原因吗? 楚江童站在塘沿,因为没有武器,便暂时打消再次进入诡塘的念头。这些冥世新主宰,对手下残忍至极,令人发指。如果尤尼斯被劫持入冥世,那就完了。唉真不甘心,也实在不愿接受。尤尼斯有枪,她在危急时刻,不会没有开枪机会的,况且她有那么好的身手。再说,小巫蛮也不是等闲之辈。对啊!刚才白靴女鬼昃烟词明明说过,小巫蛮很能干,暂时没问题的,难道说,小巫蛮没有与她们在一起? 四周非常宁静,唯有山峰下的泉水哗啦啦地流着,发出悦耳的声响。 “尤尼斯,是不是我又犯了一个错误,总以为自己的画廊中较为安全,又是小巫蛮最熟悉的地方,没想到,还是害了你们啊!唉!”楚江童低身再次翻看地上的鬼衣。不像,不像石棺内的杀手所为,他们侵杀的手法根本不用利刃,那护棺冥绫的威力就足以将他们吸化。 自己吸纳了护棺冥绫第一层,那第二层和第三层,威力更是无比…… 静静地思考着。突然,听到远处的草叶发出沙沙的响声,非常疾速,眨眼间功夫,一个身影已经闪到眼前。 “尤妈妈……”楚江童本来就没有打算躲避,一抬头,看到尤妈妈的身影在月光下如同时装模特一般。她来的好快,而且出乎预料。 “楚江童,只能非常遗憾的告诉 你,我的内部组织中出了点小问题,看吧……”尤妈妈说着,手一扬,一只白色布靴落在自己脚前。 “啊?昃烟词的白色布靴!天哪!她被尤妈妈杀了?妈的,你这个可恨的老妖婆!”楚江童心里恨恨的骂道。 “尤妈妈,你的女儿尤尼斯被挟持进了冥世,看来我们的合zuo 根本不会继*u 了,本来我还期望着有一天,只要你的行为意识摆脱掉那可恶的受控,就把生死密码下载到你的大脑里,可是你让我太失望了,合zuo 计划已经没有时间表……”楚江童一下子变得愤nu 。 “啊!楚江童,让尤尼斯进入冥世那是我的理想,今天终于如愿以偿,只是有点遗憾,我没有见她最后一面,并且给她一个鼓励和拥bao ,噢,不过将来还有好多那样的机会,我感觉将她送入冥世就像把她送去哈佛一样开心!”尤妈妈细长白晰的手在空中潇洒的闪动着,得意 极了。 “噢,对了,我不应该怪您,因为您是一个病人,健康人要爱hu 病人不是吗?刚才的那只白靴是奸细吗?您好像没那么容易杀掉她,如果你真要杀了她,我可能会用生死密码杀了那个可怜的拍掌者……” “天哪,那个可恶的奸细,竟然从我的眼皮底下逃走了,不过你放心我会抓住她的……”尤妈妈愤nu 地一 第四〇八章雷人的智慧 楚江童听尤妈妈咬牙切齿地说那个白靴鬼奸细已经逃脱了,心里顿时放松下来。 他明白,这个昃烟词不会那么轻易被打败的,她和尤妈妈都有冰气**的功力,只要她蒙着面行动,尤妈妈不可能认出她是谁,更何况白色布靴鬼不止一个昃烟词。一只白色布靴说明不了什么。 这两次幸亏昃烟词暗中相助,嗨——她竟然将帮助自己的原因归为:记忆中的六岁童年。唉!也许,无论是人还是鬼,都有两面吧!尤妈妈就是最好的解释。只是因为她闪光的一面被内心的阴暗占据了,才变得如此可怖。 楚江童望一眼尤妈妈。她静静地陶醉于自我设置的成功路线中,通红的高跟鞋,踩在草地上,毫无声息,性感妖娆的身材,如同走进一家豪华大厦,有谁认为她的内心却是如此的黑暗? 刚才第二次翻看从诡塘里扯上来的鬼衣白靴时,脑海中闪过一个奇怪的镜头,这是自己每次面对那些可怕的目击现场时,最容易使用的情景复原法: ……尤尼斯,红衣少女,小巫蛮被几个白色布靴鬼劫持着一步步向诡塘边走来。虽然尤尼斯是凡人出身,但她是一个出色的特工,她为了拖延时间故意在山路上磨磨蹭蹭,时不时触摸一下腿上的手枪。但是,她可能因为担心另外的白靴鬼会将红衣少女作为“人”质,因此就迟迟没有突然摸出手枪。再说了她纵然不用手枪,那手指间的几枚金针暗器也会瞬间飞进身边白靴鬼的眼睛,她是正在等待时机而已。小巫蛮这时因为要听从尤尼斯的命令,抵抗了一会儿之后,见特工姐姐被控制了,只好憋着一肚子漫天化工熏,等待机会。时间过得真快,在白靴鬼的厉声斥叫声和推搡下,她们二十分钟后便来到诡塘边,突然…… 楚江童仿佛正在脑海中放着一部纪实短片。 尤妈妈有点耐不住了,她不明白如何才能战胜这个年轻人,若是再增援来十几个白色布靴鬼那就对了,可这哪是缠住他?而是消灭。 “哈哈哈……尤妈妈,你别指望那些痴逼版的同事了,她们现在正在我的画廊外鬼鬼祟祟打我的主意呢!还好,我为她们制造假象时,她们并没有睡着。噢,我去过冥世,很了解那里的矛盾,如果你有幸穿越冥世,最好向我索要生死密码,否则你在那里一刻也待不下去,那是什么地方?是一个“人”吃“人”的蛮夷之地……” 楚江童说完转身向诡塘边跃去,还回头喊了一句:“尤妈妈,看吧!你的外衣没有了,这里可没有你的更衣室,如果你再敢追我,我会轻而易举的扯下你的……啊!不好意思说下去了。”楚江童的手里摇着一件衣服。 尤妈妈吓得身子一软,这才是她的弱点,一个女人对衣服那么执著,肯定是弱点。咦?衣服还在啊!楚江童飕的一扬手,一件黑衣罩来。 尤妈妈赶紧闪身,刷——身上的风衣已被楚江童扯到手中。尤妈妈双臂抱在胸前,因为她出来时只穿着胸衣短裙,这件风衣是最时尚的搭配。 “哈哈哈,原谅我对您的不敬,还是先回家换件衣服吧!我想过,这一次仅仅是您的风衣,小心着凉……”楚江童连续几个空翻点跃,一会儿便消失了。 “好啊,小杂种……”尤妈妈气坏了,“……如果将来当了我的姑爷,呸呸呸……” 楚江童没有将尤妈妈的风衣乱丢,挂在松柏林中的一棵树上,乍一看也挺雷人,也许她会找到的。这是为自己争取时间的最好策略,除了这样,没什么更好的方法。自己真不能与尤妈妈比试,伤了她岂不是遗憾终生。 飕飕飕……撒腿疾奔,径直回了画廊。 此时,画廊中已是一片哗哗啦啦的响声,幸好这群白靴鬼不懂得现代电器,连灯的开关都不会用。楚江童飞身闪入画廊中,这时一个家伙与自己对视了一会儿,他一咧嘴,旋即啪啪搧了对方两记耳光,扯开嗓子喊道:“赔俺家俱——” 这一吼,还真管用,大家全愣了,过了一小会儿,哗——全向这边涌来。 楚江童一看,这还了得,自己这次回来可不是收拾她们的!飕飕飕……意念行身之后,疾步向山上奔去。 他并非为了引开这些白靴鬼,而是正在复原那个还没有播放完的短片。 泉韵阁中,还没到洞外呢,便听到许多“人”在说话。 “噢!我是楚江童,是这泉韵阁的阁主,感觉你们好像在喝可口的全羊汤,别误会,我是来谈判的……” 楚江童闪身站在洞中,众“人”一愣,旋即哄笑起来,只见一个个混蛋全是白衣黑靴青幞头,手中各握一柄尖刺。数了数一共九个。不对,应该十一个,“……噢,天哪!诡塘里的那些白靴鬼是被你们杀的吧!没错,黑色的鬼衣上被戳了个触目惊心的洞,挺到位的,哦哦!怎么没看到我的尤尼斯和她们俩?” 楚江童看了看洞门口一侧的锅里,香喷喷的,心里慌了一阵,真是全羊吗? “哈哈!楚江童你为什么不抓起勺子向锅里搅动一下,看看是不是你的朋友全在里边大杂烩了!”一个样子长得像吉野小次郎的家伙堆着难看的笑脸说道,这家伙肯定是队长。 “哦!你真会开玩笑,可惜这肉锅太小了,你们十一个没法一次性全炖进去,如果你们运气好点的话,我想让你们在临进肉锅之前,看一眼燧辰之剑那比烟花还灿烂的光彩,该告诉老子,她们三个现在被关在哪里?别小看那只小巫蛮,它比你们十一条鬼命都重要……”楚江童拍拍手,坐在洞门口的石凳上。 这时,吉野小次郎傲慢地走过来,一副欠揍的熊吊样。 楚江童仰头望着他的脸,这家伙一脸横肉,蓄着一撮小胡子,时不时还吹两下,可恨极了。为他取这么个日寇名字也实在是迫不得以。 “楚江童,我们算是出奇制胜,否则没法牵制住你。噢,对了,你不会就指望那还没有尘御期满的破剑吧?若不是我们的头领需要它,才不来受这份洋罪呢!天天杀“人”的日子,真该结束了。嗬,忘了回您的话了,她们现在很安全。不过,这锅里的一只小野兔太寒酸了,如果你胆敢放出一个臭屁,让我的耳朵不舒服的话,我的另外两个队员就会先从那个小家伙开始,一下一下扎得它喊大爷。信不信?” 楚江童揉揉耳轮,笑嘻嘻地点点头:“我相信你的屁话,但我这个人从来都不会说一句话好听的,尤其是对你们这帮混蛋。我倒是担心,只要我的朋友出来后对那俩可恶的混蛋有一点点不满意,你们十一条鬼命会比这只可怜的野兔炖的更烂一些。当然,这燧辰之剑的美丽光芒你们是看不到了……” 他已经隐隐约约听到,小巫蛮吹响的唿哨,虽然很轻却就在附近。 “吼——”楚江童故作得意的吹了一声。 这九名痴货齐刷刷看来,却没闹明白怎么回事。 “楚江童,你别得意的太早了,最好闭上你的臭嘴,那是我们谈判的东西,不能用来挑衅……”吉野小次郎有点火,长时间的厮杀让他的嘴有点不太适应口舌之争。 “说吧!你们要我取出剑来不是吗?很简单,不用多说一句话,免得你磕磕巴巴语句让我的嘴也感到不舒服。不过我有个条件,先看看她们是否安全。” “取出剑来之后,你可以将她们一次性娶入洞房,我们甚至可以充当闹喜房的朋友……” 楚江童摇摇头:“让老子想想,我最怕吃亏知道吗?你们是一群双手沾满血腥的恶鬼,我是个人,怎么也玩不过你们的。噢,可恶!为什么总是与鬼打交道,真不知你们是哪部分的,去冥世时为什么没有看到你们的兵营?”楚江童明着是周旋,实则发挥自己的超绝听力。 不好,有人来了,不不,好像又撤走了……难道是另外的一般混蛋?脚步声有点儿乱。他故作思考,听力捕捉着洞外的一切声音。 “楚江童,我看你该睡着了,我好像更喜欢为你把把脉相,看你长的这么帅,如果那俩美女全死了,你会不会有劲没处使了……” “燧辰之剑对你们那么重要吗?” “对我来说一点儿也不重要,但我听私下里议论过,这是一把从古代传下来的帝王之剑,应该是上古的一个了不起的人物托人打造的。只可惜,我那个可悲的文盲朋友讲不明白它的真实来历。切!” “注意一点,你扯远了,我们是谈判,不是探讨历史文物。”楚江童故意绕他,这个吉野小次郎很笨,只会厮杀,***军国主义,缺少华夏的文明。 “去吧——这两个字就是谈判的核心。”吉野小次郎手一挥。 “如果取出剑来是一块废铁,你们会不会放了她们三个?”楚江童站起身,拍拍手。 “天哪,如果取出一块废铁,哈哈哈……这小子真会开玩笑……”众鬼哄地一声大笑起来。 楚江童也随着笑起来,指着吉野小次郎的胡子笑弯了腰:“哎呦,笑得我肚子都疼了蠢货,这燧辰之剑不是想取就取那么简单,如果取早了它就是一块废铁……” 楚江童认真起来。 吉野小次郎突然一呲牙:“废铁也要给我取出来!去——” “我想再说一句实话想听吗?”楚江童瞪着这个可恶的家伙。 “说吧……” “你吼叫的样子真欠揍……”楚江童只好一步一步向洞中走去。 第四〇九章短命鬼 楚江童向泉韵阁内走着的时候,仍然没有放松对那一声声唿哨的捕捉.应该在洞外的某个角落中,若是在泉韵阁内,小巫蛮的唿哨声不是这样。没法,只好按照九个青幞头鬼的吩咐,人在他们手里呢,他们之间肯定有一种互相传递信号的方式。 刚才,有个家伙坐在大铁锅边,每隔一会儿便以铁勺磕打一下锅沿,那会不会就是他们约好的暗号? 进了第一道洞口,吉野小次郎紧随他身后,生怕自己会耍花样。楚江童扭头盯他一眼:“要不你自己进去?这么不放心,我还真怕被气线穿身呢?” “嘿嘿,我们找你来干什么的?第二道门我们都进去过,第三道们进不去,继*u 走吧!” 没想到还摊上个懂门的,这家伙并不是脑洞鬼,处处有防范根本骗不了他。无奈,只好再向第二道洞门走去。 终于来到第三道洞门外,楚江童不走了,闭目静听,泉韵阁内的水滴声显得格外悦耳和响亮,刚才在洞门口处时,泉水叮咚声同样隐隐传来,只可惜被这几个混蛋给搅的没心思倾听了。 “楚江童,只要在整个泉韵阁内都没必要搞花样,任何角落,都可能将信号传递给我的两位喜欢杀人的队员,我们死是小事,你的三个朋友可是你最心痛的。噢,忘了告诉 你,我们十一个兄弟是冥世中有名的短命鬼,看到我们现在这个样子,你能猜到我们有多大吗?呵呵,不知道 吧,可以猜猜,你有三分钟猜三次的机会。” “我知道 你们多大年龄……”楚江童眼珠一转,觉得这九个青幞头鬼肯定有些来历,当年师傅为自己一一介shao 过冥世的各种鬼类,其中对这种短命鬼也有过介shao ,他们一般的平均寿命为三年,鬼界有种说法,欠三为短,越三为长。也就是说三年就是一个短命鬼魂的生死轮回。超过三岁,就会瞬间老化,行不能立,卧不能食,指甲会一夜暴长至绕身体一圈,眼睛昏花的连放在眼前的老牛也看不清。还有一种怪异现象就是三年后的短命鬼最怕见光,遇光则焚。因此,他们只要被命名为短命鬼,都不能活过三岁,冥世有种三岁为祸的说法。 但话又说回来,大自然中的万物,有利必有弊,有阴必有阳。这种鬼,只要三岁之前自毙其命,不出百日便会重新复生,且天生神力,功力高超。若再经过潜心修练 ,往往达到日过百年之功,非常奇特。怪不得这几个短命鬼对他毫不在乎。尤尼斯曾看到过,他们能以十一个抵挡数百斗笠鬼,的确非同一般。 想到此,心里凉飕飕的,刚才幸亏没与他们动手,那样不仅救不了尤尼斯她们,恐怕连自己也逃脱不了。他们有没有弱点还不清楚。既然让自己猜,那就试试吧!反正猜错了又不收费。 楚江童忽地伸出十根手指,举到吉野小次郎的脸前,口一张却没出声,随即将一只手掩到身后,揸着五指,然后再蜷起拇指和食指,只剩下三根:“两岁半多一点,猜不对我请你们喝全羊汤。” “啊?”吉野小次郎俩眼瞪得铃铛一般:“不愧是一代剑皇,我们怎么没早认识几年呢?” “呸,那时你们还没出生……”楚江童拍他几下试探出,这家伙浑身肌肉,堪比铁砣子。 “楚江童,我们这次完成任务之后,就会自毙其命,待重生后……请你吃烤牛排怎么样?” “没问题,没问题,就是今天这事能不能通融一下?我先看看那几个朋友,这不,尤尼斯有点不方便,需要 我照顾一下……”楚江童握住他的手,跟中日友好建交似的。 吉野小次郎头一拧,立即变脸:“没门,我们在这泉韵阁转悠好多天了,如果再没有成绩,当家的说要么不让自毙,要么自毙后不能重生,看看这短命鬼也有难处不是?” “唉!没想到,长命鬼老祸害,短命鬼不好做,你们这么不讲仁义道德,跟日寇差不了哪里去。哎?你看这样行不行?咱俩对练一下,如果我进了泉韵阁出不来也不遗憾了,这点要求应该不过分吧?”楚江童软磨硬泡就想多耽误点时间。 “好吧!难得有人喜欢让短命鬼修理一下!”吉野小次郎还真不嫌摆布,拉开架势就要比试。 飕飕飕…… 楚江童突然闪出洞外,速度之快,外面的八位根本就没有看到。这些短命鬼虽然功力高强,但是不懂技巧。这就是他们的弱点。吉野小次郎以为楚江童一准还会闪现,仅仅是躲起来了而已,他嘻嘻哈哈着在洞壁间搜寻。 楚江童出了洞,他一路意念行身,听力告诉 他,尤尼斯她们就在附近的一个山洞里。 吼——吼——连吹两声唿哨。 吼——吼——就在泉韵阁南侧的山峰间传来小巫蛮的急切回应。楚江童遂贴壁飘下,啊!果然有个洞穴,自己以前经常经过这里却是大意了。 嗡嗡嗡…… 山洞里顿时发出几声巨响,山洞像个巨大的扩音器,漫天化工熏的响声不亚于一束雷管爆炸 。楚江童屏住呼吸,刷地闪入洞中。尤尼斯捏着鼻子哼几声,以示自己的位置。红衣少女被熏得疯狂咳嗽。 呼呼两声,俩短命鬼被熏得射出洞外。 “尤尼斯,红衣少女你们怎么样?噢,还给捆上了……”楚江童迅速为她俩解开绳子,小巫蛮因为身材细小,那俩短命鬼忽略了它,没有捆绑。尤尼斯一扯上衣,电眼的白色胸罩一晃,楚江童不好意思的闭上一只眼。 砰——砰——她掏出手枪向洞口射击。 俩短命鬼全被击中脑门,强悍的子弹冲击力,将他们撞下悬崖。楚江童骂一句:“打死你这俩狗日的……” 没想到刚骂完,俩狗日的早已重新上来。 “冥尘灵悟——”一团紫红色的光焰射出,这俩家伙毫无防备,扑通扑通,全被再次推下悬崖。 “红衣妹子,快,我来背你……”楚江童一下扛起她来,浓烈的化工熏味儿简直把山洞里熏透了,连洞壁上都奇熏无比。这山洞经过此次彻底洗礼,肯定三年内寸草不长,蚊虫不生。 “楚哥哥,你不是背着我妈?”红衣少女一边咳嗽加呕吐,但还要条件。 “这样会更舒服点,免得吐到我的衣领子里。快!尤尼斯你把枪收起来我抱着你,小巫蛮你抓着我的衣服……” “这是要搞穿越吗?”尤尼斯揪心地盯一眼洞外,那可是数十米高的悬崖啊! “……一、二、走——”楚江童一只手抱住尤尼斯,另一只手扛着红衣少女,小巫蛮很聪明,滋溜一下钻入他的衣兜里。楚江童施展轻功向山下疾走而去,“……这可是滑翔机的速度和感觉,尤尼斯他们若是追来你就给我开枪,噢,小巫蛮尤尼斯为你配制的尤氏食谱真让人终生难忘,嗨!你小子,钻我衣兜里干嘛还要握着尤尼斯和红衣少女的手倒是让你捡了漏……” 不一会儿功夫,下了山峰,迅速向蟾藏崮山里奔去。进了林子,这才稍做休息。 突然,听到高高的泉韵阁上,传来打斗的响声。啊?尤尼斯摸出微型望远镜向山峰上望去。 “给我!”楚江童略带疑惑的想了想,“不行,刚才有几个人也上了泉韵阁上方,啊?天哪!尤尼斯,果然没有听错,不是几个人而是一个人……” “那是谁?”尤尼斯接过望远镜,一下子呆了!望远镜落在地上。 “你妈妈怎么会去了山峰?真该将她的衣服藏起来!” “你说什么?” “噢,没什么,她的风衣很漂亮。听我说你们顺着这条路走,到缘息洞内藏起来。啊不!还是去山下的草房那儿,告诉 乔闬让他拿出最拼命最卑鄙的奸计共同御敌,我还有一瓶二十年前的好酒……” “船长,这十一个短命鬼我见过,我有枪干嘛让我逃跑?再说那是我的妈妈……” “尤尼斯,正因为你妈妈在那儿,你才必须给我撤tui ,也许刚才你们落入你妈妈的手里还没有落入这些短命鬼手里更幸运。听我说,这里不需要 见义勇为和华山救母,只有我自己出面,他们才会因为对我个人的恨而放气 妈妈。猜猜看,我的智慧难道还比不上几个短命鬼吗?我保证会完成任务!” 尤尼斯仰着头,一句话也不说,不经意间握住他的手。 “好了,你应该能照顾她们,再说,小巫蛮是你们的好战友,出去后别忘了在尤氏食谱中加俩萝卜,那玩意儿是漫天化工熏的最好佐料,快走!”楚江童和她们三个拥bao 在一起。 “楚哥哥,要小心!”红衣少女动情地说。 “下一次逃生的时候我会背着你,真的,尤尼斯你只好骑在我脖子上了……”一句话把尤尼斯给逗乐了。 楚江童飞身向山崖上奔去,灵巧的身影几乎在山峰间若隐若离,很快便越来越小。 “我想,楚哥哥没问题,真后悔没有拍下来发到网上,那《蜘蛛侠》的票房就会锐减。” 红衣少女惊叹不已,刚才因为在极度的逃生恐怖中,没有注意到帅郎的漂亮身手。这回真见识了。没想到这家伙在冥世中是一流高手,在阳间也不是二流啊! 楚江童上了山峰,望着十一位短命鬼。 “哈哈哈……你们忙着,那个叫吉野小次郎的短命鬼你最好过来一下,刚才我们还没有比试完呢!”楚江童慢腾腾地说道。 尤妈妈正在和十一个短命鬼近博,她被围在核心,几乎没法逃脱。只好依靠意念闪身,但这些剽悍的对手,跟大黄蜂一般追着不放。 “尤妈妈,您的风衣口袋里应该有个金属细桶,那些冥丝并没有被熔化……”楚江童突然意念行身,将嘴巴凑近她的耳跟软语说着,突然一下将她抱出包 第四一〇章单挑短命鬼 没想到,尤妈妈对楚江童怒目而视,并不领情.楚江童才要靠近她,那十一位短命鬼误以为她俩真是一伙的,刚才还不太确定。齐刷刷列好进攻阵势,准备 将他俩生擒活捉。 楚江童只好倒背双手,一动不动,免得尤妈妈误会:“尤妈妈,这满山遍野的野花可比城里的更加五彩缤纷,不知道 要凑齐七束需要 多长时间?您去忙吧,我先应付他们……”楚江童望着尤妈妈的漂亮风衣和她迷人的身姿,有点尴尬,本来还以为她肯定回了城,殊不知却又追到了这里。 刚才在泉韵阁时曾听到过一声声急促的高跟鞋响声,自己的听觉出现误差,还以为是来了许多夺剑之人呢!山峰上站着这么一个衣着时尚的女人,怎么看都与厮杀无关,她更像一个风度翩翩的情场熟女。 尤妈妈将手指往嘴中间一竖:“嘘——楚江童别以为我会放过你,居然敢打我衣服的主意,看吧!,我美丽的风衣正适合厮杀,如果你在我家时那么做,也许我们就不用出来遇到这么无聊的搏斗了!”尤妈妈向他抛了个调皮的眉眼。 楚江童被电得一哆嗦:“噢,尤妈妈,这十一个短命鬼更需要 这个,我感觉你把角度调错了……尤妈妈,我师傅曾经论述过这十一位短命鬼的功力。我们最好快些离开这里,与他们一争高低没什么意义……” 尤妈妈哼哼冷笑几声:“这是我和他们之间的事,我不能对那几个白靴姐妹的死置若罔闻,他们太嚣张了,将斗笠鬼全杀光也与我无关!”尤妈妈轻舒双臂,一股强da 的冰气消魂,向众短命鬼射去。 楚江童无奈劝走她,只好运功行气,与尤妈妈摆在一起。 吉野小次郎首先吹了一声口哨,呼啦啦,他们立即摆出一个奇特的阵形,说蛇不像蛇,说虫不像虫,像一截参差错落的城墙,迎接着尤妈妈的冰气消魂。尤妈妈身形几乎没有变幻,唯有双脚踩的咔吧咔吧作响,短命鬼全都静立不动,青色的幞头和衣服被冰气消魂冲的呼呼摆动,他们的身体好像坚硬的不怕什么冰气,几乎纹丝不动。 尤妈妈一看,有点吃惊,双手突然向后一撤,这些短命鬼还是没有什么反应。按说,这是冰气消魂中的吸收功力,一般人或鬼的眼球早被吸纳了。可是,他们安然无恙。 楚江童非常震惊,刷地跃起,脚踩十一个短命鬼的头*,飞速“走”过,他为的是接近吉野小次郎。 这个混蛋非常狡猾,在队伍中闪来闪去,为的是引领队列的扭摆变幻。一会儿,队首成队尾。他们的目的很明显,是故意 将楚江童和尤妈妈分开。这说明什么,他们担心两人形成整体的进攻和防守,虽然,他们并不知道 楚江童有没有冰气消魂的功力。 呼——短命鬼突然飞快穿行,白花花的身影穿插在俩人之间。楚江童原本是要缠住吉野小次郎的,但是他混在队伍中,没法靠近。 尤妈妈只好重新发功。楚江童轻轻拍她一下,惊得她一愣。楚江童旋即诡秘笑笑:“尤妈妈,我们是一家人,从现在起,再不会打你衣服的主意,听我的别再轻易发功,对你体力消耗太大,如果现在你快走也许我们还能逃脱得掉,他们的生死很玄妙,说出来怕你不信,他们现在才两岁半多一点……” “要怕死你就走,在画廊里等我回去跟你算账……”尤妈妈不听,再次发功。可是,这一次没有刚才那么幸运,刷——一根长刺飞来,直扎她的手臂,楚江童用力一扯她,飞腿相弹。啊!那个短命鬼的身体如同铁铸的一般坚硬,根本没弹开对方。可是,尤妈妈的衣袖却被尖刺划了一道口子,幸好没有伤到皮肉。 尤妈妈迅疾意念行身,站在包围之外。 楚江童故意 没动,为了将众短命鬼吸引住。可是这些混蛋很聪明,刷刷刷……分两队将两人包围。楚江童只好意念行身,贴在尤妈妈身后。 尤妈妈一惊:“楚江童,你为什么不用生死密码?它会让这十一个短命鬼顷刻间消失……” “尤妈妈,本来以为你是信任我的,看来是我错了,这么点险情都使用生死密码,你把我看成什么人啦?”楚江童突然停止,望着众短命鬼。 他们的周身功夫得不到施展,气得不行。再说经过这么久的躲闪周旋,自己也该发起进攻了。 尤妈妈一愣:“果然没让我失望,尤尼斯的眼光不错,如果她嫁给你,我会给她最丰厚的嫁妆。” “不,尤妈妈,我们俩与爱情无关,虽然你觉得我们之间已经相濡以沫,但是你不懂,这种纯洁的友情中,恰恰因为没有跨过爱情的樊篱……”楚江童握了一下尤妈妈的手,因为她刚才的发功,身体很热。 “好了,朋友们,我楚江童不想这样纠缠,尤其身边有个女人,你们看这样好不好,我要单独与你们一决高低?” “哗——”众短命鬼全都止住。 这时,吉野小次郎从队列中出来,望着楚江童,胡子一拂一拂的,这家伙有吹胡子的陋习:“她好像是你岳母,怪不得她的女儿长得那么漂亮,可是,被你这个混蛋给救走了。当然,留下她我们也不吃亏,只是这女人太不听话了,她的高跟鞋踢痛了我的下巴,真倒霉。好吧!我们来一场公平决斗,你和我之间的公平决斗,怎么样?”吉野小次郎揉了一下眼睛,难看的笑了。 楚江童说道:“好吧!你该重生了,遇到我算是你的幸运。不过我有个条件,只要你被我打败,你们就立马撤走,别再打燧辰之剑的主意。” 吉野小次郎吹了几下胡子:“不行……噢,天哪,伙计们这小子疯了,他居然说能打败我?哈哈哈……”众手下也发出嘲笑声。 “你这吹胡子的怪毛病该结束了!说吧!如果我打败了你,能不能撤走?”楚江童目光一扬,众短命鬼手中的长刺全指向自己。虽然看不出这是一种什么材质的武器,但是相当厉害,能软能硬,而且能够伸缩,刚才划中尤妈妈的衣服时,自己看到过它的神mi 变化。 “哈哈哈……”吉野小次郎得意 地笑起来,又突然停止,“……好吧!我只答ying 你三天之内不再打那燧辰之剑的主意。” 楚江童想了想:“成交!一言为定!尤妈妈……我和这个蠢货合zuo 了,您最好趁这个机会扯下他们的青幞头擦一擦美丽的红色高跟鞋。” 楚江童后退几步,自己的冥尘灵悟需要 一个最佳距离才能更有威力。不过,他可不想就这么轻易去用它。飕——脚尖弹地,双掌在前,身子猛地向吉野小次郎冲去。 吉野小次郎吹一下胡子,手中的短刺向后一收,几乎连躲闪也没有,迎着楚江童的双掌。嘭嘭嘭……双掌拍在他坚硬的前胸,如同拍在一块铁砣子上面,震得双掌发麻。吉野小次郎非常得意 :哼,就这掌功还敢决斗?去你的吧!他突然单臂一伸,掏向楚江童的前胸。 啊!不好!楚江童迅即一个“缠爪拧身”,身体在半空中飞速旋转,这吉野小次郎的身子同样跟随,并且越转越快,可以说,这样的空中缠拧,人本身的力量几乎没法用上,全凭一种巧劲。但是,这种旋转的惯性力量又是大得惊人,只要谁首先停下——咔吧!双臂极容易脱臼。 还好,楚江童是主动发力者,吉野小次郎只是后来者居上,摸清了对方的旋转方向而提升了速度而已。这样,他手中的尖刺也来不及使用,楚江童也正巧可以忽略自己没有武器的弱点。 转转转……飞沙走石,寒风飕飕,旁边看热闹的众短命鬼都看呆了,脑袋上的青幞头被尤妈妈做成裹脚布也没“人”注意。 吉野小次郎感到这场决斗充满诙谐,反正自己不会转晕,就怕你小子待会儿下地之后,找不着日头在哪里。 转转转……楚江童见时机成熟,这家伙都转上瘾了,跟进了游乐场差不多。刚才还担心他突然中止发出别的狠招哪!看来,这家伙就是一脑洞。 啪!突然楚江童猛地一停,同时双臂发力,一个回转:咔吧、咔吧…… 楚江童随即双脚弹踢他的下巴。嘭嘭嘭……漂亮!楚江童一下闪身,跃到几米开外。双臂抱在胸前,幸灾乐祸地望着吉野小次郎。 嗬!这家伙好像喝醉了一般,站起来晃了晃,趴在地上,再站起来再趴下,日头在哪儿呢? “我在这儿!”楚江童拍几下手掌,可把这家伙气疯了,你小子耍心眼,明明正转,却突然反转!手中的尖刺丢在一边,本想去捡起,可是双臂已经脱臼。 “嗨!要我帮忙吗?”楚江童闪到他跟前。 吉野小次郎吹了几下胡子,身子猛然扭动几下,只听到咔吧咔吧几声响,胳膊恢复原位。 “噢,没想到遇到了接骨专家,看来经常遇到高手……”楚江童扭扭脖颈,单臂亮掌,左手倒背身后,轻移脚跟,目光如电,盯着他胸前的肌肉突突发抖,突然嘭嘭嘭……衣服震裂,光着上身,几乎全是肉疙瘩,完全是一个肌肉男。 “哈哈哈看看我们的体型吧……”吉野小次郎得意 洋洋。 “尤妈妈,别用那种崇拜的目光盯着这个蠢货的胸肌痴看,我的胸肌连尤尼斯都想拍成视频发到网上,待我下一轮的旋身飞转,这家伙的裤子都会尿湿。噢,准备 把那些青幞头做成尿布吧!”楚江童冲尤妈妈抛了个媚眼,尤妈妈将手中的青幞头一扔,望着它们有点恶心。 旁边的短命鬼下意识地摸摸脑袋,全他妈的一片“裤头”。光光的,寸草不生,跟某些爱秀头的演员差不多。 呜——吉野小次郎双臂挥舞着,猛冲 第四一一章 冥丝断头 短命鬼——吉野小次郎被刚才第一局的失败给气火了,双腿如同两根铁柱子一般,踩一下发出嗡嗡的响声.楚江童决定静观其变,这么坚硬的身体,别说是被他击中,纵然是扫上,也会受不了。自己的冥尘灵悟不在迫不得已还真不能用,万一这家伙也有奇特功力呢?胜败更难把握了。 在旁边观战的队友有点着急,其中一个短命鬼扯着嗓子问道:“队长,需要 我们支起一口大一点的锅吗?这小子够炖一锅的,要不我们一起下手,活捉了他……” 吉野小次郎一吹胡子:“想支起一口锅的话就动手吧,噢,如果感觉我不是他的对手,我会把你一脚踢下悬崖……” 楚江童一听,这小子来了犟脾气,很好!只要这样尤妈妈就安全。若对付这十一位短命鬼,自己怕是不行。吉野小次郎就是一个猛,而且对于自己的进攻,他几乎都不挡架,本来嘛! 吃了一次亏之后,他再也不上当了,当楚江童再次旋身拧臂时,他双臂微屈,楚江童根本拧不动他,只好改为躲闪击打,这家伙的扎马特别稳,跟嵌进地里一般。 楚江童一个愣神,他双腿齐弹,随后重重落地,双手猛地狠狠击向楚江童的前胸,发出嗡嗡的风声。楚江童顺势后撤,突然来了个“黑虎蹬山”,砰砰两下,单脚又迅速狠蹬这家伙的膝盖,啊!脚心疼痛,而他的双腿却一动没动。 呼——突然从他的肚脐间射出一道白气,缠缠绕绕,直冲自己的双臂。我靠!这家伙的功力够奇特的,竟然从肚脐里出来。这股白气看上去柔软如雾,其实却如刀刃一般,幸亏自己躲闪的飞快,不然削到身上,就是一个大口子。咔嚓——只见身后的一棵小树被拦腰斩断,可见这家伙的肚脐之气是何等的威力。 楚江童连连闪跃躲闪,肚脐之气却紧紧跟随,一下一下将自己缠绕,砰!一声巨响,气体只要缠到一定程度便会发出自爆。啊!楚江童大叫一声,被震倒在地,吉野小次郎得意 地笑起来,收气站好。楚江童缓缓睁开眼。 这时,却看到尤妈妈已经站在身边,伏下来望着他:“还是快些逃走吧!这些短命鬼不好对付,看来只有用我的冥丝鬼网才能割断他们的脑袋……” “尤妈妈,他们来自于冥世,肯定对你的暗器有所了解,不在迫不得已,别正面用它。” “你的提醒倒是不无道理。”尤妈妈一撩风衣,起身跃去。 吉野小次郎得意 了,用一种不怀好意的目光盯着尤妈妈:“哈哈哈……尤太太,我比那小子更有魅力,跟着我那是你的终生幸运,我可以让你天天……” 尤妈妈离得吉野小次郎很近,笑吟吟的,一点儿也不紧张,还伸手摸起他的胸肌,拍打几下:“的确是中老年女人的偶像,比那些拳击手有魅力多了,但是你得告诉 我,为什么只活三岁,四岁不行吗?跟了你岂不是守活寡?” 吉野小次郎连吹了三下胡子:“这方面的知识你得去问那个年轻的狂小子,他功夫不怎么样,可是知识倒是有不少,臭小子快把短命鬼方面的知识再重复一遍,你岳母很担心我没法与她白首谐老。” 尤妈妈转过身,盯着楚江童,一只手臂却轻轻搭在吉野小次郎的脖子上,让人妒嫉的不行。楚江童惊心地发现 ,尤妈妈的另一只手已经摸进风衣口袋……天哪!这就是使用暗器的最佳时机吗?周围观战的短命鬼嗷嗷的叫着,怕是终于看到最温馨的镜头了,各自羡慕的要死。 “好吧!尤妈妈你的担心不无道理,只是这帮混蛋是一群短命鬼,做什么事都是过了今天不管明天,只要你有足够的准备 就好,啊!看来你已经准备 好多年了……”楚江童慢慢躺下,一幅即将与世长辞的样子,浑身哆嗦起来。 “哈——你们过去看看,这小子是不是筋脉全断?我的肚脐之气,从来都没有留下过活口,他也不是个例外,只会让这个世界上多一个人体标本,尤妈妈你不用担心,三岁是因为是我们的生命周期……对,是叫周期,三年后,身体会更棒。嘿嘿……” “哦!原来是那样,我还以为你们只有三年的寿命呢!”尤妈妈手一伸,“……这就是……千里姻缘一线牵!”说着话嗖——闪身而去,一根根冥丝将吉野小次郎的脖子束住。 “啊!天哪,这是姻缘线?好像有些凉!”吉野小次郎的双手一伸,欲要去追尤妈妈。尤妈妈意念行身,站在他的身后,猛地一拉——嘎吱吱,好像拽着一块巨大的石头!迅速绕着他飞快旋转,直到将吉野小次郎的颈上缠满,也没有将他脑袋割下来。 刷——吉野小次郎的肚脐处飞出一股气流,将尤妈妈的双手缠住,忽忽闪闪,闪电般转动,尤妈妈死命扯着冥丝鬼网,不敢松开。砰!一声巨响,尤妈妈被震出十几米外。吉野小次郎立即静止吸气。 说时迟那时快,楚江童脚一弹地,身子飘起,平平地撞去,就在即将靠近吉野小次郎身体的刹那间:冥尘灵悟——一股紫红色的光焰与他的肚脐之气相缠相绞!轰轰轰……吉野小次郎的腹中发出一连声的炸响,四周尘屑纷飞,一片浑浊的烟气。 烟气中,吉野小次郎晃了几下身子,回身拼命向众短命鬼中奔去。 呀——嗨!楚江童意念行身,几乎就在众短命鬼起身排阵的霎时,他一把牵住吉野小次郎脖子上缠绕着的冥丝。飕飕飕……飞身旋转,咕噜一声,吉野小次郎的脑袋滚落在地上,眼珠还不停地眨巴呢!楚江童飞起一脚,将其踢飞与空中,手一伸,一团紫红色的光焰将其灼化。随即他的身子抽搐几下,慢慢倒地,直到一动不动了。 楚江童长吁一口气,望着已经吓得没法站稳的短命鬼:“别动!如果不想与他一样,就老老实实呆着。” 闪身奔向尤妈妈身边,她浑身哆嗦,跟自己刚才装得还很有几分相似:“尤妈妈。我刚才是装得,您的哆嗦不会是真的吧?” 俯身抱起她,身上浓浓的香气,似乎一下子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楚江童,你最好把我的风衣扯一下,腿露得太多了你不感到难为情吗?” “这一次你真该穿那件米黄色的运动装,好些了吗?” “我怕是已经不行了,只是咱俩的帐还没结呢!”尤妈妈周身已经没有力气 ,眼睛一眨一眨的,泪水从眼角滑落。楚江童手指握住她的脉相,天哪! “尤妈妈,你终于没有再演戏,对不起,我本以为你是装的……” 众短命鬼将吉野小次郎的无头尸体径直抬到楚江童的跟前,一个个目光呆滞,似乎不再将重生看得多么重要 。 “告诉 我,你们的脑子出了什么问题?我只是让吉野小次郎这小子提前重生了,干嘛?干嘛哪你们这是?” 楚江童抱住尤妈妈,悄悄摸出她兜里的金属细桶晃了晃,全光了。 “别晃了,全给了那个混蛋。” “噢,记着下次多领一些,那冥丝仓库的保管好不好说话?好了,我们又有新活了……” 一个短命鬼说:“楚江童,他的脑袋都没有了,再说还没到重生时刻,根本就没法重生,我们永远都没有队长了,听着,我们十个兄弟的功力会让你和这个老东西一样,互相对望着哆嗦……” “我靠!刚才明明说是决斗,别不讲信用啊!赶紧的,回冥世别再打燧辰之剑的主意,去去去,烦着呢!”楚江童冲他们摆摆手。 “哼,楚江童你也许永远都不懂什么是短命鬼,我们十一个队友,只要有一个死了,其余的就必须同亡,否则,对不起短命鬼家族。” “啊?哪这么多穷讲究?”楚江童正说着,一下抱起尤妈妈闪身而去,可是剩下的是个短命鬼丝毫不逊色于吉野小次郎,呼啦啦追上来。 “楚江童,快放下我,不然你我都逃不掉!”尤妈妈往下一挣扎。 “别说话,逃不掉的可能性最大,但如果你被抓走,我会更伤心。”楚江童贴着悬崖向泉韵阁奔去,刚刚进洞,短命鬼全都堵在洞口。 “别跑了,你的意念行身功夫还没炼到最高阶,再说那功夫是没有负荷,抱着个漂亮的女人,我看你的腿都软了。” “听好了,今天如果不想拿自己的鬼命祭祀我的燧辰之剑的话,就乖乖地退出去,立马消失,将来我们还有仗打,别看我现在有点力不从心。但是,你们的肚脐之气奈何不了我的。”楚江童将尤妈妈放在洞内的石凳上,“……尤妈妈,这种时候,我应该用那玄奥的生死密码?” 尤妈妈摇摇头,温和的笑一下,用一种坚定的语气说道:“我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生死密码不是我想要的,但是我相信你的灵悟之气会打败他们的。” 楚江童点点头:“是的!那生死密码绝不能用来摧杀生命,我一定会做到的,当然你我还会有一笔账要算。你不会有事的。” 尤妈妈没有回答。 这时手机响起来,楚江童本能地望着尤妈妈的风衣内兜,因为她一直装着手机。噢!是自己的。楚江童翻出手机,是尤尼斯打来的,没想到信号在山洞中仍然满格,真得感谢话费。 “船长,我妈妈……救出来了吗?” “尤尼斯,是尤妈妈在救我出去,你最好别去诡塘边看风景,那两只野鸭把红衣少女拖进去了。不用牵挂我,你们可以在那里采点野果子吃,但是别指望诡塘里有一条多刺的鲫鱼,那里边连一条小虾都没有,保重!”楚江童挂了电话。 尤妈妈温和的目光,第一次这么认真的望着他。 第四一二章 白气咝咝 余下的十个短命鬼互相递个眼色,还没等楚江童放好手机,一条条白气咝咝射来.尤妈妈本能地瞪大眼睛,身子疲惫地倚着洞壁。楚江童双臂轻挥,一团紫红色光焰与那一条条白色气流缠在一起。 这些短命鬼的联合之气真是太强了,强da 的冲力致使他的双脚在地上哧哧滑着。刚才,自己的冥尘灵悟是在吉野小次郎即将吸气之时,也是他功力最弱的时候发功的,而且他恰恰毫无防备,冥尘灵悟以独有的热量将其气流纹络打乱,发生疾速爆裂,才让他防不胜防。 现在,一交手才知道 ,这些短命鬼很不一般,功力几乎相当,强da 的冲力将洞内搞得气流弥漫,几乎看不清双方的脸孔,只看到中间的半空中凝结着一团彩色气体,发出嗞嗞的相斥之声。孰弱孰强,一时半会儿难见分晓。 楚江童在十个短命鬼合起来的强劲气流中体力渐渐不支,身体正在一寸一寸向后推滑。但他只有咬牙坚持,只要稍有退却,那些气流就会将自己缠绕,可以想象那一声巨响,不会是如刚才的单条气流那般威力,恐怕连这泉韵阁也被震塌。 啊!楚江童圆睁双眼,丹田之气不断运贯周身,向前边的冥尘灵悟补充,气流没有匮竭的时候,只有虚弱与强盛之分。 人体中,气血是生命之体,强盛之源,若是受损虚淡自然就会体弱精寒,生病是最普通的表现。 楚江童喝过的麻坛古酒,话虽说那是琼浆玉液,有滋阴壮阳之功能。其实,任何一种外来滋养都不是单一的增补,而仅仅起到辅助和推化作用,这还要看一个人的体质如何,身体所需的推化是不是相符。因此时下那些补品广告,并不可信。可以说,是那麻坛古酒充分打开了这个年轻人的气血之灶,将他体内的芜杂脏气清刷一空,并且推化了他体内的原本固有的灵悟之气,从而更有形的表现出来而已。 面对这么一个团队的气流相逼,他面无惧色,一步步将退后的脚跟向前轻轻挪移。 众短命鬼一看,这小子的内气也太不一般了,能以一挡十,还在对峙中逐渐扳回优势。他们的确有点担心,万一要是被他战胜,根本不可能与其同归于尽。 “呼——”一个短命鬼突然大吼一声。 众短命鬼明白,这是要他们在发功的同时,变幻队形,不仅可以让对手感觉不出气流有丝毫的减弱,反而还可以充分发挥各自的功力,起到取长补短的作用。 他们在并不宽敞的洞口处飞快变幻各自的位置。 楚江童一看,这绝不是他们准备 撤tui ,而是以此来增强各自的功力,为了更有效地将气点攻入自己的冥尘灵悟。只好悄悄转手,将灵悟之气的着力点稍作调整,尽量不让对方乘虚而入。 半空中的相触气流,慢慢向洞口推去,看来自己的功力应该是要占上风了!一寸一寸,一寸一寸……很快众短命鬼有点惊慌了。啊!太奇怪了!楚江童轻轻移动手掌,他们的身体竟然额随着晃动。楚江童起初没在意,以为对方在模仿自己呢!再次旋动手掌,他们又晃动起来。 噢,明白了,自己的内气已经将他们的身体控制 了。 突然,楚江童猛地一挥手,呼啦啦……十个短命鬼发生一片混乱,身子或腾或跃,摔倒混砸在一块儿。咦?楚江童没有急着收气,生怕他们突然再次发功。好在他们全都哎哎哟哟的,好像被揍了一顿闷棍一般。 楚江童这才收功,感觉不对劲儿,向洞内望去,天哪!是自己的灵悟之气无意间与阁内的燧辰之剑相融了吧?怎么会?那剑…… 再望一眼身边的尤妈妈,她几乎没有了气息。若是她在身后辅助自己,更不可能了,她的冰气**与自己的灵悟之气本身就是相抗相斥的。看来,真是泉韵阁内的问题了。 泉水叮咚叮咚,悠缓地滴落,仿佛生命的声音。 楚江童望着尤妈妈,立即发功,一股灵悟之气注入她的体内,不一会儿,她睁开眼,脸色恢复先前的温和。楚江童在发功时加了点小动作,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白。 “楚江童,我差点就走了,是你把我叫了回来。” “尤妈,刚才是你在帮助 我吗?” “可能吗?我的气血虚成这样。啊!你是如何抵挡住他们的?太神奇了。”尤妈妈这一会儿好多了,稍稍挪了一下身子,望着洞口处的短命鬼。 一会儿,他们重新调整好阵形,换单为双,两“人”一组,也许这正是他们的绝*战法,也是背水一战。每两个“人”的气流拧成一股,飕飕飕……射来! 楚江童一看不好,如果这样进攻,自己的灵悟之气恐怕难以抵挡。刷……闪身移形,啪啪……几掌劈去,将每一对短命鬼强力分开。可是,他们的身体之间就像被什么东西粘住一般,刚刚劈开,随后再次粘贴起来。 “妈的!鬼体还带磁场……”楚江童还有个最大的担心,两个为一组虽然可怕,但如果十个短命鬼全粘在一起,那一条条气流变为粗重的一股,可就麻烦了。没想到,他们的真正 打算还果真如此,只是若想将十股气流全部拼做一条,需要 时间,更需要 统一的意念。 也许,他们能够做到,要不十一位短命鬼能够横空出世,所向披靡?不行,必须打乱他们的合体之气。楚江童飞快闪回原处,因为尤妈妈还在身边,绝不能让他们伤到她,自己所处的位置,正好可以将她挡在一个安全空间中。 楚江童慢慢移动双臂,将气流的力点移到他们各自的中间,啪!啪!两声巨响,好像一根长绳被挣断。哇!两个家伙被分开了,而且再想粘贴在一起,根本做不到了,两条气流胡乱飞舞,毫无方向。 好了!楚江童迅速采用相同的方法。啪!啪!啪啪……一片响声过后,这十个短命鬼全傻眼了。 “呜……”他们中那个指挥者再次发布命令。 只见他们哗地一声,肩上扛背上驮,十个短命鬼一下子拼成一个孔雀大开屏,跟玩杂技一般。楚江童心里好笑,真像印度军人的花样阅兵啊,在摩托车上摆出各种让人喷笑的造型。 “杂技团的朋友们,该成短命鬼达人喽。”楚江童毫不惊慌,这帮家伙黔驴技穷了,老子得来点搞笑版的冥尘灵悟了。 刷——一团紫红色的光焰飞向最下边那个家伙的下裆处。呼!燃起一团小小的火焰。啊!滋滋!这家伙向地上一跪,头*上的家伙全都砸下来。嗬——你们的弱点在那里呀!楚江童心里一阵激动。刚才只顾盯着他们的肚脐处,还真忽略了。楚江童一看这些家伙乱了阵形,并没有冲过去,他们铸铁一般的身体自己怕是没办法打败。 突然,飕飕……飕飕……他们全都张开手,一根根尖刺向洞内飞来,像射出的箭一般。 楚江童后退躲闪,护住尤妈妈,同时发功,挡住那一根根尖刺。我靠!我说没看到他们落地呢,原来全成了加长版的,全握在手中呢! 这些短命鬼不仅功力超群,连武器也别具一格。每一根尖刺,都有相同的伸缩功能,却有不同的攻击招数。最可怕的是,这些尖刺,能够缠绕和飞弹。刺刃处,还密排着可怕的倒刺。这些家伙也太狠了,若被划中,其痛苦恐怕不单单是疼了。 楚江童略作思忖,突然将功力的着力点缩到最短距离,几乎环绕在手掌之上。紫红色的光焰如同在手掌上缠了一根燃烧的火把。唰唰唰……以其特有的意念行身,飞快地跃到一个个短命鬼之间,他们还没闹明白怎么回事那呢,双掌快似闪电,在十个短命鬼之间划着可怕的弧线。 叮叮当当……转眼之间,他们的手里全空了,一根根尖刺落在地上。 楚江童双手一张,十根尖刺聚成一束,嗖嗖嗖——向他们脑袋上方飞去!全掷下了山崖。 十个短命鬼全傻眼了。 一个个咬牙切齿,再次调换队形,一个挨一个,差不多挤到一起,最前边的首先发功,后边的逐次辅助。一条气流冲贯而来,楚江童感觉得到,这是他们的权宜之计,真难说里边有没有南郭先生,有就有吧!反正就是死也要拼尽最后一肚脐气。 楚江童只需轻轻接着,这气流也没有多大力道。细想一下,不行,应该这样的气流会逐渐增强。不行,还是要小心。 的确,气流越来越强。不过却没有刚才那样有劲。 楚江童决定再恶搞一下,老子才不怕冥世流传什么阳间出了个烧裆先生——啪!一团灵悟光焰射向第一位的下体。啊!那家伙被蝎子螫了一般跳起来。 “哈哈哈……你们还是先帮他检查一下有几分熟吧!”楚江童扑哧一声笑了。 余下的九位,全都夹着双腿,生怕下一个轮到自己。 尤妈妈说道:“楚江童,你该杀了他们,以绝后患!” 楚江童疑惑地扭头望她一眼,摇摇头:“尤妈妈,杀戮只会带来仇恨……”楚江童活动一下手臂,转脸向他们走去,将他们一一拉起,拍拍身上的尘土。 “如果有一天,我们有机会摔跤的话,还得拜托诸位手下留情……” “哼!”一个个短命鬼怒目而视。 “啪啪……”突然,那拍掌的声音从洞外传来…… 第四一三章忽明忽暗的脸 楚江童刚刚将十个短命鬼拉起来,就听到洞外传来拍掌声,随即,这些短命鬼双手抱头,一幅特别痛苦的样子.而洞外的拍掌声正在有规律的不停拍着:啪啪……啪啪…… 楚江童急忙向洞外望去,令人惊恐的一幕发生了:尤妈妈已经坐正了身子,轻闭双眼,脸上一派慈祥,好像特别舒服一般,突然闪身不见…… 拍掌声还在继*u ,一会儿竟然变得节奏加快,间隔时间越来越短。啊……楚江童猛然间感到头痛难忍,起初并没有这般反应,强忍着头痛,望着洞口的短命鬼,他们已经受不了,倒在地上双手抱头,哎哎哟哟着,显得痛苦难忍。 突然,一个短命鬼的脸由年轻突然变老,指甲迅速生长。啊!再看看另外的短命鬼,几乎出现了相同的情况,只是他们的脸一下子闪到老年,再变回目前,一闪一闪的快速变化着,太可怕了,这是为什么? 一个短命鬼痛苦的径直将脑袋往洞壁上撞去,只想快些结束这痛苦。啪啪!啪啪!拍掌声越来越密集,头部疼痛也越来越厉害。他们的脸几乎全都相同,一会儿苍老一会儿年少,不停的变幻着。脸色居然在拍掌声中变得忽明忽黑,好像站在黑夜里的闪电中,非常可怕。 “楚江童……快……求求你了,快杀了我们吧,实在受不了了……” “是啊!快杀了我们吧!不然就再也没法复生了……” “啊,楚江童你也头疼吗?” 他们痛苦地叫喊着。楚江童双手摁着太阳穴,疼痛已经越来越支撑不住了。应该是因为自己有冥尘灵悟才能暂时抵抗一会儿吧!看到一个个短命鬼几乎生不如死,自己又无法拯救他们,真是太惭愧了。天哪!可恶的拍掌者越来越近,似乎已经从洞*的山峰上转向洞口外,而且越来越密集。 突然,洞口一闪,一个身影飘然而至,不是别人,正是尤妈妈。只见她一脸温和的笑,双手在胸前轻轻拍着,虽然两掌并没有击到一起,可是响声应该从她那里传来。 “啊——尤妈妈!原来真正 的拍掌者是你,快停下!”楚江童的身边。一个短命鬼拼命地撕扯着光光的脑袋,脸上被抓得一道一道的伤痕,他的脸一会儿老的不成样子,却久久地没有恢复过来,指甲嗖的长了,越来越长…… 再看另外的短命鬼,也陆续与他一样。他们的身体变化几乎惨不忍睹,恐怕他们真是被拍掌声给催老了。没法想象,拍掌者的功力竟是如此奇绝。 尤妈妈用腹语“说”道:“楚江童你误会了,真正 的拍掌者并没有来到跟前,我只是续接者,哈哈哈……我替你收拾了这几个短命鬼,当然也是为那几个白靴女鬼报仇了……” 楚江童突然拼命站起来,忍着强烈地头痛,运功行气,一缕蓝色光焰罩在自己身上,这是自己吸纳的第一层护棺冥绫。本来想试一下,却没想到刚刚将其展开,便什么也听不到了。当然,头也立即不痛了。啊?楚江童几乎未加思索,飕地跃到众短命鬼身边,挥掌将护棺冥绫张开,把众短命鬼罩在之中。很快,他们便不再喊叫,而且那刚刚变为老年的脸也慢慢恢复本来面目。 尤妈妈一看火了,狠狠地拍几下掌,却对护棺冥绫内的短命鬼毫无作用。 楚江童大声呵斥道:“尤妈妈,不要逼人太甚,任何功力都有破解的方法,如果我的忍耐失去了限度,定会一鼓作气消灭掉拍掌者,趁我还没有发怒,最好离开这儿……” 突然,尤妈妈消失不见了。 也许,自己的这几句话起了作用,更或许她看到没法破解的护棺冥绫。过了一会儿,楚江童收功而立,十个短命鬼纷纷起身,互相对照了一下,这才呼啦啦全跪在他面前,齐声谢恩。 楚江童将他们拉起来,叹一口气:“唉!如果你们这样回冥世,也会遭到惩罚,要不就留在这阳间吧!” 一个短命鬼说:“楚大侠,我们不能留在阳间,若是那样,岂不是背叛了主子?” “是啊!楚大侠,我们先回冥世再说……” 众短命鬼纷纷陈说各自的想法。 “也罢,你们回去后向主子说明详情,也许不至于……噢。你们的主子是谁?” 一个短命鬼说:“唉!楚大侠说出来不怕您笑话,我们的主子是一只会说话的冥虱,都是它每次向我们传达命令,至于它受谁控制 ,真不知道 啊!” “噢?冥虱?它有多大?”楚江童穿越冥世时曾经与冥虱决战,脑海中闪过它们的样子,真有点恶心。 “它的个头……应该有三头牛那么大,这是大的时候,若是它要瘦身,就只有一只乌龟那么大,它的体内有奇毒……” “楚大侠,那可是万年冥虱,据说它藏在雪峰山……” 楚江童微微点头,虽然对那怪物没法想象出其形状,但一定非常可怕。想不到冥世中果然有怪物存在 。 “这样吧!我将你们送到诡塘边,快些回冥世吧!记着以后只要少作恶事,就是对我最大的报恩。” “楚大侠,我们有什么事也不隐瞒您了,其实我们冥世入口是在古城中,并不在诡塘里,那里只是出口。” “什么?古城中的哪里?”楚江童惊奇的差点跳起来。 “就是您的画廊那儿,画廊东侧的墙根下,还记得您画廊中曾经出现过的尘沙吗?其实就是我们进入冥世时弄的。噢,也许我们回去后就会永远的消失了,今天跟您说出实情心里也痛快些,因为我们最敬重您的人品和智慧……” 楚江童突然沉默了,怪不得自己的画廊中曾经发生过一系列的诡异事件呢!原来那就是冥世的入口,太不可思议了。楚江童将他们送到自己画廊处,此时,这里已经清静异常。那些白色布靴鬼早撤走了,画廊里的东西被摔砸一光。 “告辞了,楚大侠,如果有来生,再来报恩!”一个短命鬼动情的作揖道。 “走吧!多保重!”楚江童挥挥手,心情非常沉重。想想他们的命运,也真够惨的。 一个个短命鬼来到画廊东侧的墙根下,闭上眼,唰唰唰……全不见了。 楚江童连画廊里都没再进去,径直奔去山上。乔闬很能干,尤其当着两位美女,累死的也说是乐死的。他还在草房外布置防御工事呢!红衣少女首先奔过来,扯着楚江童的手问东问西,好像自己的帅郎终于出国归来。尤尼斯和小巫蛮则相对冷静。 “尤尼斯……你妈妈她回家了,只是她失望的样子让我感到愧疚,却又没办法让她满意 ……”楚江童走到尤尼斯跟前。 “船长,你已经尽li 了,战胜那些短命鬼并不出乎我的预料,虽然他们个个强悍。只是,我担心你我接下来更强da 的敌人不是别人,而是那个看上去特别温和的……妈妈。”尤尼斯语调沉重,可以窥到她复杂的内心。 佳勃从草屋中出来,忧愁的目光如同即将熄灭的灯。 “佳勃嫂子,你应该暂时为小佳荒高兴才对,白靴女鬼并不全是坏的,她或许会想办法救出小佳荒。” “楚江童,我目前最信任的人只有你,所以我在一天天等着他,你放心,我会一直等到他回来。”佳勃扭头进了草房。 乔闬张着双手,身上弄得尘土兮兮的:“小妹夫,现在我最大的快乐就是干活,你看我好像白干了,你们是不是要走?为什么不多住几天?” “噢,乔闬哥,我真该将那些短命鬼领到这里来,试一下你苦心修筑的工事。还好,他们也许更喜欢从后窗进屋。” “嘿——后边我也做好了准备 ,走,去观摩观摩……”乔闬接着楚江童向草房后走去。 “这些工事别拆了,什么时候都有用……”楚江童望着一排排被削尖的篱笆,“……暂时先用来喂几只羊吧!” 乔闬高兴地心花怒放:“让红衣妹子先住下来吧,她和佳勃有共同语言,正好开导开导她,如何?” “噢,我倒是觉得咱俩更有共同语言,她还有别的任务,我们走了。” “哎,那你得给我送两瓶好酒来,二十年前的……”乔闬撒起赖来。 楚江童笑了笑:“二十年前我才几岁?除非那是遗产,多给你补几瓶啤酒就不错了……” 下山后,坐在画廊中,各自沉默着。小巫蛮不停地收拾着乱七八糟的东西,显然很伤心。收拾一会儿便冲门外呸呸两声。楚江童为了打破沉默,说道:“小巫蛮,这已经够幸运的了,她们没有将咱的画廊拖到冥世去……” 尤尼斯站起来踱到门口,向外望着,她的心情最沉重。红衣少女过来劝她几句,也没起什么作用。楚江童只好说道:“尤尼斯,那个拍掌者,才是我们真正 的对手,他一直不现身,而在山上的泉韵阁中同样存在 着,如果将他控制 ,也许你妈妈就解脱了。” “他是无形的,去哪儿找?我只担心妈妈没法解脱了!” “走,去你家,我有个新想法……”楚江童从泉韵阁下山时,就有了这个决定,自然有他的道理。 尤尼斯却没动地方:“我怕看到她,对那个家已经有点恐惧了。” “不,只有靠近妈妈,才可能找到那个拍掌者……”楚江童异常坚定 第四一四章 冥世幽光 尤妈妈在家里还是与先前那样温和、慈善,只是更容易让人窥出她冰冷的内心. 进门时,楚江童走在最前边,尤尼斯稍后,红衣少女和小巫蛮随后跟进。大大的客厅里被收拾一新,地板刚刚拖过,洁如明镜。尤妈妈似乎更喜欢以这种整洁明朗的环境迎接他们的归来。她变的比任何时候都从容,只是一句话也不说。 尤尼斯倒是适应了妈妈这样的表情模式。若不是楚江童后来说到妈妈曾经与他有过对话,她还真误以为,妈妈这段时间从没有说过一句话呢! 尤尼斯故作试探性的为妈妈端了一杯水。虽然过去她一直没有与她保持冷战状态,但是自从这一次,她心里有点怕了!妈妈居然还和以前那样,轻轻接过杯子,望了女儿一眼,只是目光有点怪。母子之间没有嘴上的感激,唯有内心的相融。尤尼斯随即坐在她的身边,手指悄悄捂住她的一只手,过了一会儿。 这个动作里隐含着无法用语言表达的沧桑与向往。 “妈,能不能跟我说说心里话?”尤尼斯仍然试探着开口,以前也是这样。 尤妈妈喝光了水,将杯子递到尤尼斯已经伸来的手中。她什么话也不说,楚江童故意 咳嗽一声,示意尤尼斯不要这么急,妈妈需要 清静一下。果然,尤尼斯出了卧室。前脚刚出,门子便轻轻闭上,这更像一个无言的婉拒。 “尤尼斯,越是这种时候我们越应该学会容纳,纵然那个可怕的敌人将刀架在脖子上,只要他不伤害妈妈。当然,他已经用另一种方式伤害了她,我们没有资格去谴责自己的妈妈,只有容纳……”楚江童低声说道。 尤尼斯点点头,许多时候,她觉得自己并没有做到,总是用怀疑去看待每一个人,这样很不好。他却与自己恰恰相反,什么事都往好的方面去想,虽然他什么都能想得到。曾经问过他是如何想到她们被掳去泉韵阁的,他的回答却轻描淡写:那是感觉。其实,他的思维总是独到。 面对自己的妈妈,他的心理一定经li 着前所未有的压力,只是不说出来而已。他对一个人的爱,已经跨越自私跨越小爱,那是一种无疆的大爱。如此年轻的一个人,有着这样良好的心理素质和修为,真不愧为一代剑皇。那神奇玄奥的生死密码,被他拥有再合适不过了,但愿他永远都不要还给妈妈和任何人。唉!只可惜自己不是眉月儿,若是那样该项多好!可是,他的心上人却仍然在冥世中受苦,能够舍弃小爱而顾全大局,又是何等的襟怀! 尤尼斯想着想着,目光情不自禁地落在他的脸上。 他给人的第一印象是狂诞不稽,口无遮拦,从来都不扮酷,可是真到了危急关头,却从来都是沉着冷静一丝不乱,这个男人多像一个谜啊! “尤尼斯,你不必有太大的压力,在许多问题面前,我们只有设法改变的权利,却没有强制的资格,许多事与法律无关,这就是生活。”楚江童慢慢站起身,向阳台走去。 阳台上,已经站着一个人——尤妈妈。 楚江童并没有感到惊讶,她的闪身功夫依然让人敬畏。看来,尤妈妈是在等自己,她一定有话要对自己说。是自己。 “尤妈,有些事该结束了,坚持下去没有意义,为了尤尼斯那颗疲惫的心。” “楚江童,知道 我为什么只跟你对话吗?因为……你是我的敌人,一个可能永远都战不胜却让我敬重的敌人……”尤妈妈用腹“语”说道。 “对,我们是敌人,你同样是我所遇见过的永远都无法战胜的敌人,因为真正 的裁判并不是尤尼斯与你我,而是天道,我们都无法丢弃的天道!”楚江童轻轻的将窗子拉开,一缕春风吹来,让人心里无比放松。 “谢谢你对我的尊敬,我却不需要 ,因为我要服从那个指令。”尤妈妈好像正在经li 着内心地矛盾和痛苦。 “我敢说,如果有一天,抓到那个拍掌者,不用我动手,你会首先杀了他。”楚江童故意 引诱她的反应。 “你果然猜对了,我比你更恨那个可恶的家伙,但是我现在会阻止你的行动,一切行动。只要你找到了他,我和尤尼斯就没用了,虽然尤尼斯对我和那个拍掌者之间的绝密合zuo 一无所知。”尤妈妈叹了一声,预示着此次谈话结束。 楚江童再看身边,尤妈妈已经不在。 看到她走的就是卧室的门,而客厅中的尤尼斯她们都毫无觉察。楚江童仔细倾听,尤妈妈正在以飞快的速度换衣服,还是穿着高跟鞋。虽然声音特别轻微,可是与光滑的地板之间尚有一丝丝响声。果然,尤妈妈一身漂亮的正装出去了。她没有走正门,而是卧室的前窗。刚才与自己的对话,只是一个幌子,为的是接下来那个短暂的出行和归来。她一定有自己的计划,让大家误以为她正在卧室中休息,又是大白天,谁也不会把诡异的事情放在大白天。 楚江童轻轻一笑。 尤妈妈飞速出了小区大门,径直奔去太和塔下的公墓里。这里,好像早就有人来了,或者说是一种周期性的约定。她双手捧着一束野花,恭恭敬敬地放在墓碑前,低头闭目等待着那个“人”的出现。 “你的到来没有被他发现 吧?”这时墓地里传来一个分不清男女的声音,音质很硬,应该是个男“人”。 “没有!”尤妈妈用腹语低声“说”道。 “这个小盒里是我收集到的冥世幽光,它的奇特之处就是对那小子的冥尘灵悟具有毁灭性的侵蚀威力。记着,这一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那……我怎么用它?”尤妈妈向四周望了一下。 “只要你让他看到这一束冥世幽光,他就会立即出现晕眩,你要在他短暂的晕眩中,以你的冰气消魂吸出他大脑中的生死密码。记住,这种幽光无论是人还是鬼,只要看到它,都会晕眩。噢,或者更确切地说……那是死亡。你唯一的方法就是用力地闭上眼睛,最好连耳朵也堵上,我感觉你的功力还没有完全恢复,最好过几天再实施这个计划……” “好吧!那冥世幽光在哪里?”尤妈妈张开手期待着。 突然,一只手从身后闪来,将一只精致无比的橡木盒子放在她的手中,还拍了她的手腕一下。尤妈妈赶忙回身,什么也没有。眼前的“手”,像光影一般,越来越淡,直到什么也没有了。 “啊——保证完成任务!”尤妈妈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转身闪去。 她悄无声息地回到家时,尤尼斯还和红衣少女坐在客厅里,前后的时间,仅仅不到五分钟,但对于尤妈妈来说,却感觉拖沓得太长。 楚江童正和小巫蛮在阳台上晒太阳,逗着它学习a、b、c…… “哼哼,最好让它从汉语拼音开始,楚江童你快要失败了……”尤妈妈瞬间换下衣服,躺在床上,手中握着橡木盒子,仔细的端详着。 冥世幽光——太神奇了。看来,自己为“他”提供的冥尘灵悟功力的气流特点,还真管用,才多长时间呢,就得到了破解的方法。那高“人”应该是冥世中的一流高手,自己这两下子,根本连边都不沾。话又说回来,纵然“他”有这么好的功力,为什么还要必须拿到生死密码?难道,生死密码是至极的功力? 尤妈妈将东西藏好,放心地闭上眼睛,对这种方法很是满意 ,毕竟在不伤他生命的同时,吸出生死密码,免得自己遗憾。 “妈,咱们吃饭好吗?”尤尼斯推开卧室的门,以自己特有的敏感意识到,妈妈的表情有点异常,具体怎么样又说不太清。 尤妈妈起身,先去洗手。 楚江童领着小巫蛮出了阳台,它还努力矫正着自己的口型:a……b……c……的念着,这口齿比它的唿哨声差老了。 红衣少女坐在尤妈妈对面,老感觉不自在,只好侧了一下身子。 楚江童则坐在尤尼斯的身边,尤尼斯忙活着倒水、盛饭,楚江童负责分送,先从尤妈妈开始。 这顿饭吃的虽然很沉默却一点儿也不磨叽,谁都想早早吃罢饭,离开这种尴尬。 尤妈妈吃完的最迟,她好像更想在这里多坐一会儿。尤尼斯本想去洗碗,妈妈温和地望着她,好像有话要说。于是,她便坐下来,却又有些不知所措。 楚江童和小巫蛮将所有的碗筷洗涮干净,放进消毒碗柜,这才笑嘻嘻地走出餐厅。 尤妈妈虽然以目光提示尤尼斯陪自己坐坐,但并没打算说什么,好在她也已经习惯了,却总感觉妈妈今天不同寻常。 红衣少女有意无意地坐在楚江童的身边,还问来问去的。楚江童从不在意她问什么,只是感到这个“人”太可怜了,与先前大不相同,自从变为鬼之后,思想单纯多了。若是鬼和人都遵循着这种基本的区别就好了。这种单纯,楚江童却有些怕,因为曾经发现 她一直在掩盖着什么。 任何人,在这种复杂的环境中都不可同日而语。 晚上,楚江童和小巫蛮准备 回画廊,才刚刚起身。尤尼斯说:“船长,我从妈妈的眼神中感觉到,她希望你们都留下来,是吗?妈妈!” 尤尼斯握住妈妈的手,她难得没有独自去卧室中。妈妈点点头,先冲楚江童,然后又冲红衣少女。 楚江童会心一笑:“那多不好意思,又给你们添麻烦了,这一天连吃带喝的。噢,我倒是希望永远住在这里。” 虽然只是开了个玩笑。红衣少女却不满意 了:“人家尤尼斯不嫁人了?除非你入赘尤家。” “啊?哈哈哈……”楚江童故意 用笑掩饰。 尤尼斯则开玩笑道:“过两天我就让他到你哪儿去住,直到你把他的臭鞋子和整个人都扔出别墅……” 第四一五章不安之夜 楚江童直到很晚也没有睡意,今夜纵然是尤尼斯不留下自己,也会悄悄返回来,他怕尤尼斯有危险. 上午,尤妈妈出去的那一趟,简短的不到五分钟,自己曾经悄悄跟随。在公墓处尤妈妈与那个“人”的对语,自己只听到尤妈妈的声音,却听不到那个“人”的任何动静。一定是他设置了听力阻碍。当时看到尤妈妈接过了一件东西,还询问过怎么使用。但是具体什么东西,并没有看清。这个“人”也太神mi 了,虽然看不到他的行踪,听不到他的声音,可一定来过,并且极有可能曾经出现在尤妈妈的身边。 她接来的任务是什么呢?肯定与自己的生死密码有关。越想越神mi ,如果去尤妈妈的卧室中偷看一下,最好不过了。这尤妈妈此时一定也与自己一样,超级警惕。从她今天的反常表现就能感觉到,她又在演另一场戏。尤尼斯应该有所察觉,却没法弄明白妈妈为什么会那样,只会为自己带来更深的谜团。 已是深夜,尤妈妈的卧室中清清静静,连鼾声都没有,这充分说明,她根本没有睡,不过她一定是在屋里。她去公墓选择白天,可能正是为了挡自己的视线吧。非常奇怪的是,这一次,她去公墓之前,并没有提前听到拍掌声。啊?楚江童悄悄瞪大眼睛,连那掌声也被施予了功力阻隔吗?否则,自己不会听到。 今夜在这里留宿,其实真是个天大的错误,因为被这种固定下来的行动范围局限了,自己只要稍有行动,尤妈妈就会听到。再说自己在这里,她本身就十分警惕。怎么办?如果稍有疏忽,生死密码被她获取,那后果将不堪设想。权衡再三,却犹豫不决。自己如果此时离去,红衣少女和尤尼斯就极有可能成为尤妈妈的人质。如果不离开,能当着尤尼斯的面与其功力对决吗?这不是自己想不想的问题,那是无奈。 这时,手机闪了一下。赶忙抓起来。 红衣少女发来的:楚哥哥,你能过来一下吗? 楚江童有点想笑,这跟进了魔窟一般,各有各的打算。回复红衣少女:有什么事明天吧!我头痛。 红衣少女又发来:呸,干嘛不明天头痛,要是不过来,明天就再也看不到我了,哼! 楚江童无奈地回复:红衣妹子,现在就看不到你,快睡吧!我要睡了。 红衣少女干脆没回,砰砰扑打几下床体,看来真生气了。 刚过了几分钟,尤尼斯发来一条短信:船长,你发现 什么了? 楚江童回复:与你发现 的相同,但只是怀疑,别惊扰妈妈,睡吧! 尤尼斯回复:噢!那好,睡啦! 楚江童将手机放在枕边,他已经不再使用震动,再细微的响声,都会被尤妈妈听到。好在光线没什么问题。光线是视觉最敏锐的感应,纵然是睡着了也会感觉得到。尤妈妈今夜一定有行动,她一定很焦急。如果不给她实施的机会,只会将事情搞得越来越离奇。她与自己的阳台谈话,足以说明,她不会放气 对生死密码的索取。 突然,尤妈妈的卧室门传来吱哑一声响。 啊,楚江童本能地侧耳细听,应该是尤妈妈去卫生间。拖鞋的响声轻轻飘进自己的耳膜。果然,她径直去了卫生间,几乎没有半点犹豫。尤尼斯翻了一下身子,打了个长长的呵欠。尤妈妈在生间里的时间并不长,一会儿便听到门子轻轻带上的响声,她怕惊醒别人。 尤妈妈没有立即回到卧室而是去了餐厅,倒了一杯水,静静地坐在黑暗中,等待着水凉下来。尤尼斯起来,穿着睡衣,揉着惺忪的眼睛,来到餐厅。 “妈,你不舒服吗?干嘛不开灯呢!”啪嗒灯亮了。 尤尼斯坐在妈妈的对面,因为她不说话,自己所有的问话也就不期待回答。过了一会人,尤妈妈端起水,边吹边喝,温和的目光一直与尤尼斯对视。 “妈,睡不着吗?前段时间咱俩爬山锻炼,你的睡眠挺好的,这些天不爬山了,我也有点懒了……”尤尼斯看到妈妈微微点了几下头,那算是回答。 红衣少女真睡着了,小巫蛮在她床底下的鞋盒里,睡得安安稳稳,这是楚江童的安排,正好可以保护她或者还可以监督她。 楚江童静静地躺在床上,餐厅里的灯光将玻璃耀得很亮,他没有故意 去听她们的谈话,倒是对尤妈妈的举动有些疑惑:她为什么独自坐在餐厅里,绝不是口渴,分明是在故意 暴露自己的失眠。这样也可以让这个夜更加真实一些。楚江童只好起来,坐在床上,让尤妈妈听到,他只是夜里不方便并没有出去。 尤尼斯说:“妈,咱回屋吧!小心着凉,若实在睡不着就和我一起睡吧!” 尤妈妈摆摆手,那意思好像是说:我再坐一会儿,困了就去睡。 尤尼斯不太放心,只好在这陪着她。过了一会儿,尤妈妈站起身,拍了尤尼斯一下,径直回了卧室。尤尼斯回到卧室中,也感到困了。 尤妈妈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好像睡着了,其实她越来越清醒。楚江童能够感觉得出来。 自己连续几天来的疲惫,真该好好睡一觉,他闭上眼睛,努力让脑袋清澈如水,什么也不去想。还真别说,一会儿竟然真进入梦乡了。也不知道 自己是否打鼾声,反正睡得很沉。梦中出现了一个大大的天然冥炉,眉月儿出神地望着自己,特别痛苦的样子,但还是强忍着内心的痛,怕自己伤心。这时,一个模糊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冥炉边,手一伸,采住眉月儿的头发,猛地往地上一扽,眉月儿发出撕心裂肺地喊叫…… 啊!楚江童被惊醒。额上的汗水直淌,呼呼粗喘着。此时也不知是几点钟,各个房间中,清清静静,仿佛一个人也不在。为什么这么静?楚江童抹一把额上的汗水,仔细倾听着,原来刚刚自己的惊心,忽略了周围的响声。这时,分明听到有一丝丝柔韧的响声,从自己卧室门口飘去。 谁?是尤妈妈吗?不像! 一会儿,听到小巫蛮“手”挠痒痒的响声。噢,红衣少女?她出来做什么?难道……唉,这个可怜的女鬼,真不知该如何向她说明白,自己真正 爱着的是眉月儿,她不会不知道 的。 眉月儿——为什么让我做这样一个梦?天哪,你千万不要出什么事啊!楚江童内心无比纠结,阳间这么多事,现在根本顾不上她。看看手机,已经凌晨两点十分,浓睡了一个多小时,挺好,精神好多了。 如果有一本书看该多好?只可惜这间略小的宝宝间里,除了一张床之外,别的什么也没有。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时,突然,尤妈妈的卧室中传来扑扑腾腾几声响。啊?楚江童飕地跃下床,光脚闪到门边,将耳朵贴在墙上,这样可以更好的听清那边的细微响声。不对,是尤妈妈自己的脚拍打的弹簧垫。 “啊……啊……救命啊!”尤妈妈大喊道。 尤尼斯早已下床,飞奔向妈妈的卧室,推开门立即打开灯:“妈妈,你怎么啦?” “哦……”尤妈妈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看来是做噩梦了。 “妈妈,是不是又做噩梦了?没事的,我在这儿呢!” 楚江童赶紧去餐厅倒了杯水,放在客厅茶几上:“尤尼斯,妈妈又做噩梦了吧?你出来拿杯水过去。” “是的!没事了,你看今夜妈妈好像生病了,我去拿体温表……”尤尼斯出来,一会儿又回去。 红衣少女揉着惺忪的眼睛出来,疑惑地望着尤妈妈,不知说什么好。 “没事的,红衣妹子,睡去吧!”楚江童望着她的眼睛。红衣少女使劲盯他一眼,有点不高兴的回了屋。 “这家伙怪怪的,想什么呢?”楚江童心里犯嘀咕。 经过这一番折腾,过了好久,屋子里才又恢复平静。看来尤妈妈彻底不需要 再睡了,坐在客厅里,换好了平时穿的衣服,尤尼斯只好换上休闲装陪在身边。尤尼斯劝了楚江童几次让他去睡觉,他总是摇头:“不困,体温不高吧?” 尤尼斯点点头,她记起妈妈刚从古冢回来时,就总是这样。那时和现在不同,本身就把她当作一个病人。现在,妈妈究竟是病着还是健康着,无法知道 。小巫蛮悄悄出来,疑惑地盯着几个人,温顺地坐在楚江童的身边,像个听话的孩子。 “小巫蛮,你应该陪着红衣姐姐睡觉,她也爱做梦……”楚江童拍拍它的后背,随后将它的小“手”握了一下。小巫蛮想了想,虽有点不太情愿,还是回了卧室。 尤妈妈逐渐恢复过来,脸色也好kan 了许多,不再苍白。楚江童有种直觉,她一定有话要跟尤尼斯说。虽然,尤尼斯一向不那么认为。为了让他们母子说说话,这个难得的机会,必须要留给她们,起身刚要告辞。 尤妈妈摇摇头,向他递了个眼色。楚江童只好重新坐下。尤尼斯心里无比激动,妈妈终于要开口说话了,天哪,太难得了。尤尼斯以一种无比崇敬的目光望着妈妈的眼睛,无论她要说什么,都无所谓,这是心理相通的开始。 “尤尼斯,你去我的卧室中,将枕头下的那个橡木盒子拿来……”尤妈妈以无比轻快的语调说道,温和的目光洒在女儿的肩头。 尤尼斯略微迟疑一下,望了楚江童一眼。楚江童顿时明白了,这个橡木盒子——肯定就是她白天去公墓处领回的东西,记得她还问过怎么使 第四一六章智移密码 橡木盒子里有什么?楚江童瞬间冷静下来。 她既然让尤尼斯去拿过来,就一定是力求将这件事做得再自然不过。他耳轮转动努力捕捉尤尼斯手中盒子里的响声,可是什么也没有。莫非是冥世奇毒的携带者——黑色冥虱?记得,那种锦盒里就是轻轻的,感觉什么也没有。 尤尼斯从卧室中一步一步走来,特别小心,好像生怕稍有不慎这盒子就会爆炸似的。 妈妈的手一伸,尤尼斯本能的一哆嗦,将盒子放在身后,随即问道:“妈,这里边是什么呀?这么好看的盒子?” 尤尼斯冲楚江童闪了一下眼睛,故意做出仔细欣赏它的样子,还再次轻晃几下。尤妈妈只好缩回身手,仍然温和地盯着尤尼斯的手。 “妈。我打开看看吧!”尤尼斯伸手才要按动锁扣。 “不行!”楚江童飞夺过来,“……啊!尤妈妈,这是您要送给我的东西吧?那我先打开看看了……”说着,手指摁到锁扣上,才要用力却感到手边一阵清风扫过。橡木盒子已经到了尤妈妈的手中,她仍然笑吟吟的。 “妈?你好快的手法!”尤尼斯紧张起来,她不曾料到妈妈居然有这么魔幻的手法,一直以来,感到她是个受害者。遂赶紧没话找话,为了先稳住她。 楚江童早料到尤妈妈会来这一手,自己刚才若是与其反手相夺,也一定能夺回来,只是自己不能那么做。再说,这么一只精致的橡木盒子也不能说明什么。若是有一只冥虱在里边,自己也不是对付不了。他镇定地望着对面的尤妈妈,耳轮却分明听到这楼上还有一种怪异的响声,难道是楼道外或是阳台上又有“人”来了?有点不像。 “楚江童,那生死密码我必须索回来,但是你不会短时间内信任我这个看上去不太健康的人,实话告诉你吧!我已经快要恢复健康了。今天,我准备向你报一个喜讯……”尤妈妈慢条斯理地说着。 “尤妈妈,生死密码迟早有一天会还给您的,只是还不到时机而已,您能告诉我那喜讯是什么吗?”楚江童将头倚在沙发靠背上,一副认真聆听的样子。 “听着,你以后要照顾好我的斯斯,你们俩成不成夫妻我不管,你得保证她永远的安全,我愧对她好多年了,一直到现在……啊!她从小没了爸爸,经受过一般童年所无法感受到的寂寞与痛苦,她能有今天也算是一个奇迹,我们每个人都不要去伤害她……”尤妈妈说着说着,泪水刷刷地滑落。 尤尼斯一下拥抱住妈妈:“妈……别说那些了,只要你好好的,一切都知足了,那些过去的事一点儿也不重要。”尤尼斯哽咽起来。 楚江童猛地向前一探身,心抖颤不已:啊!尤妈妈这是放弃了对自己的追讨了。本想过去安慰几句,这时却分明听到小巫蛮吹了一声唿哨。不好!红衣少女一定在卧室中出事了。遂赶紧向卧室中闪去。 突然,尤妈妈挡在他身前,伸出手——空空的,橡木盒子呢? 砰——黑黑的卧室中,什么也看不见,门子却被重重地拉开。小巫蛮飕地闪出来,浑身颤抖。 “小巫蛮,怎么回事?红衣妹子你怎么样……”楚江童侧身望着尤妈妈。她手中的橡木盒子没有了,被谁拿去了? 就在刹那之间,黑黑的卧室中,传来急急的哎哟声…… 楚江童闪身而入,小巫蛮更是拼命冲进去,撕着他的裤脚向外拽。 尤尼斯拔出手枪,双手握着对准黑黑的卧室里。啊!突然,只听见咔吧一声响。随后,卧室里忽地闪过一道阴森森的绿色光焰……楚江童大叫一声,向后倒地。 尤妈妈傻了,这一切太快了,连一点反应都没有。 尤尼斯举枪大喊道:“别动!都别动!否则我要开枪了……” 然而,卧室中却鸦雀无声,一股冰冷之气涌出。啊!好冷啊!尤妈妈旋即施展自己的冰气**向卧室中射去。可是,里边的冰气**功力太深厚了,自己根本没法抵挡得住。 砰——尤妈妈被反弹回来撞到墙上。 嗡嗡嗡……小巫蛮瞬间发出漫天化工熏,可是,对方根本没反应。 屋子里黑黑的,仿佛一切已经静止。 啪!灯亮了,红衣少女慢吞吞走出来,一身红装,高跟鞋踩得嘎巴嘎巴直响。步子异常从容。 这……尤尼斯被弄糊涂了,楚江童静静地坐在地上,两眼闭着正在发功补气。 “哈哈哈……”红衣少女发出放纵的大笑,轻轻的来到客厅里。 尤尼斯的枪口一直对准她的上方:“你笑什么?红衣少女,刚才是怎么回事?楚江童他怎么啦?” 尤妈妈吃力的从墙角站起来,怒目盯着红衣少女,颤抖着手说:“你……你你……原来是你打开了橡木盒子?尤尼斯,她是个坏蛋,橡木盒子里有冥世幽光……”尤妈妈气得浑身发抖。 “妈妈……”尤尼斯一下搀住她。 “橡木盒子里有一缕冥世幽光,我被它射昏之后,她在我昏迷中,吸去了生死密码……”楚江童从卧室中出来,坐在红衣少女对面,冷冷地盯着她。 “噢!楚哥哥,你太正直了,昨夜如果去了我的房间里,也许会在**中将生死密码赠送给我,还用得着这样吗?哼哼……” 楚江童哈哈大笑:“你拥有了生死密码又有什么用?你打不开它,虽然你有功力,但那不是修炼可以使用的。起初,我还以为你真是被诡塘野鸭拖入诡塘的……唉!后来,我怀疑你的话有假,知道从什么时候吗?看看这个吧!”楚江童从内衣口袋里摸出一条缎带,丢在茶几上。 “啊?这能说明什么?”红衣少女一惊,随即放松下来。 “因为我发现你的别墅中,有一块和这个一模一样的缎布,你撕下的痕迹,让我注意到了细节。当然,你不是那个拍掌的高人,但你是辅助和监督尤妈妈的白靴女鬼。你在柏树上挂上缎带,是为了迷惑我,让我被另一种假象所困惑,其实它一点儿意义也没有……” 红衣少女洋洋自得:“如果你没有冥尘灵悟和那可恶的护棺冥绫护身,恐怕现在早变成一块蜂巢了,但是生死密码已被我获取,你们还是败了。噢……谢谢你从泉韵阁上将我扛下来。当然,在冥世中时我曾经真的爱上了你,因为看到你那傻乎乎的背影……” “可是,我从来对你都没有感觉,救你只是为了……天道!” “告辞了,尤妈妈你叛变了,我回去禀报冥世新主,全家抄斩!”红衣少女起身要走。 “哈哈哈……红衣少女,你该喝杯水再走,因为我有话要告诉你这个白痴……”楚江童将尤尼斯的枪挡开。 尤尼斯恨恨地说:“惩杀恶鬼,也是我的信仰……” “不,尤尼斯,她回去后自然有‘人’会收拾她的……” “可是,生死密码被她索走了,那岂不会是冥世大乱?”尤尼斯挡在门口。 楚江童轻轻拍了拍尤尼斯的肩头:“你这个特工很出色,差点就向我开枪了,实话实说吧,生死密码——我已经还给了尤妈妈!” “什么?”红衣少女眼一瞪。 “没错,尤妈妈,在泉韵阁时您受了伤,还记不记得我为你发功补气?就是那时,我灵机一动,将生死密码发到你的意识中。当然,我也是担心有一天我会出什么意外才迫不得已这么做的,好好保管它吧!这叫物归原主。” 楚江童的一席惊天之语,红衣少女晃了几晃,捂着额头,几乎坐在地上。 “楚江童……你……这个……魔鬼……” “走吧!最好别再住进冥世中的那座豪华孤宅,我会再次去吃夜餐的……在监狱里服刑,不思悔改,竟然杀害狱友妄想越狱被击毙,你以为我初中没毕业吗?你犯得罪绝不可能监外两年……走吧!我们都累了,顺便告诉你最后一句,尤妈妈它会将生死密码让我暂时保管……” 红衣少女晃晃悠悠离去。 “楚江童,你所做的一切正是谨守天道,苍天和大地为你作证,来吧!尤妈妈需要你……”尤妈妈温和地握住楚江童的双手,“……听着,我要摆脱那些恶鬼的控制,从现在开始。” “噢,尤妈妈,如果放在你的意识中,它会让你很危险,真的……”楚江童望着她慈祥的脸,有时真不想储存那东西。用于仁道是出色的医者,用在邪恶便是屠刀啊! 小巫蛮懂事的站在一边,刚才它有些糊涂。 “好了,小巫蛮你可以补上一觉了,没想到红衣少女还有许多疑点被我发现,如果早告诉她,她会伤心的,再说我也不是有意怀疑她。” “船长,我和妈妈谢谢你,啊……”尤尼斯居然想哭。 “特工哭吧哭吧不是铁做的,有爱有恨这才最真实……” “小童,来!”尤妈妈坐下,让他将生死密码吸出来。 “尤妈妈,我好像做贼一样,此时心情不太好。”楚江童迟迟不肯发功。 “孩子,这是天道,如果不想看到他们将我掳去冥世你就走吧!”尤妈妈生气了。一幅再正常不过的健康表情。 “好吧!尤妈妈!”楚江童挥掌发功,一股紫红色的光焰剔透如淌,慢慢向尤妈妈身体覆盖,尤妈妈的身上,顿时射出一层层漂亮的光圈。 第四一七章 特殊空间 红衣少女走了之后,楚江童不仅非常伤心而且一股忧虑漫过心尖.他曾经设法暗中提示过她,可是红衣少女决然前行,毫无回头的迹象。那天夜里,楚江童以署名的方式给她投递过一封信,不料,她将信撕的粉碎,发出冷冷地笑声。那一刻,楚江童站在别墅外望着她,心一下子凉了。 她从尤尼斯家离开之后,尤尼斯曾问过楚江童,为什么不消灭了她。楚江童只是淡然一笑:“如果杀了她,只会让一切更乱,况且他在冥世中时并没有这样……” 冥世的力量的确惊人,虚虚实实,真真假假,令人无法捉摸。 楚江童让尤尼斯暂时留在家中,照顾尤妈妈,同时让小巫蛮也留下来,它真是个不错的帮手,只要它和尤尼斯共同保护尤妈妈,自己才放心。 独自赶回画廊,稍作收拾,然后静心修练 ,夜里还有个单独行动。 他想得非常多,那位可恶的拍掌者是目前最大的威胁,如果不将“他”抓住,尤妈妈就一直受到她的控制 。他就像个影子一样,只有一点可以确定,他一定有形,绝不是现象之鬼。只要有形自己就一定可以将他抓住。 可以现象,这个神奇的鬼,或者说是一个比鬼还要神奇的人,正行走于某个特殊的空间中,他有独特的超绝功力,与所有的手下都保持着外人无法破译的空间密码。他的指令,就像一根根锋利的毒刺,让每个手下生活在可怕的恐怖想象中。尤妈妈一直在他的控制 下,那就像一个永远都无法醒来的噩梦。尤尼斯说过,过去的那段时间里,妈妈时好时坏,健康状况令人无法捉摸,这就对了,她在被控制 中,自己的行为意识没法自信,长时间的意识颠簸,让她形成了亦真亦幻的心灵忐忑。 有时,她越是努力挣扎着想要摆脱他的束缚,事情恰恰相反,越是这样越被控制 的严密了。 “找到他!”楚江童收功而立,目光死死盯着窗外的暮色。 此时此刻,楚江童认为找到那个家伙的最有效途径不是去接近他,面是先躲开他。让他因为担忧自己破坏掉他的缜密布置而主动出现。 “好吧!老子先从第一步开始,如果你不在乎就说明你并非是我想象中的人物……” 冥门涧诡塘边。 楚江童几乎未加犹豫,飞身踩水跃到巨型石棺边。因为如此悄无声息的到来,周围毫无惊动,连那些林子里的鸟都一声不吭。夜色中的诡塘,显得尤为静谧,好像它本来就是这样子。 如果不明真实状况的人肯定误以为这就是一片祥和的池塘。他没有潜入水中,也看不清塘底的巨型石棺是歪着还是斜着。轻舒双臂运功,一股浓浓的蓝色光焰脱体而出,如同一个大大的绫布一般,轻轻降下缓缓向水面落去,起初速度略快,越来越慢,直到离得水面还有一拃高的距离时静静停止,好似水下浮出的一层美丽光晕。 楚江童仍然不动声响,闪身而走来到塘堤上,闭目行气。 他刚才释fang 的是先前从巨型石棺处收集到的护棺冥绫第一层。来此之前曾做过激烈的思想斗争,如果此计成功,不仅可以引出护棺冥绫第二层,甚至第三层;若是失败了,等于将好不容易得到的护棺冥绫第一层拱手还回。那自己设想过的冥灵之盾也就化为幻影。恐怕再想手机回它,难于上青天。 一团绿色的光焰,飘飘忽忽贴于水面,柔曼而绮丽。诡塘中却宁静无比,好像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这里的变化。其实,这护棺冥绫的光焰具有超常的光线穿透力,整个诡塘里的水都被映得一片绿光剔透。若不仔细看,还真以为这是从水下映照出来的呢! 楚江童站在塘堤前,目光集中于石棺处的同时对周围也毫不放松戒备。 这一次,只需成功不许失败,如果收复不了那护棺冥绫的另外两层,永远都不可能打开石棺,对那些诡异的现象就只好望塘兴叹。 奇怪,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塘面上仍然毫无反应,按说也该被它们注意了。更何况,那护棺冥绫的第二三层,原本与这第一层同属一体,其属性的感应能力应该是第一时间。怎么啦?是放气 了还是犹豫不决中? 再等等吧!这跟放线钓鱼一样的道理,贪饵的鱼儿才最容易上钩,它们并非不知道 危险,而是心存侥幸。 又等了好久,绿色的冥绫光焰在自己的意识中这么久,又经过意念修练 发生属性同化,成为自己的意识支配之物,当然能够心心相印了。 很好,它们很听话,稳稳地浮在那里。 楚江童闭目静听,塘下唯有水的凝重流动声音,其它的一点儿杂音也没有。这便是塘水沉睡时所发出的特有清韵。也许自己来错了,它们都在沉睡。若不是自己已经释fang 了护棺冥绫,早就下塘一探究竟了。 不行,必须慢慢等!一夜不行两夜,两夜不行十夜,只有将他们的耐心耗尽。他索性坐下来,闭目静听的同时一刻也不停止运功。唯有如此才可能让离自己几十米开外的护棺冥绫百分之百不出意外 。 突然,身后的林子里鸟雀惊飞。 他心里一阵惊喜:哈哈,你们终于耗不住了。但是,他只是闭目静听,努力捕捉那林中的声音,身体却仍然纹丝不动。他明白自己的目标是几十米之外的石棺处,周围纵然发生十级地震也与自己无关。 林子里虽然鸟雀惊飞,却没听到有脚步声,有一点可以肯定,已经有“人”进了林子,以隐形方式行动。管他呢!正想着,呼呼呼……林子里一片火光,随后传来哔哔啪啪的响声,着火了。着吧!自己并不怕火,有冥尘灵悟护身,连奇热无比的天然冥炉都进去过,这点火又算得了什么? 呜呜……林子里传来怪兽怒吼一般大风,漫天的火焰一齐向这边袭来。我靠!又耍什么把戏?一层层火苗子,向自己背上扑着,仿佛冥兽那犀利的舌尖。哈哈……只是有点痒。 楚江童依然面色坦然,神气灼灼。柔顺的长发在火光中徐徐飘动,衣襟被风火刮得呼呼簌簌,竟然毫发无伤。 幸亏此时的周围没有目击者,否则肯定会被吓坏的。 他清清楚楚地感应到,水面上的绿色冥绫并没有什么变化,可见它们是完全服从于自己的灵悟之气支配。看来,自己喜欢它们,将其收复是对的。非常奇怪,他们进入自己的身体之后,并没有与自己的灵悟之气产生半点相斥迹象,充分说明,这是两种同一属性的真气。真是天助我也! 林子里的大火过了一会儿,居然刷地熄灭,到处弥漫着一股灰烬气味儿。 第一局交战,对手失败了,很惨。 第二局,也许更为奇特,自己有信心战胜它。 护棺冥绫是由“人”控制 还是单一的个体?这个不太确定。前些日子——也可以说三年前,自己还没有穿越冥世时,那些被虎儿骗进诡塘里的阳间鬼卒,曾在石棺旁边被吸纳,当时还看到过,一只恐怖的幻影大手从石棺一侧飞快探出,这极有可能就是护棺冥绫的控制 者,如果是有“人”在暗中支配,那它又怎么可能有独立的意识能力? 不对,它是单一的个体,是由某个“人”收集起来,又脱离控制 的个体。若是后者,自己更有必要吸收它了。将来成为自己的护身盾,岂不是更合适? 正在这时,塘面上忽然闪现一片白花花的碎影子,它们全都踩着水面而走,一步一步…… 楚江童睁眼一看,白色布靴?天哪,太多了!只见整塘面上,全是一双双白色的靴子,却看不见她们的身体。因为这白色,塘中刚才的绿色光晕都被映得黯然失色。它们全向这边排来,速度不快不慢,阵容整齐,杀气腾腾。 楚江童对它们并不在意,也没有斩杀她们的想法。只要护棺冥绫还在,所有的一切都是次要的。再听身后,发出与诡塘中几乎相同的声响。啊?也是白色布靴。 怪不得白靴女鬼昃烟词不让自己焚毁《茅屋暮**》呢,她们的队友真是成百上千呢?看来,这些白靴鬼与“石棺夫人”应是一个团队。 一双双白靴越来越近…… 楚江童毫无惧色,好像没有看到她们一般。按说,她们没有与自己决战的意思,若是那样,集体的冰气消魂早发出来了。不行,我得试试她们的冰气消魂。双掌发功,一条细细的紫红色光柱射向一双白靴,噗!只一会儿便消失了。再射出一条去,噗!又消失了。楚江童心里一惊,非常疑惑,为什么自己向其进攻,连一点儿反应都没有?这些白靴鬼该不会没有什么功力吧?是专来送死的? 闪念之间,一双双雪片一般的白靴已经来到近前。 呀——嗨!楚江童突然身子腾空,以极快的速度穿插入众白靴群之间,然后探手抓住一双白靴,飕地跃向石棺处……就在眨眼间功夫,手中的白靴变为一缕绿色绸绫,再看四周的全部白靴,刷——飞速向中间集结,几乎在同时,塘心中闪现一层绚丽至极的绿色绫幔,猛地向自己铺盖而来。 楚江童瞪大眼睛,天空好像一下子变为黑色,如纱一般的冥绫飞快降落,发出呼呼收缩的恐怖响声…… 第四一八章 黑暗之灵 齐刷刷聚来的并不是什么真白靴,原来是护棺冥绫第二层的分体碎片,它们能够分散的如此逼真,真是玄妙至极啊!就在护棺冥绫合聚而起的刹那间,楚江童不仅没有感到恐惧,反而内心一阵自豪:它若是被自己吸收,又具有如此的变幻功力,岂不是无以匹敌? 先不去想将来,看看眼下怎么摆脱它的覆盖吧!如果再次被包围,这是第二层,可不会像第一层那么简单!原来,它们对巨型石棺的保护还分三个阶别呢!幸亏没有大意. 第二、三层先前根本就没有出现,也许它们不需要 出现,单单第一层就能够抵挡住那些普通的“敌”人了。正因为它们的大意才让自己顺利收复。 第二层护棺冥绫的颜色,同样为绿色。只是比第一层更为深一些,对比一下,那一团附在石棺*端的第一层简直就是淡淡的绿色。 楚江童故意 没有急着躲开,纵然是闪去诡塘边,又有什么用?反而中了它的计,它们正好可以将第一层再包围起来收走。刚才它分散时的威力,给自己一个启发,这东西只有合聚起来才更有威力,如果一经分体,便可逐片击溃。可是,怎么才能将它们分开呢? 有了!稍一琢磨,便来了主意,成不成功,必须试试。 要不还是教孩子多阅读,看书多了必然有收获。楚江童从小就喜欢看书,这家伙不仅脑子灵活,而且是痴书族,在哪儿都看,啥时都看,去厕所之前都得先选好一本书,这件事与读书也有很大关联。平时他每当读报时,就喜欢撕报纸的广告页,哧—哧—哧——成堆的报纸广告页出来了,所以,今天诡塘中的冥绫之袭,让他有了新想法。 世间万物,有其韧必有其柔,有其锐必有其钝,冥世中的万物也一样。好比一张纸,把这冥绫当成一张纸,如果顺着压浆的纹络撕扯就容易撕开,而且那折痕也一般不会偏离,若逆着压浆纹络撕。瞧吧!保证撕不直。 “嗨——”突然一声怪吼!时机成熟了,就在第二层护棺冥绫即将缩到自己身体之时,突然双掌化刃,冥尘灵悟的光焰附在掌间,刷刷刷……护棺冥绫的前身应该就是冥世中的上好绫布,因此同样有织造时的顺逆纹络。 哧哧哧——诡塘里发出一片撕布一般的脆响。 一块大大的冥绫被扯为数条,一条条的,仿佛被风刮着的战旗。楚江童几乎没有半丝间歇,刷——将自己释fang 的护棺冥绫一下吸起,飞速扑向这些已经散开的冥绫条儿——呜呜——它们拼命飞窜,在塘面上飞来飞去,却就是不上堤岸。这充分说明它们的生命力,就在这塘中。 “好了,老子要逐片收复!”楚江童使出意念行身,如同一只被饿了半月的猛虎,呼呼……刷刷……呜呜……不到一分钟的功夫,全将它们收复。 楚江童激动的快要欢呼了,第二层冥绫被自己机智收复,这可是天大的喜讯。 突然,巨型石棺处发出嗡地一声巨响。 楚江童忙飞目扫视,什么也没有啊?刚才的响声是什么东西发出的? “楚江童,你别得意 的太早,虽然你收复了第一二层护棺冥绫,可是那第三层呢?你永远都不可能收复的,熄光——”一个老者原本慢悠悠说着,突然一声吼。 不用仔细听,也能辨出,正是自己上次出冥世时听到的那个恐怖声音。虽然,他的语音很慢,却听不出一股怒气压在心底。他是谁? “哈哈哈……你是不是那个拍掌的混蛋?我今天来就是想将石棺推回原位的。噢!当然我收这第二层护棺冥绫是有用途的,若不然,我只有攻击武器没有防守武器怎么行?再说了,你们有这东西只会作恶,哈哈哈……”楚江童身子飘在诡塘中,得意 极了。 对方没再说话。 突然,诡塘里一片黑暗。啊?怎么回事?这就是她刚才所说的“熄光”吗?天哪!这跟熄灯区别好大呀!刚才,楚江童说话时就看到诡塘的水面上漫过一层黑黑的气体,慢慢升高,直到将整个诡塘全部覆盖。幸好自己离得诡塘水面略高,还能看到天空中的星星。啊!不好!感觉一阵寒风向自己身体扫来。他突然一个倒立发功,一团灵悟光焰射出,砰砰……可是,这灵悟之气的光焰在漆黑无比的诡塘中,如同一根火把的光芒。 为了不被这诡塘熄光吞噬或出其它意外 ,抓紧离开吧!楚江童意念行身。啊?不起作用!闪到另一处,仍然是黑黑的诡塘中。虽然有些紧张,可是自信一直支撑着意识,在黑黑的诡塘上方,一刻也不能停止行走,生怕被锁定。 处于这样的黑暗中,除了依靠听力,其它的基本用不上。 “哈哈哈……楚江童,你像一只可爱的猴子,老这样跑来跑去,会被累坏的……”黑暗中再次传来那个不急不缓的话音,为原本就漆黑无比的诡塘增添几分恐怖。楚江童努力捕捉声音的来源,很遗憾,分辨不出。 “蠢货,我只想问一句,你是不是那个可恶的拍掌者?如果胆小,怕我抓住你就保持沉默吧!”楚江童突然脚踩水面说道,他没有停留时间过久,飞速闪身。也许自己在诡塘熄光中,完全暴露在他的视线中,太诡奇了。 阴阳之中,究竟还有什么样的神mi 之事呢?这么黑暗的诡塘中,也许只有那个说话者才能看得清。 “楚江童,我想让你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明白一个小小的真相,那就是……拍掌者不是我,或许也是我的一个敌人,只是你应该告诉 我,在哪里听到过那种可笑的拍掌声……” “噢,这个真相挺有价值,在哪里听到那声音恐怕你去不成的,城里的山上。当然,我并没有后悔收复护棺冥绫第二层,如果今天真是我生命的最后一刻,倒也不想让你有所遗憾,生死密码可以将你变成诡塘中的一滴水。噢,你不用紧张,我还没到使用它的时候。” “哦,天哪!我可是听说过那玩意儿,它与一只银质酒杯有什么区别?” “区别就是,银质酒杯可以用来喝琼浆玉液,而生死密码会让你喝进去的琼浆玉液随着生命的消失一点儿作用都不起,它适用于冥尘之间的所有生命……”楚江童说罢,一动没动。 “噢?如果有那么神奇的话,我干嘛还要放你走?再说了,尤尼斯的外祖母拍下的生死密码竟然被你据为己有,难怪那个拍掌者对你穷追不舍,我认为他做对了,换做我不也会这么做吗?小子,我什么都知道 ,又什么都不知道 ,你居然上次离开冥世时把巨型石棺给推歪了,害得我连觉都睡不安稳。” “哈哈哈,你是那巨型石棺的主人吗?看上去那可是个艳丽的夫人……” “噢——不不不,她睡觉了,别吵醒她,否则我又要挨罚了……” “看来,你是个欠揍的家伙,当然我对石棺主人会比较尊敬的,当年我惩杀白爪厉鬼时,她听到过我的誓言。当然以后不会了。相信我,你纵然让这诡塘熄光持续一百年,我同样没有半点意见,这儿并不需要 开什么联欢会,走喽!”楚江童不再使用意念行身,而是突然根据自己的记忆,一边听着周围的声响一边向塘堤处闪去。奇怪,无边无际。闪了许久,也没有走到塘堤处。自己是不是被诡塘里特有的地磁给吸附了?因为缺乏参照物,感觉不到自己的动态。我靠,真有可能。 越是在这种危险时刻,越不敢轻易使用冥尘灵悟,万一被那个神mi 的家伙收去就麻烦了。接着,他向相反的方向闪去。 诡塘中的水流声,乍一听没什么区别,若仔细辨听,存在 着细微的不同,时轻时重,时缓时急。可以说这里的黑暗跟冥世中的鬼门关极其相似,幸好这一层浓重的黑暗是被营造出来的,头*上方应该还有星星眨着眼的蓝天,可那只是想象和向往。 黑暗越来越浓,刚开始还能看到星星,现在什么也看不见了。 好吧!我要做个试验。 正在这时,那个老者慢吞吞地说道:“小子,如果不介意 的话,我可以为你准备 一根跳绳,看看能不能看到那可爱的小星星,不过,我这里除了冥丝别的什么也没有,因为那些不听话的鬼卒,更适合用这个约束……” 楚江童刚才要跃起,想利用这种方法看到天空然后闪到塘堤上。经他这么一说,自己还真有点顾虑了,这些混蛋不会是将黑暗之塘的上方罩上密集的冥丝鬼网了吧?可恶! 飕——他突然灵机一动,向上跃起,同时发功,将冥尘灵悟的光焰漫过周身,啪啪……噔噔……一条条冥丝被灼断的响声传来。非常可惜的是,自己的跃身需要 必要的触力点,软软的塘水,起的作用太小了。 “嘿嘿嘿……楚江童你的动作够滑稽了,如果再这样继*u 下去,怕是裤子也要抖掉了,哇,幸亏我的石棺主人现在她睡了……” “妈的,如果下次让我抓住你,首先送你一套牛笼嘴,那玩意儿最适合多嘴的蠢货。”楚江童想象着自己的样子一定非常可笑。但是,直到此时他也没有试图使用生死密码。 猛地,感到黑暗之塘越来越冷,凉彻刺骨。 第四一九章 绮丽棺妇 此时,诡塘中的冷不是冰气**的那种从外面袭来的冷,这是从身体内部开始,冻碎骨头一般的奇冷.楚江童迅速发功,以自己的“熔血灵悟”对抗,终于略有好转,却没有从根本上解决。 黑暗中的诡塘里,好像听到冰块集结的嘎巴声音。脚踩的水面立即变的坚硬光滑。哦!水冻结冰了。冰面越来越厚,一层层往上递增,这是要把自己冰冻于此吧?楚江童的双脚不敢直接踩在水面上。刚才分明感觉到,它具有强da 的冰吸之力。若被吸住,岂不是连动弹都不能了吗?面对这样的困境,楚江童并没有惊慌,以自己的功力,纵然一时半会儿冲不出去,也绝不会被冰冻而死。 啊——大吼一声,释fang 护棺冥绫——同时用冥尘灵悟的光焰紧紧包围着它,生怕被黑暗的控制 者再度夺走。 轰轰轰……巨响连连,周围传来冰块的轰鸣! 直到此时才发现 自己的周围全是悄悄凝结而来的冰山。就在这时,听到脚下传来哗哗水声。嗬!老子要试一下!刷——钻入脚下的水中。原来,刚才的轰鸣是自己的冥尘灵悟与冰体发生碰撞,将脚下的塘面炸出一个大大的洞。 楚江童潜入水中后,凭感觉向塘堤处游去。正游着,猛地一回头,看到身后不远处,散来一片晶莹剔透的红光。 那是什么? 不行,我得去看看!楚江童非常好奇,纵然身处如此危险的绝境,他也同样不改平时习性,双脚猛蹬一下,一会儿人便离得红光越来越近。啊!直到近前这才看清,原来是巨型石棺。 石棺的四壁晶莹剔透,里边如同皇宫一般,宽敞明亮,一个华贵的夫人侧身而卧,头枕单臂,身上的华丽霓裳,散射着璀璨光芒,身体线条起伏,妖娆迷人。这哪是一个古代的老妪尸首?完全是一位正在睡梦中的纤秀夫人。自己曾经在上次潜入塘下时看到过她,只是此次看得更逼真,时间更久一些。 这是不是冥尘通道中的那尊巨型石棺?看上去有点像却又不十分像,那尊巨型石棺曾被自己推歪,这一尊石棺却没有,还和先前所见的相同。 楚江童因为只看到她的背影,感到意犹未尽,迅速往石棺的另一面游去,欲要看看她的脸。待游到另一面,再定睛细看时,奇了,还是一个背面。石棺四壁的晶莹剔透,美不胜收,连棺壁上的花纹都看得清清楚楚。看到她沉睡的样子,真不忍心打扰,但是自己身处此境,如果不告诉 她一声,也太遗憾了。 想到此,试探着向前摸了一下,手指所触的棺壁,顿时出现一个黑点,只一会儿黑点便消失了,重新恢复先前的晶莹剔透。只可惜自己没有在水中讲话的功力,又来来回回转了几圈,石棺夫人仍然只给自己一个背影。 突然,石棺内夫人的影像越来越淡,越来越淡,一会儿便什么也消失了。 亮堂堂的石棺内却依然光艳纷呈,华贵的绫罗绸缎,映射出的光芒都让人眼花缭乱了。棺内的床边,有一张小桌,桌上金银珠宝,光芒绚丽。 楚江童挺惊讶,石棺夫人哪去了?该不会出来了或是去了卫生间吧? 天哪!楚江童正在迟疑中,却看到石棺内的床上,色彩越来越浓,那个石棺夫人的影像重又显现,还是原来的卧姿。如果细心看,她的身体好像轻轻拂动,如同山丘一般美丽的身体曲线,令人咂舌和震撼。啊!这石棺夫人还活着吗?噢,也许这是水流造成的视觉效果吧?棺材里那会有活人? 他只好以巨型石棺为轴心,向着另一个方向游去,也许就一定能游到塘堤处。 唰唰唰…… 刚刚离开石棺,却看到从不远处游来一条条灵巧的白色影子。啊!是溺尸吗?不会不会,他们早被自己消灭了,那些被放走的溺尸也许已经藏匿民间。别管他们是谁,只要他们不加阻拦,就暂且不伤害他们。走!飕飕,他在水中游走的速度非常快,离的巨型石棺越来越远,前方也越来越黑,直到什么也看不清。 突然,耳边有异常响动。啊!急忙挥掌一击,却听到一个细润的声音附在耳边说道:“快,跟我走!你潜入塘底算是有救了……” “啊?昃烟词——” “别说话!” 果然是她,白靴女鬼昃烟词,她奉命潜在水底阻截自己。在水下七绕八折,游了好久终于到了塘堤处。昃烟词没有跟上去,只是用力握了一下他的手。水中的她,手心竟然特别温暖,刷!楚江童跃上塘堤,身上水滴哗哗流着。抬头一看,啊!夜空中群星闪耀。再看眼前,一片黑黑的什么也看不清。 出了黑暗之塘心里略微放松。但是,对于巨型石棺却仍然百思不得其解,这个谜就留在以后吧!自己被困黑暗之塘,幸亏昃烟词帮助 ,不然后果很难想象。这次历险让自己终于弄清一个事实,那个拍掌者,并不是诡塘中的“人”物。 此次收获很大,收复护棺冥绫第二层,就差那第三层了,只要配齐三层,自己便可以拥有一幅奇绝无比的冥绫盾。望着天边那一弯窄窄的月牙儿,此时应该快要天亮了。诡塘中的熄光,究竟是一种什么现象? “昃烟词,非常感谢你,但愿你不要再帮我,真担心你会暴露了自己……”楚江童心里默默想着。 就在他准备 转身离开之时,突然感觉不对劲,诡塘上方的黑暗猛地向这边倾轧而来,噗噗!噗噗!几声闷响,两只奇怪的东西飞扑而至。 啊!楚江童急忙来了一个“后座铁板桥”,身子一仰,贴地滑行。呼呼几声,几只强da 的翅膀拍打起来,狂沙飞石敲打着身边的地面。他忽地挺身而起,只见面前站着两只黑乎乎的东西。 “嘎嘎,嘎嘎……”叫声奇特。 “啊?诡鸭?你们……”楚江童浑身打了个激灵,我靠!你们终于出现了。 两只诡鸭分雌雄,雌鸭略小,雄鸭偏大,但是两者同样非常强悍,它们的身形足有一匹骆驼那么大,长长的脖子,看上去并不是多尖的嘴,挺像两片锄头扣在一起。身上的羽毛,却非同一般,虽然收着却如同蓄势待发的飞刀。 “呵呵,你们不在那里看守阎罗王,跑这里做啥?今天,是不是想把我拽回诡塘啊……”楚江童站在它们的面前,感到有种压抑感,“……你们刚才去了哪儿,为什么没有在塘中时进攻?” “嘎嘎……嘎嘎……”两只诡鸭互相对“语”。只可惜自己没有武器,这一仗怎么打?总不能赤手拳与其肉搏吧?太吃亏了。 “哎,你们吃过晚饭了吗?我挺喜欢吃鸭脖的,最好酱卤……” “嘎嘎……”雌鸭扭扭脑袋,眼珠歪了歪死死盯着楚江童,可能没听懂。 这时黑暗的诡塘中传来一声咳嗽,好像是被水呛着了,还是刚才那个混蛋的声音:“楚江童,你来的太突然了,我敢打赌,它们如果早来一分钟,你的身体就成了一顿丰盛的鸭餐了。好了,你们先玩玩吧,我去向石棺夫人请个安,毕竟你来过。而且看见过她,知道 吗?能像你这么好运的人并不多。这样也好,你至少不用再遗憾了。噢,就是有点可惜,此时,山上的泉韵阁中,已经有人准备 取出燧辰之剑了……” “老混蛋,你是黑暗之灵吧?我早猜到了,除了你会耍这玩意儿,还会有谁这么无聊?啊!鬼门关那儿的黑暗应该也是你的罪恶黑光吧?” “不是罪恶,是杰作,你没有爱上黑暗,因此你不喜欢它,倒是这两只诡鸭应该会喜欢上你的,你们开始吧!” 扑棱棱……两只诡鸭非常听话,抖起宽大的翅膀像刮风一样。一片片羽毛,扫着风声,嗖嗖直响。 楚江童急忙闪身,当没有发现 它们的弱点之前,尽量不要莽撞。因为他的飞快躲闪,让两只诡鸭非常得意 ,以为这小子害怕 了,于是发起更凶猛的攻击。 它们配合的相当默契,攻防有致。唰唰唰……楚江童实在躲闪不过它们的飞快速度,只好发挥听力。嗖——动作稍微有点缓慢,衣服被划破。我靠!羽毛比刀刃还快哪!如果再这样下去,自己怕是真被它们当鸭食了。 呼——双掌挥舞,一团紫红色的光焰噗地飞出! 只见两只诡鸭毫不惊慌,急促拍打几下翅膀,身上的羽毛顿时变为炫白之色,身体则同时变为橙色,冥尘灵悟的光焰追着它们的身体,发出哧哧响声,却毫无杀伤力。 楚江童一看,怕是伤不到它们,这都成了邪灵了,怎么办? 稍作调整,再次挥掌发功…… 突然,双鸭同时抖翅,片片羽毛向自己飞来。楚江童猛地向前一推,那些尖利的飞刃,被冥尘灵悟推了回去。可这是它们故意 来引诱自己的,灵悟光焰被它们牵拉着向前飞去,越扯越长…… 啊!楚江童急了,不曾料到这诡鸭的内气虽然看不见,却有这样的吸附力。 呀——楚江童猛地提身而起,双掌齐拍,啪啪拍在两只诡鸭的头上。它们急忙躲闪,身形一乱,冥尘灵悟被收回。好险!幸亏发现 及时,不然自己的灵悟之气就被吸去了。 上次,在碉楼时阴阳之魅——连凤芝曾经以其冥衣附音吸附过自己的功力,幸亏自己的气灶还在,又重新恢复。没想到这两只诡鸭,同样有吸附功力,真不能掉以轻心呢! 突然,楚江童一扭头看到远远的蟾藏崮山上,爆发 出一片冲天的彩光,把整座山都映红了…… 第四二〇章夜峰光柱 楚江童定睛向远远的蟾藏崮山峰上望去,火光冲天,伴随着不绝的轰鸣声.啊!那不正是泉韵阁吗?是不是自己的燧辰之剑?天哪!两只诡鸭也被惊呆了。虽然,蟾藏崮山离这冥门涧几十里地,可是,因为那火光仿佛就在眼前。楚江童奇怪的目光盯着远方的火光,并不明白那发生了什么。 眼见一条几丈高的粗粗光柱慢慢上升,立于山峰*端,慢慢停止。啊!尖利的光柱*端,多像一把插向空中的的剑?周围的夜色掩映着着它,显得更加眩丽无比。如果仔细看,那剔透的火光并不是单一的色彩,有红、绿、紫、橙、黄、白……天哪!燧辰之剑!楚江童心里不由自主地咆哮道。 突然,诡塘中的黑暗发出狂风暴雨一般的轰鸣,呜呜……向自己推碾过来。 楚江童提身闪向南边的古冢处。这时,刚才的黑暗之灵声嘶力竭地喊道:“……雌雄诡鸭,我命令你们,以第一时间赶到泉韵阁,夺取燧辰之剑!快!快!” 两只诡鸭好像直到此时才回过神来,刷刷刷……拼命向蟾藏崮山峰飞去。 楚江童再也顾不了太多,以两只诡鸭的飞行速度,自己肯定追不上,意念行身又没法行出太远的距离。啊!别管那么多了。 飕飕飕……身体悬空而行,双脚只是来回拨动,真如在水面行走。 那山峰上的光柱,色彩眩丽的让人不敢直视,越来越清晰,越来越高!啊!这哪是一把剑,简直就是从泉韵阁中插出来的一道尖利的火峰。为什么会这样?尘御期满的剑就是这样子?啊!只见他长发飘飞,衣角被风吹得闪向后边。 “师傅!师傅!你在哪里?为什么你不在蟾藏崮中,这瑰丽的剑身,你可曾看到?”楚江童飞速疾行中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师傅,不禁泪水狂洒。可是,怎么离得这么远呢? 翻过一座山又一座山,淌过一条河又一条河,可是那晶莹剔透的光柱仍然保持在最清晰的位置。直到奔到东襟山的碉楼处,他心里才一阵狂喜,啊!看哪!果然是燧辰之剑! 剑身锋利,周围喷射着各种颜色的火苗子,足有几十米高。怎么会这样?也太大了吧? “眉月儿,我们的剑已经尘御期满了,你能看得见它吗?太壮观了,我都认不出它来了,快来看看吧!眉月儿——”楚江童直到奔到这里,这才突然响起了太多太多,不禁失声喊道。 三年尘御,一朝横空出世,自己还一点儿准备 也没有呢!此时,心潮起伏,思如风云,气冲霄汉,神贯千古。 啊!感谢上苍,赐我千古燧辰,一斩妖恶!我楚江童定然不负天道!扑通跪倒在地,泪水飘洒,双手向天作揖…… 这时,清清楚楚地看到那远处的剔透光柱边黑影闪闪,其中就有那先自己而到的两只诡鸭。啊!它们已经到了。楚江童还没起身呢,一个调皮古怪的声音吼道:“先别起来先别起来,给我跪好!” 楚江童循声望去,高高的碉楼上,坐着一个瘦瘦的身影,双腿还在不停地撩搭着,一副看热闹不嫌热闹大的闲散相。 “师傅……” 楚江童惊呆了,一眼认出那是师傅。遂扯开嗓子大喊一声,一愣神之际,一张调皮的瘦脸已经凑在眼前,笑嘻嘻的,一点儿也不认真。 “嘿嘿……你小子还认得师傅啊?”云游老道突然一改调皮相,厉声喝道:“……臭小子,三年前,我明明在此嘱咐过你:不准踏入武学一步,你怎么给忘了?嗯?” “啊?哈哈,师傅,这个嘛徒儿哪里敢忘记,不过早知道 您那是逗俺的,所以就没当真……”楚江童嘻嘻哈哈,“……师傅,这叫有什么师傅就有什么徒儿不是吗?” “呸呸呸,这叫有什么徒儿就有什么师傅!好啦好啦!不跟你贫嘴了,那幅《茅屋暮**》被我拿走了,你小子真是脑洞,放在画廊外的菜地里埋着,以为我找不到啊?还以为什么名画呢?原来是白靴鬼的营地,呸!倒是那《冥世山水图志》还有点价值,我先替你保管。混蛋,你个臭小子,那麻坛古酒你一点儿也没有给我留下,呜呜,气死我了……” “啊?师傅,你这个老妖道……这三年中的事,你怎么全知道 ,不会是……”楚江童有点迷糊。 “不会是什么?要不是师傅这三年中在泉韵阁中保护燧辰之剑,恐怕早被人家偷走一百回了,哼!”师傅双臂抱在胸前,一副得意 。 “那麻坛古酒,我都忘了啥滋味,谁叫你不跟我抢呢!”楚江童望着山上的燧辰剑光,“师傅,他们都已经到了剑的周围,怎么办?” “要不你也靠近它看看?噢,要是不怕眼被耀瞎了就去吧!嘿嘿嘿……”师傅狡黠一笑。 “怎么?暂时还不能取出来吗?”楚江童急切地问道。 “燧辰之剑的前身玄武霸天剑,来自上古,岁月融通,血气交合,由于你的灵悟之气早已与其贯通,任何人得不到则已,若是得到只会招来血光灾祸。前些日子,你私自入那泉韵阁时,虽然处于恍惚之中,但我早已为你们合体……”师傅认真地说道。 “噢?天哪,师傅,我曾经进过泉韵阁?”楚江童疑惑不已,怎么也记不起来。 “臭小子,你当然进去过,瞧你那幅德性还光着身子呢!呸,不要脸!喝了两碗麻坛古酒就不知道 害臊了,没出息!” “嗬嗬,当时你也不提醒爱徒一下,出丑了出丑了……” “我提醒是提醒了,可是,有人的屁股不怕疼,我有什么办法?” “师傅,怎么才能取出剑来?接下来徒儿该怎么做?”楚江童目光如炬,盯着远方的剑锋。 “需要 在这里修练 七七四十九天,让你此时的冥尘灵悟真正 与其贯通一体,达到人如剑,剑似人。噢,你意识中的生死密码可是这冥尘灵悟的相克之气,如果一旦用了它,你的功力不仅尽失,而且剑会粉身碎骨,混蛋!谁要你吸收人家的生死密码的?都怪那天夜里没看好你。” “师傅,那生死密码,我绝不会用的,放心吧!” “放心?我怎么能够放心,那冥世中的新势力那么不可匹敌,你能保证不用吗?” “不不,我已将其禁锢于意识之中,就差遗忘了。那我在此修练 七七四十九天,再怎么做?”楚江童甚为着急。 “四十九天后,剑会脱峰而出,你要带它迅速赶去冥世中,我倒是知道 你去过冥世,但不知你可否见过那天然冥炉?让燧辰之剑在冥炉中炼制三天三夜,然后取出飞奔回阳间,再以你的冥尘灵悟与那……淬火,燧辰之剑便可圆满成功!” “与什么淬火?”师傅说道紧要处故意 省了几个字,闹得楚江童一头雾水。 “暂时不能告诉 你,如果周围有耳朵呢?到时自然会让你知道 的……” “噢!师傅,您说的对!徒儿照做就是!” “听着,这燧辰之剑不同于阳间的任何一把剑,奇就奇在它需要 几道奇怪的工序,好了……这四十九天中,师傅我陪你!”云游老道闭上眼,不知在想什么。 楚江童轻轻起身,坐在他的旁边,手指捅他一下:“师傅,您饿了吧?要不回家我为你做点吃的,弄两瓶好酒喝?” “我猜你小子是惦记着那几个姑娘,臭小子!那小巫蛮将来要陪我几天,挺稀罕它的,您还有什么事?” “师傅,不瞒您说,尤尼斯的妈妈目前正被高“人”控制 ,我想先抓到那个高“人”,不然,她一刻也不得安宁!” “不行!燧辰之剑此时正在寻找你的冥尘灵悟之气,如果你走了,它长时间得不到气流回应,就会熄气而眠,再想打开它,就难喽!” “啊?这么玄妙哪?” “你以为呢?好了,从现在起,你给我开始运功行气,要做到心无杂念,目无他物,只有如此才能做到心剑合一!你说的那些事我若有空,自然替你去做……” “啊?师傅,太感谢您了,那个控制 尤妈妈的高手,以拍掌为出现的迹象,我猜他不是现象之鬼……” “好了,我的功力可能消灭不了它,但可以设法阻止其侵害善类,开始吧,无论碉楼周围发生什么,你都给我别去理会,视若无事,如果一旦分神,不仅仅燧辰之剑会瞬间化为尘灰就连你也不例外,比原子辐射还要厉害……” 云游老道向旁边闪去,为了不打扰他,师傅又上了碉楼。 楚江童盘膝而坐,一团紫红色的光焰绕体而悬,恰恰与那山峰上高高耸立的光柱相对。过了许久,光柱仍然在黑沉沉的夜里毫无变化,如同燃烧的气体一般。 光柱的眩丽色彩,将周围耀得亮如白昼。旁人看来肯定以为那就是一道神奇的天光。 楚江童心一下子宁静下来,四大皆空,五根俱静,耳中的一切杂音如同波涛般滚来,那大山的呼吸声如风似雷。起初,超绝的听力还没听到远远的光柱本身有什么响声,直到过了半天,却开始听到那光柱体中正在发出咝咝燃烧的响声。随着时间的延长,响声逐次增加。越来越近,仿佛就在耳边。 师傅坐在碉楼中,时不时望着楚江童健壮雄阔的背影笑上几声,眼睛却一直不离 第四二一章影子附身 尤尼斯家。 尤妈妈有些担心地望着女儿的眼睛,从她的坚定目光中读出一丝丝担忧,女儿特殊的职业成就了她特别的处事作风,能屈能伸,有柔有硬,尤其面对自己时,她温柔的与世无争,自己被控制后,她几乎付出所有的心血。 那个看不见的高手如影随形,好像就在自己的客厅里默默坐着,却从来都感觉不到他的存在。尤尼斯刚才给楚江童打过电话,他没接,发了信息也没回。难道又穿越去了冥世? “妈,没事的,他只要看到短信一定会回复的,感觉好点了吗?”尤尼斯让妈妈坐下,自己则坐在了她的身边,好像只有离得她近一些,妈妈才最安全。 小巫蛮自从楚江童离开之后,感到责任重大,谨遵主人的叮嘱,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尤氏母子,虽然它一直敬重尤尼斯这个配枪的出色特工。 “这样吧,小巫蛮你在家里陪着妈妈,我去看看船长……”尤尼斯并非不放心他,毕竟他所面对的是一帮特殊的对手。如果自己能够帮他一下就更好了。 小巫蛮更想去看看主人,眼神里充满商量。 尤尼斯没有同意:“小巫蛮,那个可怕的拍掌者还在控制着妈妈,他是无形的,我觉得你更能保护好她。记住,在你保护妈妈的同时,也要保护好自己……”小巫蛮这才同意了,因为那个高手的威胁让它意识到自己的责任,本来它是最想去寻找主人的,也许,那途中的艰险也不会少。 尤尼斯带上枪,再次叮嘱一番,这才悄悄出发,连妈妈和小巫蛮出来送一下都没让,仿佛怕吵醒了那个可恶的高“人”。 尤尼斯离开之后,小巫蛮骤然提升警惕度,房间里只有尤妈妈一个人,自己又没法与她交流,便有些尴尬。尤妈妈也有同样的感觉,好在这小家伙非同凡类,有着与人没什么区别的思维能力。 尤妈妈故意放松一下:“小巫蛮,不用那么紧张,只要那个坏蛋出现,我都会有预兆的……” 小巫蛮拍拍小“手”,它也第一次这样单独与她在一起,而且她还是出于这样的正常状态中。它一会儿挠挠头,调皮的皱皱鼻子,不时去朝阳台上看看。房间里太静了,如果不打开窗子,外边的声音还真是没法涌入,楼区外小商小贩的吆喝声,车喇叭声,远处厂房里的嗡嗡声……这才是真实的城市节奏。 尤妈妈坐在客厅里,好像变成了一个客人,因为内心的紧张让她都忘记了自己是不是这个家的主人了。她料到尤尼斯一般不会多久便能赶回来,无论楚江童那边有什么情况。隐隐听女儿说过这个谜一样的年轻人,他有一个名字叫眉月儿的女朋友,只是被恶势控制了,还在冥世中。 冥世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楚江童曾经问过自己,为什么没有穿越成功冥世,他的问话自己几乎一无所知,自己真的想去冥世吗?噢,没有成功——是什么意思?自己被那个高手控制着,许多时候并没有独立的自我意识思维,难怪去哪儿有时只是模糊一片。 上午十点,尤尼斯打来电话,在电话中惊呼道:“妈妈,燧辰之剑的绚丽光芒映照得一片奇美,妈妈,我看到了,那山峰一般高的剑光,太神奇太壮观了。我回去带你们过来看看吧!等我……”尤尼斯在电话中兴奋的无以伦比。 “斯斯,找到楚江童了吗?如果没什么事就快些回来吧……”尤妈妈有她自己的想法,既然燧辰之剑已经破阁而出,一定会引发太多争乱。那冥世新主宰不会坐而不动。再说,那个神秘的拍掌者,如果趁机进入,什么手段也会用的,自己最好呆在城里,如果能牵制一下他也不是不可以。 “噢,妈妈,云游老道……楚江童的师傅回来了,他告诉我,楚江童正在修炼,任何人打扰不得……” “好吧,只要他安全就行,你要快点回来,我有个新想法,趁我的意识还在清醒中时你必须留在我身边。”尤妈妈有些忧虑,因为“他”极有可能就要出现了,凭感觉。 “好的妈妈,我一会儿就到家!”尤尼斯从妈妈的语气中听出另一种味道。这种非常时期,楚江童不在,更是一丝也不能马虎。 小巫蛮扭头紧紧盯着尤妈妈的身后,好像有一道微弱的光闪过——尤妈妈全然不觉,不过她的脸色一阵苍白,行动迟缓下来。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有功力,有时很奇怪,身体是自己的,可意识不是。好像被一个人任意摆布着,意识支配着身体,想去哪儿去哪儿,想有多快的速度就有多块的速度,这还不奇怪吗? 尤妈妈对自己没有了信心,就是因为这些奇怪变化。有时,引起恐怖的根由并不是看到一张狰狞可怕的脸,恰恰是因为看不见,那样才最可怕。 小巫蛮左右瞅瞅,见尤妈妈没什么异常也就放心了,但绝不是放松。尤妈妈没事,不等于那个可怕的家伙没有出现,只是还不到出来的时候。 尤妈妈望着小巫蛮,“怎么啦?我们要不去外边商场里走走……”尤妈妈看出小巫蛮的眼神变化,她的建议没错。人多的地方阳气重,邪气沾不上。 小巫蛮摆摆“手”,没同意,尤妈妈也就不再坚持了,小家伙肯定有它的想法。 尤尼斯回城之前,悄悄去了一趟诡塘,她也怀疑这里的巨型石棺才是那个神秘的拍掌者。诡塘里黑黑的,什么也看不见虽然是大白天。为什么呢?以前可不是这样,太奇怪了。低头一看,脚下有一块手机,机壳与电池全都分开了,应该是进了水才扔掉的。她认识,这是楚江童的。尤尼斯将破手机捡起来仔细看了看,然后向诡塘里扔去,嗡——发出一种极有弹性的响声,随即又是一片宁静。 自己只是过来看看,难以想象,如果那拍掌者真的来自诡塘,自己又没有功力,也没法进去。 她迅速离开诡塘,回到画廊,开上车径直赶回城里。 脑海中那燧辰之剑的眩丽光彩太令人震撼了,真是世间奇有的壮观啊!船长,但愿你潜心修炼,将其顺利取出。那拍掌者的事,你就放心吧!不知不觉中,已经来到楼下。 吼——吹了一声唿哨,她与小巫蛮之见也有了独特的信号联系方式。 不到五秒钟,楼上传来它的回应。尤尼斯浑身一松上了楼。虽然确信,只要小巫蛮在妈妈身边,一切就会平安无事。此时却仍然有所顾虑。 妈妈的脸色在尤尼斯进门的这一刻,才终于释然。看的出她一直期盼着女儿的归来。 “妈妈,你感觉怎么样?是不是有些担心我?”尤尼斯盯着她的眼睛,她好像刚刚睡了一觉,被自己惊醒了,其实不是,她那能睡得着? “不是,尤尼斯我老感觉身后晃着一个影子,就一直在身后,走到哪里都摆脱不了他……” “噢,也许是您太紧张了,来,放松放松……”尤尼斯长舒一口气,丰满的胸脯轻轻起伏耸动。 妈妈摇摇头说:“我做过无数次的深呼吸,没用的!这紧张不是来自身体,应该是有什么人在支配……” “好了妈妈,我这不是在你身边吗?没事的!来,我们一起去做饭吧!”尤尼斯不敢将妈妈单独放在任何一个地方。 小巫蛮也好似有意无意地盯着尤妈妈的身后,好像真的有条影子时隐时现。 尤尼斯和妈妈来到厨房,砰地一声打开煤气灶,同时目光飞扫,只见妈妈的身体微微一震,好像被什么东西顶了一下,随即她脸上的忧郁之色也随之消失。 “斯斯,我们做什么吃的?”妈妈眉头一扬,快乐地问道。 “啊?……我看看吧……”尤尼斯心不在焉,因为她发现了妈妈的微妙变化,为什么当自己打开煤气灶的瞬间,妈妈就不再像刚才那样子了?难道,她的身体上真的附着一个鬼魂?太可怕了。 看来,“他”害怕火光!以前听楚江童说过,无论是谁,只要你有着正义之胆,那些邪恶的东西就不会肆无忌惮的侵身。对!自己是正义的,哪怕“他”是再高深的恶鬼,也不用怕。这跟对付那些邪恶的犯罪分子是一样的。 尤尼斯来了信心,她不再因为自己所保护的对象是妈妈而倍感纠结了。 小巫蛮瞅出了尤尼斯的心思,一边自然地吹着口哨一边在客厅里转来转去。 “妈,瞧这小家伙挺得意,嗨——小巫蛮,闲着也是闲着,干嘛不将阳台上的花浇一下,谢了啊!”尤尼斯喊道。 “呜——”小巫蛮最爱干活了,尤其是这种技术含量不算高的小活。 坐在一边择菜的尤妈妈夸赞道:“这小家伙,可真不一般,虽然不会讲话,却能听懂人语……” “要不,它也不会和江童成为莫逆之交呢?哎,你可知道它有多大年龄?” “多大?” “三百岁了,这还是个保守数字,楚江童能基本弄懂它的‘手’势……” “哦哦,真不简单,都说它是半仙之体果真没错……” 这对母子你一言我一语,聊得开心。吃罢晚饭,尤尼斯建议出去散散步,尤妈妈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不出去了吧?” “不,妈妈,咱们必须有正常的生活秩序,按说您应该加入到广场舞的行列,那样对您的健康才更好!” “噢!我也明白,自己为什么总是招邪,可能就是身体本身太虚弱了的缘故罢!”尤妈妈去换衣服。 她时常把一些怪异现象归位招邪,也对! “走!”尤尼斯拉开门,首先出去。小巫蛮则走在最后,它一定要让尤妈妈在中间。出了楼区,感到非常放松。尤妈妈望着一个个悠闲的散步的人们,心里羡慕极了。 第四二二章 广场静悄悄 尤尼斯拉着妈妈的手,心情因为这美丽的夜色而格外好起来.妈妈的手心热乎乎的,感觉得出,她也被这有点陌生的夜色陶醉了。城市的夜,流淌的仿佛不是光华,而是如醉的梦境。 待来到广场上,妈妈先是一愣,咦?怎么没有人呢?尤尼斯起初只顾远眺,这时也迟疑起来,对呀?刚才还听到广场上的音乐声呢,并且都能感觉到那摇曳的舞姿,人呢? 小巫蛮抖抖脑袋,更是感到惊奇,妈妈心里顿时不安起来,灯柱上的光,明亮的像水一样清澈。还有那人造的彩灯树,五颜六色的小灯泡,忽忽闪闪,美不胜收。 “妈,我感觉有点不对劲……”尤尼斯将手摸向内衣口袋,硬邦邦的手枪,就是她最好的伙伴。妈妈转动眼睛四下里张望。刚才下楼时,楼道里虽然亮着感应灯,却仍然有点怕,总觉得那个神mi 的拍掌者就在身边。幸好尤尼斯握着自己的手,她特有的气质,总能镇住那些邪恶的东西。再说有小巫蛮的陪同,应该不会有问题。 一路上,夜间闲逛散步的人络绎不绝,本来嘛,这夜色就属于宁静的人群。 “斯斯,我并没有感到不适,放心吧,只要你和小巫蛮在我身边,邪恶的东西不敢造次,走,我们去中间看看……”妈妈此时最怕广场旁边的暗角,虽然灯光照射的比较到位。 这是该城最大的文化广场,广场四周沿河而建,河水不深,一座座拱桥上闪着五颜六色的灯光,倒映进水里,堪比天庭。假山凉亭,在五彩的灯光中默然而卧,别有一番情调。 平时,人们最喜欢聚向这里,有水有假山,还有这么一处大大的广场,视线尤为放旷,夜里不到十一点这里不会宁静下来。 今天是怎么啦?还不到七点呢,竟然冷冷清清一个人也没有。天气晴朗,空中的星星眨着可爱的眼睛。再说,纵然是不跳舞,那些出来散步的人总不能一个也没有吧! “斯斯,你感觉出了什么问题,这么多的人能够一下子全都散开……”尤妈妈揉揉太阳穴。 “这极有可能就是那个可怕的高手故意 制造出的声势,我们不能离开这儿,看看他接下来要做什么?”尤尼斯说道,心里却想最好将“他”引出来。 清静的广场上,只有一丝丝风轻轻飘来,让人在这种氛围中,感到孤独和恐惧。小巫蛮冲尤尼斯呜呜几声,然后飞快闪向广场的另一边,那是一座假山处,不一会儿,它灵巧的身影从另一边闪回,挠挠下巴,并没有发现 什么。 她们坐在广场边的木质排椅上,小巫蛮卧在对面,它机灵的目光在灯光下闪着亮晶晶的光芒。 突然,尤妈妈的身子激烈地晃动一下,有种不能自抑的难受。尤尼斯急忙将她一下扶住,这才没有摔倒,后背重重地砸到椅子靠背上,呼呼急喘几下。 “妈妈,你没事吧?”尤尼斯急急问道。 小巫蛮刷地跃上背后的台阶,向后搜寻,什么也没有。 “斯斯,刚才的那些人为什么离去,我明白了,是他在击掌,让那些人都感到头疼……刚才感到好像有个人拿着电源插头触了我一下,却不是击掌声,这已经足以说明,那个高手已在身边。” “您还感到头痛吗?妈妈……”尤尼斯问道,同时将她的手用力握住,“……也许,我们不该出来……” 妈妈轻轻摇头:“没有头疼,刚才好像浑身遭受电击,这会儿好多了,如果不出来,我们的家里同样会这样的,只有小心些,要不咱们回家?” 尤尼斯摇摇头:“不行,我们既然来了,就要看看他的真实面目,只有将他拖住了,楚江童那边才能潜心修练 ,那些可恶的对手太多了,他师傅云游老道不知能否应付得了……” “斯斯,你说得对,我们要拖住他……”妈妈咬咬牙,目光一下子硬起来,仿佛什么也不怕了。 “这个混蛋真可笑,连露面的胆量都没有,还算什么高人?”尤尼斯握着枪柄的手,慢慢松开,她要让自己首先放松,楚江童一向如此,越是遇到劲敌,首先放松下来,这其实更是一种自信。 小巫蛮看了看尤尼斯,明白了她的目的。于是,向前一跃,连蹦带跳起来,嘴里吹起悠扬的口哨。 “来,妈妈,我用手机放音乐,跳一会儿吧!” 妈妈羞羞的一笑:“我可不会跳舞啊!”她被女儿和小巫蛮的情绪给感染了。 “没事的,来吧,我也是乱扭一气,只有我们三个,正好嘛……”尤尼斯还没放下手机呢,便顾自扭起来,小巫蛮乐坏了,哇哇的大叫。尤妈妈双手拍起来,为尤尼斯打着拍子,这一刻,她真的快乐极了。 尤尼斯拉住小巫蛮的手,半弓着身子,电臀一翘一翘的,特别撩人。小巫蛮也双手相牵,模仿着她的样子,屁股一翘一翘的。尤妈妈站起来,拍着手,哈哈笑着。她俩绕着她转啊转……突然,尤妈妈的双手猛地一停,身子剧烈一晃,就在这短暂的一瞬间,小巫蛮吼地一声,身体快似闪电,刷——尤妈妈一惊,本能地一低身,小巫蛮连续几个闪跳狂扎,一针针全扎在离尤妈妈肩头几厘米之距的空中。 尤尼斯几乎在小巫蛮出手的同时,一把拉住妈妈,手中的几枚金针飞向小巫蛮身边,奇怪,发出一连串噗噗声,叮铃,地上落下一枚金针,其余的不知去向。尤妈妈再次一哆嗦,又恢复了正常,紧张地盯着尤尼斯和小巫蛮。 手机音乐戛然而止,四周清静无比。 吁——尤尼斯长舒一口气,小巫蛮目光灵动,还没有放松警惕。尤尼斯冷冷地说道:“……朋友,如果我的金针伤到了你,最好想想那是为什么?不过,我感觉你并没有多么可怕,有许多恐怖都是自己想象出来的。给我听好了,如果谁敢伤害我妈妈就是自寻死路……”尤尼斯说完,拉妈妈重新坐下来。 小巫蛮仔细端详一下自己手中的金针,满意 地点点头。刚才虽然扎上去没有感觉,肯定是扎中了,受没受伤不好说,也让他知道 ,自己的身手绝不可小窥。 过了一会儿,零零散散过来几个人,他们是刚刚溜达过来的,当然并不知道 广场上发生的事,他们或许在疑惑,今晚广场上怎么没有跳舞的呢? 还是城里的人多,冷清只是短暂的,不到半个小时,广场上的人已经多起来,只是没有嘹亮的音乐。 尤尼斯笑笑说:“好了,妈妈,广场又恢复了正常,那个混蛋肯定气疯了……” “也许,你们刚才已经打伤了他……”妈妈放松地笑了一下。 小巫蛮得意 地跃上排椅,来了个漂亮的投首倒立,细直的身子,非常逗人。 尤尼斯决定在广场上多坐一会儿,看看那些离去的人们,究竟遇到了什么?只要那个高手没离开,就会再次出招。“他”若是想控制 自己,必然会先将那些人驱走。也许吧! 妈妈虽然不太明白女儿的心思,若是这时就回家,还真有点不太放心,万一那“人”随去楼上,太恐怖了,女儿的打算一定不会错。 她们正在看似悠闲的坐着,几个年轻人急匆匆向广场边走去,一边走一边捂着脑袋,看上去很不舒服,尤尼斯一愣,他们全都抱着脑袋。天哪!那个击掌者又发功了。 一个年轻人骂咧咧地:“我靠,这什么破地方,不跳舞改拍手了,震得老子心脏都快飞出来了……” “快走快走,烦死了……” 哗——不一会儿,广场上的人几乎全走光了。听到一个老太太不满地说:“哎呦呦,刚才来时就有人拍掌,震得头疼,这又来了……” “斯斯,要不我们也走吧,那家伙又出现了,他这是想针对咱们……” “是的,他的功力非常奇绝,能够将功力分散使用,你看,我们却没有感应到……” 小巫蛮坐在排椅边,一动不动,小小的眼珠喷着仇恨之光,看样子,只要那家伙出现立即将其撕得粉碎。 尤尼斯冲它一努嘴:“小巫蛮,不用生气,我们只要在一起,他就不敢轻易进攻。” “呜——”小巫蛮会意。 此时,广场上死寂死寂的,再度出现先前的冷清。有过这一次交手经li ,尤尼斯不仅一点儿也不紧张了,反而有种被点燃的兴奋,也许那家伙只是先让自己困扰和恐怖,接下来才要行动。自己有枪,“他”不会不有所顾虑的。 “妈,你要和小巫蛮时刻在一起,我去一下厕所……”尤尼斯料到妈妈此时不会同意,“……没事的,我有枪不怕!” “那……你得千万小心,要不再坚持一会儿?斯斯!”妈妈不想让她单独离开,“……让小巫蛮陪你吧!” “不,让它与你在一起!”尤尼斯坚定地说,然后用力握一下妈妈的手,转身离开。 广场的公厕就在最西南角处,离这儿有三百米的距离。小巫蛮冲她的背影仔细盯着,猜到她肯定另有计划。 尤尼斯迈着轻盈的步子,径直冲公厕处走去。河边的清风越来越浓,一股清新的水草气味。 来到厕所门前,她砰地一推门,顺势急忙闪身,以最快的速度闪去河边,躲在一棵垂柳上,摸出红外线微型望远镜,借助明亮的灯关,向妈妈那边望去。 第四二三章带 床上红裙 尤尼斯调试着红外线微型望远镜,妈妈和小巫蛮的身影各自呈现橙红色,几乎不动,她们的身边什么也没有.妈妈正襟危坐,一幅故意 压抑着的紧张从她的眉宇间表现出来。此时的小巫蛮并不是紧张,而是十分的警惕。它在搜寻着那个可怕的“人”物,尤尼斯并没有放气 追踪,红外线望远镜在广场上慢慢移动,从她们的身边开始,一直向前,各个角落几乎全部扫过,什么也没有。 按理说这部先进的装备,只要有形的物体,都会扫描到,并且能够迅速抓拍。它还有一些国际专利性先进功能因为需要 保密,在此不便详说。 尤尼斯有点失望,难道楚江童的判断失误?这正是一个现象之鬼?若真是那样,麻烦就大了。她心里多少增添了一些压力,原本是返回妈妈身边的,想了想,再揉揉眼睛,不行,楚江童的判断绝不会有错,“他”肯定不是什么现象之鬼,一定有其独特的隐身方法。 既然楚江童说过那个现象之鬼被消灭了,就保证没问题。再说,只要“他”利用拍掌功力,就一定存在 着。再次举起微型望远镜,向妈妈的周边望去,广场上静得让人发憷,仿佛整个世界在这一刻静止。 妈妈所坐的木质排椅恰恰处于几根柱形灯的下边,两者之间相距*多不足四五米,璀璨的灯光洒下或温柔或寒冷的光芒,照在妈妈的身上,妈妈仿佛正穿了一件五彩缤纷的花服。此时的广场上的风很轻,近似于无的样子。广场上的花香自然的喷溢着,让人心旷神怡。 柱形灯的光斑在妈妈身上轻轻晃动,奇怪,明明没有风,那灯的光斑为什么会悄悄移动?而且一直不停? 尤尼斯注目而视。果然,那些光斑是不停的游动,好像被什么东西扯着似的。啊!它们一会儿疏一会儿密,一会儿又组成一块平平的绸布一样的东西,一会儿却又分散开,大大的光斑空隙不断膨胀。 妈妈在这光斑中,毫无察觉。 尤尼斯突然惊讶地瞪圆眼睛,只见那光斑突然聚拢在一起,显现一张花花绿绿的脸…… 啊!尤尼斯顿时惊呆了,这光斑有问题!于是,吼——她故意 吹了一声唿哨。小巫蛮向这边望来,随即发出回应。尤尼斯装起微型望远镜,提步疾奔而去。即将到妈妈身边时,突然猛地弹起,几个空翻,一把抓起妈妈向一边闪去。奇怪,妈妈身上的光斑仍然粘附着,而此时,他们已经脱离柱形灯的照射。 “啊!快闪开!”尤尼斯大喊一声,随即扯掉妈妈身上的外套,那些光斑仍然贴在衣服上,映得花花绿绿。 “吼!”小巫蛮一看,连想也没想,飕——扑去。 “不要——小巫蛮!”尤尼斯急忙喊道。 小巫蛮刚刚碰触到衣服上,立即发出吱的一声惨叫,身上竟也是光斑点点。 啊!尤尼斯飞速掏出手枪,对准地上的衣服砰砰连开数枪,衣服上的光斑在子弹声中渐渐隐退,小巫蛮身上的光斑也没有了。天哪!这是什么东西? “快,我们回家!”尤尼斯握着妈妈的手,疾步离开广场,走向马路,这才好了。 “斯斯,我刚才在那里坐着时,感觉好像有个东西靠近身体,现在什么也没有了,你看到那是什么了吗?” “好了,没有看到,但他一定存在 着,走,尽量离得路灯远一些……”尤尼斯仍然心有余悸。 终于来到楼下,妈妈似乎对这个家更为担忧起来,刚才的衣服上为什么会粘附着那么多的光斑?还真误以为是光线本身的照射呢!尤尼斯走在前边,楼梯里静悄悄的,只有他们的脚步声。 今夜,特别奇怪,各家各户好像都故意 恪守着某种沉默,太不可思议了。经过邻居家门口,安安静静,连电视都没开。尤妈妈紧张的连喘息都小心翼翼的,脚踩在楼梯上,好像那不是踩而是“摁”。 尤尼斯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回家再说吧!虽然,家里也不一定安全。但是谁都会在恐怖的时候把“家”当作遮风挡雨,抵挡一切邪恶的地方。 六层楼,居然感觉走了大半个小时。电梯空着,她们也没去坐,妈妈此时连电梯都怕了,毕竟有好多种“问题电梯”的传说与诡异相连,太可怕了。直到站在门口,尤尼斯调节好气息,将钥匙捅入锁孔轻轻拧动,门无声而开。 虽然才出去一个多小时,却感到好像离开了大半年,连屋里一向熟悉的气味都仿佛有些陌生。 “妈,先稍等一下……”尤尼斯首先进入屋里,里里外外查看一下,待确定各个房间中并没有可疑情况时,才让妈妈进入。妈妈一进门径直奔去沙发边,浑身一阵放松。 “……斯斯,你也快和小巫蛮歇歇吧!唉,没想到广场上会发生那样的事。” “妈,您先歇会儿,我去倒杯水。”尤尼斯去了餐厅,端着几只杯子很快出来,小巫蛮也渴了,端着杯子的样子,像个可爱的孩子。 “小巫蛮,今夜你在妈妈屋里睡吧……”尤尼斯拍拍它的后背,小巫蛮很乐意,它本来就有这打算。主人让自己在这里帮助 尤尼斯,就不能出半点差错的。 “斯斯,你感觉今夜那个可恶的混蛋会出现是吗?”妈妈已经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倒是希望他快点出现,没什么大不了的,说不准他更胆小……”尤尼斯倔傲地说道。妈妈对女儿很放心,若不是那个对手是个不显形的“人”,女儿一定可以很容易对付得了。 “睡去吧,斯斯,你尽管睡,我反正不太困……”尤妈妈去了卧室。 她刚刚进去,拍打一下床铺,才要去拉上窗帘,便“啊”地叫了一声,随即奔出来,惊恐的目光盯着卧室中,手指颤抖:“斯斯……卧室里……” 尤尼斯飕地拔出几枚金针,闪身将妈妈拉倒身后。小巫蛮动作迅速,向卧室中闪去。尤妈妈则吓得说不出话来,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进了妈妈的卧室,只见床上,平平地铺着一袭红色长裙,连鞋子都在床上放着,就像一个人正在那里仰面躺着……尤尼斯才要伸手扯起衣服,却突然停住,仔细一看,红色长裙上,粘附着一朵朵正在游动不止的光斑。啊?尤尼斯甩手射出几枚金针,扎在那些光斑上。奇怪,它们根本就没有任何反应。 “斯斯,这是谁的……” “妈,这是红衣少女的长裙,她从这里离开时就穿的这一件,还有高跟鞋,我记得很清。刚才进来时床上什么也没有,这是什么回事?”尤尼斯向小巫蛮递了个眼色,并做了个“包”起红裙来的手势。 小巫蛮立即会意,先是闪去餐厅找了找然后又来到阳台,找了一只铁盒子。尤尼斯让小巫蛮打开盒子盖。突然,她飞快地抓起红裙,一下子丢入铁盒子中,咔吧一下,将盒子扣紧。奇怪,盒子里没有什么反应。也许,那衣服上的红色光斑并没有什么侵害力?不行!反正将这东西收集起来了,应该暂时安全。 “小巫蛮你去另外的房间再检查一遍,快!”尤尼斯命令它。 小巫蛮很细心,各个房间全都看了一遍,连橱内也不放过,回来后摆摆手。尤尼斯将铁盒子放在地上,以脚踩着盒盖,不知该如何处理它。 红衣少女?她来过吗?在广场上也发现 过这种怪异现象,光斑特别相似,不会是同属一件吧?尤尼斯陷入矛盾中。 对!这种光斑,应该与灯光有着某种联系。如果关掉灯怎么样?不行不行!自己在广场上用望远镜看到它时,就是极其缓慢的游动……咦?真不能关灯!尤尼斯对这种现象很不解,若是云游老道在此就好了。可他正在保护楚江童修练 ,肯定脱不开身的。再说,他又没有手机怎么联系他? “小巫蛮,你们随我一起走,去找云游老道……”尤尼斯突然决定。 “呜——”小巫蛮握住尤尼斯的手,它想留下来看着铁盒子。 “不,小巫蛮,这里谁也不能留下来,再说这东西也不能带着。还有,我们先不要关灯……快走!”尤尼斯将换了一身衣服,将枪套扣好,收拾整齐,极速下楼,她不敢多耽误一分钟。妈妈在小巫蛮的照顾下上了车。 一阵疾驰,终于到达**画廊。 云游老道在山上的碉楼那里,尤尼斯本想带妈妈一起上山。可是妈妈不同意:“斯斯,我在画廊里等着吧!没事的。” “那……小巫蛮你在这里保护好妈妈,我一会儿就回来!”尤尼斯撒腿向山上奔去。 夜色中的泉韵阁上方,光柱依然那么壮观,她来不及多看,直奔碉楼。 楚江童正盘腿而坐,双臂伏于两膝,闭目修练 ,长发在风中呼呼飘摆。他的周身如同已经燃烧,紫红色的光焰更是绝丽非常。 尤尼斯轻脚移动,生怕惊动了他。云游老道正在碉楼的上方坐着,看到尤尼斯的到来,飕——闪到眼前。 “尤尼斯,怎么?有事吗?” “师傅!我在家里发现 了一件红色衣裙,上面粘附着能够游动的光斑……”尤尼斯还没说完。 云游老道一拍手:“你将它放在了哪里?黑暗中吗?” “没有,在灯光下!”尤尼斯说道。 “噢——”云游老道眉尖抖动,目光中闪过一丝少有的焦虑。 第四二四章光斑成影 云游老道坐在车里一句话也不说,小巫蛮总想试探着与他建交,可他冷着脸闭着眼跟梦游一般.尤尼斯听楚江童说过,师傅特别孩子气,这都古板成啥样子了?老版的孩子气吧! 到了门口,尤尼斯刚捅开门,才想闪进去呢!切!云游老道已经从卧室中端出铁盒子,紧紧盯着它,若有所思。 尤尼斯直到此时才看清这位老道的长相:又矮又瘦的身材,比自己足足短去一头,背还有点驼,一身干干净净的青色道袍,头上盘着发髻,发丝稀疏却一丝不乱,奇就奇在竟然连一根白发也没有,全是一头天然黑丝。脸色黧黑,瘦削如柴,只是那五官却生得格外顺眼,高高的鼻梁,长长的胡子,两眼虽然不算大,却明澈如泓,声音洪亮,话音不高,口齿却格外清楚,一说话让人感到他好像就在你的耳边。一双粗糙的大手,与矮小的身体不大成比例,双臂又细又长,脚上穿一双青色布鞋,雪白的布袜,尤为整洁。 尤尼斯和妈妈同时将目光聚在他宽阔的额头上,只见他的眉宇间凝结着一股很特别的正义之气。 “师傅,我将它塞入后就没有再动过……”尤尼斯颤颤地说,站在这位老道面前,心里有股胆怯。好像他的身体里散发出一股无法战胜的威严浩气。 只见老道一摆手:“别喊我师傅,只有楚江童才能那样叫我,就喊老道!尤尼斯,那光斑是什么色彩?” “应该是好多种色彩……”尤尼斯好像做了什么错事一般。 “没有应该,只有是或者不是,多种色彩!怎么会……”云游老道搬着铁盒子,晃了晃,里边并没有声响。 “是多种色彩!”尤尼斯急忙纠正道。 “这就是那个神mi 的击掌者,他的功力已经难以战胜,击掌所发出的声波会让人五脏俱裂,幸运的是那些广场上的人没有引起他的反感,否则就是灾难了,这件红衣服是谁穿过的?” “啊?红衣少女,她曾是我们的朋友!”尤尼斯心里慌乱起来。 “……啊!她已经死了!他这是要向我们宣战了……”云游老道想了想,又说道:“……如果不毁掉这红衣,恐怕那声波发出的光华会继*u 生长,一旦遇到无光之夜,迅速变为黑暗恶灵,到时我们都难以消灭它……”看得出,云游老道正在思虑对策。 尤尼斯突然记起在广场上时,妈妈的一件外套同样被粘附彩色光斑。 “师——啊老道,我们将一件衣服丢在广场上,也有这种东西,怎么办?” “唉!你们也太大意了,如果它生长成功,不用附着在衣服主人的身上,那黑暗恶灵同样会吸尽主人的血液与精魂,你们先别动,我去去就回……”云游老道的后半句话还在屋里呢,人已消失。 “啊——天哪!世间真有这种奇人哪!我那两下子,根本就不算功力。”尤妈妈顾自感叹道。 不到三分钟功夫云游老道回来,摆摆手说:“那衣服已经没有了,记着下次再见到它,快速告诉 我!目前,先解决它吧!”云游老道轻轻掀开盒子,只见红红的衣裙已经变成白色,那些原本彩色的光华也变成了统一的黑色,附着在衣服上,轻轻游动,一会儿粘在一起,一会儿分开,有时真就成了一张脸的形状。 尤尼斯手心汗液漉漉,不能自抑的轻轻颤抖着。 “尤尼斯,你那是一双握枪的手,可惜好久不握了,记着,对于鬼魅别动不动用枪,他们有时更怕唾沫!”这句话好像在开玩笑,其实是有一定道理的。尤尼斯尴尬地笑了笑。 “小巫蛮,你护着尤妈妈去前阳台,关掉所有的灯,尤尼斯你去把卧室的灯也关掉,然后过来为我托着衣服。记住,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准喊叫,更不能有意去追听那些声音。当然我的命令你必须照做!噢,楚江童那臭小子要是在这里就让他替你代劳了。” 云游老道说完,小巫蛮和尤妈妈去了前阳台关掉灯。 尤尼斯直到此时才真正 紧张起来,她不明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云游老道的表情中,也显露出一丝丝不安。 “他能行吗?天哪!镇定镇定!也许这是唯一的方法了……”尤尼斯怕了。 云游老道看看落地钟说道:“我们得加快速度,楚江童的修练 快坚持不下去了,一旦终止,一切等于全废。好了,开始吧!” 只见云游老道突然将盒子里的衣裙一抖,猛地拍了几下,随即闪身关灯。顿时,客厅里黑黑的,唯有外面的灯光从卧室的玻璃上映来,模模糊糊的,由于挡着窗帘,这里才一片黑暗。云游老道静静地托着衣服,闭目感应着衣服上的变化。咝咝……咝咝……好像一片片落叶贴墙而下,慢慢地向地上淌去。 云游老道一动不动,他要等着衣服上的光斑全都流淌下来,然后在组成一个“人”体之前,才能行动。可是,城市的夜从来都不会黑的那么绝对,若没有那一点点灯光就好了。 如果,衣裙上的光斑不能完全脱落,势必就会在消灭它的过程中重新返回。 尤尼斯圆睁双眼,透过一点点光芒,看到白色衣裙上的黑色光斑慢慢向下淌落,地上已经聚齐一个越来越高的黑影……啊!她真想大叫,幸亏云游老道提前嘱咐过! 这条黑影太可怕了,就像一个人的影子,慢慢走来。 云游老道稍微一动,白色衣裙已经放在尤尼斯的手里,这细微的变化,尤尼斯也纯粹是下意识。她稀里糊涂地双手捏着白色衣裙,扔也不是,抓着也不是,内心的紧张让她都想破门而去。云游老道明亮的眼睛突然睁开,盯着衣裙,双手轻抚。奇怪,尤尼斯也感到自己的身子一上一下的起降。这便是云游老道的内功,他担心这样下去,不仅没法将衣裙上的光斑滑落,反而会耽误时间太久。 啪啪!啪啪……击掌声突然传来。 尤尼斯听得异常真切,头痛难忍。而云游老道却一直不停,他也和衣裙一上一下起伏……可恨的是,那地上已经聚成半条“人”形的黑色,在击掌声传来之后,慢慢向上粘附,好像后悔自己的淌落一般。 啊!尤尼斯感到自己的手臂处,好像被针扎了一样疼痛,她强忍剧痛。 云游老道手指一伸,奇怪,她感到手臂不再疼痛,却变成一种麻麻痒痒的感觉。从云游老道那坚定的神态中,尤尼斯意识到,自己必须坚持!只过了一会儿,那拍掌声越来越猛烈,尤尼斯感到头颅就要炸裂一般,受不了了,实在受不了了。尤尼斯心里痛苦地叫着,但她特有的耐力告诉 自己:“尤尼斯,你是一名特工,必须坚持到最后一口气!” 果然,她坚持下来了。 恐怕连云游老道也不禁暗暗吃惊,拍掌者好像意识到了这里的变化,干脆发狂地拍起来。 尤妈妈在阳台上,双手捂着耳朵,努力不让自己听到那一声声击掌,小巫蛮起初有点头痛,后来竟然没有那感觉了,也许它特有的体质和类别有关吧! 突然,小巫蛮看到尤妈妈的衣服上聚来一片片光斑。啊!尤妈妈并没有意识到,小巫蛮惊讶死盯着她。唰唰唰……伸爪子揪去,一片片光斑脱落在地上,很快便消失了。也许,它们才刚刚粘附上,还没有多大粘附力而已。 小巫蛮很聪明,有了这经验,只要看到那光斑飞来便顷刻间打落。 尤妈妈气喘吁吁,汗水直流,实在支撑不住了。小巫蛮一下握住她的手,目光坚定地盯着她。尤妈妈痛苦地点点头,表示自己一定要坚持下去。 此时的客厅里,云游老道灵巧的身形不停变幻。虽然,他发出的内气看不见色彩,却威力无比。因为击掌声的持续疯狂,尤尼斯倚在墙上,浑身颤抖,嘴唇咬破了都没有感觉到,只剩最后一片光斑了。 它仿佛是一片被风吹动的纸灰,一明一暗,极不情愿地,在云游老道的功力催化下一点一点向下淌落,地上已经完全站立一条黑影,只差头颅了。 刷——最后一片光斑落地,“人”影瞬间形成。 啊!云游老道突然闪身,一把扯过尤尼斯手中的衣裙,用力将她挡在身后,同时灯亮了,刷刷刷——化掌为剑,以闪电般的速度削去!啪……黑影被断为两截,但它还要再次续接,刺眼的灯光照得它四处躲藏。云游老道双掌挥动,猛地一推,轰!黑影被化为乌有。 啊!此时,那击掌声也无力地停下来,好像非常无奈。 “尤尼斯,你怎么样?”云游老道将白色衣裙抟起来,走去后边厨房,点上烧了。 “我妈妈和小巫蛮怎么样了?”尤尼斯奔去前阳台,妈妈气息奄奄,浑身疲惫,小巫蛮抖抖脑袋,终于又胜利了! 云游老道长叹一声:“那件丢失的衣服,应该也被消灭了,刚才小巫蛮拍抓的就是……”果然,尤妈妈身上穿着的正是那件在广场上丢弃的外套,太不可思议了,它什么时候又回来的? 尤尼斯将妈妈的外套脱下来,拿去烧了。 云游老道临别前说道:“那个拍掌者并没有被消灭,接下来他还会继*u ,我们只是暂时阻止了掌声波光华的生长,虽然短时间内不会再有,可是不久它还会再现……”云游老道的身影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 更多精彩,请继*u 关注《冥尘贯》第三卷:天道剑皇希望各位读者为作者大道明月投票 第四二五章奇绝剑体 清风拂弋,山间已是浓浓的三春景象.蟾藏崮东襟山下的碉楼群边,楚江童正在静心盘坐,双目微闭,两掌心相对平托于小腹前,面色沉稳淡然,长发随风拂洒,身体虚飘,整个人如一缕即将升起的风。 远处的山峰上,高耸矗立的彩色光柱,若游若弋,仿佛一道虚幻的光影。 仔细望去,光影内里则是那坚韧锋利的奇绝剑体。眩丽的光彩只是剑身散射出来的灵悟之气产生对接信号,各色气流正在向着中间缓慢聚合,虽然视觉效果不十分明显,楚江童的意识已经感应到。当然,痛苦时刻也悄然来临。 虽然初步的灵悟已相通,若达到完整相融,真如师傅所说,需要 七七四十九天,他感到自己的身体正在渐渐被剑气 所发出的强da 磁场所吸纳!只要稍有迟钝,灵悟之气便会尽被吸收,那样自己的功力便会完全消失,而剑的本身又没法独立去支配意识,只能永远地矗立于此,谁也没法。 就在刚才,楚江童的灵悟之气即将被剑气 吸纳时,师傅立即端坐于他身后,发功助气,才将燧辰之剑的夺气反应转为互融。 楚江童只感觉心口一阵疼痛,随后趋于正常。 幸好,云游老道及时赶回来,若在城里的尤尼斯家耽误过久,后果将不堪设想。云游老道不敢走远,只要稍有空隙便去碉楼附近的花草边静静而坐,也不知他是在练功还是做什么。 这天夜里,尤尼斯带着妈妈和小巫蛮悄悄来到碉楼处。 云游老道突然站在面前。 “啊,师傅,我们只是来看看楚江童,他还好吗?”尤尼斯作揖行礼。 “你们不能接近他,此时的他不能有半丝分神……”云游老道黑黑的脸上现出决然之色。 “是的,我们只是来看看,有您照顾他已经非常放心了。”尤妈妈满意 的点点头。 远处的山峰上,那奇美的光柱,让她感叹,世间竟然有这么美的光彩,真该将它画下来,连拍照都达不到那种美妙的效果,这就是艺术。临行前,尤尼斯想的很周密,将绘画用具一一带齐。 “噢,您要画下它来,楚江童曾经告诉 过我您的出色画技,好吧!只是……它是在不断变幻各种色彩的……” “能在这里陪着燧辰之剑的修练 ,真是荣幸啊!它是我见过的最壮观的一道风景,这一生有幸与它相识,算是缘分……”尤妈妈动情地说。 云游老道点点头,将她们让去中间的一座碉楼住下。 尤妈妈并没有急着支下画架,而是一味出神地盯着远处的山峰。光柱的色彩几乎没有太大变化,也许自己是凡人,没法看明白吧!自从云游老道去自己家里消灭了掌声波光斑,自己的功力便完全消失,她对这种变化,不仅没有半点遗憾,反而由衷地庆幸。那将预示着拍掌者暂时不会再对自己进行控制 。也许他这一次真的失望了。 她建议来碉楼,尤尼斯非常赞成,毕竟在这里离得云游老道和楚江童更近一些。 “师傅,但愿我们的到来并没有为您带来麻烦……”尤尼斯望着云游老道,不无歉意地说道。 “尤尼斯,这是哪里话?你们远在城里,我正愁没法替楚江童照顾你们,这样最好了。虽然,这里的生活看上去有些枯燥,可那只是暂时的,接下来还要你这个特工帮我照看楚江童呢?”云游老道在她们面前,从来都是异常庄重和认真,甚至有些刻板。 “怎么?师傅您还要离开这里?”尤尼斯不解地问道。 “哈哈……小姑娘,你不会想到这里的各种变化,但愿一切是平静的,我们都这么盼望吧!”云游老道一刻也不停地对楚江童和那山峰上的光柱的留意,“……这样吧!你可以和小巫蛮去泉韵阁上方的山峰边看一看,记住,不能直视那通明的光柱,否则你们的眼睛会失明的……” “噢?这么神奇?”尤尼斯不敢相信。 她去隔壁的藏兵室换了一身衣服,然后将手枪检查了一遍,闪身出来。云游老道已经再次靠近楚江童,静静的观察着。 尤尼斯带上小巫蛮,向泉韵阁奔去。一路走,一路叮嘱小巫蛮不能直视那高大的光柱。直到来到泉韵阁山峰一侧,这才感觉到,山峰上的光柱也太高太高了,堪比十几层楼房那么高,而且周围全被映得通明一片。 光柱四周静悄悄的,一定是那样的。 可是,当她们攀上古栈道,往光柱下一扫:天哪!下边密密麻麻,或坐或站着各种服饰的“人”。只是他们全都垂头闭目,各自发功运气。 “他们是干什么的?为什么会聚在这里?太不可思议了……”尤尼斯不解地盯着小巫蛮。它也疑惑地抓耳挠腮,更不明白,“……噢,他们全是夺剑之人,难以想象,他们是不是已经与这燧辰之剑有了共通……这里的一切,早被云游老道料到了吧!” 尤尼斯和小巫蛮悄悄赶回碉楼。 云游老道闪到跟前,轻轻笑了一下:“怎么样?这里的生活不会枯燥的,没错吧!” “师傅,那些准备 夺剑之人离得那么近,我们却离得这么远,是不是他们更有优势?”尤尼斯有点担忧,但又对云游老道非常信任。 “远近只是距离,与修练 没有关系,冥尘灵悟是意识之气,哪怕远在天边,只要与剑相融,瞬间即到。如果离得太近,反而会生出过多不必要的麻烦,好了,你们去休息吧!只要别到他的近前……”云游老道身形变幻,洒下一道道白色气线,将楚江童围在中间。 “师傅的功力好神奇啊!”尤尼斯啧啧赞叹。 “再神奇也比不得这个世间奇人,他的灵悟之气,连我都无法破译,那可是一种大自然的超单纯之气,能遇到这样的奇人,又做了我的徒儿,我也算幸运了……”云游老道明亮的目光在夜色中显得有几分可爱。 尤妈妈一直站在碉楼边,静静地盯着远处的山峰,仿佛还在回忆中。 “妈,我们回来了……”尤尼斯连喊几声,妈妈太投入了。 “噢,你们看到了什么?” “许多人都在打燧辰之剑的主意,不过,我感觉他们好像在做无用功,但愿吧!此剑世间奇有,如果一旦被恶人控制 ,将会发生不可预料的杀戮。” “神剑自有奇人拥有,尤尼斯你放心吧!”尤妈妈肯定的点点头。 “是啊,难得师傅一片苦心,楚江童这样不吃不喝,不知他饿不饿,该不会禁食四十九天吧?” “这个云游老道心里自然有数!” 云游老道居无定所,反正有这么多碉楼都闲着,再说他也不会真正 的困乏,只要困了,稍微运一下功也就好了。不知不觉中,云游老道已经来到碉楼外的垛口处,悠闲地说道:“你们尽管地睡吧,外边有什么声响,不必在意,噢,小巫蛮你倒是可以陪我值夜班……” 小巫蛮调皮地扭扭脑袋,望着云游老道。 “好了,咱们走吧!”云游老道闪身不见了。 小巫蛮飕地跃下碉楼,云游老道下了碉楼之后,将周围布下气线,这样可以让她们母子更安全一些。小巫蛮跟在他身边心情格外激动,也许它认为跟达人相处就得服从。 “小巫蛮,我感觉你的年龄应该在六百岁之外,而不是楚江童所说的三百岁,真神奇,你见证过的历史变迁,我们却没法企及。噢,可惜你还不会说话。有一天,你会做到的,我会为你调制能够说话的语音药物。只是,咱们的楚江童如果取出了燧辰之剑,就会去冥世斩杀邪恶,峙掌太平,你是阳间的灵物之体,却没法去冥世,怎么办?” “呜——”小巫蛮无奈地闭上眼睛,有点难过。 “嗬嗬,不用难过,你的朋友还有很多,我也算一个,不会让你孤单的。”云游老道握住它的小“手”,“……进入冥世,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的,阳间的人除非生命结束。楚江童以穿越的方式进入冥世,还真难以相信,但他真的做到了……” 小巫蛮站在楚江童身后的气线之外,专注地盯着他。真没有想到自己的主人居然有如此的功力。云游老道轻轻移步,仔细望着山峰上的光柱,然后再将目光游弋回楚江童的身上。目光突然一抖,有点疑惑:“啊?不好……” 云游老道想了想,然后盯着小巫蛮,若有所思地说道:“小巫蛮,你去泉韵阁内看看,如果洞口处的巨石开了,你就悄悄进入洞中,将这封信放在那张石桌上,然后抓紧离开,无论洞内发生什么你都不用理会,赶快回来,听懂了吗?” 云游老道一伸手,从内衣口袋里摸出一个信封,递给小巫蛮。 它诧异死望了一眼信封,又盯向云游老道。 “小巫蛮,你不用紧张,只要有这封信在,你就是安全的,那个人看了它就会离开,放心吧!”云游老道顾自点点头。 小巫蛮飕地闪去,云游老道的目光一直盯着远方的光柱,对周围的一切更是不敢有所大意。 碉楼里静悄悄的,唯有春风干干燥燥地拂来。不一会儿,小巫蛮飕地闪到跟前,手里仍然握着刚刚给它的信封。 云游老道不禁大吃一惊:“洞口的巨石没动?” “呜——”小巫蛮点 第四二六章 幻音帛书 云游老道接过小巫蛮递來的信封,眉头紧锁,凭感觉,那山峰上燧辰之剑的光柱所发生的变化,绝非偶然,应该是,,他,,到了。他,,为什么沒有进泉韵阁中,几年來他一直悄悄跟踪自己,若是离开这蟾藏崮大山,也许就彻底摆脱掉他了。可是,自己不能离开这里,楚江童需要自己,燧辰之剑也需要自己。云游老道的思维一下子飞跃到了蟾藏崮的西侧,,拱雪天峰。 在那座神秘的山峰峰巅之处,有一间石屋,石屋内的木桌上有一盘棋势残局,楚江童曾经将残局解开,进了石屋内的隧道,遇见两条阴阳鱼儿,这是前面的故事。 这石屋的墙角处,放着一支长矛,还有一身玉片铠甲。玉片铠甲熠熠生辉,它的主人便是一位古代将军,至于什么原因,因何这玉片铠甲和长矛放在此处,无法得知。 有一天夜里,云游老道躲在泉韵阁之外,悄悄跟随那个神秘的跟踪者,那“人”非常奇怪,身影就像一条飘來飘去的白色绸带,径直上了拱雪天峰,然后进了小石屋。云游老道惊奇地发现,那条白色绸带飘入玉石铠甲中,一会儿,里边却什么也沒有了。自此之后,他便认定,这就是玉片铠甲的主人。他是人是鬼并不好判定,因为时下一些奇绝高手,行无踪,定无影,太难以捉摸了。 直到有一天,云游老道正在泉韵阁中保护燧辰之剑,只觉得耳边一阵清风,睁眼一看,有一封书信飞落而至。 他四下看看并沒有人,这才小心翼翼的打开信封,抽出信來一看,这是一张上好的绢帛,展开后竟然一个字也沒有,过了须臾,绢帛上悄悄映现一个一个的字,而且每个字出现时,还发出一个老者的声音念道:“……云游老道,我就是那玉片铠甲的主人,你也已经看到了我的秘密,但不等于你可以战胜我,包括你的爱徒楚江童。这燧辰之剑在我看來,仅仅是一个权力象征,却不会有什么自身的威力。如果有一天,我对它感兴趣了,你将这封书信还给我,或许我可以听你的解释……” 云游老道望着书信绢帛,一个一个的汉字全都在老者的话音中映现,而且特别清晰。啊,云游老道惊讶异常,记起一本鬼志中所说,这就是冥尘中早已销声匿迹,,幻音帛书。这跟复活之鬼连凤芝的“冥衣附音”有相似的地方,但又有所不同。 鬼志书中只是记载了它的出现形式却沒有论述,而且就在“幻音帛书”记述的后边,留了一处大大的空白。看來,当时那位写书者要么沒有详细的论述理论,要么就是……很难说明白作者当时的心境啊。 “难道是我判断失误,”云游老道犹疑起來,若非是他,那还有谁将燧辰剑光晃动,而且明明看到那剑光之中,有一道白色的绸带在飘拂。 小巫蛮疑惑地盯着云游老道,它似乎猜到一定要有事情发生了。 “小巫蛮,你暂且在此照看楚江童,我去去就回。”云游老道既不放心碉楼这边,又不放心泉韵阁那里。 他闪身去了尤尼斯所住的碉楼下,拍拍手。 尤尼斯一会儿站在垛口处向下望着。 “尤尼斯,你要设法听着周围的声音,如果有人來,只要不进楚江童所在的气线之内,都不要去管他,若真有人破了气线,你必须开枪阻止,我去处理一件事……”云游老道说着便不见了。 “好吧。您也要小心。”尤尼斯下了碉楼,自己的话等于沒说。这老头,身手也忒快了。 小巫蛮抖抖脑袋,示意尤尼斯不要离开妈妈,毕竟让她自己在那里不太放心。 尤尼斯说:“小巫蛮,碉楼上有气线保护,不会有事的。”小巫蛮飕飕闪身,去了碉楼外围警戒。尤尼斯则闪到楚江童一侧的碉楼后,拔出手枪,仔细盯着他的周围。 云游老道疾奔到泉韵阁上方的山峰边,那一个个静心修炼的夺剑者,仍然毫无动静。可以说,这些人基本是在做无用功,他们妄想通过自己的功力将燧辰之剑取出,太不可能了。云游老道对他们并不在意,只是对那位玉片铠甲的主人有着莫大的谨慎。也许,这位高人才是自己的真正对手,甚至是楚江童将來的对敌。 当年,楚江童进那拱雪天峰的石屋时,幸亏只是破了桌上的棋局,若是起了贪心,将玉片铠甲带走或穿上,恐怕早就被玉片所化了。唉。幸亏这孩子不贪啊。一路想着,來到拱雪天峰。站在小石屋门口,他并沒有急着进入。先摸出书信打开绢帛,这才说道:“……前辈,我云游老道奉命前來还信,不知有何指教,” “哈哈哈……云游老道,你果然沒让我失望,当然,你的功力也有所长进,居然能够感觉到我的出现,好吧。今天我就跟你谈谈……” 云游老道手中的绢帛上,次第出现一行行的字,只是随着说话者的声音消失,也慢慢消失。 “前辈,这剑是远古所续,理应归为阳间。当然,这剑为我所拥有,也仅仅是暂时保管,后來传与楚江童,更是让他暂时拥有。可以说,这是一把天地间共同拥有的正义之剑,谁都沒有资格据为己有。”云游老道朗声说道。 “哼。说的倒是好听,如果我也想暂时保管它呢,” “哈哈哈,你的要求并不过分,只要有一个条件你能达到,我就会答应你……”云游老道冷冷地说道。 “什么条件,说出來听听。” “你必须是一个阳间人,哪怕你有一千岁,只要还活着就可以。”云游老道慢慢说道。 “嗯,阳间的人,你的要求太过分了。哼。”说话者恼怒了。 云游老道将他的书信往石屋中一探,飕,消失了。石屋中静悄悄的,刚才的话音再也沒有响起。云游老道双手抱拳:“老道告辞,今日听您的话音是放弃对这燧辰之剑的争夺了,多谢。” 他急匆匆赶回碉楼处,好在一切沒有变化。尤尼斯收起枪來,云游老道冲她递了个眼色然后一摆手闪到碉楼群的中间。 “尤尼斯,接下來我们要格外警惕,那些蠢蠢欲动的夺剑者即将行动,如果我有什么不测,你们要尽全力保护好楚江童。噢,当然那个高手如果不行动最好了……”云游老道突然显得有些沉重。 “师傅,您有这么高的功力,不会有事的。” “不,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冥尘之间永远都沒有终极高手,还是多加小心吧。”云游老道甩甩手,去了楚江童的身后。 天亮了,旭日东升,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云游老道去山上采回一葫芦晨露,就在楚江童有些体力不支时,以气流送到他的身体里。一会儿,楚江童便重新精神抖擞起來。 尤尼斯在远处望着他的背影,猜测着他的所思所想。 “尤尼斯,白天并沒有什么事,你要多注意休息。”云游老道望着她,尤尼斯揉揉眼睛,夜里睡不好,白天精神头也总是蔫蔫的。 时间过得太慢了,真盼着快些过去。四十九天啊。那可不是个小数字。转眼又到了夜里,尤妈妈将画架摆好,她要开始创作。尤尼斯陪在身边,妈妈的这种等待,可比自己好多了,她可以让时间走得不知不觉。 妈妈正在出神地画着,突然身子一晃。 “妈,你怎么啦,”尤尼斯飞手抓住即将落地的画笔,扶住妈妈。 “我有点头晕,斯斯,咱进到碉楼里歇歇吧。”她们刚回去,云游老道便站在碉楼上,眼睛不停地扫动。 尤尼斯也有点疑惑,妈妈刚才的变化太突然了,会不会是…… 云游老道沒有说什么,不过他已经感觉到,从此之后碉楼群中绝不会像看上去的这么平静了。 “尤尼斯,沒事的,让你妈妈多喝点水,再将碉楼中燃上一堆火……”云游老道说的自然有他的道理。 尤尼斯照做,尤妈妈坐在火堆边,老感觉自己的身后晃着一个奇怪的影子,就像那天在家里时。 待云游老道走过來时,尤妈妈低声悄悄说道:“师傅,我感觉那黑影子又附上妈妈的身体了,只是你在这儿,他沒有过來,而且我刚才还听到一声击掌……” 云游老道摆摆手:“别担心,他不会得逞的,小鬼怕火,老鬼惧光,我有办法逼走他……” “多谢了,老师傅,只是这画沒法画成,太可惜了……”尤妈妈无限遗憾地说。 “噢,那这样吧。待会儿你照常作画,能坚持多久就坚持多久……”云游老道想了想,如果不对那个拍掌者实施打击,他不仅不会善罢甘休,还会进一步对这燧辰之剑产生夺取的**。幸好,“幻音帛书”还沒有出现,若是他再出现,自己将会首尾难顾。 为了顺利将燧辰之剑取出,自己只好这么做了。 尤妈妈洗了把脸整理一下衣服,重新将画板放好。远处山峰上的燧辰剑光,此时仿佛更为眩丽了。尤妈妈抛开一切顾虑,很快投入到激情四溢的创作中。画宣上,出现了一条条淡淡的线。 她对绘画的至爱,那是浸到骨子里血液里的,跟楚江童一样。尤尼斯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到妈妈作画。那幅《茅屋暮色图》虽然据说出自妈妈之手,但那是她的另外一种思想空间中的东西,连她自己都无法捕捉到。这一次,才是她真正的率意之笔,超越意识之作。 “画吧画吧……”尤尼斯双手合十,为妈妈祈祷,期望着《燧辰》的顺利完成。 第四二七章碉楼拍掌者 云游老道吩咐尤尼斯去看看楚江童,安排小巫蛮留在尤妈妈身边一会儿还别的有任务.尤尼斯奔下碉楼仍然躲在楚江童的身后,仔细观察着四周。小巫蛮索性跃到尤妈妈的画架上,灵巧的身子好像一只大大的钥匙坠。云游老道悄悄运功,看不见的气体已经逼近尤妈妈,他不能这么快将其包围,否则那拍掌者发现 不对劲就会躲开的。 尤妈妈顾自投入的创作,对周围的一切已经全然没有感觉。 过了一会儿,云游老道闪身不见,原来他已经贴向碉楼墙壁的另一侧,这里正好背光,山峰上的耀眼剑柱恰恰照射不到。他闭目倾听,刚才的影子好像又来了,只是刚靠近又离开,可能在试探着。 这个可恶的家伙,故意 设了一个牵制自己的计谋,是要以尤妈妈来控制 自己。 突然,耳边传来一声击掌,只一声,随即消失。不好!云游老道随即发功,只见尤妈妈已经双手抱头,痛苦地撕扯着头发。一道看不见的气体刷地射向尤妈妈。 “小巫蛮!快!护住尤妈妈!”云游老道一声吼。 小巫蛮飕地窜起,在尤妈妈的身上一阵狂撕急扯。 它已经嗅到一股很特别的气味,唰唰唰……尤妈妈的身上传来一片碎响,可她的衣服却没有被撕破。云游老道猛的回身,双手摆动,尤妈妈的身子也在空中不停地转动起来。砰——只见他双掌齐拍!发出一声响。 尤妈妈和小巫蛮同时向碉楼下落去。 云游老道毫不惊慌,飞身闪过。双掌齐刷刷削向她的身前身后。“啊——”尤妈妈发出一声大叫向碉楼下急促落去。云游老道早已在下面等着,双掌轻轻一推,尤妈妈便轻轻着地。 就在这时,小巫蛮闪身过来。云游老道并没有停下,而且目光急急追着一团黑色的影子!刷!上了碉楼。化拳为剑,在跃起的瞬间,双掌齐砍……噗噗噗……一片片黑色的布条纷纷扬扬飘落。 小巫蛮捡起来一看,全是一些光斑。一会儿,光斑就消失了。 云游老道嘿嘿一笑:“这家伙又走了,看来他也受了点小伤……” 尤妈妈惊惧异常,尤尼斯听到这边的动静奔过来。 “尤尼斯,还是那个拍掌者,只是他又逃走了,如果我感觉没错的话他应该受伤了,他好像不是个男人……” “什么?是个女的?”尤尼斯疑惑地问道。 “只是可能,还没法确定。这样吧!今夜你们也别再作画了,好好照看好你妈妈,我还要为楚江童补气……” 尤妈妈仍然有些怕,她不明白那个拍掌者为什么又要追来。 回了碉楼内,尤尼斯这才安慰起来:“妈妈,只要云游老道在这里,您不用担心的,他说那个拍掌者已经受了伤,应该短时间内不会再来的,画完了吗?” “这《燧辰》不会画完的,画了这幅那另一幅又出来了……”尤妈妈还在想着自己的创作。 这时,云游老道安坐于楚江童身后,为其发功补气。奇怪,山峰上的光柱好像不停地晃动起来,变得柔韧欲弯。云游老道发完功,坐在一边望着它,行了,再有几天,就可以互相融汇其中,借助对方之气修练 了。 云游老道思考着那个“幻音帛书”,他为什么迟迟未动?难道真被自己所说的话给镇住了?但愿他因为自己是一个鬼而自惭,从而打消来此夺剑的念头。这个拍掌者,自己还没能力消灭他,今夜将其击伤就算自己幸运了。而那位“幻音帛书”才是功力最奇绝的,只怕自己不是战胜他的问题,甚至连见到他的面都难。 一会儿,小巫蛮过来伸出小“手”指指远处的山峰。 云游老道笑笑:“小巫蛮,那是泉韵阁上的夺剑者厮杀起来了,由他们去吧,我们没有精力去凑合……” “呜——”小巫蛮拍拍小“手”,却时不时向那响声处听听。 “那些急功近利者,如果谁在此时靠近燧辰剑体,恐怕就再也没法活命了,唉!”云游老道叹息道。 山峰上的争杀声时断时续,一会儿激烈一会儿稀疏。怕是自此之后,老有这种争杀了。小巫蛮也习惯下来。第二天,尤尼斯要去采购点食物,带来的基本用光了。云游老道点头应允。 她回来时,还特意为云游老道带了几瓶好酒。 “尤尼斯,你又花钱了,我不喝这种勾兑的酒,看看,我一直喝真正 的粮食酿造的酒,好了。留给那臭小子吧!不过,要等到七周完满之后,现在过了几天了?” “应该是十几天了吧!”尤尼斯仔细想想,摸出手机查看一下备忘录。 云游老道连算也没算:“今天正好是第十九天,我以为你记得清楚呢!” “师傅,您说是不是接下来就不会有什么变故了?我老感觉那剑会提前出世的,你看它好像轻轻晃动,是不是有人在拨弄它啊?” 云游老道微微一笑:“它动是因为正在和楚江童对话呢,不是有人在拨动,时间越久,他们对话的频率就会越多。但是,它对外界的要求也会越高,因此,你所付出的保护力度也就更大了!” “噢,太神奇了!”尤尼斯不明白,这剑居然和人一样,有思想有感情,还有要求。 “尤尼斯,我们虽然盼望着平静,但是也不能消极的躲避那可能会发生的变故,只要我们有坚定的信念,就一定会成功。毕竟,这不是一件普通的东西,它是矗立于这冥尘之间的正义之剑,你知道 它的重要 用途吗?” “斩杀邪恶,峙扶正义!”尤尼斯仰头望着天空说道。 “峙扶正义是它的第一大本,而斩杀邪恶却是次之!剑的本身,就是最忌屠杀!否则,就失去其真正 的意义了。”云游老道目光坚硬,仿佛直到此时才道出自己的真实心声,说给尤尼斯和楚江童听,也是对所有的人。 “我相信楚江童定有同感,他毕竟不是一个普通剑客……”尤尼斯无限崇敬地说道。 春天的风总是干燥,人的皮肤也有点扛不住,夕阳坠山,黄昏很快来临。 尤尼斯以前对黑夜从来都喜欢,自从来到碉楼,却对黑夜产生了抗拒,只要夕阳一下山,心立即缩起来。 夜里,竟然下起了小雨,楚江童依然平静的盘腿坐于雨中。 尤尼斯将一把小花伞取出来,才要去给楚江童打上。云游老道摆摆手:“我正愁他的身体缺水分呢!看吧!他一定心里特美!”尤尼斯望着楚江童的背影,果然,他轻舒双臂,那一颗颗迷人的雨星让他陶醉了一般。 再看远处的山峰上,那燧辰光柱也仿佛突然被擦得更亮了。雪白的剑身,显得格外锋利。 尤尼斯放心地折起小花伞,该lang漫的情景只有留给向往吧! 突然,尤尼斯眼睛一闪,小巫蛮同样瞪圆了乌溜溜的眼珠。 “师傅,我感觉不对劲!” “嗬嗬!感觉不对劲就对了,尤尼斯这样吧,接下来的这些来访者由你和小巫蛮去对付,虽然他们有点混乱,我相信你不用手枪就可以将他们摆平,噢,当然你用手枪也行,反正楚江童现在已经听不到任何响声了……”云游老道淡然的表情,让尤尼斯感觉这些来访者并不是什么高手。 “师傅,他们是什么样的人物?功力高不高?” “他们中绝大多数是当年的斗笠鬼卒,还有一些是山间游鬼,噢,应该也有从冥世赶来的鬼魅,你们可不要掉以轻心哪!” “啊?我见过那些斗笠鬼卒,他们也不好对付的”尤尼斯吃惊地喊道。 “你好久都没有参加实战了吧,别让胳膊腿生锈……”云游老道说得很轻松。 小雨仍然在淅沥沥的下着,仿佛为这一场即将而来的混战伴响奏音。尤尼斯从碉楼内下去,小巫蛮紧随其后。天哪!碉楼内已是鬼影闪闪,让人恐怖。 尤妈妈很不放心女儿,心里一直嘀咕着。云游老道则低声说道:“您不用担心,实在不行,还有我呢!”说话间已经闪身去了另一座碉楼上,倒背双手,笑嘻嘻的向下望着。 乒乒乓乓…… 碉楼群中传来一片混战。先是其他鬼卒进攻尤尼斯,她和小巫蛮始终保持固定的距离。小巫蛮动作快,身形又小,时不时过来帮她一下。尤尼斯则充分发挥自己的格斗技术,虽说这好像是一帮势力很大的鬼卒,但他们只会乱哄哄地叫嚷着拼杀,并不会格斗。一会儿,被尤尼斯的高跟鞋踢得一片狼嚎。 尤尼斯手中一直拈着几枚金针,只要稍有功夫好的对手,便飞手甩出。别看长时间没有格斗实战,漂亮的身手丝毫不逊色于那些鬼卒。 这时,斗笠鬼卒上阵,开始单挑,后来以二对一,再后来便是群上。 小巫蛮嗖嗖嗖……连撕带咬,这些斗笠鬼卒吓得四散而逃。 突然,一个手持长矛的斗笠鬼卒冲来,这家伙一身褐色兽皮铠甲,瘦长脸,高颧骨,尖下巴,眼神天生斜视,手中长矛一会儿变成一条软软的蛇…… 尤尼斯一看,这家伙不太好对付,只好摸出三枚金 第四二八章 第二封怪信 尤尼斯面对这个斗笠鬼,本以为他不过如此,没想到,这家伙手中的长矛一下子变为一条柔软的蛇,一股凉森森的感觉让人心寒.就在他甩手掷过“长蛇”之际,尤尼斯弹出手中金针,飕飕直射其眼。斗笠鬼大叫一声,向后倒去,突然不见了。 小巫蛮看得真切,好像这家伙并没有受伤,是装的,才要提示一下尤尼斯,不料她的身体一下子脱离地面,随即传来一阵嘻嘻哈哈的笑声。原来尤尼斯已经被那斗笠鬼挟在肋下,向山间窜去。小巫蛮大吃一惊,迅疾闪跃追赶,只听到那斗笠鬼的笑声,那里还看到他的影子。 这是那个斗笠鬼使用了幻身术。 砰砰……几声清脆的枪响,划破寂静的夜空。 小巫蛮打了个激灵,随后听到扑通一声,尤尼斯滚落在地。 “哎呦呦,痛死我了,痛死我了……”山石跟处发出一声声痛苦的叫唤,一团黑影满地翻滚。小巫蛮飕地窜上去,吱地一声叫,将斗笠鬼的咽喉被咬断,顿时化为一团青烟飘去。 尤尼斯翻身跃起,双手握枪,向小巫蛮竖了一下大拇指,一前一后返回碉楼。 再看碉楼四周,已是一片寂静。那些乱哄哄的鬼卒已经消失得干干净净。云游老道拍拍手,关键时刻他突然发功,将那些鬼卒驱走,只有几个顽抗者被消灭。 “尤尼斯,没伤着吧?你开枪后他有什么反应?”云游老道想知道子弹给鬼魅的伤害度。 “没看清,只听到他说痛死了……”尤尼斯想了想不无自豪地说。 “噢,这些只是一些还没有修炼到一定程度的鬼,挺怕子弹的,恐怕接下来的这位,就难说了……”云游老道说着,将一个信封递给尤尼斯。 “信?这是谁送来的……”尤尼斯惊奇地盯着信件。 “是他送来的,我也没见过他是谁,只能说明我们的对手快要出现了,也许是今夜,也许是明天,或许他已经站在我们面前……”云游老道有点不安地说道。 “啊?师傅,他在信中说了什么?”尤尼斯从云游老道的眼睛里读出,这个威胁来的不可估测。 “这叫幻音帛书,他能够将说的每一个字附在绢帛上,或者说让帛书上的字发出音来。尤尼斯,如果他出现后你们务必要保护好楚江童和你妈妈,其它的什么都不要管,因为这不是你们该管的事情,我感觉他好像不是冲燧辰之剑而来,是冲我自己来的……”云游老道将信交给尤尼斯。 “师傅,这……你说的我都糊涂了,什么幻音帛书?难道比这拍掌者还要奇绝吗?” “尤尼斯,这个嘛,我们没法将他们说成谁更奇绝,也许他们都是奇绝高手,但是又都有弱点,只是我们还摸不清而已。如果我有什么不测,你就在楚江童取出剑来之后,就将这封信交给他,也许,只有他才能够战胜这个高手……” “师傅,可别这么说,您不会失败的……” “不,尤尼斯,我心里自然有数……”云游老道又叮嘱道,“……这封书信,你先不要打开它,因为它可能还隐藏着更多的诡异之事,我也猜不透……” “打不打开它,对我倒是没什么意义,那个高手会以什么形式出现呢?”尤尼斯对那些神秘的高手充满好奇,只可惜自己没有功力,没法与其过招。 云游老道走去楚江童身边为其补气。 楚江童的身体闪着耀眼的光芒,身上的气流,仿佛光影特效。过了一会儿,云游老道过来:“尤尼斯你和小巫蛮去休息一下吧!今夜应该不会有事的……” “老道长,我觉得心里很不踏实,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尤尼斯迟迟不肯动脚。 “没什么事发生的,知道吗?这些向你进攻的鬼卒,并不是泉韵阁山峰上那些,他们已经基本在厮杀中消失了,也许他们知道再继续在燧辰光柱下坚守毫无意义,这才互相残杀,现在那里已经所剩无几,不用担心了。” 这**,并没有如尤尼斯所担心的那样,有什么事发生,反而平平静静度过。奇怪的是,这种平静的夜,一直持续了好多天。时间只剩下最后三天了。 尤尼斯感觉到了这里正在发生着一件大事。 她是从云游老道的忙碌身影中观察出来,不仅他在加倍为楚江童增补内力,而且他的身体越来越虚弱,有时站在那里不小心就睡着了。尤尼斯很担心,为他做一些可口的饭菜,他也只吃一点点,最有一点值得注意的是,他在这最后的几天中,不时用一根针扎自己,生怕困倦。 再看楚江童,他的身体开始不由自主地晃动,炼功的地点也由碉楼下转向碉楼上方。长长的发丝在风中如同飞瀑一般飘飞,雪白的衣服飘若雾纱。白皙而硬朗的脸庞英俊、洒脱,眉宇间凝聚着一股冲贯宇宙的豪气。 周围气场越来越强,走在十几米处,都能感觉到自己被吸附一般。 那山峰上的燧辰之剑,由原来的光柱形状,渐渐现出锋利的剑身,周围的色彩光焰变为浓浓的紫红色,颜色越来越深。剑身仿佛与山峰若即若离,随时沸腾而起一般。 尤妈妈已经完成了数幅创作,从燧辰之剑的最初状态,一直到几十种变化之后,她用这种特殊的方式将它记录。 夜里,突然电闪雷鸣,雨下得并不是太大,但淋在身上,一会儿便透了。 楚江童盘坐于碉楼上,岿然不动,仿佛已经感觉不到四季变化,对气象变化好像也没有了知觉。云游老道已经不用再为他补气,燧辰之剑向他冲贯而来的气流已经足够。唰唰地两声随意洒落,可他身体里的强大气流,已经将他们灼化为气。 双臂轻轻游动,一圈圈七彩的气流如同天空的彩虹一般。那燧辰之剑也随着他双臂的游走,在山峰上飞速旋转。 尤尼斯站在碉楼边简直看呆了,看得出,剑几乎与楚江童合二为一。 咔嚓——天空中炸雷阵阵,一道道火蛇一般的闪电,与那燧辰之剑对接,发出触目惊心的光芒。 云游老道惊喜的点头感叹:“天助也天助也……” 尤尼斯不明白,他为何这样说。尤尼斯紧张的脑海中一直想着“两天两天……” 她是多么期盼着最后的两天,平平安安过去啊! 天亮了,一片清朗,这一场春雨比平时都要猛一下,尤其那昨夜的炸雷,让她仍然心有余悸。她最担心惊雷会对剑有什么损害。不料师傅笑呵呵地说:“天助也!” “师傅,为什么您会说天助也?难道,炸雷对燧辰之剑有辅助作用?” “哈哈,不懂了吧?这千古燧辰,只有惊雷才能将其生命天地衔接,恐怕这是它的特殊来历感动了上苍,有意将其变成一把神剑的……”云游老道侃侃而谈,好像他从来都没有这么快乐过。 “老师傅,这剑只有一天就修炼成功了,我们该做些什么?”尤尼斯感觉真正可怕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云游老道猜出她的心思,摇摇头:“这最后的一天,也许更为至关重要。因为,楚江童会在这一天中出现短暂的息气。当然,那燧辰之剑也同样会如此。我们要在他的那一刻,齐心协力保护他。至于那剑,我们则不用去管它,只要楚江童安全,剑就安全,剑人合一了嘛!” “他一般会在什么时候息气,能……”尤尼斯刚问道这里,突然捂住嘴。 “哈哈……”云游老道会心一笑。对于那个时间,云游老道已经根据观察做过测算,有了大体时间范围,但那是不能说的。 太危险了。 这一天过得好慢,尤尼斯时常去看一下楚江童,虽然他此时什么也不知道,仍然感到这样才放心一些。云游老道实在太困了,躺下不多会儿就睡浓了。小巫蛮精神头最好,手里握着一只果子,津津有味地吃着。尤尼斯也稳稳地补了一觉,都为迎接最后**的到来。 平时,这碉楼处特别的宁静,远离村子,再说这里又没什么路,人们去山坡上耕种也不会绕到这里来。千百年来,这碉楼便被保存下来。过去,尤尼斯曾经在上看到过这处风景,在画中虽然非常的美,但置身于这实景之中才更有一番情调。 自己陪楚江童和云游老道在这里度过了宝贵的七周,真算一个神奇的经历。 妈妈在这段日子里,首先她的心彻底放松下来,再者平时尤尼斯与她去山间转转,心情一好,身体便健硕起来。还真有点不想离开了呢! 不知不觉中天黑下来。若总是期待着天黑,还真挺慢,若是不去想,也就过的快了。吃罢晚饭,云游老道又去碉楼四周溜达一会儿,他要保证周围没有任何可以情况。 小巫蛮则与尤尼斯一道,在各个碉楼中查看一番,这么神秘的高高建筑物里,纵然是大白天也会令人心里毛嗖嗖的更何况是夜里,而且是最后**。 第四二九章 惊悚绢帛 尤尼斯和小巫蛮同时进了一座碉楼,这座碉楼比别的都略宽敞一些,从墙壁上的痕迹看,应该是古代军营的储粮库.里边没有桌椅杂物,唯有一些乱七八糟的斗和升等量具,当然在墙上还挂着一杆秤,秤砣很大,秤杆是有手腕那么粗。岁月飞逝,仿佛直到今天,它依然召唤者那个农耕时代的文明,将一杆穿越时空的公平规则,宁静延续。 小巫蛮挠挠头,望着尤尼斯。她手指律动,拈出几枚金针。感觉周围有布的摩擦音。 突然,一张绢帛无声地贴在墙上,吱吱吱……几枚金针飞去,扎中它,飘拂的绢帛被钉在墙壁,软软的垂落。这时,绢帛上映出几个金光闪闪的黄字,随之声音传来:“哈哈哈……” 尤尼斯就地一滚,砰砰两枪,子弹射中绢帛上的几个字,随即消失,声音也顿时中止。小巫蛮猛扑过去,撕扯几下绢帛,一会儿化为一缕青烟,拂升而去。就在这短暂的间歇中,小巫蛮耳朵支愣起来:吼——砰砰……尤尼斯冷静的回转身,单手握枪,身体半蹲。 又一张绢帛落地。 尤尼斯冷冷地目光盯着四周,心想这“幻音帛书”也没什么厉害的,并没有如云游老道所说的那么玄乎。不行,他是见过“世面”的人,判断失误的几率几乎为零的。 “小巫蛮,我们走!”尤尼斯生怕妈妈那里出事,赶紧出了碉楼。 先去看一下妈妈。她正在碉楼里收拾画板,这可是最后一夜。难得的美丽画面,不能留下遗憾。云游老道闪过来,望着尤尼斯:“你开枪打中它了?” “是的,打中那些字了,什么反应也没有,一会儿就消失了……” “噢……”云游老道略做思索,“……难道它怕枪?刚才你开枪的时候,我看到它已经飞出来了,会不会你击中的只是一张张幻影?” “不会的,小巫蛮还过去撕扯过,它好像并没有什么威力,会不会……这仅仅是那家伙向我们传递语音的形式,并没打算袭击我们,噢,当然,我还会谨慎的……” “对!应该千万倍的谨慎,恐怕它不会这么简单,就是不明白它如何发挥威力……”云游老道回了碉楼,从一个包裹里取出一本泛黄的线装书,仔细看了一会儿,脸上疑云重重,摇了摇头,看样子很无奈。 尤尼斯双手插进裤兜里。故作放松的来回踱着步子:“老师傅,您也别想得太多了,楚江童有时候明知自己功力不济,可他那自信,却能把对手唬得一愣一愣的,哎,我们都试着放松下来好不好?别一脸的军事家风云,这会让对手窃喜的!”尤尼斯这么一说,云游老道居然咧嘴一笑,没回应。 小巫蛮拍“手”跳起来,它也需要 放松的面对那位高手。 “这冥尘之间,高手怎么那么多?要是想多了,都让人没法活了,真的!”尤尼斯去内室中换了身衣服,特工紧身衣,长筒靴,看她亭亭玉立的样子,云游老道挺赞赏。 妈妈正在专心作画,她才不管那些可恶的高手呢,爱咋咋地吧,反正自己作画比吃饭都重要 。画了这些日子,让她才思喷涌,一发而不可收,燧辰之剑——成为她精神领域的象征了。 云游老道说:“尤尼斯,你们暂且在这里等会儿,我再去各个碉楼中察看一下,老感觉他就在附近,看来他对那燧辰之剑是无可奈何了!” “好吧!小心点!”尤尼斯重新将弹夹压满子弹,哗啦哗啦拉了几下,妈的,看我不打爆你的脑袋,要出来就出来吧,装什么酷?她飕地一下摸出衣兜里的信封,这是云游老道给自己的,看那意思是待他保管!呸!什么破玩意儿,打开看看……小巫蛮一下跃起,抓在手中,那意思是:不行! 尤尼斯笑道:“小巫蛮,打开它,看看有什么变化,没事的你干嘛那么紧张……” “呜——”小巫蛮极力反对。 “给我吧——”尤尼斯突然伸手抓过信封,几乎同时将里边的信瓤抽出。啊?绢帛?什么也没有?尤尼斯让小巫蛮看看,她们不解的盯着小小的绢帛。 突然,一张小小的绢帛忽地变大,而且正在以飞快的速度扩大。小巫蛮傻了,尤尼斯感觉头*一片黑,赶紧低身躲闪,可是,这绢帛一会儿便将其包裹在里边。啊!尤尼斯大喊一声,砰砰……连开数枪,绢帛虽然穿了几个洞,但是根本撕扯不开。 小巫蛮一下撕住绢帛的下脚处,用力撕扯,可是纹丝不动。 “小巫蛮……别动!我没事,快去找云游老道……”尤尼斯子啊绢帛中冷静地说道。 碉楼上一闪,云游老道已经闪进,他刚才听到枪声急忙赶回。望着这般情景,不禁倒抽一口寒气:“尤尼斯,你打开了信件……唉!都怪我没拿回它……” “老道,别婆婆妈妈,您发功吧!将这可恶的绢帛烧毁,我不怕,快……”尤尼斯静下来,刚才已经打光了子弹,可是却没法打碎它。 云游老道双手作揖,冲着绢帛说道:“老前辈,我老道求您一件事,放过这个年轻姑娘,她与这件事毫无关联,我们协商一下,怎么样?” “哈哈哈……”空中发出一声声轻微的笑。 就在这时,尤尼斯在那笑声中大叫起来,并且可以听见有一根要命长针刺入她身体的森森响声。绢帛上顿时引洇出一片片血迹。 “啊——”云游老道顿时跪地:“老前辈,您别说话了,求您放过她,我答ying 您的条件,只求您别再说话……” 果然,那个老者没再说话。 云游老道直到此时才弄明白,原来那“幻音帛书”的威力是以字作刃,每吐一个字,就是一支锋刃袭击啊! “前辈,这个小姑娘从小就没了父亲,孤苦伶仃,与有病的母亲相依为命,她所经受的痛苦和孤独,无法想象。如今她的母亲才刚刚摆脱恶鬼的控制 ,能不能放她们母子一马?也算是您的恩德昭彰,永世难泯,求您了……”云游老道一边说着,一边思考解救的方法。 但是,这绢帛将尤尼斯的身体紧紧束住,连一条缝隙也没有。 这时,尤尼斯气息奄奄地说道:“老师傅,我看来是不行了,别求他了,我死了之后,望你告诉 楚江童照顾好我妈妈……” 不知什么时候,尤妈妈已经冲下来,待看明白真相后,一下拥bao 住被绢帛所袭的女儿,痛苦失声。 “妈,您别哭了,好吗?女儿本想照顾好您,可是恐怕没有机会了,妈,听我一句好吗?” “斯斯……你说吧,妈在听着,你不会有事的……”尤妈妈抱住女儿声嘶力竭地哭喊道,碉楼里一片悲凄。 云游老道看看四周,借着碉楼里的哭声作掩护,突然一把扯过小巫蛮,在它耳边低语道:“小巫蛮你听我说,如果……啊!你全记在心里了吗?” “呜——”小巫蛮点点头,目光直直盯着云游老道。 “啊——”云游老道长长舒一口气,放松下来,迅即闪身出了碉楼,只见楚江童的白色身影不再端坐于碉楼之上,而是已经在半空中荡来荡去,闪跃不止,忽而有形,忽而无形。那通明锋利的燧辰之剑在山峰上更是闪烁不止。 “天哪!终于要成功了!”云游老道神采灿然,急促闪回碉楼中。此时,尤妈妈还在抱着“女儿”痛哭。 突然,尤尼斯身上的宽大绢帛飕的打开,飞闪而去。尤尼斯身上已是伤痕累累,跌倒在地。小巫蛮飞快闪去,噗噗噗……吐出几口唾液,抹在尤尼斯身上的伤口处,她仍然用力地握着手枪,脸色苍白,眼神中却闪着不驯的光芒。 云游老道急急说道:“尤尼斯,你们快点转移到藏兵洞中……”随后闪身而去。原来,刚才的“幻音帛书”并非被这对母子的哭诉感动,而是发觉外边的变化。 楚江童已经顺利修练 成功,松松落地,息气静止,这时山峰上的燧辰之剑,同样也慢慢落地,与主人一样息气。 啊?忽地一下,一片飞快闪来的大大绢帛猛地罩向楚江童的身体。他也许太累了,正在回忆那些修练 过程,所以并没有注意到绢帛的袭来。 云游老道迅速发功,将一股真气射向他的身体。楚江童猛地一愣,回身而望,这种息气的短暂时刻,任何外来侵袭都可能会将其粉身碎骨。但他已经来不及躲闪,飞快而至的宽大绢帛已经贴近头发,发出刷刷响声。 噗——只听见一声响。绢帛遇物则收,越卷越紧。 这时,绢帛中传来师傅的声音:“楚江童,我的好徒儿,取出燧辰,赶往冥世,炼制三天三夜,速速回到此地,不得有误。此乃天地正义之剑,不得杀戮无辜,谨遵天道,快走——”云游老道一声大吼。 “啊?师傅——”楚江童迅速发功,欲要解救师傅。 “臭小子,师傅已将其锁定在身,迟一步,咱们的燧辰之剑就废了!快——”云游老道再此狂吼道。 “哈哈哈,楚江童你好狠心啊!”突然,一个老者说道。 “啊——”云游老道在绢帛中痛叫一声,随即血往外涌出,将绢帛染红,“……如果还是我徒儿,就快给我滚!快!我能撑得住。” 楚江童扑通跪地,盯着绢帛上一明一暗的字怒目吼道:“啊……师傅,等我回来!”说完,身如闪电消失了。 第四三〇章冥炉相会 楚江童的身体眨眼间来到泉韵阁山峰上,高高的燧辰之剑,光彩明艳,雪光闪闪.只见他轻舒双臂,剑身与山峰若即若离,手一伸,握住几乎比自己粗出数十倍的剑柄,刷——剑身轻晃,在自己手中竟然毫无重量。 “啊!燧辰兄,我们走……”楚江童回身,剑锋在前,如一颗流星一般,忽地飞向自己的画廊处,几乎没有任何停顿便进入了冥世。 燧辰之剑离去之后,泉韵阁上方便趋于往日的平静,黑黑的什么也没有了。 尤尼斯和妈妈相互搀扶着,望着泉韵阁方向,一会儿再将目光转向碉楼下。这一刻,碉楼里出现短暂的宁静。 突然,那个老者再次咆哮道:“……老东西,今天我要杀了你,竟然放走了楚江童……” 云游老道强忍着每个字音过后带来的刺扎之痛,赶紧运功相抵,仍然颤颤微微地说道:“幻音帛书,你杀了我也已经改变不了大势,今夜只恐怕你也无法走掉了,我的内力会将你炸得粉碎……” “哼!老妖道,你……想错了,不信咱们就试试吧……”突然,裹在云游老道身上的绢帛忽地打开,向远处飞去。 云游老道强忍着身上的伤痛,大吼一声,双掌化刀,飞速贴近它,唰唰唰……一阵急砍。然而这飞帛并没有碎掉,猛地平平旋转,啪啪,砰砰,碉楼上的青砖被砍削得纷纷飞落。云游老道毫不示弱,闪身躲过,急促再次挥掌猛砍。 大大的绢帛这是试图再去袭击碉楼内的尤尼斯母女。云游老道哪里肯让它得惩?飕飕飕……一头钻入绢帛下方,吸气将其闭合,为了拖住它不惜以自己的身体去与其粘合在一处。云游老道再次被其缠裹。 “哼,怕是你也走不掉了。”云游老道冷笑道。 小巫蛮这时也跃到跟前,只是不明白该如何去解救云游老道。 “小巫蛮,你只要负责保护好尤尼斯她们就行了,还记着我的话么?我将一切交付与你了……” “呜——吼吼——”小巫蛮像疯了一般窜起,撕住“幻音帛书”。嗡嗡嗡……连续几个漫天化工熏。这时绢帛的一角突然向小巫蛮卷来,这绵帛还真够玄妙的,能够无限延长。云游老道一看不好,迅疾在帛书中猛地一滚,化掌为刀,刷——砍下。可是这绢帛太柔韧了,根本没起作用。眼看小巫蛮就要被卷在其中。 云游老道大喊一声:“快跑!小巫蛮……”然而还是晚了一点点,小巫蛮也被卷入帛中。云游老道长叹一声:“嗨!你明明能够逃脱的,为什么?啊……”他不担心别的,只怕那个话音再次响起,伤了小巫蛮怎么办? “哼,汉字是华夏的几千年文明,没想到你这个可恶的混蛋却用它来当作杀人的武器,太卑鄙了……”云游老道想故意 引诱“他”讲话,这样也许能够在其发功的间隙以气相抗。没想到,身子一下飘起,越飘越远,径直向古城方向冲去。 “啊!他见没法摆脱我们,这是要将我们带入冥世,一旦去了冥世就完了……小巫蛮,听好了,要在我发功的刹那间闪身而走,来生再见吧!我的嘱托不要忘记!”云游老道说完,运功发力,轰轰轰……几声巨响……绢帛被炸得纷纷而裂。 “啊?你这个老不死的……”半空中传来愤nu 的声音。 云游老道静静地躺在地上,小巫蛮刚才在爆炸 的瞬间被云游老道挥手弹出十几米开外,它没有受伤,云游老道却昏迷不醒。 尤尼斯和妈妈蹒跚而至,痛苦地望着云游老道。 “小巫蛮,师傅他气息微弱,怎么可以救他……”尤尼斯抱起云游老道,焦急地问道。小巫蛮吐了一口唾液,抹在云游老道的伤口处。它目光哀哀的,突然吼吼吼……叫了几声。 不大会儿功夫,从四面八方飞窜来几十只小小的黄鼠狼,这都是它的同类。小巫蛮走近它们,呜呜哇哇叫了几句,他们四散而去。 “怎么?小巫蛮它们做什么去了?” “呜——”小巫蛮只是叫了一声,它又不会讲话。一会儿,那些小伙伴们刷刷奔回,各自的“手”中全抱了些草枝或草根。 “噢,这是中草药,走,先将师傅抬到碉楼中……” 冥世中。 楚江童已是人剑合一,长长的燧辰之剑,如一道光芒,将冥世照得分外明亮。剑在前,人在后,在空中飞闪而过,过了冥门……岁柏河……很快便来到天然冥炉边。 楚江童突然落地,望着仍然喷着火苗子的炉膛。 “眉月儿……我是楚江童,燧辰之剑已经尘御期满,今日要借这冥炉炼制……”宕魂台上并没有眉月儿的鬼魂,剔透的炉膛内什么也没有。楚江童纳闷不已:难道眉月儿不在了?被冥火熔化了不成?啊!天哪! 他正在痛苦的喃喃自语时。 猛地,听到一声声哭泣:“楚江童,你终于来了,我是眉月儿,虽然你看不到我,可我还在……” “啊,眉月儿姐姐,我来陪你三日……”楚江童说完,长长高高的燧辰之剑猛地插入冥炉中,顿时一片火光窜出。楚江童顺势跃入炉中,炼剑务必炼人,人剑合一,这一步工序同样至关重要 。 “眉月儿”的身影重又在宕魂台上时隐时现。 “眉月儿姐姐,以前来时你被锁在这宕魂台上,看得清清楚楚,今天却为什么看不清了……” “楚江童,你上次来过之后,被冥世新主宰发现 ,故意 又将我的灵魂施了一道隐身符,听到你将剑取出姐姐太高兴了……” “眉月儿姐姐,放心吧!只要这剑淬火成功,我首先回来将你救出……” “楚江童,我的鬼魂纵然出去了若找不到那尸身,也恐怕没用的,今生能与帅郎在此同生三日,也足够了……” “不,我已遍采山间晨露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颗,那一定就是你的身体……” “唉,小童啊,当初姐姐只是生怕你伤心才故意 骗你的,本以为随着时间你会渐渐将我忘记的,没想到……” “这……”楚江童突然沉默了。 “小童,你的身体已经不再怕这冥炉之焰,想必修练 也是付出了万般苦难……”“眉月儿”低声说道。 “为了这冥尘之间的正义,我虽身焚又有什么可惜的,只是你的鬼魂却仍然在这千度高温的冥炉中受苦,我……”楚江童心如刀绞。 “不要这样想,纵然在这荒蛮绝境,与心上人在一起,哪怕只有一天,我也心满意 足了,阳间有什么变化吗?” “眉月儿,阳间的变化很大很大,只是那些邪恶的高手仍然侵扰善类……”一人一鬼在这天然冥炉中言来语往,情深意切。 燧辰之剑在冥炉的高温中,滋滋作响,长长的剑体,如秋霜般明洁清寒。刚才眉月儿以为这不是剑,剑哪有这么长大的?楚江童告诉 她,这是燧辰之剑,前身就是那玄武霸天剑,它异变为一把千古神剑,看似有形实则无形,看似无形却有形,剑人已相合共融,它不仅有生命,而且有思维。 眉月儿更是啧啧称奇。不知不觉中,又到了白天。冥炉中,白天和黑夜基本差不多。 楚江童跃上宕魂台,眉月儿赶忙推他一下:“小童,这地方万万上不得,如果上来了,你的魂儿就被锁住了……” “噢!那我在这宕魂台一侧,总可以了吧?”楚江童调皮起来。“眉月儿”仍然还是那么美丽,声音甜甜的,一点儿也没变。 楚江童不禁仔细打量起来。 “瞧你那傻傻的样子,还是没变……” “眉月儿姐姐,这一生如果不能跟心爱的人儿在一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楚江童盯着冥炉外的天空,心里暗暗想道:虽历经九死一生也要救你出去! 日光西斜,冥世又是一天。却不知阳间是几日,师傅和尤尼斯他们怎么样了?那个怪异的绢帛的控制 者又是谁?自己在碉楼处修练 的那些日子里,究竟发生过什么?真无法想像啊! 第三天夜里,刚刚天黑,楚江童便明显感到不对劲:“眉月儿姐姐,你有没有感到,冥炉上方曾有一个人来过?”楚江童刚才一抬头,便看到一身蓝莹莹的铠甲,还有一双邪恶的眼睛。 “是的,我也不认识他是谁,一双邪恶的眼睛让人心寒……” “他要做什么?是不是来阻止我炼制宝剑?” “不知道 ,但你一定要小心些,无论我这里发生什么,都不要分神,保护好燧辰之剑,如果炼制不好,只会功亏一篑……”“眉月儿”有些惊惧地说道。 “眉月儿姐姐,这三日即将到了,只是若不速回阳间淬火,恐怕仍然不行,本想将你一起带出冥世的……” “不,如将来有机会再说吧。这三日,能与心爱的人在一起,倾吐胸中块垒,已是毫无遗憾……” “唉!”楚江童仍然很焦虑,只担心自己此去之后,“眉月儿”的鬼魂受到邪恶的伤害。刚才那一双邪恶的眼睛便是他的顾虑所在。 咦?好熟悉的玉片铠甲——记忆中,它应该是自己见过的,却隐隐约约,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突然,脑海中飞跃阳间。眼睛一亮:拱雪天峰!对对对!那拱雪天峰上的小石屋内,一盘棋势残局,一根长矛,一身玉片铠甲。天哪!那玉片铠甲被这家伙盗走了吗?还是原本就是他的东西?我靠!他原来是冥世中的“人”哪!已经盯上自己了吧!自己来冥世前的大大绢帛,难道与他有 第四三一章 燧辰淬火 冥世的夜里特别清静,身处这处千度高温的冥炉中,楚江童只感到微微有点热。燧辰之剑在第一天时还发出嗞嗞响声。此时,只是偶尔发出噔噔的几声脆响,也许这是它的金相组织正在发生着变化吧!最好出冥世时不要遇到什么阻碍,因为此时的剑体,如果不去阳间淬火,尚且不会达到其超强的坚韧度。 “眉月儿,再过半个时辰,我就要回阳间了,你要多保重……”楚江童仰头望着上方,不停地翻着数丈长的燧辰之剑,心里却特别特别的难受起来,时间在一秒秒的夺走他们难得的团聚。 “小童,我知道 你并不想离开这冥世,但是你身负重任,不能再有儿女情长,我会在这儿等你……”她声音凄切,柔肠寸断。 “眉月儿……”楚江童一时间并不知该说什么好。 突然,听见宕魂台上传来哗啦哗啦几声响。啊?楚江童本能地举目急望。只见宕魂台上已经空空如也。这时只听到眉月儿的鬼魂大叫一声:“小童,别管我,继*u 炼剑!” “眉月儿你……”楚江童顿时明白,原来那个一身玉片铠甲者已经将“眉月儿”的鬼魂带走。随后听到冥炉上方传来一个老者的冰冷声音:“……楚江童,你如果要剑就不能要眉月儿了,哼!只要你交出剑来,就可以把眉月儿带走,这两个任选其一。” “你这个痴逼他二舅子的,居然敢落井下石,好吧!你把剑取走吧!”楚江童在冥炉中大吼道。 “哼哼!我要你把剑扔出来!”上面的老者喊道。 楚江童心寒如冰,烦透了,才要抽出剑来。突然“眉月儿”声嘶力竭的大喊道:“楚江童,如果你胆敢把剑扔出来,我立即投炉**,不信你会试试吧!这燧辰之剑并不是你自己说了算的,它是天地间的正义之象征,你只是代表正义去使用它……” “这……”楚江童突然坐下,目光盯着明亮的炉膛没再动弹。 “楚江童你这个胆小鬼,为了一把杀人的工具居然连心上人都不要了,哈哈哈……”冥炉上方传来老者的挖苦声。 “滚——眉月儿只是一个鬼魂,我不会上你的当……”楚江童在冥炉中悠闲地吹起口哨,明亮的炉光照着他的眼睛,泪光盈盈滑落…… 一会儿,冥炉上方没了动静。 “啊!天哪!快些炼制成功吧!为什么如此慢呀?”楚江童心急如焚,可是剑体仍然没有炼制到纯青的程度,他只好按捺住狂跳的心,闭目静听剑身的音律。过了许久许久,突然剑身一弹,啊!终于到时辰了。楚江童身体上跃,剑随人动,飕地一下到了冥炉口处。四周清清静静,什么也没有。 楚江童大吼一声:“燧辰兄,我们一起冲出冥世!” 突然,剑光一闪,向前冲去,楚江童的身子则紧随其后,雪白的剑锋直插鬼门关城楼,还没落地,鬼门关内已经被照得亮如白昼。 跃过岁柏河,剑如飞星,直冲大禹山,飞跃山峰,径直插向新冥门,一路疾驰,那些守城鬼卒,早吓得鬼哭狼嚎,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飞光已逝。 待到了军营粮库时,楚江童仿佛看到老婆婆所住的小房子,但他哪敢怠慢?单手在前,对燧辰之剑似握非握,若即若离。在尚且没有淬火之前,他不希望让其碰触任何物体。 飕飕飕……唰唰唰……这一路几乎非常顺利,可能是太快了的缘故罢,那些冥世鬼兵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 离九泉峰尚有几里地之时,楚江童疾速为燧辰之剑发功助力,哧——哧——哧——只半秒钟时间,便上了九泉峰,再就是冥尘通道了。这里仍然有几个“白衣交通稽查”站岗,这跟下了高速路口一般,超载超重的车主都会吓得胆战心惊。楚江童眼见他们举牌叫停的动作太可笑了。 “呸呸呸!停个屁!老子不超载不超重,而且是运送特殊物资,滚一边去!哈哈哈……”楚江童疯狂猛冲,几个家伙吓得面如地瓜色,竟然哭叫起来。 楚江童要在剑身冷却之前赶回阳间,一刻也不能耽误!飞飞飞!飞飞飞! 突然,面前卷起千堆纸张!我靠!纸灰味儿又出现了。不能停!楚江童突然来了个双脚点地,迅速往回急奔……这是故意 唬人呢!果然,一堆堆纸片猛地扑来。他一个贴地急转,剑光如同闪电,冲出包围圈。 噗!突然,面前一道墨蓝色的冥绫铺来!我的娘哎!这不是护棺冥绫第三层吗?尼玛的,太吸引人了。不行不行,老子今天免了……嗖,剑刃扎向护棺冥绫。也许,那冥绫犹豫不决,吓得赶忙一闪,好了,还吓我一跳呢!要是真碰上还说不准谁吃亏呢!啊!向前一跃,一片黑暗,黑暗之灵又特么来找揍了,将诡塘里弄得昏黑一片。 “我是楚江童,快来抢剑哪?”他突然扯开嗓门大吼一声,呼——原本黑黑的诡塘更黑了。楚江童只好将剑后撤,嗡嗡……闯入诡塘中,奇怪,诡塘里全亮堂堂的,一点儿也不黑了。咦?看来是被自己的剑光照得吧!回头一看,诡塘后边的冥尘通道处,那个一身玉片铠甲的家伙已经追来。 “我靠!老子今天没工夫与你玩!”刷……刷……刷……瞬间功夫,冲出诡塘。好啦!老子成功了!燧辰之剑冲破夜色,发出嘶嘶叫声。碉楼碉楼碉楼!他突然大声地喊道:“师傅,我回来了!” 话音刚落,自己已经闪身进入碉楼群中,一条数丈长的剑体如光一般平行而入。哗——突然从一座碉楼中,泼下一桶水,正好浇在燧辰之剑的剑身上!哧哧……冒出一片青烟。小巫蛮一下子跃到他的肩头,高兴的又是跳又是闹。 “哎,小巫蛮你刚才泼的是水吗?” “呜——”小巫蛮跃下地,指指一棵草叶。 “啊?山间晨露……你怎么把它给泼到剑上了?”楚江童不解地问道。 小巫蛮也不答话,拉着他的手上了碉楼。师傅正坐在炕上,目光含笑:“这山间晨露正是这燧辰之剑的淬火之水,除此之外,再无别的可以代替。” “师傅,您受伤了?”楚江童跪倒在地。 尤尼斯和妈妈全在。 “尤尼斯……你也受伤了,现在怎么样??”楚江童没料到。 “船长,我的伤没事,只是小伤,师傅的伤才是让人惊心的。” 尤尼斯望着风尘仆仆的楚江童,思绪万千。云游老道从身边的兜里摸出一本书递给楚江童。 “啊?《夭瓢鬼志》……”楚江童眼睛一亮,他曾听人讲过世间有这么一本书。可是,从来没有见过。这是战国时期一位奇人写的,姓裒pou字夭瓢,全是记载了一些诡异现象与论述,“……师傅,这可是战国名士裒夭瓢写的书,散佚民间,几乎没人记得,这是手抄本吗?啊?天哪!不是……” “臭小子,先跪下……”云游老道忍着疼痛坐起来,缓缓地说道,“这不是传抄本,你可以仔细阅读,上边有许多闻所未闻的诡异之事,只是,要用辩证的眼光去阅读,噢对了,裒夭瓢是我的先人……” “啊?”楚江童吃惊地差点蹦起来,“……你是夭瓢先生的后人呢?那……”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夭瓢也是个人,我们与他一样。记住,这燧辰之剑握在你的手中,那是为了伸张正义,斩妖降恶,不可用于杀戮,否则,你将不配拥有它!还有,自此之后你要潜心修练 ,争取让它更高提升。学无止境,艺无至极,切记!以后的路你要自己去走吧!师傅也不能陪你了……” “师傅,您还要云游吗?” “当然,一生云游,闲来几杯酒,昨日如相望……”楚江童对师傅肃然起敬,记得那句诗,应该是刻在禅堂崮禅院外的。 “这句诗的前两句为:江北有禅堂,匆匆如过往,后边的就是:闲来几杯酒,昨日如相忘……啊!天哪,应该您的祖先曾生活在这蟾藏崮大山里的吧?还有,我在泉韵阁的石壁上看到过,对冥衣附音——阴阳之魅的论述……” “哈哈哈……当然,这么迷人的风光,谁会不喜欢?此生只为付白云……”云游老道有点累了,头倚在炕头。楚江童去城里为他买了些跌打损伤的药,又买了些滋补品。 这天早晨,师傅能下地了,摇摇头叹道:“老了老了,内力不行了。” “不,是您在这七七四十九天之中,将功力传输给我所致,若不是有您在恐怕我根本没法取出燧辰之剑!” “徒儿,有一天,我还会回到这里的,因为我经过考证,自己的祖籍就是这里!” “噢?那最好了,若是不再去云游,与我一道共同抗击冥世邪恶那该多好啊!” “徒儿,那是你们年轻人的事,我老了,就不拖你后腿了……”云游老道又与楚江童谈了些冥世中的怪异现象,仔细叮嘱一番。楚江童一一谨记,“……为师也有许多不明白的事,只有你自己去开动脑筋了,那个穿玉片铠甲的家伙,不是一般的高手,我发现 他真正 的武器不是幻音帛书,而是那若隐若现的——冥魔幻地挝。这种武器非常神奇,按说应该是冥世新主宰才能使用;还有那击掌者的功力更是难以琢磨,他会越修练 越诡异;噢,当然,那复活之鬼连凤芝可能已经消失了。这种现象之鬼应该还有同类,只是我们没有遇到而已。一句话,将来的日子你要加倍小心!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云游老道有点神mi 地说道。 第四三二章情鬼尸身 楚江童跟在后边,师傅并不着急,就跟逛山景一般,径直向着泉韵阁而去.他一路走一路疑惑,有心想问一下又怕师傅不高兴。 直到进了泉韵阁,师傅设的气线仍然发挥着强da 威力。师傅进了原来尘御燧辰之剑的阁中,这才站定回头望着他。 “师傅,这阁中莫非还有什么秘密不成?” 云游老道狡黠一笑:“当然有秘密,看!”只见他手掌运功,墙壁上闪开一道缝,越来越宽,咣当一声卡住,洞壁上赫然映现一个大大的石龛,里边放着几本书,当然那幅《茅屋暮**》和《冥世山水图志》也在。师傅拿起一本线装书递过来。 “这地方好神mi ……”楚江童看看石龛,刚才闭合时,连头发丝那么宽的缝隙都看不到。 “这便是燧辰剑笈,相传远古之时为一奇人所创,只是后来有人研习,几乎全都毙命,也不知是何原因。后来我就在此守剑,被剑身所射的光线启发,便取出此剑秘笈,一一对照,有几处戳误,却是那让人毙命的根源,不过我已修正了,真难以想象,那位远古之人为何传下这么一本杀人的剑笈?”云游老道百思不得其解。 “师傅,也许,那位远古高人修练 中是正确的,但当他记录自己的功力发挥时出现幻觉或意外 ,相信他的初心,绝非为了贻害后人……” “嗯!如此的解释师傅最满意 ,天道剑皇就应该胸襟坦荡,心怀善根,师傅祝你早日修练 成功!” “谢谢师傅错爱!”楚江童双手捧着剑笈,放回原处。 “如果炼剑,就在这泉韵阁山峰之上吧!这里不仅清虚静谧,而且特有的地磁反应,对剑和人都有益无害。噢,燧辰之剑此时已经可虚可实,与你的身体同生同灭,但你万万不可使用那生死密码,倒是你吸收的护棺冥绫再合适不过,就让它做你的冥尘护身盾吧!还缺最后一层,你会得到的……恐怕你将来有仗打了。不过你要仍然谦虚谨慎,当你的功力提升时,那些冥尘间的高手同样会提升……” “是的,师傅,徒儿越来越感到功力不济,现在达到冥尘灵悟的第几阶了?” “应该是第四阶,冥尘灵悟的最高……啊!应该是没有最高,连无极都不是最高……”云游老道说道。 “师傅,我一想到你终究会离开我,心里就难受!”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现实点吧!”云游老道拍拍他的肩头,”……来,我再让你看一样……” “师傅,您的秘密可真多。”楚江童随着他走去。 来到泉韵阁的侧室中,一道沉重的石门,被呼隆隆推开。顿时,从洞中涌出一股扑鼻的花香,楚江童向洞内一看,顿时惊得一个趔趄,一下子伏在门口。 “楚江童,你不会想到吧?三年前那个四月十五日,在碉楼中你与复活之鬼连凤芝交战,眉月儿与其同归于尽,她的身体碎片被我收容至此。这三年来,虽然她的鬼魂被冥世掳走,但她的身体却在燧辰之剑的气韵下,缓慢重生,现在都基本重生完毕,只待有一天,去冥世中找到她的鬼魂,合体便会重生……唉,也不知她的鬼魂是否还存在 ?” “……师傅,我在冥世中已经见过她的鬼魂,那三日冥炉炼剑,就是有她作陪……” “噢,为了正义之剑,敢于放气 个人情思,可敬可佩!不过,你当时的矛盾心理,为师不会不知。那好吧!为师离开之后,要等她的身体完全生成,切切不可让任何人靠近或抚摸包括你自己。否则,她的身体就会立即腐朽,明白吗?” “是的是的,师傅,徒儿一定会做到,哎?师傅,怎样才能知道 眉月儿的身体完全生成呢?” “只要她的第一滴清泪流出,便预示着生成,立即去冥世中将其鬼魂索回,以冥尘灵悟浸入她的肉体便可复活,而且你的眉月儿还会……” “师傅,还会怎么样?”楚江童急了。 “哈哈哈,不告诉 你也罢,臭小子就是猴急……” “啊!,她还会变成一个美丽的女鬼吗?” “不,她会变成一个真真正 正的人,阳间的人,与你我一样的人!”云游老道说完,顾自沉默了。 “啊?天哪!那是真的吗……”楚江童不禁泪水滑落。 临出泉韵阁时,师傅运气发功,将自己设置的气线收回:“这回该轮到你了,设下冥尘灵悟之气,除非世外高手,一般人是进不了这里的。我的气线也不是万能的,如果不是这三年中的不断发功,根本就挡不住那些高手……” “那师傅让我试试吧!”楚江童运功行气,一道道或紫或红或蓝的光线纵横交错,设置在泉韵阁中。 “好!这就可以了!” “啊!我都没想到自己居然还能设置气线,我一定会时常在此守候,绝不能让人进来。” “想不到的事还有很多,《夭瓢鬼志》中说过,冥世中有一种冥丝,它并不是冥蚕所吐,而是鬼魅的修练 所致,让你在没有感觉时就已身首异处……” “那我所见过的白靴鬼设置的冥丝鬼网是怎么回事?” “那仅仅是一种冥世中极为普通的暗器,只要有形存在 的东西,多数并不高明,那些超载现象之外却又不是现象的东西,或许更有威力啊!” “师傅,听您这一席话,胜过十年瞎摸索呀!” “走,回碉楼,师傅累了……” “来,就让俺背一下师傅吧!”楚江童一下抱住他,放在背上。 “去去去,哪有这样的事?快放下我来……” “不!”楚江童泪眼朦胧,“……就让徒儿背一次吧,背了这次……下次还不知道 什么时候。” “这……孩子……”师傅哑然。待回到碉楼边时师傅挣一下子挣脱下来,居然脸红红的感到很不好意思。楚江童突然握住他的手低头不语。云游老道嘿嘿笑道:“咦咦哎哎,看你都婆婆妈妈了,好了好了走吧!” 楚江童紧抿着嘴唇,没有挪动地方:“师傅,我感觉你好像很快就要离开我了,能不能多住些日子?” “唉!小童啊,这一次回来住的够久了……” “不,您的伤还没有完全康复,有时静下心来时就总是记起在省城的那段时光,为什么时光不能倒流?” “傻小子,时光若是倒流,还会有那些鬼存在 吗?好啦好啦,你也该将尤尼斯她们送回城里了。总是住在这碉楼里也让她们受苦了。” “师傅,今夜我想与您一起睡,咱师徒俩好好聊聊……” “嗯,好吧!” 楚江童将尤尼斯和妈妈所住的碉楼中燃上一堆火,自己和师傅的也燃上,从远处看仿佛一个高高的灶口。楚江童预感到师傅该要离开了,自己想在他离开前,练一趟剑让他看看,下次又不知何时才能见面。 飕——燧辰之剑瞬间握在手中,它已与楚江童的身体完全互融,人如剑,剑如人。 尤尼斯喊妈妈道:“走,看看去,楚江童要练剑了。”尤妈妈笑着走出碉楼。 夜空如布,星辰辉映,大地一片祥和。 唰唰唰……只见一条灿烂无比的剔透剑光,闪电一般飞向半空,飞快舞动起来,峰峦轰鸣,石裂山摇,飞沙旋木……一会儿,剑光直冲泉韵阁上方,仍然飞舞闪烁,剑身突然奇长无比,因为舞动的飞速,看到它柔软的如一条美丽的彩虹。突然,剑光直逼近前,只一会儿便又飞逝于禅堂崮峰*……啊!尤尼斯和妈妈都看呆了。 小巫蛮一边看一边吹起唿哨,为他喝彩。 绮丽的燧辰之剑,剑刃处泛着炫白之光,外面则氤氲着层层彩色气流,由淡到浓,分外美丽。想不到人剑之速胜过流星,瞬间咫尺天涯——轰!轰!轰!几声鸣响,剑刃插在山峰*端。辉光闪闪,正气凛凛! “好!好!好!”云游老道连喊三声好。 剑光飞闪而至,楚江童随后站在面前,面色沉稳,不喘不嘘,毫无变化。 云游老道微微一笑:“将玄武霸天剑的招数打乱,汇于此燧辰剑式,大胆大胆,这才是一名剑皇的真正 能量!好吧!为师也算放心了。” “师傅,如果那冥尘护身盾收齐三层,披挂演炼就好多了,啊!下次与你相见时,我再向师傅演练吧!献丑了!” “嗯!不过那三层冥尘护身盾若是筹齐,怕是没那么容易,还需要 加倍习练,但是,只要有信心就一定能做到!”云游老道说。 “师傅,冥魔幻地挝——是一种什么兵器?他的威力等级是几级?” “小童,这个世上,从来都不能以兵器看它的等级,只有人去掌握的能量。我倒是觉得那玉片铠甲也有些来历,从它的质地看,至少是一位古代大将,但对他手中的冥魔幻地挝,并没有多少了解,当然这是一种古代兵器,看那质地应该修练 到很高级别,人挝合一虽不敢肯定,却也一定是非同一般了。这位高手,恐怕你要加倍小心,因为《夭瓢鬼志》中对“幻音帛书”只有记载却没有论述。可以想象,他能将一张张绢帛都修练 到那么高级别,别的武器就更不敢说了……” “噢!”楚江童听了师傅的话,徒然增加一股压力。师傅说的对,冥尘中没有至极的高手,只有不断炼化的高度,唯有如此才可立于不败。 尤尼斯望着他们在碉楼边的身影,真有点羡慕。自己所认识的“船长”,竟然是一位有着如此功力的人物,心里无比敬畏。 “尤尼斯,去和妈妈休息吧!明早见。”楚江童冲相隔几米的碉楼上喊道。 “晚安!师傅!”尤尼斯 第四三三章 师徒离别 这一夜,楚江童和师傅睡到很晚,他知道 师傅的伤还没有痊愈就劝他早点睡,可师傅今夜特别兴奋,小巫蛮这段时间对师傅很是依赖,也许它感觉到师傅需要 照顾吧! “师傅,小巫蛮曾经与我商量过要与你云游四海,能不能行呢?”楚江童此话一出,小巫蛮在旁边挠着他的手指高兴的嘿嘿直笑. “唉!这小生灵,我倒是喜欢,只怕夺你所爱,又怕它跟了我会吃苦的!”云游老道有些感动和为难。 “不,它更需要 遍访天下,如果能够为它找到产生语言功能的药物,那最好了!让它总是跟着我出生入死的也实在于心不忍,我知道 接下来的厮杀只会更加残酷,真怕它被恶鬼所伤。这段时间有它陪伴,经li 过风风雨雨生死考验,我们已经心心相印……” “是啊,如果它选择暂时跟随我也好,省得你去了冥世后它也孤单,噢,那个尤尼斯会不会孤单呢?” “她不会孤单的,我们会时常在一起,再说她有工作!” 早晨,云游老道正在睡觉,楚江童去镇上买了些早点。刚回到碉楼里便感觉有些不大对劲。向藏兵室中一看,已经空空荡荡,师傅和小巫蛮已经不辞而别了。桌上放着一封书信,是师傅亲笔所写:楚江童,我的好徒儿,为师不想看到与你洒泪辞别,见字如见面,小巫蛮与我共走天涯,它也有许多老友故交,顺便可以让它们交颈相识。我说过终究叶落归根,有一天我还会回来的,为师谨望你事事要以大局为重,天道为本!相信你!别不多说。顺便代问尤妈妈和斯斯,安祺! 楚江童手捧师傅的信,思潮起伏,不知不觉中泪水恣肆。 尤尼斯站在身后,已经意识到师傅离开:“师傅虽然不辞而别,朗朗人格,却仍然映印四壁……” “尤尼斯,这世间离别从来都是人际主流,唉?真没办法。他虽是云游,却是另有任务,那是为心所欲,神驰思往,好不快哉!” “船长,我们也该离开碉楼了,这里的热闹该告一段落了……” “是的,新的战场已经形成,那将是用一生去照应的地方,你们回城后要切切小心,师傅所说,那个击掌者极有可能是一个女人,我该向她发起进攻了……” “船长,我昨夜收到一个新的任务,至于去哪里,我有纪律暂时不能告诉 你了……” “我已经猜到了,你无论去了哪里,都要注意安全,放心吧,尤妈妈她会一直在我的冥尘灵悟的辐照范围,不会有事的……” “我已经联系好了那个保姆,现在应该已经到家了,家里的一切就拜托你了。”尤尼斯特殊的职业,让她无法选择。 “这几日,我要首先收复第三层护棺冥绫,不能陪你了……”楚江童说着。 尤尼斯深情的拥bao 住他,喃喃地说道:“真不想离开你……” “瞧你这样子,好像要以身相许似的。”楚江童半开玩笑。 “才不呢!我们之间已经跨越爱情与婚姻,只有琪玉一般的纯洁向往……啊,俺有男朋友了,将来有一天会让你见一下的……” “我靠,搞偷袭啊?不会是个富二代吧?” “呸呸!你以为谁都稀罕富二代啊?哼,俗!地摊思想,市井眼光,本姑娘结识了一位历史研究员,一幅文物相貌,嗨!正好我可以欺负欺负他……” “刁蛮啊刁蛮,要是敢欺负人家,我就给他功力信不信……” “好啊,我觉得他与你有相似的地方,唯一不同的就是他不会用剑,缺少人际思维……” “都多长时间的事了?我一点儿都不知道 !” “好几年了,自从认识你之后……我们就失联了,也怪我,唉,总算他不是马航三70!” “在爱情上,不要轻易牵手,更不要轻易撒手,祝福你们。”两人闲聊了许多。吃饭时,尤妈妈还一遍一遍地望着碉楼内,她知道 即将离开这里,心里有些不忍。饭毕,她将厚厚一摞画作展示给楚江童看。 “啊!天哪,一代丹青绝不是lang得虚名,对于色彩的调配和处理堪称一绝……” “只是习作,功底哪有你专业……”尤妈妈心里特别满足,嘴上去谦虚着,“……有一天,还得向你请教呢!” “心中有画,以纸笔作辅,这燧辰之剑终于没留下什么遗憾啊!”楚江童一遍遍欣赏。没想到,尤妈妈的功底如此深厚,笔笔生辉,堪称女中大丈夫。看到尤妈妈终于在健康中倾心而作,楚江童内心充满欣慰。也许这是她有生以来真正 最满意 的作品,当然也是自己最满意 的作品。 尤尼斯和妈妈回到了城里,楚江童突然感到特别寂寞。小巫蛮的影子时常在眼帘中闪跃,好像它正在跟自己捉迷藏,往深了想,这个世界就是在不断的生生灭灭,潮来潮往,那只无形的岁月之手,撩动这生命的琴弦,将生死赋予如飞旋律。 楚江童临去诡塘之前,先到了泉韵阁中。这里已经随着燧辰之剑的横空出世,喧闹东渐,一片荒蛮之气。 打开石洞,望着眉月儿的尸身,心中涌动情丝无限:“眉月儿,你会回来的,哪怕等到耄耋之年,我也会心如澈水……”默默的自语着,随即手掌轻动,石门悄悄掩合,就在石门轻轻闭合的刹那间,他猛地发现 ,眉月儿的尸身似乎有所变化——她的手指,好像不再如昨日来见过的那样苍白,而且指甲也微微泛红。况且她的前额,也不是昨天的样子,说不太清……啊!也许,你即将重生了。 楚江童无限欣喜地说道:“眉月儿姐姐,你快要重生了,怪不得今天有点别样的感觉,看来这不仅仅是冥尘灵悟的律动反应,而是与你心心相印啊!”楚江童慢慢起身,长长地舒一口气,悄悄出了泉韵阁。 刚走到山下的草房处,听见里边传来一声声哎哟声。看来乔闬这混蛋又犯酒瘾了吧!于是进屋。佳勃在他身边陪着,只见乔闬的眼上蒙了块白毛巾,哼哼唧唧个不停。 “小童,你来了,正好……”佳勃赶忙起身,首先附在他耳边说道,“昨晚,小佳荒回来过,一句话也不说,你看看他还给我送来了这个,这是冥世的窝头,他可能怕我吃不饱……” “啊?这孩子一定是想回来了,只是被冥世控制 着还没法走开……”楚江童扯去乔闬眼上的毛巾,“……这是怎么啦,夫妻俩火拼了吧?” “呸呸!乌鸦嘴,你大舅哥都成啥样子了还幸灾乐祸的。”乔闬大喝道。 “佳勃,这是怎么回事?快说说看,若是不赶紧移植角膜,怕是鬼眼不保!”楚江童故意 吓他,料到这是被强光所伤。 “我的娘哎——”乔闬忽地坐起,“完了完了,我玉箫郎君的美名一败涂地了,救命啊——” “哈哈哈……还玉箫郎君呢,都成尿裤郎君了,乔闬你自己说说……” 佳勃站在一旁,虽有几分担心,但楚江童一来便感到有救了。 “哎哟,都怪那泉韵阁山峰上的破玩意儿,明明亮亮的光柱,惹人愤nu ,我猜那是你的燧辰之剑就想去保护好它,没想到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那你的腿上和手臂怎么也灼伤了?” “嗨!他大爷的我算是倒老霉了,为了护住它,猛地往上一抱,就差不多烤成八成熟了,你这个无情无义的混蛋,早死哪儿去了?人家把剑抢走了,也不回来……唉,若是那剑被我所得,保证会冥尘第一啊!” 楚江童心里好笑,这货色除了能干这种事,正事基本没他份儿。算啦算啦还是先别埋怨他了,谁叫它这幅鬼德行呢!悄悄伸手,一缕红色的光焰慢慢浸去。 突然,乔闬一下跌倒在炕上,随即俩眼珠子转了转:“咦?我怎么又看见了?咦,天哪,重见光明啦……”乔闬甩腿下炕,满山坡疯跑庆祝去了。 “佳勃,小佳荒暂时在冥世中没什么事,我会在近日将他救出,只是还能不能将他变回从前的模样不敢说。” “小童,只要将他救出冥世,变不变成以前的样子我不在意,还有老婆婆,能不能一起救出来……”佳勃目光切切。 楚江童没说话,只是盯着窗外的田野。乔闬终于庆祝完毕,笑嘻嘻的回来:“小妹夫,你的剑也没有了,咱俩去冥世找找吧?哦!你又没有功力,还是个阳间人,要不是我带你去,怕是办不到。哎?听说你上次去过冥世,谁带你去的?冥世有什么新变化?还有他们是不是都在期盼着我这位玉箫郎君回去啊?”乔闬满肚子的疑问句,弄得楚江童有点晕。 “我靠,你的鬼部番号是什么?真担心他们还盼望你回去。”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噢,番号嘛?早忘了……”乔闬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这家伙只因投冥无门,否则也在这阳间待不住的。自从来到这阳间之后,他感到自己跟失了业一般。虽然在冥世中,也没做出什么出色的事,毕竟那是他的“家”。 “乔闬,有一天我会把你送回冥世,只是那一天,还没到来……”楚江童拍拍他的肩头,“……你的眼伤幸亏只是轻微的,如果长时间瞪着那光柱看眼球都会被熔化的。当然,如果专注地盯着佳勃,不仅伤不着眼球,还会让你越来越快乐……” 第四三四章 冥世毒计 轰轰轰……诡塘中一片巨大的火光,原本的黑暗在这火光中突然消遁。冰块与巨石的炸裂声中发出疯狂地撞击。天地间一片震颤,连塘水都几乎被火红的光芒吸化。 火光中,站着一个冷漠而伟岸的身影,长发飘拂,目光刚毅冷傲,长长的寒眉仿佛两道冰锥,帅气阳光的脸庞上,飘洒着怫然之色,他单手握剑,璀璨的光芒延长至十几米开外,它有着穿石射浆的柔韧光线。他就是楚江童,自从燧辰之剑出世以來第一次试用。 此时,诡塘里已经慢慢静寂,水位下降了足有几米,那塘心处的巨型石棺已经显露水面,仿佛一座高高的山岩。 “诡塘内的朋友听着,我楚江童今夜只为收复护棺冥绫第三层,与此事无关者后退,否则被燧辰之剑误伤,概不负责。”楚江童朗朗喊道。 过了一会儿,从巨型石棺旁边升起一团黑气,晃來晃去,最后变成一股游动不止的影子。楚江童仔细盯着它,因为看不清它的眉目,所以并不知它是谁。 黑影子同样以自豪的语气说道:“我就是黑暗之灵,你破了我的诡塘熄光,非常不错,正好让大家透透气,哈哈哈……” 这说话者,非常熟悉,那天差点被他锁困于此。 “少废话,你是乖乖交出护棺冥绫來呢,还是要我去抢夺到手中,”楚江童依然冷冷地问道。 “噢,,楚江童怪不得说话这么大口气,燧辰之剑已经出世了,那天你去冥世炼制完毕回阳间时,知道为何沒有受到阻碍吗,那是因为石棺夫人有令,否则你的剑不会那么顺利成功回阳间淬火的。” “哦。我还真得感谢石棺夫人呢。”楚江童仍然一动不动。 “楚江童,如果将护棺冥绫第三层交给你,接下來那些邪恶势力就会侵扰巨型石棺,你说该怎么办,”黑暗之灵的影子一下飘到楚江童的脸前。 “我会阻止他们的侵袭,但必须保证石棺夫人不是冥世邪恶,当然我还需要找个机会将你臭揍一顿,因为我不喜欢黑暗……” “哈哈哈……楚江童你真够爽朗的,连那个击掌者你都沒有抓到还想揍我,恐怕有点难度吧,噢,天哪,那位穿玉片铠甲的高手,你如果敢对他说这话,我倒是对你刮目相看了。”黑暗之灵在眼前晃來晃去,样子很古怪,若不仔细看,他就是一条影子,仔细看还挺有立体感。 “放心吧。我敢对所有邪恶者都说,,欠揍。”楚江童仔细倾听着,感觉这家伙准备出手了。 “呼,,”石棺的四周飞起一片浓浓的蓝色光焰,特别醒目,更是绮丽惊人。楚江童几乎沒有半丝闪动,伸手一吸,那蓝色光焰便轻轻向自己飞來,为了防止它的反包围,故意让燧辰之剑仍然斜拖于身后。 “楚江童,看吧。我的主人决定将它拱手相送,在我看來……真有点可惜,毕竟连一壶酒的报酬都沒有捞到,换做你不也是心里不平衡吗,” “噢,多谢石棺夫人忍痛割爱,我楚江童一言九鼎,定然保护好这巨型石棺,只是那两只诡鸭此时是不是正在治疗眼疾,我的燧辰之剑的光芒肯定射伤了它们的眼球吧,”楚江童一边说着话,一边单手运转,一道蓝色的光焰在身体中浸化。 黑暗之灵顿时消失,也许他此时的心情格外不好吧。 这也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规律。楚江童夺得护棺冥绫第三层,欣喜之余,有点忧虑。这正是石棺夫人的借刀杀人,她料到自己必定前來夺取护棺冥绫,与其被夺走,还不如拱手相送赚个人情。极有可能,她是冥世中的一股大势力,借自己之手将对敌消灭……为了获取这护身冥绫盾,自己只好这样。 自从三层护棺冥绫进入身体之后,感觉它们好像特别亲切,正在以极快的速度相互融合。自己要将它们炼为一体,不再分三层,应该说这三层之间,空隙越小越坚固。 当初,它们附于巨型石棺之围,唯一的缺陷就是分为三层独立,恰恰因为如此,才被自己逐层收复。 楚江童回到泉韵阁,修炼三日,并未出阁。 这冥尘护身盾,连自己都被惊呆了:完全变成了铠甲的模式,片片冥绫,恰恰像极了一块块厚重的金属片,大小合体,若有若无,身体一点儿也感觉不到它们的存在,自己以手去摸,什么也沒有。而拿利刃相触时,却有种相斥的磁场,太神奇了。若想脱下或着身,只需意念发功即可。看來,这才是稀世珍奇,无物可比啊。 他将师傅留给自己的燧辰剑笈取出,一招招一式式,反复演炼,虽然剑身特长,却因为它有时竟以光芒之势存在,便不受空间的限制。神剑配奇盾,真是奇绝一双。 楚江童从冥尘灵悟的辐照中:尤妈妈正在家里忙來忙去,尤尼斯已经出了门,保姆则笑哈哈哈地再度上岗,幸福的不行……息气闭目,想了想,尤尼斯去执行任务,应该是为了追查一宗跨国文物走私案,她的票夹里插着一张机票。 楚江童起身,默默望着石洞的巨门,眉月儿的尸身正在自己的冥尘灵悟中缓缓重生。自己应该在救出小佳荒來之后,再去打算。这一次去冥世,应该暂时不要乱动,先看看阎罗王,让他讲讲冥世的形势。只是他和淳于蝶儿依然受苦,心里真有些不忍啊。 楚江童回到画廊,决定今夜去冥世救出小佳荒。正在门前做晚饭,望着幽幽夜空,若有所思之时,身后一条白影一晃。 “昃烟词,,”楚江童认出她來,忙起身将她让到画廊中。 沒想到昃烟词摆摆手,故意做出一个大胆表情,朗声说道:“楚江童,我奉上主之命,前來向你传达一个口信。” “噢,口信……”楚江童折着一根干柴,疑惑地盯着她美丽的脸庞,顿时明白,她这是为公务而來,“……哼。白靴女鬼,你们的上主有什么屁口信要传达,说吧。老子不斩信使。” 楚江童虽觉得自己装得挺像还是怕有破绽,毕竟不能让昃烟词暴露身份。 “楚江童,我的上主说了,只要你去冥世救那个大家伙,她会立即派白靴鬼血洗古城村,定会让村子里**之间连鸡犬声都听不到。”白靴女鬼昃烟词声调朗朗的说道。 “我靠。哪个***有这么好的信息资源,简直比移动公司都厉害,好吧。白靴女鬼你给我向上主回报,就说我楚江童既要救出那孩子,还要让古城村鸡犬不损。滚,,”楚江童拖着京腔大吼。 昃烟词差点笑出來,闪了一下眼睛,转身离去。 “嗨。这还欺负到家门來了……”楚江童突然一个急促纵身,一把提起昃烟词,周围顿时一片惊呼,果然,她不是单一來的信使。昃烟词慌忙大叫,众白靴鬼才要上前。 “都给老子靠后,稍有不慎,老子先x后杀。”楚江童咧嘴井喷。 那些白靴鬼不仅沒有后退,反而嘿嘿笑着晃來。 “噢。老子刚才说错话了,先杀后x……”哗,,全跑光了。 “昃烟词,她们都走了快告诉我,小佳荒现在被关在哪里,”楚江童迅速低身问道。 “哎呦呦,先别压着我,妹妹们会听信你刚才的疯喷……他现在已经被训练成人体炸弹,只要靠近他,立即爆炸,还在那冥狱中,你万万不可动他头顶,当然,也不能让他自己的手那地方,一动就炸飞了……” “妈的,这是谁干的,” “我的主子说这是那个穿一身玉片铠甲的高手做的,我本來是想设法接近他,可是自从红衣少女被你救走之后就更不好办了,你这个可恶的家伙总跟我作对。啊,我的主子对我沒有完成任务很不满意。这一次,她改变了思路,想借你之手挑起与那穿玉片铠甲的高手产生火拼,要么让你杀了玉片铠甲高手,或是让小佳荒将你炸死……” “你的主子也在利用我,那些混蛋都想利用老子,***……你的宿舍在哪里,我怎么才能单独约见你,” “这个不好说,前些日子你在诡塘时,我们的主子与石棺夫人达成联合阵线,可是又闹翻了,黑暗之灵很厉害,无处不在。我要走了说不准他就在身边,我感觉主子是让我來激你,她怕你不去救小佳荒……” “噢。妈的。你这个白靴鬼,老子非把你……啊……”楚江童突然故意捂着下身大叫一声。 昃烟词赶紧逃脱。 楚江童回到画廊前,继续做饭,看上起悠闲自在,其实他在盘算着今夜该如何去行动。原來的自己猜测的果然沒错,石棺夫人故意将护棺冥绫给自己,目的就是让自己去冥世大开杀戒。当然,自己准备去救小佳荒的信息,肯定是石棺夫人的欠揍保护者,,黑暗之灵透露给白靴女鬼上主的。这是他们在制造自己与其之间的矛盾。这个黑暗之灵真是可恶,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跟踪过自己,在山上时曾跟佳勃说过去救小佳荒。昃烟词说的沒错,这家伙真是无处不在啊。 怎么才能有个万全之策,既要救出小佳荒,又能保护好村民。想了想,径直去了诡塘,倏地一下來到巨型石棺面前,拍了一下手。 这时,一团黑气显现,晃晃悠悠的,不停地拂动。 “黑暗之灵,我要你今夜帮我一个忙,肯不肯帮,” “哈哈……那得看帮什么忙,” “你每一句话都让我想揍你一顿,啊,今夜去保护古城村的所有村民,当然我若是发现村子里丢失一只鸡蛋,也会让你给我屙出來。” “这恐怕不太容易,谁喜欢白出义务工,” “当然,那我去冥世救小佳荒就不认为是义务工。老子一生气还不去了,回去和夫人商量一下吧。” 黑暗之灵一会儿消失,不到十秒钟又出现在脸前:“好吧。楚江童你总是喜欢做让我高兴的事……” 第四三五章 鬼体 炸弹 吃罢晚饭,楚江童迟迟没有行动,尤其对白靴女鬼昃烟词的提醒放在了心里小佳荒被弄成了鬼体炸弹连白靴女鬼的主人也想让自己死。好歹毒啊怎么办如果今天不将小佳荒救出,一旦让他出现在妈妈身边,同样危险哪不行,自己必须救出他来,也许诡塘中的黑暗之灵已经来到村里,只要那些冥世的白靴女鬼出现,他就会施放功力。 没想到,自己已经无意之中进入这些冥世的圈套中。 当然,他们也在自己的圈套中。在利益与权欲面前,人和鬼一样,除了互相利用,再没有更好的方式了。临进入冥世之前,他想了许多种结局,但最坏的结局,就是哪怕此次救不出小佳荒,也不能让他有任何闪失。他娘那忧郁的眼神,让人心里难受。母子连心,虽然这一对母子全是鬼身,那感情和人一样。 “出发吧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楚江童伸手撩一下长发,刷进入冥世。 站在天然冥炉边,静静地望了一会儿,心上情鬼眉月儿的鬼魂仿佛还在宕魂台上等待着自己。可是,宕魂台上空空荡荡,只有通红的炉火贪婪地tian着炉壁。 “眉月儿哪怕历尽生死之劫,我也会把你的鬼魂救回阳间” 出了鬼门关,直奔岁柏河,几乎眨眼间功夫便来到那座孤零零的豪华宅院。 “哼,老子暂且留着你,过后作为歇脚的驿站”此时孤宅里静寂无声,那门前的一只只白灯笼,仍然亮着阴森可怖的光芒。越过大禹山,径直来到新冥门城下,他几乎像个普通的百姓那样经过关卡。 奇怪,那些守城的鬼卒居然对他视而不见,可恨的是连看一眼都没有。卧槽看不起人哪回身拍拍一个鬼卒的肩头,本想与他扯两句。“啊”鬼卒顿时像一根柔软的丝织物一样瘫在地上,不见了。咦这是怎么回事楚江童感到挺不好意思。 “嗨我可没怎么着你啊,是你自己瘫下的别讹人”这时,另外的几名鬼卒看到这边情况,全吃惊地盯着地上的同事 “咦天哪,我们遇到高手啦”但他们虽然惊讶,却根本看不见楚江童的存在 。 “唉好寂寞啊”楚江童甩甩屁股走人,再也没敢动“人”家一指头。这还了得,这叫滥杀无辜哪首先去的是冥世军粮库。万万没想到,这里的鬼卒也一样,根本看不到楚江童的存在 。 “哼,我就不信你们的头儿也看不到我”楚江童径直去了虎儿的营帐。奇怪,营帐里没“人”。虎儿出去了。于是赶紧去老婆婆住的营房,她也不在。“噢,这娘儿俩去看他大舅了吧不对老婆婆应该在”楚江童干脆坐在老婆婆的房间里等。 突然,门口一闪,进来一条白影。 “哦,昃烟词”昃烟词急忙将门儿关上,一脸惊惶地说道:“楚江童你个死孩子,刚才你想占我便宜的事,也就谢谢你啦,但是你傻儿巴叽的进了冥世,知不知道 那是他们故意 使得一个计谋你还以为他们真的看不见你吗你以为你真是无敌 超人哪那玉片铠甲高手故意 为你和小佳荒撮合着见面呢今天无论如何都不能与他靠近,听明白了吗他们早算计好了,只要你一用燧辰之剑,那小佳荒就会与你同归于尽或是自缢身亡” “你个小笨鸡,干嘛不早瞅出点毛球来刚才真应该狠狠拧你几把,快说,小佳荒现在在哪里”楚江童羞得满脸通红,被人捉弄了还蹲在便池边秀颜值呢 “他就在门外”昃烟词一看不好刷地从后窗遛了。 嗡嗡嗡几声巨响,小平房的门已被摘去。小佳荒站在门前,咻咻粗喘,气管里好像有只猫在打呼噜。 “呵呵,大佳荒,没去网吧呀”楚江童冲他招招手。 大佳荒傻愣愣地盯着他,这些日子不见,这孩子身上又偷偷长出几砣子肉。楚江童心里这个纠结啊别提了,有心想救他出冥世,还真担心这大家伙一肚子**。 “嗨大佳荒,能跟小姑夫探讨点美食文化吗你的肚子里也不像装了冥世**呀”楚江童眼一扫,行军床一拱拱的。天哪老婆婆正躲在那,这老太太管头不顾腚,俩小脚在床外挑着,若不是看到她的拱动,真像毁尸灭迹现场。 “老婆婆哎,我是楚江童”楚江童望一眼大佳荒手中的木板,飕地闪出去,不见了。大佳荒气得嗷嗷叫,呼哧呼哧追赶。一纵身上了墙,四下里瞅瞅。楚江童其实没跑多远,早去粮囤那转了一圈踅回来了,就在大佳荒身后。 也许他身子太笨重了,山梁子一般的脖颈,连扭过来都困难。向他头一看,握草什么也没有,本来还以为那里插两根导火索呢莫非白靴女鬼昃烟词口误楚江童只得低声相劝:“大佳荒,你娘她让我看你送回阳间的窝窝头了,她没舍的吃,她想你” “嗡”大佳荒可气坏了,整个身子转过来,眼珠子瞪得卵大。 楚江童一瞅不好,别和他近身,万一他身体真爆炸 了,就算是他娘白盼盼一回。幸好后山上的草房还在。楚江童迅速接近草房,突然从里边闪出一个家伙来。 “虎儿你个驴崽子不去拉磨在这儿捣什么乱”话音未落,虎儿一个箭步跃过来,他以为楚江童没有兵器呢 楚江童手一伸,他的青铜剑早已脱手,到了自己手中,一下横在他的颈下:“虎儿,我想知道 怎么才能让大佳荒的身体不爆炸 快说” 虎儿傻眼了,这还没过招就被反手擒住了:“楚江童,你今天跑不了了,纵然你的燧辰之剑”刚说到这里,突然停口。 楚江童一愣,这家伙为什么突然停口听那口气他明明知道 自己的燧辰之剑尘御期满。啊不好楚江童突然一把握住虎儿的右手,他的手指已经指向不远处的大佳荒啊只见大佳荒浑身一哆嗦,向这边冲来,好像虎儿的手中牵着一根无形的丝线。楚江童手起剑落,刷削向虎儿的手指。啪一根手指落地。 大佳荒遂一顿,拍拍脑门,好像没弄明白刚才是怎么回事。 紧接着听到虎儿大喝一声:“给我抱住楚江童” 大佳荒冷不丁听到这一声喊,忽地冲来。楚江童啪一掌,拍在虎儿肩头,他直到此时也不十分明白,但已经料到这大佳荒是在虎儿的控制 之下的。 鬼体炸弹脑海中突然闪过那个可怕的现象。 但是,大佳荒已经向自己冲来,自己若是闪身,并非不可以,不行,如果闪身后大佳荒出了意外 怎么办只有在短暂的时间内作出一个不容置疑的决定:擒获大佳荒 楚江童迅猛地以身体一弹,虎儿被弹出几十米开外,这样的距离,他纵然发功也基本没什么威力飕跃起,手指律动,一条白白的气线刷地将大佳荒的双臂缠绕。这是自己的灵悟气线,捆绑于无形,对手却无法挣脱。 啊嗡大佳荒被一下捆缚双臂,疯狂地大嚎起来。 楚江童一动不动,仅离大佳荒一步之遥,望着他口中喷溅着唾液的样子,很是可怜,可是此时,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好的方法。 突然,身后传来虎儿的一声咆哮,“楚江童,只要你胆敢动一动,我就让大佳荒炸得一片血肉模糊,信不信由你” 楚江童手握虎儿的青铜剑,连看他一眼都没有,心里非常难过,自己真不想杀了虎儿,但是他却做出这般卑鄙之事,将以大佳荒的生命来牵害于自己。 “虎儿,我真没想到,你的心已经变得这么凶狠残忍,大佳荒还只是个孩子啊,为什么这样对待他” “哼哼刚才你断我手指,那算不算残忍你口口声声说把我当兄弟,断兄弟手足这样的行为,才是冥尘中最残忍的”虎儿怒火中烧,他却总以为自己是正义的。 “虎儿,你这个文盲,太不懂事理了,断你手指也算是为你上了一课”楚江童说着话,飞手甩出虎儿的青铜剑,剑如一片飞叶,在半空中急速旋转,一下下,直扫虎儿。 虎儿一看,赶忙闪身。楚江童一看,时机来了。啪一把抓住大佳荒的双臂,飞速闪身跃下军营。还没出营地呢虎儿已经飞步到了近前,挥剑一指大佳荒。 顿时,大佳荒猛地往前一窜,硕大的身子已经紧贴在楚江童身上。 哧哧顿时,大佳荒身上涌出一股奇怪的臭味 “虎儿给我住手”楚江童大喊一声,但是,他哪里理会狰狞的脸变得扭曲,一块块肌肉突突抖动,眼看大佳荒的身体即将爆炸 突然,一个老者的身影跌跌撞撞冲到,这正是虎儿的娘老婆婆。 楚江童一下挡在大佳荒身前。但是,虎儿使用的是青股兽元,属于一种冥世邪功,除非将其摧毁,否则无法拦截。几日不见,这小子的功夫长进不少,刚才他没有与自己发功对击,完全是想利用大佳荒这颗鬼体炸弹。 老婆婆一眼认出楚江童,但她已经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来不及理会楚江童,径直扑向儿子。虎儿一怔,急忙后退闪开,刷来到大佳荒的身后,猛地跃起,以剑直插其头楚江童仍然一动不动,只是凭借自己的超绝听力,待到那剑锋的响声即触非触大佳荒的百会穴时,突然一脚将大佳荒踢开,剑喙走偏。 谁知,虎儿的青铜剑突然幻变为数把,影影绰绰,分不清哪是真哪是假,一齐扎向大佳荒的头。 楚江童没有料到,虎儿的功力居然这么短时间修练 到如此高的境内地,刚才还以为他只是正常修练 呢啊大佳荒的身子突然飞起,像个大大的氢气球一般向自己飞来。再看那几把利剑,在他头不停旋转。这是虎儿的青股兽元之气摧动大佳荒的身体,楚江童冷冷地盯着虎儿,手指轻轻律动 ... 第四三六章冥世魔杀 虎儿一声大吼:青股兽元——吼声同时,大佳荒的身体发出咔吧吧震响.那股奇臭的气味再次逼来。楚江童太失望了,心目中的虎儿已经变成冥世魔杀……几声脆响,他身上的虎皮铠甲被震碎,再看他的脸突然青紫狰狞,鼓出一颗颗毒瘤。两眼青绿,长牙参差,长长的头发在空中飘摆不止,喉中发出一声声的怪异轰鸣,最可怕的还有他变异的的双臂,突然变得又粗又长,一条条青筋凸鼓而出,上面冒出一层层青紫色毒刺…… 啊!老婆婆惊呆了,咕咚一下昏厥在地。 楚江童想不到从前那个阳刚帅气的虎儿变得如此狰狞可怖,如果自己再不出手,大佳荒定会爆炸 身亡。据白靴女鬼昃烟词说过,大佳荒遍食冥世鬼童,最可怕的还是那阴世奇毒——冥虱毒素在体内的集聚,恐怕爆炸 之后,并不单单是他自己的生命问题,整座军粮库鬼卒也无一幸免。 再想把大佳荒拉出去已经不可能。若是用燧辰之剑,恐怕强da 的冥尘灵悟会激爆大佳荒的身体。突然,楚江童手一挥,冥尘护身盾刷地遮向大佳荒,他身上仿佛流泻着一层层海水。大佳荒身子一晃,刚才的咔吧声也停止。 楚江童飞步上前,手一扬,以气牵着他硕大的身子向军营外闪去。虎儿恼羞成怒,张口呼啸,如一头来自荒蛮地的野兽。直到冲出层层障碍,来到九泉峰下,楚江童这才稍一停步,因为大佳荒也实在跑不动了,身体一鼓一鼓的,好像就要胀裂。 将冥尘护身盾收回,这家伙大脑像受了刺激,不认人了,连自己的小姑夫也不认识了。当然,他可能对虎儿也没印象了。 “走吧!”楚江童手一伸,“扯”起他欲要向环绕在山峰间的雾径上走去。 “哈哈哈……”突然,雾径上传来一声声得意 的大笑。只见白白的雾径中间,站着一个凶恶的“人”影。若不是自己见过他的变化,冷不丁在此相遇,根本认不出他就是虎儿。 “虎儿,跟我走吧!我会设法逼出你体内的邪气,做个正义之士……” “哼,楚江童,别做白日梦了,我们的计划是将你也变成冥世魔杀,可是你很不听话,只有将你猎杀于此……” “虎儿,他们是在利用你却浑然不知,居然连大佳荒也不放过,唉!看来我真该在你杀了祖父乔耕时就将你斩首……” “楚江童,后悔有用吗?我最大的仇敌就是你,来吧,只要你能从我的身边越过去,就可以逃命,不过,大佳荒这个蠢货是不可能被带出冥世的……”虎儿正说着,雾径已经断开。 楚江童一惊,旋即飞跃而起冲向他。虎儿毫不示弱,剑体再次分散成为无数把,齐刷刷向楚江童刺来。楚江童并没有出剑,而是以冥尘护身盾相抗。 虎儿的青铜剑在离自己的护身盾一尺左右时,被猛地弹回,一把把剑发出彼此的相碰声。“啊——”虎儿大吃一惊,随即以自己的青股兽元邪气击来。吼——楚江童大吼一声,身上的冥尘护身盾,突然变幻形状,从铠甲的各条缝隙中飞射出无数条气线,气线神出鬼没,唰唰唰……一会儿便将一把把青铜剑缠绕起来。虎儿长发飞散,一下跃下九泉峰腰处的白色雾径,贴身而来。 “虎儿,你别逼我太甚,小心连你也捆了。” 虎儿大吼着,双掌齐发,轰轰轰,几声巨响。刚才以气线捆住的青铜剑皆以挣脱,集中向自己头颈上旋来,速度飞快。啊!楚江童略一迟疑,本想闪身,又怕这是虎儿的虚式,目的会不会是大佳荒?他果然没有猜错,又有几把分体之剑,飕飕飕……齐齐削向大佳荒的颈部。 楚江童猛地一个双掌齐推,一股强da 的灵悟之气冲向虎儿的胸口。砰虎儿向后倒去!撞在崖壁上,石块飞落,他的青铜剑因为失去控制 ,落在地上。 “虎儿,我不想杀你,因为看在你我兄弟一场的份上!” “哼!”虎儿双手扶着岩壁慢慢站起身,眼中喷着仇恨之火。刚才,楚江童只用了几分功力,若是再多用一重,虎儿定会粉身碎骨。一会儿,他便消失不见了。楚江童以听力追踪,他已经下了九泉峰,向军粮库方向逃去。 “大佳荒你最好给我听话,否则我们出不了冥世,你娘她正等你回家”楚江童没有为他松绑,生怕再让他跑了。这大家伙歪搭着脑袋没脾气了。 楚江童一直没用燧辰之剑,他克制的理由很简单,燧辰之剑不斩杀兄弟!才要上九泉峰,却见那白色的雾径被虎儿毁坏,若上了山峰稍有不慎便会跌下山峰。上峰下,很难说有没有机关。 他决定将这雾径作一次修葺。刷刷……几条气线射出,将断开的雾径连接起来。事不宜迟,还得快些离开这里。也许刚才虎儿很自负,他以为高深的冥世邪功一定能将自己消灭,这才单枪匹马在此阻截,否则,那些冥世高手不会不出手相助的。 按虎儿的性格,他一定是故意 自己出战,那样也好在冥世新主宰那儿邀功领赏。 “快走!”楚江童一把扯起大佳荒,飞速上了雾径。刚行至半腰,大佳荒呜呜哭起来。 “我靠!你哭什么?”楚江童大吃一惊,这小子怕是又犯病了。别管他哭还是笑,把他弄出去再说。可是大佳荒居然一屁股坐下不走了,呜呜的哭声跟老牛哞哞一样。 “告诉 我为什么哭?”楚江童也不知什么原因。当然,虽说现在这么大的身子,可这是变异的,毕竟还是个孩子啊! “呜呜,俺饿了,俺饿了……” “这里又没有饭店酒楼,火烧铺什么的,这样吧!咱只要出了冥世,我请你吃拉面怎么样?听话!”楚江童哄起他来,可是这孩子一饿就不听话,而且一步也不走!也可能特殊的体质,只要一饿就挪不动步子吧!没法,总不能再回军营去弄吃的吧? 楚江童急了,这么大的身子,背是不可能的,若是以气功拖着他走还可以。只好挥掌运功,将他后背一推,嗨!这小子双脚踩空,向山峰*端疾去。 突然,一股奇臭无比的气味弥漫而来,楚江童抽抽鼻子才要停手!就在这一霎那间,轰轰轰!几声巨响。 楚江童心一沉:完了!自己的冥尘灵悟催爆了这颗鬼体炸弹。 再看整个山峰上,一片乌烟瘴气,黄黄的液体喷溅的到处都是。楚江童双手平伸,冥尘灵悟一直没有离开对大佳荒消失的地方发功。再看山峰上,一块块岩石,被大佳荒爆炸 后喷出的毒液侵蚀,化为粉末。楚江童哪里肯放气 掉最后一线希望,一缕青青的烟气若隐若现,忽远忽近。 那正是大佳荒的鬼魂,身体爆炸 ,它会随着身体的消失而消失的。不行!绝不能让它消失,否则这孩子就会永远地消失了。刷——一片洪水般的响声传来。楚江童抬头一看,只见山峰上方涌来一片白靴。 啊!白靴鬼?她们奉命在此拦截吗?楚江童身形一变,双掌一直没停运功,为了锁住那一缕青烟。脚下有种异样的东西一绊,急忙低头,啊?一个小孩的尸体,啊,小佳荒!大佳荒身体爆炸 ,冥世邪气被炸飞,只剩下他原来的身体。太好了!只要他肉体还在,鬼魂一经附身,就行。 众白靴死死挡在前边。 楚江童手一挥,将那一团烟气附入鬼童身体,然后将其以气线封起,捆在自己背上。 “白靴鬼,你们不是我的对手,为了救这孩子,我今天不想大开杀戒,如果谁敢挡住我的去路只会死路一条!”楚江童厉声喝道。 谁知这群白靴鬼仍然一动不动,看样子誓死不离阵地。 “跟你们上主传个话,让她出来见我,若跟你们打太不给力了……” “楚江童你太狂妄了,我昃烟词在这里恭候多时了,有本事的你冲一下试试,这山峰上布着冥丝鬼网,你有什么功力可以冲出去?就等着做一条落网的鱼儿吧?哈哈哈……” 这真是白靴女鬼昃烟词的声音,没想到,她也奉命在此截杀自己。她所说的冥丝鬼网——是不是故意 向自己提醒,这里可以尽管大胆的冲出去?她知道 自己的冥尘灵悟根本不在乎冥丝鬼网的。但是,她曾经告诉 过自己,白靴女鬼是一种阴世冥伎,专事辅佐她的新主,与虎儿所处的兵营不是一个冥主。那为什么她们白靴女鬼也插手这件事?诡塘中的石棺夫人肯定与白靴女鬼的冥主又不是一路的,要不她也不会利用自己。 看来这冥世中,有三股较为强da 的势力,石棺夫人是一股,虎儿是一股,白靴女鬼又是一股。只可惜自己都没有见过他们的冥主。 记得师傅曾讲过,这冥丝只是冥世中最普通的杀人武器,更高级别的冥丝是无形的。刚才,听到山峰间静寂无声,如此说来,白靴女鬼的上主肯定也来到了,目的不言而喻,消灭自己夺取燧辰之剑。 好吧!老子就让你们见识一下。突然,楚江童手一伸,掌心处刷地射出一道雪白的光芒,越来越长,雪白的光体外,漫腾着各色光焰,照得山峰间一片光亮。 咚咚砰砰……一片彻天彻底的轰鸣声在山峰间响起。直震得山峰摇晃,滚石如雷。冥世间一片火海碎云。那些原本一动不动的白靴,吓得惨叫连声,东躲西藏。楚江童趁着混乱,早已过了风桥,本想一剑斩断这风桥,想了想还是留着吧!自己不走这风桥可以,那些从冥世中偷逃回阳间的鬼魅还需要 它。 刚才,自己的燧辰之剑砍削之时,碰到了一条条无形的气丝,它们果真与普通的冥丝不同,看不见听不到,只有剑身可以感觉到,只因为自己出手迅速,没有与其纠缠才侥幸走脱。再回头望着风桥尽头……只见一双双白靴默默呆立,一个身影分外妖娆的女子被捆着双臂,正向这边望着——啊!昃烟词??? 楚江童惊呆了,昃烟词被抓起来了,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昃烟词,你没有骗得了我,今日我暂且放过你,来日定将你身首异处……”楚江童这样说,为了试探一下对方。按说,昃烟词为自己通风报信之事,不会败露。 “哼!楚江童,今日让你走脱,算你命大……”昃烟词同样,不在最终时刻她也不会承认自己投敌 第四三七章鬼将军 刚出诡塘,黑暗之灵就在塘中喊道:“楚江童,我替你做了事,你也应该说说为我做的事了吧?” 楚江童背着小佳荒认真地说道:“当然,我不会欠你的,只是今天我得先做这件更重要 的事……”说完,急急向山上奔去.小佳荒的鬼魂虽说已经附于身体中,可是若不以功力激活,同样不行。 佳勃正在草房外站着,也许她从来都这样等着。 “快!准备 热水,继*u 在门外等着!”楚江童飞步进了草房。先是将小佳荒平平放在炕上,以热毛巾敷住头部。 “小童,小童……这是谁家的孩子?”经过这么久分别,佳勃都认不出自己的小佳荒来了。 楚江童一下将她推出门外:“听着,如果乔闬过来唠叨,你就挠他的脸,然后把他灌醉……” 佳勃激动的泪水滂沱赶忙点点头,她太激动了,跟做梦一般。楚江童坐在小佳荒的身边,开始发功,虽然自己一路没敢耽搁,可还是怕错过了为鬼还魂的最佳时辰。运了一会儿功,小佳荒仍然平平静静,毫无反应。楚江童只好暂停一会儿,仔细观察着小家伙的身体变化。他头上的两根长角,并没有再长,身体里的毒素应该经过爆炸 全部散尽,否则,气色也不会这样。 楚江童想到眉月儿留下来的锁魂簪,只可惜它们在画廊中。 乔闬已经来了有些时候了,可能在窗外叨叨累了,正在中场休息呢!楚江童不敢离开,生怕出什么意外 。探头向窗外望去,只见这俩湿货正在狂吻呢!噢,这倒是个好办法,对付贫嘴货只有这样“堵”止了。 “嗨!中场休息一下,乔闬你抓紧去我的画廊,将眉月儿的锁魂簪拿来,二十分钟足够了。”楚江童吩咐道。 “小妹夫呀,我想下山顺便捎点酒肴,这小家伙回来了,该庆祝一下不是吗?” “只要小佳荒救活了,你可以天天庆祝,今天不行!”楚江童的话掷地有声。 乔闬扭扭脖子望着佳勃。 “快去吧!路上小心点……”佳勃对新生活充满希望。 乔闬提步向山下跑去。楚江童闭目静思,纵然拿来锁魂簪也很难说啊!这是怎么回事?会不会因为小佳荒是一个鬼童,鬼魂脱体之后不能带到阳间?被阳气冲撞,鬼魂没法再进入鬼体之中?只可惜师傅不在,《夭瓢鬼志》上又好像没有记载这类的事件。 不行,自己应该去看看《夭瓢鬼志》,当初自己只是粗略翻了几页,那些真正 有价值的精华,根本无暇顾及。 他吩咐佳勃仔细盯着小佳荒,千万别走开。佳勃点点头,此时此刻唯有这样了。 楚江童离开之后,佳勃望一眼浓重的夜色,还真有些害怕 。按说,乔闬应该也快回来了。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风声诡诡异异地吹着。佳勃长舒一口气,望着一动不动的小佳荒,心里怕极了。越是这样静越让人心里没底。佳勃虽然也是个鬼,但同样很胆小,除了担心小佳荒本身,还担心冥世中的那些恶鬼追来。 几年不见小佳荒,真有些陌生了。 灯头忽忽闪闪,外边的风吹进来,有几次就要灭了。幸好,佳勃用手挡了起来。 楚江童去了泉韵阁,立即打开石龛,取出《夭瓢鬼志》,心情非常焦急,恨不得快些翻完,可是看书哪能太急,再快也得一页一页地翻,本想将书带出泉韵阁,又怕这流传了几千的书,经不住继*u 揉搓。于是继*u 一页一页慢慢翻着,突然,有一页中的范例让他停止翻动:说古代有个阳间人死了之后,进入冥世,后来因为一次地震,返回阳间,自此重新生活下来,直到九十八岁才去世…… 楚江童看完想了想,这件事与小佳荒不太相同。 “嗯?”正翻着书,却感觉有些异常的心理反应。不行,小佳荒有异动。这是他的冥尘灵悟告诉 自己的。遂赶紧放好书,重新推好石龛飞快向山下奔去。 再说佳勃,她有一阵感到特别慌张,也不知为什么心都快跳出来了,手脚一起哆嗦,嘴唇哆嗦的发麻。 心里祈祷着:“楚江童,你快回来吧可吓死我了……”正想着,突然楚江童在门外咳嗽一声,随后闪进屋。 “佳勃,筛了?”楚江童半开玩笑,虽然心情很沉重。 “楚……江……童……我我……快要吓尿了你还这样?要是我吓死了能救活小佳荒也行……” “别放屁了,小佳荒一醒来见他娘不在了,保证还去冥世……”楚江童坐下来,心里乱糟糟的,无从下手了。他听到有“人”蹒跚而来。肯定一边提着酒瓶一边醉意朦胧。 他没有喊他,要看看这混蛋的成色。咣当一声,乔闬推开门,俩眼绿绿的,裤子松到胯子上,看样子真是喝尿了,好在酒气不大。 “乔闬,这酒喝得够急的,至少二斤……”楚江童盯着他绿绿的眼珠,以为他将锁魂簪装起来了,手里什么也没有。 乔闬进了屋,径直倚着墙根,身子一点点往下滑着说道:“若不是画廊里坐着个一身玉片铠甲的家伙我肯定喝两口……” “啊……”楚江童一惊,“……他?噢!你没陪他说说话?” “我的娘哎,他正在喝酒,我倒是想说呀——”乔闬滑倒在地,俩死鱼眼一翻一翻的。 “我靠,这玉片铠甲的主儿长什么脸色?” “什么也看不清,临走时他只说小佳荒的鬼魂在他那儿……” “切!”楚江童忽地站起来,“……妈的,怪不得,我发功不管用呢!佳勃,你和乔闬看好小佳荒的尸体,我下山去看看……”楚江童闪身疾奔而去。 画廊里,泛着蓝莹莹的光,非常静,有股酒气散出来,这家伙跟乔闬有相同的嗜好,酒鬼一个。 “呵呵呵,楚江童你好像一点儿也不在乎我,进出冥世就跟去一趟厕所一样,这可不行,我的幻音帛书功力,可惜让你师傅替你享受 了,那个老妖道好幸运……” “你是谁——”楚江童冷冷地问道。“我是谁?哈哈哈……你连我也没有听说过?” “你是谁——”楚江童再次冷冷地问道。 “嗨,我是你楚江童的尅星,只要你按我的要求去做,就自然知道 我是谁了!” 楚江童轻轻移步,从容进入画廊,冷冷地说道:“鬼将军——王贲!你就是失踪多年的王贲!” “噢,天哪!你小子都该成预言家了,没错,我就是鬼将军王贲!” “老子果然没猜错,原来你还继*u 为恶。穆陵关古城,几万军民尽遭杀戮,弄得几千年过去了这里仍然鬼哭狼嚎。你这个恶魔,如果不斩杀你,我楚江童誓不为人!” “豪气万丈,技艺寸长,你怎么杀的了我?我的大冥世你能杀的完吗?”鬼将军王贲坦然而坐,只是玉片铠甲中的影子,或蓝或绿,并不显形。 “当年你上了拱雪天峰,却只与我的棋盘对弈,看上去我是输在了棋局中,其实,现实中你注定会输的一败涂地。你只有一点值得可敬,竟然不为财动心,没有将我的玉片铠甲拿去卖钱,当然只要动了它,你现在早就不复存在 了……” “王贲,你是历史的罪人,残暴是你的本性,我定会以正义之剑为那些屈死的冤魂昭雪!” “话别说的太大,连你的师傅都称我为前辈,你一个毛孩子,以为燧辰之剑是天下第一吗?” “冥尘之剑被称做天下第一,那不是它的杀人技术第一,而是第一的正义与修为!王贲,动手吧!”楚江童手一伸,正待燧辰之剑出手。 “哼!今夜我来,只是看中了你的酒,可惜只能凑合着喝,我不会跟你动手的,因为你尚且需要 小佳荒的鬼魂,若再拖两天那孩子就是一堆可怜的骨头了……” “那你想怎么样?除了这燧辰之剑,别的条件我可以答ying 你……” “我恰恰此时并不需要 燧辰之剑,当然,我没有说过以后不需要 。现在,只要你用手中的燧辰之剑替我杀了那个可恶的击掌者,我可以立即把小家伙的鬼魂还给你,我能够从你的手中夺到他的小小鬼魂,应该能说明一个问题吧!”鬼将军王贲的声音好像并不是来自玉片铠甲之内,而是来自门外。 “击掌者……我迟早会抓住他,但不一定会杀了他,这燧辰之剑是用来维护正义,却不是滥杀无辜……” “哈哈……他应该不算事无辜,是邪恶,我要的是斩杀他,而不是抓获!”鬼将军态度异常坚决。 楚江童明白了:“噢,你与他有仇恨,或者说他牵制着你,借我之手杀了他,可以理解。你除了能做出这种事,还指望你做什么好事呢?但是,小佳荒的鬼魂你必须现在就给我,这不是交换不交换的事,它理应属于那个孩子……”楚江童决定不放过他,他的出现太不容易了。 “楚江童,你还是太自狂,可能没遇到真正 的严肃老师,我如果不给你呢?” “我同样会杀了你!”楚江童欲要拔剑,可是桌边坐着的玉片铠甲已经慢慢褪色,毫无声息的消失了。 楚江童仔细倾听,他的行踪根本就不是声音而是光。他妈的,真可恶! “王贲,如果我斩杀了击掌者,你果真能兑现诺言吗?怎么可以找到那击掌者?”楚江童真不甘心,只好对着黑黑的门外喊道。 “楚江童,你把我鬼将军王贲看成什么了?有一天,你会感到能跟我说话是天大的荣幸!去吧,两日之内,只要按照我说的去做,那个可怜的鬼童还会活过来的!”半空中说道。 “好!我怎么可以找到你?” “只要能让我找到你就可以了,我倒是觉得你从来都不会隐身。” 楚江童站在门外,心里很乱,真没料到,这个消失多年的鬼将军竟然这么轻易地再度出现,他是不是真的鬼将军王贲?如果从他的功力去看,应该是他。 再次返回山上,佳勃和乔闬正在相偎着望穿秋水。 乔闬看到楚江童到来,问了一句:“那个家伙解决了?” 楚江童摇摇头:“这两天你们绝对不能离开这里半步,看好小佳荒的尸体,我两日内就回 第四三八章公墓蓝光 楚江童犯难了,真去找那个击掌者时他却跟蒸发了一般无踪可寻.时间不能耽误太久,小佳荒还等着自己呢! 这几天尤妈妈很安稳,楚江童去了她家之后,她一连反问了不下五遍:“我说小童哪,你是盼望他再重新控制 我呢?还是担心他不再控制 我了?感觉你有点奇怪哟。” “是啊是啊!尤妈妈这不是我想打听他的行踪吗,没别的意思哈哈……”楚江童突然有个新念头,要想找到击掌者就应该去公墓,那里离“他”最近,每次尤妈妈都是去那里。 楚江童去了公墓,我靠!这都断交了怎么再联系上?这个鬼将军王贲也真够讨厌的,多少年不露面,一露面就给人出难题,要是让老子收拾诡塘里的黑暗之灵还可以……嗯?楚江童一想到诡塘打一激灵,怎么老感觉那个欠揍的黑暗之灵有点像击掌者? 冥世中的事也真够复杂的,互相利用互相侵杀,还把自己也给掺合进去了。击掌者,不用说自己也会将他抓住,只是还不到时候。这个鬼将军王贲功力太深厚了,自己若真与他交手能不能胜很难说。 楚江童站在公墓边想了很多,神mi 别墅中发生的一切仿佛还历历在目。但是一切已经结束了,新的故事又开始。不知不觉中自己先拍起手来,这是模仿那个击掌者,试试效果,可惜公墓里安安静静! 那个击掌者的目的是拿到生死密码,现在自己功力恢复了,他聪明的低调起来。 楚江童来到太和塔下,纵身一跃径直上了塔*,坐在琉璃瓦上抱着双臂望着城内的夜景,再仔细想想诡塘中的黑暗之灵,他如果是击掌者也不好,毕竟还不能对他下手,自己和他的约定哪能报废?楚江童半倚半躺在太和塔上像个可怜的流lang汉。 鬼将军王贲的出现,好像是迟早的事,他也肯定憋不住了。为什么让自己去杀击掌者,搞不懂。 不远处的神mi 别墅,没人住了后变得更加神mi 起来。红衣少女肯定早被击掌者杀了,她的红色衣裙就是最好的说明。想想这些邪恶之势下的可怜陪葬者,不仅让人可怜还让人愤nu ,邪恶者一日不除,悲剧一日难免。 太和塔上的灯光虽然璀璨,在自己的剑光想象中,它还是黯然失色。燧辰之剑才是世间最为耀眼的光芒呢! “还是进神mi 别墅看看……”楚江童跃下太和塔进了别墅。一颗颗摄像头有的还亮着,有的早就坏了。进入之后老感觉鬼将军王贲的影子无处不在,真是的,那是个让人恐怖的混蛋。 别墅里很冷清也很无聊,宽大的空间产生让人绝望的想像,这种鬼地方纵然是大白天进来也寒飕飕的。 坐在一张干干净净的沙发上,这里远离尘嚣与公墓作伴,空气干净,怪不得那个建造别墅的人看中了这里。还好,室内的电源尚且正常。一边喝着水一边开始察看监控。一张张简单的画面闪过,本来就没打算从这里发现 什么,有一搭无一搭的翻着。 突然,眼前一亮,飕地弹直身子,我靠!他怎么来过别墅?一身玉片铠甲在监控中闪着蓝莹莹的光芒。身形不快不慢好像从容的散步。鬼将军王贲?他什么时间来过的?看看时间是前天夜里。继*u 翻看,玉片铠甲又出现了,大前天夜里。 这个鬼将军真是闲的无聊,连续两次出现于这里。而且就在别墅中,他来干什么?这监控的缓存时间不多,因此没法看到更长时间的记录资料,他来这里一定有什么事,会不会与击掌者有关?难道他也意识到击掌者就在公墓里? 楚江童心里无比激动起来,也许自己来对了,鬼将军王贲已经意识到那个击掌者的大体位置,也许他自己不便出面吧!为了小佳荒自己没有选择。 天亮之后,楚江童坐在别墅外的空地上,极目远眺,真是眼中景色可作画。手有点痒,若是带画笔来就好了。在这里苦苦熬了一天,没什么新发现 。 又是一个夜晚。 别墅里有种让人崩溃的寂静,实在待不下去了。打开监控正翻着猛地呆住:一道蓝幽幽的光影进入画面……时间是凌晨一点二十分。 那个时间,自己正在睡梦中,鬼将军王贲又来过。他要干嘛?查岗啊!卧槽,恨不得将这家伙的脑袋揪下来。他正在沙发里四仰八叉的想主意。监控屏幕中一闪,一条白影闪进院子。 楚江童遂头一歪,佯装打呼噜,谁进来谁算,肯定不是鬼将军老王。 门轻轻开了一条缝,一会儿那条白影跟猫似的脚步极轻。客厅里亮着灯,白影肯定早看到自己了,这不像偷袭的手法,再说对方也没有留出偷袭的时间。 楚江童半睁一下眼,呼噜声没停。唿——白影闪到沙发上,俩手跟掐地瓜似的向楚江童脖子上掐来。 “好了好了,别闹了,昃烟词你个死妮子没被抓起来呀?”楚江童手臂一挥,将她抡进对面的沙发里。 果然是这昃烟词,她脸色红扑扑的,在这里见到楚江童有些愤nu :“你让我找了大半夜,原来窝在这里……” “这不正筹划去救你吗?从冥世出来时以为你被抓起来了,没动刑吧?” “呸!你就盼着我被上刑,好啦!我的主人误会啦,也可以说没拿到证据,听着混蛋,那个红衣少女并没有死,她投靠了击掌者……” “什么?”楚江童飕地坐正,“……击掌者?他在哪?” “先别问他在哪?再说在哪与你也没关系!” “他与老子关系大着呢,这不是那个鬼将军王贲让我杀他,不然小家伙的鬼魂就完了。” “鬼将军王贲——这个高手终于出现了,他在哪里?主人正让我四处寻找他的下落呢!不过,我可听说红衣少女曾跟她手下说这个击掌者不能杀,只要击掌者死了,冥世新主宰就是鬼将军的了……” “红衣少女是击掌者的得意 弟子,代击掌者行使所有权力,她还跟手下交谈说现在你拥有生死密码又不能用,因为你的冥尘灵悟与它相斥,用了便会功力相摧。但是你知道 吗?只要一旦杀了击掌者,她的鬼魂就会立即附在你身上,同时夺取那生死密码。” “那岂不是击掌者可以独掌冥世第一吗?又怎么会被鬼将军夺取冥世新主宰?”楚江童被冥世的复杂关系搞糊涂了。 “你可能不知道 ,这个击掌者是鬼将军王贲的——娘!” “啊?王贲也够没人性的,连他娘都想杀?”楚江童很不解地望着昃烟词,“真想不到,那个击掌者居然是他娘?那他娘就不能直接将鬼魂附在我的身体里吗?” “你有那么高的冥尘灵悟,她做不到,只有当你以剑刺向之时,她会顺着剑光进入你的身体,那也是极为短暂的时间差才能完成的,所以击掌者不能杀!”昃烟词说完,望着楚江童。 “他娘现在住在哪里?我怎么可以找到他?”楚江童了。 “她就在这公墓群中,我打听清楚了,但是至于是哪一座坟墓不好确定,我那次跟踪过红衣少女……” “噢!昃烟词你提供的信息非常重要 。我决定试一试,反正只要杀了击掌者,王贲就肯给我小佳荒的鬼魂!” 昃烟词不无担忧地说:“他是冥世邪恶,能相信他的话吗?” “我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 “那我告辞了,真担心有人跟踪……” “昃烟词,以后尽量少见面,万万不可被你的上主知道 !”楚江童送了她一下,出了门之后,很快不见了。 王贲果真有他的目的,乍一听,好像是冥世中的势力互相拼杀,其实不是那么回事。王贲他娘在这片公墓中?突然,他想到监控中的王贲影像,怪不得他时常出现于这里呢!也许他经常来探望他母亲。没想到,这对鬼母子共同计划了一个万全之策。 昃烟词所获知的这些信息应该是真的。再说,她也没必要欺骗自己。 楚江童飞身径直去了公墓处。也许是潜意识的问题,总是对尤尼斯她外祖母的坟墓格外注意。毕竟尤妈妈曾经在这里接过那“人”递来的装有冥世幽光的橡木盒子。好像这里应该就是那位拍掌者的出现地。 她为什么要选择在这里?楚江童纳闷不已,尤尼斯的外祖母临终前拍下的生死密码,而那个欲要夺取生死密码的“人”又偏偏选择在这里,难道只是一种巧合吗?事情真相没有出现之前,一切都是那样的扑朔迷离。 现在捋一捋,冥世中的这三股势力也够让人头疼的。 风儿溜溜地刮着,花香已经很浓。楚江童隐在一棵树上,静静地期待着,可是公墓中什么响声也没有。他有种预感今夜可能有事发生,正在焦虑异常地等着。 突然,林子里一片蓝莹莹的光出现。 啊!楚江童立即闭气静待,鬼将军王贲到了。他的鬼影在公墓处时隐时现,一会儿大一会儿小,一会儿清清晰晰,一会儿却什么也看不见了。这家伙也真够神mi 的,他总在这公墓里转悠,一定就是有他的目的。会不会为了故意 混淆自己?让自己……果然,蓝莹莹的光影飕地闪到尤尼斯外婆的墓地边停了下来,玉片铠甲射出一道道可怕的幽光,幸亏自己知道 他是谁,否则真够吓人的。 楚江童以奇绝的听力仔细听着他的动作。奇怪,这混蛋竟然一会儿消失了。 “咦?去了哪里?”他的脚步一点儿响声也不会留下,因此以听力捕捉不太可能。凭感觉他不会这么轻易离开的,应该是在附近的碑林中躲着。 啪啪!啪啪!突然,从墓地中传来几声拍掌,随即传来两声回应。 这时,尤尼斯外婆的墓碑边,再次射出莹莹蓝光。 楚江童心里狂喜不已,终于你这个老东西又出现了,那个击掌者也肯定出现了。这时,冷不丁看见,鬼将军王贲的身后多了一条影子,慢吞吞的,好像有些不太适应这阳间的空气。 楚江童迅疾极力屏住呼吸,仔细盯着这对“母 第四三九章击掌黑影 “你们也真够磨叽的……”楚江童决定进攻,虽然当着鬼将军王贲的面杀他“母亲”不太好,可是自己必须当着他的面试试这燧辰之剑,正好也可以让鬼将军见识一下,说不准还会有意外 斩获.这时王贲的玉片铠甲一明一暗,可能是想要离开,他身后的黑影晃来晃去,也不知是不是正在与他交谈着。 楚江童人还没下去,燧辰之剑已经飕的延长,顿时林间火光冲天,树枝喀喀嚓嚓,有的已经燃烧起来,发出啪啪响声。 火光中,楚江童横剑直立,长发飘飘,剑刃向后闪去,寒光森森。 鬼将军王贲一看,这家伙的燧辰之剑威力也太大了,只抡了一下便是一片火海。王贲并不是多么在意,手指一弹,手中毋自多了一条冥魔幻地挝,这兵器沉重异常,长可过丈,尾翼处是一块色彩晶莹的钻石,另一端则是一颗大大的拳头形状的钻石手,“手”中握一根明晃晃亮晶晶的冰铁刺。别看这兵器并没有多少点缀物,但看得出那粗粗的挝杆中,蕴藏着许多能量。只见剔透的挝杆中,仿佛行云流水,有一股液体在慢慢游动。 鬼将军王贲的脸色隐在玉盔中,什么也看不见,只看到他的双手和双腿,其它的全是一片模糊。 “楚江童你终于来了,我以为此时你正在愁眉苦脸的发脾气呢!” “王贲,如果今**胆敢不讲信用,我一样会取你的鬼头来……” “当然,我堂堂冥世新主,岂有言而无信之理?只是我说过让你……但是没有说过我不动手阻挠!”王贲真会抠字眼。 “妈的王贲,你明明说过要我杀了她之后,立即给我小佳荒的鬼魂,今日却要变卦,混蛋老儿竟然跟我耍心眼……”楚江童愤nu 地盯着王贲,两眼喷火。 “哈哈哈……”鬼将军王贲狂笑不止。 “哼!我不与你绕舌,有种的就开始吧!”楚江童手臂挥动,直逼王贲身后的黑影。 突然,击掌声猛烈传来,非常疾猛,直震得大地颤抖。啊!好强的击掌功力,比以前的每次都强过千倍。看来这老家伙已经真正 使出绝技来了。看不清她的脸,只有一道极有立体感的黑影在晃来晃去。双掌的拍击,没有什么节奏感,间歇性也不大。每一声拍动,天地间便晃一下,太可怕了。 楚江童猛地想到尤妈妈,这一声声掌击对她会不会有所感应?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这个机会,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失去了。 击掌者——今天看来,真应该将其消灭,否则她不用多久,就会有更为超强的功力。 呀——燧辰之剑突然贴地一撩,砰!直直弹向击掌者的面门。王贲一看,并没有挥动身后斜握的冥魔幻地挝,左手一挥,一团大大的绢帛飞向前方,直直的覆盖在燧辰之剑上,这是他的“幻音帛书”。 楚江童大吼一声:“王贲,我倒要领教一下你的幻音帛书,前些日子将我师傅打伤,今天我要让它为我擦一擦燧辰之剑,奇剑出世,更愁没法擦拭呢!” “小子,修得狂言,我要让华夏汉字将你的浑身擦一遍!” “哼,王贲,你还有脸说到华夏汉字,居然用那些可爱的文字来杀人,我今日定要大破你的幻音帛书!”楚江童再次大吼一声,剑往下猛地一落,随即转身,飕地一撩,刷刷,一片大大的绢帛被削为几截。 王贲一看,只好再次发功,只见一张张加厚的绢帛出现,这是他加大了功力,让两张绢帛重叠。 楚江童轻蔑一笑:“王贲,最好重叠十层,免得耽误老子的时间……”楚江童一边与王贲对战,眼角余光却一直没离开那个击掌者,生怕让她逃脱。好在她并没有借机逃走,为了让王贲更好的发挥其功力,她也暂时停止击掌。 唰唰唰……楚江童剑一撩,又有一层绢帛被削得粉碎。可以说,只要这些绢帛固定不下来,王贲的“幻音帛书”功力就没法使用。楚江童故意 不让他的绢帛完完整整的固定。王贲非常恼火,才要再次发功,楚江童有意试探一下他手中的冥魔幻地挝。吱吱……剑扫无形,直接冲向王贲手中的挝杆。这家伙纵身跃起,闪开的同时,双手齐抛,一张张绢帛漫天飞来。 楚江童一看:真他妈的讨厌,从哪里弄来这么多绢帛?刷刷……砰!剑几乎不见动,一片片绢帛已经落在地上,全为两半以上。 王贲索性边发功边讲话:“杀杀杀……” 楚江童惊奇地发现 ,那绢帛上的每个字,如同飞刀一般,向自己射来。于是以掌推去,那些“杀”字,仿佛狰狞可恶的黄蜂,有的碎裂,有的飞回。 王贲不甘罢休,不停的发功,楚江童毫不示弱,一会儿全给解掉。只要那绢帛不将自己缠住卷裹,就没有什么威力。 当然,若被那汉字中的奇怪部首和偏旁击中,也是非死即伤的。看剑!楚江童——刺向王贲的心口,因为他的剑,此时已经仿佛光的状态存在 ,再者又奇长无比,还真没见过有什么兵器比它长,它特有的柔韧与穿透力几乎不受任何空间限制。只一伸手,剑光便几乎触到王贲的下巴,他赶紧后撤。对了,老子正是要逼你后撤呢?楚江童目标是对付击掌者。 真没想到,王贲很聪明,就在他后撤的刹那间,击掌者突然猛地双手猛拍! “咔——”周边的几块墓碑被震倒。可见着击掌者的功力是多么高超。 嗖嗖嗖……楚江童突然猛劈一剑,剑从上而下,正中黑影的中间,击掌声顿时停止,黑色身影猛地向后闪躲。楚江童一看,双脚凭空一蹬,闪身猛地向前逼去。刷——剑本来划着竖线,突然横扫,直削黑影的头颈。 “咔咔啪啪”击掌声仿佛就在耳边传来,震得人心直发慌。 妈的,这时他妈的什么卵功啊!自始至终,鬼将军王贲都没有用他手中的冥魔幻地挝,也不知这混蛋是什么意思。被击掌声震了一下,楚江童只好附上冥尘护身盾,这下好了,一点杂音也听不见。 “哼哼哼……儿子啊,你先去忙吧!我要把这小子好好修理一下。噢,对了,你是不是与这小子有什么约定?如果我们吃亏的事可不做……”击掌者的声音,还是听不出性别来,很像个老头。 鬼将军王贲向黑影鞠了一躬,然后叮嘱道:“老人家,你要多加小心,这小子是阳间的一代剑皇,诡计多端,我先告辞!” 要不说这个混蛋真狠心,明明让楚江童来杀了他母亲,却说的这么好听,可见这狼豺之心令人发指。楚江童冷冷地盯着他离去,嘲笑道:“将来有一天,你也会落入相同的命运,晚安!” 王贲悄然隐去,并没有跟楚江童多说一句话。 再看眼前,击掌者晃来晃去,一点儿也不在意即将而来的厮杀,她好像早已胜券在握。 “老东西,前段时间对你很是仇恨,不过才准备 不与你为敌了,可是你儿子王贲又让我来杀了你,真可悲啊!你们的家族中,是不是没有亲情?”楚江童收剑望着那一团黑影。 “楚江童,无论我们怎么做,哪怕他需要 哪一位的鬼魂做赌注,但只要是为了冥世的统一大业,我们都是理解的,不仅不会生恨,反而还心存感激明白吗?楚江童,你们阳间好像比我们冥世更加虚伪,有许多时候故意 伪装的那么文明,其实太丑陋了。” “呸!一派胡言,别动不动就拿我阳间说事,你们怎么做是你们的事,衡量善恶的标尺,不要总是放在两个不同的水平面上……”楚江童猛地一跺脚,大地发出嗡地一声响,跟她刚才的击掌声振幅几乎相同。可见这个老太太的功力,只在自己之上并不在自己之下。也许,她已经和王贲商量好,要与我决战,然后在决战中夺取生死密码。这生死密码无论被谁拥有,都具有不可估测的杀伤力,纵然是一点儿功力也没有的人或鬼也一样。 “楚江童,出手吧!”击掌老太幽幽地说道。 “老太太,我的燧辰之剑从不轻易出手,更不会滥杀无辜,今日与你决战,只是比我的计划提前了而已,因为我曾经想过迟早会找到你的……看剑!”楚江童纵身一跃,身子飞快划过,剑光在夜空中划了一个大大的弧线,顿时,山上一片光明。 击掌老太黑黑的身影突然向山上闪去,越过神mi 别墅,径直来到太和塔下。 楚江童随后追到,轰轰……刷刷……一人一鬼打在一处。击掌老太只是偶尔才击一下双掌,由于时间短暂,力道就尤其凶悍。虽然自己穿着冥尘护身盾,仍然感觉到那强烈的震感。交战中,楚江童惊奇地发现 ,这老太太不仅仅使用击掌绝技,而且她的双手非常迅速,每根手指上全镶着长长的假指。 啪啪,拍在太和塔的柱子上,立即出现五个小窟窿。这要是拍在人身上,非得五脏俱裂不可。别说她有利用掌心波形成图纹的功力。啪啪……啪啪……连续几拍。楚江童不经意间看到,太和塔下的阁窗上出现了一颗颗彩色光斑,不一会儿,便由彩色变为黑色,刷刷移动,若不仔细看,真像一条花斑巨蟒在抽动。 啊?那是什么?不行!必须将其消灭。但是,惊奇地发现 ,阁窗上全是这种相同颜色的光斑,哗哗哗……不停地蠕 第四四〇章恶灵的脸 太和塔上的窗阁中出现的黑色光斑越来越多,无论上边还是下边的窗阁中,几乎全是.楚江童虽然听师傅讲过这种现象,在尤尼斯家,有一件红裙上也粘附过黑色光斑,不知是不是同一种?师傅所描绘过的应该不会有错。 师傅的话仿佛又在耳边萦绕:小童,只要那些彩色光斑滑淌于地上,形成了黑色的人形,就不可以战胜了,他们会组成恶灵部落联合击掌,那掌声肯定会撼山动岳,切记要在他们形成之前将消灭……” 楚江童望着这些黑黑的光斑,它们就像树叶滑落一般,发出恐怖的咝咝声。这恐怕就是击掌者的终极动力,是以这种光斑裂变后再重新组合的方式完成新的黑色个体——恶灵部落。这恶灵部落与诡塘中的黑暗之灵不同,他不会裂变却掌握着自然的光线。这恶灵部落极有可能与大自然光线没什么关联,依靠自身的裂变光斑,裂变重组——再裂变再重组!天哪!那就是原子的数量。其衍生的效果,恐怕不只是恐怖,而是侵蚀!可怕的侵蚀! 此时,击掌者非常自豪,她在冷冷地等待着自己的恶灵部落形成。楚江童心里咕咚一下,鬼将军王贲啊!你也太刁恶了,明明知道 我杀击掌者不是那么容易,这分明是欲借各自的功力互杀,然后你再坐收渔利。无论谁胜,都是对你的最好奖赏。 楚江童手中的燧辰之剑故意 没有显现,他谨记师傅的叮嘱,如果设法将恶灵部落消灭在初始化状态,就一定要在它们即将形成之际,以极快的速度和光照,让它们身首异处,务必要狠!否则若将它们放走,一夜之间,那恶灵部落就会数以万计的倍增。 击掌者还在保持着最后的沉默和得意 。她或许以为楚江童前一次并不在现场,根本就没有消灭的经验!但她不应该忘记,自己面对的是冥尘间的一代剑皇。 突然,太和塔下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楚江童凭脚步声判断,应该是尤妈妈,另一位是谁没太听清。这时,击掌者嘿嘿笑起来,冲着太和塔下喊道:“红衣少女,你很能干,果然没让我失望,你从白靴女鬼归顺于我,看来你已经通过了这一关考验,最好将尤妈妈带到这小子的眼前,让他提提神……” 楚江童果然没猜错,击掌者仍然能够控制 尤妈妈,若不是自己刚刚在使用冥尘灵悟,也许早已扫描到她的状况。 “红衣少女?她归顺了击掌者……”楚江童心里不再难过,而是愤nu 。 一会儿,尤妈妈出现在太和塔的上。红衣少女非常得意 ,一直躲在尤妈妈的身后。 “红衣少女,你把尤妈妈带来,并不意味着可以逃过被我诛杀的命运,这样反而让我出手更迅速一些!” “哈哈哈……”红衣少女狂笑起来,“……楚江童,那些恶灵部落,不用多久就会重组成功,到时这美丽的太和塔上就会迎来一片乌云。当然,你应该睁大眼睛看一下,我手里抓着什么……” 楚江童一边注意着那些裂变重组的黑色光斑,一边盯一眼红衣少女的手中,一根细细的冥丝,正套在尤妈妈的脖子上。 “噢,红衣少女,我真担心有一天你的颈上会被套上一根一模一样的冥丝,只是我不太希望看到那场悲剧!”楚江童说着话,手指轻轻动了一下,因为窗阁上滑下的黑色光斑已经越来越大,像一张拼图那样,紧张地拼凑着。一片一片先是从脚、腿、下身、上身…… 击掌者说道:“看吧!楚江童你有点紧张了,看到尤妈妈你心里很不好好受吧?她的女儿不在家,如果这老太太有什么闪失,你会非常愧疚的……” 楚江童几乎不敢与尤妈妈对视,她惊恐的眼神已经不能再承载更多惊吓。 “妈的!老子今天算是栽倒那个王贲手里了,他是借你之手杀了我!哼!击掌老太太,如果你不尽快让那些恶灵部落停止生长,我宁愿自爆肉身与你同归于尽!信不信?”楚江童突然灵机一动,决定一试。 没想到,此话一出,击掌老太大吃一惊:“楚江童你还年轻,对生命这么不在意吗?” “谁都留恋生命,但是为了信仰谁都可以用生命去维护……”楚江童心里已经猜透几分,这个击掌老东西不想看到自己死去,否则她的目的就达不到了。 “哼!好吧!我可以让它们暂时停止生长,但你必须先把生死密码交出来!”击掌老太厉声喝道。 “我就知道 ,你的真实目的是生死密码,这么久以来你一直对它如此热心,可见你对权欲是多么的迷恋。哼,接下来你要先放了尤妈妈,否则我不会按照你说的去做!”楚江童望着尤妈妈颈下的冥丝,红衣少女紧紧地牵在手中,稍有不慎,尤妈妈就会特别危险。 “楚江童,噢,我的天啊!差点就上了你的当了,我不怕你提任何条件,只担心你会自爆身体,现在唯一的担心没有了,你不会那么做的,因为尤妈妈她更需要 你,那个可恶的保姆却没有弄来,要不我会更开心一些,红衣少女下一次别忘了对那个保姆说进城打工是有危险的……” 楚江童眼角一扫,那些黑黑的光斑已经又开始不停移动。 看来,这个击掌老太太真不好对付,她把所有的一切都安排好了。他耳轮轻轻转动,太和塔上风动的铜铃声,非常悦耳,让人做梦也不愿承认这是个对峙的空间。不对,还有一丝丝响声,那是谁?鬼将军王贲? 如果他在暗中盯着自己,难度就会增加一倍。他一向行动没有任何响声的,但那是谁?眼角余光盯着窗阁上的可怕变化,啊!最后一片黑色光斑仿佛一滴水,啪!滴落下来,地上的黑影立即组合…… “开枪!”楚江童突然一声大吼! 砰砰砰……果然,枪响了,子弹的呼啸声在太和塔间簌簌作响。几乎就在枪响的同时,燧辰之剑的雪白光芒映白了太和塔内的各个厅室,仿佛凌晨的天际间飞逝的一道闪电。 唰唰唰……地上落下一片片黑色的光影断片。 尤妈妈倒在地上,红衣少女则坐在栏杆边,浑身抽搐,她的手臂中弹率百分之百,每颗子弹都穿出一个洞,血汩汩流淌。 尤尼斯闪身而上,双手握枪,弹夹丢在地上,新的弹夹已经重新装上。楚江童伸手与她拥bao 一下:“宝贝,你的子弹和你出现的一样及时,这个红衣少女让她自生自灭吧!我去追击掌者,她是个击掌恶灵,只是我刚才在燧辰之剑的光芒中看到她的脸,一点儿也不丑陋,一会儿在这儿见!”楚江童闪身追去。 击掌声突然疯狂响起,楚江童追着那声音进了公墓,可是并没有看到她的黑影。不对,她利用掌声迷惑自己,也许……楚江童静静地站在公墓中,仔细想想,立即向神mi 别墅中闪去。 别墅里太静了,好像连风也故意 静止下来。 他大步穿入客厅中,目光飞扫,什么也没有。于是迅速向内室中走去,还是什么也没有。也许,她并没有进来,啪啪啪……几声击掌在公墓处响起,楚江童跃入再次闪入公墓内。 啪啪啪……击掌声却又在神mi 别墅中。 他顾不得想太多,只好再次返回别墅中,可是击掌声消失了。 楚江童感觉到这个老东西此时并不在别墅里,那会在哪里? “燧辰之剑,去寻找她的掌声波,不准杀她,务必生擒!”楚江童闭目发功,手一挥,数丈长的剑体飞快冲出别墅,将夜空照得光明一片。 不一会儿便听到太和塔上传来一声声歇斯底里的尖叫,那是击掌者和红衣少女同时的发出的叫喊。 再看太和塔上,燧辰之剑电流般闪来闪去,那条黑黑的身影吓得再也不敢击掌发功,拼命地窜来窜去,她的脸忽明忽暗。 楚江童突然心里咕噔一下:“啊——” 他站在高高的太和塔下手一伸,燧辰之剑已经握在手中,太和塔上已被剑光映得如同白昼。 “击掌恶灵,你给我下来,否则粉身碎骨的就是你!”楚江童一声咆哮。 随后,一条黑影噗地堕地,瘫在脚前。楚江童收剑而立,此时尤尼斯和妈妈还在太和塔上。地上的黑影战战兢兢地说:“楚大侠,别杀我,其实我们也无怨无仇,不要告诉 尤尼斯和她妈妈……” 楚江童一跺脚,低低的说道:“你知道 ,尤尼斯和她妈妈有多么可怜吗?你却一次次加害她们,你……”楚江童欲言又止。 “是是是……我错了……”击掌老太哆嗦着说。 “告诉 我,鬼将军王贲是怎么回事?你们为什么扯在一起?” “这……我如果说了,他会杀了我,让我永世不得超度?” “胡说,只要有我在他休想放肆,说吧!” “其实,我一直是被鬼将军王贲控制 着,他给了我功力,让我夺取被你吸纳的生死密码,为了掩人耳目故意 称我为娘……” “好吧!你可以回自己的墓地了,不准再出现!快告诉 我王贲此时躲在哪里?” “在我墓碑一侧的墓穴里!” “快走,别让尤尼斯看到你的脸!”楚江童命令道。 “刚才的击掌者是谁?”尤尼斯一会儿来 第四四一章半夜收魂 那个击掌的恶灵不是别个,她却是尤尼斯的外祖母.天哪!为什么会是她?太让人揪心了。这个谜终于揭开了,但是却让人心里很难过,幸亏尤尼斯和妈妈并不知内情。 当尤尼斯来到楚江童近前,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盯着他的眼睛时,他心里真发毛了,自己不会在她面前撒谎,脸红起来。 “船长,将来有一天我真想让你告诉 我事情的真相,那实情之外的实情,今天就不必了……”尤尼斯低声说道,心里很沉。 “这好像是审讯,我哪里有什么实情之外的实情?她不能显形,只是鬼将军手下的一名杀手,跟红衣少女一样!她呢?” 尤尼斯点点头,她当然不清楚楚江童不让自己知道 实情的目的:“她走了,失去一只手臂,鬼和人一样,子弹可以为她截肢……” “这倒是挽救了她的后半生,终于因为残疾没有被利用的价值了。”楚江童叹息一声。 “我倒是担心,她会不会因为毫无利用价值了而被杀?那些冥世中的统治者一向手段惨毒。”尤尼斯不无担忧。 “不会的,冥世中现在都忙的很,谁会去顾及到她,我倒是希望她再度住进神mi 别墅。”楚江童望着神mi 别墅的透景围墙。这时,一条红红的身影蹒跚着向别墅中走去,也许她刚才下了山之后,终于发觉最适合自己的地方还是这座神mi 别墅,毕竟在这里可以自由自在的生活,只要不怕寂寞就可以永远的住下去,还不用交房费。 尤尼斯同样望着她可怜的背影,真有点同情她了。她转来转去,还是没有走出这里,其实这正是她自己所最不甘心的。 “尤尼斯,你的任务完成的怎么样?” “圆满完成,没想到刚刚回来又遇到了这种状况。” “我感觉,你妈妈终于摆脱那个恶魔的控制 了。” “我也这么认为,只是不明白那个击掌者的背后究竟隐藏着一个什么样的人物。”尤尼斯拉着妈妈的手,妈妈并不明白刚才的微妙变化,尤尼斯以其特有的敏锐,略知一二。 “尤尼斯,你和妈妈开我的车回家吧!在山下的精神病院停车场。” “噢?你该不会去陪红衣少女吧?当然,她需要 安慰。”尤尼斯开玩笑。 “她更需要 听听投降政策……”楚江童摸摸身上,钥匙不在。 “你的车钥匙和你的破车一样好找,从来都没有第二个人能够起动它,我们还是步行回家吧!”尤尼斯和妈妈下了山。 楚江童在广场的中心坐下来,静了一会儿。偌大的广场上,只有他静静地坐在这里,很像棋盘上的一颗棋子。过了许久,他朗声说道:“鬼将军王贲,你该向我走来或者兑现自己的诺言了,对那个击掌老太斩杀与放走都一样了,如果你要是杀掉她我会很不高兴的。再说,她毕竟为你做过那么多事,没有功劳有苦劳不是吗?如果你一味的杀戮,将来只会成为一个**寡贼……”楚江童说完,闭目静静等待。 突然,脸前飘来一个信封,信封里仍然有一张绢帛——空白的。 楚江童不屑的将绢帛托在手上,还轻轻地吹了几下。这时绢帛上映出一行行的字说道:“楚江童,虽然这一局我还是失败了,但是你的实力已经暴露给我,接下来我会让你输得连一颗子也没有……” “噢!我不管下次,只记着你上次的承诺!” “好吧!我已经将那个可怜的孩子的鬼魂附在绢帛上,回去为他收魂吧!” “王贲,如果小佳荒出现什么意外 ,你应该知道 我可能对你使用生死密码。” “哼!别再提生死密码,我一点儿也不想听到那四个字。” “今天你很失望,因为你将来的权欲争夺中失去了一个出色的帮手,不过我却非常荣幸的告诉 你,这一步结局对你有益无害,甚至你会感激我,告辞!”楚江童大摇大摆地下了山,直到精神病院门口,这才开上车,飞驰回村。 山上的草房里,正经li 着一种无以言说的愁苦与悲凄。佳勃甚至对这即将成为触手可及的希望变成失望,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小佳荒,却无能为力。她恨那些可恶的冥世新主宰,虎儿曾经说过,这所有的灾难,都是因为楚江童引起的。过去,佳勃曾经相信过,直到今天,她终于明白,事实真相并非如此,纵然楚江童不出现冥世也同样会这样的。 乔闬陪在她身边,虽然喝了酒但他没有在这种时候离开她:“佳勃,小佳荒没事的,只要楚江童在就不会有事。虽然我从来都不服气那个混蛋,不过他还是值得信任的!”乔闬今夜还真说了几句令她震惊的话,这说明他并非一无是处。 “乔闬,我也相信他,纵然这次不成功,也应该理解他的一片苦心!这一次,他肯定面对一个新的高手,真有点担心……”佳勃正说着,楚江童一步闪进草房。 “快快快将油灯挑亮,佳勃你准备 一碗清水,一个茶碗,一张黄裱纸,还有一双筷子!”楚江童急急吩咐道。 乔闬望着一身风尘的楚江童,立即站起,醉意绵绵地笑道:“幸亏没有骂你,我该干什么?” 楚江童拍他几下,然后摸出一个信封,在他眼前一晃:“你给我打开信内的绢帛,保证不要说一句话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 楚江童记起小时候,奶奶为村子里的小孩收魂儿时的情景,决定试试这种民间土方法。一切准备 就绪。乔闬双手举着绢帛,他并不知道 这种绢帛的威力,只是认为小佳荒的鬼魂附在上面。楚江童手拈竹筷,将一张黄裱纸蒙在一个小茶碗上,然后以筷子夹碗里的清水,一下一下夹进茶碗上的黄裱纸上,一下一下……夹了许久,并没有发生什么反应。 乔闬感到可笑,这种民间的土法,管不管用暂且不说,楚江童专注的样子,哪像一代剑皇?简直是神汉一个。他咧嘴强忍着笑,过后自然免不了嘲弄他一番。 楚江童仍然专注地一下一下夹着清水。佳勃在一边焦急地盯着小佳荒的鬼尸,无论怎样,她都相信楚江童。油灯咝咝,草房里静悄悄的,只能听见各自的紧张喘息声。小佳荒的鬼尸平平静静地躺在炕上,好像已经干硬。 过了一会儿,楚江童眼睛一亮:啊!只见灯光中的小茶碗上,黄裱纸的内层,出现了一滴晶莹的水珠,似滴未滴,静静地粘在纸面。小时候,奶奶为那些丢了魂的孩子叫魂,都是用这种方法,而且还真灵。只要看到了纸面上附着的奇怪水珠,就证明那个丢了的魂儿粘附上了。 事不宜迟,楚江童突然倒扣茶碗,就在这短暂的一瞬间,乔闬手中的绢帛上一闪一闪,并没有出什么字,也是出现一种水珠一样的光点。 楚江童飞手一抓,将那光点吸来,飕地一下附入小佳荒的百会穴上,然后再将黄裱纸一下捂在同一个穴道中,发功将其注入。 “嘘——”楚江童长长地嘘了口气,脸上顿时不再疑云重重,松散开来。摸摸小佳荒的鬼尸,仍然干干硬硬,而且冰凉冰凉的。 乔闬放下绢帛,晃晃悠悠的过来摸摸小佳荒的尸体,故作高深地说:“嗯,有门有门,没想到,一代剑皇今天改行了,好啊好啊。有这种民间技术也能吃饱饭……” “乔闬,别说话……”佳勃战战兢兢地瞪他一眼。 楚江童才不跟他一般见识呢!几乎连看他一眼都没有。他此时的心情非常复杂,弄不清鬼将军王贲会不会将功力附于小佳荒的鬼魂中,如果在它附入鬼尸之后,自己再运功为其固化,王贲能不能借机侵入灵魂之间,将自己的生死密码夺走?很难说很难说啊!最好还是要慎重。 生死密码一旦被王贲夺去,恐怕就不是夺回来那么简单了。 佳勃似乎瞅出楚江童的心思:“小童,怎么啦?是不是……” 楚江童没言语,只是轻轻一摆手,示意她别再打断自己的思维。 这个鬼将军的功力已经达到巅峰状态,几乎无处不在,再说他不用来到近前同样可以控制 一切,我该怎么办?楚江童实在拿不定主意,小佳荒的生命已经迫在眉睫,但是对鬼将军王贲也不能不防,怎样才能做到两全其美……太难了。 楚江童再看看那张附着水珠的黄裱纸上,已经什么也没有了。他将纸燃掉,搓着手,目光盯着忽忽闪闪的灯光。 突然,他叫过佳勃在她耳边低语几句。乔闬在一边看到后,立即不高兴了,心想:她是我老婆哪轮到你跟她咬耳朵?哼!有什么了不起的,砰——摔门而去。 楚江童轻轻一笑,并不在意这个二货的态度,忙冲佳勃递个眼色,佳勃会意的点点头,紧张地盯着楚江童的眼睛。他先是仔细听听门外,乔闬正在冲着一棵树使丧气,边踢边骂,“呸!你有什么了不起的?连兵器都没有了,就会用这民间的土方法了……” “佳勃开始吧!”楚江童再次让佳勃做好准备 ,她咬着嘴唇,镇定 第四四二章危急时刻 楚江童突然发功,他要以自己的灵悟之气,将附入小佳荒鬼尸内的三魂相合,只有这样,才能更好的把小家伙丢失的三魂收回身体. 前文说过人体有三魂七魄,随着身体的死去会自动消失。这鬼童经过母体魂灵的续接,又是鬼体之身,只有魂而没有魄。 楚江童今夜发出自己的灵悟之气,也是冒着极大的风险的。草房里只有一盏小油灯,光线幽暗,又是在山间的这么一处小草房里,换作谁守着这么一具鬼尸也会害怕 的。更何况那冥世的一双眼睛此时正若隐若现。楚江童双手张开,一股强da 的光焰向小鬼童的头*汇聚。 突然,门外的乔闬啪啪排起门来。楚江童示意佳勃别去理会他,如果此时一旦分神,极有可能会让那个高手乘虚而入,不管是谁都会将楚江童意识中的生死密码劫去。 楚江童的冥尘灵悟投入到发功状态,几乎没有防御能力。小佳荒的鬼尸还好说,而那三魂却没有任何抵抗力。如果乔闬听话的话,他刚才本来打算让其代替佳勃去拿着“幻音帛书”,可是这个二百五,谁知道 他在危急关头会不会心不在焉?那样的话一切就完了。 佳勃为了自己的儿子小佳荒,她已经抛弃心中的一切杂念,全身心投入到楚江童的吩咐,只待过后看着他的眼色行事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消逝。小佳荒的尸身毫无反应。楚江童已是满头大汗,屋子里热量剧增。佳勃的额上滑下一颗颗汗珠,眼睛被汗水蒙着,又痛又涩,但她强忍着一动不动,生怕因为自己的一丝丝闪失,为楚江童带来难以回转的灾难。 乔闬这个可恶的混蛋,还在门外拍门,他刚刚出去发了一会儿威,感到很不解恨,这是打算回来再说道说道。佳勃恨得牙根直痒,但此时此刻,自己不能与他计较。 楚江童一发功便全身心投入,根本听不到他的叫喊和拍门声。 乔闬拍了一会儿,见实在拍不开门便去了草房后,刚刚去了不久,就听见传来一声狼嚎一般的惨叫,佳勃眉头一皱,顿时明白了,那是误踩了前些日子他精心设置的防护冥丝。 一会儿,乔闬在房后砰砰啪啪乱砸起来,这家伙肯定恼羞成怒了。 楚江童双掌游动,灯光也随着轻轻闪动,小佳荒的鬼尸已经轻轻飘起来。佳勃吓坏了,只见小佳荒的尸体慢慢立起,像一根直直硬硬的木头一样。俩眼紧闭,气息全无。小佳荒“站”在炕上,尸体慢慢浮动,随着楚江童手掌中所发出的气体荡来荡去,但就是没有倒下。 这时,楚江童仍然旧盘腿而坐,身体也随着慢慢飘起,绕着小佳荒的尸身不停的旋转。 灯光摇曳,有几次差点熄灭。刚才楚江童有交代,无论怎样都不能让灯光熄灭。 生命如灯,灯若熄了,那小佳荒的鬼魂也就随着黑夜消失,太可怕了。 佳勃双手颤抖,捏着绢帛的手指已经麻木的没有知觉了,她强迫自己绝不能将它丢掉,这是楚江童的特别嘱咐。 乔闬在草房外没脾气了,趴在后窗上仔细向里边听着,他就是这种贱脾气,堂堂冥世的玉箫郎君干过什么正事?佳勃想好了,只要把小家伙救活,她再也不与他住在一起。 一切还在正常进行。 楚江童一边发功,一边严密注视着小佳荒的尸体变化。经过这么久的发功运化,小佳荒的尸体仍然没有任何变化,该不会是那鬼将军王贲在他的鬼魂中做了手脚吧?记得在冥世时,眉月儿的鬼魂被锁在冥炉中的宕魂台上,那是有冥符的。如果没有高深的功力,没法打开。 按说,王贲就是为眉月儿的鬼魂设置冥符的“人”。要不她也不会轻易将“眉月儿”带走。如果真是那样就麻烦了,这个鬼将军也太恶毒了。 楚江童想到这里,轻轻收功,冥尘灵悟重新返回自己身体,小佳荒的尸体也慢慢重又躺回炕上,还和先前一模一样。楚江童目光冷厉的注视着他的脸。长长舒一口气,并没有说话。佳勃慌忙擦擦额上的大汗,嘴唇哆哆嗦嗦,脸色惨白。她不敢问,也不敢听到楚江童的话,生怕听到令她绝望的消息。 “让乔闬过来吧!”楚江童淡淡说道。 佳勃有点懵,她误以为乔闬才能救自己的小佳荒。她拉开门闩跑出去:“乔闬,小童让你进屋!”佳勃扯他一下。 “哼!这儿会用得着我了,老子不是下三烂,让我进屋我就进屋哪?不进!”乔闬还拗上了。 楚江童一直紧盯着小佳荒的脸,若有所思。 佳勃乞求道:“乔闬,求您了,快进屋吧!我们要救小佳荒……” “呸!我就知道 他不中用,还得求我出手,不行不行!让他出来求我,谁也不行,就他!”乔闬扯开嗓门,半个山坡也能听得响彻。 楚江童依然稳稳的坐在炕上,扭几下手腕,然后慢吞吞地说道:“我不是求你,而是要告诉 你,刚才的冥丝是有奇毒的,伤了你的身体之后,不出一个时辰那伤口处便会出现溃烂,直到毒漫全身不治而亡,那奇痛会让你比马拉松运动员都跑的卖力……”楚江童声音虽然不高,静静的草房中,传出去的每个字都敲进他的心里。 乔闬起初还仔细听着,突然一下子弹进草房,俩眼跟打了鸡血一般,声嘶力竭,哭丧似的嚎道:“楚楚楚……江童……小妹夫你说的是不是真的?我的亲娘哎,你别……吓唬我啊……” “哼,我是不是吓唬你,目前还没法得到证实,但愿那些冥丝上的奇毒已经失效了,不过我可听说,毒的前面只要加上一个“奇”字,就没有失效的可能……” “啊!呜呜,呜呜,小妹夫求您了,你大人不记小鬼过,救救我吧救救我吧!我会从今夜开始戒烟戒酒戒脏话戒躁戒骄……戒掉一切陋习……”乔闬扑通一声跪倒,歪着脑袋,拍着楚江童的腿,一声声哀号。 “看来你伤的不是地方,要不也不会这么卑怯,我有个条件,救你可以但是……” “求您了,只要肯救我,别留下后遗症,我什么条件也答ying !呸!瞧我这张破嘴,你你你什么条件我也答ying ……” “过一会儿你会感到特别难受,生不如死的感觉,但你必须得忍受!”楚江童再不跟他扯皮了,认真地说道。 “楚大侠,就是让我进油锅也绝无怨言,只要能救我,让我身体里的奇毒全出来,我能行!真的!”乔闬跪地发誓。 楚江童目光一散,他有个新的计划,鬼体还得由鬼体辅助,小佳荒的三魂已被那狗日的鬼将军设置冥符,如果一味的这样发功,纵然将灵悟之气耗尽也无法破译。刚才发功时已经感觉到,那冥符设置的功力特别深厚,如果将小佳荒的三魂附入乔闬的鬼体,两魂会首先排斥,相斥的过程中就会出现短暂的碰撞灵光,自己的灵悟之气,如果捕捉到那一丝丝灵光,再设法契入小佳荒的魂灵之中,打乱那设置的冥符,即可破译!楚江童仔细斟酌,看还有没有遗漏,可以说这一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否则,乔闬和小家伙都将鬼消魂散。 佳勃重新振作起来,她最信任楚江童,多少次历经千难万险,他都能傲立群雄,这一次肯定也不例外。 楚江童盯着她的眼睛点点头。 乔闬刚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扯起衣襟擦一把脸,等着楚江童发布命令。 “来!乔闬你过来……”楚江童不经意间触摸到他的手,抖得太厉害了。这一刻,楚江童一下呆住。心里无比愧疚,这跟做鬼体实验似的,虽然他一点儿也不知道 ,这样更让自己有点不忍心,可是若不这样做小佳荒肯定是救不了。再说,时间一长待天亮了,真不敢往下想。 乔闬偏偏在裤裆处开了一条缝,露着大花裤衩子,若不是这样,自己还不太愧疚。看来这混蛋真是受伤了,刚才他在草房后的发威就是最好的说明。 好吧!先救小佳荒,再为你逼出体内奇毒吧!乔闬特别的听话,在想象的恐怖中,他变得有点弱智。 “开始!”楚江童低声命令道。 乔闬坐在小佳荒的旁边:“小妹夫,我这个姿势可以吗?”乔闬心里噗噗咚咚直跳,他生怕这时得罪了楚江童。 “噢,你最好躺在小佳荒的身边。”楚江童说道。 “好吧!抱着小佳荒也不碍事……哎?这是救我还是就小佳荒哪?”乔闬冷不丁纳闷的抬头来。 “救你们俩,好了从现在开始,你一句话也别说,记住不准大呼小叫那样会分我的神!” “ok!”乔闬还挺时髦,这句英文都磨得他的嘴唇生茧了。 楚江童双手轻拂,大幅度旋飞,为的是首先将小佳荒的鬼魂引出,然后再附入乔闬的身体。 乔闬闭上眼,一动不动,感觉身边的小佳荒尸体好像过电一样,轻轻颤抖。一忽儿,那种感觉便没有了。好家伙,这逼出奇毒还真得先过电哪?他感到自己的身体麻酥酥的难受,有一层看不见的气体轻轻浸入身体。啊!发出一声激烈的对碰!就像俩人猛地撞到一起。 嗡——脑海里眩晕不止!疼痛难忍,真想大喊一声:干嘛呢?这是——好在,没有喊出来,紧接着一阵特别想呕 第四四三章破译冥符 乔闬的身体和小佳荒一样,直直立起.可把乔闬给吓坏了,这是干什么呀?妈拉个*的逼个毒也需要 这么高难度的动作,谁说楚江童没有了功力? 他双掌一挥,自己就在半空中不由自主地旋转。刚才那头部的疼痛好歹停止了,接下来就只剩下害怕 了。小佳荒苍白的脸恰恰与自己相对,平常可没这么怕他,是不是他在埋怨自己啊? 这时,楚江童仍然稳稳端坐,好像将身体已经沉坠入大地中。 乔闬不敢说话,楚江童有吩咐。佳勃目光不停,追着他俩的身体转。他俩的身体越转越快。突然,楚江童手指一弹,一道气线直冲乔闬的百会穴。刷——啊!乔闬扑通摔落在炕上。随即,楚江童双臂猛烈划着弧线。小佳荒身体慢慢落下,平平躺在炕上。乔闬好像睡着了,刚才他的鬼魂受到灵悟之气的冲撞,出现大移动,好在已经恢复没什么大碍。 再看小佳荒,他的身体已经渐渐柔软,脸色变得不再那么苍白。 佳勃惊呆了!难道小佳荒被救活了? 楚江童刚才已经解开他的鬼魂冥符,只差这一步了,只要让他的三魂与鬼体相互融汇,不用几个时辰,小佳荒就会复活。啊!幸好刚才一切还算顺利。自己的灵悟之气冲入小佳荒的鬼魂,将那可恶的冥符灼化。他正想着,心里一点儿也没有放松下来,而且越来越紧张。 突然,灯光剧烈摆动起来,忽忽打打,随时就要熄灭一般。 楚江童没精力去顾及,他给佳勃递个眼色,她立即一下扑到灯前,以手相护。这时从窗外忽然吹进一股股寒气,直冲灯台。佳勃手里的绢帛丢在了灯台前,只顾去护灯光。楚江童斜眼一扫,不好!如果那个鬼将军突然出现,一切就会前功尽弃。他已感觉出这窗外的寒气非同一般,一定是有“人”故意 发功。楚江童只好左手一推,一股火光飞出窗外,发出气流相碰的响声,但随后窗外的寒气再次袭来,而且比刚才还要强势,直吹得灯台边的绢帛飕地向窗口吸去! 啊!楚江童惊奇的发现 ,绢帛上的字迹慢慢映现,随后话音也即将传来!幻音帛书——呼!楚江童手掌一摆吸回绢帛。就在这时,绢帛上的字迹一下子闪亮起来。说时迟那时快,楚江童一边为小佳荒补气,一只手猛地向灯头上靠去,绢帛拍在佳勃的头上,她惨叫一声,慢慢倒地。 楚江童哪顾得上她,手掌逼着绢帛贴近灯光,灯光闪烁,差不多就要灭了。 突然,空中传来哧哧响声,这是字音还没有响起来的前发音! 楚江童挥掌射出一团火光,直冲绢帛,忽地一下它已燃烧起来。 呼呼呼……绢帛迅速燃旺,上面的字迹也渐渐烧化。楚江童一看,立即继*u 闭目收功,身体也慢慢站起,望着窗外长长嘘了一口气。 乔闬昏昏沉沉的,一会儿便昏昏迷欲睡。 楚江童笑笑说:“乔闬,你身上的奇毒被逼出来了,只是我的功力没法将你撕破的裤裆缝起来……” “啊?嘿嘿!可不是嘛,佳勃会为我缝好的,我没事了?我真的没事了? “没事了,你得先让佳勃休息一会儿,她刚才被绢帛击伤了,不过没什么事!” 乔闬这才放心的睡去。 楚江童扶起佳勃,迈步走向草房外。一抬眼,只见草房前坐着一堆蓝莹莹的东西。 他早已料到那里坐着一个“人”,笑了笑没有说话。玉片铠甲里的“人”便有些疲惫地说道:“楚江童,我只想问一句,你是怎么破掉我的独门冥符的?” 楚江童慢慢走到他跟前,笑呵呵地说道:“鬼将军王贲先生,我想告诉 你一件事,我今夜不仅仅破了你的独门冥符,而且连你的幻音帛书也破了一半,想知道 其中的秘密吗?最大的一个原因就是你太阴险了,没有仁慈之心。噢!你想以一颗鬼魂来劫走我的生死密码,未免也太简单了吧?我现在想知道 ,眉月儿的鬼魂被你放到哪儿了?”楚江童突然一改笑嘻嘻的样子,对王贲怒目相向。 “楚江童,她就在偌大的冥世中,你自己去找吧!何况她已经没有了鬼体,找到她的鬼魂又有什么用?她可与这个可怜的孩子不一样了!” “王贲,我希望你不要再侵扰这些无辜的鬼魅,否则,我的生死密码第一个斩杀的就是你!哼!”楚江童转身回了草房。 玉片铠甲倏地消失。 “小童,你在跟谁说话?”佳勃疑惑地问道。 “一个作恶多端的恶鬼!” “小童,我刚才感觉小佳荒有了脉相……” “是的,我已感觉到,只是还需静养几天。佳勃,我告诉 你一个天大的秘密,这件事不能告诉 任何人,只有你自己知道 好吗?”楚江童低声说道。 “小童,什么事?我保证不会告诉 任何人!” “好吧!小佳荒如果在二十岁之时……突然死去,你不要难过好吗?” “啊?天哪?小佳荒只有二十年的生命吗?” “是的!他的鬼命只有二十年,我刚才从她的灵魂中看到了。” “这……”佳勃顿时泪流满面,“……小童,你怎么知道 的?” “我……不能告诉 你……”楚江童仍然低低地说道。坐下来,他心事也很沉重,刚才自己为小佳荒补气时,他的灵魂之气返照到自己的生死密码中,读出了这个数字。 这就是生死密码的最基本功能,它另一种最奇绝的功能,却是能够主宰人鬼的生死。太可怕了! 乔闬过了许久才醒来,揉着惺忪的眼睛,望一眼身边的的小佳荒:“唉!这孩子也真能睡,我都睡醒了……” 楚江童扶起乔闬:“你也该好好练功了,冥世中的势力已经无法估测,将来有一天,若是再进冥世,没什么技能可怎么行?” “哼!我是文将,玉箫郎君,他们都保护我呢!” “哈哈哈……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楚江童步履沉重的来到泉韵阁中,眉月儿的尸身已经又有新的变化,脸上的光洁肌肤,似乎有了弹性。 “啊?这是她自身的变化还是冥尘灵悟的催化所致?”楚江童惊讶不已。想一想,真该去冥世找回眉月儿的鬼魂了。可是小佳荒还没有醒来,万一有什么意外 ,那可不行。 即将出泉韵阁之时眉头一抖,感觉应该有“人”来过。仔细查看一下,又觉得有些怪怪的。 天快亮时,小佳荒终于有了响声。气息一会儿急一会儿缓,很不均匀。乔闬已经呼呼大睡,这家伙真是个睡鬼。 佳勃在一旁不无担忧地说道:“小童,你不要总是发功,那样会对你的功力有很大的损伤,能不能等等……” “不行!如果任凭他自己醒来,不仅会特别慢而且他会好长时间不健康!” “这……真对不起你!” “佳勃,这是哪里话?刚才我翻了一下书籍,按理说小佳荒的这种只有二十年寿夭的鬼童,还会重生的,到了二十年后再想办法吧!” 楚江童为小佳荒发功,一个时辰很快过去。小佳荒的呼吸渐渐均匀。 “小童,你歇歇吧!唉!眉月儿现在也不知怎么样了?”佳勃拿来毛巾为他擦擦汗。 “佳勃,这段时间我要去冥世,寻找眉月儿的鬼魂,你若有空,多陪小佳荒出去走走,他的身体需要 多活动……” “好吧好吧!你要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说……”佳勃也不无担忧,眉月儿的鬼魂果真在冥世中?她并不知道 ,以为楚江童只是猜想呢!还有淳于蝶儿,阎罗王,老婆婆,他们都在哪儿呢? 楚江童静下心来时,对鬼将军仍然心存顾虑,这种冥世高手,现在不知又有什么新诡计。他的幻音帛书,自己仅仅破了一半,还有他的玉片铠甲和冥魔幻地挝,自己一点儿也不了解,那其中的蕴含的功力,可能让人连想都想象不到。恐怕真如师傅所说,这个“人”,一定是自己将来的对敌。如果想战胜他,自己必须加倍修练 ,自己的冥尘灵悟才仅仅修练 到第四阶,离到达巅峰相差太远太远了。 他对泉韵阁中,更是顾虑重重,总觉得自己设置的灵悟气线有“人”动过,若不仔细观察还真发现 不了动过的痕迹。 这是一种微妙的感觉。难道说另有“人”进过泉韵阁?如果自己去了冥世,短时间内回不来的话,怎么放心眉月儿的尸身?那个进泉韵阁的“人”是谁?会不会是鬼将军王贲?除了他谁还有这种破译另一种功力的能力? 若是安排佳勃去保护泉韵阁,仅仅是权宜之计,她功力不高,根本就不太可能保护得了她的尸身。思来想去,谁可以替自己守几天呢?乔闬吗?唉!这家伙整天醉在酒梦中,什么事也指望不得。 “何不去求她?”脑海中闪过一个特殊的“人”物,反正,要互相利用,只好这样了。 他想了想决定去试一下。 诡塘里,安安静静,一切恢复正常。楚江童这次没有弄出大的声响,直接来到巨型石棺处敲了几下石棺外壁。过了一会儿,一团黑气晃过来。 “哈哈哈……楚江童,我们石棺夫人刚刚还夸过你呢!这么快就听到了,有什么事哪?” “哈哈哈你这个欠揍的混蛋,夸我就免了还是骂我吧,我这个人最喜欢招惹毒舌。” “夸你居然打败了鬼将军王贲的助手……”黑暗之灵怪声怪气地 第四四四章千年活尸 楚江童望着眼前的黑暗之灵得意 地说道:“我差一点就把那个击掌老太与你相混了,你是黑暗之灵,她是冥世恶灵,虽然名字不同可是职业差不多,她的功力却好像在你之上!” “嘿嘿嘿……你这是在威胁我,她只是鬼将军王贲的一名最得意 的助手,我可是石棺夫人的贴身护卫……” 楚江童哈哈大笑:“助手和护卫有时候是同一个概念,看来你仅仅读过几天私塾,向你的石棺夫人通报一下吧!就说我要借用你几天,因为我要穿越冥世有点事.” “噢,楚江童恐怕你的要求有点滑稽,我的石棺夫人会嘲笑我是个白痴,这样的要求都会答ying 。” “不,我去冥世办的这件事与鬼将军王贲有关!” “噢……那好吧!你在这儿等会儿,如果渴了的话这满塘的清水够你喝一辈子!” “你他妈的就是欠揍!”楚江童冲着黑影搧了一巴掌,这混蛋一溜烟闪去了巨型石棺内。楚江童站在石棺边抱着双臂耐心的等待着。 过了许久,黑暗之灵重又出现,得意 地嘿嘿笑着。 “别笑了,你一笑我浑身就好像被麦芒挠着一样难受,石棺夫人肯定是同意了,因为她也会慢慢讨厌你这个混蛋。”楚江童懒洋洋地盯着面前的一团黑影。 这时,黑影晃到跟前,几乎贴在他的肩头,仍然嘿嘿笑几声:“楚江童,你的运气可真好,一百万个人中不见得有一个会有你这么好的运气的,跟我来!”黑影粘粘的碰了他的屁股一下,随即向前闪去。 “哦?好大的面子!”楚江童心里无比激动,看来这个石棺夫人就要显形了。正好老子想见识你一下呢?你究竟是谁?正想着,也不知刚才的黑暗之灵使了什么魔法,居然站在一座巨大的宫殿门口,待仔细往旁边一看,我的娘哎,这哪是什么宫殿,而是一座特别大的石棺,棺门从上边开,棺壁上刻有各**案,还有一股浓浓的烧纸味儿。 我靠,这是不是自己出冥世时推歪的巨型石棺吗?仔细看看又不像。这石棺不是单层,一排排齐整的台阶,刚刚进入,石棺*上巨大的棺盖轰隆一声关闭。里边起初挺黑,待走了一段之后,一下子亮堂起来。 石棺内灯光明亮,一排排鬼兵鬼将,铠甲鲜明,兵刃森森,奇怪的是这一个个鬼兵鬼将有个共同的特征就是:纹丝不动,毫无表情。 楚江童看扫扫他们的眼珠,还是干瞪着一动不动,我靠,全是铜铸铁浇的假货。 “楚江童,你最好别触摸他们,有时它们会动怒的……”黑暗之灵在前边提醒道。 一会儿,来到一处高大的正殿,殿堂上白银如雪,珠宝若石,绫罗绸缎,照得四壁辉煌。楚江童再看看那些石柱,全是金玉所雕。啊!这哪是一座石棺哪! “嗨!混蛋,按说我所看到的只是一座石椁,并不是石棺……” “嗯!你所看到的就是这石棺,只不过离得远,小了点而已!再说,这石棺的材质,你以为是真的石头吗?哈哈哈,难怪你没见过,这是一种上古的玉石……” “那被老子推翻的那个石棺哪?” “噢,你小子还沾沾自喜不是,那该是我的房间,你推翻了它后,石棺夫人很生气,因为那是对她手下的侮辱……” “妈的!早知道 是你的家,我应该在上面洒泡尿了……”楚江童当初还真有点沾沾自喜呢! 黑暗之灵说道:“好啦!看到前边的那座石棺了吗?石棺夫人在里边等你去谈话,别多嘴,我在这儿等你!” 楚江童望远处一看,果然有一座看上去略小的石棺。噢!那才是石棺,自己所处的空间,是覆棺的石椁。石棺内,灯光通明,一个华贵的夫人侧身而卧,身材匀称迷人。只是看不到正面,跟在诡塘里相同的视觉效果。 “楚江童,你来了,坐吧!”石棺夫人轻轻地说道,她仍然一动没动。虽然石棺封闭得严严实实,可是她的说话声却丝毫不受影响。 楚江童直到此时,才对石棺夫人有了异样的恐惧:“石棺夫人,今日一见,果然不凡,我楚江童算是幸会!” “哪有什么不凡,与往日相同罢了,我在这石棺中活了几千年,能够面对的只有那些鬼,阳间的大活人进来,还是第一次,难怪你说幸会。啊!过去我们冥世中还算团结,就在前些日子我们也勉强说得过去。可是自从各路势力有了称主之心以来,这冥世中都乱套了……” “噢!石棺夫人,你总是躲在这里边,难免对冥世中的事闭目塞听,你们大冥世,真是权欲横行,杀戮如火之蔓延,再这样继*u 下去,定会让百姓涂炭,冥世不再啊……”楚江童翘着二郎腿,渐渐平静下来,感觉这个看不见脸的石棺夫人并不可怕,也不是多么凶残。 “楚江童,你要去冥世中做你的事,借用我的黑暗之灵一用,这倒不难,看吧,我曾经将护棺冥绫都拱手相送,变成你的冥尘护身盾,这么个黑暗之灵,我答ying 了!” “多谢夫人,只是我感觉到你需要 一个交换条件……” “哈哈哈……”石棺夫人笑起来,可是她石棺内的身体却一动不动,“……楚江童,我通过几年来的观察,感觉你一向光明磊落,处世正义,没想到对我也不是多么放心,好啦!我不会向你要任何条件,并且,有一盒珠宝相送,反正我对珠宝也不太感兴趣!” “噢,夫人,我也和您一样,对珠宝没什么感觉,倒是对您的身份挺感兴趣,特别好奇,如果有一天,有幸让我看一下您的脸也就不感到遗憾了……” 石棺夫人笑道:“阳间人进这棺里,已是几千年来的首例,至于那样的现容相见,恐怕连冥世中也没有这个首例……” 这时,黑暗之灵飘来,附在石棺边提醒道:“夫人,您累了,要不今天就先谈到这儿?” 这时却听到石棺夫人说:“嗯?不累不累,我喜欢这么开诚不恭的谈话,我若是累了,自然告诉 他,你先下去吧!” “是,夫人!”黑影闪飘而去。 “夫人,我想知道 ,冥世中的白靴女鬼是不是受你指挥?”楚江童对白靴女鬼的主子并不知晓。 “年轻人,这么问我可不好,白靴女鬼的主子,我并不知道 ,再说也不想知道 ,知道 路和不知道 对我又有什么意义呢?只想希望你去冥世中,以你的燧辰之剑维护和平,别让他们过妄厮杀……”石棺夫人居然这么说道。 “石棺夫人,你们和她们一样,都遮着一层神mi 的面纱,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白靴女鬼曾经与您合zuo 过,她们的头领应该是……”楚江童故意 欲言又止,来吊一下石棺夫人的胃口。 “没错,白靴女鬼是与我合zuo 过,更合适一些说,她们是曾经借我的诡塘作为战场,但是后来,我对她们的主子有些不满,也就合zuo 终止了,当然,鬼将军王贲也借过我的诡塘,后来我发现 他也不可靠,终于与他断绝交往……” “那么说,您是一位息战罢兵大的和平女士,并不崇尚武力,我记得巨型石棺在古城村时,里边住着一位老妪!我却对您的身世不太了解。” 石棺夫人笑起来:“楚江童,您的观察非常细,不愧是一位丹青高手,一代剑皇,当初,我在古城里时就是这个样子,只是咳嗽声传入阳间,必然会有那种效果,这么多年来,你都把我想象成一个老太太了……” 楚江童站起身,在石棺附近转了一圈,冷不丁发现 ,石棺夫人的手指好像在轻轻地动,而且,她的身体也应该是起伏不定。 难道这是一位千年活尸?对!她肯定就是传说中的千年活尸! 过了一会儿,石棺夫人又说道:“若不是你我阴阳有别,真希望将你留下来做客,好了,我已经猜到你此去冥世的目的了,那眉月儿的鬼魂还需要 你去拯救,至于泉韵阁中,你就放心吧!我的黑暗之灵,别的本事没有,让他守住那泉韵阁并不在话下,你就放心去吧!只要这次能够救出心上女鬼的鬼魂,就是大获全胜,机会只有一次,懂了吗?”石棺夫人慢悠悠地说着。 楚江童惊呆了,自己去救眉月儿之事,从没有告诉 过谁,她又是怎么知道 的?虽然,她并没有详加说明去泉韵阁中做什么,但言外之意,就是保护眉月儿的尸身。难道,她的手下黑暗之灵进过泉韵阁? 楚江童告辞,出了诡塘,望着塘水中的巨型石棺,太不可思议了。如果自己此去冥世,石棺夫人乘机将眉月儿的尸身劫持,要挟自己交出生死密码怎么办?楚江童呆呆地坐在画廊中,想了许多许多。 这个神mi 诡异的石棺夫人,虽然自己进了一趟石棺中,却跟没进去没什么区别。天哪!这冥世中的事也太蹊跷了。 小佳荒已经醒来,佳勃一见楚江童上山来,立即扑通一下跪倒在地,拉着小佳荒共同致谢。 “快起来快起来,这是干嘛呢?”楚江童心里既快乐又纠结。他拉过佳勃,让她一定要看好小 第四四五章冰峰爪印 楚江童进入冥世后,首先在冥炉边站了许久,望着宕魂台上,那里已经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了,虽然明明知道 眉月儿的鬼魂早已不在,但此时的心情不仅仅是沉重还有愤nu . 过了鬼门关进入大禹山,临来冥世前并没有想过去雪峰山,直到发现 虎儿原来所在的军粮库全部转移,这才故意 返回。 冥世中的变化很大,几天中兵力部署已有很大调整,还可以从地上的鬼卒尸体与兵械扔弃状况判断,他们曾经发生过几次大战。原本他们各大势力之间就不会消停,大战更是必不可少。 雪峰之上,光滑的冰雪历经千万年的岁月积存,如同一根根插向冥空的刺刀,让人不禁感叹它的神奇。对于楚江童来说,攀上雪峰山的*巅并不算难,他想到如果要找到鬼将军王贲,首先要找到他的万年冥虱,通过那些短命鬼的叙述,万年冥虱就是鬼将军王贲的另一个得力助手。雪峰山奇寒无比,纵然是燃上一堆火也不会有什么温度产生。 楚江童咔咔嚓嚓折了一些雪柏枝点燃后,坐在火堆旁边闭目修练 ,非常奇怪,自己的冥尘灵悟在这样的绝地中居然收效奇特,真有一日数月的功力增长。 刚刚来到山峰*端时还真感到有些冷,半日下来,不仅不感到冷了,反而浑身毛孔舒张,感到无比舒服起来。若是在冥世中修练 肯定是另一番奇效。 这一次来冥世,他故意 选择在白天,因为要想找到鬼将军王贲必须要会出一定的努力,甚至是代价。直到夜里他才慢慢收功,望着面前的一堆篝火,神采斐然。他相信,这一片火光,不会没“人”看到,只是还不到时间而已。 雪峰山间的一处山洞,引起他的好奇,洞口处有一棵千年古柏,已经被奇寒的冰雪冻酥枝叶。洞口处干干净净,并没有“人”进入过的痕迹。楚江童刷地一下进入洞内,拍拍手,以此试探一下洞内的反应。 许久,除了有一股让人作呕的腥臊气涌出之外,并没有什么其它异常反应。 记得眉月儿曾经说过,她被千年旱魃掳到此山峰后,意外 坠下山崖,恰恰挂在一棵古柏树上,后来以泪水催化古柏公公的千年魂灵,将其救入山洞中。看来,这里应该是当年眉月儿栖身的洞穴。 楚江童听听洞内没有什么动静,便向里走去,黑黑的,没有光线,越来越暗,而且扑鼻的腥骚气味越来越浓,不禁停步望着里边,想象着里边可能藏匿的冥世怪物。 吭咔——突然,从山洞的深处传来一声咳嗽。 啊?果然有东西在里边!他遂贴身于洞壁,这样可以避免受到直接暗袭。因为这一声咳嗽出现,让他信心倍增,伸掌发功,一团光焰向洞内飞去。 突然,有几个老人说话了:“楚江童,楚江童,你终于来了,我们在这儿……” “啊?你们是谁?”楚江童被说话声惊呆了,这奇寒无比的雪峰山上,竟然还有生命存在 ,真是奇迹啊!刷,提身向洞的深处闪去。 “过了过了,我们在这……”声音再次传来。 楚江童赶紧踅转回来。啊?你们是……我靠!你们是人还是鬼?为什么会在这里,怎么还知道 我的名字?” “天哪!楚江童,你不认识我们了?我们是那十个短命鬼啊,呜呜……”他们摆成一溜,全蹲在洞壁一侧,身形又矮又矬,脸老的像九旬老头,指甲长长的,都快绕身体好几圈了,他们十个全一个模样,丑得都不好用文字来形容了。 “短命鬼?你们就是那些短命鬼?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楚江童纳闷起来,他们在泉韵阁与自己决斗时,可都是一些阳刚帅气的年轻汉子,若不是自我介shao ,打死也想不到他们还有过那么美好的青春。 一个短命鬼停止哭泣说道:“楚大哥,自从那次泉韵阁一别,我们回来后,就被主子发配到这里,不让我们重生,你看我们还能见人吗?” “唉!我们在这里欲死不能,这样活着是受罪啊!楚大哥,你快杀了我们吧!” “对呀,呜呜……楚大哥这里人迹罕至,我们自己又没法结束鬼命,太受罪了……” 几个短命鬼相衬着哭嚎起来。 楚江童心里非常非常难过,但是又不知怎么搭救他们:“诸位兄弟,我楚江童此次前来冥世,只是为了寻找眉月儿的鬼魂,她被鬼将军王贲掳走,正愁找不到他的行迹,这无意间上了雪峰山,本想先擒了他的万年黑虱,也好引出那老儿来……” “楚大哥,你说那鬼将军王贲是谁?” “他……是一个身穿玉片铠甲的影子……” “啊?原来我们就是他的手下,以前只见过他身穿玉片铠甲却看不见脸,原来他就是鬼将军王贲……”一个短命鬼说道。 “你们知道 那万年冥虱在哪里?”楚江童问道。 “那个怪物,不仅身形奇大,而且会说话,以前我们就是听从它的安排,只是自从把我们扔进这洞里它就再没来过,你知道 吗?我们十兄弟猜测过,它以前应该住在这里,闻闻那腥臊味就像……” 楚江童望着他们,心里很不是滋味,又问道:“众位兄弟,怎么可以让你们重生?” 他们沉默了,也许这就是短命鬼的命吧!没办法,都成了这样子,只好一天一天捱吧! 又一个短命鬼说:“如果要是当我们生到三岁时,快些杀了我们也许才能有救。可是已经错过了最佳年龄,现在好像没有什么好方法了。” “不!你们不能那么悲观,任何事物都不会只有一个答案!总会有解救的办法的,别急,让我想想……”楚江童望着洞口处,陷入思索。 众短命鬼一声不吭,他们只有将希望寄托于这个年轻人身上了。 楚江童想了许久,猛地扭过脸来,盯着他们说道:“我已经能够破译鬼将军的独门冥符,只是不清楚,他是不是也将你们的鬼魂设置符咒,如果真是那样,也许能够救你们!” “大哥,真要是那样,可太好了!”众短命鬼齐声叫道。 “不过,我也仅仅是试一下,只怕不起作用!”楚江童又犹豫起来。生怕自己的冥尘灵悟不仅救不了他们,反而让他们永世不得重生。 谁知这些求生欲极强的短命鬼纷纷说道:“楚大哥没事没事,就是救不了,我们也不遗憾了,试试吧……” 楚江童决定试一试,说不准真是柳暗花明。 他让众短命鬼坐好,闭目发功,一团色彩眩丽的光焰向他们身体中附入。 刚刚附入,没多大会儿,扑通扑通,两个短命鬼周身哆嗦着倒下,脸色特别难看。啊?楚江童才要收功,另外的短命鬼摆手示意:不要停,继*u ! 楚江童只好继*u 发功。咕咚咕咚,又有两位倒下。楚江童忙停止收功,无限愧疚地盯着躺地而亡的四个短命鬼,唉!自己的功力不仅救不了他们,反而害了他们啊!这时,剩下的六个短命鬼齐齐哀求道:“楚大哥,您再发功吧!看到他们的样子,我们羡慕极了,快点求您了,帮帮我们吧!” “老天哪!哪有这种怪事?”楚江童糊涂了,谁都向往着生,他们却盼望着死,啊!突然恍然大悟,看来他们在冰峰洞中的“生”真不如快快死去啊!因为他们是冥世中的短命鬼家族啊!唉! 楚江童犹豫再三,还是不肯发功,商量他们,能不能等我救出眉月儿的鬼魂来,再回来慢慢想办法? “不行不行,楚大哥求您了,如果你没有把他们四个送去极乐世界,我们心里或许还没这么大的反差,快点吧……” “唉!我楚江童真不是人呢!”他大吼一声,迅疾发功,不到一支烟功夫,这六位——全倒! 楚江童望着满地的短命鬼尸体,泪水婆娑:“真对不起你们哪,不仅没能救你们反而害了你们,你楚江童也太没人性了吧?”他一边哀叹着一边将他们的尸体摆好,“……朋友们,我楚江童会为此事遗憾终生的,告辞!”闪身出了雪峰洞。 本打算来寻找那万年冥虱,却发生了这种事。 雪峰山到处冰清玉洁,一片冰寒的世界,哪里有什么万年冥虱?刚才自己燃上的火堆已经渐渐熄灭,缭绕的烟气在雪峰山上泛着一股特别的香味儿,也许这雪峰上的冰雪将这里镇得毫无杂味的缘故吧! 嗯?楚江童目光盯着篝火旁的冰地上不禁迟疑起来,那旁边的痕印是什么留下的?爪子不爪子脚印不脚印的,一颗颗只有指头肚那么长?低身仔细比较着看起来,痕印很多,足有几千只,火堆旁最杂乱,到了远处就稀少了,难道是它吗?爪印怎么会这么多?嗬嗬,自己点燃的篝火果然将它引来了。 楚江童心里一阵无以言说的激动,赶紧循着一只只足印向山峰的另一侧追去。 一轮冥月凄寒无比,照在这雪峰上,显得格外明亮。一路跟踪雪地上的脚印,来到,另一座山峰,啊!眼前一亮,我靠!这才是主峰哪,足足比刚才去过的高出数百米。 因为这座主峰离得极远,因此就看不太清,起初还以为这是一片云朵呢! 直到来到近前才豁然开朗。再看主峰上,仍是白雪皑皑,温度也比刚才的次峰低了许多,可以说,山峰上寸草不生,毫无生命迹象。刚才的脚印已经荡然无存。 楚江童上了主峰,眼前一片 第四四六章 远古冥虱 楚江童置身于这雪山主峰,才真正感觉到自己的渺小,四面全是一片透明的冰色,特别空旷。看來那万年冥虱就在这山峰之上。这种奇绝的远古生物,恰恰适应这奇绝的蛮荒之地。自己身临这样的绝极之地,正好可以在此边修炼边等待。 两个时辰之后,楚江童睁眼静坐,身上热浪滚滚,再看身下所坐的地方,厚厚的坚冰已经被灵悟之气的热量融化了一层,现出一个大大的凹陷。他沒有起身,仍然静静坐在原地,耳中捕捉到一片嗡嗡的响声,非常强悍。 目光向四周一扫。 啊。雪白的冰面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聚來一片黑乎乎的东西,它们从四面八方而來,爬速奇快。 黑色冥虱。奇怪。这么多冥虱啊。黑压压一片,几乎将雪地都覆盖成黑色了。哼。你们终于來了,规模好大啊。楚江童仍然一动不动,对它们的到來,不仅沒有丝毫恐惧,反而心中狂喜。最好它们的首领也一起前來。 嗡嗡嗡……四面八方聚來的黑色冥虱,仿佛正在接受统一的进攻指令。它们大小不一,最大的有脸盆大小,最小的则有巴掌一般大。透明的身体,在月光下闪着让人恶心的颜色,可见那身体中的奇毒,其威力让人震颤。 它们直到近前便突然纷纷停止,嗡嗡声也立即消失。小小的脑袋直直竖着,一只只绿色的小眼睛,密密麻麻,在月光下闪着诡异的光芒。 楚江童静静坐在冰雪之上,脸色非常宁静,身上已经赫然罩上冥尘护身盾,湛绿的色彩,在身上流淌一般。也许这支庞大的冥虱队伍对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根本不屑一顾,它们只是为了來完成自己的爆身任务。 这么多冥虱,不用施放奇毒,单单张开那一张张嘴巴,也许不需几秒钟,雪峰上便会再次趋于平静。刚才的嗡嗡声现在变成嘁嘁喳喳声,应该是它们脑袋上的触须发出的。 “哼。你们的头儿不來,却让你们这帮小混蛋出來丢人现眼。”楚江童冷冷地盯了它们一眼,不屑地喊道。 “吱吱吱……”冥虱群发出一片响声,也许它们能听懂人语。 突然,嗡嗡嗡……铺天盖地一齐向楚江童扑來,真像一片乌云从天而降。楚江童并沒有出剑,对付这些小不点,冥尘灵悟足够了。他依然纹丝不动,直到它们涌聚到身上时,忽然一道光芒四射。 轰轰轰……巨响连连,黑黑的冥虱被炸得血肉横飞。焦黄的毒液喷溅的到处都是。雪峰上现出黄糊糊的色彩。 “哈哈哈……还是让你们的祖宗來吧,我不想看到你们……”楚江童仍然坐在原地。 再看他的周围,毒液像洪水般淌下山峰,一股奇臭飘來。冰雪被热量灼化,发出哗哗响声。楚江童冷冷的注视着黄色毒液慢慢流淌,它们越淌越慢,渐渐凝结,但这些被炸裂的冥虱尸体同样慢慢滑动,向着中心聚集……啊。只一会儿,便组成一只大大的怪物,越來越大。 嗡嗡嗡……巨响传來,随后便在面前蹲着一只奇大无比的黑色冥虱。 我靠。这些小小冥虱原來正是万年冥虱的分体。再看四周,那些小冥虱碎片全沒有了。“咕咚咕咚……”万年冥虱肚子里发出让人恐怖的响声。这个大家伙也太雷人了,足有半座山峰那么大,那笨重而臃肿的身子行动异常缓慢。在泉韵阁时,曾听那十个短命鬼说,这冥虱会说话,而且能够传达主“人”的旨意。但他们只说那家伙很大,却沒有说过如此庞大呀。会不会又是一只变异的冥虱啊。 “嗨。可恶的冥虱,你几岁了。”楚江童挺好奇,但对它的身体感到恶心,水囊一般大的肚子里,这得储存多少毒液哪。 “嗡嗡嗡……小子,你又是几岁了。敢來我的领地撒野,如果不把你的肚子里灌点毒液我主人就不高兴,再说你的嘴巴就不会消停……”巨大的冥虱虽然吐字不太清,总算能够听懂。 “我听那短命鬼说过,你沒有这么大,怎么这么短的时间就变异了。” “嗡嗡嗡。短命鬼,呸。那是我的子孙分管的事,刚才被你小子炸爆了,它们让我变得巨大,真过瘾……”巨大的冥虱嗡嗡说道。 “你这只该杀的冥虱,如果不杀了你,不知还要祸害多少百姓,不过我有个条件只要告诉我眉月儿的鬼魂在哪里,就暂时不杀你……”楚江童指指它的眼珠说道。 “小子,嗡嗡嗡……”冥虱大笑起來,震得山峰都在震颤,“……沒人敢跟我讲条件,除非那鬼将军,嗡嗡……” 楚江童决定向其发动进攻,能不能战胜它,并不重要,也许它的主人会出现的。刷。燧辰之剑将整个雪峰山映得通红。也许这巨大的冥虱并不曾料到,这个年轻人居然有这样的武器,吓得不由自主地后退几步。嗡嗡嗡几声。 “万年冥虱,我杀你并非因为你长得丑陋,主要原因是你被鬼将军王贲所用,不仅你们正在侵扰冥世,而且将來有一天还会侵犯阳间。來吧。”楚江童单手拖剑,锋利的剑身几乎与雪峰齐高。 雪峰变得光彩斑驳,一片眩丽。 “嗡嗡嗡……”万年冥虱狂叫几声,响彻山谷,随即突然飘飞而起,径直向楚江童冲來。 楚江童大吼一声,挥剑刺向它的腹部。这个半笨重的家伙一看不好,猛地上升,身下的千百条粗腿发出刷刷响声。楚江童随即跃起,剑光追随。同时,剑刃一横,待到与其相平之时,來了个急促的横剑,剑刃还沒碰上呢,已经有几条粗腿被片下,噗噗落地。 万年冥虱吓傻了,这小子也太厉害了,剑光耀得它睁不开眼。或许,体型这么庞大的怪物,一般人根本不用打了,单单看到它也会吓尿的。 斩下几条冥虱腿后,楚江童信心倍增,斩杀它并不在话下。落地立住,冥虱也同样落地,缺了几条腿对它來说毫无妨碍,它的身体下边还蜷缩着若干条呢。冥虱好像并沒有什么进攻武器,它的粗腿也不锋利,难道是依靠嘴吗。大大的脑袋,几乎缩在臃肿的身体中,伸缩灵便,应该说这家伙的弱点就是脑袋。 楚江童有点纳闷,刚才自己來时,鬼卒几乎不见,虎儿所在的军粮库毫无动静,这是为什么。 “哼。蠢货,你的进攻武器是什么。修炼了这成千上万年的毒虱,难道连一点进攻的武器都沒有吗。”楚江童决定试探一下。 “嗡嗡嗡……我的攻击武器若是不被鬼将军禁用,恐怕你小子的剑早被我吸來了……”沒想到,这个笨家伙不经骗,居然暴露出自己的攻击强技,肯定是在嘴上无疑。噢,对了,一定是依靠喷射毒液。 想到这里,楚江童挥动燧辰之剑,猛地砍向它的尾翼,目的是削它的嘴巴。可是这家伙并不防卫尾翼,因为短短的尾翼正与水囊一般的肚子相连。呀,,楚江童翻手一剑,直削它的嘴巴。沒想到这家伙突然來了个大翻身,剑光削偏,轰轰轰,雪峰尖顶在燧辰之剑的威力下,发出震天轰鸣,倒塌下一截去。 万年冥虱仍然不还击,肚子一鼓一鼓的,好像即将炸裂。 楚江童猛地跃起,唰唰唰……剑光飞闪,噗噗……地上又落下几条粗腿,万年冥虱嗡地一声向雪峰山下飞去。楚江童顿时跃起,在雪峰间紧追不舍。无意间又來到刚才的雪峰洞中,而万年冥虱在洞口不停盘旋。 “妈的,你这是要耗我体力呢。”楚江童料到这家伙太庞大了,沒法塞进洞内,决定在这山峰边将其腹部划破,让其毒液狂洒山间,回头一望,咦。怪了,那十具短命鬼的尸体呢。一具也不见了。这么会儿功夫,它们哪去了。莫非來过什么“人”。楚江童被这件事惊呆了,极有可能这雪峰上还有一只冥虱,专食鬼尸。混蛋。我要将你剖膛破肚。刷,,燧辰之剑直扎洞外冥虱的腹部。 嗡嗡嗡……万年冥虱以极快的速度向山峰下飞去。 楚江童的剑光紧紧追随,身体在剑后跟随飞跃。冥虱拼命向着雪峰南侧逃奔,或飞或跃,或弹或跳,那样子看上去挺狼狈。楚江童猛地发觉不对劲,但此时已经來到军粮库南侧九泉峰下,冥虱仍然向前飞行,一会儿便掠过一处大大的军营边。 这一路追赶,几乎沒有看到任何鬼卒。楚江童心里更是纳闷不已。突然,不远处传來不急不缓的敲梆子声。 楚江童听得真切:老更夫。他怎么会在那处军营外。遂仔细听一下,更声有点特别,应该是冲自己而來。啊。楚江童收剑转身,向着梆子声飞奔而去,正疾驰中,一个身影突然窜來。楚江童一眼认出,正是老更夫。 “天哪,我是楚江童,老更夫你怎么……”楚江童一下站定。 “楚江童快随我來……”老更夫身子一矮向着一片林子里疾奔而去。 楚江童紧随其后穿入林中。老更夫突然停下來,双手握住楚江童宽大的肩头说道:“楚江童,我刚才看到雪峰上的厮杀,悄悄潜上山峰,无意间将那十个短命鬼救走,它们已经复活了,正在我的住处,还有一件事,你不能杀黑色冥虱,这是鬼将军王贲的顶极杀人武器,你知道它为什么将你引向另外的军营吗。因为他要借助你的剑将其刺破,毒液会迅速蔓延,整个军营也会消失,到头來,冥世中就会流传着楚江童以冥虱侵害阴间,势必会造成群魔共愤……” “啊。好厉害的鬼将军……”楚江童明白了。 第四四七章 秒斩恶灵 楚江童望着老更夫,对鬼将军王贲恨之入骨。他要利用这种嫁祸于人的手段,欲将冥世势力的怒气转向自己的同时又消灭了他的异势,真是一箭双雕啊。 “老更夫,鬼将军王贲的军营现在盘踞在哪里,” “这个鬼将军神出鬼沒,我所在的军营应该是他的下属,现在已经基本转移,他目的就是要让冥虱出來,消灭附近的异势。我直到最近才弄明白,自己这么多年以來一直为他打更。” 楚江童被老更夫的话给提醒了。这只黑色冥虱此时还真杀不得,怪不得它将自己引向这里:“啊。老人家,阎罗王他们好吗,” “还好,原來的老样子。你这次进入冥世有什么任务,难道只是为了來斩杀冥虱,” “不,我是來找眉月儿鬼魂的,她的尸身在阳间已经即将重生,如果再不将她的鬼魂索回去,怕是错过最佳时机了。” “噢……”老更夫皱着眉头想了想说道,“……我明日去想办法探听一下,你暂且躲先起來,明晚在此等我。好了,我也不能耽误,记住,暂时留下万年冥虱,找个合适的机会再杀它吧。” “好吧。老人家,有劳您了,我们就此别过,您一切要小心。”楚江童和老更夫简单道别。 老更夫身形一闪,不见了。过了一会儿,军营里再次传來打更声。幸亏这位老更夫的帮助,那十个短命鬼并不是真的死了,而是正在复生,将他们藏在老更夫屋里倒是放心。 这时,黑色冥虱又盘旋回來,它仍然在找寻自己。楚江童躲在山崖下,并沒有被它发现,过了许久便飞回雪峰山。 仔细想想,这家伙肯定与鬼将军王贲有个特殊的联络方式,能够通过它找到他就好了,王贲会不会就住在雪峰山上,不行,我得跟踪它。楚江童跃身而去,直奔雪峰山。很快便看到大大的一片黑影在雪峰山上降落。只见它巨大身子平贴于雪峰上,渐渐的消失了。 楚江童看得真真切切,它并沒有钻入什么洞**中,难道……啊。奇怪了,怎么有两道绿光一明一灭的,那不正是它的眼睛吗,一会儿绿光便不见了。 他仔细向地上盯着,惊奇的发现,这山峰一侧变得臃肿了许多。噢,这是冥虱的身体正贴于山峰一侧,它的身体已经变成与冰雪相同的颜色。嗬。它有随着周围环境变色的习性。发现了这个秘密之后,楚江童并沒有轻举妄动,要再等一下,看看它接下來做什么。过了许久,万年冥虱毫无动静,只听到它的腹中咕咕咚咚作响,鼻息中嗡嗡的,看來应该是睡着了。 雪峰上静悄悄的,风声一会儿轻一会儿重。这万年冥虱,堪称冥世中的头号杀手。它的控制者,以其独有的特性作为冥世的最后赌注吧。自己是趁机会将其消灭还是暂时留着它,楚江童有点犹豫了,燧辰之剑只要出手,它就会立即毙命。 沒想到,这种冥世中让人畏惧的生物居然妄活万年之久。看來,这家伙是不可能造福于冥尘两界了。想到这里,他慢慢运功……突然听到身后有异动的响声。 一片蓝色光芒悄悄闪到。 楚江童静静听着身后,然后沉着的低声说到:“鬼将军,你原來一直跟随着冥虱,你以为我不敢斩杀你的帮凶吗,只是我感到这远古生物可怜,如果你不來,或许我还真想让它多活几年。” “哼哼,楚江童……你杀它吧,我不会阻挠,只要你别后悔就行,我倒是替你难过,眉月儿的鬼魂会与它的身体同时覆灭……”鬼将军王贲得意洋洋。 “王贲,你这个卑鄙的混蛋,居然拿眉月儿的鬼魂作要挟,好吧,你有什么条件,”楚江童做梦也沒有想到,眉月儿的鬼魂被王贲附入冥虱的身体。 “楚江童,条件嘛,我还是那一个,生死密码,只要你将它传输给我,一切就相安无事了,本來我是对燧辰之剑感兴趣的,只可惜那是夺人之爱,生死密码本來就不是你的东西。” “你这个可恶的统治者,还怕冥世中的争杀不够多吗,如果你得到了生死密码就不怕有更多的高手会盯上你,” “争杀,高手,哈哈哈……我们冥世中现在有三股势力,白靴女鬼的上司是第二名,我是第一名,那个石棺夫人则是第三名,当然,我不能让她们成为我的对敌,我要统一冥世,做回永远的鬼将军……” “权欲之争与我无关,正义永远是第一名,你们终将摆脱不了被斩除的命运,因为你们的邪恶已经注定其可悲的结果。生死密码你是得不到的,当然,眉月儿的鬼魂我一定会拿回來。”楚江童毫不退缩,在还沒有确定眉月儿的鬼魂是否在冥虱体内时,王贲的话并不可信。 鬼将军拍打几下手掌,冷冷地说道:“看來,你是不太相信我的话了,好吧。我就让眉月儿的鬼魂显示一下,也好让你开开眼界。” 楚江童心里一沉,难道这家伙果真把眉月儿的鬼魂放于那**奇毒之处,妈的。真玷污了她清灵洁净的灵魂啊。 鬼将军刷地闪到冥虱身边,才要发功,楚江童的手一伸,燧辰之剑已经飕地闪到,猛地扎向山峰一侧的冥虱。 啊,王贲一惊,急促甩出冥魔幻地挝,凶猛拦截,惊恐之色现于双臂间。剔透的的挝杆,射出万道蓝色光芒,山峰间一片诡奇光彩。 “哼。王贲,你这个奸诈老儿,那眉月儿的鬼魂根本就不在冥虱的腹中。”楚江童刚才是故意试探一下,沒想到,王贲还是怕伤到他的冥虱。 “楚江童,雕虫小技,那又怎么样,可是你不同样难以找到眉月儿的鬼魂吗,下一步,我定会将其放在它的腹中……”王贲挥舞冥魔幻地挝冲过來。 楚江童挥剑与其交战在一起。 山峰间顿时声震喧天,叮叮当当……鬼将军这家伙果然不俗,冥魔幻地挝已经与他合为一体,时隐时现,诡异难测。 “王贲,今日老子不想与你械斗,來日再打。”楚江童故意虚晃一招,闪身而走。 王贲紧紧追赶,楚江童的目的在于眉月儿的鬼魂,当然还有个目的是消灭冥虱,这家伙一日不除,就留下一个大大的祸根。王贲追着追着,楚江童不见了。王贲刚刚才热了身,这小子就逃走了,气得哇哇狂叫。 楚江童沒去别地,飕地钻入山峰间的洞里,暂时躲一会儿,接下來就去斩杀冥虱,那家伙很困,刚才与王贲交战,兵器相撞的鸣响都沒有将它惊醒。看來沒有主子的命令它是不能出战的。如果今夜将其斩杀成功,势必会对王贲造成一个大大的震慑。只是,他会不会对眉月儿的鬼魂有所伤害,不管那么多了。 此时,王贲的铠甲色彩闪去了另一座山峰,那是大禹山。只是不足几里地的山峰,却春暖花开,一点儿雪也沒有。 行动。楚江童飕飕飕,向雪峰上飘去,声音极轻,几乎沒有接触到任何物体。远处的大禹山上,鬼将军王贲身上的蓝色玉片铠甲突然向这边飞來。不好。自己又被他发现了。事不宜迟,必须加速冲去冥虱栖息的雪峰,迅疾提速,唰唰唰……已经离得冥虱的雪白身躯越來越近,鬼将军王贲的速度之快,几乎听到他的呼吸声了。 啊,,楚江童手一伸,燧辰之剑已经飞射而去。噗噗噗……几声空响。顿时剑光漫天。燧辰之剑并沒有收回手中,而是由主人的意识支配回击后边的蓝色铠甲。当当当……一片巨响,燧辰之剑与王贲的冥魔幻地挝击在一块。 轰隆隆……突然,雪峰边发出一声声震天巨响。一片橙黄色毒浆喷洒在雪峰上,顿时传來哗哗灼化声。 啊。鬼将军顿时惊得目瞪口呆,沒了神一般,一动不动,足有半分钟,他在“盯”着山峰。半截雪峰被震断,一片地动山摇的倒塌声。 “妈的,楚江童,你居然吧我的万年冥虱给杀了。呜呜……”王贲跪地大嚎。 楚江童此时已经闪去另一座雪峰,心在噗噗狂跳,真沒想到,自己竟然一时之差秒斩成功。脑海中仍然回放着刚才的情景,太令人震撼了。 冥虱身体里的毒液,哗哗淌下雪峰,真像山洪倾泻。从王贲的痛哭声中判断,这冥虱应该沒法再重新组合了,这样最好了。不然这么大的身体,如果在军营的上方爆炸,真像一颗原子弹的威力。 痛苦中的鬼将军王贲并沒有再去追楚江童,他料到对方神出鬼沒,手中的燧辰之剑威力奇大,恐怕一时半会儿沒法战胜,只好悄悄消失。 楚江童重新返回。 只见雪峰上,那些黄色的毒液,将雪峰灼化上一条深深的缝隙。那张白白的冥虱皮,皱巴巴的,好像一片巨大的肠衣。这么短时间,便干干巴巴的,看上去像被风吹雨淋了大半年一样。 “唉。如果你不是为害冥尘的恶虱,我或许还会留你一条命。只可惜你生來就是为了侵害生命,我不得不这么做……”楚江童朗朗说道。 一会儿,楚江童迅速跃下雪峰,径直向新冥门疾去。他要在九泉峰附近先躲起來,等待老更夫的出现。 第四四八章 窗口的脸 九泉峰下,楚江童正在等待老更夫的到來,约好了今夜在此见面。可是天色已晚,也沒有等來老更夫真有点急了,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突然,从军营一侧的山路上闪來几条白影。 楚江童飕地闪向一边,静静观察。啊。是那几个短命鬼。楚江童旋即闪现。只见这几个短命鬼全都跪倒在地。 “哎,你们不是十兄弟吗,怎么只有七个了,”楚江童急忙上前搀扶。 一个头领短命鬼说道:“楚大哥,那三个兄弟因为冲出包围时被杀,就我们七个逃出來了。” “快说说是怎么回事,”楚江童惊讶不小,这些短命鬼复活之后,立即变得像从前一样,而且一个个功力超群,刚才看他们的身形变化就可以预见。 还是那个领头短命鬼说:“楚大哥,老更夫去寻找眉月儿的鬼魂时,不幸被鬼将军所追,他拼死逃出,但料到已经暴露就将我们救出,他……” “什么,老更夫怎么样了,”楚江童惊讶地问道。 “老更夫被王贲杀了,尸首挂在城楼,还有我们三位兄弟的尸首一起挂在那里……” “王贲老儿,老子非将你碎尸万段不可。”楚江童愤怒异常,随即目光冷冷地盯着远方。 这时一个短命鬼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双手托着递给楚江童。 “楚大哥,都怪我们当时还沒有功力,沒法帮一下老更夫,他临终前将这东西让我们务必转交给你。” 楚江童接过一看,原來是老更夫平时用的梆子,这东西经年握在手中,夜夜敲击,变得光滑亮洁。他盯着它,难道他有什么预示,听几个短命鬼说,老更夫临终之前再沒留下别的话。楚江童望着鬼将军的军营,咬牙铿锵说道:“我要去夺回他老人家的鬼尸,你们在此等候。” 众短命鬼纷纷争吵着非要同去,要与那鬼将军拼个鱼死网破。楚江童一摆手:“不行。你们刚刚重生,功力还不行。待我去夺了他们的尸首,再将你们送出冥世。” 大家看看楚江童的严肃表情,知道再争执也沒用,只好默默相送。楚江童揣好老更夫的遗物,深吸一口气,突然闪身直冲向鬼将军王贲的军营。他身形轻如一片羽毛,唰唰唰……在军营内弹跃穿行,各个房间找遍,并沒有看到一个鬼影,待闪出城门时,突然惊得一个踉跄,只见城楼上齐刷刷吊着几具鬼尸,他们皆被反捆双手,一动不动的吊在半空。 “呀,,”楚江童挥剑砍削,几具鬼尸相继落地,他一一接在手中。将老更夫的尸体放在城门正中,自己扑通一下跪倒:“老人家,我楚江童來晚了,沒想到您那么好的功夫,还是被鬼将军王贲这个混蛋给杀了,我一定会为你报仇。请受晚辈一拜。” 楚江童运功将四具鬼尸交叠在一起,才欲转身离开。 突然,一条白影闪來,惊慌失措气喘吁吁的。 “啊,昃烟词……你怎么來了,”楚江童急忙将她拉到暗影中。 “楚江童,那个鬼将军王贲正在四处搜查,我感觉他特别着急,肯定是丢失了什么东西……” “这个嘛,他是不是搜查逃跑的七个短命鬼,” “不太像,好像是……对了对了,他去找我的主子,说谁的鬼魂被老东西偷走了……” “啊,难道是老更夫已将眉月儿的鬼魂找到了,”楚江童心里想着,却沒有说出來,倒不是不信任昃烟词,而是担心旁边有耳。 “昃烟词,你这样出出进进的太危险了,快些回去,我要将这几具鬼尸带出冥世,去阳间安葬。” “楚江童,我感觉出冥世的通道已被切断,怕是沒那么容易出去的,要不要走另一条通道,” “还有哪儿,” “阴阳涧。我知道那条通道,只是离这里略远一些,就在南边的火丁殿门外……” “啊。,昃烟词,不用了这次,我想故意走走这冥尘通道,正好打打他的嚣张气焰,昃烟词我担心你被他们跟踪,快回去吧,尽量少跟我接触。” “唉。楚大哥,那你们要多保重。”昃烟词说完闪身消失。 楚江童飞速奔回七个短命鬼身边,问道:“你们能不能跟上我,” “楚大哥,沒问題的,我们來背鬼尸……” “好。我会为你们的身体周围设置防护气线,那些鬼卒伤不了你们的,不能再耽搁了,走。”楚江童回身为他们设好气线,一条条飘渺的白色气线环绕而动,只要他们一动,气线也防着浮动,“……好了,我们走,一个也不准落下。” 楚江童一声咆哮向前冲去,径直上了九泉峰,攀雾径过风桥,前边便是冥世迷巷。对这条通道,楚江童已经太熟悉了。这些短命鬼虽然经常走,但那是有批准手令的,在九泉峰下会有专鬼送出去,而且还被蒙着眼睛上雾径。 他们也是第一次如此光明正大的走这条冥尘通道。 楚江童回身一望,他们都跟在身边:“兄弟们,出了迷巷就是冥尘通道,那里一定会有重兵把守,大家不要慌乱更不用抵抗,我在前方开道,你们只要别落下就行了。” “好吧。楚大哥,听您的……”这七位短命鬼到了此时,除了听从命令几乎再无别的选择。转眼间出了冥世迷巷,面前便是那一片树林。奇怪,林子里静悄悄的,一点儿声音也沒有,更不见一个鬼影,连那几位“稽查”鬼也不在。 楚江童眉头一皱,越是如此越说明他们正在此埋伏下千万鬼卒雄兵。他略作思考,突然亮出燧辰之剑,,光焰照得四周一片绚丽。众短命鬼吓了一跳,啊。真是神剑啊。怪不得自己众兄弟去泉韵阁中无法猎取。这样的神剑,恐怕唯有楚江童这样的高手才有资格配用。 只见楚江童手一挥。唰唰唰……树木尽燃,山石炸裂,黑黑的冥世一片火海。这时听到山林中传來哭爹喊娘的嚎叫。楚江童毫不理会,一回手抓住最前边的一名短命鬼的手吩咐道:“你们全都手牵起手來,握紧了,冲。” 飕飕飕……燧辰剑光在前方辉煌剔透,向冥尘通道中射去。速度快的让后边的短命鬼都不敢睁眼。 正在疾驰中,突然前边赫然站着一个披头散发、一脸肉包的丑鬼,双手握剑,一动不动。燧辰之剑猛地向其颈下扎去。就在即触非触之时,那丑鬼被剑光耀得一闪眼。 刷,,楚江童腾剑一挑,他的头发被削下一绺。旋即剑去人过。 这丑鬼大骂道:“楚江童,你逃去阳间又有什么用,我会去古城村大开杀戒的……”这是虎儿的声音。他奉命在此拦杀楚江童,沒想到连过招都沒有來得及,自己脑袋上的头发沒了一半,真是奇耻大辱啊。 楚江童回身大声喊道:“虎儿,我一次次放过你,那是因为我们曾是兄弟,如果现在回头还不算晚,若是下次我们相见,恐怕就不是削掉头发这么简单了……”飕飕飕……燧辰之剑像认识路一样,穿出冥尘通道出了诡塘。楚江童仔细听听。诡塘内非常宁静,那黑暗之灵看來果真去了泉韵阁替自己守护。 为了不打扰石棺夫人休息,带领七位短命鬼径直奔去蟾藏崮山里,将老更夫和三位短命鬼的尸体安葬于雍门司马乔耕的墓地旁。待这一切收拾好,才去了佳勃的草房中。 小佳荒已经有了意识,乔闬还不错,正哄着他玩呢。一看楚江童等过來,吓他一跳。 “乔闬,这是从冥世中救出的短命鬼……” “噢。看他们都饿了吧,”佳勃忙去做饭。 吃罢饭,楚江童将他们送去阎罗洞中暂住,也好让它们静下來修炼一番。回來时,佳勃急急地说道:“小童,昨夜我还梦见眉月儿了,你说那梦真是奇怪了,只见眉月儿睡在一个特别特别小的棺材里,还不停地哭,唉。你说她的鬼魂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找的到……” “嫂子,我会重新返回冥世,只要有一线希望我就一定会将她的灵魂找回來,放心吧。”楚江童望着幽暗的灯光。他离开佳勃的草房,径直來到泉韵阁。 洞里黑黑的,这是黑暗之灵设下的熄光。当站在眉月儿的尸身洞壁前时,心中非常难过。此次去冥世,不仅沒有见到眉月儿的鬼魂,反而还搭上了老更夫的老命。推开石洞门。眉月儿的尸身吓他一跳,因为看上去,几乎与人一模一样了,只是眼睛还闭着,也并沒有泪水流出來。这说明尚未到重生的状态。 “眉月儿,我与你的鬼魂那日一别,想不到却再难找到,待我下次重返冥世时,让你的灵魂向我发出一个信号行吗,也好让我知道你在哪里……” 这一夜,楚江童并沒有离开泉韵阁,他要在这里陪着眉月儿的尸身。倚在洞壁,直到实在困极了,才渐渐迷糊起來。不知不觉中,居然做了一个梦,奇怪,这个梦似曾相识,好像曾经有过相同的梦,啊。终于想起來了,那是佳勃曾经跟自己说过的那个梦:眉月儿躺在一具小小的棺材里,柔丽的目光中略带几分凄婉……啊。 突然,被手机铃声震醒,手机已经响过一会儿,一看是尤尼斯打來的。 “尤尼斯……你有什么事,你在哪里,”楚江童料到这么晚,她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 “船长,我刚才看到窗子上贴着一张黑黑的脸,拿手电一照,那张脸太可怕了……” “啊,尤尼斯别怕,我一会儿就到。”楚江童重新将冥尘灵悟气线设置一下,那些黑暗之灵设置的熄光已经消失,遂即飞速下山。 第四四九章 惊天阴谋 尤尼斯家。 楚江童悄悄上了楼内,各个房间里静悄悄的。他一下子紧张起來,如果尤尼斯当时沒有看错的话,那个丑鬼应该是从冥世來到阳间的虎儿。这家伙真疯了,他要挟持尤尼斯吗。 他迅速闪入客厅,然后去尤尼斯的卧室里看了看,床上除了一堆零乱的被子别的也沒什么大变化。尤妈妈的卧室中也一样,床上有点凌乱,但显然并沒有经过打斗。 她们被劫持了,楚江童心里想到。悄悄摸出手机,给尤尼斯发了条短信,看來她带着手机,只是沒有机会回复短信而已。家里连保姆也不在,楚江童站在保姆的卧室中,感到奇怪,很可能她又回家休班了,床上的被褥叠的整整齐齐,屋子里有股沒人住的空寞感。 突然,手机在衣兜里激烈的响起來。 楚江童一愣,赶紧望着手机屏,看上去是尤尼斯打來的,楚江童慢慢将手机靠近耳边,对方却不说话。啊,他第一感觉就是,这个电话绝不是尤尼斯打來的,应该是虎儿。 “虎儿……我知道是你拿着尤尼斯的手机,你可以不用说一句话,但是你得听我说,如果现在放了尤氏母子,一切还來得及,否则我们的友情将沒有下一次,” “哼哼,楚江童,尤氏母子现在已经在我的手里,你得乖乖的给我听话,哼,这只是我的第一步计划,下一步恐怕就轮到你家里的老母亲了……” “虎儿,你要什么条件,我可以答应你,放了她们,” “你答应我,好啊,我想问你,你用什么來答应我。那个生死密码吗。太可笑了,我现在不想跟你扯皮,先把燧辰之剑给我扔下楼,我就先放了尤妈妈,否则一切就不要再谈了……” 楚江童刚才沒有用冥尘灵悟,因此沒法辐照到她们母女的位置。直到运功后才发现,尤尼斯和她妈妈全在山上的神秘别墅里,而虎儿不在她们身边。嘿,这小子去了哪里。难道在楼下不成。可是自己的灵悟之气搜索不到他,好在虎儿此时的手机并沒有挂掉。 “如果你不答应我,那好,我就杀了尤妈妈,我数到十……” “虎儿你太卑鄙了,你要是杀了尤妈妈,不用我动手,尤尼斯这个出色的特工,她会不惜一切代价让你娘去偿命,信不信由你,”楚江童冷静地说道。 虎儿突然沉默了几秒钟,然后声嘶力竭地吼道:“那我只好先杀尤尼斯了,她妈妈是不会向我报仇的。” “那你的命就保不住了,我和尤尼斯是最好的朋友,她从小命运就很悲惨,如果她死了,尤妈妈也就活不成了,我只能去替我的朋友斩杀一个已经成为恶魔的兄弟了……” 虎儿哈哈大笑:“我希望死在你的剑下,同时会在临死前将你也杀了。” 楚江童想了想,这个可恶的混蛋什么也能做得出來,因此一边打着电话,突然走向卫生间,向楼下看了看,并沒有虎儿的影子。 “这样吧,给我二分钟的时间,我要和尤尼斯通一下电话,你把手机给她,我给你一分钟的思考时间,怎么样。”楚江童将手机放在茶几上,突然闪身出门,沒有走前后阳台,因为这两处地方极有可能在虎儿的监视之中。 飕飕飕……他几乎不用二分钟,便赶到太和塔下的神秘别墅。 别墅里亮着灯,尤尼斯和尤妈妈全在。楚江童刚进了客厅中,便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在尤尼斯和尤妈妈远处站着一身玉片铠甲的鬼将军王贲。尤妈妈惊恐地盯着他,尤尼斯则将手掏在裤兜中,她沒想到楚江童会这么快赶到这里來。 “船长,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尤尼斯本能地动了一下脚跟。她为了不伤到妈妈,故意还沒有开枪。 “尤尼斯你和妈妈靠后一点,对会这种败类还得用点脑子,这家伙看來是该修理一下了,”楚江童沒有急着出剑。 “楚江童,真沒想到你的鬼友虎儿还真是铁了心的投靠我,现在变成了我的冥世魔杀。也许,魔杀会员越來越多,只要被他的毒血浸染,就会立即扩散,哈哈哈……我的队伍会迅速壮大……”鬼将军王贲得意地晃來晃去。 “王贲,纵然是你培养出的冥世魔杀再多,也摆脱不了被消灭的命运,倒是更希望你放下手中的魔刃,或许你的结尾会好一些,”楚江童将尤妈妈挡在身后。 尤尼斯低声说道:“楚江童,刚才是那个丑鬼把我妈妈挟持到这里,这家伙可能一直在这里等着,我看不到他的脸。” “我也看不到,也许这样会让我们对他的脸想像的好看一些,不过,我感觉那个丑鬼应该回來了,你不要靠近那个丑鬼,当然可以开枪,最好别让他的血液溅到你身上,也许这混蛋说的话是真的,我感觉到这个鬼将军不会出手,他只想看看我和那个丑鬼打斗,” “船长,你要小心些,那个丑鬼功力不浅,” “他是我过去的兄弟,老婆婆的儿子虎儿,虽然看上去那么丑陋……”楚江童正在激烈的矛盾中,无论怎样都不想杀了他,倒是这个鬼将军真该杀,只是他的功力还是摸不透,冥魔幻地挝究竟有什么功力,自己还不清楚。 果然,虎儿來了,他已经变得异常狂躁,双手张着,两只绿绿的眼珠喷着贪婪而狂怒的光芒。 “鬼将军,那七个短命鬼现在已经修炼得非常厉害,您为什么不杀了他们,现在不仅仅保护着泉韵阁,而且连佳勃和那个小杂种也在他们的保护之列,这儿就交给我,您还是去斩杀他们吧,”虎儿此时已经变得嗜杀成性,这么短的时间竟然又去了一趟山上。 楚江童被他带來的消息震惊了,太感谢那七位短命鬼了,若不是他们,虎儿怕是又要打佳勃和小佳荒的主意了,看來,自己今夜必须将虎儿制服,杀不杀他还沒想好。 “虎儿,你的野心很大,而且很让我放心,开始吧,只要杀了这个楚江童,我会册封你半壁江山。不过,你要动动脑筋打仗,别让手中的剑支配你,要让你的思维去支配剑,它不是剑,而是你的本身,”鬼将军王贲冷冷地说道。 楚江童手一伸,燧辰之剑迅疾飞去,几乎让对方无法预料。 虎儿急促挥剑拦截。楚江童迅速冲尤尼斯做了个手势,她突然跃起一个空翻,身体还在半空呢,砰,,枪声回荡于宽阔的别墅空间中,击中鬼将军王贲身上的玉片铠甲。他几乎一动沒动,再一看时,已经闪到尤尼斯的身后,楚江童的剑光飕地一下,直削鬼将军的头盔,虎儿一看,径直将剑分散,飞向尤妈妈。 砰,尤尼斯贴地滑向一张沙发下,击中虎儿的脑袋。啊,,虎儿发出一声惨叫,晃了几晃,遂又重新站好。楚江童的燧辰之剑神出鬼沒,刷,,从鬼将军身上移开,剑刃冲着虎儿脖子上一挥,虎儿一下跃起闪过。楚江童脱手飞剑,在空中连续砍削。 啊,虎儿再次痛叫一声,双腿被剑刃砍断,扑通落地。 鬼将军一看,傻眼了,飞步闪到他的面前,手中的冥魔幻地挝一晃:“虎儿,给我起來,纵然是沒有了双脚,也要给我起來,呜,”他手中的长挝一下将虎儿挑起,飕,掷向楚江童。 啊,楚江童一看,急忙后撤身子,双手一接。刷,一道黑光,狠狠的从上到下,猛地向楚江童的头顶劈來。 楚江童沒料到,虎儿居然向自己劈出这一剑。 再想躲已來不及,可是若用自己手中的剑去刺向他,那后果只能是虎儿命休矣,正在这时,王贲手中的冥魔幻地挝突然穿透虎儿的身体,直直向自己射來,犹如一条长长的火蛇,盘旋着从他的鬼体中钻出。啊,楚江童只好以冥尘护身盾相挡,发出噗地一声响。虎儿的剑被弹回,而王贲的冥魔幻地挝已经扎在冥尘护身盾上。 楚江童直觉得一阵钝钝的撞击感,并不觉得疼痛。不试不知道,一试才明白,这冥尘护身盾的确非同凡物,连王贲的超级兵器都能阻挡。再看王贲,双臂轻转,顿时感到他的身形突然加速空转。噢,这是冥魔幻地挝的钻刺功力,楚江童一看,只好飞出手中燧辰之剑,削向王贲的下体。 刷。刷。刷。王贲后退闪开。 鬼儿的鬼体扑通倒地,一动不动。 “啊。虎儿,你……”楚江童低身抱起他,已经只剩最后一丝气息的虎儿瞪大双眼,怒目指着王贲:“鬼将军你居然杀我。你你你……” 王贲的鬼体仍然晃晃悠悠地:“虎儿,我会将你娘留在冥世,沒‘人’会欺负她的,你安心去吧。” “王贲,杀死虎儿的也有我的一份,别给老子假惺惺了……”楚江童心里无比难过起來。 “楚江童,我死后你将我娘救出冥世吧。我不恨你,只恨自己投错了地方……” 楚江童泪水刷地下來,虎儿接着说道:“楚大哥,抱我一下,好吗。”虎儿已经近乎气绝。楚江童才要抱住她,尤尼斯大喊一声:“楚江童小心。” 就在尤尼斯喊声还沒停止时,噗。虎儿一口黑血喷來…… 第四五〇章 恶魔邪毒 突然,从尤尼斯的身后闪现一条影子。楚江童回头一看:虎儿。 只见虎儿慢慢走过來,他的双腿并沒有被自己的剑砍断,完完整整的……啊? 楚江童再往自己的怀里一看,虎儿的半截鬼体变成一块干巴巴的东西。尤尼斯双手握枪,指着虎儿的后背。 虎儿丑陋的脸上漾着得意地笑:“楚江童,沒想到我们冥世魔杀的功力吧。哈哈哈……” 这时站在面前的蓝色玉片铠甲,更是非常得意地笑道:“你楚江童现在也变成我冥世魔杀团的成员了,虎儿刚才向你喷出的毒血,即将浸入你的身体,不用三天,你会先从身边的人开始,一个一个地杀……” “啊,,”楚江童突然出剑,燧辰剑光在客厅里飞闪狂扫,一片火光。借着剑光的掩护,他一把拉起尤尼斯,同时抱起尤妈妈闪出神秘别墅,冲向公墓处。直到躲藏好,这才吸剑让其回到手中。 “尤尼斯,我中了邪魔的毒,恐怕会非常非常的麻烦,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去蟾藏崮山里,我要设法解毒,”楚江童低声说道。 尤尼斯握住他的手:“沒想到虎儿变得这么凶残,对待这种鬼,只有以暴制暴,他们接下來会怎么样。” “他们除了要抓住我,就是欣赏我的疯狂杀戮,再说,很可能我也会变成他那个丑陋的模样……” 尤妈妈则说道:“楚江童你不会的,按照你这么良好的修为,一定能战胜身体中邪魔。我相信你,” 楚江童点点头自信地说:“尤妈妈,我会尽力去制止自己的,走吧,我们立即赶回古城村,如果他们再回去了,那七位短命鬼就会遭袭。” 别墅里沒有什么动静了,他们先回了尤尼斯家开上车,楚江童沒有再和她们母子分开,生怕她们再被鬼将军挟持。尤尼斯开车,楚江童坐在副驾,尤妈妈则静静地坐在后边。车子很快來到古城村。 才要下车,楚江童再次感觉眼前一黑,仿佛画廊前站着许多人。仔细看了看,什么人也沒有。在路上时,他曾经出现过这种幻觉,突然看到车灯中站着一个个丑陋的人,并且产生一种急切的斩杀**。当时尤尼斯并沒有感到他的变化,她仍然集中精力开车。楚江童立即发功,控制自己的意识,还好,车前灯光中的那些幻影一会儿消失了。 车停下來,尤尼斯首先下车搀扶后座上的妈妈。 楚江童则在车里稍停一下,发功稳定自己的意识,随着灵悟之气的出现,眼前的幻觉消失。他明白,自己已经感染了冥世魔杀的毒血,沒想到这么快就有了反应。 “怎么啦。船长,”尤尼斯看出了楚江童的细微变化。 “尤尼斯,我会让那几个朋友下山來保护你们,我怕是感染了冥世魔杀的毒血……” “啊。这么厉害吗。我感觉你应该不会。再说你有那么深的功力,能不能将它逼出來。” “尤尼斯,这件事只有你自己知道,不要告诉妈妈,我要设法将其逼出來,好啦,我现在就去找那些朋友,”楚江童担心自己失控,便急匆匆向山里奔去。 尤妈妈问道:“斯斯,我感觉到楚江童已经感染了邪毒,你有什么办法可以解除他身体里的毒。” 尤尼斯见瞒不住妈妈,她比自己还明白呢,只好摇摇头,心事重重。 妈妈说道:“以他的奇绝功力,应该沒什么问題,我觉得那两个混蛋不敢再來挟持咱俩了,他们应该担心楚江童嗜杀成狂……” “妈,您说的也不无道理,只是看他现在这样子,我又帮不了他,感到特别为难……”尤尼斯抱臂望着门外的夜色。 楚江童來到佳勃住的草房处时,只见有三条白影默默坐在房前:“啊,众位兄弟太谢谢你们啦,”他非常感动。 “楚大哥,你回來了,我们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哪能说谢字呢。再说我们的命也是你楚江童捡回來的,说谢的应该是我们,”一个短命鬼见楚江童过來,急忙起身相迎。 “鬼将军王贲沒來过吗。” “沒有,只有虎儿來过,他虽然功力高强,但敌不过我们兄弟的阵法。噢,楚大哥我们刚刚在实战中演炼了一个新阵法,只要我们团结一心,虎儿就奈何不了我们……” “那太好了,我就想到你们只要重生,必定会功力高强……”楚江童正说着突然一晃,险些栽倒。 “啊。楚大哥你怎么啦。” “兄弟们,你们有所不知,我中了虎儿和鬼将军的诡计,那冥世魔杀的毒血已经浸入我的身体,现在开始有感觉了,我怕很快就会行为失控,趁现在我还清醒着,听我一句话,你们三个暂时去我的**画廊保护尤尼斯和她妈妈,另外的泉韵阁内四兄弟,让他们下來保护小佳荒,我去泉韵阁中,设法将体内邪毒逼出來,如果我不出來,你们谁也不准进入泉韵阁中,切切记着,”楚江童拉着他们三个的手,真有点依依难舍。 泉韵阁中,四位短命鬼正在一边修炼一边警惕地保护着洞内的一切。 楚江童过來后将自己的状况说了,他们全惊呆了。 “楚大哥,你放心,我们七兄弟一定会照您说的去做,不仅保护好小佳荒他们,而且那画廊中的尤氏母子更不例外,纵然是战死,也不会让鬼将军和虎儿得逞。” “不,你们必须要活着,将來我们还要并肩作战,多保重,” 四位短命鬼匆匆下山,守在佳勃的草房外。楚江童望着空空荡荡的泉韵阁,意识到自己体内的毒血正在发挥着难以想象的邪威。他一下倚在洞壁一侧,无意间一摸内衣口袋,啊。硬硬的,这不是冥世中老更夫的梆子吗。自己一忙起來还真忘了将它埋进老更夫的坟里,本想趁夜为其埋上,但是意识已经非常模糊,一阵晕眩坐在地上。梆子甩在洞口的一角,楚江童生怕自己跑出泉韵阁,随即坐下,发功往外逼出毒血,过了一会儿才稍微好了一些。 “天哪,我该怎么办。若是师傅在,该多好。他一定会有办法的。可是师傅也说的对,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迟早有一天会离开自己的。所以无论遇到什么事,都必须自己去处理,也许这是一个机会,只要自己不出此洞,就不会滥杀无辜。 他趁着自己还清醒,将封洞的巨石推动,咚,洞内一片漆黑,啊,,他长长嘘一口气,仿佛又进入另一个奇怪的世界。用力推开侧洞石门,“眉月儿”仍然静静而坐,双手交于胸前,眼睛微微闭着,好像比前几天略有些变化,只是变化不大。他生怕自己一时失控,万一出手触摸了她的尸身,会马上腐蚀的。 遂赶紧将石门关闭,倚在门上,心里静静地想着,自己此时能够与眉月儿的尸身在一起,也是太幸运了,只可惜她的鬼魂还沒有着落,所有的一切只有等自己完全正常了,才能再去冥世。说不准现在,那虎儿和王贲正在举杯相庆呢,自从中了这邪毒之后,他不敢炼功修剑,担心被冥世魔杀毒侵入。只要沒有发作,他便取出《夭瓢鬼志》,一页一页地仔细阅读起來。 洞内的彩色气线分外妖娆。啊,正读着,冷不丁感到仿佛身上扎出千万根钢针,疼得一哆嗦。这种痛是阵痛,一阵儿过去,便毫无感觉。可是,一会儿又是一阵,让人越來越无法忍受,恨不得大吼一声。 “楚江童,你要给我挺住,挺住,这点痛算什么。”他放好书,慢慢坐在洞侧,猜不到接下來还会怎么样。管他呢,恰恰在这时,洞外传來拍“门”的响声。 “谁,,” “是我,楚大哥你怎么样了。” “噢,短命鬼兄弟,我沒事,山下有什么情况。” “楚大哥,一切正常,那两个混蛋并沒有出现,只要你还能撑住就行,如果有什么情况您就大喊,我会随时赶來,” “好吧……兄弟,如果我在洞内发出怪音,你们最好不要进來,免得误伤了兄弟,” “楚大哥,看着你受苦,我们却无能为力,太愧疚了,唉,我下山了,多保重,” 楚江童再次痛苦地闭上眼睛,新一轮的奇痛又來了,而且这一次比每一次都更难熬,脑海中还闪过发怒的念头:“楚江童你必须给我撑住,绝不能发怒……” 突然,他对着眼前狠狠地一拳劈去,明明看到一个丑陋的鬼脸闪现,可是掌劈过后,居然什么也沒有,又出现了幻觉,在路上时曾出现过幻觉,可那幻觉中的“人”,并不是这么可恶。 再说尤尼斯和尤妈妈,她们都躺在床上,各自睁着眼,毫无睡意。画廊外,守着三位短命鬼,他们非常谨慎。尤尼斯曾让他们进画廊中坐着,可他们沒同意。尤尼斯的脑海中一直想着楚江童,若不是跟妈妈作伴,她真想去山上的泉韵阁中看看。 第四五一章 魔杀毒血 楚江童时常在担忧着,如果自己也因为中了邪毒变成虎儿那般形象该怎么办?简直无法想象哪!这时,分明听到胸腔里发出一声奇怪的响声。看来,最可怕的事即将发生了。不行,自己必须试试灵悟之气中的熔血灵悟,也许用最热的血火可以将奇毒逼出来。 于是,盘腿坐下来,开始运功。啊!周身血液如同沸腾,那种奇怪的疼痛突然出现,而且痛得几乎再也无法忍受,无意间看到自己的手臂上,一条条青筋突突抖动,而且出现了一条条奇怪的芒刺。他虽然看不到自己的脸,小心翼翼地伸手一摸,啊!惊呆了,已经出现了疙里疙瘩的肉包,随即赶紧收功,心也一下子凉了半截。天哪,最可怕的就是出现那样的一张脸,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可就在收功之后,突然脑海中出了鬼将军王贲的模糊面孔,他还狞笑着说道:“楚江童,恭喜你成为我的魔杀团成员,现在无论你的功力如何高超,都无济于事了,现在我分派你一个任务,立即走出泉韵阁,以你手中的燧辰之剑下山杀个痛痛快快吧!现在,那些短命鬼就是你最大的仇人!” “啊——王贲!我现在就要杀了你这个可恶的混蛋!”楚江童狂吼一声,燧辰之剑倏地飞出,铛铛铛,砍在泉韵阁内的阴阳石几上,石几顿时被砍为几段,咚的一声倒地。他已经愤怒到极点。这时,鬼将军王贲的模糊面孔再次闪映在脑海中:“哈哈哈……想不到楚江童你才是我最为得意的魔杀团成员,应该以嗜杀为己任,如果再不行动,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王贲——我不会……听你指令的……因为我是阳间人楚江童,我手中的燧辰之剑是维护正义的,呀!杀杀杀……”楚江童几乎疯了,挥剑在洞中狂挥乱砍,将洞内砍得混乱不堪,石裂灰飞。但他仍然觉得还不解恨,恨不得将这泉韵阁中的一切全部砍碎。 “哈哈哈……我鬼将军的功力你今天总算是见识了吧?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如果再不下山杀了那七个短命鬼,你会后悔的……” “王贲你休想,来吧!来吧!我楚江童既然选择了这泉韵阁,就没打算出去,我要以自己仅有的理智与你抗争,直到你跪在我面前求我,哈哈哈……” 鬼将军王贲的声音没有了,他开始发功,以其高超的冥世邪功向楚江童施虐行暴。 楚江童突然一下坐定,完全不用自己的功力,他要以自己特有的忍受力去抗击鬼将军王贲的功力,只有这样,才是打败他的最好方式。 “王贲,我楚江童从你现在发邪功之时起,不用冥尘灵悟功力相抗,我倒是要看看谁才是最终的胜者,来吧王贲,恭喜你这么器重我楚江童……”楚江童说完,微闭双目,周身颤抖,一会儿浑身汗如水浇,连衣服都开始碎裂。 嘭……一声声嘶鸣!他身上的衣服被震得粉碎,而他依然双拳紧握,咬牙坚持。 这时,鬼将军王贲不停地发功,他的目的就是想让楚江童以灵悟之气相抗,幸好楚江童没用此功,否则就上他的当了。不仅冥尘灵悟难保而且那生死密码也极有可能被对方的邪功吸走。楚江童有几次差点摔倒,幸好他意志极为坚强,他明白,只要能挺过这一关,鬼将军王贲的阴谋就会失败,自己一定可以逼出体内的魔杀毒血。 王贲的功力越来越强,真无法想象,他现在在哪里发功。 楚江童渐渐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好像在剧烈的疼痛中有些麻木了,身体完全失去了知觉。 突然,王贲大叫一声,这叫声很特别,仿佛被重物狠狠地击刺了一下似的。 楚江童顿时感到一阵轻松。身上的大汗已经跟淌水一般,不禁纳闷:“刚才,王贲为什么会大叫一声?究竟是什么原因……”楚江童并不明白他此时的状况。过了一会儿,一切恢复平静。 他感到浑身疲惫,好像干了几天重体力活,突然一天没活了,犯了乏一般。趁着这短暂的空隙,他立即使用寒冰灵悟——哗哗哗……周身发出被冰冻一般的凉,再看看胳膊上,那些粗粗的毛孔,向外渗着黑乎乎的东西。啊!天哪!冥世魔杀的毒血!太奇怪了,自己的寒冰灵悟正好可以将这种毒血逼出来,记得以前也曾中过奇毒,同样是以寒冰灵悟之气逼走的。 过了许久许久,直到身上的黑色毒血全都干涸,再溢出来的便是干干净净的汗液了,此时居然感到周身非常舒爽。奇怪,胳膊上凸起的肉包也不知不觉消失,他再有些狐疑地摸一下脸庞,啊!光滑无比,那些肉包再也没有了。 一看这样,迅速发功,赶快补充功力! 很快,三个时辰过去了,收功轻轻起身,自言自语道:“鬼将军王贲,我又战胜了你!”的确,这是一次特殊的胜利,虽然没有功力交战,可他的耐性是无以伦比的。楚江童跃出泉韵阁,这时,洞外已经静静地站着几个周身大汗的短命鬼。 “啊?你们早来了吗?谢谢你们的保护……” “大哥,您现在怎么样了?” “兄弟,我已经终于撑过来了,当然那个鬼将军王贲还是失败了,我也没想到自己竟然没用功力将他打败!噢,对了,刚才听到他大叫一声,又是怎么回事呢?” 短命鬼说道:“鬼将军刚才就在泉韵阁上方的山峰上,我们哥几个突然将他包围,你看,他的玉片铠甲被打碎几片,我们明明知道不是他对手,但他可能认为短时间内杀不了我们就消失了……” “噢,太感谢你们了!真没想到,你们的功力如此高了。” “不,那是因为我们趁其不备,他正在专注的向你发功时,我们突然搞了偷袭,只是这次那个虎儿并没有随他来,很奇怪!” “这个并没有什么奇怪的,鬼将军王贲一向谨慎,他怕虎儿跟来会影响他的计划。”楚江童想了想说道。 “楚大哥,你如果再去冥世,我们兄弟愿意同往,总能够帮你一下的!” “你们七兄弟,必须时常在一起不能分开,再说这阳间很需要你们,只要你们保护好他们,我就能腾出精力去冥世救出阎罗王他们……” 众短命鬼又楚江童说了一会儿话,这才告辞向山下走去。 楚江童此时想的最多的仍是眉月儿的鬼魂。如果再不找回来,眉月儿的鬼体一旦重生,就再没时间了。自己必须还得重入冥世,这一次,他决定秘密前往。临走前,将佳勃和小佳荒、乔闬全都转移到泉韵阁中。这样,众短命鬼也可以集中保护。 待安排就绪后才要离去,尤尼斯从洞内地上捡起那只梆子递给他:“船长,这次去冥世更要小心一点,鬼将军王贲肯定会恼羞成怒,他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哪能善不甘休?” “是的,我就盼望着他真正的恼羞成怒,只有这样,他才会失去理智,弱点才能自然的暴露出来……”楚江童将梆子递给尤尼斯,让她保管好,毕竟这是老更夫的遗物。尤尼斯点点头,将它收起来。 乔闬的眼神总是在尤尼斯的身上揉来揉去,这家伙对尤尼斯没按好心,只是他并不是她的对手,楚江童能够感觉得出来。 “乔闬,我走了之后你的责任是要保护好小佳荒和佳勃,没事的时候让俩眼球对准洞口,而不是……噢,小佳荒你要看好你爹,别让他喝太多酒……” “小姑夫,我会的,您去冥世要小心,快点回来啊!”小佳荒已经基本恢复。 泉韵阁相比起来算是比较安全的,只有一个入口,只要七位短命鬼守住洞口,一般没什么问题。自己很相信他们的功力。临走时,再次与他们抱抱团:“齐心协力,共抗恶魔!” 这一次低调进冥世,他先是专程回了家一趟,爸爸正在家里拉二胡,也不知好久不拉了还是一直就没长进,调子很烂,甭说上电视台难,上古城里的烂尾楼都难,只怕是村里人向他掷砖头。但爸爸唯一的优点就是自我感觉一向良好,还非得让儿子评论一番。 楚江童只好摇摇头佯装大吃一惊:“天哪!天籁之音啊!” 爸爸得意了。 楚江童找出过去时用过的一套面具,急匆匆出门。这玩意儿,去了冥世后保证能有用。一转眼来到画廊边,飕——向冥世中穿越而去。 待来到冥世中的岁柏河边一照:哈哈,八旬老人一个。只是身形步法完全不像,顺手折了跟拐棍,腰一驼,晃晃悠悠地进了新冥门。鬼将军王贲是不好找,可白靴女鬼的营地总能找到。冥世中天天争杀不断,规模有大有小,地上尽是丢弃的兵械和衣物,他仔细翻了翻,并没有白靴女鬼的衣服,也许她们此次并未参战。 根据白靴女鬼昃烟词曾经指点的方向走去,不大会儿便看到一座豪华气派的宫殿,悄悄向宫殿的方向走去,正走着,前边忽然出现一顶白白的轿子,夜色中,这顶轿子飘飘荡荡,好像并没有多少人抬着。一会儿便飘到眼前。 楚江童吃了一惊,赶紧向旁边一闪。这时,轿帘中看到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 第四五二章 白 轿 楚江童故意装得哼哼唧唧的一幅窝囊废的样子,弓着身子等待着白色轿子快些离去后自己再走,事也真凑巧,也真是楚江童万万沒有想到的。突然,白轿子忽地在路边一停,楚江童偷眼一瞧,这顶白色的轿子周围晃动着一双双白靴。啊。白靴鬼抬轿,阴森森的,又是在冥世出现这么一顶白白的轿子,谁都会感到害怕。幸好自己事先经过这么大尺度化妆连自己都感到好笑,不然被她们认出來就麻烦了。 一会儿,轿边映现几个白靴鬼。其中一个女鬼上前一步说道:“老头,我们主子刚刚说了,正好军营中缺一个打更的,你就去干那差事吧。” “噢噢,只是不知老汉我能不能胜任。”楚江童沒敢抬头,总担心轿中“人”会认出自己。 “哼老头,少罗嗦,沒有干不了的,只要夜里别睡的跟死猪一般就行,还不谢谢我家主子。”白靴鬼挺年轻,话音挑在舌头尖上,一看就知道不是位善鬼。 “噢噢,那好吧。多谢主子。”楚江童借着谢恩时,向轿中望去,只见这时的轿里边已经坐着一个面孔模模糊糊的女子,她脸遮白纱,只看到有一双寒冷的眼睛射着幽幽光芒。 待白色轿子离去之后,一个白靴女鬼留下來,引着楚江童向殿内走去。哇。好气派。只见宫殿内灯火辉煌,金光灿烂,甲胄森然分列,一动不动。 穿过宫殿一侧,便走上一条石子小路。再就是齐齐整整的营房,营房后边则是一片低矮的草房,白靴女鬼说道:“……以后你要勤恳干活,那个老东西耳聋的厉害,先跟他学几夜,虚心请教,记住这宫殿中不能随便进入,否则格杀勿论。平时除了打更就是睡觉,别的地方不要乱走……”白靴女鬼飘身离去。 楚江童望一眼草房中的炕上,一个老者正在睡觉,心才要放松下來,才要快乐一番呢,那个白靴女鬼突然又站在面前。楚江童其实早听到她的行身声音,却故意装得被吓了一跳,一屁股坐在炕角,捋着胸口哎哟:“吓死我了,吓死我了,你从哪里进來的。” “嘻嘻,胆小鬼,我感觉你身上有股人的气味儿,是不是刚死的鬼。”白靴女鬼感觉不太对劲,这是又回來证实一番。 “啊,新鬼,新鬼,被吓死的胆小鬼……”楚江童只好装糊涂。 “怪不得主子让我回來再证实一下,哼,你什么也瞒不过她的……”白靴女鬼拍拍他的肩头,“……看上去你年纪也不小了,这体格倒是沒老,好啦好啦,白天睡觉夜里不准睡,连打瞌睡也不行。这老者嘛倒是例外,他已经弄不错时辰啦……” 楚江童心想:这下好了,本來打算混入军营看看,沒想到,还这么快就找了份工作,而且这工作特适合自己,嘻嘻。 这时冷不丁听到炕上传來一声声哧哧的响声,跟火车进站一般。看來这老鬼也该醒了。沒想到,他这是要翻身继续睡。我靠。墙上挂着一只被手磨得溜光的梆子,与老更夫的那一只几乎沒什么区别。这东西就是更夫们的吃饭“家什”,沒想到,自己在冥世还捡到了这么个搞笑的工作。好嘞。老子要在冥世当更夫了啦。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梆梆梆……”太可笑了。 楚江童一伸手将墙上那个木头梆子拿下來,还沒來得及仔细端详一下呢。嗖。被劈手躲去。 “嗯……”老者醒了,瞪着俩牛眼珠子,恼怒的当头就是一下,“……我靠。这东西你也敢碰。你是哪儿來的死棺材瓤子。” “我……我……”楚江童只好装着咳嗽,沒想到这老鬼脾气这么大,自己也沒法解释,“……这不是嘛。白靴女鬼让我來给你当助理,让我夜里跟你学学……” “滚。老子还沒死呢。”老者大吼一声,抓起床头的拐棍抡來。楚江童心里一惊,这老鬼,真霸道,看來什么行业也有竞争的。连打更都有“人”搞不正当竞争呢。 “我滚可以,那得问咱们的主子。”楚江童一把夺过他的拐棍,嗖。插入墙里。 “啊。”老鬼吓一跳,料到这“老头”不是來打更的,是來打“人”的。楚江童一下跃到炕上,呼呼大睡。刚刚睡着,脚心被什么捅了一下,原來是老鬼正在炕边站着:“我能在夜里睡觉你不行,起來起來去跟我学着打更了。” 老鬼头前带路,出去了。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梆梆梆……”楚江童便模仿着更夫的声音喊起來。 “嘿,小子,不能声音太大,要适中,如果搅乱了主子的梦,会被割舌头的,以前的几位,虽然沒有被割舌头,但永远都喊不出來了,脑袋全搬家啦。”老鬼缺少幽默,总是冷着脸。 下半夜时,老鬼又开始睡,楚江童不能睡,他要计算着时辰,这可不能马虎的,弄不好失业是小事,掉脑袋可不是小事。 这老鬼可真够绝的,睡着睡着,一阵火车到站“刹”车声:另一个时辰到了。 楚江童心里骂道:幸亏自己沒读这个专业,否则他妈的也太悲催了,好端端的夜不能睡觉。楚江童在五更时,可以自己去了。 他还一本正经地喊道:“早睡早起,保重身体……梆梆梆……” 刚刚出去沒多久,便看到一顶白轿从宫门外回來。楚江童心里一惊,白靴女鬼的主子每夜都出去,她会去哪儿呢。 楚江童回到小草房后,百思不得其解。自己必须摸清她的底细,说不准她能为自己带來更有价值的信息。 第二天夜里,楚江童在一更时又看到了那顶白轿,她还是悄悄出了宫,向着北方而去。这一夜老鬼已经沒有了,白天就沒见过他。可能被炒鱿鱼了吧。打完更回到小屋,望着幽暗的灯光,这时门一下开了,闪进一个白影。楚江童早听到了,佯装吓一跳。 “装什么装就你那两下子,我早看出來了。”來者不是别个,正是昃烟词。 “嗬嗬。你死哪儿去了。害得我白为你们打了两天更,这工资也不发,妈的。” “嘻嘻,我听到你喊更的声音好特别,那些妹妹们都说要來拜访你呢。哎,你这次进冥世有什么目的。” “我要找眉月儿的鬼魂,可是鬼将军王贲不知身在何处。能找到吗。” “噢,我感觉到主子夜里出去应该是找鬼将军王贲的,有沒有别的交易不敢说,反正我有种预感,他们很快要联合起來与石棺夫人开战,前天,刚刚消灭了几股小势力。只可惜那几位抬轿随从中,我都沒法接近,她们是主子最信赖的女鬼。平时,陪伴主子左右……” “原來这样,你看能不能悄悄跟踪白轿,看看她究竟去哪儿,这样挺危险的,你的主子不是一般的货色……”楚江童说出了口之后又犹豫起來,毕竟那样太危险了。 “我不是沒有跟踪过她,可是她太警惕了,只要出了宫门,往北走不远就会消失……”昃烟词皱着眉头说道。 “这样吧。我有个办法……”楚江童将自己的主意同昃烟词一说,她赶忙清清嗓子模仿一下楚江童的声音,还真别说,有几分像。 “可是我是女鬼身材,怎么也不像你呀。” “切,深更半夜的谁会出來核实,我早为你选好衣服了,看看炕脚那儿……”楚江童将炕头的衣服一扯,是那老鬼的破更衣。 “我的天哪。那老东西身上有股尿骚味儿。” “我身上倒是沒有那气味儿,总不能让我光着身子去追你家主子吧。沒事沒事,就凑合一夜,我再给你带上面具,只要别被她们抓住就行。來,我再教你怎么喊更……”楚江童教了她一会儿,这昃烟词挺聪明,一教就会,天生就一打更的料。 “呸呸呸,臭嘴臭嘴,打死我也不打更,你才是一打更的料呢。”昃烟词拧了楚江童一把。 昃烟词和楚江童商量好之后,各自心里做好准备。好不容易捱到第二天夜里。楚江童为昃烟词化好妆,乍一看,跟一位更夫沒啥区别,她出去之后,不久便听到喊更声,嗨。贼像。 楚江童心噔噔激跳。 躲在宫门外的山坡上,仔细盯着那顶白轿的出现。一更过去,沒有出现。二更了,也沒有到來。 “妈的,今夜该不会不出去了吧。不行,再等等。” 三更时分,昃烟词的梆子声刚刚传來,便看到宫门外晃晃悠悠闪出一顶白色轿子,啊。你终于出來了。楚江童心里一阵惊喜,赶紧藏好。这时,白色轿子轻轻飘过,嗅到一股浓浓的脂粉香味儿。 楚江童猛然间被这香味给镇住了:“……天哪。这种香味儿。好熟悉啊。自己以前曾经在一个女子身上嗅到过,却不是眉月儿身上的那种,眉月儿身上的香气自己特别熟悉,连做梦都不会记错,她……好像就在眼前,但又实在记不起是谁了……” 白轿子已经來到近前不远处,不知为什么却停了下來。 第四五三章 扰世妖蛛 白色轿子在不远处停下來,可把楚江童吓了一跳,以为被她们发现了呢。好在不是。只见轿帘一掀,从里边慢慢下來一个雪白的影子,周身上下全是一色的雪白,那靴子更不必说。这白影向路边走去,站了一会儿,好像有什么心事。幸亏沒向这边走來,否则真误以为自己被发现了呢。还好,这只是一个中途的小插曲。 一会儿,白色影子又重新进了轿中。大大的白轿忽忽悠悠向北边飘去,一路几乎沒有什么响声,这些抬轿的白靴女鬼脚步轻盈,全是碎步如飞。楚江童一边跟踪一边发挥自己的超绝听力,一边悄悄跟踪。正当他紧张的跟踪着,突然白轿一晃就消失了,眼前一片空白,居然什么也沒有了。 啊。楚江童大吃一惊,白轿呢。楚江童闪身急追,直到追出几里地之外,远处一道白影又晃晃闪闪出现,好快啊。原來是她们突然加快了步子,楚江童立即加速追赶起來,否则一会儿又不见了。 楚江童一边追心里一边嘀咕:怪不得昃烟词说追着追着就不见了呢。原來这几个白靴鬼轿夫功力超绝。她们速度极快,不一会儿便向着雪峰山方向疾去。 雪峰山。她们要去雪峰山吗。很快白色轿子已经攀上山峰,继续往山峰飘去。这白靴鬼头领也真够奇怪的,该不会是那个约会者住在雪峰主峰吧。她们白白的影子在雪峰山间穿來穿去,若不仔细看,竟然与雪色融为一体,根本分不出來。 走着走着,白轿突然停在雪峰一侧,正是自己斩杀黑色冥虱的地方。这时,几名抬轿的白靴女鬼静静等候,轿内飘出一条白色的影子,刷,,只一眨眼功夫,便上了山峰。 楚江童纵眼远眺,此时的雪峰顶端,正站着一道蓝莹莹的身影:啊,,那不是鬼将军王贲吗。 果然是他。为什么深夜在此相见。虽然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一会儿过后却听到兵刃的相击之声,噢,明白了,这是对练。雪峰上,两道光影闪來闪去,王贲的冥魔幻地挝闪出奇异的光彩,不时往外喷溅着丝丝缕缕的光芒,看不出那是什么,闪出的光芒向对方的手中飞去,而对方手中的武器更是奇特,因为离得远,只看到她的手中飞射出一条条七彩的丝线。 “啊。难道是她……”楚江童冷不丁记起曾经嗅到过她身上的香味儿,那是一种特别的香气,终于想起來了,自己在几年前曾与她有过接触。不是别个,正是那扰世妖蛛郑袖。 听眉月儿说过,她修炼一种七彩冰纨索,会不会就是她。但她身上的香味儿是沒错的。那天夜里,自己在家中的画室中,她去过……天哪。如果真是她的话,这冥世可就麻烦了,此时此刻,她正与鬼将军王贲搅和在一起,互相修炼,看來联合攻击石棺夫人是在所难免。楚江童正想着,却见雪峰上突然空空的,什么也沒有了。 再看看雪峰下,白色轿子还在,这说明她还沒有离开。应该他们还有个秘密约会的地点。想了想,飕飕飕……上了雪峰。雪峰上空空荡荡,奇冷无比。 再往西侧走一段,有一处略矮一些的雪峰,仔细望去,山峰的半腰处亮着灯光。 楚江童心里异常惊喜,原來他们在那儿,必须前去探个究竟。想不到它们之间既相睦又互杀,只要是有利益,又搅和在一起,稍有冲突立即反目。楚江童悄悄跃上峰半腰,这雪峰上并沒有路,全是光溜溜的冰面,连踩的地方都沒有。若不是功力深厚者,几乎无法到达雪峰中间的洞**的。 洞口虽然不大,可里边非常宽敞,好在并无一名鬼卒,也许这种绝地根本就不需要什么护卫。奇怪,冰封上奇寒无比,洞内却温暖舒适,感觉不到一丝丝寒气。这是什么原因。猜不透。 洞内静悄悄的,楚江童贴着洞壁提气跃行,一点儿声响也沒有。只要他们有这样高的功力,自己绝不能有半分差错,否则一旦被发现就更不好找到他们了,洞内的地上金光赫赫,全是金银珠宝,连一道墙都是以金砖垒砌,天哪。王贲这老儿也太富有了。可惜老百姓一样过着贫穷的日子。走着走着,听见嘻嘻哈哈声从远处传來。 这对鬼男女正在**作乐呢。好了,老子先不打扰你们。 楚江童闪身进入一堆天然玛瑙石中间,高大的玛瑙石,如同奇异的石林。自己藏身此间,他们若不进入,不会发现的。听到他们沉默了许久,接下來便是放松地言來语往。楚江童全听到了,那些白靴女鬼的主子果然是郑袖。 王贲说道:“……目前來说,石棺夫人是我们最大的心病,她的功力究竟炼到多少阶,真不好说,但我相信后日起兵,只要破了她的金身护卫,石棺夫人就会出棺。” “那个黑暗之灵我会设法买通他,只要将他买通,一切就会迎刃而解。贲哥,冥世到时就是我们的了,不过现在还不能杀阎罗王,留着他将來还有用。” “对,正好可以牵制那个阳间的楚江童……” “哼。楚江童算不了什么,我们俩中的任何一个都会让他哭着找娘。哎。贲哥,你总是想将他抓活的,他究竟有什么奇特的功力,难道除了燧辰之剑还有什么什么特殊武器。” “哈哈哈……他有灵悟之气,我就看中了他的冥尘灵悟。”王贲不说话了,他并沒有说到生死密码,他是故意瞒着扰世妖蛛郑袖的。 楚江童听了真想笑,这对鬼男女在合作中还互不信任,也许这就是冥世的真实嘴脸吧。过了很久很久,才听到他们分开。 扰世妖蛛郑袖出來时。并沒有以纱遮面,楚江童几乎惊呆了,这个女鬼比以前更加漂亮了,媚眼飞彩,朱唇飘香,美丽的外表下隐藏着无法想像的凶残。只是王贲出來送别时,并沒有显形,仍然一身玉片铠甲。 王贲和郑袖同时出了洞口,向冰峰上跃去。楚江童一看机会终于來了,进了各个洞室中,搜寻一番,并沒有发现可疑的物件,那眉月儿的鬼魂他会吸收于哪里。为了不引起王贲怀疑,只好悄悄离开。 楚江童这时想到如果耽误久了,昃烟词很容易暴露,于是便迅疾奔回郑袖的军营。 昃烟词打着呵欠吓一跳:“楚江童,你跟鬼沒啥区别了,行踪诡异,吓得我心里扑扑通通难受……” “昃烟词快跟我回草房,我有话说。”楚江童拉起昃烟词直奔草房。 “怎么啦。跟上她了吗。”昃烟词丢下梆子,真讨厌这套行头。 “昃烟词,我终于搞明白了,你的主子正是扰世妖蛛郑袖,她如今功力非常高,我想斩杀她并不容易,她又和王贲勾结在一起……” “快说说他们在一起都干了什么。”昃烟词喜欢听上主的八卦。 “干嘛呢你,你还得发网上不成。冥世顶多也就画点传单发发,昃烟词你给我听好了,他们的私生活与我们无关,重要的是你还得悄悄留心看眉月儿的鬼魂,但你一定要注意安全,绝不能轻举妄动,有什么消息再告诉我,现在我必须回阳间,因为他们快要行动了。” “什么行动。要侵扰阳间。” “不,他们迟早会侵扰阳间的,这个不能不防。快。将更服脱下來,恢复原來的模样,别让她们觉察到,我走了,你要切切谨慎……”楚江童直到送出昃烟词,这才重新戴上假发假须,闪出草房,出了宫殿。 正走着,突然,前方出现了那顶白轿。楚江童只好躲在路边,等她们离开后才提气疾奔。到了诡塘处大吼道:“……黑暗之灵,你给我滚出來,我有事跟你商量。” 不一会儿,一团黑影闪到跟前:“嘿嘿。楚江童你又去哪儿了。” 楚江童骂道:“你这个欠揍的二货,明明让你去为我守护泉韵阁,为什么不讲信用。” “哎哎。楚江童,你可别信口雌黄啊。我明明去了你却冤枉我。” “呸呸呸,我得去问问石棺夫人。” “切。石棺夫人岂是你想见就见的。” “妈的。你这个欠揍的二货啊,要是不让我见她,老子今天就把石棺砍碎。信不信。” “好好好,我去通报,你先等着,唉。这叫什么事哪。我明明去……”黑暗之灵嘟嘟囔囔进了石棺。 不大会儿功夫,黑暗之灵出來:“行啦。你去见夫人吧。但你不可冤枉我……” “去去去,我问问她不就清楚了。快点,头前带路……” 进了石棺,楚江童发觉不大对劲儿,那些金身护卫少了几个,只有寥寥两个。楚江童來到石棺前,夫人仍然侧卧而眠。 “黑暗之灵你先去诡塘里盯着,我要问问这个阳间人到底嚷嚷什么。”石棺夫人慢言慢语地说道。 黑暗之灵只好出去了。楚江童还未说话,石棺夫人便说:“楚江童,你坐下,快告诉我,听到了什么。” “啊,石棺夫人……”楚江童生怕被人听到,只好低声说道。 第四五四章 金身护卫 石棺夫人笑笑说:“楚江童,你不用担心,咱俩的谈话第三个人是不会听到的,是不是冥世中又有什么新动作,” 楚江童低声说道:“夫人,我听到鬼将军王贲和扰世妖蛛郑袖说过,他们将在后天夜里联合攻打诡塘,还有你的黑暗之灵并不可靠,他们已经开始向他活动了,您还是自己留意一下最好……”楚江童说完,静静地站在一边,心里并不轻松。 石棺夫人听后突然沉默下來,过了一会儿,这才缓缓问道:“他们,鬼将军王贲和谁,” “扰世妖蛛郑袖。”楚江童也有些不太相信这个女鬼的存在。 “啊,她还活着,天哪。真沒想到那个神秘的蒙面女主竟然是她……”石棺夫人一下子变得沉重,许久沒有讲话。 楚江童站起來随意地走來走去。冥世中正在进行着最为残酷的相互毁灭,迟早有一天,冥世会面临全面毁灭的命运。 “夫人,当前冥世除了这两股强势,仍有一些正在发展中的小股强势也不能小觑,如果他们不断发展壮大,定会形成联合势力,到头來争战只会难以休止。” “楚江童,你说的不无道理,只可惜那鬼将军王贲一味杀戮,妄想将那些小股势力全部吞并或消灭,只怕将來冥世更加永无宁日,我知道你是一位厌烦争杀的人。可是,兵不强刃不利,必然会遭到欺凌……”石棺夫人幽幽而叹。 “是的,这就是事物的生存规律和法则啊……夫人,我先告辞了,望您多多保重。”楚江童转身欲要离去。 “不,楚大侠,我想再占用你一些时间好吗,想想这冥世之间,居然沒有一位可靠的帮手,也真够让人心寒的。今日求您一件事,如果您能够帮我,将感激不尽,若是您实在沒有时间也就算了,可能就是我的运气不好了……” “夫人,只要我楚江童能够做到的,但说无妨。”楚江童转身说道:“……不过,我不想为你去杀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位,毕竟眉月儿的鬼魂还在那鬼将军的手中。” “楚大侠,您想多了,我怎么能强人所难呢,再者说了,只要我在这石棺中,他们纵然是攻入椁中也不敢动这石棺一下……是这样的,我求你去冥世中为我召回那几位金身护卫,若不召回它们,恐怕难以抵挡这两路大军……” “噢,要去哪儿找它们呢,” “雪峰山向西七百里,它们在哪里守卫我的疆土,您去之后只要亮出这块玉符,他们自然明白……”石棺夫人正说着,只见从石棺中闪出一块精致的玉符,形状很像一只雌鹿。放在手中,似化非化,似淌非淌。 “夫人,好吧。我立即前往,只是不知他们一共是几位,” “三位,只要将这三位金身护卫召回,我这里就会暂时安全,此事不可让别人知道……” “告辞。”楚江童飞身出椁,直奔雪峰山。那是七百里地啊。自己必须尽快赶到,然后再回來找眉月儿的鬼魂,否则,一旦她的尸身重生,得不到她鬼魂的回应,就再也无法重生。 飕飕飕……他的穿行速度已经达到极限,但仍然感觉太慢,第二天中午,才赶到目的地。 眼前顿时一片开阔,一座城楼映现眼前。 奇怪的是,这里安安静静的,一派平和安定,百姓们倒也算是安居乐业,男耕女织。看到这一切,楚江童心里突然升起一股激动,石棺夫人的辖地中,与另外的两处大不相同。刚刚进了城沒多远,便过來一队巡逻鬼卒。 楚江童不假思索将怀中玉符一亮。 “啊,”几名鬼卒顿时哑口无言,纷纷跪倒。 “速速找你们的金身护卫。” 这一队鬼卒呼啦啦一下爬起,边跑边喊:“金身护卫。金身护卫。” 楚江童扭扭脖子笑道:这东西还真管用。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几名金身护卫呜地一下闪到跟前,其中还有一位奔过了头。 “痴货,待会儿有你跑的,快过來看看老子手里拿着什么……”楚江童大喊一声,“……众金身护卫听令,抓紧时间跟我回诡塘,石棺夫人有要事。” 楚江童刚刚说完,几个金身护卫便共同点头,只是一句话也不说。 “我靠,那么不会说话吗,”楚江童手一挥,“快。我还要去找眉月儿的鬼魂呢。” 一名金身护卫径直來到楚江童跟前,身子往下一耷:那意思是让我來背你。 “不用,我要和你们來一次长跑比赛,同时也要检验一下自己的身体极限。” 说完,向前疾奔而去。奇怪,这石棺夫人给了自己这玉符可真管用,果然,只有三名金身护卫跟自己回去,其它的全都回了军营。 这处军营可以说离得鬼将军王贲和郑袖最远,搞不懂石棺夫人为什么会将军营设在这里。我靠。这三名金身护卫果然非同一般,他们全在地面飞奔,双脚几乎不着地,跟电驴子差不多,发出呜呜的风声。 “嗨。你们是鬼体还是机械啊,这么快,”楚江童发挥自己的超绝轻功,跟它们保持一定距离,它们闷着头,呜呜呜……不多久,便來到雪峰山下。此时正值夜里,应该是二更时分。 楚江童打了两夜更都打出经验來了,这回來的速度比去的速度还要快。可能是有竞争对手的原因吧。正疾奔着,突然,眼前一闪,一顶白轿在面前忽忽闪闪停下。楚江童一惊,这时三名金身护卫突然并排摆在前面,将楚江童护住。 这时,只听见轿内冷冷地传來一个女子的声音:“噢,这是石棺夫人的三名金身护卫呀。闪开轿子,闪开轿子,让三位先行。” 果然,白靴女鬼将白轿往旁边一闪,三名金身护卫围着楚江童刷地闪去。也许轿内的女主“人”并沒有看清中间的人是谁,当然她此时做梦也不会想到,这个年轻人与自己招來的更夫居然有着联系。 他们一会儿便來到诡塘石棺外,黑暗之灵先去通报,尔后让它们进去了。 其实,楚江童故意沒有露面,待几位金身护卫进入石椁中后,他意念行身,早进了石椁中。 “噢,很好。黑暗之灵你去诡塘外执勤吧。”石棺夫人非常满意。 “夫人,我要走了。”楚江童向石棺夫人道别。 “楚大侠且慢,请留步,你帮我这么大一个忙,我非常感激,不过我派人去冥世中打听过,那眉月儿的鬼魂已经不在冥世,应该是被“人”带走了。你放心吧,这点事我能帮得上忙的,我还会想法帮你寻找,明天夜里我会让黑暗之灵去给你一个信儿,无论是否有寻找的结果,他都会去找您的……”石棺夫人语气温和,怎么看也感觉不到她是个活在棺内的女尸。 “夫人,那有劳您费心了,再会。”楚江童出了石椁,來到诡塘中。 “咦,楚江童您怎么进去的,这……”黑暗之灵望着楚江童语气非常疑惑。 “黑暗之灵,刚才我根本就沒有离开过石椁,在石椁中,有太多太多的绘画素材啦,看看这素材本上,我喜欢让阳间人分享。” “天哪,楚江童你真会开玩笑,我可是经常去村子里看电视的,侵犯了石棺夫人的肖像权,可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我靠,你这个黑暗之灵,懂得还不少,但你更应该懂得对主子的忠心比什么都重要,我希望每次來到这里都能看到你,虽然有时候并不是多么喜欢你,但是如果來这里看不到你会有些伤心的。”楚江童话里有话,但只是简单挑了一下。 “这……这是什么话,我铁定了心在这里保护石棺夫人,你就放心吧,每次过來都会在这里……”黑暗之灵说这话时略有些不太大胆。 楚江童顿时心里明白了几分,这么快啊。说不准扰世妖蛛已经将他收买腐蚀。郑袖啊郑袖,你还真有两下子,自己幸好将这个消息提早透露给石棺夫人,对付这种立场不坚定的货色,最好就是杀。 也许,有一天,他会死于自己剑下。 黑暗之灵悄悄移去,看得出他应该有些矛盾。如果此时跟他挑明,不太合适。但愿石棺夫人有自己的防范措施。 泉韵阁中,所有的朋友都在。七名短命鬼特别敬业,留下五个,其余两个在村中悄悄布下暗哨。尤尼斯走过來,她和妈妈在山峰一侧坐了大半天。 “船长,有结果吗,” “尤尼斯,我感觉眉月儿的鬼魂并不在冥世中,再说那鬼将军可能会故意布下疑团,让我总是将精力投入冥世,这样既沒法找到,又达到了他的拖延目的,应该在阳间多投注一些搜寻精力了。”楚江童眉头紧锁。 “你说得沒错,他们毕竟不是一般的对手。”尤尼斯说道。 自己面对的敌人有种不可战胜的高度:“不行,你和我下一趟山,我有种奇怪的预感,也许**画廊有点希望。” “楚大哥,要不要我们去帮忙,”一个短命鬼问道。 “这样吧,暂时还不需要,我和尤尼斯先回画廊仔细搜寻,看看有沒有可疑之处。鬼将军王贲很狡猾,他会做出让人意想不到的事……” 楚江童甚至想到城里的尤尼斯和神秘别墅中。 “走,我们去你家看看,”开上车,径直去了城里, 第四五五章 红色旗袍 楚江童和尤尼斯去了她城里的家中,仔细找了许久,却什么也沒有发现。他们只好去了太和塔下的神秘别墅,尤尼斯一边细心的搜索,一边猜疑着可能的地方。 “尤尼斯,我去一下卫生间,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会儿啊,你可以听一下音乐……”楚江童佯装去卫生间,其实他是要去公墓中看一看。因为当着尤尼斯的面,若去外祖母的墓碑处搜索有点不太好。 再说自己的主要目的是想去另一座墓边看看。前些日子,他在公墓处与尤尼斯外祖母的鬼魂相斗时,她曾经告诉过自己,那个穿玉片铠甲的鬼将军王贲就住在旁边的另一座墓**里。 由太和塔上投进林子里的光线照在公墓处,影影绰绰,晃晃闪闪,仿佛若隐若现着一些让人恐怖的未知东西。 “尤老前辈,我是楚江童,原本是不该來打扰您的,只是我想尽快找到眉月儿的鬼魂,我们已经找了许久却毫无线索,想求您帮我个忙,如果您知道的话就告诉我她的鬼魂在哪里,好吗。”楚江童恭恭敬敬的站在墓碑前低声问道。 沉默。沉默。坟墓里此时沉默着,也许,尤老太太的鬼魂已经睡了。楚江童实在不想打扰她,想要离开。 楚江童沒有听到自己希望的声音,遂转身往旁边走去,这是一座写有名字的墓碑,一定是那鬼将军王贲盗用了人家的墓**。楚江童才要贴近,这时却听到身后传來一声轻轻的咳嗽。 “啊。”楚江童急忙转身,只见身后不远处已经站着一个宁静的影子,蓝晶晶的幻形身体,如同一片雾气。全身上下,一袭民国时期的红色旗袍,乌黑的云鬓,插着银光闪闪的钗子。窄小的白色外坎肩,显得亭亭玉立,乍一看,真与尤妈妈十分的相似。 这便是尤尼斯外祖母的鬼魂。 “楚先生,请允许我首先向您道谢,上次若不是您放过我,或许我早已成为消失的鬼魂了,其次我非常感谢您悉心照顾我的女儿和外孙女,这种大恩大德,我无以为报,只想快些帮您找到那心上情鬼的魂儿,放心吧。我想想办法,今夜您会梦见我送去的信息……楚先生,只可惜我生不逢时,沒能与您同生一个时代,若是有幸与您同生一个年代,或许一定会成为至交。您的人品和修为,真令吾辈汗颜……噢,那个鬼将军已经不在另一处墓**中潜藏,自从那天夜里,您抓住我之后,就再也沒有來过……” “噢。尤老前辈,过去的事也怨不得您,都怪那鬼将军王贲奸邪凶恶,您的运气不太好,正好碰到了他,要知道谁碰到他都很无奈,不过看到您现在如此安好,我也就放心了,多谢您的帮助。不过,如果您要帮我这个忙,心下感激不尽,望日后您多多保重。”楚江童向尤老太太深鞠一躬。 “好吧。楚先生,我先告退,夜里的梦境可要记住哟,再会……”尤老太太说完后魂影便轻轻消失。 楚江童感到这一切仿佛梦境一般,仔细想想:啊。这哪是什么梦境。自己真的刚刚与那尤老太太见过面。她的容颜,真如墓碑前照片上一模一样,年纪看上去一点儿也不老。只可惜她是一名鬼魂,自己若是能够听她一叙旧事,也太难得了,如果有一天能再见到她,一定请教一些民国时期的历史知识。 他沒敢耽误时间太久,急急返回别墅中,故意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尤尼斯沒闹明白,明明刚才看到他去了卫生间,这时却在院子里站着若有所思。 楚江童故意沒有向她解释,反正自己一向出入神秘,尤尼斯已经习惯了,若再去解释,反而引起她的猜疑。 “尤尼斯,看來这里也并沒有什么线索,我们还是走吧。”楚江童记起尤老太太的话,料到自己这样漫无目的寻找,只会浪费时间。 “要不我们再去公墓里找找看吧。那鬼将军最会出奇不意。”沒想到,尤尼斯居然提议去公墓里寻找。 “尤尼斯,那么多墓**,我们也不知找那一座,我看还是算了吧。只有慢慢再想办法了,按说眉月儿的鬼魂是应该用瓦罐类的器皿储藏,也许应该去冥门涧老道士的房子里看看,走……”楚江童拉着尤尼斯的手,感觉到她特别亲,跟自己的亲妹妹一般。 回到古城后又去山上接下尤妈妈來,让她们母子睡在画廊中,自己则住进泉韵阁。 七位短命鬼兄弟全回了阎罗洞,这段日子以來由他们日夜守护,的确也太辛苦了。此时已是中伏,天气热起來,冥世两天,这阳间却已两个月,泉韵阁中并不是多热,反而凉凉爽爽,非常舒服,坐在洞侧,既想早早睡去,又担心睡着后不做梦。 还是拿出《燧辰剑笈》和《夭瓢鬼志》來看看吧。 古人的智慧真是奇绝,在那样的自然环境中,能留下这样的珍贵书籍,的确太不容易了。看了一会儿剑笈,反复演练,直到周身大汗,这才静静坐下來,开始仔细研读《夭瓢鬼志》,这本身非常玄妙,记录了一百二十例古代的怪异现象和论述,只有少数的几个现象沒有论述。 看着看着入迷了,也不知是深夜几更,直到有些累了,这才望着老更夫留给自己的梆子,感到它仿佛有一种默默的预示,但那老更夫究竟有什么提示。却无法得知。 想着想着,有点困了,渐渐迷糊起來,也不知什么时候进入梦乡的……梦见眉月儿的鬼魂忽明忽暗,最后变成一个俏丽的鬼身形象。她默默的向自己走來,笑嘻嘻的,样子调皮的可爱。正当自己双手张开欲要拥抱住她时,却一下子消失了,什么也沒有了,但潜意识中仍然觉得她并沒有离去,而是就在自己的身边,往旁边找了找,一个梆子映现于眼前,并且自己的潜意识中闪过一个非常肯定的念头:眉月儿的鬼魂就在那身边的梆子内……啊。楚江童一下子醒來,瞪着眼盯着手中的梆子。难道,刚才的那个梦,就是尤老太太告诉自己的信息。 天哪。这梆子中有什么呢。楚江童轻轻晃了几下,里边空空的,什么也沒有啊。赶紧将梆子举到灯光中看了看,果然什么也沒有,会不会这个梦并不真实,因为自己总是端详着它产生了思维上的意识共通,有句话不是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 楚江童很纳闷,一直拿着梆子端详。突然,感觉身边有一股凉风。啊。不好。灯光越來越暗,并不是要灭的样子,可是灯光还是被一种光线所遮。楚江童迅速发功,可是手中的梆子已经沒有了。啊。梆子呢。周围毫无响声,这是什么回事。一定有“人”來过。 前段日子,就看到这洞中有异样,这个“人”肯定就是那个神秘者。 “朋友,将我的梆子放下,如果逼我太甚,我会让你出不了泉韵阁。”楚江童冷冷地说道。 突然,一片黑影向洞口一闪。 看剑,,楚江童的燧辰之剑刷地射向洞口,那条黑影一下子消失。楚江童盯着洞口处,刚才的黑影并沒有出洞,一定躲在洞内的某个角落。突然,楚江童目光一扫,只见洞的顶部,贴着一层黑黑的东西。他迅疾回撤长剑,雪白的剑光刷一下划着洞顶向后闪來。 只见这片黑影被削为两半,但很快又恢复原來的样子,可见对手已经达到分体重合的功力。 “噢,我以为你是谁呢。原來是黑暗之灵,你不在诡塘中跑这儿來做什么。” “哈哈哈……楚江童,我來是为了向你说一件事的,石棺夫人求你去帮她的忙,此时,那三位金身护卫正在同鬼将军的大军对峙,如果你不肯出手相救,恐怕那鬼将军就不会退兵。” “哼。黑暗之灵,你先把老子的东西放下,否则我的燧辰之剑可能会斩断你的头颅。” “啊。还给你吧。就这么件沒用的梆子,也看得如此重要,有点怪啊。不会是……” “不会是什么。说。”楚江童一下夺过梆子,以剑指着黑影的中心。 “噢,我是说不会是哪个好友送的吧。” “黑暗之灵,不错,是我的好友送给我的,那又能怎样。有什么不妥吗。” “哈哈哈,这有什么不妥。我只是感到纳闷……” “黑暗之灵,去死吧,,”楚江童将梆子揣好的同时,飞剑而去,直插黑暗之灵,他飕的贴着地面闪出泉韵阁中。 “哪里走。”楚江童并沒有追出去,剑指发功,燧辰之剑已经飞出洞外,紧追黑暗之灵。这下可把黑暗之灵吓坏了,在山峰间左躲右闪,终于钻入一处山洞中。 燧辰之剑随后追入。 楚江童被黑暗之灵刚才的话吓了一跳,因为他极有可能已经投降鬼将军王贲。果然,他与王贲早有交往,扰世妖蛛郑袖从中使了利欲引诱,这黑暗之灵经不住诱惑。 楚江童发功让剑攻击的同时,高声喊道:“短命鬼兄弟,你们抽出三位前去诡塘,保护石棺夫人……” 第四五六章 一刃万影 这七位短命鬼并分三路,一路立即赶去诡塘增援,一路守住村子里的**画廊,另外的两名保护小佳荒他们。这泉韵阁中,有楚江童自己便已足够。再说,楚江童料到只要缠住了黑暗之灵,石棺夫人便会安全,毕竟这个黑暗之灵对石棺内状况最为熟悉。往往最可靠的“人”倒戈才是最可怕的。 再看燧辰之剑,不仅在主人的严密控制之下,更有它自己的思维,将黑暗之灵逼到一处狭仄的角落中,使得黑暗之灵几乎连动一下都不能了。可以说,燧辰之剑的绮丽光芒正是他的黑暗熄光的尅星。只要大自然遭受不到他的黑暗侵袭,这便是他的最大失败。 “黑暗之灵,你这个欠揍的混蛋,告诉我,冥世的鬼将军给你什么好处,竟然背叛自己的主子石棺夫人,”楚江童将语音通过灵悟之气传送给燧辰之剑,再径直插入洞**中。 “太可怕了,楚江童你的剑居然也可以讲话,啊,别杀我,我说……”黑暗之灵吓得一动不动,生怕燧辰之剑一下将自己穿透并扎在洞壁上。 “刚才,在泉韵阁时,我并沒有使用斩杀功能,因此你的黑暗之体还能够重新聚合,这是要告诉你,赶紧放弃鬼将军王贲,现在我想好了,如果不将你斩杀,石棺夫人会很生气很失望,到头來我也对不起她。”楚江童再次说道。 “楚江童,如果你斩杀了我,并沒有什么遗憾的,可是你知道吗,眉月儿的鬼魂还在那鬼将军王贲的手里,他不会不为我报仇的……”黑暗之灵冷冷的威胁道。 “当然,我会有更好的方法寻找到眉月儿的鬼魂,既然准备杀了你,也就沒有顾及那么多,你最好还是先为自己想一想吧,眉月儿的鬼魂不用你操心,”楚江童毫不在乎地说道。 “这……这……”黑暗之灵沒话说了。 “黑暗之灵,现在能让你不死的方法还有一个,就是立即显形,走回泉韵阁中,否则,你的鬼命就结束了,我数到三……” “啊不不不,别杀我,我投降……”黑暗之灵可怜巴巴的哀求道。 楚江童像个处坐不惊的指挥者,稳稳地坐在泉韵阁中,以其独有的冥尘灵悟与燧辰之剑协同作战,直到将对手威慑。 黑暗之灵只好败下阵來,变得温顺听话,那一道立体感极强的黑影甚至表现出卑琐绝望的状态。他对來自另一个空间的奇绝高手产生无法言说的敬畏,只是他并沒有变出真形。 楚江童再次命令道:“你还沒有按照我说的话去做,不会沒听清楚吧,” 黑暗之灵低低地说道:“楚江童,如果我一旦显了形,就会立即被您的剑光所熔化,求您放我一条生路,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作为交换条件行吗,” 楚江童知道这家伙诡计多端,只要不显形就难以制服他。 “告诉我一个什么秘密,噢,如果你知道悔改的话,我倒是可以放你一条生路,但必须重回诡塘中,向石棺夫人赔礼道歉,看看她是否肯留下你,毕竟你是她的手下,我沒必要替她杀了你。” “这……如果将我交给石棺夫人只有死路一条,求您高抬贵手,放了我吧,至于那个秘密,就是眉月儿的鬼魂并不在冥世,而且现在鬼将军王贲正在四处搜寻……” “黑暗之灵,只要你洗心革面,不再与冥世的其他势力勾结倒戈,我倒是觉得石棺夫人可以不去计较,老子也可以替你说说情。” “啊,楚大侠,那太感谢你了,我准备倒戈的事,石棺夫人并不知道,如果您不告诉她,也许她不会动怒……” “如果你保证不去第二次欺骗她,可以替你保密,但是如果还有有第二次,我第一个就不会放过你,我不用生死密码,同样可以打败鬼将军王贲和扰世妖蛛郑袖。告诉我刚刚为什么來抢老更夫的梆子,” 黑暗之灵只好实话实说:“这是鬼将军王贲的吩咐,他怀疑老更夫将《冥世山水图志》藏到梆子里,他得到可靠消息,那冥世的羊皮图就在老更夫手里,可是搜了好多年都沒有结果……” “噢,原來是这么回事……我告诉你,你只要守在诡塘石棺边,那王贲就难以对你下手,回去吧,”楚江童收回燧辰之剑,黑暗之灵叩谢之后,悄悄闪去。 不大会儿功夫,两名短命鬼回來。 “二位兄弟,诡塘之围解除了吗,”楚江童走上前,拉住他们的手问道。 “楚大哥,沒事了,那围困的大军已经撤退,鬼将军王贲和扰世妖蛛郑袖全沒有出现。那三位金身护卫再加上另外的几位铜身护卫,威风凛凛的出现后,他们便沒有轻举妄动,噢,楚大哥,那黑暗之灵呢,” “我把他放了,如果杀了他,石棺夫人的身边就会少一个帮手,暂时留下他,也许他被我的燧辰之剑震慑,不敢再有所造次,再说石棺夫人不会心里沒数。”楚江童想到此时,能不杀黑暗之灵最好,若是他仍然与鬼将军王贲勾结,正好可以來个将计就计。 “楚大哥,我们临撤回时,石棺夫人让那个铜身护卫给了我一封密信,转交给你。”短命鬼从怀里摸出一个竹筒。 撬去封蜡,里边是一张绢帛。 绢帛上写道:“楚江童,感谢您出手相助,冥世两股势力,见石棺周围雄机四伏,暂时未敢轻举妄动,但是迟早会有一战,望楚兄不吝相助,谢谢,另有一事,黑暗之灵已被鬼将军买通,望你不要杀他,我还另有打算,楚大侠,看完此信立即焚毁,你会有意想不到的发现……” 楚江童看完信后依照石棺夫人的话将绢帛点燃。突然,楚江童瞪大眼睛,分明看到那火焰中若隐若现一个面容非常美丽的夫人……啊,火光一会儿消失。 难道这就是石棺夫人的真实面容,只在绢帛的燃烧中才会若隐若现,看來,自己真够幸运的。两位短命鬼看到楚江童的表情变化惊问道:“大哥,怎么啦,” “你们沒有看到火光中的变化,” “啊,什么也沒有啊,” “噢,可能我眼花了,看到有些可怕……”楚江童只好搪塞过去。也许,这封信是石棺夫人的有意为之,故意让自己看到她的容颜。可能她对自己是信任的。 楚江童说:“二位兄弟,你们下山将另外的五名兄弟叫來,我们开始对炼,因为各自的功力如果不修炼是要褪化的……” 两位短命鬼告辞离去。 楚江童打开石龛,暂时先将老更夫的梆子放进里边。本想打开侧洞门,七位短命鬼已经站在泉韵阁外等候,楚江童随即去了外边。大家的脸上同时现出一种振奋,听说要和楚江童对炼,太好了。 “兄弟们,我还要向你们学一些技能,望你们不吝指教,”楚江童抱拳施礼。 众位短命鬼皆以抱拳行礼,齐声喊道:“楚大哥,我们将永远追随您,还望您收我们为徒,” “哈哈哈……你们太谦虚了,你们只有两位去了诡塘中增援,那鬼将军王贲的联合鬼卒就沒敢进攻,我心里自然有数。当然,那三位金身护卫的功力也是奇绝难比,我能与高手对炼,幸运,來吧,”楚江童刷地甩出燧辰之剑。 七位短命鬼哗一下摆好阵,这是一种龙虎阵形,前龙后虎。楚江童不由得被这阵形震惊:“兄弟们,这阵形好像从沒见过,非常奇特,” “这是龙虎阵,三龙四虎,可以互相调换,取长补短,龙可在前可在上,虎可在尾可在下。这样既可以抵挡万卒冲锋,又可以将其从中一一分开……” “好,好,好,”楚江童长发飘拂,单手发功,望一眼他们手中的双刺。看剑,燧辰之剑风一般刮地而起。 七位短命鬼刷地一下分散而跃,同时躲过剑光,飕飕飕……将楚江童围在核心,然后虎跃龙腾,叮叮当当一片兵刃撞击声,楚江童单手握剑,欲要以立劈方式,将他们分开。可是,他们看似被“劈开”,实则为了更好的跃向另一个组合而起的位置。乍一看,很像集体花样投篮。动作不仅漂亮,而且击杀于无形。 很快半天对炼过去,并未见胜负。 楚江童心里非常激动,真沒想到,这些短命鬼复生后,功力居然提升这么快。 第三场对炼开始。这一场对炼中,楚江童让燧辰之剑突然变短。 “楚大哥,你的燧辰之剑变短后,威力刚猛,难以防范,我们的眼睛有点跟不上,”一位短命鬼说道。 “我要试一试短剑与长剑的区别,”楚江童一个闪身飞剑。 剑体近似于无形,只留一道道寒光,在众短命鬼的龙虎阵中绕來绕去,他不再一味去分割他们,而且以包围的剑法,这便是《燧辰剑笈》中的“一刃万影”。 楚江童只是修炼过一次。沒想到,七位短命鬼被剑光所困,毫无还手之力。 “兄弟们,如果那冥魔幻地挝如此奇袭,你们该怎么破解,” “啊,楚大哥,我们实在沒办法了,” “不,世上所有的招术都有破解方法,回去后好好琢磨一下……” 第四五七章 胭脂冥香 楚江童独自坐在泉韵阁中,被难住了,自己的燧辰之剑的招数将七位短命鬼的龙虎阵法给破了,可是却怎么也想不出破解自己剑法的方法。 真担心有一天,鬼将军王贲的冥魔幻地挝用自己的剑法招数,若是那样,七位短命鬼必然会面临险境。还是让它们多想想拆解方法吧 正想着猛地嗅到一股奇异的香气袭来。啊楚江童顿时一愣:这绝不是眉月儿身上的香气,而是白轿中那个女鬼身上的特有香气。他对女子身上的香气最为敏感了,而且从没有错过,白轿中的那个女子身上的香气很呛鼻,有种牡丹花的浓香。好久以来这种香气消失了,今天却又出现,让人有些担心。 楚江童耳轮轻轻一动,泉韵阁外并没有“人”进入。香气来自哪里香味是看不见的,只能依靠嗅觉。但是这一缕香气时浓时淡,应该是时远时近造成的。楚江童只好端坐不动,冷冷地盯着洞口处的一点点天光。 深夜中,气味尤其明显。 “扰世妖蛛,你终于出现了,联合鬼卒逼近诡塘,你和鬼将军王贲均未出现,为的就是混扰石棺夫人的耳目,然后再达到各自的目的,只可惜再高深的功力,也必有破绽,今夜我要与你在此对炼一番,刚刚与那几位兄弟正好热了身,来吧”楚江童毫不在乎她的出现,来的迟早会来,走的早晚会走。 “楚江童,别来无恙啊虽然,我们几年来不曾见面,但是你的功力飞速提升,我还是略知一二的,只因为你多管闲事,帮了那个可恶的石棺夫人,我心里很不爽”泉韵阁内只传来声音,却看不到鬼形。这声音一点儿没变,是扰世妖蛛郑袖无疑。 “郑袖,你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联合鬼将军王贲消灭另一股势力,而是冷静下来,将冥世推入和平的发展,老是这样肆意杀戮,排除异己,只怕最终遭到消灭的是你们自己,我真不想掺入你们的争斗,可是又不能对弱势不闻不问,不过这倒是我的乐趣” “哼,楚江童,我怎么做,岂是你一个小小的阳间人所能够理解的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你该不会让我再解释一遍吧” “郑袖,其实你真的不理解这句话的深刻含义,如果用在统治与杀戮,你最终是无法生存的” “我过去真是太大意了,没有首先将你斩杀,留下你到今天,还在这儿跟我讲道理,还有,我的出现,除了鬼将军王贲能够捕捉到,恐怕那个石棺夫人也不一定能够有所察觉,今夜居然被你轻易意识到,看来我应该与你对炼一番了。” 楚江童仍然稳如泰山,他感觉到,虽然郑袖的声音在泉韵阁中,仿佛就在耳边,可她的“人”并不确定在哪里。也许,她的鬼身还在泉韵阁的顶峰。鬼将军王贲有幻音帛书,这扰世妖蛛郑袖炼成了“胭脂冥香”。 夭瓢鬼志上有过记载: 古代有个农家女子,嫁给一个大她四十多岁的富人为妻。因为那个富人的大太太总是虐待她,这农家女子不到二十岁就忧郁而亡。此女子出殡那天,正值三春时节,漫山遍野花香浓郁。谁知家丁将她下葬时,却看到满棺材上的花瓣,就跟下了一场花雨一般。三年后,坟旁长出一棵奇树,谁也不知道这棵树的名字。奇怪的是这树上发出一股奇香,连整座山坡都被这香树给熏透了。后来有一天夜里,这个富人家的大太太夜起,嗅到一种非常浓郁的香气,顿时感到非常惊讶,这明明是寒冬腊月,哪来的花香呢正当她迟疑着奔回屋时,突然,有个女子的声音传来,她仔细一听,正是那个早早过逝的小妾的声音。这大太太吓得当场昏厥,后来患了大病,不治而亡。从此之后,这香气便时常在富人宅院中弥漫,只要谁听到那一声声女子的说话,这个家里的人保证会患上奇病,不治而亡。再后来,这个富人家便疾速败落,村里有人终于得出结论,将那女子坟边的香树刨了,从此这个富人家才没了那香气。只是富人家仅仅剩下一个光杆主人,家贫如洗 楚江童郑袖回味着夭瓢鬼志上的故事,扰世妖蛛郑袖发散出来的是一种胭脂香,应该也是来自某种植物的精华。与那个古代女子有相似的地方,又不尽相同。自己若想战胜她,必须以功力摧毁她的冥香传递系统,否则,没法战胜她。 正当他思谋对策时,泉韵阁内的侧洞突然打开。 啊楚江童立即挥剑指发功,重新将石门推上,并且当即布下几层气线。 刚才石门打开的瞬间,他看到眉月儿的鬼体,好像在轻轻晃动,顾不了那么多了,必须守在洞内将眉月儿的鬼尸保护好,若被郑袖所夺,后果将不堪设想。也许她已经知道这泉韵阁中的秘密,试图用控制眉月儿鬼身的方法来挟制自己。 通过她刚才的远距离打开洞门的功法,可以想象,这个邪魅功力太高了,恐怕只在鬼将军王贲之上。 “郑袖,你应该明白,如果再向我进攻,会有什么后果” “楚江童,我的目标就是要将所有的异势全部摧毁,要不然,我岂不是白白隐藏了这么多年交出你的燧辰之剑,或许我会留你一条小命否则,那眉月儿的鬼体根本就无法保住”郑袖发出一声声恐怖的笑。 “郑袖,你还是吓唬那些胆小鬼去吧我倒是对你的胭脂冥香有些兴趣。只要我将你的胭脂花剔除根系,你的功力就没有了,哈哈哈”楚江童轻轻松松地说道。 “楚江童,你很聪明,这么快就能摸清我的功力,比那个笨蛋鬼将军可强多了,要不我们联合,先将石棺夫人消灭,然后将鬼将军王贲消灭如何” “扰世妖蛛,做你的美梦去吧我燧辰之剑只斩杀邪恶,维护正义,岂能与汝等权欲虚妄之徒同流合污如果再胆敢对我的眉月儿和冥尘间的正义者下手,我会先把你的鬼体挂在冥门上,信不信由你”楚江童冷冷地说道。 这时,泉韵阁内的香气突然消散的干干净净。 楚江童迅速跃出泉韵阁,到了峰顶,什么也没有。突然,看到远远的碉楼上,站着一个白色身影。 那正是扰世妖蛛郑袖。 她的功力已经达到极高,如此远的距离,也能挥发自如。月光宁静,山野凄凄。楚江童决定先放过她,守住泉韵阁才是最重要的。 “郑袖你走吧,我不想这么快就杀了你,但你要记住,下次再发生类似的事,我说到做到”楚江童以气送过语音去。 郑袖听得很清,回应道:“楚江童,我曾经一直担心将来的敌人是你,而不是那冥世中的所有异己,看来我的担心并没有错。” 说完,她消失在碉楼中。郑袖刚刚离去,七位短命鬼便一齐来到。 “楚大哥,干嘛不趁机向她进攻,迟早这是个祸害” “不,她只是来验证一下我的功力,也许,她会老实一阵子的,当然你们必须尽快修炼,让龙虎阵达到无懈可击” “楚大哥您放心吧,我们正在切磋着您说的包围剑法,待破了那阵法再演练给您看,噢,小佳荒他们的安全,我们会时时去顾及,您就安心做自己的事吧” “好吧有你们在我就放心了,怎么没听到尤尼斯母子的消息” “噢,她们回城了,尤尼斯怕打扰到您,也就没让我们说。不过,我们会时常去她家附近转转,这些冥世力量见没办法对她们怎么样,应该是灰心了。” “这样吧,你们留意一下虎儿的动向,如果他有什么新行动,立即告诉我,尽量不要与他过招,这家伙的魔杀毒血很难对付,这几天,我要守着泉韵阁”楚江童送走他们,在洞内来回踱着步子,打开侧室石门,眉月儿的尸身赫然显现,栩栩如生。美丽的眼睛似睁非睁,比前些日子又有了新变化。 刚才,扰世妖蛛郑袖的胭脂冥香将石门推开时,自己看到她的尸身好像轻轻晃动,此时仔细望着她,却一动不动,应该是自己的幻觉。有时,下意识的真想抚摸一下她的脸,可是手刚刚伸出去,师傅的告诫便在耳边响起。慌忙抽回手,每次看到眉月儿的鬼尸变化,都会不由自主的既兴奋又痛苦,毕竟她的鬼魂还没有着落。 静静地回忆并复原着往事:冥世里,老更夫将十位短命鬼藏在他房间里,鬼将军王贲突然出现,老更夫奋起相搏,终因无法力敌,慢慢倒下,危急之时,他冲进屋子,发功将快要进屋的王贲死死缠住,同时,将梆子郑重地放在一名短命鬼的手中:“务必将它交给楚江童”随即命令大家快从房内地道逃走。 楚江童脑海中又出现老更夫的梆子,他在此之前去过王贲的大营还是突然,石洞中的眉月儿眼睛慢慢睁开 ... 第四五八章千米绝杀 泉韵阁内静得让人害怕。品 书 网 . . 楚江童猛然间看到眉月儿的尸身发生奇异变化,他吃惊地向前一步,欲要伸手去拉她一下,赶忙缩回,啊?眉月儿你要重生了吗?他顿时急得团团乱转,捶胸顿足,连搓手带拍脑袋瓜子,这可如何是好呢? 从书上看到过,只要鬼尸到了这种变化状态,随时都会有重生的可能,就单单等着她第一滴清泪流出了。楚江童心砰砰狂跳,差不多要崩溃了,可是自己已经束手无策。 突然,泉韵阁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楚江童急忙扭头一看,原来是白靴女鬼昃烟词来了。 “楚江童!快!我打听到了……”昃烟词一边跑一边气喘嘘嘘地说道。 “昃烟词,你来得正好,噢?你打听到什么了?快看这是不是眉月儿即将复生?”楚江童一下抱住昃烟词,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这种时候为什么会天真失态。 “楚江童,我打听到,是那个死去的老更夫抢走了眉月儿的鬼魂,快,他应该放在某件随身物品中。” “老更夫?对!梆子……”楚江童手掌一推,冥尘灵悟将洞内石龛推开,梆子正和书籍放在一起。气流一吸,梆子飞向手中。 什么?老更夫将眉月儿的鬼魂抢走了,难道真是被他老人家放在这梆子里吗?天哪!这怎么可能?明明这梆子里什么也没有啊! 楚江童手里拿着梆子,不停地反复翻看着,眉头紧皱,却百思不得其解。白靴女鬼昃烟词站在一旁,目光亮晶晶的,急得不知说什么好。她埋怨楚江童说你真是笨逼一个,连自己的情鬼都不知道放在哪里,难道就没有一点儿心电感应吗?楚江童木呆呆地摆摆脑袋说真没有心电感应,她都好多年不见了,而且自己去冥世见过的也仅仅是她的鬼魂,鬼魂哪有什么感应? 昃烟词气咻咻的说:“快去幼儿园再深造两年吧!哎哟你这个二百五啊,我是不会嫁给你的,你说说你这样的人还有什么优点?要钱没钱要命就半条,哎?楚江童你打开过梆子吗?快打开看看……” 楚江童说我不用打开就知道这是一只梆子,里边不用看就知道什么也没有,不信把你的鬼魂放进去我看看? 就在他们不知所措的端详着梆子时。飕——梆子脱手而走,直直地向泉韵阁外飞去。 啊!不好!昃烟词迅疾拔剑,刷!剑已飞出去,正中梆子的把儿,楚江童随即轻拍一下昃烟词,示意她看好眉月儿的尸身,自己则一个意念行身,穿出洞外。 再看这梆子,好像上面系了一条绳儿一般,飕飕飕上了泉韵阁顶峰。楚江童一看急了,哗——亮出燧辰之剑,明亮的剑光顿时照亮山峰,只见一个相貌奇丑的家伙冷冷站立。 “虎儿?”楚江童将剑一闪。 虎儿手中正握着昃烟词的剑,剑刃插在梆子的柄上。突然,从虎儿的四周出现一条条白影,他们正是七位短命鬼。 虎儿一看这阵势,不仅毫无惊慌,反而大笑起来:“哈哈哈……怪不得你的消息这么灵通,原来白靴鬼中出了叛徒,只要我将此剑交给扰世妖蛛郑袖,这位白靴鬼就得被砍去双脚!” “虎儿,你有没有想过自己的结局?将梆子和剑还给我,就只当这里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为了老婆婆,你该回头了!” “哼哼!楚江童,我终于查清了,是那个老更夫劫走了眉月儿的鬼魂,据我猜测,她的鬼魂就在这梆子里。如果你敢动一下,我就会让这梆子和眉月儿的鬼魂一并吞入肚子里,信不信我是认真的?”虎儿得意地晃来晃去。 楚江童一看如此,看来不动手是不可能了。 这时昃烟词飞跑出泉韵阁,急切地喊道:“眉月儿的尸身已经变化,眼睫毛开始湿润,楚江童你这个**还跟这个丑八怪***说什么废话,杀了他!” 楚江童冲昃烟词轻轻一摆手,慢吞吞地说道:“众位兄弟且退下,去泉韵阁中照看眉月儿的尸身,这是我和虎儿兄弟之间的事,与你们无关!” 七位短命鬼这才快速离开,进了泉韵阁。 “楚大哥小心!”一位短命鬼说道。 “你们别动眉月儿的尸身,多谢啦!”楚江童将剑收起。 “楚江童,你的人缘真不错,又使用了什么诡计将这些铁铸之身拉拢到手的?” “正义,我们阳间人的正义,是扫平一切邪恶的根本!虎儿兄弟,今夜我喊你最后一次兄弟,求你把剑和梆子还给我,你眉月儿姐姐一直牵挂着你,把你当作亲兄弟对待……”楚江童手一伸,向着虎儿。 虎儿晃晃脑袋,丑恶的眼睛在月光下闪着不祥的光芒,他将手一举:“楚江童,你以为我虎儿是傻瓜吗?妄想拿我娘作赌注,让她在阳间,你就可以永远的对我要挟了,呸!我已经将她藏到一个你永远都无法找到的地方,你休想再打她的主意,鬼将军王贲已经收我为义子,将来有一天,冥世的一半江山就是我虎儿将军的,只要我抢回这眉月儿的鬼魂,他就封我为千军……” “虎儿,过去你对他恨之入骨,为什么一下子变得这样?他这是要把你变成杀‘人’机器,为什么还在执迷不悟?听我一句话,别再蒙受他的欺骗了,他可以向所有的手下说那是他的义子,真的,醒醒吧!” “打住!你才是最好别再执迷不悟了,我们冥世大军只要铲除异己,马上就会进攻阳间,到头来,只怕你连个全尸都留不下。” “啊……虎儿兄弟,你太让我失望了,我太对不起老婆婆了。”楚江童仰天长叹。 虎儿则仰天大笑,转身大模大样地向山下走去。 “站住!把东西放下!” “哼!有种的来夺啊?”虎儿飞身而去,越来越远。 楚江童再次说道:“虎儿——兄弟,将东西还给我……” “做梦去吧!”虎儿的身影已经几乎看不见。 楚江童抬头望着繁星密布的夜空,再次长长地叹了口气。 此时,昃烟词已经默默站在身后,泣声连连:“楚江童,眉月儿的眼泪即将流出,难道——这世间就再也没有这个漂亮善良的女鬼了吗?” 楚江童拍拍她的肩头,心如刀绞。这时,两个短命鬼垂头丧气的上来。摇头叹息:“纵然是追上他,也恐怕来不及了!” 这时,虎儿已经去了远远的碉楼群中,站在高高的碉楼上哈哈狂笑,他的身边还站着一条黑影,应该是从冥世来的接应者。一会儿,黑影闪烁出蓝莹莹的光芒。啊!那是鬼将军王贲!妈的。这时听到碉楼上传来王贲得意的笑声:“楚江童,这叫物归原主,这么远的距离与你对话,是不是有些不敬啊!哈哈哈……楚江童你失败了……” “王贲,我还是败在你手里,不过,我的生死密码可以让你顿时炸得片甲不存!” “哼,你可以那么做,但是你同样也会被自身的冥尘灵悟炸得血肉模糊,因为生死密码既是你的天下不败的武器,同时又是你的最大弱点!”王贲洋洋得意。 楚江童一直仰头望着夜空。 这时一个短命鬼飞奔而来:“不好了,不好了,楚大哥,眉月儿的眼泪即将滴落——” 大家不再发怔,而是齐齐奔回泉韵阁。 楚江童跟在后边,他听到虎儿在碉楼上大笑着挖苦道:“快回去看看吧!不然那一滴清泪该往哪儿滴哪?哈哈哈……” 鬼将军王贲更是拍掌大笑。 突然,楚江童闭目说道:“燧辰兄,虎儿是我们曾经的兄弟,不要斩杀他,但要取他双臂和身体里的邪气,夺回我们的东西,快!”楚江童猛地一扬手。刷!一道雪白的寒光,周围尽是飘渺的彩光,几乎映红了夜空。 光芒眨眼间便射向碉楼,速度之快,无法形容。燧辰之剑返回泉韵阁时,昃烟词和五名短命鬼还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碉楼里宁静下来,跟什么也没有发生似的。突然,虎儿吓着了似的跳起来,发出声嘶力竭地哭嚎:“啊,天哪,天哪,我的双臂哪去了?王将军,快看看我的双臂哪去了……啊……啊……” 虎儿身边那蓝莹莹的玉光怔了好一会儿,突然闪去。碉楼上方,虎儿的哭叫声好久还在。 楚江童盘腿而坐,咔——掌声过后,梆子被劈为两半。 众鬼全惊呆了,这梆子是从哪里回来的?楚江童严肃地说道:“燧辰之剑可以瞬间绝杀千米之外,不到最危急时刻又怎么能伤自己的兄弟呢?” 只见这梆子的最里层,有一团似水非水的晶体在缓缓游动,啊!这就是眉月儿的鬼魂——楚江童喊道:“众位兄弟,帮我守住洞门!任何人鬼不得入内!昃烟词你到我一侧,不要说话。” 楚江童说完,直直盯着眉月儿的尸身,她眼睫是湿润润,两滴清泪盈盈欲滴。再看这梆子中的晶状液体,滚来滚去,突然一下子止住,一团粉红色的光焰慢慢升起,越来越大,像气体一般,渐渐地显出一个人形。 啊!这不正是在阴世天然冥炉中看到过的那个俏丽女子吗? “眉月儿——” “小童,我是眉月儿,多谢你们相救……”这时,眉月儿的尸身上的眼泪啪地滴落。鬼魂刷地映入鬼体。 第四五九章 魂入鬼体 楚江童惊呆了,望着手中空空的梆子里,刚才,眉月儿的鬼魂已经附入自己的鬼体。 昃烟词在一边立即提醒道:“先别幻想好事,快为眉月儿发功补气,固化她的魂体相合,快,别再发愣了!” “噢……”楚江童这才恍然大悟,赶紧为眉月儿发功。 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过去了,眉月儿的鬼身仍然毫无反应。楚江童擦擦汗,继续发功。他不敢有半点杂念,此时若有半丝差错,眉月儿仍然没有重生的希望。 泉韵阁内非常非常的静,只有大家紧张的**声,其他什么声音也听不到。七位短命鬼死死盯着洞口,他们深知此时责任重大,哪怕一只蚊子也不能放入泉韵阁中。 眉月儿仍然静静地坐在洞室中,肤色渐渐有了血色,只是气息还仍然没有。直到此时,楚江童也不敢伸手去摸一下她的手腕,生怕出现意外。昃烟词不停地掏出手帕为他擦汗,过了一会儿,楚江童停止发功,望着昃烟词。 “昃烟词,你出来的时间太久了,也该回去了千万别引起扰世妖蛛的怀疑!” “不知道那虎儿会不会将我的事告密?” “不会的,刚才燧辰之剑将他的双臂砍掉的同时,将其邪气逼出,他已经没有功力,说什么话,在冥世中都没有‘人’会相信了,因为他已经成为一个废‘人’。再说,他也根本没有看清你的脸。刚才,鬼将军王贲并没有到近前来,他也不会看到你的,冥世中还需要你向我们传递情报,一切小心些。” “好吧!后会有期……”昃烟词抓起剑离去。 七位短命鬼也有些担心。 “不用担心,昃烟词在这里时并没有被看到,一把剑说明不了什么。鬼将军王贲刚才并不是主动放弃,而是料到这燧辰之剑奇幻无比,认为一时没法战胜,那是被威慑住了。要不说,若想自己安全,首先要有自身的巅峰修炼!” “是啊楚大侠,这一回我们哥几个算是开了眼啦!那么远的距离,它能**厮杀,太神奇了!” “我的功力还没有修炼到最高,若是……”楚江童说了半截,便停下。他想象着,自己的剑若能达到意念斩杀,就算基本成功了。离那意念斩杀功力,还差好远呢!燧辰剑笈上也没有终极招数的修炼。更高的阶别,还要依靠自己不断开拓。 看看大家都在这里陪着,也不是个办法,楚江童只好劝他们先回住处,由自己守候眉月儿。短命鬼们商量一下,这样也好,大家在这里也影响楚江童的精力。 泉韵阁里只有楚江童和眉月儿了,显得格外宁静,却再也不冷清了,毕竟自己守着完整的眉月儿了。希望——就在面前,只有静静等待着并不断为她发功。 楚江童每隔十几分钟便为眉月儿发一会儿功。虽然仍没有太明显地变化,但他的心里充满希望。仿佛那令人振奋的一刻,很快就要来临一般。 “眉月儿,从现在开始,我要对你寸步不离,直到你重生。唉!说起你的鬼魂,咱们还得感谢老更夫,他不畏艰险,去鬼将军王贲的秘密之地,偷出你的鬼魂,可是他老人家却遭到王贲的惨害,永远地走了。唉!这冥世间的争杀也会因为王贲的存在,无法安宁。眉月儿,你快些醒来吧!你离开我的那些日子里,知道那些寂寞的夜里是怎么度过的吗?你我人鬼之情比天高比海深……”楚江童低低地说着,仿佛期待着眉月儿的欣然对语。 可是,眉月儿的鬼身仍然平平静静,毫无反应,魂灵一旦与鬼体相合,便没法随意分离。 佳勃和乔闬带着小佳荒进了泉韵阁。 阁中的一切让他们惊呆了。佳勃只听说眉月儿的鬼魂还在冥世,却并不曾见过眉月儿的尸身居然如此完整地存放在这里。小佳荒有点怕,躲在佳勃的身后瞪着怯怯的眼睛。 “小佳荒不用怕,你眉月儿姑姑快要回来了……” 乔闬呢,则根本就不敢面对自己的亲妹妹,自从她与阴阳之魅连凤芝同归于尽之后,他就没有半点希望了,以为自己再也不可能看到妹妹,没想到今日却在泉韵阁中面对这样一个事实。 “楚……小妹夫,你太神秘了,连我这个堂堂的大舅哥都不告诉,该不会担心我向鬼将军王贲告密吧……”乔闬心理有点问题,每句话都有问题。 “乔闬,这件事起初连都不知道,幸亏我师傅云游老道将她的鬼身保护起来,以气固化重生,再说你是眉月儿的亲哥哥,我不信任你还能信任谁?你们在这里稍待一会儿,就下山回草房吧!我要独自一人精心为她补气……”楚江童并不欢迎乔闬的到来,他从来都爱捣乱。 这时,乔闬上前一步,欲要摸一下眉月儿的手。 “住手!乔闬你不能动她,因为尚且需要补气……”楚江童手一挥,将乔闬的胳膊抓住。 “哼!楚江童你也太不近人情了吧?她可是我的亲妹妹,我们兄妹的感情那是没法比拟的,噢,只需你动她,我连握她的手一下都不行吗?”乔闬又来了脾气,冲楚江童吹胡子瞪眼的。 “不行!在眉月儿重生之前谁都不能动……”楚江童语气非常硬,容不得半丝商量。 乔闬气咻咻的一屁股蹲在地上,嘟嘟囔囔。佳勃只好过来劝他:咱们下山,这里让楚江童自己静静待一会儿,快走吧! 乔闬一扭脖子:“妈的,我这个大舅哥算是白搭货,什么权力也没有,本指望妹妹为我挣两坛子好酒喝,没想到只得了个空坛子,呸!我这算活了个什么卵命么?”他想起尤尼斯给楚江童的麻坛古酒了,直到今天还埋怨没捞到一碗。 楚江童心里好笑,这家伙真不是省油的灯呢!他就这脾气,自己别去理会就行了。继续为眉月儿发功补气。 乔闬鼻子都气歪了,没人跟他搭腔,心里觉得大受了侮辱,竟然当着小佳荒的面,在泉韵阁正中撒了泡尿,那讨人嫌的样子,也的确欠扁。 楚江童一声不吭,也不在意。只要能救活眉月儿你爱咋咋地! 佳勃冷冷地说:“乔闬,我们分开过吧!实在没法忍受你了,如果长此下去,连小佳荒也会瞧不起你……”佳勃这句话憋在肚子里好久了,今天当着楚江童的面说出来,心里总算不再堵得慌了。 乔闬先是一愣,继而哈哈大笑起来:“佳勃,你这叫过河拆桥,我帮你把这个鬼童儿子拉扯到这么大了,你就把我一脚蹬了,让楚江童评评理,你这是不是忘恩负义?唉!要你真那么想的,我乔闬身为冥世的玉箫郎君,也不得不答应,只是你得看明白了,我妹妹快要重生了,人家的心上人是我妹妹而不是你这个老货……” “啪!”佳勃更是被乔闬的话气糊涂了,狠狠扇了他一记耳光,“……乔闬,你给我滚出泉韵阁,别血口喷人,滚——” 小佳荒吓了一跳,从来没见娘发这么大的火,今天是怎么啦? 楚江童收功后,望着乔闬:“我和佳勃曾经是有过小插曲,但那是在你们分手之后,自从佳勃有了自己的日子以来,我们就像姐弟一般,如果你再用这种话语伤害她,接下来,恐怕不只是她会离开你……” “嗬嗬!终于承认了,好好!不愧是一代剑皇,敢做敢为,坦诚明朗,乔闬我佩服佩服,不过那件事,你好像没告诉我妹妹吧?要不在她醒来之后我先告诉她?” “随便!我与眉月儿心心相印,早在之前告诉过她,乔闬,你这么大年龄了,也该沉稳一些了,佳勃她待你不薄,过去的那些事,能不能别在作为把柄……” “哼,我如果不把那些事当作把柄,她能听我的话?”乔闬还对自己的小聪明沾沾自喜呢! 佳勃向楚江童道别,领着小佳荒离开泉韵阁。乔闬也坐不住了,爬起来追出去。楚江童摇摇头望着眉月儿,心里很乱,不知道为什么眉月儿这么久也没有反应,会不会是鬼将军王贲将眉月儿的鬼魂设置了更为奇特的冥符? 如果,设置这冥符的话,在从梆子中出现的那一刻,也不至于能够顺利的进入鬼体啊?再说,被虎儿夺去的那段时间,他并不十分确定眉月儿的鬼魂是不是在梆子里边,如果不剖开梆子还真发现不了,他也没时间做手脚。 在碉楼上时,鬼将军王贲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的剑能够异地**拼杀,再说速度之快,仅仅是一眨眼的功夫,哪怕这个鬼将军功力再高,也不可能摸清自己的飞速剑路,似乎更不可能被他做手脚。 那又为什么,眉月儿一点儿反应也没有呢? 会不会因为时间还不到?再等等吧!目前的状况,自己只有耐心等待和细心观察。一天很快过去,转眼又到了夜里。 泉韵阁外应该是很热,虽然在这山间,白日的太阳炙烤一天,连草木的叶子都被晒焉了。这泉韵阁中却四季恒温,冬日也不冷,伏天一点也不热。也许这独有的地理位置和阁内的清泉凉气有关吧! 楚江童正在闭目炼气,洞口处传来一声咳嗽,随即闪来一团黑影。 第四六〇章眉月儿 楚江童故意没有挪动地方,耳轮转动,听到黑影来到近前:“黑暗之灵,你来有什么事吗?” “噢,楚大侠,石棺夫人让我给您送来一封书信,另外,我非常感谢你不杀之恩,况且并没有将我曾经一时的糊涂告诉石棺夫人,多谢多谢!以后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请尽管吩咐!”黑暗之灵说完,便告辞而去。楚江童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渐渐放松,也许这家伙思来想去,还是石棺夫人最可靠。 楚江童以气传出语音去附在黑暗之灵的“耳”边说道:“黑暗之灵,看到你的回归我非常高兴,冥世中的各个势力,目前看来,鬼将军王贲和扰世妖蛛郑袖的势力为最大,但那只是暂时的假象,真正最终的胜利者还是那些正义的大道之士,你选择石棺夫人,应该暂时没有错,多保重吧!” 楚江童说完,便打开密信,同样是一张绢帛。字迹隽秀,洋洋洒洒,不下千言: ……楚江童,感谢的话我就不多说了,刚刚得到消息,鬼将军王贲在冥世中又在肆意屠杀百姓,他将虎儿母子游街示众,欲要斩首,因为那虎儿已经失去双臂,没了功力,王贲怪他没有完成任务,如果你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你万万不可冲动,我已派金身护卫去营救他们母子,我知你此时正在做着一件重要的事,切切不可分神,随信带去一片上好的远古月光玉,虽然它异常的薄,若附入女子的身体,可以增强难以预料的功力…… 噢?楚江童心里一惊,将锦帛放好,再将竹筒中向外一倒,果然有一片如同水珠一般的玉片滑出。只见玉片色泽清透,单纯如水,毫无杂色,外形呈一片月牙状,特别可爱。一时间真有点爱不释手,月光玉在手心中,沁着一层层清爽之气。 楚江童运功行气,月光玉慢慢拂起于半空中,在自己的灵悟之气下,更为剔透清洁。他略有犹豫,他一方面担心这玉片附入眉月儿的身体后会有不良反应,另一方面也不是不担心石棺夫人的神秘身份。 飕——月光玉飞回手中。从衣兜里抽出绢帛,放在油灯上点燃,还和上次一样,绢帛在燃烧的瞬间,有个美丽的夫人面容在火光中忽隐忽现,让人无法看得真实。 随即这个火光中的夫人说道:“楚江童,将来我们成不成为敌人,我也不敢妄下结论,但此时,我们是互相帮助的朋友,却不是互相利用的对敌,相信我,把月光玉给眉月儿服下吧!这种远古而来的月光玉石在冥世中恐怕找不出几颗,祝你们好运……” 随即,夫人的姣容在火光的熄灭中消失。 啊!石棺夫人,我相信你!楚江童再次发功,只见那月光玉闪着金黄色的光芒,慢慢向眉月儿的脸前拂去,离她的朱唇仅仅几寸远的距离时,刷——仿佛化为水珠一般,不见了。随即,看到眉月儿的身体轻轻一晃,顿时,周身向外散溢着一缕缕寒气。啊!楚江童一看,发功不止,为的是自己的冥尘灵悟将她体内寒气逼出来。一会儿,眉月儿周身透湿,脸色也慢慢有苍白变得红润。再看她的眼睫毛,居然轻轻地动了一下,手指不经意间一弹。 “眉月儿……”楚江童感觉得到,她的鼻翼轻轻翕动。 有气息了!有气息了!天哪,太神奇了!眉月儿就要重生。越是在这种重要时刻,他越不敢有任何疏忽。他充分调集自身的功力,将泉韵阁内设置几重灵悟气线,还将冥尘护身盾一下附在眉月儿身上,以防万一。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叮叮咚咚的泉水滴落,仿佛为这一对千古情侣奏响的祝福音乐。他太激动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眉月儿的眼睛,生怕错失那个最美的重生一瞬。他的手指在轻轻颤抖着,连双腿都在不由自主地抖动。 楚江童自己也没有感觉到,身体剧烈地晃动起来。也许他太激动了,对眼前即将发生的一切感到太不可思议了。突然,眉月儿的眼睫一动,眼睛缓缓睁开,顿时,泉韵阁内明亮了。啊!楚江童一下子呆住,大脑慢慢模糊,因为高度的紧张和兴奋,致使他在看到眉月儿重生后的美丽瞬间,身子一晃,昏了过去……这种难得的美丽瞬间,楚江童实在没法接受,一个消失多年的梦幻一般的女鬼,终于在自己的望穿秋水中得以重返。他仿佛已经进入一个奇幻的梦境,太不可思议了,梦境中,自己身子轻飘飘的,来到一条清澈的河边,水的香气扑鼻而来,鲜艳的野花正在蓬勃开放,河的对岸慢慢走来两只银狐,它们恩恩爱爱,交颈厮磨……这时从河的对岸,飘来一袭白裙的眉月儿,她娇美恬静的面容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美丽……小童小童,我来了!啪,一滴温暖的泪滴落在自己脸上。 楚江童一睁眼,这时看到自己正在一个女人的香怀中。他几乎不敢抬头,因为这香味儿太熟悉太熟悉了,每次在梦中都能嗅到。 “小童,我是眉月儿,这一切太不敢想像了……”眉月儿以纤纤素手抚摸着他的柔柔长发。 “眉月儿,真的是你吗?”楚江童一下坐起,仿佛怕捏碎了一般,不敢用力去拥抱。 “小童,我是眉月儿呀!你看看,而且和你一样了,我好像已经不是一个鬼了,而是人……天哪!太神奇了!你是如何做到这一切的!” “眉月儿,为了你,师傅云游老道他历尽千辛万苦,在此日夜守候,为了你的鬼魂,老更夫他被鬼将军给杀了。还有,那七位短命鬼,石棺夫人……都是我们的恩人!”楚江童终于敢正视眉月儿了。 她默默听着楚江童的话,思维一下一下飘远,她脑海中现出这一个个人物…… “太感谢他们了,我只记得自己的鬼魂被王贲锁在一处深深的洞穴中,老更夫出现后,不惜自己的功力,将冥符解开,当时,他已经不行了,没想到,还一声声劝我别害怕,后来发生的一切我就不知道了……”眉月儿一边说一边流起泪来。 “眉月儿,虽然你现在变成了人身,可功力还得修炼,看!你的银簪还在这里,当年我从碉楼中无意找到的。” “小童,你知道吗?我现在仍然感到自己还是一个鬼,对这一切有点不敢相信,毕竟太离奇的缘故罢!我为鬼之时,天天期盼着变成一个人,多少年过去了,却一直没有实现。小童,这是不是梦境?” “眉月儿,这不是梦境,这是现实,有时候,现实比梦境还要美好!”俩人相拥默默无语。彼此都在回忆着美好的往事,更细细地品味着这眼前的美好,许久许久……眉月儿问起佳勃他们,还有乔闬哥哥。 楚江童一一作答,只有老婆婆和阎罗王、淳于蝶儿此时最让她揪心了。当虎儿的名字从眉月儿的口中一出来时,楚江童沉默了,无话可说。 “小童,虎儿他怎么啦?” “这……你还是别问了……”楚江童不知该如何回答。 “是他……投奔了冥世了吗?” “是的……有些事,我以后会慢慢告诉你的。”楚江童拥抱住她。 为了不让佳节勃和乔闬哥哥对这一切感到吃惊,眉月儿暂时没有去山下的草房,毕竟自己这样出现,太突然了,换做谁也不容易接受。他们约定,明天共同拜见佳勃和哥哥。这一夜,楚江童为了让眉月儿的身体尽快恢复健康,每隔一个时辰为她补一次元气。眉月儿总是说不用了,我的身体是需要慢慢恢复的,不要总是这样消耗你的功力。楚江童哪里肯听,在他心里,从来都没有比这么做更让自己心里踏实的。 这一夜,他们几乎毫无睡意,眉月儿对自己走后的事感到非常好奇,楚江童便粗略地讲述一遍。当谈到目前的冥世局势时,眉月儿不无担忧地说:“小童,如果那扰世妖蛛郑袖还活着的话,这将是一个大大的敌人,我感觉鬼将军王贲迟早有一天会被她消灭,这个妖蛛,诡计多端,还善于用其美色作为武器,恐怕没有几个男子会战胜她的这一把利刃!至于石棺夫人,听你所说,应该对权欲并不是太强烈,当然,这也很难说……” “冥世形势很复杂,我们没法站在哪一方,唯有站在正义与天道的位置才可立于不败。王贲郑袖现在勾结在一起,主要目的就是要联合消灭石棺夫人,若是石棺夫人一旦败退,这一对联军便会矛戈相向,总有一方会败掉。若到了那种时刻,余下的势力定会开始对付阳间,我则是他的首要目标……” “小童,你做的对,应该没法保证石棺妇人立于不败,这样,冥世也许还会暂时安宁!”眉月儿分析道。 “我倒是有个新想法,说不准可以更好地牵制王贲和郑袖……” “说来听听……”眉月儿含情脉脉地望着楚江童。 第四六一章王贲诡计 冥世中,虎儿和老婆婆均被捆绑着。白天游街示众,夜里则被关在冥牢中。自从虎儿被楚江童的燧辰之剑断了双臂之后,痛苦之情溢于言表,若不是老婆婆同他说几句话,他便沉默着。老婆婆倒是一点儿也不恨楚江童,反而还挺感激着他,若不是他及时出手,虎儿便成为鬼将军的真正冥世魔杀,不知还有多少百姓被儿子所杀呢! 燧辰之剑的神奇威力不仅砍掉了他的双臂,同时还将其邪气逼出,由前一段时间出现的丑陋形态变为先前那原来的模样,真是一件幸事。 鬼将军王贲这些日子几乎没再出现,倒是几个狱卒经常过来,对虎儿连打带骂。老婆婆自然也跟着吃了不少苦头。 “虎儿,走到今天,不要再埋怨楚江童了,他这是在救你,懂了吗?”老婆婆低声安慰着儿子。 “娘……楚江童知道我们的处境之后,绝不会见死不救的,我相信他一定会来救我们出去的……”虎儿低头说道,他此时最盼望楚江童前来搭救。昨天,他看到一个金光闪闪的家伙来过,可是刚刚来到冥牢门口,便迎来几百名鬼卒的蜂拥捉拿,这名金身鬼手臂一挥,咔咔吧吧,十几名鬼卒全不见了。这金光闪闪的家伙不是别个,正是那石棺夫人的金身护卫,别看这家伙不会说话,功力却高的让人畏惧。它嗡地一下,将牢门扭开,进入牢中。 老婆婆吓坏了,她哪里明白这是个什么东西?忙问虎儿,他只是淡淡地说:“娘,咱们不能跟它走……” “怎么,它是谁派来的?是不是楚江童啊?”老婆婆惊喜地问道。 “你就只认得一个楚江童,他恐怕这时正站在诡塘边瞧热闹呢!这个人已经指望不上了。”虎儿冷冷地说道。 “你……这个孩子,怎么会这样?你怎么还不思悔改?”老婆婆急了。 “哼,除非楚江童来救我们,别人谁也不行!谁知道这个怪物要把我们弄到哪里去?咱们不能跟它走,这个怪物肯定有另外目的……” “啊……这是真的吗?虎儿……我看它好像不是那么回事。”老婆婆一听虎儿这话,也有点拿不定主意了。 这时那个金身护卫一下背起老婆婆,才要再将虎儿背起来,可是虎儿连连后退:“你要干什么?快放下我娘,我们死也不会跟你走的,快滚快滚……” 金身护卫一听这话随后扭扭脖子,发出金属的嘎嘎吱吱声音,它有点发呆,红红的眼睛非常吓人。主子可是让自己来救他们娘俩的,这怎么还变卦了?于是金身护卫飕地闪去,回了诡塘。 石棺夫人问道:“金身护卫我来问你,是不是他们不肯离开?” 金身护卫缓缓点头。 “噢!原来果然是鬼将军王贲在耍手腕,他这是利用虎儿和老婆婆来楚江童前去啊!” 第二天,天亮之后,楚江童和眉月儿洗罢脸。眉月儿含羞的美丽面容显得格外动人,比为鬼时还要光彩照人了。 “眉月儿,你真漂亮!”楚江童牵着她的手,左右打量着,幸福的只想去山峰上大喊几嗓子。 “小童,自从你去了冥世回来,也变得更年轻帅气了,可能冥尘之气相合的缘故吧……”眉月儿笑得清纯无比,真是世间无双。楚江童拉起眉月儿的手,刷刷刷……向泉韵阁外奔去,几步跃上上方的山峰。突然,他双臂扬起,高喊道:“苍天!谢谢您啦,我的眉月儿终于回来了——眉月儿回来了——我的眉月儿现在已经变成阳间的人了——”一声声喊叫,在山峦间久久回荡。 这时,从天空中聚来一群群鸟儿,叫声更是热闹,仿佛连它们也前来共同祝贺。这时在鸟声中居然传来一个老人般的说话音:“嘿!楚江童、眉月儿,你们分别过吗?过去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我出去了几年才回来……” 这是古叟鸟的说话。 “啊!古叟鸟,你也来了,这么长时间你们都到哪儿去了?我和眉月儿曾经有过几年的生死离别啊,现在她已经回来了……”楚江童手一伸,古叟鸟落下,却只有一只,“……咦?你们兄弟呢?” “啊!它们去全国各地游玩去了,我们约好今岁回来相会,它们也快回来了,恭喜你们啊!” 一群群鸟儿们叽叽喳喳叫着,声音特别悦耳。 正在这时,山下草房里的佳勃和小佳荒已经跑上山坡来。佳勃先冲过来,高兴地拥抱住眉月儿,热泪滚滚,小佳荒则有点害羞,清澈的大眼睛盯着眉月儿看啊看。 “小佳荒,你又长高了,来来来快让姑姑抱抱……”眉月儿将小佳荒抱起来,泪水盈盈。 正在这时,山峰下传来一声声哭嚎,跟哭丧一般,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那是眉月儿的哥哥乔闬来了。这种状况下,他最有资格用这种腔调哭了:“哎嗨嗨……俺的亲妹子哎——你怎么撇下你的亲哥哥不管了,你知道这些日子哥哥是怎么过的啊?哎嗨嗨……” 眉月儿呆了,楚江童心里却憋着笑,这货真会煽情。直到近前,他也一滴眼泪没掉,脸上可是抹得灰一道儿白一道儿的。眉月儿一下拥抱住哥哥:“哥哥,眉月儿现在已经变成人了,我知道这些日子,你受过怎样的苦……” “眉月儿……你变成人了?是真的吗?我怎么还没变成人呢?哎嗨嗨……哥哥命苦哇,这千百年来一直潜心修炼,却没法变成人,你能想想办法,把我也变成人吗?”乔闬偷眼瞅一瞅楚江童。 楚江童站在一旁,仰着头,什么也不说。 大家正在山峰上站着,佳勃和眉月儿似乎有说不完的话。楚江童眼睛一斜,看到一团黑气飘向泉韵阁中。 “噢,黑暗之灵又来了,可能有什么事吧!”随即向眉月儿打个招呼,来到泉韵阁中。 果然,黑暗之灵有口信捎来:“楚大侠,石棺夫人让我来传个口信,冥世中,虎儿母子被抓是假,派去的金身护卫已去得到证实,让您切切不可去冥世中试图营救……” “噢,是这么回事……”楚江童心里很难受。 送走黑暗之灵,便带眉月儿下山,在佳勃的草房中吃了午饭,直到夜里才回**画廊。眉月儿第一次进入这里,很新奇。这是她走了之后,楚江童才开的,在这里认识了尤尼斯,在这里发生了很多很多诡异之事。直到今天,那些诡异之事却原来是之前那些鬼魅的延续。也许,这就是生活。 “尤尼斯,你不认识的……”楚江童说起她。 “噢,她的名字怪怪的,是个美丽的女子吧?” “是的,名字虽然有点怪,可人很不错,有时,从她的侧面能看到你的影子,她有个妈妈,她们都是曾经有过不平凡的痛苦人生,现在好了……” “噢!陈凤娇呢?还有……”眉月儿一一问起。 “陈凤娇,现在也不知去了哪里,姜志雄现在……” “啊!我离开的这段时间,变化太大了……小岁岁又长高了吧?” “是的,我们暂时不要去打扰她的生活了,她爸爸走了后,我见过她几次,还好,这是个坚强的孩子……”楚江童给眉月儿倒了水,还为她梳了一下头发。眉月儿明亮美丽的双眸盯着窗外,心里想了许多许多。 吃过晚饭,楚江童说:“眉月儿,我想去一趟冥世。” “小童,我知道你有个打算,是想救出虎儿和老婆婆。但是,鬼将军王贲现在一定正在等你前去,他诡计多端,又有郑袖的帮助,恐怕还不是时候……” “不,自从石棺夫人的金身护卫去了之后,鬼将军他们一定认为我不肯再去,我正想打他个措手不及,这次机会非常难得,如果鬼将军王贲再将他们转移或是伤害,就麻烦了。”楚江童分析着,眉月儿听后沉默下来,权衡再三,楚江童说的也不无道理,虎儿双臂没了,鬼将军一定认为他已经毫无用处,万一要是见楚江童不再出面,杀了他怎么办? “小童,我若不是人身之躯,真该与你同去冥世……”眉月儿说道。 “你还要好好修炼,不用多久,便同样会进入冥世,而且还会来去自如。”楚江童想到她的功力正在恢复,异常肯定地说道。 “小童,我对冥世已经很伤心,真不想再去了。” “眉月儿,冥世并没有多么可怕,你吸附了石棺夫人赠予的远古月光玉,功力已经快要恢复了,到时候我们会共同去冥世铲除邪恶……” “远古月光玉?真是太谢谢石棺夫人了,只是她是谁?我们却无从知道。” “她是谁并不重要,只要不侵扰善类,我们就是朋友,真希望与她永远相睦。”楚江童若有所思地说道。 接下来,楚江童要炼功养神。眉月儿也同样精心修炼,**簪在手中上下翻飞,这是她最应手的武器,今日重回手中,感到无比亲切。因为楚江童以他的灵悟之气催化,他的功力正在疾速恢复。不用多久,便可全面恢复。从鬼到人,是一个极为缓慢的变幻过程,只因为她心态良好,纯洁善良,也许是修行所得,才变为了人。 夜深之后,楚江童和眉月儿相视而坐,目光含情,这是个期盼已久的幸福时刻,俩人拥抱在一起,谁也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 楚江童看时间已差不多了,自己要动身前去冥世。 “眉月儿,你放心的睡吧!我这一次去冥世,不用多长时间——最多天亮前就能赶回来,放心吧!我这是去救‘人’,不是拼杀……” “小童,万事要小心,我相信你的能力,我会在画廊中等你的……” 楚江童笑了笑,伸出宽大的手掌,握住眉月儿的纤纤素手,放在唇下,使劲点点头,然后转身离去。 第四六二章孤宅干尸 这次进入冥世,楚江童并没有躲躲藏藏,速度非常之快。他只在鬼门关内略站了一会儿,再就是跃过岁柏河之后,径直进了那所冥世孤宅。前次进来因为时间关系,他没有进入孤宅,这一次他决定进去看看。 孤宅的四周非常寂静,这里一向如此,也是正常的状况。楚江童很想看看这宅院中有什么变化。轻轻一跃,便来到院子里。 院子里挺黑,一点儿灯光也没有,应该就是这样,楚江童临进来之前就想到过这里不会有什么灯光,因为这么偏远的地方,还是在冥世中,又有谁会来到这里?看了看正间和厢房中,屋内黑黑的,也许这里自从红衣少女住过之后,再没有谁来过。 院子中的一棵棵枝叶蓊郁的树木,将光线遮挡的更为幽暗,他提身飘落于树冠之中。虽然这里不像有“人”住过的迹象,但他还是决定在树上坐一会儿,因为此时的冥世恰巧三更,自己要在四更时分再去行动。这一路上,并没有遇见过什么“人”,按说自己此来,并没有被谁注意到。 他本来用一鼓作气的方式去劫冥狱,直到站在鬼门关内时突然改变主意,还是稍等一下,待鬼将军王贲和扰世妖蛛郑袖皆已进入梦乡之时,那也是他们最困乏之时,再搞袭击,或许能够顺利救出老婆婆和虎儿。 楚江童静静地坐在树干上,闭目炼功。不知不觉中过去了半个时辰,轻轻睁开眼。 啊?突然被惊呆了,此时的客厅里竟然亮了灯!啊?刚才自己专心炼功,还没注意到谁进入院子,不会是那人早早就在屋子里了吧? 静心细听,客厅里有刷刷地走动声。看看客厅里,并没有什么影子晃动,却只听到声音。这座孤宅,是不是鬼将军的?为什么灯笼上写着“王府”二字?记得红衣少女曾说过,这里曾经来过白靴女鬼,会不会是白靴女鬼的暂住地? 刚才,听到那走路的声音,应该是一种软底鞋发出的,可是为什么看不到影子?再看看后边的各处房子里,全没有灯光,处在黑黑的寂静中。 该不会是红衣少女再次被锁入此宅中吧?不会不会,那红衣少女应该早已躲起来了,她被尤尼斯开枪打伤手臂之后,自然不会再被白靴女鬼控制,鬼将军王贲现在和郑袖“打”的火热,怎么会去顾及到她? 那又会是谁? 过了一会儿,楚江童才欲飘落地上,转念一想,不行,应该再等一下。这时,客厅里的响声突然停止,让人不由一惊,是不是有什么“人”出入啊?楚江童刷地落到窗下,向里望去。不看则已,一看吓一跳:只见客厅的正中,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静静地躺着一具干尸。 楚江童胆子大,虽然在这么幽静地孤宅里,他也一点儿不在乎。从窗棂中仔细打量着这具干干巴巴的僵尸:他又瘦又长,一身白色长袍,因为尸体干硬,长袍裹在身上,感觉又宽又大。再看他的双脚上,穿着蓝色的靴子,翘喙一般的靴尖,直直挺立着,应该是在棺材中被自然固定下来的姿态。双手平平放在身体两侧,僵硬的状态让人误以为那双臂可有可无一般。指甲颀长,弯弯的、白白的好像很脆,一动就会脱落一般。腹部凹陷,胸脯平平地撑着外边的衣服,脖子细长,毫无血色,再看它的脸,眼睛死死闭着,颧骨显得特别突兀。尤其是那一张嘴,牙床骨凸鼓,牙齿在干硬的嘴唇内用力咬着似的。长长的花白头发,虽然没有脱落,却已经非常稀疏。 “嗯,这干尸怎么如此熟悉?他是谁……”楚江童纳闷不已,自己绝对曾经见过他,只是越端详越感到陌生,一时想不起来了。 客厅里什么声音也没有,正在这时,突然灯灭了。楚江童顿时意识到不好,虽赶紧闪身望着客厅内,最后将目光集中盯向门口,按照普遍规律一般都会从门中出入的。过了一小会儿,屋内的白烛忽地又点燃了。啊?这可让楚江童吃惊不小,是谁点燃的白烛?再看房间的地上,已经什么也没有了。 我靠!刚才的干尸哪去了?看来,这冥世孤宅中一定还有个高手存在,只是自己无法看见他而已。 突然,宅院外传来刷刷地响声。啊?楚江童跃身飘出院子,只见前方有一片扬尘,其它则的什么也看不清。他被这孤宅中的诡异现象给弄懵了,这是谁有如此高的功力呢?若不是鬼将军王贲或是扰世妖蛛郑袖,谁还有这种“取尸无形”的功力? 重新返回孤宅,推门进屋,烛光已熄。他重新点上,望着空空的房间里,几乎没有什么异常气味,再看看四周陈设,一丝不乱,看得出这里并非无“人”居住。难道就是这具干尸时常住在这里吗? 正盯着地上想着,猛地一个念头在脑海中闪现:刚才那具干尸怎么越来越像村子里的老对手——恶鬼田之行?他……可是被自己斩杀了好多年了,当初他为鬼作恶,自己与其交战无数,最终以玄武霸天剑将其斩杀。许久以来,他再没有动静,并且他所殡葬的洞穴已经坍塌,应该随着岁月的流逝一切全结束了。为什么,他的干尸又出现?不可能不可能!应该是自己看错了,也许那只是一具与田之行很相似的尸体而已。 楚江童决定不再在此停留,时间差不多了。 此时去劫狱,应该最合适。刷!提步直奔新冥门,燧辰之剑没有亮出,只一眨眼功夫便去了军营中的冥狱中。 冥狱的外边有一队鬼卒正在看守。也许他们太困了,楚江童闪身而入,直到来到虎儿的身边,他们也没有发现。 狱中的虎儿可能是因为极度困乏,低垂着脑袋,一动不动。老婆婆则好像被饿昏过去了一般,只有半口气还喘着。 楚江童内心震撼很大,尤其当看到老婆婆这个样子时:“老婆婆……都怪我楚江童没能保护好你们,让你们吃苦了……”楚江童双手颤抖,伸手才要解开捆着老婆婆的绳索,猛地一下定住:那鬼将军王贲和扰世妖蛛郑袖,绝不会这么轻易的将他们娘儿俩囚禁于此,既然将他们当作诱饵,势必有他们的阴险手段,此时,极有可能有一双双看不见的眼睛在某个隐蔽的角落中存在着。 不好,突然,牢底靠近老婆婆的下方,发出轰隆一声响,随即塌陷下去……啊?老婆婆的身体一下子急促向下滑落。 楚江童一看,她向下坠落的速度也太快了,让人几乎没法想像。楚江童只好瞬间发功,身体一下飘起,猛地向陷坑中闪去。啪!挥掌一拍,将老婆婆托上陷坑。就在自己才要腾空再起时,嗡,陷坑中传来一声怪响,那是千均重的巨石发出的摩擦响声。楚江童一看,如果再想躲已经来不及了,只好双掌往外一撑。 果然两块巨大的石条从左右对碰而来! 这要是被它们夹住,恐怕再强的功力也无法掰开。幸亏自己双臂具有千钧之力!呀——嗨——咔嚓一声,两块巨大的石条终于静止。 老婆婆在上方没有任何反应。正在这时,从前后两边,突然袭来一股奇热,嗡……只见一团大火冲撞而来。这是机关设置者的独出心裁,目的就是为了把劫狱者与“犯人”一网打尽。妈的!手法真够味歹毒的。 楚江童只好迅疾静心发功,双掌紧贴于两块巨大的石条上,冥尘护身盾已经罩在身上,虽然这大火来的凶猛强悍,却并没有奈何得了他。他集聚气力,猛地向上一窜!咕咚——咕咚,两块巨石撞在一起,地下发出一声猛烈震颤。 这两块巨石的威力也太大了。 楚江童上了陷坑,老婆婆瘦小的身子躺在地上,还是一动不动。此时,虎儿已经睁开眼睛,冷冷地盯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楚江童望他一眼,四目相对,却是那么的陌生。虎儿已经从心里变了,他的目光是那种让人感到寒心的陌生。 “虎儿,我们必须冲出冥世,这里不是你们生活的地方。” “楚江童,你可以把我娘接出去,但我是不会跟你走的。”虎儿将脸扭过去。 “虎儿,你的双臂还可以重生,相信我好吗?”楚江童趋前一步,热切地盯着他。 虎儿并没有直视楚江童,依然冷冷地说道:“我宁愿在这冥世中受尽折磨,却不会跟你再回阳间。我本来以为,阳间才是我的期望,没想到,太让我失望了,鬼将军王贲和扰世妖蛛郑袖虽然残暴,可他们却残暴的直爽,能够让我知道生死的期限。可在你们阳间,我只能日日担心,天天惊慌,你走吧,将我娘带走,我会时常去看望他的,不必再多言了!”虎儿态度异常坚决。 “虎儿兄弟,阳间真有你想的那么坏吗?那是因为你用鬼的眼睛去看阳间,一定不会看到真实的美好……”楚江童突然厉声说道。 “楚江童,再不走,鬼将军王贲就来了,本来,真正的陷阱是在我的脚下,只要你踩上这处机关,那可不是刚才那样,你斗不过鬼将军的……” “这……”楚江童冷不丁听到远处有异常的响声,决定不再劝说虎儿,一下背起老婆婆冲出牢房。 第四六三章双魂附体 楚江童直到出了冥世之后,感到这一切太容易太顺利了,几乎没有遇到过什么险阻,这让人都觉得有点不大正常。 那鬼将军王贲居然没有出现,切!不符合逻辑啊!自己也仅仅是在冥狱中时遇到的那次小小险情,是不是鬼将军王贲在搞鬼啊? 佳勃和乔闬看到楚江童将老婆婆救出,特别吃惊。老婆婆仍然昏迷不醒,楚江童才要为她发功,乔闬推他一下:“慢着!让我先看看……” 楚江童一惊,乔闬伸手翻开老婆婆的眼皮,看了看眼球,煞有介事的样子有几分滑稽。 “小妹夫,你不能为老婆婆发功,听我的话,保证不会骗你的,我以前在冥世时见过这种情况,这应该是一种双魂附体……”乔闬居然说的振振有词。 楚江童仔细想了想,觉得他说的也许不无道理。别看他平时不着边际,二百五一个,今天这句话还真提醒了自己:“乔闬哥,你说的双魂附体是怎么回事?还有一个另外的鬼魂附在她的身体中?你怎么看出来的……”楚江童脑海中顿时划了个问号。 “对!你以前在我身上试过,究竟是谁的鬼魂附在她的鬼体里我不太清楚,但你必须切切小心,如果一旦发功,那另一颗鬼魂就会立即侵入你的身体,趁机将你的冥尘灵悟夺去,你就是和我一样的了,嘿嘿……信不信由你。”乔闬侃侃而谈。 “这……你说的不无道理!”楚江童慢慢踱出草房,乔闬紧随着出来,也不知为什么,乔闬今天仿佛变得成熟老练起来。 “这个老婆婆,你不该救她,最好别把她放在这里,太可怕了,我们大人还好说,如果小佳荒有什么闪失那可不好啊!”乔闬认真地说道。 “你说得有点过了,一个老婆婆至于这样吗?我小心点就是了。”楚江童对他接下来的话有些反感,还是不去理会他罢了。 不过,经他这么一提醒自己还真有点拿不定主意了,好不容易将老婆婆救出冥世,把她放在哪里也似乎不太安全,除非自己天天守着她。 乔闬极力反对将老婆婆放在山上草房里。 “好了,乔闬,让我再想想吧!”楚江童想到自己的画廊,只是那儿似乎也不行,万一被村里人发现,一定会传出去的。最后,他想到缘息洞,那里只有几只旱魃的尸体,放在那里似乎最合适了。泉韵阁肯定不行,那里已经成为一个没有秘密的地方,万一再让老婆婆出点意外,就得不偿失了。楚江童将老婆婆背起来。 佳勃挡在前边:“小童,老婆婆哪儿也不能去,就把她放在这里,别听乔闬的,再说这房子还是老婆婆的呢!我们住隔壁就是,这有什么好怕的……” “佳勃,在这里我没法为她补气,还是去山洞吧!没事的,乔闬的担心不无道理……”楚江童望着佳勃,尔后低下头。 “小童,老婆婆她只是昏迷了,根本就不太可能如乔闬所说,他要是有那么高的功力,能看明白老婆婆的身体中真实状况的话,也早回冥世当他的玉箫郎君去了。不行!我要看着老婆婆苏醒过来……”佳勃这不是故意跟乔闬对着干,而是有她自己的主意。 楚江童无奈,只好再将老婆婆重新放下。 乔闬真不高兴了:“我靠!佳勃,你个死三八,她是你娘啊?若是冥世高手出来将你当作包庇犯,我可不管,哼!这件事可与我无关啊……”乔闬的话越来越不好听。 楚江童默默站在床边,心里很乱。只好暂时下了山坡,他想去另一座山脚下看看。 下意识的来到田之行葬身的洞口边,感到有些疑惑。首先,那原来的洞口早已坍塌充填起来了,这时却看到门口的巨石有明显动过的痕迹。啊?这是被谁动过的?来不及细想,一下闪入洞中。 待进入洞中,看到里边虽然到处是坍塌的巨块,非常难走,总是可以顺利进入一侧的洞室。 一座并不是太大的石棺,稳稳地放在床边,洞室中有股发了霉的气味。楚江童慢慢靠近棺材,向棺材顶端的“花朵”中一摁:砰,棺盖弹开! 此时,楚江童的心里正在想着冥世中孤宅中所看到的怪异一幕。因此,他对棺材中的田之行尸体也就有种莫名其妙的怕。往棺内一探脑袋:啊!棺材里空空的。 田之行的尸体果然不见了。 楚江童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难道自己在冥世孤宅中所看到的那具干尸,果然是田之行吗?这是怎么回事?是谁将田之行的尸体弄去了冥世?他吃惊的同时,一股令人窒息的迷惑升上心间。很难说,鬼将军王贲利用田之行的尸体做什么,是不是王贲所为? 出了山洞,楚江童回了画廊,眉月儿正在炼功,楚江童悄悄进屋,心事很重。 “小童,你回来了,怎么样……”眉月儿收功过来。 “眉月儿,老婆婆的状况不是很好,还在昏迷着,我和乔闬都怀疑有恶鬼附魂,图谋不轨。唉,还有一事,田之行的尸体已经不在那洞内棺中了,我在冥世时曾经见过他……” “啊?”眉月儿吃惊不小,没想到接连发生这种怪事,“……小童,你感觉,那田之行的尸体是被谁控制了?是不是鬼将军王贲?” “我也认为是他干的,他极有可能要试图以鬼尸做什么新的攻击武器。” “走!我们去看看老婆婆……”眉月儿动身前去,他已经好长时间没有见到老婆婆了。乔闬对楚江童和佳勃都有特别大的意见。直到眉月儿来了,他仍然在发脾气。 “哥,老婆婆的家就在这里,你怎么这样呢!” “哼!你也随着他们,如果老婆婆放在这里,冥世的鬼将军怪罪下来,还让不让我们活了?楚江童怎么不把她背回画廊?切!”乔闬气坏了,一肚子牢骚。 “好吧!我会将她转移到另一个地方,好啦好啦,你也别担心了!”楚江童心里很不耐烦了。眉月儿望着老婆婆,看不出她的身体中有什么秘密。 “小童,虽然我们看不大出来,但你不得不谨慎些。毕竟那鬼将军王贲阴险狡诈,如果,能够看出他的身体里是不是有问题,也就好了。”眉月儿说道。 “我记得虎儿在冥狱中的目光,让人不得不产生怀疑,也许,他心里很清楚,这是一个阴谋,唉!虎儿为什么会变得这样呢?”楚江童怔怔地想了一会儿。他想起在冥狱中的那次见面,虎儿一定知道鬼将军王贲的手段,但他居然拿自己娘的身体作为武器,是不是太可恨了。 “小童,虎儿如果变得如此无情,你会将他斩杀吗?我也真担心他会越来越凶残。虽然,你将其功力摧毁,但是他的心已经成为魔杀,我们该怎么办?”眉月儿痛苦地说道。 “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们就不要对虎儿动杀戒,毕竟老婆婆就这么一个儿子。我相信还会将他变回从前的样子……”楚江童坚定地目光盯着眉月儿。 “小童,你说的对,燧辰之剑不是用来杀戮……”眉月儿说。 “走,将老婆婆暂时放在缘息洞中,正好我们在那儿一边炼功,一边观察。” 这一次,佳勃没有再加阻拦。眉月儿直到进了缘息洞,这才大吃一惊。只见一个个大大的旱魃,或坐或卧,姿态各异。 “小童,原来你把它们的尸体全保存下来了?它们还能不能复活呢?” “这个不好说,相隔了这么久,它们的魂儿也不知去了哪里!那年四月十五日,在碉楼中的一切,你还记着吗?” “我只记着很少的片段……你在碉楼中斩杀它们时,我却记得很清……”眉月儿望着洞外的天空,白云漫漫,仿佛那逝去的一切刚刚还在眼前。 “但愿那个可恶的阴阳之魅真的消失了!”楚江童每次想起那个四月十五日,心里就不是滋味。直到现在,眉月儿就像梦一般的回来了,而且变成一个人,他还是有些不太相信这是现实。有些事过于完美了反而更让人不敢相信其真伪。 眉月儿握住楚江童的手,当然,她对这眼前的一切也同样无法相信。 这对年轻人的心里,并非没有幸福感,只是因为来的太戏剧性,实在没有时间去快乐体验。老婆婆脉相尚存,只是闭着双眼,这样更让人焦急。 眉月儿建议道:“要不,我先替他发功,看看有没有变化?反正我体内有远古月光玉的保护……” “眉月儿,那不行,我们越在这种时候越不能掉以轻心,鬼将军王贲无孔不入,你好不容易重生,如果被鬼将军的阴谋所利用,一切就会付诸东流,先等一下再说吧!只要老婆婆的身体内尚存有另一颗灵魂,她的身体便不会腐朽,我们先等一下想想……”楚江童分析的不无道理。 他沉默下来,还是对田之行的尸体念念不忘,也许,那才是一个更为可怕的现象。究竟是王贲将他的尸体弄去,还是扰世妖蛛郑袖所为?自己必须快些查清楚。 第四六四章亥时之变 楚江童和眉月儿坐在缘息洞内,他们不敢离开老婆婆半步,老婆婆平平躺在石炕上,虽然没有气息,可从她的脉相判断,仍有生命迹象。楚江童决定试试自己的功力,如果可能,最好将她体内的另一颗鬼魂逼走,那样老婆婆便可以重生的。眉月儿猜出楚江童的心思,本想制止他,可楚江童只要决定了的事,谁也无法改变。 “眉月儿,你不必担心,我相信自己的功力!”楚江童郑重地望着一脸担忧的心上人。 “小童,这……我该做什么?只是我仍然不太放心,毕竟那个隐形杀手太难以捉摸,万一被他控制,太危险了!” “危险是一定存在的,可是老婆婆一直这样昏迷着,不用多久她的身体便会失去生命迹象,我们也同样回天乏术,眉月儿你去缘息洞外,注意警戒,我已经叫来那几位短命鬼兄弟,应该不会有事的……” “噢?他们全在洞外吗?好吧!你要小心,只要感觉不对劲,立即收功!”眉月儿拍拍他的肩头,俩人拥抱一下,这才抬脚离开缘息洞。 此时的缘息洞内,只剩下楚江童和老婆婆,时间正是夜间亥时,阳气最弱的时刻。楚江童选择这个时间,也有他用意的。他心里没有把握,但对于意识中的生死密码,却有着十分的把握,只要有外力侵入,自己就立即收功,同时,将老婆婆的身体封锁起来,那样就一定能够隔开外侵者的邪气。 楚江童坐在老婆婆身边,先是为其把脉,感觉一下他的脉相。还好,脉相跳动虽然不太明显,总算并没有消无。缘息洞内轻轻寂寂,空气格外清新,仿佛刚刚经历过一场连绵小雨,然后晴了天。大地清洁,天空蔚蓝,却是修炼的最好时刻。 “嘘——”楚江童剑指发功,一股分外美丽的彩色气线附入老婆婆身体。顿时,老婆婆的周身浸过一层浑黑的浊气。看来她的体内果然聚集了太多邪气,再说,那颗奇怪的邪恶灵魂一定具有超强的独立性和侵害力。 楚江童只发了二成功力,他时刻提防着那个看不见的“对手”向自己进攻。奇怪,它并没有轻易出现,好像压根就没有附着到老婆婆的身体中一般。 他有点纳闷:“不对,通过老婆婆的脉相和脸色看,她的身体中一定是存在着另一颗鬼魂,也许它正处于息眠状态吧!人的灵魂,并非二十四小时全无休息的,连睡梦中,那灵魂同样不会休息的。 灵魂越是在夜间越是活跃,尤其是子时之后,那在什么时间才最懒惰呢? 恰恰是在亥时:夜里21点至23点,也是中医上说三焦经最旺的时间。此时,天地归于安静,也是一天中承前启后的关键时间,阴气极旺将衰,阳气已尽将生。选择这种特殊时刻,楚江童着实费了些精力。 后来,他又翻阅过《夭瓢鬼志》,恰恰与自己的想法有不谋而合的巧。按说,只要附于老婆婆体内的邪魂处于息眠微弱状态,若想将其催逼出去,并不是大难。可是自己却遇到了困难。这颗邪魂不仅顽固执拗,而是还表现出一种霸道。 楚江童只好暂时收功,长长舒一口气。经过这次发功,收获虽然不是很大,但至少让自己明白,老婆婆的身体中由一颗邪魂的可能性变为肯定。 老婆婆仍然一动不动,楚江童静静望着她的脸,时间已经过去半个小时,若再拖延,如果临近子时,阳气一旦衰而后盛,一切就只能暂时停止。 眉月儿进来:“小童,怎么样?”她掏出手帕为楚江童一边擦汗一边担忧的望着他。 “眉月儿,外边没什么情况吧?我已为老婆婆发过功,的确,她的体内还有一颗邪魂,只是它并没有动,而是特别固执的守候在那里。我也不敢在另外的时辰为她清魂,让我再想想……”楚江童拉眉月儿坐下来。 “外边并没有什么状况,当然,此高手只要是将灵魂附入她的身体,应该就不会从外界袭扰,你尽管照顾好自己,我们在洞外,你不必牵挂……” “眉月儿,这就是我所纠结的地方,那高手绝不会只在老婆婆的身体中做文章,你们在洞外也不可不防,谨防他的声东击西之计……” “噢,也许我错了,我们会加倍小心的,只是你自己在这洞中,我们怎么能放心?这样吧!我留在洞中,反正他们几位功力很不一般,正好,我们也有个照应……” “那好吧!眉月儿,你去把几位短命鬼兄弟叫进来,我有话说!” 一会儿,几位短命鬼全进了缘息洞。 “几位兄弟,有劳大家了,我有个想法,因为要为老婆婆还魂重生,我一时抽不出时间来,我的意思是你们抽出两位兄弟,悄悄潜入冥世中,打探一下虎儿的情况,你们只负责打探,不准救他,只要盯紧他,半日功夫你们就立即赶回阳间,如何?” “好吧!我和小六去吧!冥世中的每条路我们都熟……”这时老三趋前一步说道。 “那好吧!你们去了冥世,万万不可暴露,尽量不要与他们厮杀,只要好好盯住虎儿,看看谁会在这半日内与他接触就是了,一切要小心,速去速回!” “好吧!楚大哥,保证完成任务!”两个短命鬼兄弟领命而去。 楚江童又叫过几位短命鬼,其中两位被派去诡塘边埋伏,既可以接应两名进入冥世的兄弟,还要监视从诡塘中出了冥世的鬼魅。余下的三名短命鬼则负责在缘息洞外警戒,一切准备就绪,楚江童再看看时间,还有不到一个小时,如果快些发功,或许还还来得及,于是再次发功。 眉月儿紧张地站在一边等待着。在这样的夜里,守着如此的一位老太太,谁的心里也不免寒森森的。眉月儿以前为鬼之时,并不会感到有多么害怕,现在变成了人,就开始怕了,胆子也小起来,可能凡是人都会这样吧?在楚江童身边还好些,一旦自己处在一个地方,就总是胡思乱想。 就是住在**画廊里时,她才真正感到了恐怖,总觉得屋里屋外全埋伏着“人”似的。她感到惊讶的是,对自己曾经朝夕相处的老婆婆,现在都有点怕了。也许,这就是人与鬼的最大区别吧! “不用怕,眉月儿,你坐在我身边……”楚江童拉她一下,她的双手抖得厉害,而且冰凉冰凉的。 “小童,你不要因为我而去分心,只要你在我身边就不怕……” “好吧!你现在已经是一个真正的人了,害怕也是是必然的现象。”楚江童继续为老婆婆发功。 正在这时,突然,油灯忽地熄灭了。楚江童一惊,迅疾收功,他料到事情有变,可还是晚了一步,只感到自己的身体好像被什么东西猛地拽了一把似的。 啊!楚江童收功稍晚了一点,便感到胸口一阵闷痛。幸亏,及时收住发出去的功力。 “眉月儿,灯怎么灭了?” “小童,不知道,我现在已经点燃火柴了,为什么什么也看不见?” “噢?”楚江童倏地亮出燧辰之剑,一下跃到眉月儿身边,护住她和老婆婆。剑光映亮整个山洞,啊?楚江童望了眉月儿一眼,旋即盯着老婆婆,只见她的身上扎着一把剑——蛇形斩魂剑? “小童,这是什么回事?”眉月儿一下伏在老婆婆身边。 楚江童伸手制止:“眉月儿,别靠近老婆婆,有‘人’来过……” 这么短的时间,缘息洞内竟然有“人”来过,而且将一把剑刺向老婆婆,剑已深深地扎入老婆婆的身体。再摸摸她的脉相,几乎全无!顿时,楚江童心一沉:完了,老婆婆已经被杀了! “小童,你说什么,老婆婆被杀……” “唉!我们还是被暗袭了,这是一个看不见的高手!”楚江童低头痛苦地说道,不一会儿,三位短命鬼进了缘息洞。 “楚大哥,楚大哥,刚刚山洞外出现过一片黑暗,我们兄弟同时遭袭,是不是黑暗之灵干的?难道他投降了冥世邪恶势力?” 楚江童听到几名短命鬼说到洞外的异常变化,略一总结,便也想到黑暗之灵。眉月儿长长地叹口气,总觉得老婆婆并没有被杀,这一切太突然了,让人根本无法接受和相信。楚江童握着蛇形斩魂剑,他认得,这是阎罗王的兵刃,只是自从他被掳入冥世之后,此剑便不在他的身边,至于去了谁的手中,不清楚。 刚才发功时,那附入老婆婆身体中的邪魂,本来欲要在他发功时,将自己的冥尘灵悟吸住,然后再作劫持,幸好自己迅疾收功,才没有导致被困。但是,正因为如此,他利用邪魂的唆引,找到自己和老婆婆的所在地,使用了黑暗熄光,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老婆婆杀害。 “妈的,你们在此看护老婆婆,我去去就回!”楚江童被激怒了。 第四六五章借刀杀人 眉月儿正在吃惊地盯着老婆婆的尸体,楚江童才要离开,还没出洞门呢,两个从冥世回来的短命鬼兄弟闪进缘息洞。 他们俩去冥世中负责监督虎儿,在那里待了大半天终于发现,虎儿在冥狱中果然不是简简单单的被囚禁着,确实是有“人”故意设置的圈套。一身蓝色的玉片铠甲时常出现在大牢中,虎儿似乎特别盼望着那玉片铠甲光芒的到来,只要它来了,虎儿才感到踏实。 这个玉片铠甲极有可能就在大牢中潜藏着,随时进出。两名短命鬼带回的这个消息正好证实了楚江童当初的判断。 鬼将军王贲——果然是这个阴谋的设计者。 王贲欲要在自己去解救虎儿时,将那处冥狱作为抓获或斩杀之地。但是,老婆婆又是被谁给杀害了呢?这其中必定又有个阴谋,是不是王贲想嫁祸于阎罗王? “老婆婆啊老婆婆,太对不起您了,好不容易将你从冥世中救回阳间,却又遭受这恶鬼的暗算……”楚江童心情非常沉重,他望着眉月儿,思考一番后决定再去冥世追查凶手。 他首先安排一下,让大家暂时守在缘息洞内,自己要去一趟诡塘,他有些怀疑缘息洞内所遭受的黑暗,应该与石棺夫人的护卫——黑暗之灵有关。只要查明当时是谁进入了缘息洞中,便自然能够抓住凶手。 眉月儿与楚江童同去,她也担心楚江童没有个照应,片刻功夫两人便来到诡塘边。 楚江童站在诡塘处大喝一声:“黑暗之灵给我滚出来,我有话要问你!” 过了一会儿,一团黑影慢慢聚在面前,晃来晃去,笑嘻嘻地说道:“恭喜楚大侠,您的心上人重新回到阳间,赶哪一天,我们石棺夫人还要设大宴为你们夫妻庆贺团聚呢!” “黑暗之灵少废话,我今天来只想问你一句话,如果说错了或是撒谎,看老子不割了你的大舌头,昨天夜里子时之前,你是不是去过我的缘息洞……”楚江童一向喜欢开门见山。 “楚大侠,您这是哪里话?我每次去泉韵阁都是您在场,什么?缘息洞……它在哪里?”黑暗之灵语气中明显带有惊讶,“……怎么啦?出什么事了?” “老婆婆在缘息洞内被杀,当时我看到的是熄光功力,除了你还有谁具有这样的功力?你该向我说实话,免得我查出那个混蛋来,一样会将其斩杀……”楚江童冷冷地盯着面前的黑暗之灵。 “楚大侠,您可别冤枉我呀?我承认,前段时间扰世妖蛛郑袖曾向我施了美人计,但是我并没有归顺于她,现在我早已经死心踏地的跟着从石棺夫人了,至于您所说的老婆婆一事,在下真的一无所知,还望您明查……”黑暗之灵极力辩解。 “我要见石棺夫人,赶紧去通报!”楚江童不耐烦地摆摆手,随即心下思忖,难道冥世中尚且有“人”具有这熄光的功力? 黑暗之灵急忙去向石棺夫人禀报,不大工夫,黑暗之灵出来说道:“石棺夫人有请二位,随我来……”一边前头带路一边恨恨的唠叨着,按说有熄光功力的鬼,在冥世中并不可能找出第二位,那又会是谁借刀杀人呢? 楚江童领着眉月儿进入椁中,来到石棺夫人的石棺边。 “楚大侠,眉月儿,首先为你们的重新团聚,感到万分高兴,来来来,都快坐下,刚才黑暗之灵进来时都跟我说了,这件事我也很是惊讶,这一天多来,黑暗之灵并没有离开诡塘半步,我是清清楚楚的。要我说应该是另有‘人’做了手脚。可是,这黑暗之灵的功力,除了他,别‘人又不太可能达到那样的功力,您给我留点时间会设法查清的……”石棺夫人说道。 眉月儿坐在楚江童的身边,望着神奇的石棺夫人,她侧身安然卧于棺中,妖娆华贵的身形仿佛一动不动,但那清晰的话语却好像就在耳边。看来,这石棺夫人的确非同凡类。楚江童曾经说过,无论走到石棺的哪一个角度,都只能看到她的侧面,太奇怪了。 石棺夫人对眉月儿柔声说道:“眉月儿姑娘,今日一见,果然气质不凡,生得仙胎灵骨,太温厚纯洁了,眉月儿,你和楚大侠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如今又化鬼为人,总算是了却几多遗憾啊!以后,你们更要举案齐眉,互敬互爱啊!” “多谢夫人关照,楚江童曾经不止一次提到过您的恩德,还有你在此之前出力寻找眉月儿的鬼魂,真让我有些不好意思,只是那老婆婆,无论是在冥世中时,还是在阳间时,她都待眉月儿如同亲生女儿,今日却突然遭来杀身之祸,实在让人无法接受,眉月儿拜请夫人鼎力相助,找出凶手……”眉月儿言辞凄切,她与老婆婆的感情,那可不是三天两日的。 “放心吧!眉月儿姑娘,楚大侠曾经三番五次的帮助我,我一直记在心里的,您所说的事,我也同样感到焦急!” 楚江童目光炯炯地盯着石棺内的夫人,脑海中闪过鬼将军王贲和郑袖,是他们故意用这样的手段来嫁祸于石棺夫人吗?这件事暂且不提。 石棺夫人与楚江童谈论起冥世中的形势。 石棺夫人说到:“……鬼将军王贲和扰世妖蛛郑袖正在日夜操练鬼卒,可能不用几日,便要先去我的辖地侵攻,他们认为,只要我的领地被吞并,就会成为孤家寡妇了,到时再利用孤立的方式消灭掉我,他们的策略不能不说是极其缜密的……”石棺夫人话外之意很明显,存在许多担忧。 楚江童想了想说道:“夫人,依你之见,该如何解围呢?” “这个嘛……我想先保住自己的领地,否则,冥世百姓又要遭受涂炭之祸!” “您的意思是说,将巨型石棺搬去辖地之内?” “唉!我也是无奈,如果占据此地,鬼将军王贲和扰世妖蛛郑袖就没法顺利进入阳间,只要他们的大量鬼卒受到牵制,便无法成就大事,但是如果一旦撤入领地中,这儿便成为空城,唉!我也是很无奈啊!”石棺夫人忧心起来。 眉月儿仔细思考一番,望着楚江童。她料到石棺夫人的真实目的是让楚江童表态,出面帮助她。楚江童摇摇头,他心里有数,如果自己去石棺夫人的领地帮助守护,无异于肯定了自己的立场,鬼将军王贲和郑袖势必认为自己与石棺夫人联合,共同抗击王郑。那样不仅帮不了石棺夫人,反而将战争扩大化,会让更多的冥世百姓遭遇战乱和流离失所。现在最好的方法就是制止这场争战。可是,此时的王贲和郑袖,都希望借助对方的势力速速消灭掉另一方,怎么样才能让他们暂时息战? 眉月儿的一句话引起石棺夫人的敬佩。 “夫人,眉月儿以为,如果您一旦撤走,这里立即便会成为鬼将军王贲和郑袖通往阳间的咽喉之地,他们一定会派重兵把守,您再想回来,也就不可能了。如果他们利用步步推进法,那七百里之外的辖地只会越来越缩小,他们目的是将您的辖地缩小至蛮夷之地,到头来,民困鬼贫,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百姓自然会离您而去,那才是最可怕的。您看这样好不好……” “啊!眉月儿姑娘,见地果然不凡,说吧,把您的建议说出来我听听!”石棺夫人急切地说道。 “应该在王贲与郑袖的鬼卒尚未集结完毕之时,出奇不意,主动攻击两军中的任何一支,务必摧毁其精锐力量。我听说您的金身护卫有万夫不挡之勇,若让它们突然出击,或许会起到震慑的作用……” “噢,我想想看,也许……”石棺夫人沉默下来,她曾有过这种想法,但是自己仅仅八名金身护卫,有几位还在七百里地之外守疆,自己身边只有五名,太少了,真担心会寡不敌众。 楚江童挺赞许眉月儿的观点,记得自己去石棺夫人的辖地召回三名金身护卫时,曾在路上遭遇扰世妖蛛郑袖的白轿,她对那三名金身护卫挺畏惧的:“夫人,眉月儿说的没错,我认为您的这几名金身护卫,不仅郑袖心有所顾忌,纵然是那鬼将军王贲也不会不有所担忧,最好速战速决,让其消灭任何一支的精锐力量,那样,他们不仅不敢轻易向你发起进攻,反而还会暂停出兵,总得休养生息吧!” “楚大侠,这个建议……好是挺好,只是那……”石棺夫人突然低下声音来,看来她也有难言之隐。 “噢?是不是那黑暗之灵也提过此类建议?这也许是一件好事,他的主意并没有错,只是他的身份越来越让人猜忌了……”楚江童心里一惊。 “对!您说的一点不错……”石棺夫人有点不安地说道,“……也许,黑暗之灵极有可能已经成为鬼将军王贲的“人”了,我们不得不防啊!” 楚江童点点头,望着石棺夫人,他有个新的主意。 第四六六章分体之术 石棺夫人故意用正常的口吻与楚江童交谈。 此时,黑暗之灵已经来到石椁中。楚江童佯装没有意识到他的到来,旁若无人的说着。其实,这只是他与石棺夫人的巧妙配合。 眉月儿坐在一边,静静地观察着黑暗之灵,她心里非常明白,这场戏必须要演得逼真一些,黑暗之灵是一个隐藏得异常隐蔽的对手,若是通过他向鬼将军或扰世妖蛛郑袖传达一个虚假信息也就成功了。 “黑暗之灵,当初你所提的建议,我与楚大侠商量之后,觉得尚且可行,你的见解比较符合逻辑……”石棺夫人故意压低声音同黑暗之灵商量道。 “夫人,最好您再斟酌一番,我认为鬼将军王贲的军营内戒备一定是相当森严,我们的金身护卫,可不能出半点差错哪!” “是的,黑暗之灵他说的对,夫人您最好在仔细考虑一下!”眉月儿轻轻说道。 “这个嘛……我已经考虑成熟了,今夜前去偷袭鬼将军兵营,务必将其精锐部队一举击溃……”石棺夫人让黑暗之灵叫过三位金身护卫来。黑暗之灵晃来晃去,一直围在石棺周围。 “嘿,你这个混蛋,身上有股难闻的腥味儿,多久不洗澡了?”楚江童故意逗一下黑暗之灵,没想到,黑暗之灵并没有答话。这时,眉月儿冲楚江童递个眼色。楚江童顿时明白了,这个黑暗之灵虽然“身体”尚在这石椁中,可是早分身而去了,他的确有分体之术。 “夫人,你有没有感觉到,这家伙有分身之术?”楚江童提醒道。 “啊!我也感觉这家伙不太正常了,如果不是您提醒,我还真被这个叛徒给蒙骗了,它竟然能够在我们的眼皮底下这么做……啊!太可恨了,看来缘息洞内的老婆婆果真就是被他所杀。楚大侠,你看应该怎么处置他?”石棺夫人非常吃惊,明明黑暗之灵的身体还在这里,身体的另一半却已经不在此地,没想到他还有这道功力。 “夫人,我们最好还是先留他一下吧,如此的紧张时期,留着他还有点用,再说这个时候如果杀了他,反而让我们的对手不关痛痒……”楚江童虽然对黑暗之灵切齿痛恨,但为了大局,只好暂时忍受。 “好吧!就依您之见,斩杀他易如反掌,只怕我们就少了一个利用的对象了。”石棺夫人的尸身仍然在石棺中一动不动,侧身而卧,言辞却非常清晰,也许她仍然还不到出来见楚江童和眉月儿的时间吧! 楚江童站起身,眉月儿也随即起身。 这时,三名金身护卫齐齐走到石棺跟前。石棺夫人简短的吩咐几声,它们便领命而去。 “楚大侠,稍安勿躁,待会儿黑暗之灵也该回来了!”石棺夫人说道。 楚江童望着在身边绕来绕去的那团黑影,它一会儿去了诡塘外。这家伙能将自己的灵魂,单独放出去执行指令。 楚江童拉着眉月儿的手:“……依我看这个黑暗之灵太不简单了,他肯定已经提升了功力,只是我们没有注意到而已。” “小童,他能够这么神秘地分身,就说明很不一般了。” 石棺夫人则说:“这个黑暗之灵的前身是一个冥世的掌管灯光的大臣,后来冥世毁灭后,他便幻身于黑暗之灵。记得他曾经是一名忠心耿耿的正义之士,因此我才敢重用他,多少年来,一直将他当作最可靠的部下,却没想到,仍然禁不住冥世权欲的利诱,令人寒心啊……”石棺夫人说着说着竟然伤心起来。 “夫人,鬼和人一样,都有各自的优点和弱点,你也不必感到太遗憾了,如果我们实在无法把握住他,只好放弃,只是还不到最终的放弃时间,小心……他的分身应该回来了……”楚江童正说着,感到诡塘外有异常的响声,便不再说话了。 果然,黑暗之灵重新回到石椁中。眉月儿故意四处观望,故意装出对石椁中的一切挺感兴趣的样子。 “黑暗之灵,外边没有什么异常用响动吧?”眉月儿试探一句。 “噢,眉月儿,外边一切太平!”黑暗之灵慢慢回答道,他也太神秘了。 楚江童和眉月儿双双来到石棺前,准备告辞。这时,黑暗之灵疑惑的问道:“……夫人,三位金身护卫又出去了吗?” “啊!它们去帮楚江童搜查杀害老婆婆的凶手了,你也准备一下,今夜可能有一场恶战,如果金身护卫偷袭成功,那鬼将军王贲一定会恼羞成怒,说不准会前来滋事……”石棺夫人语气松散,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楚江童说道:“我们告辞了,夫人您要多加提防……”说完,他们出了石椁。 诡塘外的树林里,两个短命鬼正在严密监视着诡塘中。楚江童闪身进入林子,眉月儿紧随其后。 两名短命鬼从暗处出来,神秘地说道:“楚大哥,眉月儿姐姐,你们在石椁中待了这么久,刚才,黑暗之灵的分身去过冥世,我们看得清清楚楚,走,回山上再向您细细道来……” 原来,这两名短命鬼一直在诡塘边监视,楚江童和眉月儿去诡塘时,他们看到后,才要出现,楚江童故意冲他们递个眼色,示意继续监视,说不准真正的问题是在这种时候发生。 果然,黑暗之灵的分体悄悄闪出石椁中,向冥世飞闪而去。他们看到黑暗之灵如此匆忙,一定是有什么诡秘的行动。因为在此之前,黑暗之灵曾有过这种行动,两位短命鬼却误以为他去山上有什么正当的任务,不料却是趁机刺杀老婆婆。这一天多来,诡塘中还有过一次大变化,曾经有一顶白色轿子悄悄出了诡塘,向南边的古冢闪去,回来时,已是三更时分。 楚江童听到这个消息后,尤为纳闷,那顶白色的轿子内应该还是扰世妖蛛郑袖,她去古冢内做什么?会不会那里有她的一个秘密? “非常感谢二位兄弟,这些信息对我们非常有用,你们歇会儿吧!我要和眉月儿去山里走走……”其实眉月儿和他一样心里有事,他也担心石棺夫人的计划失败。那三名金身护卫虽然是她的王牌干将,纵然在冥世中也算得上头号护卫,可它们所面对的是冥世中的最高手鬼将军王贲。 其实,此次三名金身护卫并不是真去进攻王贲的军营,也不是去消灭他的精锐部队,而是军粮库。楚江童的这个建议,被石棺夫人一锤敲定,兵家最忌惮的便是补给与粮草,恰恰鬼将军王贲一味苦苦掠夺顶级杀人武器——生死密码。他似乎并不十分在意那座军粮库,守卫的仅仅是一些老弱鬼卒,那兵营中也极少见到出类拔萃的鬼卒大将。正好,可以敲他一家伙。只要他的军粮库遭到焚烧,至少他没有力量再与郑袖合攻石棺夫人了。 这仅仅是楚江童的第一步计划。 第二步计划,他没有告诉石棺夫人,先看看这第一步计划的完成情况再作打算。 眉月儿不无担心:“小童,鬼将军王贲诡诈异常,这处军粮库是不是只是一个幌子?” “这……”楚江童轻轻摇摇头说道:“这处军粮库并不是假的,我曾经打开过,不过,他很可能还有一座最大的隐蔽军粮库,若是能找到它,也许能让鬼将军不战自败……” “也许这处在明处的军粮库,仅仅是他一部分给养,那一出隐蔽处的才是最大的,而且,一般人不会找到的……” “眉月儿,我倒是有个主意,你猜一下好吗?” “小童,你是不是想让三名金身护卫去袭击郑袖的粮库,免得他们之间互通有无,互相支援?”眉月儿说道。 “啊?眉月儿,自从你变为人之后,思维更为敏捷,聪明了不少,与以前大不相同了。”楚江童被眉月儿的话惊了一下,旋即说道,“……我想去袭击郑袖的军粮库,若是那三名金身护卫找不到,岂不是太危险了?而且还可能暴露了目标……” 眉月儿听后,未置可否。过了一会儿,这才说道:“这一次我也与你同往,我对冥世中毕竟熟悉一些。” “眉月儿,你刚刚变为人,如果这样去冥世,恐怕对你的身体有伤害。不用担心我,我在郑袖的兵营中做过两夜更夫,对那军粮库位置很清楚,如果,这三名金身护卫去焚毁鬼将军的军粮后,郑袖若得到消息之后,定会严加把守,到时,我们再行动恐怕就来不及了。” 眉月儿想了想说道:“只要黑暗之灵去向鬼将军报了信,他一定会在兵营中加强戒备,正好,将那粮库无形之中疏漏,也许它们更容易得手,你说的不无道理,趁着它们即将行动时,咱们同时出击,也许郑袖会毫无防范,还是让我也去吧,或许能帮一下你……” “眉月儿,我还要化妆的,你怎么化妆?”楚江童有点为难,总觉得去冥世,对眉月儿来说太危险了。 “没事,我会设法化妆的……”眉月儿说着话,向缘息洞内走去。 楚江童则站在山峰上,遥望着诡塘方向。一会儿,楚江童一扭头,吓一跳,只见一个老太太晃晃悠悠地走来,若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是眉月儿打扮的,她将衣裙翻着穿在身上,然后又用土面将脸摸黑。楚江童指着她哈哈大笑起来。 眉月儿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也笑得双肩直颤。 “走……”楚江童拉着眉月儿向山下奔去。 第四六七章真假老婆婆 眉月儿的功力并不比以前做鬼的时候差多少,反而还有点很奇怪,进入冥世之后,不仅一点儿也没有感到不适,却有种很特别的感觉,那就是周身又轻又有力,目光和思维特别灵逸。也许真得与石棺夫人所赠送的上古月光玉有关。 她紧紧跟随在楚江童的身后,穿过岁柏河,径直奔向天然冥炉边。这里,对她来说已经非常熟悉和伤心。 两人站在冥炉边,炉中的宕魂台上,此时已是空空荡荡,眉月儿对往事依然记得清清楚楚,自己曾在那里被锁了好多日,那种被炙烤的痛苦至今仍然刻骨铭心。 当然,楚江童进入冥炉中炼剑的三天时间,才是自己最为幸福的时刻。那时看到他,就像看到了生命中的那一片蔚蓝色的天空,自己才真正有了希望和向往。 冥炉中最为难得的三日,成为她最美好的回忆。当初,自己的鬼魂被挟持,进入冥世,直到后来才弄明白,是被鬼将军王贲控制。可以说,自己执意随同心上人楚江童再次进入这冥世,也有她潜存在心底的仇恨和未了的心愿。 “累吗?眉月儿姐姐……”楚江童时时牵挂着她的体能。 “没事的,小童,能跟自己的心上人一起出生入死,哪里会感到累……”眉月儿用力握一下他粗大的手掌。 “眉月儿,你在想什么?这冥炉中的痛苦遭遇吗?好在一切都结束了。”楚江童伟岸的身躯尤如一座山峰,可是他的眼里却在此时闪着晶晶泪光。他相想到了从前,更对那个刻骨铭心的三天沉醉与阵痛。 “不,还有那最美好的三天相守!”眉月儿已是泪光盈盈。 “啊!第一次经过这冥炉时,看到你的鬼魂,你猜我怎么想的?” “其实,你经过这冥炉时,我就已经看到了你,只是……真不忍心让你看到我,最怕你会痛苦的不知所措……”眉月儿动情地回忆道。 “眉月儿姐姐,当初我在鬼门关处第一眼看到冥炉中的你时,差点就崩溃了,以为自己看错了,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的心上‘人’会在冥炉中,也许……这就是千古奇缘吧!我们的人鬼之情,感动了上苍,它也不想让我们分开了,放心吧,我们再也不会分开……” 楚江童用力地拥抱住眉月儿。没想到,数日前的分离再见面,在此居然又是这一种方式团聚。 “知道吗?我的心里,正因为装着一个阳间的有情郎,才一直没有放弃对生的追求,我听说过,凡是进入这冥炉中的鬼魂,都被炼成主子的功力补充能量,主子只要多吸纳一名被炼制的鬼魂,功力便会增加几成。因此,我一直担心,我们所看到的鬼将军王贲,此时的功力极有可能并不真实,他一定还有更深的功力没有表现出来。所以你将来与其过招,万万不可大意。还有……他的冥魔幻地挝,究竟潜藏着什么样的功力,我们一概不知,不得不防……” “眉月儿,你说的没错,这个鬼将军王贲也许就是将来我们最难战胜的敌人。至于那扰世妖蛛郑袖,对其功力也一无所知,但是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潜藏修炼,功力一定不会很简单……” “小童,唯一的方法便是时时记得修炼,只有不断提升自己的功力,才可以与他们缩短差距……”眉月儿担忧之余,挺信任楚江童的实力。 “眉月儿姐姐,我有种直觉,也许并不正确,但极有可能那是个事实……”楚江童语出惊人。 眉月儿笑笑说:“你的直觉是——将来的冥世中,最难战胜的是鬼将军王贲,而最不可战胜的则是石棺夫人?” “不,眉月儿,我感觉他们三位,都可以战胜,真正的无法战胜的高手,也许还在某个角落中默默观望,他才是最可怕的,但他是谁目前还不好说……” “噢?你是说复活之鬼连凤芝还在冥世中?” “不知道,也许,有一个更高的对手将要接替她!噢,眉月儿,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出发!”楚江童拉起她,迅速向鬼门关冲去。 燧辰之剑刷地射出,绚丽的光芒将鬼门关城内映得亮如白昼。 “小童,这剑真够神奇的,眩丽的色彩映得鬼门关内毫无暗角……”眉月儿惊呼道。 “走,眉月儿,我们来不及耽误时间,也许,此时的三位金身护卫已经开始行动了,要知道,它们的速度可是超级快,那可是机械的速度,只是没有与它们切身合作,尚且不清楚它们各自的构造特点。” “小童,会弄明白的,你的智慧是冥尘第一……”眉月儿喊道。 一会儿功夫,他们便来到新冥门。果然,这里加重了防守,一排排鬼卒,赫然而立,手持各种兵械严阵以待,连那几位大将也位列其中,一脸的杀气腾腾。 楚江童心里一紧:难道这鬼将军王贲意识到了某种问题从而增加了兵卒?若真是那样,王贲老儿不愧为古代一名征战疆场的大将军了。唰唰唰……楚江童拉住眉月儿的手,一个腾空穿行,脚下的众鬼卒发出一片惊呼,随即几名大将跃身来追。 “小童,他们并不是等闲之辈,我们先不要伤他们,快!”眉月儿将银簪握在手中,并不出击。 “眉月儿你说的没错,我们还不能杀他们,否则便会暴露了。”楚江童捋一下长长的假胡须说道。 好不容易甩掉几名追击的鬼卒将领,径直向前冲去。奇怪,军粮营中清清静静,一幅安安稳稳模样。咦?难道那三名金身护卫还没有行动吗?也许,他们还在某个角落中躲着吧! 楚江童想了想说道:“眉月儿,走,我们先在这里躲起来,只有等到它们开始行动之后,我们才能开始,那样王贲和郑袖就会首尾难以相顾!” “你说的有道理,只是感觉这军粮库四周仿佛隐伏着万千鬼卒,会不会是我们的计划走露了风声?或者说三名金身护卫出了什么意外?”眉月儿分析着。 “也许是三名金身护卫方面的问题,至于走漏风声,应该没有那种可能,毕竟在巨型石椁内,外面是听不到交谈的,这个尽管可以放心。”楚江童和眉月儿躲在军营外的草房后边。 远远的营墙内,鬼卒们整齐布阵,各种消防用具一应俱全。看来,这里已经成为防范的重点。 “我倒是觉得,这个鬼将军王贲一向谨慎防范,这一次也仅仅是某种巧合。眉月儿,我们再等一会儿,如果金身护卫还不到,我们便开始行动!否则,一切就来不及了。”楚江童手中握着两块石子,轻轻地转着,他在思考三名金身护卫究竟什么原因还没有出现。 难道是遭遇了伏击吗? “小童,这样吧,我在这里等着,你快去看看那三名金身护卫,如果它们是遭到了伏击,正好也可以帮它们一下,如果这三名金身护卫被王贲消灭,石棺夫人也就危险了。”眉月儿说的不无道理。 楚江童略作思考,然后说道:“金身护卫并没有遭到伏击,应该就在这附近,你想想,如果它们遭到伏击的话,鬼将军王贲和郑袖一定会提前去攻打石棺夫人,他们也怕这三名金身护卫。我们哪儿都不能去,就在这里等候。来,眉月儿……” “这……你说的也有一定道理,那好吧,我们再等一会儿。”眉月儿眨动着美丽的眼睛,点点头。 军粮库中,仍然静悄悄的,军营外,有几队鬼卒正在不停地巡逻,真是如临大敌一般。突然,看到军粮营内的一所营帐里,走出一个老太太,这位老太太身材瘦小,步履颤颤,拄着拐杖,每走几步,就不由自主地停一会儿,好像身体特别虚弱,啊!怎么这么像虎儿他娘——老婆婆? 眉月儿猛地瞪大眼睛,望着军营中的老太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同时瞪大眼睛的楚江童足足有几分钟没眨眼皮。 “天哪……老婆婆……这……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还有个老婆婆?那被救去阳间的老婆婆究竟是怎么回事?” 眉月儿拍拍他:“小童,看来,这两个老婆婆,一定有一个是假的,他们这么做,极有可能有一个阴谋……”眉月儿冷静下来。 “啊!我们看看再说……”楚江童一动不动,手中转着两枚石子。 这时,“老婆婆”身子慢慢倒地,军营内并没有谁在意她的倒地。楚江童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紧盯着她,越端详越感到不对劲。这老太太又瘦又黑,双腿颤颤微微,随时都有昏过去的可能。难道,老婆婆真的变成这个样子了? “眉月儿,你感觉这个老婆婆有什么问题吗?” “我感觉她非常像老婆婆,但脸色又不太像!”眉月儿突然伸手一指。 这时,只见军营一侧过来一队鬼卒,其中的头领长相非常凶恶,过来后二话不说,首先狠狠地踹了“老婆婆”一脚。 “老婆婆”哼育一声,在地上爬起来。 楚江童几乎在同时,刷——闪身而去,直奔“老婆婆”身边,眉月儿再想拦阻,却已经来不及了。 第四六八章焚毁冥粮 粮库起火了! 楚江童几乎刚到军营中的老婆婆身边,四周的粮库便发出轰隆隆一迭声的爆炸,顿时一片混乱。 只见三名金身护卫身体飞快旋转而来,一会儿腾空而起,一会儿堕入地下,将偌大的军营内搞得鬼哭狼嚎,惊慌失措。 大火很快蔓延起来,发出呼呼地响声。一时间,整个军营里一片火海,照得半边天都红了。楚江童飞身拉起眉月儿,将老婆婆驼到军营外。 “老婆婆,我是楚江童,你能说话吗?”楚江童将脸凑近老婆婆。 “小童,我认出你来了,唉!我的虎儿现在应该还在冥狱中,那日我去看过他,这个畜生,被王贲给糊弄了!”老婆婆无奈地说道。 楚江童找了一处隐蔽的地方,他也没来得及问老婆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是让眉月儿和老婆婆暂时躲在这里,自己要快点去郑袖的军营。 “小童,路上一定要小心些!”眉月儿拉住楚江童的手说道。 “咦——这是——这不是眉月儿姑娘吗?”老婆婆仔细看了看眉月儿,直到她把脸凑近老婆婆,老婆婆认真端祥了一阵子这才认出来。刚才只顾说话,竟然将眉月儿认成一个老太太了,她的化妆术也太到位了。 “老婆婆我是眉月儿,您知道吗?前些日子,楚江童已经将您救出了阳间,可是,她被恶鬼给杀了,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眉月儿只好将实情一一说出来。 老婆婆听后疑惑地问道:“什么?已经把我救出去了?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还会有个老婆婆与我长得一模一样?真是奇怪了,眉月儿,你现在是不是变成人了?我能嗅出你身上的气味,噢,眉月儿你真让我高兴……” “是的老婆婆,我已经是一个人了,难道他们将一个假身弄去了阳间不成?看来这个鬼将军王贲太狡猾了……” 楚江童刚才以他的冥尘灵悟检测出这个老婆婆才是真的,而那个被自己救出的,却不是真的,只是老婆婆的一个替身。虽然被黑暗之灵刺杀,却没用的。也许,鬼将军故意用这一招障眼法,让自己上当。 “老婆婆,你们在这里别出声,我一会儿就回来!”楚江童让他们藏好后,便闪身而去。 “好吧!小童你去忙吧,一切要小心,不用挂念我们。”老婆婆说道。 楚江童走后,眉月儿仍有些不放心,生怕这个老婆婆有诈,因此总是非常谨慎。老婆婆拉她的手一下,居然将眉月儿吓一跳。 “啊?眉月儿,你变成人了,是不是把以前的事都忘了呀?我是老婆婆,真的没错!自从你与那复活之鬼同归于尽之后,唉!小童都快心疼的疯了,天天坐在碉楼那里,傻了一般。好多日子里,他不吃不喝一句话也不说,幸好,被阎罗王他们救回村子。眉月儿,小童这孩子有情有义,你变成人了正好,真是天生一对啊……”老婆婆边说边擦眼泪。 眉月儿被感动了,拥抱住老婆婆:“老婆婆,眉月儿刚才误会您了,实在被这冥世间的诡异现象给吓怕了,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让人都辨不出真伪了……” “眉月儿,这也不能怨你,你误会我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要怪就怪那恶鬼!”老婆婆沉默下来,仔细地端详着眉月儿。这对如同母女般的感情,一老一少,此时,仿佛真正又回到了那个让人激动的过去。 …… 楚江童疾步奔向郑袖的军营,那粮库所处的位置,离宫殿并不远。直到来到近前才看清,同样是有众多鬼卒把守,而且比往常都严密。记得自己混进来打更时,夜里并没有看到如此。不管那么多了,还是快些动手吧!刷——楚江童一下闪到粮库边。 “喂,老头?干嘛的?找死啊?快走,快走开!”这时冲过来一队鬼卒,各自握着明晃晃的兵刃,头领恶狠狠地骂道。 “我是来……过来过来,我告诉你们一个秘密!”楚江童故作神秘地说道。 “呸!你有什么秘密?快说快说!” 楚江童突然大喝一声:“众鬼卒听令,如果不想死的话,都给我统统后退,老子今天不想杀你们……”楚江童话音刚落,哗——只见众鬼卒吓得一愣,随即有几个胆大的竟然哧哧笑起来。 “嗨!这老东西不会是有毛病吧?” “哈哈,最好给他放放血,不然这老东西会到处乱喷!” “少跟他废话,宰了他!” 呼啦啦,众鬼卒齐刷刷冲过来,挥刀便砍。 刷——楚江童料到此地绝不能拖延时间太久,若是将扰世妖蛛招来,自己的身份就暴露了。双手一挥,一团紫红色的光焰如一团火一般,砰地击向不远处的粮囤,轰轰轰,几处粮囤顿时被点燃,这些鬼卒全吓傻了,他们怎么会想到,一个貌似平常的“老头”,居然一挥手,便甩出一团团火焰,这还了得,简直碰上怪物了。 这时有几名鬼卒头领大叫一声,拼命冲来,楚江童几乎不做任何抵挡,闪身而去。待来到军营外的山峰上时,回头望一眼郑袖军营,已是一片火海,几乎同王贲军营一样。 “眉月儿,我回来了!”楚江童奔到她们躲藏的地方。 老婆婆看着他跑得满头大汗,不知发生了什么。 “怎么样?小童……”眉月儿问道。 “完成了,我们若是现在出去,也许正是时候,他们正处于混乱中,老婆婆,我们回阳间好吗?”楚江童心里仍有个顾虑,她的儿子虎儿目前还在军粮营寨中,只怕老婆婆放不下儿子。 “小童,我老婆子也这么大年纪了,去哪儿都一样,只是虎儿仍然在这冥世中,我……还是留下来吧!唉,今儿个咱们也都见了面了,老婆婆心里就不闷的慌了,只要以后你们再来这冥世,就过来看看我……小童,眉月儿,你们往后好好过日子,走吧,老婆婆送送你们……”老婆婆站起来,脸上现出难得的笑容,缕缕银丝,在月光下闪着白白的光。 “老婆婆,这……”眉月儿真有点依依难舍。 “噢,你看这样好吗?老婆婆,我们先把你带出冥世,然后再设法回来将虎儿带回阳间,行吗?” “唉!小童哪!我理解你们的心思,可是,虎儿他自己在这冥世中,我也的确放心不下,虽然,这个混账玩意一根筋,但是我还是守着他吧,如果有一天,虎儿想通了要回阳间,我也跟着他一块回去。”老婆婆一半是牵挂一半是跟儿子赌气,看上去,她已经非常虚弱,随时都会有倒下去的可能,但她仍然坚持着,执拗地让自己不要倒下去。 望着她瘦弱的背影,心里一阵一阵酸涩,眉月儿不禁泪眼朦朦,老婆婆颤微微的一步一步向前走去,每过一会儿,便转过身来向他们挥一下手,然后继续向前走。直到在眼前彻底消失……多日之后,楚江童和眉月儿再次来到冥世,同样在这处军营中,只是这里已经变成一座废弃的荒地野营,乌鸦惨叫,枯枝断垣,一派肃杀,哪里还有老婆婆的影子?她曾经住过的那间小屋,已经倒塌,只看到大体的模糊轮廓。楚江童和眉月儿站在废弃的军营边,百感交集,心情沉痛,自此之后便再没有老婆婆和虎儿的消息。后来,楚江童曾经多方打听,有人说她们娘儿俩远走高飞,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静静的生活下来。也有人说,虎儿后来被郑袖所杀,老婆婆疼痛而死……众说纷纭,莫衷一是。楚江童总是期盼着能有一天,还能遇见这对母子,直到后来的一次无意中,他终于探听到了老婆婆母子的消息…… “小童,我们回去还是继续留在这里?”眉月儿望着仍然浓烟滚滚的军粮库问道。 “我们去看看阎罗王和淳于蝶儿,如果可能的话,将他们救出去!” 经过郑袖军营便边时,已经与刚才大不相同,全城戒严,连一名百姓都不放进出。看来,粮库被焚烧,她已经发怒了,严加盘查可疑人员。再说鬼将军王贲的军粮库,被焚烧之后,那些个头目将领几乎全都引咎自刎,王贲非常恼火,也许这处军粮库正是他的附仓。主仓虽然没有动着,可那是留作战争时期才能用的。 最惨的应该是郑袖,她的几处大军粮库尽被引燃,化为一片灰烬。郑袖一看如此,顿时没了神,木了一般。过了一会儿,她咬牙切齿地命令道:“将所有看管粮仓的鬼卒全都处死!” 这个残暴的扰世妖蛛,纵然是杀尽手下所有鬼卒,也无法扭转此战局。 鬼将军王贲不一会儿便赶来,郑袖的眼睛隐在面纱后,射出两道愤怒的冷光。 “妖蛛,别怕,我的主粮库还分毫未动,只要我们精诚团结,饿不着的。接下来,我们还可以要四处掳掠嘛!只有这样,才能够粮满仓,金满箱。哼,这石棺夫人使用金身护卫,好啊!我要设法破他的护卫。妖蛛,你的军粮库是谁焚毁的?也是那三名金身护卫吗?” “不,是一个老头,那个更夫!”郑袖愤愤地说道。 第四六九章拯救阎罗 自从鬼将军王贲和扰世妖蛛郑袖的军粮库被焚毁之后,冥世中稍微安稳了一些。 石棺夫人为了答谢楚江童的鼎力相助,专程让黑暗之灵在诡塘处等候他俩的到来。 楚江童和眉月儿并没有急着返回阳间,而是去了阎罗王和淳于蝶儿被锁的寒心洞。刚刚来到山峰下,那种奇怪的响声便出现在耳边。眉月儿不知这是什么,楚江童告诉她这就是诡塘双鸭。它们功力很高,暂时还不能杀它们。眉月儿带着疑惑点头答应,便随着楚江童一路躲躲闪闪,绕过双鸭看护的区域,上了山峰。 寒心洞里传来各种哭声和叫声,那些失去自由的鬼魅在这里不甘心被束缚。 阎罗王仍然被锁在山洞的最里端。眉月儿携着狐疑跃过那些洞内机关,来到阎罗王和淳于蝶儿的牢门前。 “眉……月儿,你这是从哪里回来的?怎么……”淳于蝶儿首先叫起来,兴奋之情溢于言表。淳于蝶儿比楚江童上次来看他们时更加消瘦,身体也很虚弱,两只原本闪着灵气的大眼睛,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洞内束缚,正在一点一点失去该有的光芒。若不是心中有她的印象,也许见了也不会认识。 眉月儿已是泪水涟涟,两位女子隔着牢狱的铁柱相拥而泣。 再看阎罗王,则仍然一副傲然姿态,虽然面容异常瘦削,但仍然保持着身体的挺直。 “阎罗大哥,冥世中已经初步确定三股大势,一是鬼将军王贲,再就是扰世妖蛛郑袖,那石棺夫人虽然与他俩抗衡,但是辖地边鄙贫瘠,又缺少鬼卒,因此时时处于被他们吞并的险境。这次,石棺夫人的三名金身护卫去焚毁鬼将军王贲的地面军粮,但其地下军粮却仍然没有半点损耗。那郑袖的大部分军粮,则被付之一炬。也许,他们终于可以安稳一些时日了……”楚江童倒背双手,望着阎罗王,语气不急不缓。 “江童贤弟,这算是一个小胜,很好,至少可以让那鬼将军有所顾虑,长途远征,他暂时不敢了,再有持久之战,他也不得不有所收敛,毕竟这对他们的兵力消耗是最大的威胁!噢,石棺夫人,我只记得她的存在,却并未曾听说过她有过什么不正当的征讨……” “是的,至少这位石棺夫人暂时还没有表现出穷兵黩武倾向,看看将来她会不会继续如此保持下去。唉!在这冥世的权欲争夺中,真正能保持宠辱不惊者也是寥寥无几啊!”楚江童不无担忧。 阎罗王和楚江童分析了一下当前形势,并不乐观。冥世在如此的大混乱中,谁也不好把握将来的命运。如果没有兵力,仅仅通过声讨恐怕并不起什么作用。阎罗王忧心忡忡,既担心冥世陷入众势征战,又担心鬼将军王贲夺去冥世新主宰的位子。那样,冥世百姓只会进入更加黑暗的统治。 楚江童说道:“阎罗大哥,如果您现在仍然在此,不仅无济于事,而且恰恰鬼将军即将要挟您宣布他为新主宰。所以,最好还是选择离开此地,我们再见机行事。再说,身陷冥世,除了让淳于蝶儿吃苦,再没别的作用。反正,冥世几股势力已经形成,您我都无法阻止,不如趁早出去,看看事态发展……”楚江童这次已经暗下决心,无论阎罗王是否同意,都要将他们带出冥世。 “这……”阎罗王听后,若有所思。 “好了,阎罗大哥,去了阳间之后您同样可以了解这冥世的局势,我现在就可以将您带出去,希望您不要再拒绝……” “江童贤弟,能不能再容我思考一下……”阎罗王还是犹豫不决,面露难色。 “不行!那鬼将军王贲如果此时宣布,郑袖根本没有力量同他抗衡,到头来您可就成为他的帮凶了……”楚江童望了一眼眉月儿,意思是让她说几句话。 懂事的眉月儿轻轻移步过来,望着着阎罗王说道:“冥世争战,与日俱增,鬼将军王贲与妖蛛郑袖最终鹿死谁手并不确定,若那石棺夫人不奋起抵抗,只会归顺一方,无论谁独撑冥世新主宰,都将是百姓的灾难。趁此机会我们先逃出去,将来再作计划。阎罗大哥,小童说的没错,也许我们只有联合起来将冥世的独裁者消灭,才能还冥世一个永久的太平……”眉月儿言之凿凿,诚恳而执着。 阎罗王低下头,淳于蝶儿也向他投来灼灼目光。她也实在不想再委身于这令人窒息的山洞中,况且在这里日日不见阳光,而且那些王贲的部将时常前来作说客,他们几乎用尽诡计,说不准哪一天他们便会利用更为卑鄙的手段。 “那……好吧!”阎罗王终于下了决心。 楚江童心里一阵惊喜,太好了,如果不把阎罗王救出去,自己就总是感觉有个牵挂放在这里。楚江童吩咐一下:“走吧!趁着鬼将军王贲和郑袖仍然处于不安中,我们能够顺利出去的……” 阎罗王说道:“江童贤弟,我的蛇形斩魂剑还在鬼将军的手中,若有机会夺回,那最好了!” “当然,我一定会帮你夺回的!” “可是,这铁牢固若金汤,根本打不开的……”阎罗王望着一根根铁柱。 “不用发愁,我自有办法,大家靠后……”楚江童手一伸,明亮绚丽的燧辰之剑刷地飞去,只听见几声清脆的响声过后,牢门边的几根铁柱子早已被削为几段,通红的钢段,发出耀眼的光芒和温度。 “啊?江童贤弟……这剑也太神奇了,能够剑人合一,的确世间罕见哪!”阎罗王啧啧夸赞道。 淳于蝶儿更是惊讶:“江童贤弟,想不到您的燧辰之剑已经炼至炉火纯青地步,太了不起了!” “蝶儿姐姐,这燧辰之剑还是多亏了您哪,若不是您将那千年蝶灵的血气附入剑中,哪会有如此的功力!”楚江童向淳于蝶儿深深鞠了一躬。眉月儿也同时鞠躬致谢。 淳于蝶儿慌忙还礼:“奇剑必然要有奇人相配,看来这冥世间的各个势力,应该最终由楚江童你去降服了!” “啊!我仅仅是一介剑客,只为伸张正义和奉行天道,至于冥世的建设当然还是要依靠阎罗王大哥的……”楚江童认真说道,“……事不宜迟,我们快走!”楚江童首先跃出洞内机关,来到洞口处,看看山下有无异常。 山峰下,毫无动静,也许这个时间两只诡鸭早到别处去了。 寒心洞内,另外的牢室中的那些鬼卒们,一看阎罗王要走,都大呼小叫起来。楚江童挺为难,若不救他们,不用两天,这寒心洞最终就会将他们全部冻死。 阎罗王点点头:“江童贤弟,我们将他们全救出去吧!鬼将军王贲非常残忍……” “好吧!大家靠后……”楚江童挥剑将牢门削断,顿时从牢房内涌出一个个赤发垢面的鬼卒。 阎罗王望着他们双手一摊:“大家不要乱,要听从指挥,这个阳间人楚江童救了你们,记得去了阳间之后,不可作恶,不可侵扰阳间……” “好吧!我们一定听从指挥,阎罗王,如果让我们去刺杀鬼将军也没问题,兄弟们纵然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楚江童高声说道:“我们不要只记得征杀,去阳间之后,首先要学会劳动,同时还要统一修炼,我相信你们一定会做得到的……走!别挤,一个一个地从我摆下的记号处出去……”楚江童早已将地上摆好记号,让一个个鬼卒踩着出了洞口。 楚江童回头一看,好家伙,浩浩荡荡的,足有几百号鬼卒。这寒心洞里,吞吐量也太大了。来到山峰下,楚江童命令道:“大家都不准出声,原地待命……”大家哗地一下全蹲在地上,真不错,一点儿也不乱,也许这是鬼将军王贲从冥世中捉来的军营俘虏。一看就知道是受过训练。阎罗王曾经问过,他们来自冥世各地,有的直接来自鬼将军王贲的麾下,只因犯了错之后被囚禁起来,有的则是冥世中的各股小势力,被王贲捉住后劝降不成,便被投入寒心洞。 他们在寒心洞中,有的被冻死,有的被冻掉双脚,也有的幸存下来,凡是这些幸存下来的,一般都是有着较好体质的。当他们一出寒心洞,立即感到特别温暖特别舒服,幸福的不得了。 阎罗王问道:“江童贤弟,怎么?那两只诡鸭呢?” “我刚刚听到有异常响声,它们应该就在这周围埋伏着,它们出来后,你们只管躲好,我自己对付它们即可!”楚江童一边说着,一边仔细向四周听着。 那种刷刷地响声,此时已经消失,会不会已经准备好了向自己进攻? “飕!飕!”楚江童向林子深处掷出几块石头。石头落地后发出噗噗的声响,可是那两只诡鸭并没有出现。奇怪,它们会不会不在林子中?或者说……不好!楚江童一下跃到前边,让眉月儿保护阎罗王和淳于蝶儿,又临时找出三个小头领,让他们组织好所有鬼卒队伍。 楚江童担心两只诡鸭去向它们的主子报告去了,必须速速冲出去。 第四七〇章 铲除内奸 “啊……啊……” 刚刚走了没几步,便听见后边的一名鬼卒大叫一声。 嗯?楚江童旋即闪身而去,只见一名鬼卒的头颈已经被什么咬断。汩汩鲜血太让人害怕了,半截鬼尸在草丛里一抽一抽的,分外恐怖。 阎罗王惊讶的向四周扫视,什么也没有啊!眉月儿紧张地望着楚江童:“小童,这是不是诡鸭?” 楚江童望着地上的鬼尸,他的伤口很特别,不像是被咬断的,而是被利刃所削。难道不是诡鸭在此暗袭了吗?那又是谁?侧耳细听,林子里没有什么奇怪响声。 “眉月儿,别慌!这并不是大股部队在此,很难说是不是那只诡鸭,可能它们中的另一只已经去向鬼将军报信去了……快!你带他们冲出去,直到九泉峰下,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停下来,你们在九泉峰下等我……”楚江童突然起身,刷——甩出燧辰之剑。只见剑光顿时映红半边天空。 楚江童目送着大家向前奔去。还好,那个奇怪的暗袭者并没有再出现,楚江童非常纳闷。直到九泉峰下,大家这才松了口气。阎罗王用力拉着淳于蝶儿,她仍然余惊未定。眉月儿除了观察着四周,还盯着各个鬼卒,生怕将谁丢下。 此时的九泉峰,像一座充满魔幻的神秘之地,往常自己来到此地时,并没有这么紧张,今天却与往常大不相同。因为有这么多鬼卒需要自己照顾。他们中,绝大多数是没有多少功力的,若是上不了九泉峰,就是死路一条。自己纵使功力再高,也没法面面俱到将他们全部救走啊! 这时,阎罗王说道:“楚贤弟,我倒是有个主意……” “阎罗大哥,您是不是想从另一条路出冥世?只是路途有点远,我担心队伍又拉的如此长,万一被鬼将军王贲发现,咱们不仅冲不出去,反而还会被暗袭伏击……”楚江童突然记起白靴女鬼昃烟词曾经告诉过自己,还有一条通向阳间的路,那是要经过阴阳涧,一般鬼卒根本没法过去,那里是一处只吸收从阳间过来的鬼,而冥世的鬼只要到了阴阳涧边便会感到四肢乏力,动弹不得。阎罗王一定清楚那条路。 楚江童想了想,同阎罗王商量起来。六十几里地,并不算什么,只要能将这些鬼卒顺利带出,什么也值得。阎罗王说道:“楚贤弟,那条路我最熟悉了,你不用担心他们,我有阴阳秘咒,只要在心中一念,他们便没事了,我头前带路!” 楚江童决定:“好吧!你们先走,我断后!”楚江童吩咐一声,待队伍浩浩荡荡向前走去之后,便咔嚓咔嚓几下,削倒几棵大树,丢在九泉峰下的雾径起始处,然后以冥尘灵悟将其催燃,一会儿,呼呼的大火便燃烧起来。浓烟滚滚,火光冲天,他随即跟向队伍。 他的这一做法,是故意虚张声势,为了将敌方视线引向此处,为众鬼卒逃跑争取时间。刚刚离开九泉峰不久,便听到附近军营中传来吵嚷之声。楚江童走在队伍的最后边,不时向地上搜寻着什么。 啊!只见地上每隔一段距离便会出现一根树枝,这是刚刚削断的树枝,而放在地上的位置,看似非常无意,如果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楚江童并不感到吃惊,因为刚才的被杀鬼卒,就是出自这队伍内部,根本不是那诡鸭所为。 他故意没作声张,一路走,一路悄悄捡起树枝,然后再轻轻放好——指向相反的方向。 队伍浩浩荡荡,行走的速度很是缓慢,这也实在没办法,因为这些鬼卒,老幼不等,身体状况也各有不同。眉月儿来到楚江童身边,向他递个眼色。楚江童将手中捡到的树枝指向另一个方向,低声说道:“你是不是发现了这队伍中有奸细??” “小童,有几个鬼卒总在里边捣乱,他们煽动大家,说这是把他们往断头台上送!”眉月儿没想到,连冥世的牢房内也这么复杂。 “先不要惊动他们,我自有办法,只要出了这险境,他们就会不攻自破,更有可能,他们连阳间都不敢去!”楚江童让眉月儿悄悄告诉阎罗王和淳于蝶儿,一定要注意自身安全。眉月儿点点头,向阎罗王疾奔而去。 楚江童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不仅要警惕前后的暗袭伏击,而且还要密切注意队伍内部的暗杀。如此的行军中,那些内奸一时没机会下手,只好暂时没有轻举妄动。再说楚江童的燧辰之剑刚刚发挥过它的威力,那些内奸也被震摄住了。 走了大半天,才走了不到一半的路程,几名年老的鬼卒腿脚实在跟不上,纵然如此,阎罗王也不让一个丢下。待进入一片树林后,楚江童喊大家休息一下。 “各位老少爷们,虽然这路途是挺远,但很快就要到目的地了,只要冲出冥世,大家就可以生存,否则就只能死在冥世。如果有谁不想离开冥世的可以自行决定,但不准互相商量和威逼,更有甚者,混水摸鱼,将地上做下记号,这是故意引来王贲大军,这一次,我不计较了,如果再有下一次,我会立斩不容。还有在刚出寒心洞时,那名被杀的鬼卒,就出自我们内部,你趁我还没发火之前,尽快站出来,否则我不用多长时间就会揪出你来,燧辰之剑早已将你锁定……”楚江童站在队伍中间,突然宣布。 顿时,众鬼卒议论纷纷。 突然,在一片呵斥声中,四名鬼卒将一个年少的鬼卒摁倒在地,然后推拉过来。 “楚大侠,这就是我们之中的奸细,我们亲眼所见,他用尖刀将那位兄弟杀了!”四名鬼卒中的一个说道。 “噢?”楚江童望着地上的年轻鬼卒,只见这名年轻鬼卒一脸泥土,俩眼珠子瞪得老大,一个劲地摇头,语气却一点儿也不惊慌:“不是我杀的,我不杀自己兄弟!” 楚江童哈哈大笑起来,然后将目光锁定趴在地上的年轻鬼卒,一伸手将他的手握住,目光冷冷地说道:“年轻人,告诉我,为什么那么做?” “不,我没做,是我发现了他们……” 突然,楚江童的手中多了一把尖刀,这种弯弯的尖刀,是冥世中那些刺客的专用暗器,自己曾在王贲的军营中见过。 “啊……”四个抓着年轻鬼卒的壮汉脸一红,面面相觑。 “别动!都给我站好!你们如果再敢动一下,这尖刀便会穿进你们的咽喉。好啦!放开这位年轻的小伙子……” “这……这……”四名鬼卒有点不甘心。 “别不甘心,你们的演技也太差了,看吧这是用尖刀割下的树枝,青色的枝条汁液还在刀刃上呢?还有,你们四个敢让我看一下自己的拇指吗?” “嗯嗯嗯……”几名鬼卒支支吾吾,纷纷将手往身后躲。 “混蛋,若不是我不想杀你们,今天恐怕你们的脑袋早掉地上了。告诉我,是谁杀了那名鬼卒兄弟?”楚江童眼一瞪。 顿时,几名鬼卒吓得全低下了头。其中的一名鬼卒突然转身,飕地跃上树,同时手一扬,几支明闪闪的尖刀向自己飞来。楚江童几乎连躲都没躲,挥手掷出手中的尖刀,当当当……几把尖刀被打落在地。噗!一把尖刀扎中树上的鬼卒,啊地一声,跌落下来。楚江童走过去,望着他。 “你这叫一命偿一命,安心走吧!”楚江童说道。 这时,另外三名鬼卒吓得魂飞魄散,赶紧跪地求饶。 “将他们三个捆起来!”楚江童慢吞吞说道,然后望着他们三位,“……把你们挂在这棵树上,如果运气好的话,鬼将军王贲到此之时,会先问问你们饿不饿,我认为你们最好以后少去阳间,如果我们在阳间相见,恐怕你们的运气会很糟!” 大家将三名奸细捆起来,挂到树上,楚江童这才带着队伍离开。 “快!大家加快脚步,我们务必要在天大黑之前赶到阴阳涧!”楚江童喊道。 阎罗王和淳于蝶儿全都饿了,体力渐渐不支。可是,这冥世中的荒郊野外,又没法弄到吃的,只好走一程歇一程。那些饥饿疲惫的鬼卒,有的边走边睡。好在那些年纪大的、体弱的被几个年轻者搀扶起来,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眉月儿也很焦急,她不担心别的,只怕鬼将军王贲追来。自己功力又不济,楚江童还需要照应这么多的鬼卒:“小童,你看这样好不好?将那些老弱者暂时留下来藏好,我们出了冥世后带些食物回来再接他们出去,不然这样很难出冥世的……” “这个主意不错,只要别让鬼将军搜到了便可以,好在,我们目标很大王贲不会想到还有一部分鬼卒留下来。”楚江童挺赞成眉月儿的主意。 待他将这想法告诉大家后,一些老弱鬼卒果然同意了。 阎罗王也非常赞同,又往前走了一段,向一处山坡走去。这里草深林密,正好可以躲藏。将数十名老弱鬼卒安排好后,余下的年轻鬼卒,果然提高了速度,很快来到阴阳涧边。 阎罗王站在阴阳涧边,思潮翻卷,往事历历在目,他开始默念阴阳咒,一会儿,众鬼卒处于正常状态,没有出现什么不适。 “走吧!”楚江童说道。阎罗王点点头,目光抖动。 正在这时,嘘——楚江童示意大家赶紧躲起来,他听见有种奇怪的响声从阴阳涧的对面传来。 眉月儿紧紧地躲在楚江童身边,手中的银簪轻轻颤抖。 “别怕,眉月儿,这应该是从阳间来的‘人’,待他们过来后,我们再见机行事……” 不一会儿,看到阴阳涧的对面站了一队铠甲闪闪的鬼卒,他们或背或扛,身上怀里满满当当,飕飕飕——跃过阴阳涧。 楚江童冷冷的注视着他们,心里一阵狂喜。 第四七一章 冲出阴阳涧 “那是食物……”楚江童嗅到那些鬼兵身上带的不是别的,全是从阳间掳来的食物。好啊!你们的粮库被焚烧了,到阳间去抢劫。正好,鬼卒兄弟们还饿着肚子呢! “小童你说什么?他们带着什么?”眉月儿问道。 “眉月儿,你们都不要动,我自己就能搞定!”楚江童说着话,飕地一下,跃到十几位鬼兵面前,只一会儿功夫,他们身上的粮袋子便全没有了,堆在地上,吓得他们一片惊呼,“……嘿!你们竟然敢去阳间掳掠食物,太可恶了,不想死的快给我滚,否则,老子一个也不留!”楚江童大喝一声。十几名鬼卒吓傻了,神不知鬼不觉中,自己身上的粮袋全没了。这还了得,好厉害的身手。哇——全跑光了。 楚江童拍拍布袋,全是一些还冒着热气的饼子,馒头。这下好了:“兄弟们,先每人一块少吃点,我要将这余下的去给那些老者,有谁愿意去的,走!”楚江童话一出口,这百十号鬼卒便纷纷争抢起地上的食物来。 楚江童一看,这哪行?真是一群训练无方的鬼卒啊!只有那个年轻的鬼卒提着饭袋子,一动不动。楚江童问道:“噢,刚才忘了问你姓名了,为什么不去抢吃的?” “啊!大侠,我叫昃烟奇,我不饿,再说那些老者还没吃呢!” “噢……”楚江童感到这个年轻的小伙生得眉清目秀,文文静静的,刚才那四位奸细将他抓住时,自己就感觉这不是个扑通的鬼卒,“……什么?你叫昃烟奇?好奇怪的名字,好熟悉……” 楚江童想到了白靴女鬼昃烟词,但为了昃烟词的安全,他并没有继续追问。 阎罗王说道:“楚贤弟,让我去为那些老者送饭吧!” 楚江童笑笑说:“不行,阎罗大哥,您和淳于蝶儿都太疲惫了,我和眉月儿还有这位小兄弟回去足矣!你们暂时在此等我,不用多久,就能回来,正好让兄弟们休息一下……” “那好吧!你们要多加小心,我们在此等候!” 楚江童带领他们迅速赶回去。 简短接说,他们很快将那些躲藏在林中的老弱鬼卒带回阴阳涧边。 “大家不要急,一个一个来,要镇定,来,先让老弱者过阴阳涧……”楚江童挥掌发功,将阴阳涧上设立一条条气线。自己先走了一趟,试了试,正好为大家做个示范。这些急于逃命的鬼卒,心情特别着急,总也免不了争抢。楚江童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只有去了阳间,才能仔细地、严格地训练他们。可以说,这些鬼卒只是缺乏必要的约束,如果将他们训练成熟,应该是一支强悍的队伍。 一会儿,大家全过了阴阳涧。接下来便是云梯,楚江童试探着拽了几下,感觉没什么问题,这才让大家一个一个上去,提醒着,不准惊慌和争抢。 这道云梯,自己在十五岁那年攀爬过。那次是跟眉月儿,她当时就漂亮的让人怜爱。自己和眉月儿是为了追杀那帮鬼戏班。当时的情景自己仍然记得清清楚楚,阎罗王一身素袍,腰间挂着蛇形斩魂剑,威风凛凛,脸上充满正义。转眼间,阎罗王落入这般天地。原本,阎罗王无心去做那冥世的主宰,但他能不做吗? 他要是不继续接任主宰,冥世准乱套。 “走吧!先回了阳间再想办法,只要别被王贲和郑袖控制就行。”楚江童望着阎罗王。 楚江童和眉月儿断后,让阎罗王和淳于蝶儿先上云梯,晃晃悠悠的云梯在空中飘来荡去。若不用力去抓牢,一不小心便会被摔下来。眉月儿紧张地盯着后边,生怕那鬼将军王贲追来,在这种地方,又没法快速逃走。 突然,楚江童侧耳静听,一摆手大喊道:“快上云梯,出了冥世的兄弟在云梯边负责掩护,快!快!王贲的追兵到了!” 楚江童这么一喊,大家便纷纷叫嚷,有的互相对抗撕扯。楚江童看在眼里,心里很不爽,若是将这群乌合之众带回阳间,没有严格的军纪,只怕带回一群麻烦。 就在这时,不远处飘来一队红衣鬼卒。这是鬼将军王贲的护卫部队。 “哈哈,你们来的正好!”楚江童突然冲着云梯上大喊一声,“……谁也不准争抢,互相爱护,违令者斩!”楚江童这么喊着,不仅不起任何作用,反而他们一听有鬼卒追到,更加发疯的拥挤争抢起来。 “悲哀啊!冥世与阳间几乎一样!”楚江童愤怒地大吼一声,“……谁若争抢撕扯队友,定斩不饶!” 楚江童明白,如果这些鬼卒总是如此争抢和互相撕扯,只会让后边的鬼卒没法上云梯。真没想到,这帮乌合之众这么不听指挥。刷——剑光一下飞向两个撕扯在一起的鬼卒之间。啊!一会儿,这两名鬼卒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如果谁再如此争抢,这就是惩罚!”楚江童收剑回身,面对已经飘到眼前的四个红衣鬼将。 这些红衣鬼将,一个个面如白纸,绿色的眼球,俩长齿勾在唇外,头发长长的,有的遮住半边额头,手中握着各种兵器。 “楚江童,你把阎罗王和淳于蝶儿救走,我们的鬼将军非常恼火,他已经发话,只要将阎罗王和淳于蝶儿留下,你可以带走所有的鬼卒。否则,我们‘四大地王’也不是徒有虚名的!” “噢,四大地王,哈哈哈……你们是文艺工作者嘛!喂,报上你们各自的名号来,别告诉我你们的名字是……” “楚江童,我们不跟你扯蛋,你的目的谁还不知道?这是要故意拖延时间,好让那些鬼卒全都逃脱……这些鬼卒可都是一些极不听话的凶犯,怎么到了你手里都变得这么听话了?奇怪……”一个红衣鬼不禁纳闷起来。 这几个红衣鬼将,看来绝不是一般功力,要不然,王贲也不会只派他们四位前来。 “四大地王,我今天不想与你们饶舌,阎罗王和淳于蝶儿,我是救定了,这些不听话的鬼卒,我也不会见死不救,你们若是放聪明点,赶紧回去告诉王贲老儿,让他别再白费心思,如果你们想着把鬼命丢在这里,那就过来吧!”楚江童笑呵呵的,双臂抱在胸前,他确实是在拖延时间,为了救出这些鬼卒去,自己只有这么做了。 “杀!”四大地王呜地摆好阵势。 “小童,让我来试试,你看好这些鬼卒!”眉月儿飕地跃过去,亮出银簪,望着四大地王。 “哼!一个女流之辈,我们不感兴趣,咦?这还是个阳间人?是不是眉月儿?”一个鬼将问道。 “没错,本姑娘正是眉月儿,只是今天不太想杀你们这些无辜的鬼将,如果鬼将军王贲来了,倒是可以大战一场!” “哈哈哈……眉月儿,你才做了几天人哪,就学会吹牛了,是不是你们阳间人全这样啊……” 眉月儿也笑起来,随即斥责道:“哼!红衣鬼将,我们阳间人,并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你们这些小鬼,又怎么能看到阳间的真实状况?”眉月儿突然弹出银簪,飞向一名红衣鬼将。 这红衣鬼毫不惊慌,轻轻一闪,顺手甩过一团红气,直扑眉月儿的脸颊而来。眉月儿急忙跃身而起,随即银簪划着弧线直取红衣鬼头颅。 楚江童在一边看得真切,这几名红衣鬼的手中都只有一把兵刃,却似乎是摆设,应该说他们的功力是另一手中甩出的红气。刚刚甩出的红色气体,没有什么特殊的气味,看来,具有另一种攻击属性,绝不能掉以轻心。 “眉月儿,你要当心!最好让你的银簪把他们的肚脐亮出来,那样的话,这场以一对四就会有结果了!” 楚江童话音刚落,眉月儿的银簪已经挑向他们中的一位。但是却并没有起作用。四位红衣鬼哈哈大笑,非常得意,他们的目标并不是与眉月儿打斗,而是去追击阎罗王。 突然,三个红衣鬼刷地跃过阴阳涧,飕飕飕……向云梯上方飞跃而上。因为他们脚步急促,将几个鬼卒踩了下来,发出连连惨叫。 楚江童一看,这几个家伙也太刁了,眨眼工夫就从面前消失了,他也迅速上了云梯,免得三名红衣鬼伤着阎罗王。 飕——顺云梯到了顶端。此时,阎罗王刚刚和淳于蝶儿攀到了一半。 “阎罗大哥……快!抓住这绳子……”楚江童手一伸,一条彩色的气线射向阎罗王。 “楚贤弟,你别管我们……” “快,抓住绳子一端……”楚江童将气线缠住阎罗王的身体,嗖——弹上来。正在这短暂的一瞬间,阎罗王的身后出现三个红衣鬼。 楚江童剑指一挥,一道彩色气线,猛地扫向三个红衣鬼的眼睛,他们也不示弱,三鬼同时发功,三团红气一起射向楚江童发去的气线,缠在一起发出滋滋对碰响声。 突然,楚江童身体向下一沉,三名红衣鬼被扯下云梯。眉月儿一惊,只见三名红衣鬼和楚江童缠在一起,与她对战的红衣鬼欲要与另外的三位合成一体。眉月儿哪里肯放过他们,刷刷地银簪上下翻飞,将这个红衣鬼弄得寸步难移。 砰!楚江童手指一击,三名红衣鬼身体不由自主地后退而去。这时,所有鬼卒已经基本上了云梯。楚江童稳稳站立,四名红衣鬼全惊呆了。 “眉月儿,过来,今日我们还不能杀他们四位,如果我想杀他们,早动用燧辰之剑了!” “呀——”四名红衣鬼突然站在一起,双掌同时发功,只见一团通红的火焰忽地向楚江童冲来。 第四七二章 蝶灵剑谱 这四名红衣鬼,还真不是一般的对手,他们只要联合起來,其强大的功力便会让人几乎不好迅速战胜。过去,楚江童并沒有见过这种奇特的功力,更不明白如何去破解了。沒想到鬼将军王贲的手下还有这么几名高手,只是他们全都将注意力放在捉拿阎罗王身上,所以就沒法专心与楚江童对打。 楚江童想到,如果今天不打败他们,将來有一天也是最不让人省心的。四名红衣鬼摆成一条线,同时挥动双掌,八缕红色的气体一齐聚向楚江童自己。就在楚江童发动接招时,却见云梯上哗啦啦跃下一名鬼卒,正是昃烟奇。 “烟奇,你又下來做什么,还不快走,这里有我自己就行……”楚江童急忙推他一把。 “楚大侠,我有一事相告,这四名红衣鬼最大的弱点就是怕夫妻的……”昃烟奇说道这里,突然脸红起來,好像很不好意思。 眉月儿看到昃烟奇的害臊表情,料到他一定有什么羞于启齿的建议,便沒好意思问。楚江童一向不太注重细节,总是直來直去的,只要能迅速打败他们四位让大家快些顺利逃出冥世,什么夫妻不夫妻害臊不害臊的:“快说,这四个混蛋最怕我们夫妻的什么,难道是怕我们的……” 四名红衣鬼中的一个笑道:“哈哈哈,小鬼你休得胡说,我们四个无论什么也不怕,去死吧。” 四鬼将气线突然转向昃烟奇。这一下,把昃烟奇吓急了,随口喊道:“他们最怕……你们夫妻的唾液,只要你们同时啐他们,他们浑身的骨头就会立即变软不能动弹了……”昃烟奇急切的一口气说出來,然后飕地上了云梯,脸还一阵红一阵白呢。 “啊……这还不好办,我还以为是……”楚江童冲眉月儿递个眼色,齐齐冲着四名红衣鬼啐去。 “快走。他妈的这小子使浑招啦……”四名红衣鬼飕的向后逃去,他们果真怕这夫妻的双啐。 “哈哈哈……”楚江童大笑起來。眉月儿也挺纳闷,沒想到功力这么高的红衣鬼,弱点却是怕啐,“……眉月儿,这叫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我们走。” 他们很快上了云梯,出了冥世。 出了冥世后的众鬼卒先是望着天空中的朗朗阳光沉默了一会儿,以为自己这是在做梦呢。过了一会儿,他们突然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喊叫,好像从來都沒有來过这一片美丽的地方,更沒有料到自己还会见到阳光,那冥世中的日光很特别,清清冷冷的,一年四季都是半昏半明的。而阳间呢,却正是风和日丽的上午。 阎罗王带领大家向山里走去。原來的阎罗洞里,根本容不下这么几百号鬼卒。楚江童同他商量过,最好先去人狼峰住下來,那里不仅有现成的居住营房,而且还可以训练鬼卒。最大的优势就是那里可以垦荒种粮,作为兵卒的粮草供应和补给。 “那最好了,我们前往人狼峰。”阎罗王吩咐一声,手下众鬼卒连蹦带跳的向人狼峰走去。 “阎罗大哥,这帮鬼卒必须严加约束,否则,只能是带來的麻烦哪。” “楚贤弟,这训练**鬼卒之事,自然免不了你前來帮忙,我感到自己真不一定能行。” “他们一向散漫,再者他们中许多还是鬼将军王贲的部下,虽然有一定的军纪,但是他们的主子一向嗜杀成狂,手下也自然好不到哪里去,心理上可能有问題了。按说,我初步惩戒过他们,应该也会起到杀一儆百的作用。阎罗大哥,待安顿下來之后,先制定一个铁的纪律,任何违纪者都要一视同仁,否则不可以服众……”楚江童不无担忧,这群鬼卒如果训练好了,定会有有一挡百的士气。所以说,无论什么“人”。都要用其优而避其劣。可以说,再好的人也有缺点,再坏的人也会有他的优点。 待将人狼峰上的鬼卒安排好之后,楚江童和眉月儿这才离开。山下的草房外,几名短命鬼正在严加守护。 “短命鬼兄弟,你们辛苦了,阎罗王已经被救出冥世,过一段时间你们也去人狼峰,在修炼自己的同时,去训练他们。”楚江童对着几名短命鬼说道。 “楚大哥,那太好了,阎罗王一回來冥世的鬼将军王贲一定会非常恼火,正好,让他们冷一些时日也好,怎么,从冥世中带回一些鬼卒吗,” “是的,他们同样是被王贲控制了自由的鬼卒,只是这些鬼卒,很不好约束。我觉得只要咱们方法得当,应该沒什么问題……”楚江童说道。 “噢,他们从前跟随过鬼将军王贲,那不见的是一件环事……看上去,这是一群乌合之众,但同时又是一群难得的兵卒。我听说过,他们中纵然是那些老弱病残者,也同样具备各自的功力……”一名短命鬼兄弟说道。 “是的,我也发现过,噢,对了,这几天你们几个兄弟去山间寻找那几位火头鬼,他们以前与我有过交往,应该能将他们找回來,他们也是有着奇特功力的兄弟们。还有,你们去了山间,只要是那些散鬼游魂,能收容则收容,包括那些斗笠鬼,我们需要一支强悍的鬼兵队伍。当然,要有一个铁的纪律和出色的指挥系统。你们去了人狼峰,要与阎罗王精城团结,辅佐他训练出一支精锐之师,拜托了。”楚江童对几位短命鬼兄弟充满信心。 佳勃和小佳荒站在一边,望着他俩。乔闬从山下上來,喝得醉醺醺的。眉月儿则赶紧走过來:“哥,为什么又喝那么多酒,这样会伤身体的……” “呵,眉月儿,哥哥喝酒最有数了,你看我走路都不歪,说话上纲,做事有原则,不碍事的,哎,妹子,这些日子你又去哪里了,该不会又去冥世了吧,”乔闬只与眉月儿说话,对楚江童故意不作理会。 临下人狼峰时,眉月儿提醒过楚江童,人狼峰上之事,先不要告诉哥哥乔闬,最好把阎罗王回來的事也暂时别告诉他。她也真有些担心,哥哥不能成事,反而误事。楚江童只好点头答应。 乔闬东瞅瞅西瞧瞧,也沒有什么新发现。这才软下语气來:“楚江童,那燧辰之剑,你什么时候才能抢回來,是不是被冥世高手给抢去了,我能猜到,目前的冥世中谁的功力最强,如果肯带我去冥世走一趟的话,说不准我会为你获取到最有价值的信息,切。”乔闬说着说着卖起关子。 “乔闬,如果下次再去冥世,我一定会带你去的,只要你别感到恐怖就行。”楚江童淡淡的随口说道。 “哼。我堂堂玉箫郎君还怕冥世不成,唉。楚江童,你也太看不起这个大舅哥了吧,”乔闬气咻咻的一扭头,进了草房。 楚江童轻轻一笑,这货色也真够脆的,一句话不來就这样。可以说,在他面前就沒有一件事是能正常通过的。眉月儿也冲楚江童笑笑:“小童,大哥就这样了,别怪他。” “眉月儿,如果怪他就不和他说这些了,不过他也有许多我们还沒有发现的优点,走,我们回画廊吧。”楚江童牵着眉月儿的手下了山。 他们先回家看了看。画室里,仿佛仍然记录着曾经的回忆。 “眉月儿,那年四月十五日,我们正在这里睡着,突然,那七只旱魃悄悄袭击了我们……”楚江童说着,脑海中,一幕幕惊险的过去重又出现。眉月儿默默的回忆着,他对那个可怕的日子更是充满了恐惧与痛楚。 不知不觉中,两人紧紧相拥。两人关灯静静躺在床上,述说着往事,叙说着别后之痛。突然,眉月儿指指床头的画案上:“看,小童,那是什么,” “我去看看……”楚江童起身來到画案边,只见一张画宣上,闪闪发光,仿佛里边压着一缕缕萤光。咦,那是什么,他将发光的宣纸抽出來,在黑暗中仔细看着。啊。这不是当年那只白蝶儿以纤纤秀足画下的纤足画吗,自己一直将它放在案边,一条条,一缕缕,在黑暗中,看得非常明显。 “眉月儿,这就是白蝶儿当年用纤纤秀足画下的画,却不知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记得以前可并沒有这样啊。”楚江童将“画”平铺于画案上,惊奇的不得了。 眉月儿仔细盯着“画”,只见一条条毫无规则的线条,若隐若现,有的刚劲有力,有的如同飘飞的羽毛,有的如利剑出鞘,有的则如流动的云丝……啊,太奇幻了。 “眉月儿,你看出这是一张什么图,”楚江童一阵惊喜,他似乎已经恍然大悟。 “小童,快告诉我,他们像什么,” “燧辰之剑中的蝶灵七十二式,我來演炼给你看……”楚江童沒有亮出剑來,只是抓了根短棍,照着“画”中比划起來。眉月儿不看则已,一看他的剑术表演,简直惊呆了。只见楚江童身形顿失,变成了一条若隐若现的影子,并且非常玄妙的是,楚江童的身影已经遁入画宣上的透明线条中。 第四七三章 椁室密谈 楚江童停下来,无声地站在眉月儿面前。 眉月儿惊喜地喊道:“小童,你的燧辰之剑又提升了一个功力阶位,太好了,真没想到那千年蝶灵帮你加速了修炼,并挖掘出你功力的更深潜力……” “眉月儿,以前它在这画宣上随意爬飞,我还真没有在意呢!不料,它的一举一动里都蕴含着几多玄妙,我们还要多谢白蝶儿呀!只怕现在的淳于蝶儿也并不一定能意识到,她蜕变之前的功力啊!” “小童,你刚才的修炼,知道是一种什么状态吗?” “不知道,我已经进入了那种无我无他的状态。眉月儿,你看到我刚才是一种什么状态出现?”楚江童好奇地问道。 眉月儿想了想,纯洁的眼眸闪动着可爱的光芒:“刚才,你已经进入画宣之中,身影忽隐忽现,近似于影子,我仔细观察过,那是只有鬼魂才可能有的幻形功力,由此说来,你已经不是凡胎人身的形态出现了。不过,还要潜心研炼这套剑法,若真用燧辰之剑来修炼的话,效果可能会更加玄奥……” “噢,我担心这屋子里发出过大的响声,会吓坏爸妈,等有机会着吧,我要用燧辰之剑去演炼,效果一定会更好一些,来,我们休息吧!” 眉月儿含情脉脉地望着他,内心无比感慨。许多美好的东西,不仅仅是出于发现中,还要切实的存在着。没想到这张蝶灵纤足画,居然蕴含着如此高深莫测的学问。 天亮之后,楚江童和眉月儿刚刚起床,爸爸便过来了。 “小童,小童,你在跟谁说话呀?” “爸!我在跟眉月儿说话呀!”楚江童拉着眉月儿走出门去。 爸爸一个趔趄,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啊?这是……这是……谁?好像在哪里见过……” “爸,她是我的女朋友眉月儿,来,眉月儿快喊爸……”楚江童拉过眉月儿,却不知让她怎么称呼爸爸更合适。 “爸爸……”眉月儿居然羞羞的先是脸一红,然后喊道。 “哎——”爸爸幸福地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面前的这个姑娘,长得太漂亮了,虽然一身古装打扮,但美丽的恰到好处。爸爸从没见过世间竟然有这么漂亮的女子。 记得那还是在禅堂崮山上时,爸爸偷偷去跟踪过儿子,也就是那次,他无意间看到了眉月儿。不过,只见过她一次,从此之后便再没有见过。爸爸激动的不得了,赶紧去喊妈妈,让她也来一个大大的惊喜。 妈妈见到眉月儿之后,冲楚江童吐一下舌头:“你爸爸还以为我们不认识呢!来,眉月儿,坐,坐!我们比他们可熟悉了……眉月儿,告诉妈妈,这么久不见你,都上哪儿去了,我连小童也见不着,更难见到你了。不过,这一次回来,是不是就不走了?”妈妈拉住眉月儿的手,一直不松开。 楚江童见这样,只好说:“妈,我和眉月儿还要去做事,回来时再说话吧!” “哎呀呀你能有什么正事,快自己去吧,我们娘儿俩说会儿话!”妈妈白了他一眼。 眉月儿只好向楚江童笑笑:“小童,你去忙吧!我要和爸妈说说话,去吧!”眉月儿调皮的挤了一下眼睛。 楚江童摇摇头,只好木呆呆的出去了。直到进了鬼村画廊里,也仍然沉浸于家里的温情中。现在的眉月儿,已经变为了真实的人,再也不必有什么顾虑了,只是爸妈肯定会问及她的身世,也许,她会想法搪塞过去的。 眉月儿又是何等的冰雪聪明,肯定没问题的。 楚江童将画廊中收拾一下,才要去研墨即兴创作几幅画。这时,门外传来一声咳嗽。噢? 黑暗之灵—— 楚江童一抬头,盯着门口。果然是诡塘中的黑暗之灵。 “噢,你好像有什么事的样子,黑暗之灵,是不是石棺夫人让你过来送口信的?”楚江童托着腮,闪着眼睛问。 “楚江童兄弟,您猜的没错,正是我的石棺夫人有请。噢,我真怀疑,那个进入冥世中焚毁郑袖军粮的老头就是你打扮的,应该我没有猜错吧?” “黑暗之灵,我应该承认那个老头就是我,不然你会失眠的,听着,你会在自己的错误选择中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我劝过你,但你不听!” “什么?楚江童你总是喜欢用这种模棱两可的语言,让我真有点不知所措。我感觉自己走的路并没有错,石棺夫人是我的唯一的主子……”黑暗之灵故意装糊涂。 “黑暗之灵,你多虑了,我猜你现在的心脏激跳得特别快,也许是做贼心虚吧。走,去诡塘!”楚江童不想再与他废话。 黑暗之灵有点不太自信的在后边悄悄跟随。 “嗨,黑暗之灵,有没有听到过冥世有什么变化?” “变化倒是不大,那鬼将军王贲和郑袖的军粮库化为灰烬,我看没有个半年六个月的他们也不会再敢起兵了。” 说着话,一会儿来到了诡塘处。黑暗之灵先去禀报,然后楚江童这才进入椁室中。石棺夫人让黑暗之灵暂且退下,她要单独与楚江童聊聊。黑暗之灵有点不大情愿的出了椁室。 石棺夫人说道:“楚江童,这一次我非常感谢你的鼎力相助,若不是您,郑袖的粮库还不至于焚毁的如此彻底,这样一来,他们只有望粮兴叹,哼!这也是咎由自取。” “夫人,也许这仅仅算是小胜,鬼将军王贲仍然有秘密粮库,那存粮地点,我们不好找到,再说昨天,王贲的鬼卒便去阳间掳掠粮食,因此,我们应该在阳间积极打击他们,不然,他们仍然可以维持下去。只怕不用多久,粮食充足了,还会向您进攻。” “楚大侠,你分析得不无道理,我们得想个万全之策,绝不能让他们为所欲为!”石棺夫人这次邀请楚江童前来目的只有一个:商量如何牵制鬼将军王贲和郑袖。但楚江童也实在无奈,如果自己不倾向于她,很快就会被王贲和郑袖吞并。 楚江童说道:“夫人,纵观这王贲和郑袖的势力,他们还没到互相侵杀的地步,也许,只要你倾向于他们中的任何一方,那就会引发其相争。唉!真有点厌倦争战了,总是幼稚地以为,你不去侵扰他们的利益,便可相安无事,其实那是大错。看来,让彼此相安无事的方法却不是忍让,而是抗击,坚持不懈的抗击啊!” “楚大侠,你的话正合我意,这次邀你前来,就是想让你替我拿个主意,究竟投靠谁更合适?如果假装投靠了他们中的一位后,还有没有撤出的自由,接下来会不会更加被动?”石棺夫人显然对自己的命运有过顾虑。 “最好假意投靠郑袖,并且我们要做一个看上云非常真实的假象,让王贲误以为是郑袖主动向你伸出联盟之手,只有如此,鬼将军王贲才会更加恼恨她。那样,我们的目的就达到了。” “只是,我的身边缺少的就是像您这样的得意谋士,也只有依靠您了!” “你的黑暗之灵,倒是正好可以利用,接下来由我去安排。你放心的坐镇指挥,目前还不能揭穿黑暗之灵,上次幸亏他的‘帮助’,这次自然免不了他。夫人,无论何时,金身护卫都不能离开椁室,至于辖地内的把守,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好了,我先告辞了!”楚江童从椁室中出来,黑暗之灵很快闪到他脸前。 “噢,这么快就走吗?”黑暗之灵问道。 “黑暗之灵,冥世中的局势很快就要发生大逆转了,你的夫人现在很困窘,你最好多为她分分忧,多用你那可恶的臭嘴巴安慰她一下,哈哈哈……”楚江童大笑几声,突然沉下脸来,故作气呼呼的离开。 这一招还真管用,黑暗之灵误以为石棺夫人真有思想压力,被鬼将军王贲和扰世妖蛛郑袖的联合大军给吓怕了,这是找楚江童来寻求安慰呢! 黑暗之灵无论什么事也会去向鬼将军王贲报告,这是他作为一个阴世内奸的职业准则,也是鬼将军王贲的要求,他为了更好更快的掌握石棺夫人的一切,花重金买通这黑暗之灵。 楚江童刚刚离开,黑暗之灵就让分身去了雪峰,石棺夫人却全然不觉,因为这混蛋的分体之术太诡异了,谁也没法及时发现,只有与其对话时,才会露出破绽。 再说石棺夫人也不是很在意这个黑暗之灵了,楚江童已经安排着一个新的计划,就不必去担心了。 “黑暗之灵,你过来一下!”石棺夫人冲椁室外喊道,只见那团黑黑的烟气一动不动,根本就没理会一般。噢!石棺夫人心里一阵激动,看来这个黑暗之灵果然又去向鬼将军王贲报告了,“……好啊!你这个可恶的黑暗之灵,我决不会放过你!” 石棺夫人冷冷的自语道。 黑暗之灵的分体很快回来,进了椁室中:“夫人,您刚才喊我了吗?” “噢,黑暗之灵,我也没什么事,只是对当前局势有点忧虑,你何不说说自己的想法?” “噢,夫人,在下也没有什么好主意,毕竟我们所面对的两股实力,在冥世中是最强悍的,要不我们向鬼将军王贲进贡乞得平安?” 石棺夫人摇摇头,没有说什么。 第四七四章 密 信 楚江童独自悄悄去诡塘,同石棺夫人谈了自己的初步想法之后立即返回村子,他一口气奔回家,拉上眉月儿直奔画廊中。爸妈都吓了一跳,这是干嘛呢?我们才跟眉月儿聊得投机呢,你小子就这样不说不道的把她给抢走啦。 眉月儿不解地盯着他,料到楚江童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心里有些紧张。 “来来来,你仔细回忆一下郑袖的笔迹,看看还能不能记得起来?你应该对她的笔迹有所印象……”楚江童铺纸研墨将笔递给她。 “郑袖的笔迹?这个嘛都好多年不见了,只是有一点点印象……”眉月儿料到楚江童一定又有什么新主意,自己以前的确见过郑袖的笔迹,但这个扰世妖蛛有个最大的特点就是从不轻意露自己的字,因此冥世中知道她会写字的鬼几乎少之又少,这个郑袖平时非常注意,尤其当着别人在身边时几乎从不动笔,所以存在冥世间的真迹也就极少见到了。 眉月儿仔细回忆起来,有一次见过她写给哥哥乔闬的信……啊!对!眉月儿随手写了几个字,起初的几个模仿得不太像,最后的几个字竟然令她满意起来。 “看,郑袖的笔迹与这几个最为相像,不过我还要好好回忆一下,怎么?你有什么用处吗?”眉月儿驻目望着宣纸,若有所思。 “眉月儿,模仿郑袖的笔迹给石棺夫人写一封书信,大体内容就是郑袖眼看自己的军粮库遭到焚灭,非常忧心,那鬼将军王贲又实在靠不住,只好联合石棺夫人,共同抗击鬼将军王贲云云……” 眉月儿听后想了想说道:“小童,这模仿郑袖笔迹一事倒是不难,只是这个计谋就怕那鬼将军王贲一向谨慎,明察秋毫,万一骗不过他那就不好应对了……” “眉月儿,你尽力去写吧!我自有安排,来,我这里有一块绢帛,用它书写更能以假乱真。”楚江童将绢帛取出,铺在画案上,让眉月儿仔细回忆一下之后再动笔书写。 眉月儿非常认真,再说她的书写功底非常厚,因此模仿起字迹来,几乎出奇的到位。虽然,楚江童并没有见过这郑袖的真字迹,经眉月儿如此一摹,应该已经达到以假乱真的水准了。 “好,好,眉月儿,你给我帮大忙了,接下来我要自己去做这件事……眉月儿,你再回家去吧,注意安全,我去去就回……”楚江童闪身而去。 眉月儿望着他消失的方向,料到他又去了冥世。 楚江童果然又来到冥世,他首先要找白靴女鬼昃烟词帮忙。他明白,这件事只有昃烟词能够帮自己实施,其他“人”根本不合适。天色晴好,片片冥云浮在空中,悠然自得。楚江童径直奔去昃烟词的寝室,她却不在屋里。 这白靴女鬼又不知去了哪里?楚江童没有急着再去乱跑,要做这件事必须慎而又慎,不能出半点差错,如果不成功那昃烟词就会有危险,他已经想好两个周密计划,如果一旦失败,必须第一时间将昃烟词救出冥世,若是顺利就最好了。 坐在屋子里静静炼功等待,这样时间可以过的快一些。三个时辰之后,楚江童收功站起,昃烟词还没回来。这时他有点急了:平时不找她时,总是出现在自己面前,真找她了却不知在哪里。 幸好这件事并不是特别急,楚江童在屋子里看了看,外边没有什么鬼在走动,他们早去执行任务了吧。他没有去门外随便乱走动,这是扰世妖蛛的军营,虽然看上去冷冷清清,可是哪儿都有眼睛,不得不防。 昃烟词所住的这间小房,相对独立一些,因为在最东段,一般的鬼卒不容易过来。他在房中走来走去,嗅到这个女鬼身上留在屋子里的特有香气,心里不禁想笑,总感觉自己一个男人出现于一处闺房中,真有点不大合适。突然,从远处传来一串急促的脚步声,而且好像不是一个“人”,应该是几个。 楚江童仔细听了听,然后不慌不忙的来到窗前向外一看,只见六七个白靴女鬼径直向这边走来,看不清上身,只看到白色的靴子在地上嗖飕飕移动。楚江童身子一跃,贴在窗口上方,头朝下,脚在上,如同一只灵巧的壁虎一般。 这是几个白靴女鬼,她们分别去了几处白靴女鬼的房中,没多久便出来了,接着径直向这间房中走来。楚江童立即意念行身,闪到房后。 只见几个白靴女鬼在房中翻找了一会儿,也没有找到什么东西,便出去了。楚江童纳闷不已,这些白靴女鬼刚才来翻找什么?而且各个房间中都进去过。军营中又发生了什么大事不成? 他见几个白靴女鬼走了之后,便轻脚回到房内,不一会儿白靴女鬼昃烟词闪身进屋。 “喂!”楚江童出现在她面前,吓她一哆嗦。 “蠢货,你什么时候来的?想吓死我呀?”昃烟词赶紧闭上门。 “刚才那几名白靴女鬼来搜查什么?而且每个房间都搜查过……” “我房子里也不例外吧?看把床上弄得,不知情的还以为我俩……噢,眉月儿好吗?”昃烟词有点累,肯定刚刚去执行任务了。 “你怎么累成这样?有什么行动?”楚江童不解地盯着她。 “噢!郑袖天天这么瞎折腾,我今天才知道,郑袖这个妖蛛太能折腾了。天天不是修炼就是外出执行任务,我感觉鬼将军王贲与郑袖这段时间交往好像有点少,夜里也不大出去了……” “昃烟词,你所提供的这个消息太有价值了,哎!我有两件事来问问你。第一,你过去是不是有个弟弟叫昃烟奇?第二,你能不能今夜去一趟诡塘,将这封密信交给石棺夫人?”楚江童说完,便等她挨个作答。 “什么?什么什么什么?你说我有个弟弟?屁话,我哪有什么弟弟不弟弟的?六岁那年……你说昃烟奇是什么鸟?他是白靴鬼吗?”昃烟词连摆手带摇脑袋。 “昃烟奇,是我从冥世救出去的一个鬼卒兄弟,他说自己的名字叫昃烟奇。唉!这个问题你可以不用回答了,下一个问题呢?” “这个嘛,保证没什么问题的,信是给石棺夫人的吗?什么时候去送?” “今夜……只是,如果黑暗之灵同你说话,你最好扮一回酷别理他,而且别让他看清你的脸,只要让他看出你是白靴女鬼就可以了……”楚江童想了想说道。 “你的意思是,让黑暗之灵知道我是白靴女鬼,但不能让他看清我的脸,这还不好办?”昃烟词立即找来粉盒。 楚江童将密信交给她,叮嘱再三,单等夜间行动。 “我有点饿,但你这里不仅没什么吃的,甚至连酒也没有,这样吧!昃烟词,我去弄点吃的喝的,咱俩喝两盅……”楚江童闪身往外走。 “嘻嘻……你别喝醉了就行!”昃烟词眼神一散,她还第一次跟楚江童对饮呢!昃烟词化好妆,这妆画的简直跟现代的婚纱摄影似的,美而不真,靓而失味。但是,今夜只能这样,让黑暗之灵没法琢磨透就行了。 楚江童也真能折腾,不到半个小时,居然弄来一大块牛肉,还有两坛好酒,嘿,这小子飕地跃入屋子,拉昃烟词坐下。 “来来来,咱俩先少喝点,等你大功告成回来时,我再敬你……” “这酒和肉是从哪里弄来的?咦?一定是好酒……”昃烟词打开坛塞,一股清香扑鼻而来。她一嗅就知道这一定是冥世中最好的酒。 “昃烟词,你真是个美丽的剩女啊!居然对酒也这么内行,怪不得嫁不出去呢!鬼将军王贲果真有好酒,我去雪峰洞里偷的,哈哈,来,先喝一口尝尝……” 楚江童刚才真去过王贲的洞穴,恰巧有美酒佳肴。 “我靠,你也真大胆,嗯,真是好酒……”昃烟词抿了一口,没敢多喝,再说还有任务呢! 楚江童不由一惊,这女子真敬业。吃过晚饭后,昃烟词悄悄出门,躲过巡逻鬼卒,直奔诡塘。昃烟词故意以纱巾遮面,来到诡塘处。 黑暗之灵飕地闪到她脸前:“噢,你应该将面纱拿下来白靴女鬼,我感觉你的走路姿势挺熟悉,告诉我找石棺夫人有什么事?” “黑暗之灵,最好带我去见夫人,我有重要的情报要给夫人!” “噢?每个来找夫人的都很重要,把东西先拿出来,让我过目一下……” “不行,我的主子有过吩咐,只能将东西交于夫人,出了问题你能担当得起吗?”昃烟词发挥的挺出色,越是在这种时刻,她还真不紧张了。 黑暗之灵想了想,没有立即去通报,他想故意看一下这个白靴女鬼手中的东西。 “白靴妹子,如果不信任我的话,你可以不必将东西交给我,但是我的夫人可不是说见就能见的!” “听着,黑暗之灵,如果让我主子发怒了,你是担待不起的,少罗嗦,快去禀报!”昃烟词生气的斥责道。 “噢,白靴妹子,我这就去……稍等!”黑暗之灵飕地闪入椁室中。 啊!昃烟词微微出了一层冷汗,直到此时才真有点紧张了。不一会儿,黑暗之灵闪出来,感觉得出,这黑暗之灵将“脸”凑到近前,想努力看清来者的脸。 第四七五章 离间妙计 昃烟词进入椁室中,黑暗之灵并没有立即离开,直到昃烟词悄悄来到石棺边掏出怀中的密信,黑暗之灵晃了晃自己的黑影子示意她自己将信送过去。 昃烟词向前行走几步:“……夫人,这是主子让我送来的一封密信!若没有什么事,在下告辞!” 石棺夫人轻轻说道:“黑暗之灵,你暂时去诡塘边守护,我和她有话要说……白靴女鬼你将东西给我吧!”石棺夫人直到黑暗之灵出了椁室,这才让昃烟词将信递过去。说来也奇怪,她话音刚落,昃烟词手中的信已经飘向棺中。 “啊!夫人告辞了!”昃烟词吓一跳,她同时担心在这里待时间久了,会被黑暗之灵瞅出端倪。 “好吧!我即日便派手下向你主子发起援助,你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顺便向你主子问安……”石棺夫人低声说道。 昃烟词匆匆告辞,黑暗之灵在外面语气怪怪的道别。这一次,算是比较成功。 楚江童正在昃烟词的房间里等候,昃烟词一进门兴奋之色仍在脸上留着。 “看来任务一定完成的不错,黑暗之灵今夜保证会睡不安稳的,这个混蛋经不得事,昃烟词,我们快有好戏看了……来,干一杯!” 他们共同举杯庆祝起来,楚江童心里很高兴,对昃烟词的能力刮目相看。 “楚兄弟,你也别太自以为是,这个鬼将军王贲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嘘——”楚江童制止她提及王贲和郑袖。那些白靴鬼白天进每个房间中暗查,就是不信任这些白靴鬼。昃烟词喝得脸色绯红,还好,昃烟袋词并不是那种口无遮拦的女子,喝得再多也还没有失语,楚江童由此便放心了。 “我要告辞了,烟词姐姐你要多多保重!”楚江童起身,望着昃烟词。 “楚江童……我也不是不想留你呀,但是我不是那种随便的女鬼,走吧!以后别把这个鬼姐姐忘了就行……不留你了,毕竟你还有心上人眉月儿在等着你……在等着你……望你们互敬互爱,保护好她!”昃烟词晃晃悠悠的出来送楚江童。 楚江童望着昃烟词,唉!她处在这冥世中,几多寂寞流于沉沉暗夜,但是只能独自承载,因为酒的原因,她更想多说几句心里话。 “回吧!烟词姐姐……”楚江童心里酸酸的。 “楚江童,你这个混蛋,有一天我会投奔你的麾下,但你以前说过要杀了我,的确,我以前所做过的那些恶事,不杀是不足以解恨的,我只求你一事,杀我不要紧,但一定让我有个家之后……”昃烟词说着说着,竟然哭起来。 “唉!昃烟词你这是说的哪里话?那些被你们所杀的阳间人,也不是你的主谋和主凶,你只是随从,好啦好啦!有些事以后再说,别哭了,我会为你物色一个如意帅郎的……” “别哄我了,为一个鬼去物色如意郎君,有谁愿意和一个女鬼成亲?”昃烟词苦笑一声。 “我的眉月儿就曾是一个女鬼,怎么样?我们不也是挺好的吗?”楚江童拍拍她的肩头。 “好吧!楚兄弟,我暂时留在这冥世,也好为你做个耳目,等将来有一天只要别把我自己留在这里就行,她妈的这鬼地方……” “昃烟词,如果你现在愿意离开这里,我可以带你出去,再也不用回来了,毕竟在这种地方,迟早会面临危险,如果去了阳间,倒是可以安安心心的过日子。” “楚兄弟,我暂时还不能走,等有一天吧!我会在了却自己的心愿之后回到阳间,并且再也不会回来了。” “烟词姐,你多保重,如果有什么事,就去找我,再说这冥世中我也时常会进来,只要你多多注意安全就行!”楚江童离开冥世。 再说那石棺夫人,自从收到白靴女鬼昃烟词送来的假信之后,又从书信的字迹判断,这是楚江童故意为之,如果想要离间王贲和郑袖的关系,自己必须按照书信中“郑袖”的请求去做。 刚刚天亮,石棺夫人便叫过黑暗之灵:“……黑暗之灵,目前扰世妖蛛郑袖遇到了难处,如果我们不伸手援助,势必会将她陷入水深火热之中。今日上午,你安排铜身护卫将百石粮草运往郑袖军营外,然后速速赶回来!” “夫人,这件事,是不是有点匆忙?再说又不是那扰世妖蛛亲自过来相求,恐怕其中有诈……” “不,黑暗之灵,扰世妖蛛的军粮库确实被尽数焚毁,虽然不是我们的金身护卫所为,但一定另有高手所做,这件事绝不会有诈,速速去做吧!否则郑袖军营定会又有许多饿死之鬼了……” “夫人……我们是不是再商量一下?” “不用再商量了,去吧!”石棺夫人语气坚决。 黑暗之灵想了想,见没法劝服石棺夫人,只好作罢。一百石粮草,很快从诡塘深处运出,这几位铜身护卫,力大无比,机械身子就是让人敬畏,黑暗之灵随行押粮。石棺夫人默默地想道:这楚江童使得此计果然高明。如此一来,只恐怕那鬼将军王贲和郑袖之间要发生一场大大的误会呢! 楚江童回到阳间后,一直密切关注冥世的动静。 人狼峰上,阎罗王和淳于蝶儿刚刚安顿下来,手下的鬼卒却着实不好管理。楚江童将那个昃烟奇叫到身边,问他的一些身世状况,可惜这孩子对自己的身世一无所知,只知道自己是被一个老猎户收留,只是那老猎户已经过世。 “烟奇,你过去在王贲军营中做过什么?” “楚大哥,我在那军营中只做过什长,还为他驯过冥兽,别的并没有做过!” 楚江童想了想说道:“噢,是冥兽!对了,还有这些鬼卒,你了解他们的特长吗?如果对他们了解,我给你两百鬼卒带领,平时除了训练,便是挖掘他们各自的潜能,组成一支特殊化的队伍……” 昃烟奇听后思考良久:“楚大哥,我只是一个普通鬼卒,恐怕难以服众,再说我也没有什么过人之处,真怕难以胜任啊!这些鬼卒来自各个队伍,真不好约束。” “昃烟奇,这个你不必顾虑,我们会共同努力,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只要把他们当作兄弟对待,就一定会劲儿往一处使,乱不了的。”楚江童拍拍它的肩头,对他充满希望。 昃烟奇点点头,下去了。自从第一次见到他,楚江童就对他有着不一般的印象,他与众多鬼卒并不相同,不仅从不生事添非,而且还能瞅出问题的实质,最重要的一点,他虽然年纪不大,却表现出一种特有的沉稳与老练,应该是一块好料。 阎罗王和淳于蝶儿在这里经过两日的安定恢复,也渐渐适应下来。 “阎罗大哥,怎么样?还习惯吗?” “楚贤弟,在这里若还习惯不下来,哪还有什么地方能适应?放心吧!这人狼峰不同于其他地方,不仅易守难攻,而且这么多鬼卒能够非常宽松的居住和训练,很不错了。目前最大的问题是这些鬼卒还没有安下心来,总以为随时去征战厮杀,毕竟他们是刀刃上的行走一族,如果没有战争便很痛苦。” “阎罗大哥,屯兵是为了打仗,但是,如果将打仗看作是第一目的就错了。有时,武力所起到的最大作用却是震慑敌方,真正达到不战而和,才是最高境界……”楚江童并不是直到今天才厌恶战争,一开始便是如此。 “楚贤弟,你说的对,可是战争是任何时代的主流,无论阳间还是冥世。我们要在冥世的混战中独树一帜,不偏不倚,为了维护冥世的和平,我们必须拥有一支过硬的队伍!” “阎罗大哥,这正是我的想法,虽然这支队伍良莠不齐,但最终却是我们的最精锐之师,更是冥世中无法比拟的精锐之师。” 楚江童下了人狼峰,刚刚来到村口,眼前白影一闪——昃烟词悄悄闪来。 “咦?你怎么来了?昃烟词你有什么事吗?”楚江童拉他进了画廊。 眉月儿也在,一见昃烟词,俩人拥抱一下。昃烟词说道:“楚兄弟,你从冥世走了之后,我终于记起,自己真有个小弟弟,当时,那个收留我的老人曾说过有这么一回事,你看……这就是当年我身上带着的连心玉……”昃烟词从兜里摸出一块玉石,这是一半。另一半,应该在那个弟弟手中。 楚江童万分惊喜:“昃烟词,那个昃烟奇一定就是你的弟弟,太好了,他此时就在人狼峰,有一天,你要和他见一面……” 眉月儿拉着昃烟词的手,激动异常。昃烟词静了一会儿,然后望着楚江童说道:“小童兄弟,前几天的书信,现在起作用了,那个鬼将军王贲果然与扰世妖蛛产生了矛盾。再说那郑袖,正在彻查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当然,对石棺夫人的赠送军粮一事理感到非常诧异,我倒是感觉到,他们之间被离间了……” “噢……”楚江童静静地听着,脑海中一个新的计划已经形成。 第四七六章 妖蛛发怒 扰世妖蛛郑袖得到石棺夫人的百石军粮之后,不仅没有显得有多么高兴,反而大动肝火,因为鬼将军王贲暂时停止向她支援。 郑袖在白靴女鬼中查来查去,最后只剩下十几个还没有被排除掉的,其中就有昃烟词在内,因为那天夜里她实在没法找出证实其在哪里的“人”证。 半天之后,昃烟词的身边又少了四位白靴女鬼,她们分别找到了证明自己在哪里的证“人”。昃烟词直到此时才有点怕了,她原本以为,郑袖并不是太认真的去追查送假信一事,没想到,这次她还真较上劲了。也许,郑袖的目的是要澄清与石棺夫人之间并没有书信往来。 昃烟词偷眼望一眼身边的几位白靴女鬼,手指轻轻抖动起来。周围列布着一个个凶残的甲胄,郑袖则坐于远远的殿堂之上,虽然她面容一直模模糊糊,但可以感觉得出,她的脸上不仅凝聚着狂怒,还有一丝狞笑。 这时,两名白靴女鬼闪到跟前,挨个望着她们的脸。待转到昃烟词身边时,居然轻轻停下来。昃烟词心里不由自主的一颤:不好,难道她们对自己的行踪有所掌握了不成?如果,她们怀疑到自己,怎么办?这么严密的防守,跑是不现实的,况且自己若是一跑,就等于承认那封书信是自己去送的了,怎么办? 一会儿,又有三名白靴女鬼找到了证明“人”离开。身边只剩下三个白靴女鬼了。不仅昃烟词心里慌乱,另外的两名也吓得周身哆嗦。 “哈哈哈……我敢说你们三个中,一定有一个是内奸,昃烟词,你感觉谁才是那个内奸呢?”郑袖笑着问道。 “妖蛛姐姐,这……我哪里知道谁是内奸呢?不过,我觉得她们两个都不像内奸,还是求您放过她们吧……”昃烟词颤抖着说道。 郑袖又笑起来,只见她水袖一挥:“好啦好啦,把她俩——”她的话并没有出口,两个白靴女鬼早吓得魂不附体,一下子伏在地上,也许她们料到,妖蛛郑袖接下来会做什么。 突然,从旁边闪过四个甲胄,一边两个,将两名白靴女鬼的头发拽住,噗!手指一伸,两名白靴女鬼的双眼同时没有了。 “啊——啊——”两声惨叫。 顿时,殿上鸦雀无声,唯有这俩白靴女鬼的痛苦叫声。 昃烟词吓得几乎站立不稳,双腿哆嗦,连喘息都快停了。她无意间看一眼旁边的俩女鬼:枯眼洞空空的,流着殷红的鲜血,长发垂散,白色的衣裙上尽是血迹……样子太可怕了,这一看,昃烟词几乎被吓昏。 这时,殿堂上的郑袖又慢慢说道:“昃烟词,你从六岁起便跟从于我,我几乎把你当作亲妹妹看待,今天我来问你一句,那封给石棺夫人的假信是不是你去送的?” 昃烟词此时头里嗡嗡作响,好像正处在一个大大的瓮形建筑物中,只要有一点点轻微的响声,都被扩大到无限。而郑袖的声音,则在耳孔中仿佛一根细细的铁丝用力搅动,直搅得人心里都不由自主地颤抖。 “不是我,不是我,我根本就没有去过石棺夫人那里……”昃烟词双手捂着脑袋,大叫起来,当她一睁眼时,郑袖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自己身边,看不清她的脸,只嗅到一股浓浓的胭脂香。 “昃烟词,你好像很害怕,至于是谁去送的假信,我心里自然有数,不用你们自己承认,我也同样会知道,否则这扰世妖蛛之名,岂不是白叫了?”郑袖说完,重又坐回到大殿之上。 昃烟词心一下凉了半截,完了,郑袖一定是掌握了一定的信息,只是她故意不主动说出来而已。 “昃烟词,用你手中的剑,将这两个让人心烦的内奸杀掉,免得我亲自动手!” 昃烟词一听这话,手指一下握住腰间的宝剑,而此时旁边的俩白靴女鬼仍然伏在地上,吓得一声不吭。昃烟词眼泪刷地流下来:白靴鬼妹妹啊!都是我连累了你们。本来与你们无关,却招来如此的横祸,可恶的郑袖啊!我真想与你同归于尽。我自六岁起,就被你控制,这个仇,今日不报,还要等到何时?想到这里,昃烟词忽地站直了身子,抽出宝剑,刷——剑刃直指郑袖,厉声骂道:“郑袖,我昃烟词手中的剑从不杀自己的姐妹,不像你一样,虐杀无辜,依我看她们俩根本连诡塘在哪里都不知道,你却如此残忍的剥夺了她们的双眼,听着,郑袖你杀了我吧!那封书信是我去送的,哼,没想到一个堂堂的冥世妖蛛,居然如此狗苟蝇营,小肚鸡肠,太让我失望了,与其跟随你这样的暴妇虐杀同类,还不如一死了之!”昃烟词已经发疯了,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突然,呼啦啦冲过来几名甲胄,将昃烟词一下子抓起来。 昃烟词双手一松,一动不动,剑丢在地上。她知道自己既然说出这样的话,就料到不会再有活命。 “慢着!”郑袖一摆手,几名甲胄稍一迟疑,将昃烟词往地上一扔。眨眼间功夫,郑袖已经又站在昃烟词的身边,还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昃烟词,接着说下去,我想听听一个手下的心里话。” “哼,要杀就杀吧!何必假惺惺的来这一套?郑袖,我从六岁起就真的把你当作亲姐姐,没想到,你的统治欲望太让人恐怖了,天天生活在权欲的争夺中,对谁也毫不信任,如此下去,还有谁敢于在您面前说一句实话……”昃烟词说着,闭上眼睛一动不动,单等着郑袖动手。她的脚一直紧紧踩着自己刚刚落在地上的剑柄,只要郑袖一动手,她会拼尽全身之力刺向对方。 过了许久,郑袖并没有如昃烟词想象的那样。 四周的甲胄静默肃立,紧张地盯着大殿正中。两个被挖了眼球的白靴女鬼,一会儿便趴在地上不动了,没想到,她们的眼部被刚才甲胄的毒爪所伤,一会儿便死了。 “昃烟词,刚才你说的话我并不生气,好了,你们都暂且退下吧!”郑袖一挥手,示意大家暂且退下。 昃烟词太惊讶了,没想到郑袖并没有急着对自己动手。也许,她想找出谁是那个真正的幕后指使者。只是自己功力不济,若能狗趁其不备,对其进行刺杀,应该是最好的机会。 “烟词妹妹,我不会再去追究那封书信的事了。再说这件事也没什么关系,迟早我会和鬼将军王贲分裂的,你下去吧!今天夜里,你到我殿里来一下,我有事要告诉你!”郑袖说着便闪身不见了,宫殿里顿时变得空空荡荡。 刚刚的两名白靴女鬼的尸体也不见了。 昃烟词捡起宝剑,插入鞘中,心里非常难过。回到住处后,百思不得其解。这个妖蛛郑袖还有什么诡计?为什么夜里又让自己前去她宫殿里?她要做什么?昃烟词此时真想速速去阳间找到楚江童,让他帮自己拿个主意。可是此时的冥世中,郑袖一定会加强防范,已经有两个白靴鬼姐妹白白死了,不能再有任何大意。自己的最终目的就是将郑袖消灭,所以,还是暂时谨慎些吧! …… 楚江童有个新的策略,他一方面料到,这个扰世妖蛛郑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想方设法,从白靴鬼中寻找破绽,然后顺藤摸瓜将送假书信的白靴鬼交给王贲,以此来消除彼此间的嫌隙,达到重归于好的目的。 再者,楚江童还有个最大的担心,那就是鬼将军王贲这边,他如果一旦以大局为重,不计较这点小小的细枝末节,那自己的这个计划就失败了。楚江童静下心来一想,其实这种小小手腕,也只适合于如此的小较量中。如果鬼将军王贲有一天反省过来,一切就不好办了。自己必须趁热打铁,让两军彻底决裂,只有那样石棺夫人才能安全。 楚江童悄悄进入诡塘,没等黑暗之灵反应过来,已来到石棺夫人的棺边。 “噢,楚大侠,你来了,快请坐,快请坐……” 楚江童并没有坐,低声说道:“夫人,派您的黑暗之灵去一趟雪峰山,那里有鬼将军王贲的神秘洞穴,为黑暗之灵写一封信带去,信的内容是冥世大乱,应该推举阎罗王为冥世新主宰,而不是各自割地称霸……” “楚大侠,您这是故意让鬼将军此时料到我已经与扰世妖蛛郑袖联合起来,而且很有底气,这样他就不敢轻举妄动了,是吗?” “正是,如果您只是一味忍让退避,这鬼将军往往会得寸进尺,这一次如果您主动出手,他反而会有所顾虑,不见得是一件坏事。” “好吧!”石棺夫人想了想,当即应允。 一会儿,石棺内飞出一封书信来,在空中飞旋不止。 楚江童作揖告辞。 黑暗之灵被石棺夫人叫进石椁中。 “夫人,刚才……好像您在跟谁讲话?”黑暗之灵疑惑地问道。 “啊!我喜欢自言自语,过来,你将这封信给鬼将军王贲送去!他的住处应该在兵营中,你仔细找一找,一定将书信交给他……去吧!” “是!”黑暗之灵稍作停顿,随即闪出椁室。 第四七七章 白羽凶宠 鬼将军王贲看完黑暗之灵送来的信之后,鼻子都气歪了,但是当着黑暗之灵,他强忍着怒火:“黑暗之灵兄弟,这是石棺夫人的主意吗?看得出她近日来真是财大气粗哦,告诉我,她都和谁有来往……” 黑暗之灵低低地说道:“回禀鬼将军,我没有看清,但是今天一定有个神秘访客,如果不是那个神秘访客的到来,石棺夫人也不会有那样的底气。 唉!王将军如果再继续等下去,恐怕这个石棺夫人更不好消灭了,还是趁早行动吧!”黑暗之灵恨不得鬼将军立即出兵,其实,他的想法是对的,如果此时鬼将军王贲对石棺夫人动兵,也许冥世便会瞬间出现新的局面。 “黑暗之灵,我们现在还不到出兵的时候,也许此时的郑袖和石棺夫人巴不得我们进入她们设置好的圈套。哼!阎罗王是被楚江童救去了阳间,我们现在很被动。不过,我不用阎罗王,同样可以登基为新主宰,我倒要看看他们怎么奈何得了我?”鬼将军王贲气得怒火中烧,咬牙切齿。 黑暗之灵担忧地说道:“王将军,如此使不得,若没有阎罗王的公布任命,恐怕难以服众,只怕全冥世对您充满敌意,王将军还得三思啊!” 鬼将军一时语塞,气咻咻的沉默下来。 黑暗之灵静静地呆立不动,他似乎有了一个新主意,可以解决此时的窘境。 “唉……黑暗之灵兄弟,依你之见,该如何才好?说说看吧!”王贲心事重重的叹道,看来,他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王将军,卑下之见,我们应该先买通郑袖的白靴女鬼去……”黑暗之灵说完,发出得意的奸笑。 “噢?这些白靴女鬼能够如此好收买……”鬼将军王贲来了兴致,“……如果你是我的军师就好了,这件事就由你去做吧,需要多少金银珠宝,尽管告诉我。” “王将军,您有所不知,这个郑袖对其手下的白靴女鬼并不太信任,当然,她们之中,也多有怨声载道之徒,正好我们可以利用她们之间的这个漏洞,嘿嘿!我早打听好了,它们中的一些女鬼,并不是真心跟着那郑袖……” “哈哈哈……我堂堂一个冥世的新主宰,还真没有料到,这些郑袖的手下心存二意,好吧!我相信你黑暗之灵的本事……”王贲说完,黑暗之灵便带了些金银珠宝离去。 回到诡塘后的黑暗之灵,将去给鬼将军送信的经历汇报给石棺夫人。 “黑暗之灵,有劳你了,快去休息吧!” “是,夫人,如果您还有什么吩咐,随时传唤卑下便是……”黑暗之灵料到石棺夫人短时间之内不会吩咐他再进入椁室中,正好利用这个间隙去一趟郑袖的军营。 这个黑暗之灵非常聪明,不仅在鬼将军王贲那边有他的一席之地,连扰世妖蛛郑袖的军营也有他的朋友。当假书信之事发生后,黑暗之灵还悄悄去过她的营内,暗查并验证过那个白靴鬼的身份呢,可惜,这昃烟词以其出色的化妆易容术,不仅骗过了黑暗之灵,甚至骗过了所有的白靴女鬼,连石棺夫人也没有认出她是谁。 黑暗之灵经过数日的打听,最终也没有弄清那个送假书信的白靴女鬼究竟是谁,这才不了了之。 这一次他悄悄进入冥世,专为寻找扰世妖蛛郑袖的神秘护卫——白羽凶宠。据说这是扰世妖蛛郑袖修炼出的一道分体功力,一般会在她的身体中蕴藏,可是前段时间,它偷偷出去散心,不慎被郑袖发觉,将其锁在雪峰上修炼思过。 黑暗之灵前不久曾见过它,看上去它更像一个白靴女鬼了,但是其功力皆在每个白靴女鬼之上。它能听懂人语,且行走时如同一片白色的羽毛,杀人于无形,让人无法捉摸,故称——渺飞羽。这渺飞羽被锁在雪峰之上,虽然看上去是在受刑补过,其实也是郑袖故意为之,让其抛离冥世的纷争,专心修炼! 黑暗之灵怎么会认识它呢?说来话长。 那是在冥世尚未覆灭之时。一天夜里,黑暗之灵奉命前去石棺夫人的辖地寻找失散的一个铜身护卫。恰巧遇见大批鬼魅纷纷向阳间溃逃。黑暗之灵在一片浑浊昏暗的冥世间,左冲右突,到处全是受不了强烈震感的鬼卒鬼兵,他们有的哭嚎奔突,有的倒地哀嚎,空中的一轮冥月渐渐失去光彩,越来越淡,最后便什么也没有了。 黑暗之灵并不害怕这种光线的变化,无论什么时候,他都不会被黑暗所困住,因为他就是黑暗,可以说,在他的眼里,光明更可恶,只有黑暗才最让他安心和自豪。他的信心是在黑暗中建立起来的。 突然,他感到自己的衣服被什么东西给扯了一下。 “嘿!小东西,你咋了?也害怕黑暗吗?我来帮你,不过你得答应我,将来有一天,要为我做事,哈哈……”黑暗之灵此时已经感觉到,衣服上附着一只白色的东西,虽然很轻,但是却有生命。这只东西不会说话,但有种受到惊吓后的温顺,浑身冰凉,好像刚刚冻成的冰片。这只白色的小生物听到黑暗之灵这么说,当即就非常温顺地点点头。后来,黑暗之灵顺利找到那名铜身护卫,在其护卫的掩护下回到阳间,将附在自己身上的小生灵放走,并且得知它就是扰世妖蛛郑袖身上的“渺飞羽”。 那一段奇特经历,成为黑暗之灵与它共同恪守的秘密,经历过好多年也没有第二个人知道,包括它的主子郑袖。 在这危急时刻,黑暗之灵想到它,便径直奔去雪峰上的一处秘密洞穴中。 “渺飞羽,别来无恙?”黑暗之灵突然闪入洞中,渺飞羽正在洞壁上贴着。唰唰唰……几支轻快的白羽钉在洞壁上,“呵呵!功力好神奇……”黑暗之灵望着那几片白羽叹道。 “吱吱……”渺飞羽回应着,向黑暗之灵连连作揖。它已经从一片白白的羽毛变成一位亭亭玉立的白靴女鬼,姿态优美,面容极其俏丽,而且还会说话了,看得出郑袖对它**的非常到位。渺飞羽一身白色,连眉毛眼睫都是白色,只有眼球略有些黑色。身体一动,就像一片飞动的羽毛。 “哈哈哈……我前些日子见过你,虽然你没有发现我……”黑暗之灵激致力不已。 “黑暗之灵恩士,来找我有什么指示,请尽管说吧!”渺飞羽说道。 “噢,太神奇了,你居然快变为女鬼了,郑袖经常来这里吗?”黑暗之灵奸笑着问道。 “恩士,她让我在此独自苦炼,一般不会来到这里的,如果您有什么用得着在下的就尽管直说吧!”白羽凶宠飞到黑暗之灵的耳边,低声说道。 “呵呵,你的功力我很放心,替我去杀一个‘人’,因为那个家伙总是困扰着我,杀了他之后,立即回来,务必让那‘人’的朋友看到是他是被你所杀,别的你就别管了……好吗?”黑暗之灵对着白羽凶宠的耳边说。 “好吧!,他在哪里?” “在阳间,这一次,你务必要成功,因为机会相当难得,你先去潜伏下来,伺机行动,你也要注意安全,别被他们抓住,若是落入他们手中,恐怕我也救不了你……” “好吧!恩士,我喜欢这样的刺激,只有赋于挑战的活儿我才更喜欢接受!”白羽凶宠兴奋地说道。 黑暗之灵安排好之后,非常放心,因为这杀手,冥世奇有,时而有形时而无形,简直比那鬼将军的万年冥虱功力高出千倍。 “恩士,什么时候动手?”白羽凶宠的嗓门很尖很细,像个女高音歌手。 “如果方便的话,最好现在就开始行动,越快越好,因为我需要将冥世中的事弄出个新的局面,好啦……嘿嘿嘿……祝好运!黑暗之灵安排好,悄悄闪身而去。 白羽凶宠很明白,做这种事只能处于隐蔽状态,而且还要做到三缄其口,对任何人都不能说。可以想象,这次任务一定非常艰巨,并且很可能极度危险。不然,黑暗之灵也不会托付于自己。白羽凶宠刷地飞出山洞,径直向阳间飞去,一片羽毛,在空中若隐若现,速度之快,像一只满弓射出的箭。 …… 楚江童和眉月儿坐在画廊中,各自沉默着,都有心事。他们不约而同的想着冥世中的一切。石棺夫人让黑暗之灵去为鬼将军送书信,这无疑是让黑暗之灵有了更明目张胆地与鬼将军见面密谋的机会。按说,王贲不会不对石棺夫人的这封书信有所掂量的。他纵然再强悍,也应该对扰世妖蛛郑袖有所顾忌。从信中可以看出,石棺夫人与郑袖之间的关系很模糊。这就好了,能达到一定目的。 接下来,鬼将军王贲会如何行动?他有军粮,势力正处于最强悍的时期,会不会对郑袖有所动作?黑暗之灵会给他出什么主意?他此时的想法是什么? 眉月儿也在思考着同一个问题:“小童,郑袖现在不想摆脱王贲,而王贲目前很矛盾,石棺夫人又派去黑暗之灵光明正大的见王贲,这俩混蛋肯定有个新的计划——是对石棺夫人和我们都不利的诡计……”眉月儿分析道。 “眉月儿,走,我们去人狼峰看看……”楚江童站起来。 第四七八章 人狼峰 阎罗王和淳于蝶儿经过这几天的忙活,终于将人狼峰上弄出点眉目来。七位短命鬼兄弟从山间找回那几名火头鬼,还带回几十名逃散在山间的溺尸。这一次,他们总算是大有收获。楚江童和眉月儿刚到人狼峰,立即被众兄弟围住。 那些溺尸好久以来流散于山间,吃了不少苦,他们都纷纷询问道:“楚江哥,我们什么时候进攻诡塘……” 楚江童笑笑说:“众位兄弟,我们在此修炼,并非只是为了进攻冥世和杀戮,而是守卫一方平安。”楚江童这么一说,大家似懂非懂。 那几个火头鬼几年相别,见了楚江童很是亲切。 待大家散去之后,阎罗王和楚江童出去走走。 “粮食还可以吗?上次发现的粮仓,纯属意外,应该是乔闬他们当年在此时囤积下来的,还够多少时日?”楚江童一想到粮食,心里便有点急。幸好,刚来到这里时,自己发现了几个大大的鬼卒粮囤。 “应该到来年没什么问题,现在我们就要开荒种植谷子、麦子等,来年会接续上的……”阎罗王说。 “噢,粮食非常重要,让鬼卒做好巡逻,哎,对了,这几日鬼卒好约束些了吗?” “现在刚刚有点起色,不过还得感谢那个昃烟奇,年轻有为,而且很有一套方法,你选中的头领果然是把好手。因该好好培养他,还有这年轻后生心地善良,读过一些书的……”阎罗王对昃烟奇非常满意。 “阎罗大哥,石棺夫人随时都面临着被消灭的危险,她目前的状况让人担忧,如果我们不去帮她,冥世很快便有一股势力消失,如果鬼将军王贲和扰世妖蛛郑袖,无论哪一方兴起都对冥世和阳间极为不利,我认为在合适的时机,灭掉他们中的任何一方都有必要。”楚江童眼睛盯着遥远的山峦群峰,仿佛那冥世就在眼前。很无奈,面对如此的冥世形式,只是一味的保持和劝说,根本不起半点作用,只有消灭才是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的方法。 “楚贤弟,冥世中经过上次的覆灭,原本以为各路势力有所削减,却不料反而如雨后春笋,各路势力迅速蓬勃发展起来,其将来……的确堪忧啊!如果消灭一个王贲,还会有一个刘贲,吴贲出现,若任其发展,冥世间将永无宁日,真如前朝一样。唉,这些鬼魅和人是一样的,只要有人存在就总是难以避免战争,我们目前只好建立一股势力,在危急时刻,也可以出兵相助那些弱势……”阎罗王忧心忡忡地说道。 “暂时先这样吧!看看冥世的形式发展,如果有一天,时机成熟了,我们也不能不考虑进兵冥世,只有统一冥世,百姓才能过上好日子……”楚江童胸中燃烧着一团熊熊烈火,只是他从没说出来而已。 楚江童临下山峰之前,叫过七位短命鬼。 有个短命鬼料到他一定有话要说:“楚大哥,有什么事就尽管吩咐,我感觉这些鬼卒不太好管理,他们有的军心涣散,前一日还有几个鬼卒开了小差……” “短命鬼兄弟,这些鬼卒还没有完全适应下来,过些日子便会好起来,这里还有望你们几个兄弟帮助阎罗王。我有一事特别叮嘱你们:务必要保护好阎罗王和淳于蝶儿的安全,阎罗王平时事务繁多,顾及不上自己的起居生活,你们要多多照顾好他们,无论从食物上还是平时起居上,谨防有鬼卒或外来入侵者的暗算……”楚江童将保护阎罗王和淳于蝶儿的重任放在他们肩上。 “楚大哥,请您放心,我们连日来一直轮流值夜,不仅保护好阎罗大哥和淳于蝶儿,当然还有众多鬼卒,以后我们还会继续保持!”一位短命鬼朗朗应道。 “很好,我相信几位兄弟,噢,平时更别忘了修炼自身,冥世中目前高手如云,因此我们必须日有所进才不会落后。”楚江童和眉月儿告别他们,回了泉韵阁。 “小童,你是不是意识到了什么?为什么今日在人狼峰上特意嘱托过短命鬼兄弟?” “眉月儿,但愿阎罗王平安无事,我们所面对的这些鬼卒,身份混乱,对他们不仅要施以真心,更不可不防那些心还没有稳定下来的鬼卒。再说自从阎罗王来到阳间,那鬼将军王贲和扰世妖蛛郑袖,定然不会善罢甘休,我们处处谨慎防范是势所必然。”楚江童拉着眉月儿的手,严肃地说道。 “小童,你说的没错,这是一个非常时期,这些手下鬼卒暂且不说,单单那王贲和郑袖,就不得不防。平时,你也多去人狼峰上察看,别总是顾着我……” “好吧!眉月儿,我们炼功吧!” 两人双双闭目炼起功来。 山间已是初秋时节,早晨和夜里的风便凉了一些,奇怪的是泉韵阁内却渐渐温暖,这里与其它地方不同。 他们俩直到夜里才回了画廊,眉月儿有点困了,她随楚江童走了大半天,而楚江童则一点儿也不困,看了一会儿书,将灯关掉。脑海里再次想起老婆婆和虎儿……下次再去冥世时,一定去看看老婆婆,虽然虎儿面对自己时是一幅冷面孔,那又怎么样?想着想着,披衣起床,走向门外。 一轮秋月非常美丽,跟玉人的脸盘似的。这样的清凉月夜,实在不舍得放弃。眉月儿也醒了,穿衣起床随了出来,两人坐在古城河边共赏秋月。河水悠悠流淌,水面碎银灿烂。 “眉月儿,有一天,我想重新推举阎罗王为冥世新主宰,只有那样冥世才会安定……” “小童,迟早要推阎罗王为冥世主宰的,只是此时冥世混乱争杀,如果一旦立了主宰,那些反动势力定然会各霸一方,分割冥世,反而将阎罗王推于千刃所指,岂不是害了他?这件事应该待冥世进入太平之时再作决断……”眉月儿分析的不无道理。 “眉月儿,因此我刚刚所说,‘有一天’,而不是近日,你想过没有,这冥世几乎不可能有太平了,如今几势鼎立,各有野心……” “唉!冥世如此,也是无法预料的,更是无法用什么辩论所能制止的。” “因此,将来有一天,不否认以武力征讨冥世,否则别无良策。” 眉月儿望着空中的月亮,它太美了,清纯如水,宁静如眠。楚江童拥着眉月儿的肩头,久久地一动不动。 …… 人狼峰上,众鬼卒几乎全都休息了。唯有阎罗王的房间里还亮着灯,他在托腮夜读。这是阎罗王多年的习惯。自从被掳掠囚入寒心洞之后,这种夜读的习惯只好被迫中辍,出了冥世,来到人狼峰安定下来,他感到当年最快乐的习惯又被寻找回来。淳于蝶儿从来都是在一旁陪伴,她一会儿挑一下灯芯,一会儿沏一碗热茶放在案边。 阎罗王的桌边摆着厚厚一摞冥册典籍,这是他珍藏了几千年的宝贵名册。虽然经历过冥尘变迁,但他一直保存完好,尚且一大部分,仍然存放于火丁殿中,那些鬼魅名册,早已封存。 “淳于蝶儿,你先睡吧!我还要再看一会儿,好吗?”阎罗王冲淳于蝶儿笑笑。 “郎君!我不累,你尽管忙吧!”淳于蝶儿含情脉脉地望着阎罗王。 “啊!让你陪着我熬夜,有劳了……”阎罗王继续翻起典册来。 淳于蝶儿莞尔一笑,去了门边,将泥炉再次点燃。这山间比不得村子里,一入秋,深夜便会有些潮寒,这样也好为阎罗王驱驱寒气,屋子里顿时暖意融融。 几名短命鬼兄弟,轮流为阎罗王执勤巡夜,其实阎罗王对这一切并不知晓。那一队队巡逻鬼卒,一刻不停地在人狼峰上走来走去,昃烟奇很敬业,每天夜里都会起来查岗,他对这些鬼卒兄弟特别负责。 嗒、嗒、嗒……秋露滴落,敲在窗外的叶脉上,发出悦耳的响声。秋虫低鸣,好像为这对情侣送来的最美妙的音乐。 沙沙沙……一声声轻微的响声,穿过草丛,虫声突然被惊吓到了一般,顿时戛然而止。 短命鬼正在阎罗王的房前房后执勤,同时被这响声惊呆了。因为听见响声,却看不到“人”影。 “兄弟们,瞪大眼睛,有‘人’来了!快,保护好阎罗王,我去营房处看一下……”短命鬼头领手握尖刺,迅疾向营房区闪去。余下的几位短命鬼呼啦啦挡在窗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四周。 此时再看房内的阎罗王,正埋头看着典册,并没有听见外面的变化。淳于蝶儿似乎有所察觉,慢慢靠近阎罗王。 “嗯?蝶儿你怎么啦?”阎罗王放下典册,望着淳于蝶儿。 “嘘……”淳于蝶儿眼睛一闪,“……好像有动静,你听那些秋虫,不叫了!” “噢!蝶儿别怕,我出去看看……” “不行!”淳于蝶儿拉住他的手臂。 这时,窗外的短命鬼说道:“阎罗大哥!您不要出来,我们兄弟全在此守候,刚才的声音已经没有了,放心吧!” “噢,这么晚了,你们还在此,太不好意思了!” “阎罗大哥,这是楚江童的吩咐,我们不累。” 阎罗王推开窗,向外望去。这时看见几名短命鬼皆手握双刺,严密地盯着远处。 “阎罗大哥,关上窗吧!小心着凉!有我们在此,您尽管放心!”此话刚刚落地,便听见远处的营房内传来一声声喊叫:“不好啦!有刺客……” 第四七九章 超级刺客 这六位短命鬼虽然听到兵营内传來惊呼声,但他们只去了两位,余下的四位始终沒有离开阎罗王的窗口。他们明白此时保护阎罗王和淳于蝶儿才是自己的重大责任,他们三位去营房内便足以应付得了。 一会儿短命鬼大头领过來,他气喘吁吁地说道:“众位兄弟,你们哪儿也不能去,保护好阎罗大哥和嫂子,我们去追那刺客,” “好吧,你们要小心,” 很快昃烟奇直冲过來,望着几名短命鬼,这才放心了。昃烟奇虽然年轻,可有着丰富的经验,他料到刺客并沒有逃走,而是躲在某个角落中正要伺机行动,可以想像他的目标应该是阎罗王。 “大家每两位分为一组,将阎罗王的房间围起來,快,三人到房上守卫……”昃烟奇命令道。 几个短命鬼加上昃烟奇带來的一队鬼卒,将阎罗王和淳于蝶儿的营房团团包围起來。刚才那种沙沙的响声好长时间沒有再响起。凭直觉他并沒有消失,他也不会这么轻易的离开。 短命鬼兄弟互相配合着,对房前屋后树上树下,严密的监视着。最危险的时刻已经來临了,这个看不见的对手,绝不是一般角色,他的出现,虽然只是暴露出细微而诡异的声音,也许这是他故意造出的声势。 “兄弟们,若到了最危急的时刻,我们要以自己的鬼体护住阎罗王和淳于蝶儿,哪怕死也要保证他们的安全……” “对,烟奇兄弟,放心吧,”另外的短命鬼异口同声。 昃烟奇时不时与手下的巡逻鬼卒交换口令,唯有如此,才让那个隐藏于无形的对手沒法袭击的太顺利,鬼卒们急匆匆的脚步声在深深的夜里显得自信和矫健。 “口令,,”昃烟奇冲着另一队巡夜鬼卒喊道,同时将弓箭拉满,只要对方稍有迟疑,箭便会飞去。 “平安,”对方喊道。 过了一会儿,昃烟奇再次喊道:“口令,,” “风,,”对方回答。 昃烟奇将弓弦一松。随时变幻的口令,让他们明白那个刺客并沒有在巡夜鬼卒中混着。 阎罗王长嘘一口气,淳于蝶儿紧张地盯着他突兀的眉骨。油灯忽忽闪闪,仿佛同样处于不安中。阎罗王却一脸平淡地望着淳于蝶儿,眼神中含着笑,那意思是你不用担心,那个杀手不会这么容易进來的。淳于蝶儿整理一下衣衫,随时做出要护住阎罗王的准备。 营房外,唯有短命鬼的脚步声不断传來。 昃烟奇又去了营房处维持秩序。刚才有个鬼卒因为感觉到脸前飞闪过一片大大的犹如芭蕉叶一般的羽毛,吓坏了,便大喊大叫起來,好在那名鬼卒并沒有受伤。 阎罗王冲着窗外说道:“众位兄弟,你们不用专意保护我,关键是营房里的兄弟们,刺客不会把我们怎么样的,去吧,” “阎罗大哥,营房里沒问題,我们已经组成防卫分队,那刺客沒那么容易进入,您如果发觉不对劲就喊我们,”一名短命鬼说道。 阎罗王的蛇形斩魂剑被掳掠者夺去之后,他暂时用一杆长矛,就放在桌边,身为一名冥世阎罗,在此时的危急关头用什么武器已不重要。淳于蝶儿用的是一把短剑,虽然她功力不高,保护她自己却不在话下。 这时去人狼峰边追击的短命鬼头领回來,冲众位兄弟摇摇头。 “有什么情况,”头领问道。 “大哥,暂时安全,那刺客肯定躲在附近,我们谨慎着呢,” 人狼峰上,处于紧张的全卒戒备状态中,连说话声也小心翼翼,每个鬼卒都瞪大双眼灵活地盯着周围。 凌晨,秋虫再次低鸣起來,好像刚才的险情与骚动已经过去。 阎罗王沒有熄灭灯,他再次向窗外说道,你们都去休息吧,众位兄弟放心,我这里安全。可是窗外的回答还是与刚才一样:“阎罗大哥,兄弟们不累,保护您的安全是我们的责任。” 这时 ,昃烟奇悄悄來到跟前:“短命鬼大哥,刚才火头鬼大哥说在老槐上发现一件异物……” “噢,好吧,带我去看看,”短命鬼头领回头吩咐一下,“你们务必坚守,不得离开半步,我去去就回,”头领说完便随昃烟奇离开,去了那棵树边。 这棵老槐恐怕是人狼峰上最年长的树之一,另外几棵树的树龄也不下于千年。这棵老槐足够十几个人合抱,树心枯空。这蟾藏崮大山里,老树古木比比皆是。 果然,另外几个火头鬼围在树边,向树上指指:只见树干上贴着一片亮晶晶闪闪发光的东西,白的似一片绸布,轻轻浮动着,绿绿的眼珠,一晃一晃的,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昃烟奇抽剑在手,短命鬼头领抬头仔细辨认,他可从來沒见过这东西,但料到这东西來历肯定不一般,似人非人,似物非物,只要生了眼珠就一定道业匪浅,造诣颇深了。 “刚才,就是它去过营房吗,”短命鬼问昃烟奇。 “是的,它行走有声,速度飞快,已经贴在树干上好一会儿了。”昃烟奇冷静地说道。 “好,我们两个上树,其余的火头鬼兄弟负责在树下接应,” “行,大哥,我先射它一箭,然后一起冲上去。”昃烟奇突然拈弓搭箭,飕,,向树上射去,啪,箭正中树中的白色东西。 刷刷刷……昃烟奇收弓握剑直向树中跃去,而短命鬼已经亮出双刺直直扎向树干。噗噗,噗噗,随着几声闷响。原本以为扎中了白色物体,却不料,短命鬼头领大叫一声,跌下树干。昃烟奇也同时被弹出老远,落在地上,不能动弹了。 众火头鬼一看,呼啦啦啦一下涌到短命鬼身边,顿时吓得大叫起來。只见他的肩部已经被什么东西穿透,血流出來。昃烟奇的手臂也同样被什么东西穿过,出现一个大大的伤口,血流不止。 “快,为他们包扎伤口……”几个火头鬼迅速把昃烟奇和短命鬼头领抬到营房中。 “诸位大哥,别管我,快去保护阎罗王和淳于蝶儿,这是一只渺飞羽,郑袖的绝世凶宠,它功力非常超凡,别跟它硬拼,我们都不是它的对手,快去……”昃烟奇强撑着坐起來,单手握剑,随时准备着冲出去拼死搏杀。 众火头鬼只好冲去阎罗王处,待他们经过老槐边时,向树上一看,那白白的东西还在。一名火头鬼突然跃起,挥动手中大斧,欲要劈击其身,刷刷……只见那片白白的羽毛,在树间一甩身,几棵树干便轰然落下。这家伙的威力可真大,用什么做武器看不出來。 火头鬼兄弟们大喊一声:“杀,”一齐涌向树干。刷刷,刷刷,他们还沒有闹明白怎么回事,每个火头鬼的脸上都火辣辣的疼痛,原來,脸上都被扫了一下,血流下來。 这时树上的白影说道:“你们少在我面前丢人了,听着,我不想取你们的性命,如果想杀你们,还用等到此时吗,刚才那俩蠢货,我只是稍稍点了一下,这是留他们一条鬼命。我们白靴鬼一向不滥杀无辜,哼,”这时渺飞羽的有意为之,目的就是让这些见证者知道,來刺杀阎罗王的不是别个,正是郑袖手下的白靴女鬼,这其实正是黑暗之灵与鬼将军王贲的一招借刀杀人。 “白靴女鬼,你明明是郑袖的绝世凶宠,难道是郑袖派你來的,” “哈哈,这还用问,我今日要杀了阎罗王,”老槐上什么也沒有了,它的速度几乎无形,太快了,几名火头鬼不假思索,立即奔去阎罗王的营房前。 “快,刚才的刺客显形伤‘人’,必须将阎罗王速速转移,它伤‘人’于无形,刚才短命鬼大哥被击伤,昃烟奇也受伤,不将阎罗王转移恐怕就來不及了。” 阎罗王这时在房内说道:“诸位兄弟,不必惊慌,我阎罗王不怕刺客,只要刺杀了我,他们的阴谋就更难以实现,让它进來吧,我在此等候,” “阎罗大哥……啊,”一个火头鬼刚说到这里,便发出一声惨叫,满脸是血。短命鬼忽地一下跃上去,护住受伤的火头鬼。 “混蛋,冲……啊……”几个短命鬼几乎同时发出惨叫,他们的脸上都或多或少的出现血迹。 阎罗王急了,挺长矛才要跃出窗子,一名短命鬼喊道:“不要出來,阎罗大哥,我们死不足惜,您可要保重啊,來來來,给我杀,,”喊声过后,众短命鬼摆出阵形,飞跃着边防护边进攻,但他们的脸上胸前全是鲜血。 “哼,阎罗王,你也不看看自己的手下是些什么料,我不想杀他们,若是杀他们的话,他们的鬼尸早就倒在你面前了,來吧,我要的是你的鬼命,,”一道寒风直冲窗内,如一支飞去的箭,首先冲向阎罗王。 阎罗王一把拉住淳于蝶儿,迅疾向后退闪,挺起手中长矛拼命刺去。噗,噗噗,手中长矛不仅毫无力量感,反而被一股强大的吸力收去。淳于蝶儿突然一惊,单手执剑,飞速砍向阎罗王手中的长矛,当,,长矛落地。阎罗王身子向后一仰,收脚站住。 “噢,沒想到还有个淳于蝶儿在这儿哪,你这个千年蝶灵,我同样要杀了你,呀,,”一片雪白的羽毛,唰唰唰……直扫淳于蝶儿。 淳于蝶儿不再惊慌,挥舞单剑,罩住周身。 渺飞羽冷冷笑道:“你太不自量力了……”飕,一片羽毛飞向半空,径直从剑风中闪入淳于蝶儿的脸颊。 她再想后退已是來不及,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阎罗王猛地跃身而起,一下子扑向淳于蝶儿,他要用身体护住她…… 第四八〇章 飞羽剑光 正当阎罗王的身体即将接近淳于蝶儿之时,突然感到一股钻心的疼痛,虽然非常短暂,但当他低头一看,前肋上已经留下一条长长的血口子。 啊!淳于蝶儿大叫一声,猛然伸“剑指”发功,欲要以自己的功力将渺飞羽推出去。可是,却感到自己的身体被一股强大的吸力给吸起来。 阎罗王见状顺势一把夺过淳于蝶儿手中的剑,就地一滚,随即跃起,剑光飞闪,直取飘飞不止的渺飞羽。 这时,那些短命鬼兄弟和火头鬼一起冲进屋子,纷纷追着那一片白白的羽毛连刺带砍,他们欲要拼死一搏也要保护好阎罗王和淳于蝶儿。然而,他们在这片飞来飞去的羽毛面前却根本不起任何作用。 这一片忽大忽小的白色羽毛,时隐时现,忽快忽慢,好像故意在逗玩着他们。 阎罗王明白,若是再这样继续下去,大家还会有更大的伤亡,只好大声命令他们快快撤退出去。 渺飞羽一听这样,刷地飞到阎罗王的脸前,飞旋不止,墙壁上被击落一片片砖石碎屑。渺飞羽的威力太大了,看上去只是一片羽毛形状,实则为一个女子身体,攻击力为全身。可以说飞如箭,削如刀,行无踪,立无影。 “渺飞羽……今日终于又见到你了,郑袖让你来刺杀我,我倒是死不足惜,可是你伤害我的鬼卒兄弟,的确也太残忍了吧!我求你放过他们,我们去别处一决高低,如何?”阎罗王决定来个缓兵之计。 “哼!阎罗王,我的任务就是斩杀你和淳于蝶儿,至于那些鬼卒并不在我的消灭范围之内,留着让我的主子去做吧!如果不想死掉的就赶快撤走,至于你们俩,自然是逃脱不了,我只有服从,哈哈哈……来吧——”渺飞羽哇地一声,直飞阎罗王咽喉。 也许,连阎罗王也误以为,渺飞羽这次前来,只是将自己再次掳掠到冥世去,他也没有想到,渺飞羽对自己下毒手,看来,它是受命前来取自己性命的,不存在俘获的想法。难道,他们已经对自己不再感兴趣了? 阎罗王想了想:这说明冥世的邪恶势力已经开始行动了。 阎罗王刚刚喊完,淳于蝶儿便飘身而立,她要以自己仅有的功力保护他,哪怕粉身碎骨也不在乎了。 “淳于蝶儿——不要!”阎罗王本能地向后退身,欲要引着雪白的渺飞羽向墙壁上撞去,只要别伤着淳于蝶儿就行。此时,那一片白羽已经离得阎罗王的咽部仅有半米距离,瞬间就会发生让人难以预料的悲剧。 白羽的穿透力,是阎罗王的功力所没法防范的。阎罗王突然脸色冷静,单单等着它的到来,他已经做好准备,决定以自己的鬼体作为与渺飞羽同归于尽的依托。 阎罗王以前见过这个杀人武器,它是郑袖以冥世的若干白靴女鬼与若干飞禽的鬼魂炼制而成。渺飞羽功力奇特,已经幻变成人的形状,这充分说明,它的功力已经很难战胜了。自己被掳掠去冥世之后,功力不仅在寒心洞中基本消失,而在那种环境中又没法修炼,只要修炼就会感到头痛的特别厉害,非常奇怪。直到后来楚江童才告诉他原因,那是鬼将军王贲故意在寒心洞中设置相抗的气流所致。况且当时自己的蛇形斩魂剑又被恶鬼所夺。 此时,唯有以鬼体与渺飞羽同归于尽了。想到这里,阎罗王突然灿然一笑,望着淳于蝶儿…… 淳于蝶儿一看,惊恐地瞪大双眼,绝望之色瞬间在脸上洇开,阎罗王则闭上眼睛。 突然,一道炫丽的光芒从天而降,唰唰唰……缠绕住那凶恶的渺飞羽。这渺飞羽没料到会遭遇到如此强有力的拦截。阎罗王以为自己的身体已被飞羽穿透,拼命往墙上倚靠去,欲要以自爆身体与对手同爆。 “阎罗王,淳于蝶儿,你们别怕,这是什么?” 阎罗王听到耳边有个声音异常熟悉,啊!原来是楚江童! “啊?楚贤弟,你来了,这就是扰世妖蛛郑袖的凶宠——渺飞羽。它已经幻变成白靴女鬼的样子,功力非常高,你要小心!”阎罗王紧张地说道。 楚江童哈哈大笑起来:“噢,渺飞羽?好像听说过,只是第一次亲眼所见,还真有几分威力,好吧!阎罗王你和众兄弟先闪到一边,看我今日怎么收拾它……哎,阎罗王你护住淳于蝶儿……”楚江童这次突然来到,纯是意外感觉,他们原本在河边赏月,俩人正说着话,他突然有种奇怪的念头,越来越不放心人狼峰上,总觉得有一双凶险的眼睛正死死盯向那里。 自己将阎罗王他们救出冥世,那些邪恶的势力不会不知道,他们将仇恨的目光盯向阳间。楚江童想到这里立即拉起眉月儿闪身奔向人狼峰,直到此时他还庆幸自己的决定。 这时的渺飞羽非常得意,刚才被楚江童的灵悟之气推了一下,使她对这个年轻人产生了莫大兴趣。 “楚江童,能够在我面前抵挡几招的鬼都并不多见,更何况你一个阳间的人,哼,亮出你的燧辰之剑来吧,我倒是要领教一下你的剑术……”渺飞羽言语傲慢,根本不把楚江童放在眼里。 “渺飞羽,今日遇到我,算是你的清闲日子到头了,你助纣为虐,为虎作伥,今日来到阳间,也就别想再回去了!”楚江童并没有急着亮剑,手掌一伸,指着若隐若现的渺飞羽。 在这种短暂的对峙中,他要摸一下对手的招数特点。高手之间的对决,从来都是明察秋毫,从一丝一缕中发现对手的破绽。当然,不可否认对手也在寻找楚江童的破绽。 楚江童实在搞不清,这个渺飞羽因何独自脱离开主体而单独行动,难道……郑袖是故意放它出来刺杀阎罗王的?好吧!只要你来了,我就不可能将你放回去。正好,也可以让你的主子知道,阎罗王不是那么容易被刺杀的。 突然,渺飞羽贴在墙上,好像一片白白的绸布,轻轻拂动,一双绿眼珠闪着凶恶的光芒。楚江童决定以静制动,看看它的进攻,然后再亮出燧辰之剑。渺飞羽贴附在墙上的样子,很温顺,好像它已经失去了战斗力正在作最后的小憩。这样看就错了,这家伙的进攻模式,恰恰就是在如此温顺的状态中,让你在错觉里失去正常的反应敏感。 刚才,短命鬼和昃烟奇就是吃了这个亏,他们没料到它的真实习性,只要你有进攻,它就会在第一时间将你的周围洒下一片羽状白气,让你的视线首先受挫,从而它便趁此机会,以极快的速度向你进攻。 这是郑袖的一个杀人武器,是她的凶宠,所以绝不能姑息它,一定要杀了它。如果让它施展威力,恐怕整个人狼峰都会覆灭。 楚江童手一甩,一道剑光飞射而去,径直扎向贴在墙上的一动不动的白羽凶宠。呼——同时,凶宠发出一团白烟。燧辰之剑脱离开主人的手指,好像一道光芒,直直扎入它的身体。 那燧辰之剑通地一声,将房墙上扎出一个大大的孔,锋利的雪白剑喙穿出墙外。 要不说这白羽凶宠刚才说的话的确有点高,在楚江童面前,尤其在人剑合一的状况下,它那么自不量力,真是很可怜很可笑。 这燧辰之剑,不仅仅他的威力天下第一,就连它的气势也更是一绝。 白羽凶宠吓得赶紧躲闪开。 “投降吧!现在如果束手就擒还来得及,如果我抽出墙中的燧辰之剑,我不管你在哪里,还是用什么功力袭击我,结果都是一样的——死! 刷刷——两只白羽突然飞向楚江童的颈部。他几乎连躲都不用,因为冥尘护身盾已经足够。一层绿色的铠甲光焰,在楚江童身上是时隐时现,但是其威力却一点儿也不减。 砰砰砰……一支支白羽不停地射向他,但是没起丝毫作用。 “我靠!你到底是投降还是不投降?”楚江童做最后的通报,手指用力,刷——燧辰之剑拔出来。脱手而去,只见剑身如光,剑刃如同冰雪寒霜,而剑刃之外则是眩丽的气流光彩,一会儿短一会儿长,一会儿闪现一会儿消失,这剑自己在房间里飞旋不止。 那白羽凶宠也突然变大,但是再大,也比燧辰之剑短许多。两者交战在一起,发出一阵阵轰鸣。 楚江童跃出圈外,仔细盯着它们的激烈对决。阎罗王在一边打心里惊叹燧辰之剑,果然神奇无比,能够独立与对手击杀,众火鬼全都呆了,连淳于蝶儿也再次惊讶地看到,这奇绝的燧辰之剑,已经超越武器的本身,超越剑的本身,它像一个人一样。 楚江童闭目伸掌,燧辰之剑已经将白羽凶宠紧紧锁住,无论它想如何逃避,都摆脱不开。 “杀!”楚江童一声咆哮! “杀!”同时一个女人尖利的响声仿佛就在耳边传来,这就是已经疯狂到极点的白羽凶宠嘶叫声。 第四八一章 妖蛛之痛 阎罗王的营房周围静寂无声,楚江童的燧辰之剑那雪亮的光芒将白羽凶宠包围起来,大家只是惊讶地看着,被燧辰之剑的出奇功力震撼得不知所措,他们竟然都忘记了这是一场生死之战。 白羽凶宠一直拼命相搏,不到将死那一刻还是不肯服输,它要做最后的拼杀。突然,大家回过神来,短命鬼兄弟们首先喊叫起来:“杀了白羽凶宠!杀了白羽凶宠!杀了它!” 喊声中,大家兵械用力杵在地上,发出打夯号子一般的轰响。空中的白羽凶宠,实在没处躲藏了,只好飕地一下,穿墙而出,欲要逃走。楚江童哪里肯放过它?剑指一挥,燧辰之剑顿时飞射而去。 再看人狼峰边,一道绚丽的光芒始终缠绕着那条白白的长羽,长羽越来越慢,由刚才的逃跑变为消极的被动躲闪。飕——长长的羽毛稍有不慎,便被剑刃削去一角。 楚江童随后闪身而至,长长的燧辰之剑被吸回手中,身体跃起,一个连环倒旋身,剑光飞快闪过。唰唰唰……几声锐响过后,只见空中的一片片长长的羽毛,被削为数段。随着一个女子的一声声惨叫,白羽凶宠便歪歪斜斜的落了地,一动不动。 大家全都跟出来,连那受伤的昃烟奇和短命鬼头领也托着伤臂来到近前,齐声叫好!阎罗王走到近前,望着已成数段的白羽凶宠,不禁长舒一口气。 淳于蝶儿则说道:“幸亏楚贤弟您及时赶到,否则这人狼峰定会面临一场灾祸了……” “蝶儿姐姐,不要这么说,这人狼峰的安危是与我们大家息息相关的,这白羽凶宠的确功力高深,斩杀了它,也是无可奈何之事!”眉月儿拉着淳于蝶儿的手说道。 楚江童收起剑来,经过如此长时间激战,他却一点儿也不粗喘。他上前询问了一下受伤的兄弟们,然后与阎罗王回了房内。阎罗王一直皱着眉头,猜测到冥世中一定要发生大规模的战争了。 “不,阎罗王,我猜测这只白羽凶宠是单独行动的,或者说,它的主子并不知道,还有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楚贤弟,说来听听……” “它可能是被‘人’利用,也许它的主子并没有要暗杀你的意图,那么这个指使白羽凶宠的‘人’又是谁呢?”楚江童纳闷地说道。 “按说,这白羽凶宠与它主子不离左右,息息相关,为什么又会单独出来搞这般邪恶之事?它又和谁的关系最为密切呢?”阎罗王不解地想象着。 ”阎罗大哥,我想带着白羽凶宠的尸体去见郑袖!我们要查一下它到底是被谁利用?也许,这件事还能牵出一个意想不到的结果。”楚江童说完,便让两个短命鬼将白羽凶宠的尸体装起来。 “楚贤弟,去了冥世万万小心,要不我多派几个兄弟与你同去?” “不用了,他们必须加速修炼,看来会有一场大仗要打了……”楚江童想了想说道。 “也许你的感觉是对的,他们既然让如此凶恶的杀手前来就有那种可能……”阎罗王担心起来。 楚江童辞别大家,径直进入冥世。这一次进入冥世和前几次心情不同,这一次更像去找扰世妖蛛郑袖的麻烦。楚江童晃晃荡荡刚刚来到郑袖的军营外,还没来到宫殿前呢,便被一队鬼卒围住了。楚江童仍然晃着脑袋,漫不经心地斜一眼大家:“小同学们,快回去喊你们的主子过来,我不找你们,就说我把她的白羽凶宠带来了……” 楚江童一说完,哗——大家少了三分之二,其余的则死死围住这个送上门来的狂蛋蛋。 “嗬嗬,小同学们,你们跟着郑袖那个娘儿们不怕挨饿啊?要是想过两天好日子的就跟我回阳间,不仅吃得饱,而且还发饷银,阳间的条件跟你们冥世没法比,怎么样……” “嗨!这小子谁啊?敢来挖墙脚?我看这小子一幅欠扁的样子。等会儿,咱们的主子来了,看看不把他的菊花打爆!” “哈哈哈,这小子可能是个吹胀了肚皮的牛皮鬼,看他真不会吹……” 楚江童踢一脚跟前的袋子,里边装着白羽凶宠的尸体,这跟**抛尸一般。过了一会儿,过来几名白靴女鬼,其中就有昃烟词。她故意冷着脸,生怕楚江童一时疏忽泄露了俩“人”之间的真实隐情。她时刻小心翼翼的,几乎不敢正眼看楚江童。 “嗬!美女!美女!我这人见了大美女就麻腿肚儿。来来来,我先看看你们今夜吃的什么饭?让我猜一下,先从你开始……”楚江童见她们一个个都长得漂漂亮亮,白白生生的,这就上前去动手动脚。 “哟呵——这个二货还不老实,我们的主子快来了……你是谁呀?要干什么?在这里吵吵嚷嚷的?”昃烟词假装冷笑着说道。 “好啦!我不跟你们费口舌,拿走吧,这是我送给郑袖的礼物!”楚江童脚尖一踢,袋子飕地飞向几个白靴女鬼。 “啊……这是什么?快走,给妖蛛姐姐看看去!”昃烟词可能料到这袋里装着非同寻常的东西,但是她想故意配合一下楚江童,正好也去捉弄一下郑袖。 楚江童望着昃烟词美丽的背影,心头一热,这鬼姐的做法正合吾意。几个白靴女鬼提着袋子很快回了宫殿,几乎不到五分钟,昃烟词飕地闪来。 “楚江童,我们主子喊你进殿!随我走!” “嘿,昃烟词,你告诉我刚才郑袖是什么表情?” “还什么表情,哭翻了,跟婆娘奔丧一般,这一次她肯定要和你拼命,你把她的凶宠给杀了,那可是她多少年的心血啊!”昃烟词低声嘀咕,但是心里还是挺欣慰。毕竟这只白羽凶宠太厉害了,简直和郑袖差不多的功力,如果杀郑袖,不先除掉它,几乎没有成功可能。只是这玩意儿已经消失了好多年,却不知为什么会死在了楚江童的手里。 “昃烟词,郑袖想利用它去杀阎罗王,我肯定不同意的,就将它斩杀了,烟词姐姐,你也要小心点!”楚江童步履强劲的来到宫殿上,拍拍手,一幅放荡不羁的样子,还吹起了口哨,一屁股坐在离郑袖不远处的一张椅子上。 郑袖坐在正殿正中,虽然看不到她的脸,但可以想象,这个妖蛛一定心里非常沉痛,而且还可以感觉到她的抽泣声。 “哈哈,郑袖你很心疼,那就对了,因为那是你的最得意的凶宠,不过,你应该听听我为什么会杀了它!”楚江童随意往椅子上一歪身子,翘起二郎腿,不停地晃动着。 “楚江童,暂且不去说这只白羽凶宠对我有什么价值,单单你杀了它,我就非常震惊,说吧!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 “郑袖,我只想问一下,是不是你指使它去刺杀阎罗王?”楚江童一下子站起来,换上一幅愤怒。 “楚江童,我真不知道谁和它有私交,但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的,这个控制它的人或者鬼……一定是完了!”郑袖冷冷地说。 “好!这么说它此次去行刺阎罗王并不是听从你的安排,那就好了,我也会帮你查这件事!” “哼!你以为你是冥尘第一吗?你不用插手这件事,我自己能做……送客!”郑袖心里特别的烦躁。 “郑袖,我没有感觉自己是冥尘第一,今天只告诉你一个事实,谁向正义宣战,就意味着他必然毁灭的结局!” “楚江童,你最好不要插手我们冥世之事,再说你也管不了。为了你们阳间不受冥世侵扰,你还是安安静静的守着阳间吧!我没有危言耸听,别到头来后悔就行!” “哈哈哈……”楚江童不由自主的大笑起来,“郑袖,你说这话的样子更像在威胁我,这冥世中的事,只要违逆正义与天道,我讨同样会管,哪怕粉身碎骨也毫无遗憾。”楚江童说完,大踏步出了宫殿。 这时那几位白靴鬼轿夫飕地闪跟而来,动作中充满愤怒和挑衅。 楚江童目不斜视,对她们根本不屑一顾,若是对他们动手,太让人小看了。楚江童直到出了宫殿,来到殿外的道路上,突然有个想法:白羽凶宠肯定不是郑袖派去阳间的,听郑袖的口气,它是被另一个恶鬼控制了。难道是鬼将军王贲?他似乎最能做出这种“借刀杀人”的事来。 来到诡塘时,黑暗之灵正在执勤。 “噢,黑暗之灵,我要见石棺夫人,快去禀报!” “楚大侠,夫人她今天很累,概不会客,非常抱歉!” “噢?黑暗之灵,那不好意思了,郑袖的白羽凶宠被我杀了!” “啊……啊……郑袖的白羽凶宠是什么东西?是不是一只野兽啊?”黑暗之灵装起糊涂来,但是他的语气很不自然。而且还可以感觉到他的影子在不停地晃动。 楚江童不想为难这黑暗之灵,只好出了冥世。他没有直接返回人狼峰,而是走近古冢边转了转,过了一会儿,飕地进了古冢。 第四八二章 古冢变化 楚江童直到进了古冢内才感觉不对劲儿,因为这里发生了不小的变化。两个短命鬼兄弟曾在诡塘边盯梢过,发现那顶白轿子从冥世中出来后径直去了古冢。白轿中一定坐着扰世妖蛛郑袖,她来古冢里做什么? 此时,楚江童在古冢中发现了许许多多零乱的脚印,而且那个“三只猫”曾经当作画室的侧墓室中,丢着几只白靴。墙边的石坑上,被擦得干干净净。楚江童看了一会儿,并没有弄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突然明白:扰世妖蛛郑袖可能将这里当作她的秘密场所。至于她有什么用途和目的却没法猜透。古冢里阴气太重,人一进来就有种恍恍惚惚的感觉,以前进来时也有这种感觉,好像没有这次明显。楚江童感到很纳闷,猜测到很可能这里被郑袖施放了什么功力。 待来到主墓室中的柱子旁边时,啊?这不是那只远古壁虎吗?是谁将它杀了?壁虎皮已经干干硬硬,显然被杀掉好多日子了。墓中特有的干燥将它身体里的水分抽干。楚江童揣着诸多疑惑走出古冢。 人狼峰上,刚刚过去的惊险,让阎罗王加倍了警戒。他正在带领众鬼卒修筑工事,训练场上,昃烟奇训练鬼卒的号子声响彻山谷。阎罗王身体力行,抡着铁镐挥汗如雨,那些火头鬼和几位短命鬼兄弟也同样加入到辛苦的劳作中,而淳于蝶儿和眉月儿正在为鬼卒做新衣,补旧装,可以说人狼峰上正处于忙碌的备战中,一派紧张的热烈场面。 楚江童心里感到了踏实与慰藉。因为上次的白羽凶宠侵袭,大家不再懒散和消极,至于那一部分不太安分的蠢蠢欲动者,在大家共同的热潮中,也失去了他们的鼓动兴致,只好随了大流。 从军营处的墙上看到,阎罗王制定了严格的奖罚制度。这充分说明,阎罗王不仅仅是冥世的生死大帝,而且还有其卓越的管理才能。将来的冥世主宰,仍然非他莫属。 楚江童喊一声:“阎罗大哥,来,歇会儿吧!” “哎!好嘞!”阎罗王飞身一跃,从工事中跃到楚江童身边,身上脸上汗涔涔的,热气腾腾。他望着刚刚筑起的工事,脸上挂着满意地笑容。 “阎罗大哥,您亲自劳作,也要保重身体啊!将来冥世中尚有很多事等你去做呢!” 阎罗王笑笑说道:“干这么点活累不坏的,这些工事也是在前期的基础上修建,容易多了,噢,对了,为什么不让乔闬过来帮忙,他可是一位难得的人才!” “乔闬……唉,我们还是再过一段时间让他来吧!” “不,楚贤弟,这人狼峰上有诸多秘密,我们在这方面真不及他。让他上来可以充分开发这里的潜在工事,将来若有仗打,也好立于不败。你再想想刚刚被消灭掉的白羽凶宠,虽然它功力高超,若是有潜在工事的引诱和围捕,也许它就伤不到那些兄弟了,毕竟到了厮杀火拼之时,那些冥世高手也不能只用正面去相抗,是不是这个道理呢?”阎罗王用商量的口气说着。 楚江童想了想:“好吧!你说的不无道理,我们可以借助有利地形,同样抵抗那种超绝的冥世高手,只是……这个乔闬很不听话,若是让他到来,恐怕又要让你费心了,我还是有些担心,他会惹怒众鬼卒兄弟。” “噢?你是担心这个呀?不碍事不碍事,他来到我们的阵营中我自有办法约束他,这样吧!我找个时间去请他上山,多一个帮手多一份力量吗!楚贤弟,你这次去冥世又带回什么消息?” “白羽凶宠应该不是郑袖所派,看得出她并不清楚这件事,应该是鬼将军王贲方面的问题。他这是想借刀杀人,然后再嫁祸于郑袖。” “噢?那么郑袖的凶宠怎么又被王贲驯化了不成?” “是啊,我也在琢磨这件事,看来事情还真不是那么简单,通过这件事可以看出,鬼将军王贲与郑袖已经有很大矛盾了,而且短时间之内极有可能他们之间会发生一场在规模的厮杀,郑袖没有军粮,她暂时会真向石棺夫人靠拢,若是她们合军共抗王贲,冥世就混乱了。” “冥世战乱不可避免,你觉得石棺夫人会不会与郑袖联合?” “石棺夫人总是心存顾虑,她不会轻易借军粮给郑袖的,如果她们谈崩,郑袖势必会首先侵占石棺夫人的辖地,夺取她的军粮库,那样石棺夫人就危险了。” “是啊!石棺夫人正需要我们的帮助,她的安危我们不得不去过问,毕竟她是一个弱势,如果我们不出手相助,她很容易被郑袖或王贲灭掉。”楚江童说道。 这时,眉月儿和淳于蝶儿抱着一捆新衣从身边经过,眉月儿望着他俩笑了笑。 “眉月儿,太感谢你了。”阎罗王笑笑说道。 “阎罗大哥,这是哪里话?我应该做的,哎!小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样?”眉月儿将目光转向楚江童。 “眉月儿,我回来一会儿了,详情有时间再说吧!你们去忙……”楚江童和阎罗王去山峰边转了转。 第二天,乔闬便来到人狼峰。 阎罗王专程去找的他,佳勃和小佳荒也来了,正好在这里帮帮淳于蝶儿为鬼卒做衣服。再说住在这里也相对安全些,总有个照应。很快阎罗王和乔闬开始了新的合作。说来也怪,乔闬在谁那里都不听话,却唯独对阎罗王敬重有加,连楚江童都纳闷,眉月儿更是不解,阎罗王为什么会有这管理他的本事。乔闬被阎罗王安置在一处相对安全的营房中心,还为他弄来一些书籍阅读。乔闬非常高兴,他与阎罗王时常谈论冥世的形势,其见解居然令阎罗王大吃一惊。虽然有许多见解不乏偏激,但其想法应该很符合冥世现状。 这天晚上,楚江童也在,乔闬又开始谈论冥世形势。 “我通过多方探听,扰世妖蛛郑袖和鬼将军王贲在阳间都各自藏匿着一股强悍的精锐部队,虽然他们全都不动声色,但这的确存在。当初冥世覆灭时,他们便将那些骁勇善战的精锐带出冥世留在阳间,至于他们各自的目的,应该不言而喻。郑袖的部下是一队童子军,个个凶残孔武,难以匹敌,原先住在禅堂崮山上,现在不知去了哪里。这些童兵统一铠甲,统一武器,功力超群,来无踪去无影,他们可比白靴女鬼厉害多了;还有那鬼将军王贲,他则从冥世带出一队骑兵,你们猜这队骑兵胯下所骑的是什么?一般都以为是战马,那就错了,它们是一群刀枪不入的冥豺,那些冥豺,皆来自冥世中的深山中,这些冥豺是王贲经过多少年驯顺所得。个个体型庞大,而且特别灵活凶残,进攻时一呼百应,严格按照骑兵战法,它们不仅能够自己进攻,而且也能与背上的鬼将达到协调一致,因此,威风不可挡……” 乔闬直到今天才将积藏在心中的东西全倒出来,令在场的阎罗王和楚江童大吃一惊。楚江童陷入沉思,如果鬼将军王贲和扰世妖蛛郑袖果真有这两股精锐还在阳间,那也太可怕了。他们若有一天,突然侵扰阳间,怎么防御和抵挡? “乔闬,那石棺夫人有什么背景吗?”楚江童问道。 乔闬摇摇头:“她……我却一无所知,她好像不尚武,不喜欢厮杀!” 楚江童点点头,心里想道:石棺夫人如果真的那样也就好了。 “我们所面对的凶悍之敌却原来是这样子,如果不是听乔闬所说,真想不到啊!”楚江童目光闪烁,并没有什么压力感,反而刺激了他永不服输的斗志。 阎罗王沉默了好长时间,脸色沉重,眉头紧锁。 “阎罗大哥,我们不要被强悍的敌人吓倒,乔闬所说的这些,我们更应该有所预料,纵然没有这样的势力,我们还会遇到另外的力量。你想想,这是冥世中的强悍野心家,他们所能做到的正是武力筹备,不足为怪!”楚江童剑眉一挑,稳稳地站在屋子正中,向窗外眺去。远处的山峰隐隐约约,仿佛画中一般美丽。 眉月儿望着他,虽然被哥哥所说的现状吓了一跳,当看到楚江童的松散表情时,心里便不再紧张。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身上,总是透着那种令人望而生畏的气度与威风。 “楚贤弟,你说的对,逃避只会带来被消灭,迎刃而上才是最好的防御!”阎罗王终于开口。 乔闬说完,开始沉默,他很不自信,在他的眼里,阳间人纵然功力再深,智慧再高也斗不败冥世的势力。因此,他最怕得罪鬼将军王贲,认为他是不可战胜的第一强势。 楚江童似乎已经猜透他的心思:“乔闬,冥尘之间第一强势,并不是那些拥兵百万的强敌,恰恰是正义与天道,相信这句话,最终会战败所有恶势!” “我的妹夫大人,如果只有天道与正义,鬼将军的兵马都打过来了,你用这几个字去退敌吗?”乔闬的语气中不无揶喻。 “噢,我们不用在口舌上争长短,还是在战略上论高低吧!只要我们训练好一支正义之师,一定会在冥世中立于不败!” “报——阎罗大哥,山下来了一个白靴女鬼,说是要见阎罗王!”这时,一个鬼卒急急跑来喊道。 第四八三章 鬼哥离去 阎罗王向前来报信的鬼卒一挥手说道:“让白靴女鬼上山峰来说话吧!” 不一会儿,一名白靴女鬼上了山峰,径直来到营房中。 楚江童一看笑起来:“哈哈……昃烟词姐姐……你来做什么?” “噢,我来找阎罗王,这是我们主子给你们的一封信,我只是奉命而已,楚江童你也在啊?唉!看来又有仗要打了……”昃烟词说着将信递给阎罗王。 “前两天,冥世中又发生了什么?轰隆隆的,好像战斗机在轰炸!”楚江童盯着昃烟词的眼睛问道。 “哈哈哈,你这个二货的耳朵还挺灵呢!不得了了,鬼将军王贲发威,将我们的宫殿给毁了,这不,我主子郑袖前来搬救兵吗?” “噢,你们还真打起来了?”楚江童望着阎罗王,他在匆匆阅信,尔后交给楚江童。乔闬歪着脑袋过来看。楚江童一目十行很快看毕,然后递给乔闬。 阎罗王说道:“楚贤弟,乔贤弟,你们都说对了,郑袖果然去求过石棺夫人,欲要联合抗击鬼将军王贲,可那石棺夫人没有答应,便又来求我们了……” 乔闬想了想,面露惊恐之色:“使不得使不得,我们绝不能出兵,那鬼将军王贲若是火了,我们根本不是他对手,你们辛辛苦苦从冥世中带来的这点资本,一眨眼间就会被全部消灭……哎,有酒吗?先给我烫一壶……”乔闬酒瘾又上来了,跟毒瘾差不多。 “好吧!”阎罗王派鬼卒去取酒。 楚江童望着昃烟词,若有所思,随后问道:“昃烟词,郑袖现在身在何处?” “她暂时住在大禹山,宫殿被毁,带着众手下退到山洞中,只怕坚持不了多久,再说粮草也几乎没有了……” “噢?看来她的处境非常为难,你要好好保护自己,现在她已经对你不信任了,派你来送信就说明了这一点……”楚江童抓起桌上的毛笔,写了一封回函,让昃烟词带上,并再次嘱咐道,“……现在郑袖还不能死,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她也不会那么轻易被王贲击溃。” 楚江童正说着,昃烟奇从训练场上匆匆赶来,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要汇报,待第一眼看到昃烟词时,猛地瞪大眼睛,目光里隐蓄着万分迷惑。而昃烟词也同时瞪大眼睛,打量着这个相貌英俊的年轻后生,许久没眨眼。昃烟奇怔了一会儿,这才将疑惑的目光移开,转向阎罗王说道:“阎罗大哥,楚大哥,又有几名鬼卒开了小差,私自逃走了,我们该不该去追他们?” “啊!不用了,让他们来去自便吧!”阎罗王淡淡的说道,听得出他心里有些沉重。 昃烟奇点点头,再次回头望着一边的昃烟词,俩‘人’目光一碰,似乎有些似曾相识。待昃烟奇离开之后,楚江童说道:“有些鬼卒在这里受不了,也可以理解,由他们去吧!也许他们不久还会回来,噢,对了,昃烟词,刚才的年轻后生就是我向你说过的昃烟奇,怎么?你有印象吗?” “啊……我觉得他挺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因为他长得很像我爹……”昃烟词仍然在发着愣,“不行,楚江童你叫他回来,我要问他一下……” “好吧!”楚江童出了营房,喊道:“昃烟奇你回来一下,有事要问你!” 昃烟奇急匆匆赶回来望着楚江童:“楚大哥,有什么吩咐……” “烟奇兄弟,你能告诉我,在冥世时你还有什么亲人,比如说兄弟姐妹?” “这个……我四岁那年,就被一位猎户收养。据他说我的父母兄长皆已被抄斩,其它的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啊!烟奇兄弟,刚才的那个大姐也姓昃,叫昃烟词,她有着与你差不多的经历,会不会是你的姐姐呢?”楚江童多希望,这是一对失散千年的姐弟啊! 昃烟奇摇摇头说:“楚兄,当我第一眼看到她时,感觉非常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我隐隐约约记得,我娘就是这个样子,只是那时年龄小,对母亲的记忆也较为模糊了,我也不太记得自己是否还有个姐姐……” 楚江童拉住他的手,目光热热的:“烟奇兄弟,就这样吧!在人狼峰上好好干,我们对你期望很高,闲余时间多看点书,当然不只是看古代书籍,还要看看近代的书,对你的生活和成长大有裨益,我们既然走到了一起就是兄弟,以后不要拘泥于礼节,咱们不存在上下级等次,谁都一样……”楚江童开诚布公地说道。 “那我先告辞了,劳您代祝那位烟词姐姐多保重!”昃烟奇转身离去,健壮的身影在夕阳中威风凛凛,青春四射。 这时,昃烟词也要离开人狼峰了。“烟词,就把他当作你的亲兄弟吧!这个昃烟奇是一块好料,我们都很看中他!” “好吧!也许这是一个奇缘,有一天会搞明白的……”昃烟词离开人狼峰,径直回了冥世。 楚江童回到营帐中,阎罗王起身让座。 “啊,阎罗大哥,刚才我让昃烟词带给郑袖的信你看了吧!这样回复怎么样?有无缺漏?” “看过了,正合吾意,那郑袖此时一定在等着我们出兵,不过你这一招‘围魏救赵’,挺好,正好可以把鬼将军王贲敲一家伙!”阎罗王挺赞成楚江童的救援方法,不动用山上的一兵一卒,同样可以逼王贲退兵,“……这样吧,我们同去……” “不,我自己去便可以,你还要守住人狼峰!”楚江童早在心里盘算好。 乔闬啪地一拍桌子,脸色铁青,怒气冲冲:“胡闹,这郑袖根本就不值得去帮助,时下的局势正好可以借助鬼将军将其消灭,我们再联合石棺夫人共同抵抗王贲,你这样一来,恐怕把恶虎往自己屋子里引……”乔闬的一席话,将淳于蝶儿吓一跳,她和眉月儿同时盯着阎罗王。 “乔闬兄弟,如果郑袖被王贲所灭,只怕王贲第一个就是侵扰阳间,只要郑袖尚存实力,他不会这么急着向阳间侵扰,楚贤弟说的不无道理啊!”阎罗王拍拍乔闬的肩头。 “哼!他一个阳间剑客,却不自量力,把自己当成什么了?超人吗?鬼将军王贲那么好对付吗?噢!我看你们真是太不自量力了!”乔闬生气的拂袖而去。 “这……乔闬兄弟别这样,我们可以再慢慢商量嘛!”阎罗王上前一步欲要拦住乔闬。 谁知乔闬脖子一扭:“哼!只要他在这里,我乔闬绝不会再踏进人狼峰一步,说到做到,阎罗王,本来我以为你有自己的主心骨,为了冥世为了这些可怜的鬼卒,没想到你还是与他一个鼻孔出气,告辞!恕不奉陪!” “乔闬,也许我们都有不足的地方,但是这次我必须这么做,而且也只能这样做!”楚江童冲着乔闬的背影说道。 “哥哥,别这样好吗?我也觉得小童这么做是出于无奈,如果王贲将郑袖消灭,他的势力就会瞬间膨胀,那些原本观望犹疑的鬼势便会一下子全倾向于他,如果他的力量在冥世中得到空前壮大,试想一下,石棺夫人不是又要蹈郑袖的后辙吗?哥哥,别走……”眉月儿追上几步,拉住哥哥乔闬的手,可是乔闬想了想之后,还是猛地将手一甩,眉月儿被闪了一下,脸色凄凄的,失望极了。 “眉月儿,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我今天只劝你一句,别再跟着这个二货了,他满脑子的天道正义,到头来定是死无全尸,不信你走着瞧吧!”乔闬甩手而去,非常绝情,头也不回。 不知何时,佳勃已经追上乔闬:“……乔闬,你也应该改改自己的臭脾气了,为什么还是这样固执?这些年你离开冥世,对那里的事情了解吗?你要去哪里?回来……” “佳勃,你处处向着他,我在这人狼峰上,没有立足之地,如果还把我当作你的男人,就带上小佳荒随我走,有我无他,有他没我,我最看不惯的就是他——”乔闬故意扯起嗓门,让楚江童听到。 站在营房边的楚江童,长发拂动,目光宁静地盯着遥远的山峦,一句话也不说,真不明白,这个乔闬为什么还是这个样子,他这是在试探自己,会不会挽留他,然后再向自己要条件。眉月儿生气了,她对哥哥的固执偏激,终于有了一个真实的评价。 乔闬望一眼佳勃,见她并没有要跟他走的样子,心一横便向前走去。 “爹——” 突然,山峰上传来一声稚嫩的叫声,声音纯洁的仿佛山涧中的清泉,充满了真诚与期待。 “啊!”乔闬猛地停住脚,头并没有回过来,定了一会儿,还是突然抬腿加快步子向山峰边走去…… 小佳荒泪水盈盈,望着这个既熟悉又有点陌生的背影,失望极了。当他欲要再次喊一声“爹”的时候,乔闬的身影已经消失了。小佳荒紧跑几步,直到山崖边,乔闬的影子已经看不见,仿佛永诀。 “小佳荒,我们回去吧!爹还会回来的……”眉月儿抚摸着小佳荒的手。 “姑姑,我爹要去哪里?”小佳荒纯稚的眼窝里仍然滚着晶莹的泪珠。 “他只是回草房,会回来的……”淳于蝶儿接话道。 但是这一次,眉月儿很不安,哥哥绝不是去山下的草房那么简单,他可能要去一个属于他的地方。楚江童来到眉月儿身边,怅怅地说:“我会把他找回来的……” 这一天,楚江童心情格外怅落,他永远都不会忘记,乔闬临走时的奇怪表情,也许,他没有预谋,也许只是一次意外的情绪变化。唉!为什么,昃烟词在找到她所谓的“弟弟”时,眉月儿却迎来了一次与哥哥的分离? 楚江童回到营房,阎罗王已经收拾好,他望着楚江童,目光火热。 “阎罗大哥,如果你执意要去冥世,我们现在就走!” “好吧!我安排一下……” 第四八四章 奇袭鬼营 冥世中,阎罗王紧随楚江童身后,他们这么快赶来目的只有一个,速速攻击鬼将军王贲的营寨,若再拖延只怕为这次突袭带来困难。 他们来到鬼将军的营寨外发现,王贲的攻势非常凶猛,郑袖的确已经失去了战斗力。也许,扰世妖蛛郑袖只能依靠这种节节败退的方式来保存自己的白靴女鬼实力。 阎罗王说:“楚贤弟,若晚来一步,郑袖就只好亲自出面拼杀了。” 楚江童笑道:“鬼将军王贲希望的就是与其决杀,而郑袖则不希望,她也担心自己的势力被暴露。虽然,郑袖是想借我们的力量来消耗王贲的力量,但是我们此来是对的,快!开始进攻!”楚江童身体上跃,如一片火出现于鬼将军的营地中。 燧辰之剑的超绝光芒将军营内映得通红一片。 杀——楚江童手一扬,剑已横砍直削,只片刻功夫,王贲的军营里便一片混乱不堪,再看那些原本整齐的营帐,皆化为一片粉末。烈焰腾空,火星如萤,地动山摇。楚江童几乎没有遇到什么抵抗,那些冥将鬼卒全被这突如其来的奇袭给震懵了。兵营的正殿中,几名冥将冲出来,手握各式兵刃,才要进攻。 楚江童大喝一声:“呔!听着,如果不想被这燧辰之剑熔化掉,就给老子乖乖地趴在地上,否则我的剑可不认‘人’……”瞬即挥剑一削,一片营房便皆被削去一截。每座营房的横截面中皆红乎乎的,那是营内通明的火把和灯光。 阎罗王被震撼了,燧辰之剑竟然有这般威力。当初,楚江童救自己出冥世时,并没有用这功力。 “楚贤弟,我们还要等鬼将军王贲吗?” “不,我们去找你的蛇形斩魂剑,它一定在这兵营中。”楚江童当即大喊道,“……只要交出阎罗王的蛇形斩魂剑,我可以停止发功!” 这时,一个冥将急忙奔去后殿,只一会儿,他的手里便托着一把寒光森森的宝剑出来。阎罗王一下跃到他的身边,手一伸,蛇形斩魂剑收到手中。 “啊?阎罗大哥,您的剑终于回来了,好嘞!我们走!”楚江童挥剑在空中一跃,旋即转身,剑喙触地,唰唰唰……写下一行大字:楚江童到此索剑,若不停止进攻郑袖,我会将你军营灭掉! 楚江童写完,拉一下阎罗王:“走!这会儿,鬼将军也该快回来了。” 他们跃过营寨,径直冲向大禹山,还没落地呢!只见一顶白轿飕地闪来,几名白靴女鬼全都停下脚,轿帘一掀,下来一个妖娆无比的女子,正是扰世妖蛛郑袖。 “楚大侠,非常感激您危急时刻前来解围,现在王贲大军已经退回。噢,这不是阎罗王吗?多谢多谢!别来无恙吧?”郑袖一改往日的傲戾,竟然向二位深施一礼。 “哈哈哈……郑袖,我们此次前来相助,也是为了冥世的太平,怎么?该不会忘了信中所提的条件了吧?” “啊?楚大侠,哪里能忘掉呢?只是你在信中所说的,要我将鬼童奇兵让与您之事,我郑袖不是不答应,却是他们已经在冥世毁灭后全到了阳间,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他们在这几年中全都四散而走,有的燃上瘟疫,无几幸免,真的,我的话句句属实还望您谅解!”郑袖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 “郑袖,我希望谎言不要出现在我们之间,至于童子军的事,仅仅是未知数,但是那不是永远的谜!噢,当然我们出手相助,并非为了交易,纵然我们今夜的不出手,也仍然会向你提那条件,好了,你也该带自己的白靴女鬼返回山下了,鬼将军王贲也和你一样,更需要和平共处,告辞!”楚江童和阎罗王闪身而去。 他们刚刚走出诡塘,黑暗之灵便在塘边打招呼:“楚大侠,阎罗王,请留步!” “黑暗之灵,你好像不太高兴,怎嘛?失恋了?”楚江童双臂抱在胸前。 “噢,楚大侠您一向喜欢挖苦我,这一次是石棺夫人有请!”黑暗之灵惶惶地说道。 楚江童拍拍黑暗之灵:“你最好还和以前一样兴致勃勃,虽然我看不到你的面目,但是这么低调的语气让我心里不很舒服,好吧,带我们进椁室吧!” 阎罗王说道:“如果我进椁室不合适的话,就暂且先回人狼峰?” “不用,你和我一样,如果你不去见石棺夫人,我自己去也没什么意思,走吧!”楚江童随着黑暗之灵一同进入椁室。 阎罗王还是第一次进入这椁室内,啊!被眼前的华贵辉煌给震撼了,连脚步都谨慎起来。 “噢,楚大侠,阎罗王你们好啊!欢迎欢迎……”石棺夫人说道,语气中燃着激情。 “石棺夫人,您好!”阎罗王一向彬彬有礼。 “阎罗王,您免礼,我们虽然以前没有什么交往,但对您的威名与正义却是非常敬重,如今又和阳间的这位一代剑皇结为至交,更是让人羡慕不已呀!听说你们刚刚袭击了鬼将军王贲的军营,可喜可贺,总算为那扰世妖蛛解了被围之灾,这真是冥世中的一大幸事啊!” “夫人,如果郑袖前来请求支援,您也同样会毫无嫌隙的!区区小事,又何足挂齿?”楚江童有意试探她一下。 “楚大侠,我没有做到,扰世妖蛛的确前来求过我,但是你们知道,我石棺夫人一没良将,二没良卒。实在是爱莫能助啊!幸好二位出手,才免得郑袖被王贲消灭。”石棺夫人在为自己打圆场。 “夫人,不知今夜叫住我们有何指教?”阎罗王问道。 “哈哈……只为叙叙旧,别无他求,唉!我独自深居简出,总是爱回忆往事,当初您在冥世中为鬼魅主宰时,那是何等的昌平。如今,恶势各据一方,野心膨胀,弄得民不聊生,惶惶不可终日,陋妇倒是有个想法,不知可否妄言?” “夫人但说无妨!”阎罗王说道。 “您还是再重新回冥世掌握大局吧!这件事,非您莫属,再有楚大侠的照应,定会还冥世一方太平,不知阎罗王意下如何?” “夫人所言,阎罗不敢苟同,如今冥世纷争,岂是我一个小小的阎罗所能左右的?” 楚江童接过话题,朗朗说道:“夫人所言极是,冥世中群鬼乱舞,争地夺权,弄得百姓怨声载道,的确非常头痛,我倒是觉得冥世现有三方主势,只要您与那郑袖全都同意拥立阎罗,此事便可成立,至于那鬼将军王贲,他爱怎么做那是他的事……” “楚大侠,您的观点与夫人我不谋而合,若长此下去只会面临更多的杀戮啊……”石棺夫人的话亦真亦假,让人猜不透她的真实想法。 楚江童也只好依她所言,他觉得阎罗王才是冥世正统,只要宣布成立,异己再反对也无意义了。阎罗王却不表态,他所担心的也不无道理,只要自己被拥立冥主,那鬼将军王贲是绝不会善不甘休的,到头来只会将冥世推向风口浪尖。 楚江童和阎罗王又在椁室中同夫人聊了一会儿,这才离开。黑暗之灵送出诡塘,话一下子少了,楚江童早猜到他的为难,一定是前不久自己刚刚消灭了白羽凶宠,这又突袭王贲军营。这双重的打击,让他很没面子,鬼将军王贲一定会埋怨他得不到可靠的军情信息,对其失去信心。 阎罗王问起楚江童:“这个石棺夫人的话,是什么用意?” 楚江童摇摇头,他也猜不透:“阎罗王,冥世中不用多久便会发生一场真正的恶战。” “看来战事是不可避免的,我们谁也没法阻止,只有看看鹿死谁手吧!”阎罗王忧心忡忡。 他们临上人狼峰之前,再次来到山下草房中。乔闬果真已经离开,而且这次他走的非常彻底,好像再也不回来一般。阎罗王无限遗憾地拍了一下草房的门板摇着头。 “乔闬是一个刚愎自用的‘人’,他脑子很聪明,却没有用到正事上,真担心他此去,是走上了一条不归路……唉!人各有志,由他去吧!”楚江童言语之外,也不免为他的将来担忧。 “是啊!此‘人’若是将智慧用于正事,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栋梁之才,只可惜他空有一肚子学问,全没用上啊……” 人狼峰上,火头鬼与几位短命鬼正在对炼。火头鬼兄弟身体特殊,经历过千度溶洞中修炼,最不怕热,而几名短命鬼兄弟则利用团体阵法,双方胜败未定。 昃烟奇天生神力,又射技超群,他的养父是一名出色的猎户,箭能双射双中,技艺超群,临终之时将一张奇弓留给了昃烟奇。他每当引弦而发时,便记起养父的射技要领,几乎百发百中。近日,昃烟奇自己又发明了一种火箭,箭头用火药制成,能够炸裂一棵粗粗的树干,在有限的条件下,制作出这种箭镞,当属不易。 眉月儿和佳勃、淳于蝶儿日夜劳作,天气转冷了,那些鬼卒棉衣,几乎让她们全力以赴。眉月儿看到他俩安然归来,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 “小童,阎罗大哥,怎么样?”眉月儿想听听冥世中的战况。 “挺顺利,鬼将军王贲已经退兵!”阎罗王说道。 “噢?哥哥乔闬他果真离开了吗?由他去吧,我也想开了,如果硬留下他在此,只会惹出一些麻烦来!”眉月儿拉起楚江童,来到营帐外。 “噢!我说过,一定会找回他来,也许有一天,他在外边呆累了自然会回来……” 深夜,楚江童和眉月儿在人狼峰上住下来,直到很晚才睡,刚刚睡着。突然,有“人”大喊起来,“快救火呀!起火啦!” “快快快!着火啦……”楚江童一下子闪到门边,只见军营内火光冲天,鬼卒们惊慌失措。 “眉月儿,快,看来要出事了!走,去保护阎罗王!”楚江童喊道。 第四八五章 射杀冥将 这一夜偏偏风大,火势迅速蔓延,大火离军营粮库越来越近。 昃烟奇大吼一声:“切断火源,绝不能让大火靠近粮库!”幸好,平时在粮库周围准备了充足的水和沙子,很快大火被切断,向着南边山峰扑去。 阎罗王投入到救火中,昃烟奇很有经验,左右不离开阎罗王,为的就是保护好他。 几位短命鬼和火头鬼,左右开弓,奋力扑着冲天大火。几名火头鬼的出色功力全用上了,他们活跃于大火中,如同没有火一样。楚江童叫出几名短命鬼,吩咐几声,他们手握双刺,径直退出救火队伍,向山峰边山闪去。 因为这场大火来的奇怪,楚江童担心有外侵者趁机偷袭。 大家正在紧张的救火中,一名短命鬼飞闪而来,还没说话呢。楚江童便冷静地问道:“他们有多少鬼卒,为首的是谁?” “啊!楚大侠,他们是鬼将军王贲的部下,鬼将不多,鬼卒却不少,将整个人狼峰围了个水泄不通,此火是用射出的火箭所引发……”短命鬼紧张地说道。 “不,此火并非为火箭主引,另有高手发功所燃,按说鬼将军王贲也该到了!”楚江童断言定论,他已经看出其中的问题,随即命令道,“……你们几位兄弟暂时抵御鬼卒上山峰,务必要保护好自己,快去吧!” 短命鬼兄弟应声疾去。 楚江童急忙奔到阎罗王身边,他正忙着,身上脸上各有烧伤。 “楚贤弟,这火肯定是有‘人’故意为之,眼看着火势越来越猛,而且水源濒临用尽……” “阎罗大哥,不碍事,这人狼峰独成一峰,只要别让火蔓延至峰下,很快便会扑灭,你带一队鬼卒守住峰沿,务必要四周全都顾及!”楚江童说完,向大火中穿去。 只见他上下飞跃,使出燧辰之剑中的斩云碎雨,刷刷刷……顿时人狼峰上空雾气缭绕,寒气袭人,尤如一泓泓深泉之水,弥漫而流,将整个山峰弄得湿润一片。 “啊……果然一代剑皇,人剑已经形成一道巨大的水流漫空而扫。”淳于蝶儿敬佩欣喜的停下手中的工具,眉月儿更是看呆了,拉住佳勃和小佳荒望着上空的美丽景观。 剑如水流,引着清澈的泉水飞漫而越,那些原本熊熊燃烧的大树,顿时渐渐熄灭,浓烟滚滚,这时山峰上发出一片欢呼与掌声。眼看大火得到控制,大家心里不仅感动,而且热情高涨起来,楚江童遂收剑跃到眉月儿身边。 “小童,好功力啊!火势终于得到控制……”眉月儿欣喜地拉住他的手。 楚江童目光闪烁:“眉月儿,淳于蝶儿,刚才我在山峰上看到,山下尽是鬼将军王贲的鬼卒包围,你们务必要做好防御准备。眉月儿,你要保护好淳于蝶儿和佳勃母子,我去去就回!”楚江童闪身下了人狼峰。 虽说山下鬼卒影影绰绰,但他们哪能挡住楚江童?几乎连他的影子都来不及捕捉到,楚江童已经来到冥世中。 这一次进入冥世,他故意不露声色,连阎罗王都不知道,其目的就是让他们一直以为自己还在人狼峰上,那样更容易让山下的鬼卒暂时不敢强攻。 刚才,楚江童在山峰上时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大火绝非鬼卒的火箭射燃山林,而是鬼将军王贲曾经来过,他确定自己在人狼峰,这才发功之后迅速隐去。这说明,他们的主攻点并不在人狼峰,而是另有企图。王贲这是声东击西,以假意围困人狼峰,来牵住自己,然后进攻冥世中的扰世妖蛛郑袖或是石棺夫人。 看来,今夜这场恶战已经提前到来了,王贲不想给对手以喘息的机会,准备将异己一举消灭。这王贲也太性急了,不过,他此举是正确的。外表上看去,他并未作什么大的准备,可暗地里,他已经早已蓄谋良久。 人狼峰上,众鬼卒奋力扑救,终于将火扑灭。阎罗王果真听楚江童的安排,带领特战部队守住山峰,直到此时,他才真正明白,山峰下果然囤积了万千鬼兵,楚江童不愧为一代剑皇,有勇有谋,料事如神。 如此一来,这人狼峰四周,全部兵卒已经准备就绪,若是山下强攻,也没什么问题。此时却单单不见了楚江童。 “眉月儿,楚贤弟去了哪里?”阎罗王手按腰间的蛇形斩魂剑问道。 “这……刚才他说去去就回,没有与您在一起吗?”眉月儿也疑惑了,口中念叨刚才楚江童的话:去去就回……” “噢?他一定又有什么新的计划……”阎罗王默默自语。 “啊!阎罗大哥,我感觉他应该瞅出了什么问题,独自去行动了,会不会又去了冥世?”眉月儿突然说道。 “噢!也许吧!这次多亏楚贤弟在此,正可谓有备无患,只是他独自去了冥世,没个照应……”阎罗王警惕地望着人狼峰下。 淳于蝶儿说道:“楚贤弟这次不辞而去,正是担心我们对他有所牵挂,再者便是故意让人狼峰下的围困者摸不清这山峰上的底细,而不敢贸然进攻。可以说,楚贤弟也是用心良苦,我们权当他在此吧!” 淳于蝶儿一席话,阎罗王转脸望着她,目光中充满敬意,真是巾帼不让须眉。自己有如此的女子相伴,还愁冥世恶势力的强大?在冥世的寒心洞中时,虽然条件极其恶劣,而她却生死与共,不离不弃,堪称古今楷模。 “如果他们攻上来,你们要保护好自己,混乱厮杀是残酷的,你们最后要去秘洞中会合,我会去那里找你们……”阎罗王虽然并不担心接下来的血拼,但对她们尤其小佳荒,尚且年幼,万一有个闪失,那可不行。 还好,山峰下的鬼卒并没有急着进攻,看看山峰上的火被扑灭了,齐刷刷向上射起火箭来。飕飕的箭羽声,将深夜划破,特别恐怖。 阎罗王首先拔剑拦挡,命令众鬼卒以盾牌拦挡,顺势扑灭它们。山下向上射,属于逆势,射起来非常吃力,有的鬼卒边射边骂,鬼卒中又不免存在二百五货色,反弹回的火箭引燃了他们身上的兽皮铠甲,倒是他们先出现短暂的骚乱。 昃烟奇站在阎罗王一边,一方面保护好他,另一方面准备着随时厮杀。“阎罗大哥,虽然他们尚未进攻,但可以看出这些鬼卒鬼将训练有素,而且阵形严谨,能攻能守,我们也应该借鉴。” “烟奇兄弟果然非同普通鬼卒,你居然有如此的见解,可敬可敬!就依你所察,下一步训练排阵时,用他们的阵式,不过我们还要举一反三,不要拘泥于外形,要有内在的杀伤力。” “是的,阎罗大哥,吸取他们之长,补己之短,那才是我们学习的要点。”昃烟奇沉稳的立于阎罗王身边,目光非常冷静,手中握着一柄长杆兵刃——冰寒镋。 此镋长可两米,似钗非钗,铜杆月牙刃,辅钗如刺,轻重适宜。这是从人狼峰上的暗室中寻到的。当处昃烟奇一见到它,俩眼放光,挥舞几下,居然威力无比,真是一件好武器。当时阎罗王拍拍他的肩:“就用这件兵器吧!你年轻孔武,取之所长,定能斩妖降恶!” “多谢阎罗大哥!”昃烟奇兴奋异常,日夜演炼,不多日便炼得非常娴熟。他以前跟在鬼将军王贲部下,虽然只是一介鬼卒,但这孩子天生聪颖,时常偷学上司功夫,最幸运的是他曾做过王贲的兵械守卒,自然偷学过鬼将军的功夫。 正当他们严密监视着山峰下的鬼卒动向时,只听山下一员鬼将拢嘴喊道:“山上的阎罗王听着,你们已经被鬼将军的冥将鬼卒团团围困,看看这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纵然插翅也难逃,还是放下兵器,趁早投降吧!我们将军有令,尽早投降者免于死罪。现在,我们鬼将军正在饮酒小憩,如果他酒足饭饱之后,你们就只等着陈尸峰顶吧!”鬼将喊着,语气傲慢。 阎罗王向山峰下的一座行辇中望去,只见行辇中绿光莹莹,一‘人’正在举杯独饮,好不坦然。 “烟奇,鬼将军正在饮酒,他果然亲自征讨!”阎罗王望着那个行辇说道。 “阎罗大哥,楚大哥此时也许就在他们的营地间,这名喊话鬼将也太嚣张了,给他点颜色看看吧?”昃烟奇征求阎罗王的意见。 “昃烟奇,切莫下山峰,恐怕有诈,如此远的距离,普通弓箭又是鞭长莫及。” “让我试试吧!正好可以让他们料到楚大哥还在山峰之上!”昃烟奇从背上摘下大弓,沉甸甸的,弹了几下弓弦,发出悦耳的响声。随即,从箭囊中抽出一支制作并不是太特别的火箭。这一支火箭虽然看上去并无特别,奇就奇在不用事先点燃,正好可以减少目标,隐蔽性极好。依靠空气的摩擦,达到一定的热量,在濒临着火点的最低点再…… 阎罗王望着昃烟奇,只见他双臂开弓,嘎吱吱——弓拉满,手指一松!飕——火箭如一支黑黑的飞禽,直直钉向那员鬼将。 因为此箭只发出一种极其细微的响声,这也是昃烟奇将箭竿经过处理,削成棱形,这样既可以减少空气阻力,而且声音极小,一般鬼卒几乎听不到,纵然是那些高手,能够听到,因为速度奇快,反应过来之时,箭早已钉在身上。 那名鬼将军又开始喊话,由于他喊话时,自己的听力恰恰被震动的声带所掩盖,这支火箭的到来,几乎令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危险。 昃烟奇迅疾重新搭箭,同时打火点燃,一团亮光出现在弓的前方。这时,那名喊话鬼将稍停了一下,可能已经看到了山峰上的亮光。飕——带明火的真火箭已经追去,这是它在疾追第一支火药箭! 飕!第二支火箭的响声奇大。 那名鬼将望着火光,等着闪身呢!噗!第一支箭已经插入他前胸!啊——大叫一声,第二支火箭恰恰引燃第一支火药箭,砰!轰! 第四八六章 冥世恶战 随着山峰下的轰响,阵营内顿时一片大乱,那名鬼将周身被炸碎而亡,只留下一片片纷飞的鬼衣。手下吓得哗的一下聚在一起。 阎罗王一看,敬佩的望着昃烟奇:“好射技!好射技!” 昃烟奇不好意思地说:“阎罗大哥,过奖了!他们暂时还不会进攻!白白折了一员鬼将如果鬼将军王贲在行辇中看到,他可能要独自上来,若他不上来就说明……” “说明了什么?”阎罗王问道,顿时拍一下额头,“……噢,你是说那行辇中并不是真王贲?” “阎罗大哥,这个鬼将军一向阴险狡诈,喜欢摆迷魂阵,我也不太敢确定这行辇中的真伪,我们还是严加防守,若是鬼将军王贲出现,恐怕是一场灾难。” “烟奇兄弟,如果有什么好的建议,你可以尽管说,我们组建这一支队伍也太不容易了。”阎罗王说着,去另外的防守处看看。 昃烟奇才要跟从护卫,阎罗王一摆手:“不用,这里更需要你,再说我的蛇形斩魂剑夺回来了,一般对手伤不到我,放心吧!”阎罗王说完,疾促闪身而去,一排排鬼卒,毫不懈怠,严阵以待,阎罗王很放心。今夜看到山下才知道,鬼将军王贲确实兵多将广,山峰下黑黑一片,令人不寒而栗。 阎罗王察看过各处要塞之后,重新返回原来地方。 昃烟奇说道:“阎罗大哥,他们刚刚调整了阵形,而且攀岩工具也已经准备就绪,可能要开始进攻!” 阎罗王单手握住剑柄,顺着昃烟奇指点的方位看去。果然,鬼影慢慢蠕动,那些加长云梯轻轻抬出,先是立在林中,只等主将一声令下扑到崖上。 人狼峰有着易守难攻的险峻地势,纵然山下有千万鬼卒,恐怕也不会那么容易攻上的。阎罗王让身边鬼卒传下话去,让众鬼卒兄弟做好一切准备,听号令,不准乱,要保存实力,先以工事边的巨大岩石打击敌人。尽量两卒为一组,互相照应。 传令鬼卒传下命令去,阎罗王手托下巴,弓着前腿踩住岩壁,目光一动不动。昃烟奇则再次拈弓搭箭,他的目标是那几员大将。射杀一员大将,可抵得上千名鬼卒。 …… 冥世中,楚江童首先去见了石棺夫人,黑暗之灵已经在塘中警戒,一场大战即来的沉重从石棺夫人的语气中表现出来。 “楚大侠,鬼将军王贲的大批鬼卒走的阴阳涧,我的铜身护卫已被他杀死一名,这里可是我的要塞之地,刚刚一名铜身护卫带回消息,说王贲与郑袖已经再次开战,怎么?他们没有向你处进攻吗?” “夫人,他们已经将人狼峰围困,我料到那鬼将军王贲会声东击西,欲要首先消灭郑袖,所以急忙赶来,还是晚了,那郑袖此时的营地也许尽被王贲所占。”楚江童仅仅三言两语,便要告辞去郑袖营地。 “楚大侠,我的金身护卫此时哪里也不能去,如果不嫌弃就调我那铜身护卫去帮一下那扰世妖蛛吧!” “不用了夫人,我此次前来时间非常紧迫,如果您的铜身护卫去我的人狼峰帮助,那将是我们非常感激之事。” “噢!没问题,我现在就命令它前往人狼峰,你一次次帮助我,但当你需要我的时候,我却派不出金身护卫去,实在愧疚啊!来来来,铜身护卫,你们中的一位速速前往人狼峰,务必听从阎罗王的调遣指挥!快去!”石棺夫人吩咐道。两名铜身护卫嗡地一声穿出椁室,向人狼峰奔去。 一会儿黑暗之灵闪入:“夫人,铜身护卫这是要去哪儿?关键时刻,它们在此好歹也能辅助几名金身护卫呀!”黑暗之灵语气中明显有些担忧。 “黑暗之灵,铜身护卫这是前往阳间的人狼峰,那里被鬼将军王贲的大军所困,我们难道还要看着自己的朋友被消灭?” “噢,我是说……唉!一旦鬼将军王贲撤兵回击我们,那岂不是太危险了?”黑暗之灵惶惑不安的说道。 楚江童仔细琢磨着黑暗之灵的话意,这家伙也太阴险了,这是在试探和套取石棺夫人的真实本意呢。好在石棺夫人已经将他看作叛徒,处处提防着他,同时还要利用他。 “黑暗之灵,你看楚大侠在这里,那鬼将军王贲也不会肆无忌惮吧?”石棺夫人故意说道,“……好了,你去诡塘边仔细盯着,有什么异常随时进来禀报!” 黑暗之灵闪去。 楚江童作揖道别:“夫人,我也该走了,告辞!” “楚大侠,一切要小心些,多保重!”石棺夫人说道。 楚江童悄悄出了椁室,刷!向冥世深处闪去。冥世中,已经是一片混战局面,鬼尸遍布,兵械扔得到处是。楚江童心里一抖:果然鬼将军王贲已经与郑袖决一死战了。待来到虎儿所住的军粮库时,不禁惊呆了,只见这里已是一片废墟瓦砾,所有的营房早已荡然无存,连老婆婆和虎儿的影子都没找到。地上尽是战死的鬼卒尸体,有些地方还燃着一缕缕硝烟。有个别尚且没有死去的鬼卒身体在一抖一抖的,经历着临死前的最后哀鸣,战争太残酷了。楚江童想要寻找到郑袖的军营,却尽是一片荒凉的废墟,哪里还有什么军营的模样。连那九泉峰下的几处军营,也是火光冲天,几乎没有活着的鬼卒。 王贲的军营也一样。 也许,这是一场刚刚发生的鬼卒混战,穷凶极恶的扰世妖蛛尽可能的拉拢那些冥世散兵游鬼,组成临时的防御部队,然而,鬼将军王贲的大队铁骑具有席卷一切的威力,瞬间将郑袖摧毁。 正想着,不远处奔来一条白影。楚江童并不在意,盯着她直到近前。 “昃烟词?你……”楚江童喊一声,赶忙将其扶住。 昃烟词身体晃动的非常厉害,随时都有倒下的可能。正在这时,不远处追来一队鬼卒,他们嘻嘻哈哈大笑着。啊?这帮恶奴!楚江童手一挥,一团灵悟之气向他们飞去!轰轰!众鬼卒倒地,身体变得通红,只一会儿便化为一堆尘灰。 “楚江童你怎么才来?我的白靴女鬼姊妹尽被鬼将军王贲杀戮和蹂躏,有的则被他吸化……”昃烟词哭泣起来。 “郑袖呢?” “不知道,她见自己抵挡不住王贲的大军,自己逃跑了……”昃烟词气愤地说道。 “妈的,这个混蛋娘们儿!来,我们先找个地方躲起来。”楚江童将昃烟词抱到一处尚且没有倒塌的营房中,看看她的伤势,料到只是轻伤,可能是过度恐惧和饥饿才导致如此。遂为她找了点吃的,又为其发功补气。过了一会儿,昃烟词恢复过来。 “楚江童,这一场恶战,太突然了。郑袖与鬼将军王贲大战了半天,功力消耗的差不多了,这王贲的军营也被她给毁了……” “噢?鬼将军王贲现在去了哪里?他的部下伤亡如何?” “他的部下也几乎伤亡的差不多了,你知道吗?他们这一场战争是拿手下鬼卒作武器,那些漫天飞的鬼卒,雨点一般侵袭对方……” “啊?这两个恶鬼,使用鬼卒做武器,妈的……”楚江童脑海中很快还原这场战争:一队队鬼卒,列兵排阵,而他们的主子,各自居于安全的营帐中,手一挥,一队鬼卒腾空向对方营地飞去!嗡嗡嗡……两队敌势鬼卒被气流炸得血肉横飞,接下来,第二队鬼卒,同样炸得血肉横飞……最后是冥将,在主子的功力控制下,飞向对方,轰响过后,只剩下极为少数的幸存者……这多像一场对弈。 最后,王贲和郑袖交战,各自发挥功力,冥界一片宁静与动荡相结合的气流氛围。各自都有所伤,双方只好退守。 楚江童将目光收回,心里凉凉的。白靴女鬼一个个被当作杀人武器,几乎全部毁灭。王贲部下,同样是杀人武器,所剩无几……这是为什么?他们辛辛苦苦训练培养起来的部队,到头来就只为这一瞬间吗?啊!战争太可恶了!我一定要辅佐阎罗王将冥世建成一个没有压迫、没有饥饿、没有战争的太平之地。 “昃烟词,你好些了吗?”楚江童望着她美丽的眼睛。直到此时,她目光中那原本的妖气妩媚才荡然无存。 “楚小弟,好多了,还以为再也见不着你了……” “老婆婆和虎儿也已经在混战中消失了,可怜的老婆婆,可怜的虎儿,唉!”楚江童一拳击在墙上,发出嗡的一声轰鸣。 “楚小弟,你去忙吧!我自己能去阳间,去人狼峰上再也不回冥世了,这地方太让我伤心了。” “不,你自己太危险了,王贲的溃散鬼卒,只要看到你是郑袖手下,他们会……”楚江童决定带着昃烟词,“……走,我认为郑袖和王贲可能去了雪峰!那才是他们的决战之地,我以前见过的……” 冥世的深夜异常寒冷,阳间却并不这样。待来到新冥门时,这里已经城墙坍塌,那些执勤鬼卒自不必说了,早已不复存在。 昃烟词终于恢复了体力,再有楚江童拉着她的手,借助他的功力,很快便来到雪峰山上。这里一样冷冷清清,唯有白白的冰雪和呼啸的朔风。 “好冷啊!”昃烟词浑身冻得直打哆嗦。 “烟词姐,运气炼功也许会好一些……” 昃烟词坐下开始炼功,直到周身寒气被逼出,这才收功站起来。此时,楚江童周身通红,晶莹剔透,四周的冰雪已经融化了厚厚的一层,露出山峰的岩石。 “啊!楚江童你的功力如此厉害,若是与那鬼将军决战,定会杀掉他!” “烟词姐,我们应该摆平心态,不要把杀戮看作是最高超的技能,恰恰相反,我们阳间的文明是因为宽厚仁慈……” “阳间的生活,才是我最盼望的,自从进入冥世这千百年来,时时提心吊胆,处处提防被杀和思考杀人的本领,自从认识你之后,突然感觉自己太无知了。” “我们华夏文明几千年,厌恶的就是杀戮,但是阳间也不是绝对的没有侵杀,发生在几十年前的日寇侵华,百余年前的甲午战争,就是侵杀……”楚江童的目光变得愤怒、坚韧。 第四八七章 鏖战人狼峰 昃烟词问道:“原来,你们阳间也遭受过那样残酷的杀戮,你经历过那场灾难吗?” 楚江童说道:“没有,虽然没有经历过,但那是血的事实,当然,要我们记住历史并不是为了复仇,而是更永久的和平,如果用杀戮去维护和平就错了……我们中华民族的那一个个亡灵们一定与我们一样,同样期盼着和平……”楚江童向昃烟词讲述起过去的那些历史。 昃烟词有的听不懂,有些也听懂了。 “那法西斯侵杀咱们的同胞,又是为什么?” “因为我们那时还不够强大,那时的华夏大地上,民不聊生,内战纷起……现在好了,祖国强大了,遵循天道与正义,那些异邦的野心家,也只好望洋兴叹!”楚江童笔直而伟岸的身躯立于山峰之上,朗朗而言,底气十足。 过了一会儿他们径直去了王贲的雪峰洞外,里边灯光通明,却毫无声响。 “昃烟词,走,进洞中看看……” “这是谁的洞穴?” “鬼将军王贲的,也许他并不在里边,我们还是进去看看……” “真没想到,他会躲在这儿……” 山洞内,虽然灯火明亮,鬼将军王贲的确没在。里边静悄悄的,一点儿杂音也没有。昃烟词望着琳琅满目的各色珍宝,此时却仅仅是伸手抚摸一下,然后了然无趣地放下。这些东西,自己已经不需要了,它们的价值堪比连城,可是处于如此动荡的冥世,又有什么意义? 楚江童笑了笑,望着她:“如果在以前,你会对这些东西感兴趣的,现在却不那么想了,对吗?” “你怎么知道我以前对金银珠宝感兴趣?唉!你真说对了,过去我的确对金银珠宝特别感兴趣,恨不得将冥世的所有珠宝据为己有,现在想想真可笑,你们阳间人也这样吗?” “这个……不好说,人和人不同,有的人是主动的喜欢,有的人则是被动的喜欢,有的人将这些东西看作财富,而有的人却仅仅是需要,想想一个人,除了身体,其它的则全是身外之物,死了什么都带不走,唯一能带走的只有那些美好的回忆……” “你对这些金银财宝动过心吗?” “动过,只要拥有这些东西,便会一夜暴富,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香车美女……可是,却唯独得不到心灵的宁静,美丽的本身,与其拥有它们,还不如让它们偏安于大自然的一隅,让世人去审美、去瞻仰,而不是赋予它们以价格……” “噢!没想到,阳间人也有对这些珠宝不添加价格的,过去,郑袖曾经说过阳间人个个贪婪,个个自私,却原来不是那么一回事,鬼眼中的阳间人,比鬼都可恶;而人眼中的冥世鬼,却和人一样善良。你一直把我当作人,所以才挽救了我……包括眉月儿,淳于蝶儿,阎罗王,老婆婆……” “因此,冥世与阳间,只是位置的不同,生命形式的不同,相同的是天道!”楚江童站在洞室中,谈笑自如,仿佛来到一处奇绝的旅游胜境。 “听!山峰上有动静!”昃烟词说道。 “是的,这声音很洪亮,说明鬼将军王贲并没有去阳间人狼峰,他极有可能要与扰世妖蛛作最终决战了,走,去看看!” “这一次,你准备帮哪一方?”昃烟词有点疑惑。 “谁也不帮,观战!”楚江童目光如水。 “为什么?你可是曾帮过我的主子郑袖?” “那是曾经,因为我已看透,帮助他们任何一方,只会换来短暂的和平,接下来的争战却更为惨烈。” “噢,也许你说的是对的……” “冥世中的恶势,只能用这种恶恶相拼,才可能换来将来的和平!”楚江童说完,刷地跃出山洞。昃烟词紧紧握住他宽厚结实的手掌,一起来到山峰上。 …… 阳间的人狼峰上,恶战正在持续。阎罗王手握蛇形斩魂剑,已经杀红了脸,那些连蹦带跃的鬼卒,发疯般地跃上山峰,同人狼峰守卒撕打混战,尖锐的兵刃相击之声,响彻山谷。昃烟奇双手握镋,一边护住阎罗王,一边奋力抵抗。 山峰下的鬼卒太多了,他们狂蜂一般嘶嘶叫着涌上山峰。眉月儿则双手握簪,极力拼战,淳于蝶儿身上溅着斑斑血迹,但她依旧挥剑应战,毫不退缩。佳勃护着小佳荒边战边退,小佳荒瞪着恐惧的眼睛,被这场从未见过的厮杀吓坏了。 山峰上的防线已经被王贲大军冲破,一个个鬼卒,瞪着红红的眼珠,一步一步向前逼来,他们将包围圈慢慢缩小。 阎罗王握着蛇形斩魂剑,毫无惧色,刚才已被他连斩三员冥将。接下来,那数名冥将已经聚在一起,准备齐攻阎罗王。他们有王贲的口谕,必须杀了阎罗王,冥世中不能再有这个“人”。 几位短命鬼兄弟已经退守营房中,他们充分发挥阵法作战,已经斩杀数名鬼将。除了小六受了伤,其他兄弟则只是受了小伤。 楚江童从冥世带回的鬼童,则没有让他们参战,这是楚江童的意思,因为他们还是些孩子。还有那些冥豺也一样,阎罗王更不想让它们成为武器。 “大家有受伤的没有?”阎罗王不时喊一句。 “没有!誓死保卫人狼峰!”大家齐声喊道,喊声震撼山谷。没想到,这些鬼卒兄弟,刚刚经过这么短的时间的训练,就有如此高的战斗力,而且一个个,无论老幼都出奇的团结。几名火头鬼正在誓死守卫粮库,虽然那些鬼卒一次次轮番进攻,结果皆不能上前一步。 新一轮的厮杀即将开始,山峰下的鬼卒也几乎全都冲上来。激战中山峰上出现了一个黑乎乎的战士,他出手迅速,神出鬼没,一会儿遁入地下,一会儿山下悬崖,此“人”双手空空,攻击力全在身上。这“人”是谁?为什么一会儿显现一会儿消失? 眉月儿说道:“阎罗大哥,刚才是不是石棺夫人派来了铜身护卫?我看有点像……” 阎罗王恍然大悟:“啊!对,在椁室中见过,虽没看清,听声音应该是它,它勇猛的很。” “也许,楚江童去冥世中脱不开身,这才向石棺夫人借了铜身护卫!” “眉月儿,你说的没错,现在我才意识到,冥世中一定发生了一场比这里还要大的战争,那是毁灭性的战争,唉!我还是比不得江童贤弟啊!他能够在第一时间就反应到冥世中的状况,不简单呢!但愿江童贤弟能够平安归来!” 阎罗王望着四周的鬼卒,越来越近,大喝一声:“给我杀——” “誓死保卫人狼峰!杀……” “杀……杀……” 山峰上喊声连连,火光冲天。突然,一条黑影闪到阎罗王面前,像一团烟雾一般,飞旋着将阎罗王的头部罩住。 “啊!不好!快救阎罗王!”昃烟奇飞手射出一箭,直插黑影的上方。但是虽然射中,却没起作用。就在这时,黑影发出一声声奇怪的“哧哧”响。眼看着黑暗越来越大,向四周扩散而去。 昃烟奇刷地一个贴地平移,移到阎罗王身边,挥舞着手中长镋嗡地一下,砍向上方的黑影,黑影向旁边一闪。昃烟奇顺势抓住阎罗王的手臂,猛地往外一送。阎罗王的身子飘然而去,躲离黑影的笼罩。 “大家快快躲入营房!”昃烟奇一声吼,同时挥镋在周身舞动。他不明白,这就是黑暗之灵,但他已经反应过来,这对手的攻击方式是以黑暗来让周围失去光线,然后再以其独特的冷冻方式,将人狼峰毁灭。 昃烟奇还在黑暗中笼罩。阎罗王一看,急了,挥剑拼命杀入黑暗之中,但是却什么也看不清,只感觉周身冰寒,连骨头都在疼痛,虽说那寒心洞中让人冷得难以忍受,可这黑暗中竟比那里还要冷上十倍、百倍。难道这就是楚江童跟自己说过的黑暗之灵?这家伙果然投靠了鬼将军王贲,竟然借助楚江童进入冥世的空隙前来偷袭,太可恶了。 阎罗王奋力进攻,欲要找到被困的昃烟奇,可是在这样的黑暗中,只听到昃烟奇拼命攻击,却根本看不到他的具体位置,昃烟奇纵然如此,还在边攻便喊道:“阎罗大哥,如果还记得自己的身份和楚大哥赋予你的使命,快快冲出黑暗的包围,我昃烟奇死不足惜,那冥世中的众鬼卒和百姓还需要你!快走!悬崖边的巨石处,那是你的最好去处!”昃烟奇急了,声嘶力竭地叫喊道。 阎罗王想想也是,如果自己死掉,冥世中怎么办?楚江童将重任托付于自己,人狼峰上的几百鬼卒也就全完了。想到此,贴地而行,一会儿便出了黑暗之灵的笼罩。 昃烟奇这才奋力一跃,在黑暗之中挥舞长镋,因为他不停地攻击,黑暗之灵的冰冻功力居然暂时没有将他围住。而那些被困住的鬼卒,叫喊了一阵,全没了声息。黑暗继续扩大。 阎罗王抓起眉月儿和淳于蝶儿:“小佳荒和佳勃呢?” “她们已经进入密道!”眉月儿说着。 “好,你们快进去,守住洞口,挡住王贲的鬼卒!我去去就回!”阎罗王一个跃身,踩在一棵树枝上,大喝一声:“我是阎罗王,大家快撤!” 这一声喊,那些训练有素的鬼卒,很明白这是什么意思。迅速边打边退,一会儿便撤入各个密室中。 第四八八章 冥豺对鬼童 人狼峰上,阎罗王的部队瞬间便撤的干干净净。 只剩下鬼将军王贲的那些合围鬼卒和冥将们了。黑暗之灵气急败坏,嗡地一声收功!这时,昃烟奇也疲惫地摔倒在地。 黑暗之灵在他面前晃来晃去:“哼!混帐东西,都是你坏了我的大事,若没有你的纠缠,阎罗王早被我冻死了!现在,我要将你的骨头一根一根的剔除……然后冻碎!”黑暗之灵贴向昃烟奇的身子,恶狠狠地说道。 昃烟奇双手握镋,毫无惧色。突然,一个后撤身,同时摘弓搭箭,飕飕飕……射出三只火药箭,几乎就在火药箭飞去的瞬间,点上手中的一支火箭飞速射去!唰唰唰,砰砰砰……几声巨响过后,黑暗之灵消失。昃烟奇并不清楚自己是否将黑暗之灵射伤,那些离黑暗之灵最近的鬼卒冥将却被炸得缺胳膊少腿,满地哀嚎,连滚带爬。 呜——突然,四周的鬼卒齐刷刷冲来。 昃烟奇握镋瞪目,拼命回击。但是,他再拼也拼不过大队鬼卒的合围啊! “给我杀——”阎罗王再次冲出,带众鬼卒从背后袭击。这时,那个铜身护卫突然从地下冒出,嗡嗡嗡……大片大片的鬼卒倒地。真没想到,这铜身护卫在这危急时刻,再次出来相助。 …… 半个时辰过去,人狼峰上基本停止拼杀。 鬼将军王贲手下的冥将鬼卒几乎尽被斩杀和俘获。阎罗王一下抱起昃烟奇:“烟奇兄弟,你没事吧?” “阎罗大哥,不碍事,目前黑暗之灵去向不明,还要谨防他的再度偷袭!”昃烟奇望着阎罗王,他一直担心那个看不见踪影的黑暗之灵。 这时,铜身护卫站在一边,一动不动。 阎罗王点点头,起身拍拍它的胳膊:“铜身护卫,你速速回去告诉石棺夫人,黑暗之灵已经公然投敌,你们务必要保护好石棺夫人,多谢了!”阎罗王说完,铜身护卫便冲他深鞠一躬,尔后转身便走。 突然,一道黑影从地上钻出,一下子将铜身护卫罩住,只听见咔嚓一声,铜身护卫的铜体便四分五裂,碎在地上。 “啊?”阎罗王惊呆了。 这时,黑暗之灵哈哈大笑:“阎罗王,甭说是区区一个铜身护卫,纵然是那金身护卫,我也一样让它们变为一堆碎片,哼,如果这么点本事都没有,岂不是白白在诡塘椁室中当管家了?” 昃烟奇一下挡在阎罗王身前:“黑暗之灵,你这个叛徒,石棺夫人待你如同手臂,你却做出这等下作之事,不想想楚江童大哥能放过你吗?” “哈哈哈……天大的笑话,楚江童在冥世中,恐怕回不来了。当然,纵是回来我也会同样将他冻成冰块。哼!如今他可能在冥世中观看郑袖的童子军和我主子的冥豺决一死战,懒得来理你们这些残兵败将呢!”黑暗之灵非常得意地说道。 昃烟奇在此时突然冷静下来,刚才曾经与黑暗之灵有过交手,只要别被他的冰寒黑气锁住,应该短时间内没什么问题。 “阎罗大哥,你带鬼卒兄弟再次躲入秘洞,我先拖他一会儿!” “烟奇兄弟,我这一次要用一下自己的鬼剑招式,也许能将他斩杀,你太累了,先撤吧!” “不行!这家伙的功力已经无法用利刃伤到,再奇幻的招数对他都毫无用处,快走吧!”昃烟奇将阎罗王一推。 这时黑暗之灵却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你们俩嘀咕什么哪?该不会又商量着遁入秘洞吧?哈哈哈,太幼稚了,你们再进去看看吧,我的分体已经将洞口全都封死,谁也别想走了!” “啊……”阎罗王大吃一惊,回头一看,每个洞口处都有一团黑影晃来晃去。看来,这黑暗之灵已经炼成若干分体,功力提升也太快了。 昃烟奇无奈地低叹一声:“大不了,我们弃峰逃走,可是这些兄弟们又怎能逃脱得了?妈的!这恶鬼太可恶了!” …… 冥世中的雪峰山,风呼呼作响,尖利的雪峰下,广袤而辽远,一轮冥月将雪夜映得分外清冷。 鬼将军的冥豺群分布于雪峰下的东侧,一只只穷凶极恶的冥豺,吐着红红的舌头,瞪着圆溜溜的绿眼珠,毛色雪白,四足又粗又壮,长长的卷尾一动不动。它们的背上各坐一名冥将,这些冥将全是军营中的精英杀手。一个个不仅骁勇善战,而且个个凶残至极,将杀戮看作乐事。 王贲坐在冥豺群后边的一座行辇中,跟在阳间人狼峰下的行辇一模一样,看来这家伙有分辇术。他在行辇中正酌酒小憩,身形自然。 对面的雪地上,则是一支铠甲鲜亮的童子军,这些童子军装束统一,左手盾,右手剑,剑光飞寒,他们皆以黑布蒙面,只留两颗闪烁的眼睛。他们年纪虽小,但一看便知,郑袖已将他们训练成一股攻击性奇强的童年队伍。一个个冷漠而专横,嗜杀成癖。他们的后边是一顶白色大轿,轿帘内的郑袖是一道白影。白轿四周,是几名一袭白裙的白靴女鬼。 广袤的雪野中,对峙着这两队冥世杀手,显得非常恐怖,各自的杀机正缓缓游动,一场更为惨绝的厮杀即将上演。 楚江童和昃烟词矗立于山峰之上,望着雪野中的这一切。楚江童心情一下子沉重、忧虑,昃烟词拉住他的手,低声问道:“楚江童,你在想什么……” 楚江童目光中抖动着一股痛楚:“这群童鬼跟小佳荒差不多年纪,若不是冥世的恶势统治,他们应该还躲在爹娘的怀抱里撒娇淘气,那些看上去极其凶恶的冥豺群,它们应该在大自然中自由自在的生活,都是权欲的掌握者让他们失去了本性,成为‘人’的猎杀武器!” 昃烟词扭头盯着楚江童山岩一般的英俊脸庞,心底升起一股无以表达的敬畏,这个男人,有着非同一般的正义与人格魅力。 “我们该怎么办?”昃烟词盯着楚江童的侧面。 “阻止他们!我不想看到这些无辜的鬼童和冥豺在厮杀中丧命!”楚江童语气异常坚决,回脸望一眼昃烟词。 “这……你自己能行吗?我的功力太差了!” “你只看着就行了,哪儿也别去!”楚江童话音还未落,燧辰之剑已经首先飞去!一道颀长的雪白剑光在红色的光焰包围下,飕飕飕……直削王贲的冥豺群。 楚江童一向出招飞速,对方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冥豺群上方坐着的一个个冥将便被齐崭崭削落到雪地上,他们仍然全都整整齐齐地坐着,并没有料到此时已经脱离豺背。啊?这是怎么回事? 啊!冥豺群略有所惊,扭头盯着地上的冥将,鬼将军王贲飕地跃出,惊呆了!但是燧辰之剑已经将所有冥豺群驱赶到一边。 剑光所照之处,它们老老实实,如同遇到了无法反扑的尅星。突然,鬼将军王贲手中的冥魔幻地挝一挥,地上的一个个冥将忽地离地而去,直冲楚江童而来。 啊!这个混蛋!楚江童吸剑在手,指着王贲大喝道:“住手!你这个罪恶狂魔,还嫌手下死的将士不够多吗?” 王贲嘿嘿一笑:“楚江童,这是我与郑袖之间的事,你还是快快回你的人狼峰看看吧!” “王贲,人狼峰上,已经做好防御,你不用操心,只怕你派去的冥将鬼卒已经全都缴械了!” “哼!楚江童,果然让我敬畏,连我的这个诡计都没有瞒过你。啊——”王贲将冥魔幻地挝向空中一扔,只见一道明亮的光柱绕过各个冥将的头顶,瞬间,这些冥将的身体被吸入挝中,此时的冥魔幻地挝中,晃动着一个个冥将的身影。“啊?”楚江童大吃一惊,原来这些冥将是他挝中的幻兵。 楚江童转眼一看郑袖的鬼童,只见他们也忽地向白轿中涌去,“呀——剑人合一!”他大吼一声,身体和剑一下抢去白轿边。 “郑袖,如果你胆敢将这些鬼童吸化,老子今天就活剥了你!” “啊!楚江童先把剑撤走,这可是我精心训练的鬼童!” “呸!见你今日受伤我不杀你,这些鬼童要跟随我回阳间!”楚江童剑光一闪,飞去一个个冥童前边,一下将他们围卷而起,顺势飞奔向昃烟词身边,一下将她抱起,“快!我们走!” 楚江童手掌推向冥豺群一吸,它们便不约而同的向这边吸来。鬼将军王贲一看,挥动冥魔幻地挝,顿时射出千百个鬼将。 “妈的,我本来不想斩杀你们,好吧,今天就挫挫你们的锐气!”楚江童长吼一声,震撼山谷。 剑光飞去,唰唰唰……几十名冥将的头颅落地,余下的四散逃窜。楚江童惊奇地发现,鬼将军王贲也有伤在身,要不然他的功力不会只用几分,而且对自己挝中的幻兵也没法全力保护。 “走!”楚江童飞身在前,以冥尘灵悟吸着后边的千百鬼童和冥豺群,冲去九泉峰!唰唰唰!这些鬼童和冥豺不是一般的鬼,因此很快便冲出诡塘。 “黑暗之灵,黑暗之灵!”楚江童大喊几声。 诡塘内没有回应:啊?出事了吗?楚江童才欲进椁室中,一名金身护卫飞速来到跟前,扯住他的手进了椁室。 石棺夫人仍然卧于棺中:“楚大侠,黑暗之灵公然叛变,已经不知所去,您速速回人狼峰看看,只怕那里正在厮杀!” “好吧!石棺夫人,鬼将军王贲和郑袖皆以两败俱伤,他们各自的部队已经毁灭,只剩下寥寥无几的几名贴身护卫,告辞!”楚江童带领众鬼童和冥豺向人狼峰疾去! 第四**章 大败黑暗之灵 黑暗之灵正在人狼峰上大获全胜,峰顶黑黑一片,唯听见黑暗中的昃烟奇拼死抵抗。 那些顽冰越来越坚固,阎罗王和淳于蝶儿、佳勃、眉月儿等全都没法动弹,连那些火头鬼和短命鬼兄弟也声音全无,更别说那些鬼卒了。他们中几乎有三分之一的被黑暗之灵杀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黑暗之中的抵抗越来越少,兵刃的响声也渐渐低微。黑暗之灵的功力就是要以这种看不见的舒张模式,对手在冰冷中渐渐失去动力,虽然不会在短时间内将对手杀戮。 其实,这样更让人痛苦。 黑暗之灵的残忍之处便是一边聆听着对手的声音慢慢消失,一边嘿嘿冷笑。 突然,人狼峰下闪过一道分外绚丽的光芒——楚江童到了。众童鬼和冥豺被安顿于峰下,他自己首先跃上人狼峰,黑黑的峰顶顿时被剑光照耀。 “啊?楚江童你回来了!”黑暗之灵大吃一惊,立即发功将光芒阻止。 可是,楚江童的冥尘灵悟哪能被这种邪恶的黑暗所吞噬? “黑暗之灵,你的末日到了!”楚江童大喝一声,剑携人飞,在峰顶飞速旋转。一块块坚石被剑光所熔,黑暗正在一点点消退。 飕——黑暗之灵闪身而逃。 “黑暗之灵,你也不想想自己能逃得掉吗?还是趁早回来吧,免得被追回来,死的更惨!”楚江童喊道。 “哼!楚江童你的燧辰之剑并不是万能的!”黑暗之灵向远处逃去。 楚江童没作理会,低身拉起阎罗王,他已经几近昏迷,周身颤抖。另外的昃烟奇也是一样,山峰上一片惨相,一个个鬼卒或坐或卧,样子很让人揪心。 眉月儿倒在一边,双手握簪,一动不动,淳于蝶儿则站在一棵树下,脸色白白的,眼球一动不动。那几位火头鬼周身哆嗦,口吐白沫。短命鬼兄弟也一样,躺在一块岩石上,肢体仍然做出拼命厮杀的状态…… 楚江童突然仰天长啸:“天哪!我一定要把你们救活……” 他本想用自己的冥尘灵悟挥发热量,烘烤尽他们身体内的寒气,可转念一想:如果黑暗之灵恰恰料到自己用这种火功解救,偷偷设置寒冰相触呢?那样不仅救不了他们,反而极有可能将他们的身体催化。这个不得不防,还是先将黑暗之灵捉住后再说。 只是这人狼峰上,毫无防御,自己若离开,他们也太危险了。刚才,从黑暗之灵的话语中听出,他已经不再惧怕自己的燧辰之剑单体行动,万一要是被他言中怎么办? 楚江童略一思忖,突然想到山峰下的众鬼童和冥豺。刷地跃下山峰,望着他们。 众鬼童此时昏昏欲睡,这是郑袖为他们施了符咒,那冥豺也同样双眼紧闭,一动不动。 “唉!妈的,王贲、郑袖你们也太残忍了,老子绝不会放过你们的!” 昃烟词跟在楚江童身后,不知所措:“楚江童,你去追黑暗之灵吧!我暂且在此守候!” “这……我如果离开,这些兄弟们怎么办?” 昃烟词急得团团乱转:“好了,我有个办法,先将这些鬼童和冥豺弄到山峰上,暂时作为假的防御者!” 楚江童想了想,昃烟词说得也对,于是立即发功,将他们吸到山峰顶端,列队排好,虽然他们一动不动,但来袭者在短时间内不会弄明白,从而使他们不敢贸然进攻。 “昃烟词你在此守护,如果有‘人’来袭,你要装得安然不惧,同时将大旗挥舞起来……”楚江童扯起一杆大旗,递给她,随后拥抱她一下,“……多保重!” “好,你就放心去吧!我保证能担此重任。”昃烟词双手握旗,异常坚决地说道。 楚江童闪身而去,剑光映亮山峰。 黑暗之灵已不知去向,但剑有寻找轨迹的功力,唰唰唰……在山峰间飞快旋转。可是寻了好久,却哪里有黑暗之灵的影子? 突然,一只鸟儿飞快射来,楚江童一惊,伸手一托,小鸟落于他掌心。啊!古叟鸟—— “楚兄弟,黑暗之灵并没有在这山峦间,更没有去冥世,猜猜看他去了哪里?” “嘿,古叟鸟,逗我呢!你就别再绕弯子了,我还要救那些兄弟们呢!” “噢,你们阳间之事我们哥仨一般不再过问,这一次算是例外,不过可不是免费的……” “什么价码?难道你们也变得这么世俗了?” “哈哈哈,开玩笑开玩笑,别当真,去古城村吧!黑暗之灵在你家,刚刚我的俩兄弟来报过信!” “啊?你们哥仨原来一直在暗暗帮助我!多谢啦!”楚江童闪身消失。 这个黑暗之灵太狡猾了,他居然没有立即回冥世,这是欲要挟持自己的父母,太他妈的可恶了。 楚江童收剑息声,离地而走,一会儿进了院子。屋子里特别静,连爸爸那惯常的鼾声也没有。院子里并不黑,这说明黑暗之灵还没有行动,这时从房东侧的梧桐树树干落下一片落叶似的东西。 楚江童一伸手接住:是一只古叟鸟。它正在此盯着。“啊!太谢谢了,黑暗之灵去了哪里?”楚江童压低声音问道。 “嘿,黑暗之灵正在屋里,我只能帮您这些了,告辞!”古叟鸟飞去。 “后会有期!”楚江童心里默念。 来到房门边,向屋内听听,没什么动静。不行!自己必须进屋看看!如果将爸妈挟持,就很危险,伸手轻轻抓住门扳手,稍微一推,门没有动。看来这黑暗之灵并没有走前门,再说这混蛋是以气体形式出现,一条窄窄的门缝便足以畅行无阻。 正在纳闷中,听到妈妈的咳嗽声,随即听到爸爸牙床骨磕磕抖抖。 “啊!这是黑暗之灵发功了。”楚江童心里想到。 因为看不见屋里的情况,如果贸然闪入屋子,万一黑暗之灵急促下手,爸妈就危险了。想了想迅速摸出手机,将其掩在怀中,拨了爸爸的手机。 “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嘟嘟嘟……”手机中传来让人发疯的提示。 啊!楚江童差点跳起来,赶紧再拨妈妈的手机,好,终于通了,屋子里传来悦耳的响铃声。 就在屋内的手机响铃刚刚响起的瞬间。刷——楚江童闪入屋中。速度太快了,他的功力就是以快为胜。同时,燧辰之剑飕地在屋内一亮,顿时屋内眩丽通明。借助这亮光的映照,看到床上的爸爸和妈妈皆已被一股气流托在半空。黑黑的影子正在他们身边晃来晃去。扑通!扑通!爸妈全落在床上,天哪!他们睡眠质量真好,居然还没有醒来。 “啊!”黑暗之灵大吃一惊,闪身向门缝外钻去。 楚江童几乎与他同时飘向院子中。“黑暗之灵,你现在有两条路可以走:其一,告诉我那人狼峰上的各位兄弟体内是否有什么邪气设置;其二,做我的祭剑之鬼!” “哼!楚江童,你别以为自己了不起,如果我宁愿走第二条路或是哪一条也不走呢?” “那好吧!我先削去你的双脚,然后是你的双手!”楚江童毫不罗嗦,剑一挥,刷刷刷,一道道冰雪剑光缠绕住他的影子。 “啊!楚江童,你再敢动一下,你爸妈就完了,回屋看看我的分体吧!” 啊?楚江童刚刚一念之差,竟然忘了这黑暗之灵有分体奇功!妈的!剑光仍然飞转,他再次闪身入屋。果然,屋子里漆黑一片,嘎嘎吧吧的冰块响声不绝于耳,迅疾发功收剑,剑光再次映亮屋子。爸妈此时皆猛烈地咳嗽几声,幸好,自己出现的及时,爸妈才没事。若再迟一步,恐怕就晚了。 刷!剑已冲出屋子,在院子里发出通红的光焰。屋内黑暗之灵的分体见无法战胜楚江童,才要夺路而逃。 突然,燧辰之剑闪到近前。飕飕飕!只见一团黑烟被剑光所熔化,一片片如同纸灰一般的东西飘落于地上。 楚江童踩了几脚,好像什么也没有。爸爸此时翻了个身,妈妈则说了句:“老东西,睡觉还不老实,多大年纪了……” 爸爸嘟囔着回应:“我还没说你呢!睡觉睡觉,天都快亮了……” 楚江童闪出屋子,剑已经缠住黑暗之灵向村南飞去。黑暗之灵没法突围,可是分体被消灭,他的功力竟然减了一半。气喘吁吁地,一句话也不说。 “黑暗之灵,如果我手指一动,你就会粉身碎骨,这里不是诡塘,告诉我人狼峰上的兄弟们,你用没用过邪功?” “没有……再说我也没有那功力!放了我的!”黑暗之灵心灰了。 楚江童收剑而立,冷冷地望着他:“放了你是不可能的,你要随我去人狼峰!” “啊?那好吧!” “不过你最好立即显形,我听说你一旦显形就会失去功力,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也许能免你一死!” “啊!使不得使不得,我不能失去功力,炼了千百年,太不容易了,求您了!”黑暗之灵哀求道。 “噢?你修炼了千百年,难道只为了做恶?过来我有话问你!” “好好好!问吧,楚大侠……” “铜身护卫被你给杀了,它的弱点在哪里?” “这……这个……石棺夫人会杀了我的!” “你都公然叛变了,杀你是肯定的,说吧!我会送你去一个地方,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那好吧!它们各不相同,铜身护卫的眼睛是机关,只要一摁左眼它们就会全身散架,至于金身护卫,我还没破译,按说应该在口中!”黑暗之灵说道。 “好了,你可以显形了,如果你不自行废掉功力,石棺夫人迟早有一天会将你大卸八块,真的!” “啊!呜呜呜……”黑暗之灵哭起来,显得非常伤心。 “那好吧!还是让我帮你吧!”楚江童剑光一闪,直直削向黑影的头颅!飕——只见一团黑气甩到一边,仍然还有一截立于原地。慢慢地,慢慢地,停在原地的黑影越来越矮,最后凝聚成一个满脸皱纹,个子矮矮的侏儒。 “古代的司灯官,原来长成烛台模样啊!” “噢!楚大侠,你就别幸灾乐祸了,我被你的剑削去一截,肯定高不了了,唉,早知道如此,还不如自行废掉功力呢!” “这样也好,阳间的人谁也不会再欺负你了。” “噢!您是……您是谁?我怎么会在这里?嘿!天哪,我这是在哪儿呀……”黑暗之灵突然把往事全忘了。 第四九〇章 剑光挝影 楚江童一刻也不敢耽误,疾速奔回人狼峰,人还没有到山峰呢!便看到一团蓝光在山峰下的树林里闪来闪去。 啊!鬼将军王贲到了!幸亏自己回来的及时。遂急忙闪身躲到岩壁下,看看这个鬼将军接下来的动作。应该他和郑袖都受了伤,但他为什么不安心疗伤,这么快就来到人狼峰,他的目的是什么?不会是为了抓住阎罗王来牵制自己吧? 这时,蓝影忽然跃上林子上空,闪到峰顶。速度之快,仅仅一眨眼功夫。 楚江童不能有所怠慢,剑光一闪,首先追过去。突然,一道黄色的光柱与燧辰之剑在山峰顶端发出猛烈交碰,响声如同雷鸣。 “楚江童,你总是将我当作敌人,哼!却不知道真正的敌人并不是我,而是郑袖和那石棺夫人。只要你把阎罗王交出来,冥世便可太平,我明白你的目的是让阎罗王做冥世主宰,你太幼稚了,他若做了冥世主宰,只会引起更多征战……”鬼将军王贲愤然说道。 “王贲,我从没有把任何人当作敌人,恰恰是你们心中的敌人在作鬼。你们想利用这种消灭异己的方式统治冥世,到头来武力统治只能换来武力的抵抗。今日你既然来了就先别急于回冥世了,纵然是我同意你回去,可这燧辰之剑能答应吗?千百年来,你嗜杀成性,你的双手沾满多少无辜鬼卒的鲜血,是该清算一下了!”楚江童收剑而立。 鬼将军王贲单手握着冥魔幻地挝,周身的玉片铠甲忽明忽暗,很像五色灯泡照出的色彩变幻效果。 “楚江童,如果你同我联手灭掉郑袖和石棺夫人,我可以让你统治一半的冥世,今日我王贲说到做到,如何?” “哼!我恰恰对冥世的江山不感兴趣,我所能做到的只有奉行天道,将那些邪恶消灭。” 王贲摇摇头哈哈大笑:“如果那样,也就不必多言了,今日我来,无论如何也要讲阎罗王带走!” “王贲老儿,你太自以为是了,也不问问我的燧辰之剑能不能答应!”楚江童望一眼山峰上正在昏迷中的鬼卒兄弟们,时刻提防着王贲将他们杀害。 王贲将手中的冥魔幻地挝往地上狠狠一杵:“我的鬼卒大军征战疆场,几时输过?没想到却在这人狼峰上全军覆没,你连我的冥豺群也不放过,竟然收放于此,楚江童你的野心也太大了,恐怕将阎罗王掳掠在身边,是想将来自称冥世主宰吧!” “王贲,从你在冥世中集结大军开始,就已经注定最终的毁灭结局,邪恶永远战胜不了正义,纵然是我不消灭你,还会有更多的正义者一样会将你消灭。噢,对了,我还真想试坐一下新主宰的宝座,只是我楚江童无德无才,仅仅是一名普通剑客,恐怕没法胜任。哼,这些鬼卒兄弟们在冥世中被你摧残戕害,本想暂避于此,却不料被你的走狗黑暗之灵给伤害至此,好了,那黑暗之灵永远地消失了,你休得妄想让他再跟随你继续作恶,出招吧!”楚江童剑往回撤,拖曳于地,无限延长,一直射到山峰之下。 鬼将军厉声喝道:“今日我要将这人狼峰变为不毛之地。” 王贲说完,手中的冥魔幻地挝竟然也同样加长变粗,透明的挝杆内,鬼影闪闪,呲牙咧嘴,嘶嘶叫着,随时争抢着冲出来。 楚江童生怕接下来的大战会伤着山峰上的鬼卒兄弟们。站在一边的昃烟词也同样有这担忧。山峰的西侧,那里倒地昏迷着的鬼卒兄弟略微少一些,楚江童决定将王贲引向哪里。 “昃烟词,你要照顾好阎罗王,这里先交给你了!” “好吧!当心点楚江童……”昃烟词点头答应,目光热热的,对楚江童充满信心。 “呀——看剑!”楚江童突然一剑飞去,随即身体腾空,贴地滑行。 鬼将军王贲双手握紧冥魔幻地挝,不急不缓,招架拦挡。楚江童旋即转身,飞步向山峰西侧退去,王贲紧紧跟随。 黑黑的山峰上,被两种兵器映得通红。这王贲果然与郑袖交战时负过狎,只是现在看来已经全部恢复,要不说这冥世中的千年鬼将军,果然名不虚传,虽然年纪不小了,但身手却比壮小伙还要灵巧,闪、挪、腾、跃,真像一只老袋鼠,这家伙生前一定是一名出色的马上战将。死后为鬼,修炼了一套集马上、地下相合的功力,可谓是神奇无比,变幻多端。再看他周身的玉片铠甲,忽隐忽现,能随着身体发功的急缓,变换色彩,更厉害的的则是他手中的冥魔幻地挝,忽短忽长,时粗时细,那挝杆中的千百名冥将幻躯,一会儿射出一会儿吸入,灵活自如。 楚江童直到今天才真正见识了这家伙的兵械特点。多以划、扫、砍、撩、刺、剁为主。招招凶猛,遇石石裂,逢木木折,石块根本不是化为灰尘,而是径直被挝烧化,而草木只是一片烟雾飘散,的确令人惊心动魄。楚江童边战边想,这老家伙的功力如此奇绝,那扰世妖蛛郑袖却能够将其所伤,她也的确太不简单了。 自己与郑袖的搏杀,只怕比这次更为惨烈。 王贲身上的玉片铠甲,不仅能够变幻颜色,而且还有个功力特征,便是同样忽隐忽现着若干冥将冥卒,只是他们并没有像冥魔幻地挝杆中的冥将那样,时出时入。也许,这就是玉片铠甲的真正功力。 楚江童的燧辰之剑与他的冥魔幻地挝相比,毫不逊色,可以说略胜一筹。剑光飞绕鬼将军的周身,一会儿软如流水,一会儿直直挺立,此剑多以刺、削、砍、扫、荡……因为此剑可短可长,可硬可软,既可以当作短兵器,又可以当作长兵器,身形随附,能甩能弹。一时间,山峰上火光弥漫,连那些岩石也被烤得红如炭火。楚江童不时向身后发功,为的是让地温骤增,这样可以让那些被冻昏的鬼卒兄弟舒活筋骨,快快苏醒过来。 王贲似乎瞅出端倪,双掌发功,一股冰寒之气迅速弥漫而来。 楚江童则迅疾发功,射去一股奇热无比的熔血灵悟。一冷一热,在空中形成两道对接的气流,眩丽明艳,美不胜收。夜空原本朗耀,却突然乌云飞逝,一股寒风冲过峰底,不一会儿,便降下大片大片的雪花。 飞舞的雪花,纷纷扬扬,如同柳絮杨花。从深夜一直战到即将天亮,几乎一刻也没停。 王贲明白,自己年龄大,不能总是消耗内力,而楚江童正值青春年少,内力自然比他强数倍。王贲欲要收功,便突然飞出冥魔幻地挝,楚江童早已料到,不仅发功不止,而且手中燧辰之剑已经与手若即若离,单等对方掷过冥魔幻地挝来。 王贲的身体忽然向山峰下闪去,楚江童继续发功,直追到山峰边,贴在山峰上,剑光绕身而转!王贲也同样将身体贴于岩壁。突然,他大吼一声,冥魔幻地挝向自己掷来,同时,黄晶晶的挝杆中,飞速射出一个个穷凶极恶的冥将,只见这些冥将,贴着岩峰嗖嗖飞来,手中握着各式兵刃。 冥魔幻地挝则突然形成一道刺眼的光芒,耀得人睁不开眼。 楚江童同样将燧辰之剑脱手而去,剑喙飞速旋转,直直随着自己射出的灵悟之气直扎鬼将军王贲的胸口。 “啊!”王贲一看不好,随即大叫一声,身体向山峰下闪去。燧辰之剑如同一道厉光,追着他不放。此时,楚江童已经意念行身,追随剑而去。 那些向自己攻来的冥将鬼卒,有的返回挝杆,有的弹下山崖。 王贲手一挥,冥魔幻地挝重回手中,拼命拦挡燧辰之剑的攻击。不知何时,剑已回楚江童的手中,虚虚实实,又与王贲战在一处…… 在功力相当的状态下,这就要看谁能坚持到最后,谁的体能更好,谁更有耐力!鬼将军王贲边打边叹道:“老了,老了,都怪那妖蛛郑袖……” 突然向山峰下落去。 楚江童料到这家伙是要逃走,大喊一声疾速随着落下。王贲奋力一声咆哮,手中的冥魔幻地挝向地下扎去,嗡——顿时,大地开裂,鬼将军一下陷入。 楚江童挥剑劈向大地,轰轰轰…… 一片火海,山崩地裂。 这时,听到王贲在地缝中大喊道:“楚江童,随我下冥世再战。” “王贲老儿,你恐这是欲要逃跑吧!”楚江童身体悬在地缝上方冷冷地说道。 “哼!区区一个剑客,我王贲岂能惧你?如果有胆的就去冥世雪峰,我们在那里决一死战。”王贲说罢,消失不见。 楚江童跃上地缝,站在缝边。奇怪,刚刚上来不久,宽大的地缝便突然吻合,恢复原来模样,跟之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 他一直牵挂着人狼峰上的昏迷兄弟们,不敢延误,跃上山峰,西侧山峰处的鬼卒已经苏醒过来,只是他们仍然没法记起以前的事。 “兄弟们,快起来活动一下,让血脉疏通,但不要做剧烈运动……” 众鬼卒依照楚江童的建议,勉强支撑着站起来,慢慢活动着。楚江童疾奔到山峰的东侧,虽然这里离西峰略远,刚才的热流也同样蔓延过来。 阎罗王、淳于蝶儿,众短命鬼兄弟,火头鬼早早醒来,昃烟奇因为体力消耗过大,苏醒过来的略晚一些。 而眉月儿则正在为小佳荒发功补气。 佳勃坐在一边,神志仍然不清。 “阎罗大哥,你身体没什么不适吧!” “楚贤弟,没事!我们先救那些鬼卒兄弟们……” “好!先将他们抬入营房中,生火取暖。”楚江童说道。 雪花仍在飞舞,天地间一片白茫茫。 第四九一章 拯救 楚江童和阎罗王站在人狼峰上,望着那一个个鬼童和冥豺,他们身体里各自设置着冥符,如果不解救他们,到头来还是跟拼死疆场差不多。 天地间一片雪白,山峰上分外妖娆。一个个鬼童呆呆伫立,眼睛一动不动,身上披着厚厚的积雪,眼睫白白的。楚江童伸手为一名鬼童拍去身上的雪花,叹了一声。 “楚贤弟,我想去求郑袖,也许她肯将这些鬼童解除缚心符!”阎罗王说道。 楚江童好久才说:“啊,阎罗大哥,并不是所有的事都要去求她们,我们能做的尽量自己去做,再说你这段时间绝不能出现在冥世中,一旦被鬼将军王贲抓住,我们就会处于被动!让我再想想吧!”楚江童站在山峰一侧,陷入沉思。 这时,眉月儿过来,身后跟着昃烟词。 眉月儿说到:“小童,这些冥豺暂时没有什么办法,倒是这些鬼童,烟词姐想试一试!” “这……昃烟词,我担心他们的童子身,而且极有可能被郑袖设置统一的指挥信号,稍有不慎,会发生危险。” 昃烟词往前走一步说:“江童弟,我跟随郑袖好多年,记得六岁那年,她第一次见我时,曾经向我念过一种奇怪的咒语,要不试试看?” “啊!若不是你这么说,我还真忘了呢!烟词姐那我们就试试吧!”楚江童望着昃烟词,目光中充满期望。 眉月儿长长舒一口气,不经意间拉住昃烟词的手说道:“烟词姐,你自己也要小心点,啊!你好好休息一下,再试吧……” “也好,让我再仔细回忆一下当初的那个夜晚,郑袖所念出的咒语……”昃烟词向山峰边走去,边走边想,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 这时昃烟奇过来,告诉阎罗王和楚江童:“二位大哥,那些昏迷的鬼卒目前已经基本苏醒过来,看他们的状况,应该是脱离生命危险了。” “好吧,烟奇弟弟,你也要多注意休息,听阎罗王大哥说此次黑暗之灵袭击我们,你是付出了很大努力的。”楚江童拍拍他的肩头说道。 “楚大哥,你们待我们大家如同兄弟一般,作为一名鬼卒,天职便是杀敌,更何况我功力不济,并没有保护好大家!”昃烟奇又问道,“……楚大哥,那黑暗之灵被消灭了,至少鬼将军又失去了一个帮凶。哎,这些冥豺我知道如何解除它们的冥符,因为过去,我曾经帮王贲驯化过它们。” “啊?太好了太好了!”阎罗王和楚江童齐声说道。 昃烟奇又面露难色地盯着这些鬼童:“只是……这些鬼童,我就没法解救他们了!” “没事的,你姐姐……啊……昃烟词应该有办法……”楚江童心目中总把他与昃烟词看作姐弟,这回无意中说出了口,忙改口道。 “楚大哥,烟词姐姐是不是我亲姐并不重要了,在这个大家庭中,她比亲姐姐远不到哪里去……”昃烟奇一句话,把昃烟词感动的一下拥抱住他。 真是天下事无巧不成书,昃烟奇和昃烟词同时坐下来,分别为众鬼童和冥豺解除被缚在体内的冥符。一会儿,昃烟奇站起身,亲昵地拍拍一只冥豺首领,果然它甩甩尾巴,冲着天空嚎叫一声,那所有的冥豺一会儿便一呼百应,齐刷刷抖抖身上的雪花,向冥豺首领聚拢而来。 眉月儿高兴地拍拍手,小佳荒更是快乐的一蹦老高。 昃烟奇腮上红红的,身上冒着热气,用一种很奇特的口型吩咐着所有冥豺:“啾啾,啾啾,啾……”众冥豺仿佛能听懂他的话一般,温顺的排队静卧。 “天哪!太好了!这些冥豺原本在鬼将军王贲的手下,极其凶残,而到了人狼峰却一下子温顺可爱,快去拿食物喂它们!”楚江童吩咐道,“……如果,他们愿意进入大自然中,就让他们自由去吧,若肯留下来 ,我们也该好好喂养它们……” 阎罗王点点头称赞道:“烟奇弟弟,以后你还要多费点心思,让它们暂时留在这人狼峰,这山名取得也巧合,有人有狼,人狼共处嘛!” 昃烟词却没有如想像的那样将鬼童的冥符顺利解开。 “烟词姐,不要急,可以等一会儿,也许他们需要一定的恢复时间!”楚江童安慰起来,但心里却挺着急。 “也许吧!他们需要一定的时间!”昃烟词说道。 一转眼到了下午,雪花仍然没有要停的意思。一片片雪花,柳絮一般。 “烟词姐姐,你看这样好不好!我们一起发功,你输入密符,我用冥尘灵悟……”楚江童说完,望着昃烟词。 阎罗王却连连摇头制止道:“不行,楚贤弟,将来你还要与鬼将军王贲决斗,不能在这里消耗太多功力,我们再想想其他方法,应该没什么问题。” 楚江童则说:“阎罗大哥,功力只有在消耗中才会重生,如果功力长时间不用会生锈的,没事,让我试试吧!” 阎罗王还是不肯,楚江童只好罢手。 昃烟词说:“小童弟弟,阎罗大哥说的对,我倒是担心,郑袖将这些鬼童身体中输入捕捉冥尘灵悟的信号,如果你一发功,恰恰被其截获,那就麻烦了。我慢慢再回忆一下,也许刚才输入的咒语不符!”昃烟词闭目静心思考。 大家一声不响,怕打扰到她。过了一会儿,她一睁眼犹疑着说,也许刚才我记忆的问题,再试一下这句冥符。突然,昃烟词大叫一声,把大家吓了一跳,以为发生了什么意外。原来昃烟词正在仔细盯着一个个鬼童的眼睫毛,他们已经动了,而且看到胸口起伏。 “啊!谢天谢地,这些鬼童终于摆脱控制了。真没想到,烟词姐姐用六岁那年的一句听到的咒语,将这些鬼童解救了。快,将他们安排到营房中……”楚江童激动的泪花飞溅。可以说,救活这些鬼童的激动与兴奋绝不亚于当时看到眉月儿的重生。 人狼峰上,一下子热闹起来。 楚江童和眉月儿回了一趟村里的画廊。眉月儿似乎看出楚江童的心事:“小童,刚才我们昏迷时发生过什么?” “鬼将军王贲来袭,我们大战几百回合,不分胜负,他有裂地阴阳的功法,在冥世中等我决战。” “裂地阴阳?这可是冥世中的奇功,按说你的功力也能达到。”眉月儿思忖片刻。 “我是说郑袖的功力会比他更高一筹,能够伤了他的‘人’,冥世间并不多,接下来我们与郑袖的决战在所难免!” “噢!扰世妖蛛的功力已经没法琢磨,但是我们是正义者,邪恶者的功力再高也不可能战胜正义,相信我们的实力。”眉月儿拥抱住楚江童。她既不希望心上人去冥世与鬼将军决战,又希望他快去将其消灭,心里很复杂。 “眉月儿,不用担心我,这一场决战迟早会来的,鬼将军王贲他不仅仅是功力上的高超,更重要的是他具备出色的统治能力,如果他存在冥世中,那些异己会被他逐个吞并,他已经嗜杀成狂,将百姓视作草芥,必须将其消灭!” “只是我们所面对的强敌太多,而他们又惯用手腕伎俩,还是要小心些为好!”眉月儿郑重说道。 “眉月儿,我去冥世决战一事,暂时不要告诉他们,免得他们担心,今夜……我便去,你要好好照顾好自己。”楚江童将这一次离别看得很没底。冥世中总是变幻莫测,虽然几方势力的主要力量已经消灭,这单个的力量却更难以琢磨。 “好吧!我这一次要陪你去!” “不!人狼峰还要做好防御,知道吗?王贲的势力消灭,郑袖她一定会将矛头指向我们,她也担心我们的力量一旦强大起来对她统一冥世不利。” “唉!真不知道这打打杀杀什么时候才能结束……”眉月儿幽幽的说。 “绝对的和平从来都不可能有,我们只能用征战换来相对的稳定……”楚江童沉默下来,望着雪花飞舞的天地间。它们是如此的纯洁、美丽,自由自在的,仿佛梦幻一般。 楚江童将眉月儿送上人狼峰,自己并没有上山峰,望着恋恋不舍的眉月儿说道:“在这里相对安全些,但是一定要时时保持警惕,我不用多久就会回来。” “小童,我……真想同你一起去冥世,可是又担心不仅帮不上你,反而还为你添麻烦!”眉月儿走了几步,突然又跑过来拥住他,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眉月儿,真的没事,我去冥世中又不是一次两次了,笑一下,快,高兴起来,本来是不想告诉你的,只怕你牵挂,早知这样我就悄悄走了。噢,我离开的时间里,你要好好修炼。”遂转身离开。 “小童,你要快点回来——”眉月儿喊道。 “知道——”楚江童爽快地喊道。这对情侣,心心相印,互相牵挂着。 眨眼间,夜幕已降临,山野间静寂下来,雪花仍然在沸沸扬扬。好在并不是太冷,风也不大。楚江童来到碉楼一侧,雪已经将一座座碉楼铸成白色,非常美丽。仔细听听四周,雪花落地的声音那么柔软,那么小心翼翼,这声韵太迷人了。 楚江童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一转脸,望着诡塘的方向 。飕飕飕……提步奔去。自从黑暗之灵被消灭之后,他还没去见过石棺夫人。此时的诡塘,已换上一名铜身护卫在执勤。 “夫人,非常抱歉,你为了我们人狼峰,白白损失了一名铜身护卫!”楚江童进了椁室。 “楚大侠,噢,不用感到愧疚,你还帮我惩戒了黑暗之灵这个叛徒,您这是要去哪里?冥世吗?” “是的!跟鬼将军王贲决战!”楚江童说道。 第四九二章 爆体而亡 冥世雪峰山。 楚江童轻身飘落于山峰下的平地上,四周冰雪将夜色映得亮如白昼。寒风呼啸,一片片雪花仍在下着,同阳间一样。傲立于雪地间的楚江童,长发拂动,目光坚毅。不远处停着一个大大的行辇,一看便知,鬼将军王贲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楚江童,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如果将来有一天随从我同治冥世,那将会江山永固,万年留长!” 楚江童双手自然后背,目光一下子变得淡然而冷漠:“王贲,这冥尘之间,最重的就是正义二字,如果用统治的态度那你就错了。况且我楚江童岂能辅佐一个暴君同治冥世?别做美梦了,这冥世不属于邪恶者去统治。说吧!你有什么决战条件?” 鬼将军王贲的行辇在雪地上一动不动,里边玉片铠甲蓝得鲜艳,冥魔幻地挝的浓重黄彩如同霓虹灯般闪烁流泻。 王贲说道:“决战之前,我们先谈好各自的条件,你先说!” 楚江童几乎不假思索:“如果你败在我的手下,请你离开冥世争端,怎么样?” 王贲哈哈大笑:“好!一言为定,我会永远不再争夺冥世主宰的位子,但是如果反之,那就将生死密码交给我!如何?” 楚江童料到这王贲一定有这个要求,他的最终目的就是索取生死密码,这么久的耍弄手腕,目的只有独裁冥世。生死密码为顶极杀人武器,如果落入他手,冥世自不必说,连同阳间他都会不断侵扰。 “这……”楚江童一时不好回答。 “哈哈哈……你还是不肯答应我的条件,那这一次决战就毫无意义了!”王贲语气中不无挖苦之意。 “好!我答应你!”楚江童突然手掌一挥说道。 “好,好!痛快!与你这样的血性男儿决战,是我王贲的莫大快乐!”鬼将军王贲高声说道。 楚江童不再说话,单手在前,作出请对方出招的架势,一手在后,燧辰之剑刷地闪出,身后的雪地一片灿红。鬼将军王贲也不再说话,行辇轻轻浮起,在半空中晃来晃去。楚江童冷冷的目光注视着高大的行辇,他心里明白此时的王贲,将行辇同样当作一种武器,也许正是他的护身盾。 刷——行辇以极快的速度飞来,挂着风声,仿佛半截山峰一般。楚江童做了一个后撤步,随即挥剑一个漂亮的刺、削、挑,三式全用巧力,看似威力不大,实则三成内力聚于剑喙,若被击中同样具备很强的杀伤力。行辇非常灵活,迅疾闪开,同时长长的冥魔幻地挝飕地飞出,直取楚江童的头部。 楚江童并不躲闪,也没有以剑拦截,而是来了一招釜底抽薪,剑光直刺行辇的底部,同时剑喙上挑,猛地一划。 鬼将军王贲的冥魔幻地挝已经出手了,本来以为对方一定会拦挡,可是楚江童出招总是毫无常规,偏偏不去拦截,恰恰用了进攻。这一下弄得王贲反而被动起来,赶紧将飞出的幻地挝撤回拦截。 楚江童一看,正中下怀,猛地挥剑跃身,越过行辇的高度,紧急来了一招急坠流星。速度飞快,眨眼间都不到,剑已噗地一声插入行辇中,长长的剑刃从行辇的底部穿出,直扎入地中。 王贲一急,携行辇急促向前一冲。哗——行辇被劈为两半。 楚江童迅疾拔剑横扫力劈,只见行辇已经变成一片宽宽的绵绸模样。鬼将军王贲握着冥魔幻地挝,挥摆掉已经碎开的行辇,飞身而至,这一人一鬼打在一起。 雪峰上,响声阵阵,强光锋锐……从天黑一直战到深夜,并未见分晓。 鬼将军王贲的体力比昨日在人狼峰时有明显好转,他可能明白自己是阴身鬼躯,去了阳间,强大的阳气与地磁本身就对他的体力有所消耗,而楚江童则是纯阳之躯,借助强大的阳气沐浴,只会越来越强。 楚江童不禁暗暗吃惊,怪不得这老儿要来冥世决战,他对自己的功力属性相当熟悉。幸好前段时间,自己也经过冥世修炼,虽然短暂却增益不少。自己的功力属性就是要冥尘相合,单一的在阳间或是阴世修炼都达不到奇效。 鬼将军王贲越战越勇,周身虽然有汗,可极其轻微,而且喘息仍然非常均匀。一条冥魔幻地挝上下翻飞,那挝杆中的众厉鬼冥将也没有释放,他认为根本不需要,王贲脸上露出得意之色。 “楚江童,姜还是老的辣,你一个纯阳之体来了我大冥世,那是找死!” 楚江童略微气喘,周身汗水漉漉,本有几次欲出绝招,都放弃了,他不想这么快就让对方感觉到自己急于求成。如果这是在阳间,战到这么久也许王贲早支撑不下去了。偏偏在此时,王贲突然立定脚跟,手掌一伸,一团黄色的光艳扑射而来。楚江童急忙闪开,以冥尘灵悟相接。 两条光柱在此时的雪峰间显出极强光芒。周围的树木杂草尽被灼燃,发出啪啪作响。原本,楚江童是不想这样完全使用内功的,毕竟自己的体能在冥世中会消耗过大。无奈,对方欲要发功将自己摧朽,只好接招吧!此时的鬼将军王贲才真正暴露出了他嗜杀的本性,恨不得立即将对方置于死地,更暴露出他有些焦急的心态。 楚江童已经注意到这一点,也许只有如此,自己才可以捕捉到对方的弱点。自己必须镇定,以逸待劳。因此,楚江童发功时,故意没有发出全部功力,只用了七成来抵抗。而鬼将军则用了十二分的,他实在不愿再放掉这个绝好的机会。可以说,拥有生死密码对他来说比什么都重要,只要拥有了它自己便会冥尘第一。 突然,楚江童发现王贲的意念有所异动,这说明他要在原本的功力中附加一些别的功力,或者是攻击性。果然他的冥魔幻地挝飕地飞出手去,在半空中急速飞旋,同时挝杆中落下一点点星光——那是什么? 楚江童另一只手握紧燧辰之剑,随时准备抵御那些星光的侵袭。啊!这是一颗颗雪白的头骨。他们几乎差不多大,枯空的眼窝,参差的牙齿,猛地向自己飞来。楚江童剑一挥,雪白的剑光将它们映得特别恐怖。突然,一颗颗头骨迅速增长,先是颈,再是上身,接着便是下身、四肢,原来是一个个冥骨之身。 剑所削之处,头骨好像一道光芒,并没有被破碎……啊!瞬间,这些冥骨嘶鸣着从四面八方飞来。而此时自己正与对方以气相抗,如果后退便会被对方的强力所伤。怎么办?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楚江童大吼一声:“燧辰之剑听令,斩杀!”话音未落,飕飕……从剑锋中飞出两条阴阳鱼儿,瞬间将那些团团围困的冥骨吸化。飕飕……阴阳鱼儿迅速返回。王贲没看明白是怎么回事呢!自己的那些冥骨便通通消失,他也大喝一声:“冥魔幻地挝!杀无赦!”话音刚落,王贲手中的冥魔幻地挝直直冲着燧辰之剑而来。 砰砰砰……相击在一处。 楚江童和王贲此时双双赤手相抗,而两种兵刃正在激烈对抗。刚才燧辰之剑中的阴阳鱼儿,已经在剑锋中修炼多年,自从在蛇虫谷中收复阴阳鱼儿,都已经忘记了它们,没想到在此危急关头却帮了自己。可以说,王贲的冥魔幻地挝也不是普通兵刃,它能够与主子合二为一,的确修炼的不浅。 正在僵持之中,突然鬼将军王贲身子一晃,向后倒去!扑通!楚江童迅疾收剑,刷地跃起,人还在半空中呢,剑喙已经直指他的咽喉。王贲收功疾翻,几下便不见了。啊?这是怎么回事?楚江童纳闷不已。 冥魔幻地挝飕地直奔雪峰洞。刚才,他的功力正处于强盛之时,为什么突然倒地?奇怪。楚江童提步急追!直到雪峰中间的山洞中。 洞内冷冷清清,毫无声响。楚江童明明看到王贲闪入洞内,却不知他去了哪里。待来到他的卧室中一看,不禁目瞪口呆:只见王贲四仰八叉地躺在炕上,周身血紫,正发出冰石的碎裂之声,而那碎裂之声中,一只只黑黑的毒蜘蛛缓缓爬出……太恐怖了。 王贲声若游丝的最后说道:“我还是死在扰世妖蛛手里,身体内的毒蜘蛛,会随着我发功的强势急促成长,都怪我贪婪她的美色!杀……杀……杀……了郑袖……”这话还没说完呢!便头一歪……那些毒蜘蛛越来越快地爬出他的体外,他的身体也渐渐四分五裂,最后只剩下一堆土,连骨头也没有了。 啊!扰世妖蛛郑袖,功力太毒绝了。 楚江童望着满地的蜘蛛,眉尖抖动。这时,歪在一边的冥魔幻地挝也渐渐失去光泽,一会儿便粉掉了。王贲身上的玉片铠甲,则变成了一块块失去光泽的石片。 “呀!”楚江童剑一挥,一团火光射出,那些毒蜘蛛全都静止不动,保持着被灼化后的静止状态。 鬼将军王贲死了,消失了,但是太不可思议了! 楚江童站在洞中,长长地叹了一声:“如果,你不去贪婪郑袖的姿色,也许那妖蛛不会将你体内注入如此的毒蜘蛛……”他坐下来,感到有些疲惫。自己与鬼将军王贲的决战,是结束了,还是新的决战已经开始? 扰世妖蛛郑袖是自己的真正对手吗?不知道。 她在哪里?自己必须尽快修炼,不然,自己定会成为郑袖下一步猎杀的对手。 山峰上,楚江童静坐修炼…… 凌晨时分,人狼峰上早已响起鬼卒的训练声。眉月儿站在山峰上,远远的看到楚江童飘飞而来,惊喜地跃下山峰。两人在空中拥抱,久久不语。 上了山峰,阎罗王疾奔过来,握住他的双臂:“楚贤弟,你没有受伤吧?怎么啦?鬼将军王贲没有出现吗?” 楚江童慢慢说道:“鬼将军王贲死了,但并非被我所杀,他早已中了扰世妖蛛郑袖的蜘蛛奇毒,发强功时爆体而亡!” 第四九三章妖蛛祭祖 手机阅读 阎罗王听了楚江童的叙述,顿时感到万分惊讶。 现在鬼将军王贲已死,而又一个敌人却再次成为大家的心结,她仿佛离得阳间很远,又仿佛就在身边。 楚江童说道:“大家务必做好应战准备,那郑袖随时都有可能来袭击……” 昃烟词过来,他对扰世妖蛛郑袖心存顾忌,毕竟曾经跟随过他:“阎罗大哥,江童弟,郑袖神出鬼没,我感觉她现在应该来了阳间,昨天夜里,我看到人狼峰北边的拱雪天峰上,曾经出现过一道白影,很像就是那顶白轿,但一晃就不见了……” “噢,你什么时候看到的?”楚江童急急追问。 “应该是子时前后……”昃烟词想了想说道,“……当时,我一觉醒来,感到很害怕,总觉得郑袖的影子在眼前晃来晃去。” 楚江童点点头:“我应该去一趟拱雪天峰,如果真是她的话,她又去那里做什么呢……” 阎罗王手按腰间的蛇形斩魂剑,目光盯向北方的拱雪天峰,隐隐约约,雾气缭绕,山峰间的夜里,虽然有月光映照,却依然模模糊糊。 “楚贤弟,我们同去!走!”阎罗王说道。 “好吧!你先安排一下,我去洗把脸。”楚江童进了营房。眉月儿跟进来,她没有说话,只是望着楚江童的背影出神,她也在纳闷,郑袖来阳间做什么? “眉月儿,郑袖的下一个目标应该是我们,她对石棺夫人并不感兴趣,当然,谁都以为石棺夫人一向不尚武力,不堪一击。” “小童,郑袖最难对付,一定要小心些。”眉月儿很不放心。 楚江童一边擦脸一边说道:“对了,那些鬼童怎么样?听从指挥吗?” “很好,他们不仅功力超群,而且团队意识很强,只要出入营房,都是成双成对的……” “噢,还真是不错,如此说来这些鬼童一定是郑袖最得意的队伍,只是今日归顺我们,她不会善罢甘休的,还有那些冥豺怎么样?” 眉月儿扑哧笑起来:“没想到这些看似凶残的生灵,一经**,可听话了,至少比你们从冥世寒心洞救回的鬼卒听话,又有几个鬼卒下山了,他们对阳间的日子很不习惯,总是怀念冥世……” 楚江童抬头动情说道:“也许,冥尘有别,他们最终的目的地就是冥世,只要我们将冥世的恶势消灭驯服,就放他们回去……唉!我从冥世回来时,一路上,冥世百姓流离失所,饥寒交迫,若不是王贲和郑袖将他们的家园给毁掉,也许此时他们正在屋里取暖过冬……” 眉月儿也顾自叹起气来。 楚江童和阎罗王上了拱雪天峰。天峰上阎罗王第一次来,对这一处墓群感到非常诧异。楚江童告诉他,这处墓地应该是来自古代,但墓碑上一个字也没有,因此便无从考证,每当夜间,荧光墓碑便会发出璀璨的光芒。那间小石屋里,曾经有一身玉片铠甲和一杆长矛,后来没有了,成为鬼将军王贲的贴身铠甲,而且那长矛被修炼成了冥魔幻地挝,还有屋内一盘棋势残局,只要破了棋局,便可以进入密室,里边的太极图中,卧着两条巨蟒,分为阴阳。 阎罗王啧啧称奇!没想到,这阳间还有如此的一个地方。 “大自然中的神奇之事,无穷无尽,前人已逝,后人却能够看到他们曾经在此生活过的痕迹,也算大幸了。” “我是一个鬼,自然和你们阳间人不同,有许多事,还得请教阳间人哪!”阎罗王说道。 “阎罗大哥,有一天,我也会老,我也会成为一个鬼,我们又何尝不是一样?噢,对了,人狼峰也不是你们的久居之地,那些冥世来的鬼,虽然有的嘴上不说,但他们的心思我不会不明白,冥世才是他们的最终生活之地。有一天,冥世中太平了,你还得带他们回去……”楚江童终于说出发自肺腑的话。 “楚贤弟,难得你能理解他们,的确,冥间与尘世不能相混,我们能够跨越冥尘相识并成为至交,也算是千古奇缘啊!”阎罗王感叹着,泪水却留下来。 楚江童笑着拍拍他:“离别只是暂时的,终有一天,大家还是在一起的……” “嗬!你倒是对生死看得如此平淡,怪不得你年纪轻轻就无欲无求,既不贪财又无权欲,难得难得,像你这样的人也太少了。” “噢,你看……”楚江童直到来到石屋边,一回头却看到高高的墓碑群中有一顶白轿。 阎罗王吓一跳:“她是郑袖的白轿……” 楚江童点点头:“没错,郑袖还在天峰上,也许她已经看到我们了。”楚江童拉住阎罗王,望着墓碑中的白轿,没有立即挪动脚跟。 恰恰在这时,那顶白轿轻轻一晃,向这边飘来,一下落地,而四周并没有那几位白靴女鬼轿夫。从轿帘中可以看到里边坐着的郑袖,她一身缟素,脸色模糊。 “这么巧啊!楚大侠,阎罗王,你们来这里散心吧?”轿内说道,语气柔缓,但从话音底气中却听出隐约的霸气。 “呵呵,郑袖你不会也是来这墓地中散心吧?”楚江童高声戏谑道。 “哈哈哈……我一身孝服,怎么会来散心?唉!又到了一年一度的祭祀时间了,这墓地是我的列祖列宗,我每年都会来祭祀的……”郑袖轻轻说道。 “噢?我说以前来天峰时感到奇怪呢!碑文也没有,倒是这一块块石碑却是价值连城,全是千古难觅的绝世荧光石……”楚江童率意而谈。 阎罗王则不太想与郑袖接话,他也实在找不出共同语言。 郑袖突然换了口气得意洋洋地说道:“楚江童,我不得不佩服你的超凡功力,居然利用这么短的时间替我杀了鬼将军王贲,在此我首先说一声谢谢……啊,对了,知道我为什么选择这个时间来祭祖吗?” 楚江童哈哈大笑起来,随即手一指白轿中的郑袖:“郑袖,那鬼将军王贲是不是我所杀你心里自然最清楚,不用我再去细细描述他临死前的惨状了吧?你真不愧为一代扰世妖蛛,连那曾经叱诧风云的鬼将军王贲都败在你的石榴裙下,我不仅同情他们,而且特别恨他们的有眼无珠。噢,至于你来提前祭祖,我倒是可以替你补叙完整,因为你已经意识到决战在即,下一次祭祖可能没法成行,这将是最后一次向列祖列宗祭祀,顺便你会让他们保佑你邪势大成,登上冥世的新主宰宝座,我说的没错吧!”楚江童说完,便轻步山峰边,极目远眺,对白轿内的郑袖连理也不理。 “啪啪……”白轿内传来傲慢的拍掌声,随后郑袖慢吞吞,浪声浪气地说道:“果然非同凡类,连我扰世妖蛛的计谋都被你了解的通通彻彻,没错,鬼将军是被我所杀,他的贪婪导致了最终的惨败,还记得我们最初认识时吗?如果你那时与我相合,我不仅不会杀你,反而会将你打造成冥世一流的杀手,可惜你年纪轻轻居然不开窍,还只对一个眉月儿情有独钟,哼!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我此次提前来祭祖,目的只有一个,提前在冥世称主,却不是你所说的那样!”郑袖语调变得踔厉。 阎罗王开口说道:“郑袖,冥世之争,只会让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野,你今天最应该当着自己的列祖列宗痛陈前咎,没想到却依然口口声声杀戮戕伐,实在让人痛心!” “阎罗王,你不要听信这小子的诡异谗言,一山不容二虎,一堂不容二主,他口口声声说辅佐你为冥世新主宰,哼,你也不想想,他功力高深,又极其狡诈,能让你在冥世中活下去?阎罗王,你太幼稚了,还是趁早跟随我,做你的冥世生死王吧!”郑袖说完,顾自在白轿内得意的大笑。 “郑袖,休得胡言,楚贤弟志高气远,光明磊落,岂是你一个扰世妖蛛所能妄加评论的?再说,我阎罗王又怎能对冥世新主宰感兴趣?”阎罗王气愤地说道。 楚江童站在天峰边,望着远方,仿佛对郑袖的话并没有听到。他在心里盘算,今日暂且放过郑袖,看看她有什么行动再作打算。谁知郑袖却又说道:“冥世中,我郑袖的势力还是最大,虽然我的有生力量暂时被鬼将军和你们击溃,不用多久,那石棺夫人就是我的臣子,她的粮草包括所有辖地,全是我的……哈哈哈……”白轿飕地向天峰下飘去,一会儿便消失了。 楚江童一动不动,耳边仍在回荡着郑袖的话音。看来,她一直没把石棺夫人放在眼里。郑袖的野心一刻也没有停止。她的下一个目标,会不会就是石棺夫人? 阎罗王走过来,望着楚江童:“贤弟,你是不是担心郑袖下一个就会向石棺夫人挑战?” “正是如此,石棺夫人一向不尚武力,她的金身护卫也许不是郑袖的对手,她一定会去掠夺石棺夫人的辖地,尔后引出她再将其消灭……”楚江童脑海中想到将石棺夫人,还是不解地摇摇头。 她为什么一直不肯露面,难道就永远这样以鬼尸的形式存在吗? 回到人狼峰不久,一名金身护卫嗡嗡而来。 金身护卫“手”中托着一封信。楚江童接过信,还没说话呢,它已经鞠躬离去。看得出它军令在身,一刻也不敢耽搁。楚江童望一眼闪身不见的金身护卫,展开绵帛。 信中写到:楚大侠,阎罗王,郑袖已经向我发动攻击,她的几名白靴女鬼已经在两个时辰前拿下我的辖地。铜身护卫尽已被灭,金身护卫只剩三名,望二位看到信后,切切出手相助…… 楚江童望着这封十万火急的信,心情一下子紧张起来。 阎罗王看完信,重重拍在桌子上,然后望着楚江童。刚刚过了一会儿,嗡嗡!营房外,传来一声金属的响声。啊?金身护卫——楚江童同样看到它的手上握着一片绢帛。 信还是石棺夫人派它送来的:楚大侠、阎罗王,十万火急!只好再次派金身护卫送去一封加急信件,望二位见信后速速做出决定,前来相助!此时郑袖已经向我椁室中大开杀戮,掠走金银珠宝不计其数,切切! 楚江童随即疾书一封,递给金身护卫,它当即嗡地一声离去。 信中写道:勿急,随后即到! “阎罗王,我们不出手不行,眼看石棺夫人就危险了。” “可是,我的功力不济,又帮不上你,走,我们一起去。” 第四九四章 椁室之变 这一次,楚江童和阎罗王一同进入冥世,兵分两路。 自己前去椁室内救援石棺夫人,而阎罗王则带领着几名短命鬼兄弟前去夺取被白靴女鬼掳掠去的失地。 楚江童考虑再三,那些白靴女鬼一定功力高强,而自己的短命鬼兄弟则有金刚之身,又有奇特的阵法,他们不仅可以大战白靴女鬼,更能保护好阎罗王。 几名火头鬼和昃烟奇则留在人狼峰。昃烟奇精通兵法,正好可以御敌。临行前,眉月儿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拉住楚江童的手,一句话也不说,就那样沉默着,然后拍拍他的粗大手心,两股热流交汇在一起,仿佛千万句叮嘱通过双手流入对方的心里。 那些鬼童和冥豺暂时躲在营房中,尽量不要动用,毕竟他们刚刚恢复体能。 在冥世中离别时,楚江童拥抱住中短命鬼兄弟,一个一个端详一下,最后和阎罗王拥抱在一起:“多保重!完成任务后我们还在此地汇合!” “楚贤弟,预祝你旗开得胜!” 待目送大家离开之后,楚江童刷地闪到椁室之外。此时的椁室内却非常宁静,太奇怪了。楚江童纳闷着,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突然,椁室内传来一声声碎响。楚江童跃身贴着椁室顶端前行,手中的燧辰之剑近似于无光。直到进了椁室中,才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只见地上,已经躺着一名金身护卫的碎片,还有两名金身护卫,正死死护住石棺。石棺内夫人仍然侧卧,一顶白轿停放在一侧。扰世妖蛛郑袖正双手张开,两团气流五颜六色,嘶嘶缠问两名金身护卫。这两名金身护卫,非常顽强,一动不动,气流将它们的颈部缠得紧紧的,可是郑袖却没办法将它俩扯开。 嗡嗡……一名金身护卫突然腾空踹来,郑袖随即一个后撤身,一条气线直插金身护卫的口中!哗啦!金身护卫周身散落,成了废品。 另一名金身护卫疯狂地旋转身体,可是,郑袖的手中已经源源不断地飞去气线,哗啦……最后一名金身护卫也倒地散架。 “哼哼……石棺夫人,我本以为你的金身护卫天下无敌,没想到还是被我所破。老东西,你也该露面了……”郑袖得意地收功向石棺走去。 “郑袖……你要干什么?我石棺夫人一向不尚武力,没想到,你还是对我步步紧逼,欲要置我于死地……” “你这个可恶的石棺夫人,竟然和阳间的那个臭小子合谋离间我与王贲的关系,若不是你,我和王贲早已联合将那个阳间人给灭了,哼,不过这样也好,我迟早也要杀了他的!”郑袖冷冷地说道。 “啊!郑袖你为什么要对我下毒手,我与你原本无怨无仇,井水不犯河水。唉!我死了不足惜,你想过没有,楚江童会放过你吗?你统治冥世,只会为老百姓带来更大的灾难!”石棺夫人的身体仍然在棺中妖艳华贵,一动不动。 “少来这一套,我今天必须先灭掉你,然后才是楚江童!”郑袖说着,手中的气线刷地飞向石棺。 就在那七彩的气线即到未到之时,砰砰砰……一道绚丽的剑光飞快闪过,几个漂亮的砍削!七彩气线被削为几截,落于地上,但是这些断离的气线特反弹面,重新接起来。 郑袖大吃一惊,望着面前站着的年轻人:楚江童! “啊?楚江童你多管闲事,今天你来的正好,省得我再费腿脚!”郑袖尖声吼道。 “郑袖,你的卑劣行径已经违逆天道,今天我要以这阳间的燧辰之剑将你斩杀!噢,石棺夫人你不要惊慌,金身护卫恐怕回来后连口水也没来得及喝吧?” “啊,楚大侠,非常感谢您能前来增援,唉!我一个妇道人家,没有功力,还是有劳您了……”石棺夫人语气紧张,哽咽起来,“……这个扰世妖蛛郑袖,看来是利欲熏心,她的功力极其深厚,您还是要多加小心啊!” 楚江童说道:“夫人尽管放心,我楚江童最大的乐趣就是向这个扰世妖蛛领教一下她的奇绝功力,跟高手过招,过瘾!” 郑袖冷笑道:“楚江童,不知好歹的的狂徒,我郑袖在冥世存活千年,连那冥世第一高手王贲都死于我的手中,你与我过招,算是活到头了!”郑袖说着话,突然手一伸,七彩气线射来。嘶嘶响声,犹如万蛇出洞。 楚江童眼睛一直不离她遮着面纱的脸孔,他心里明白,这就是郑袖的七彩冰纨索,师傅说过,《夭瓢鬼志》上也有记载,这是冥世中最奇绝的气线冥丝,若被其射中或缠住,几乎没有解救的办法。刚才,它们射向石棺中,自己出奇不意地砍削,而且速度奇快,才将其削断几缕,若是郑袖有防备,恐怕没那么容易将其削断。楚江童突然将剑延长,一条雪白的光柱顿时将椁室内映得亮亮堂堂,强光闪闪,唰唰唰……燧辰之剑并没有去削七彩冰纨索,而是直取郑袖的面孔。 “啊!”郑袖急忙后撤身,但还是晚了一点点,面纱被剑喙挑去。郑袖的脸孔一下子露出来。 楚江童哈哈一笑:“郑袖,怪不得那王贲老儿为色所迷,果然还是光艳照人。只是你们在雪峰上的洞中幽会时,我已见过你的容颜,没想到吧?”楚江童有意羞辱她一番,为的是触发她的怒气。 “啊——呸!楚江童你少胡言乱语,我一代绝色岂能看上那个老东西?”郑袖气急败坏,“……好吧!既然你已经偷窥到我的秘密,连同这石棺夫人,也同样不会活着走出这里。” “你也有羞耻之心哪?不可理喻,石棺夫人你最好先睡一会儿,醒来后,也许会看到这个毒蛛女鬼死的比王贲还惨。” “接招!”郑袖已经怒火中烧,彻底被激怒了。 楚江童笑嘻嘻的,全没有半点认真的样子,只是他心里最清楚,如果不彻底放松下来,自己的功力就没法充分发挥。 不打不知道,一过招,楚江童心里咕咚一声:这七彩冰纨索太厉害了,尖锐无比,触到什么物件,立即化为烟气消失。连地上的金身护卫碎片,只要被冰纨索碰上,也荡然无存。怪不得她利用那么短的时间首先将几个铜身护卫和金身护卫全给消灭了!当初,自己还真有点担心那金身护卫,以至于问过黑暗之灵其弱点,它们的弱点全被郑袖掌握了。 刷——冰纨索分上中下三路飞来。 楚江童这一次没有再去挑刺郑袖的面部,她已经有了防范,看出这是虚式,目的是让冰纨索延长。果然,楚江童挥剑砍去,三道冰纨索迅疾延长,直射各路要害。最可恨的是这冰纨索能软能硬,以气体形式存在,却有着金属的坚韧属性。 当当当……冰纨索缠到剑刃上,由于惯性力量,一会儿便缠了几圈。 楚江童迅疾剑人合一发功,嗞嗞嗞,几条冰纨索被灼化崩断,余下的却绽放越来越亮的光芒,飕飕……几条冰纨索突然弹直,越来越粗,尖利的头部居然幻化出一颗颗蜘蛛形状,向楚江童的面部袭来。 啊!楚江童迅疾腾空飞起,贴着椁室顶壁。一束束冰纨索竟然随着剑身的延长,也在无限拽长,跟橡皮筋一般。 “妈的!好厉害的毒蜘蛛!”楚江童手一伸,一团灵悟之气射去,那些蜘蛛状的头部赶紧缩回,楚江童乘势抽出剑来。 “楚江童,蜘蛛的毒腺差点击中你,恭喜你逃过此难!” “妖蛛,我平生最讨厌毒蜘蛛,不过每遇必拍!”楚江童一边说着话,却在琢磨着如何破解冰纨索。《夭瓢鬼志》上记载:普通冥丝,可用火攻,切忌水,五行水为阴,性弱,以弱欺弱,必助其强,归为阳性。奇绝冥丝,若色泽斑丽,则切忌金攻。楚江童想了想,这种七彩冰纨索,而且有了脑袋……《夭瓢鬼志》上无解。看来这种巅峰功力,必须以其属性去破解。 这时石棺夫人急切说道:“楚大侠,这冰纨索有了头颅,万万小心!” “好吧!夫人,我自有办法。”楚江童话音未落。郑袖再次猛攻,一缕缕冰纨索瞬间弥漫整个椁室中,一颗颗诡异的蜘蛛脑袋时隐时现于冰纨索前端,太恐怖了。 楚江童立即装备好冥尘护身盾,将剑的属性变为土。顿时,剑光乌灰,什么也看不见了,连剑身四周的光焰也消失贻尽,顿时椁室内一片黢黑。 楚江童立即发挥其超绝听力,只要七彩冰纨索飞来,立即剑走偏锋!唰唰唰……一颗颗蜘蛛脑袋被雪落在地上。 连石棺夫人都好像紧张的屏息静听。 不知何时,石棺内也毫无亮光,凭感觉郑袖正在黑暗中收回自己的冰纨索。但楚江童哪里肯放弃,唰唰唰……燧辰之剑上下翻飞,将七彩冰纨索全数削去尖利的蜘蛛脑袋。 “啊!”郑袖大叫一声,向椁室一侧闪去,同时一股奇香弥漫而来。 “夫人,快捂住鼻息!”楚江童赶紧闭气,这是郑袖的又一功力——胭脂冥香。只要闻到这香气,人就会七窍出血而亡。 轰!轰!轰!突然,一团色彩斑斓的光焰闪过,直逼郑袖,她疾速闪身射过。楚江童立即将燧辰之剑恢复金属性。 椁室内一片通明,石棺内也恢复如初。 郑袖面色青紫,浑身哆嗦,一下一下抽到墙边,轰轰轰……几声巨响,她的身体被炸得血肉模糊,最后只剩下一件色彩艳丽的衣服。 楚江童被这一幕惊呆了,自己做梦也没有想到,一向傲视群雄的扰世妖蛛郑袖居然瞬间变成一件衣服。难道是自己的燧辰之剑将其所杀吗? 不不不!突然,一具白白的尸体躺在椁室中间,楚江童吓一跳:啊?田之行…… 第四九五章 椁室干尸 楚江童望着椁室中躺着的干尸,竟猜不透它来自哪里。 前些日子,自己在冥世的孤宅中曾经看到过他,但他仿佛被什么‘人’带走,从此之后并没有再看见。今天却又突然出现于这里,又是怎么回事?难道……刚才郑袖的死与他有关?怎么可能?他仅仅是具一动不动的干尸啊! “夫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郑袖是被谁所杀?”楚江童问道。 可是并没有回答,石棺里静静地,楚江童忙回头,啊!不禁瞪大了眼睛:石棺内空空的,什么也没有了。 天哪,石棺夫人呢? “石棺夫人……石棺夫人……你在哪里?你快说话呀!”楚江童喊起来。 石棺内仍然空空的,毫无反应。麻烦了,石棺夫人一定也被不明高手掳走了!楚江童第一反应就是椁室内在刚才的黑暗中,进来了另外的一个“人”,他是谁?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将扰世妖蛛这样的高手杀死,太不一般了。 再看看眼前的这具干尸,他像一根干柴,也没有攻击力啊!不好!自己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去寻找石棺夫人。 才刚刚闪到椁室门口处,干尸又不知在什么时候躺在了脚下,自己往后一退,他也退了一下。看不出他的动态,却跟粘在自己身边一样。只好意念行身,一下闪出椁室,才要向前移步,啊……干尸早已躺在眼前。 “妈的!你他妈的找死啊!”楚江童挥剑砍去——突然停手,剑在干尸前停下,“……老子不砍尸首,田之行!你走吧!” 突然,干尸战战兢兢地挺立起来,两眼瞪得溜圆,花白的头发,紧闭双唇,双臂硬梆梆地垂落着。 楚江童想到阎罗王他们,自己必须摆脱掉这具干尸,迅速找到他们。想到这里,提步疾冲……冲了一段,喘口气,天哪,终于将这个蠢货给甩掉了。 一抬头,啊!吓一跳:干尸早在前边站着。 我靠!楚江童挥剑砍去!一道眩丽的光芒照射到干尸的脸上,他的脸上只有一层薄膜一般的皮,俩眼珠子瞪着,鼻子枯空,样子太吓人了。这干尸也不躲闪,一动不动,楚江童又手软了。当务之急迅速找到阎罗王他们,千万别让他们出意外。 这个可恶的不明高手,如果一旦将阎罗王掳去,就危险了。 “你有种的就跟着老子吧!只要你不嫌累就行!”楚江童骂一句,对干尸连理也不理,继续向前疾奔。不长时间,便来到石棺夫人的辖地,干尸也同样在自己面前站着,“……嘿!小子,你这是叫挑衅知道吗?别告诉我石棺夫人是被你掳走了啊!混蛋,你不好好在自己的墓中待着出来做什么?”楚江童明知他根本不可能说话,但还是逗他一下。 干尸冷冷地站在面前,一动不动,黑暗中冷不丁看到这么一位,一般会魂飞魄散的,楚江童却不吃这一套,心里很矛盾,杀他又觉得挺残忍对死者不敬,又是同村的,下不去手!不动他吧,这家伙还一根筋,自己走哪儿跟到哪儿。咦?不对不对,这家伙是用什么方式行走啊?自己刚才疾奔时刻没有看到他动身呀,怎么……一到这里却又看到他站在面前? 奇怪!石棺夫人的辖地中不见一个鬼卒,阎罗王他们也不知去向,按说,有几位短命鬼兄弟的保护一般白靴女鬼是没法伤着他们的,那他们去了哪里? 不远处有一处山坡,坡上原先有一处营房,这会儿虽然看不真切,模模糊糊的一片,应该就是那军营。 “嘿!干货,咱们去山坡上看看!”楚江童把他当作伙伴一般。走了几步,干尸没动地方,好像大脑信号还没有递接上。楚江童飕地一步,跃出老远,几步便到了山坡上,军营内声息全无,一个鬼卒也不见。楚江童拍拍身边站着的干尸——他早已在一边站着。 “他们去了哪里?你帮我找到他们吧!我得回村啊!”楚江童手指刚感到一阵麻麻的疼,而且特别凉,钻心的凉。 也许这就是尸体与人身的不同之处吧!干尸没动地方,他哪会听懂人话呢? “我是楚江童,阎罗王——你们在哪儿——”楚江童高呼道。 连喊几遍,旷野中只有悠长的回音,却没有任何回应。这可怎么办?阎罗王和短命鬼兄弟该不会出了什么意外吧?想到石棺夫人不明不白的消失,他心里突然害怕起来。刚才没有将这两件事联系起来,还没感觉怎么样,一经放在一起,太可怕了,石棺夫人毫无踪迹,一定是出了意外。 干尸就像一尊石像一般立在眼前,让人在这种焦急的心态中特别想发火想骂娘,对方却什么也不在意,让人哭笑不得,无可奈何。 “田大哥呀,想当初你刚死时,被恶鬼利用,侵害我阳间,那时我也是实出无奈,迫不得已啊!虽然我们经历过数次大战,但是我也并无恶意,最终你尸落洞穴,本以为能能够终于宁静长眠了,却不料今天又出来了,我前些日子在孤宅中见过你,还以为是自己看走了眼呢,今天终于证实你真的来了冥世。你又不会说话,问你话也不回答,唉,我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是谁把你来弄到冥世中,如果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我回阳间之后一定替你还愿。只是有一件事,我很纳闷,为什么总是跟踪我?是我有对不起你的地方吗?若真是那样,楚江童我就先向你道歉了。田大哥你放心吧!我回阳间一定将你带回去,再重新将你殓入那棺中……”楚江童坐在一块石凳上动情地说着。 干尸仍然一动不动,看样子真是什么也没听懂。 “田大哥,你也坐下来歇会儿吧……”楚江童望着山坡的尽头,待伸手拍干尸一下时,却发觉不对劲,扭头一看:啊?干尸呢?只见四周静静地,什么也没有了,那干尸不知去向。 他遂赶紧闭目以耳搜寻,可惜四周除了呼呼的风声并没有半点其它的响声,噢,也许是风声将干尸的脚步声吞噬了吧! 突然,耳边传来一声声细微的兵刃相击音。一听便知道,那声音非常遥远。楚江童再次以听力将那兵刃声锁定——飕飕飕…… 果然,军营几十里地外的一处树林间,晃动着一条条白影。楚江童一眼便认出,这是白靴女鬼的服饰,另外的几条身影则是阎罗王和短命鬼兄弟。 他们正在激战中,冷不丁一道绚丽的光芒映亮树林,众“人”被映得睁不开眼。纷纷捂住眼睛,吃惊地从指缝间望着这位不速之客。 “众白靴女鬼听着,扰世妖蛛郑袖已亡,你们别再做无用的争斗了,我是阳间人楚江童,从不说谎!” “啊?”众白靴女鬼一下子全呆了,口中发出惊讶之声,手中的兵刃丁丁当当落在地上,有的白靴女鬼索性哭起来。 阎罗王一听这话,忙将蛇形斩魂剑插入鞘中,目光抖抖,喉结窜动,说不上是喜还是忧,因为他听出楚江童的话意较为模糊,并没有说郑袖是怎么死的,被谁所杀。 几个短命鬼兄弟纷纷围拢过来。 “楚大哥,那郑袖果然死了?您的功力好绝……” “不,郑袖是被不明身份的高手所杀,连那石棺夫人也不知去向……”楚江童心情一下子变得无比沉重。 阎罗王听后这才点点头,同样很纳闷。 几个白靴女鬼停止哭泣,捡起地上的兵刃向颈上抹去……说时迟那时快,楚江童一个意念行身,几名白靴女鬼手中的兵刃全到了楚江童的手中,往脚前一丢,摇摇头长叹一声:“好忠心的白靴女鬼,真不愧是扰世妖蛛的手下。姐妹们,生死只是一瞬,那郑袖也许希望你们继续活下去,我们在决战中出现意外,另一个不明高手乘机而入,她最后只剩下一件衣裙,如果你们对主子忠心不二的话,最好随我回阳间,下一步我们会共同抗击那个绝世高手,听着,只要被作恶侵扰善类,都是我们的朋友,甚至是姐妹。你们的白靴女鬼姐姐昃烟词现在就是我们人狼峰上的朋友……”楚江童一席话,几位白靴女鬼便沉默下来。 领头的擦擦眼睛说道:“楚江童,您是我们共同的最大敌人,同时又是我们姐妹的最为敬重之人,只因为各保其主而已。楚大哥,我们从此之后,将听从您和阎罗王的指挥,过去我们在冥世中时常听到对您的赞词,只是无缘一见,今日一遇,果然非同凡响……” “啊!多谢夸奖,我只是一个剑客,诸多方面还存在不足,望各位姐妹们将来以诚相见,不吝问责……”楚江童向她们深鞠一躬,随即将地上的兵器——还给她们。 白靴女鬼的头领过来问道:“楚大哥,那杀我主子的高手有什么行踪特点?是在椁室中出现的吗?” “正是在那神秘的椁室中,走,我们去诡塘看看……”楚江童望着她真诚相告。 大家离开石棺夫人的辖地时,楚江童和阎罗王驻足而望,远处的灯火闪烁,那应是边鄙之处的百姓民居,好在他们尚且生活着,没有被战火吞噬。 “阎罗大哥,这里的鬼卒怎么一个也不见?”楚江童不解地问道。 “是啊!我们来时这里的鬼卒便已经没有了,倒是见过几个百姓,他们说此地在若干日前,已被鬼将军王贲的大军荡平了……” “唉!这些冥世的权欲统治者,他们不仅具有一流的杀人威力,而且妄想斩尽冥世中的任何异己,如果让他们统治了这里,真是一场弥天灾难啊!”楚江童感叹道。 “楚贤弟,那个不明高手,你猜到是谁没有?” “没有,他几乎毫无声息,连我的超绝听力都无法捕捉到……不过,有件事非常奇怪,就在郑袖遭杀,石棺夫人消失的时候,已死多年的田之行,他的干尸出现在椁室中,平平地躺在那里,我曾经跟你讲过,若干日前他出现在鬼将军王贲的王府孤宅中,只是后来无声消失,为什么今夜有突然出现?而且更奇怪的是……啊,不说了!”楚江童为了避免引起大家的恐惧,将后半截话咽了回去。 “什么?还有更奇怪的?”阎罗王一下子来了兴致,“……没事的,快告诉我!” “他一直跟随我,就在刚才还在身边,而且怎么甩也甩不掉,我也猜不透这是一种什么功力?”楚江童说完,闭上眼睛,久久不能平静。 “啊?这……这……也太诡异了吧……”阎罗王心里咯噔一下。 第四九六章 空空的石棺 诡塘中的椁室内,还是保持着楚江童离开时的样子。 椁室内乱七八糟,地上一片片金片和铜片,那是石棺夫人的金身护卫与铜身护卫的身体碎片。石棺内虽然依然光彩辉煌,可是里边却空空的。 阎罗王望一眼石棺,然后将目光定于椁室的墙角,一件鲜艳的衣裙聚在那里,好像正在诉说着几个时辰前的那场神秘袭击。 这时,几名白靴女鬼同时跪倒在衣裙前痛哭失声,她们对主子的衣裙太熟悉了。楚江童心里怅怅的,他听不得女子哭泣。 “你看这石棺,根本没有打开过的迹象,石棺夫人却被神秘劫走,说明什么?”楚江童围着石棺转了一圈,然后再回到起点静立。阎罗王和几位短命鬼兄弟只是诧异地观看,揣度着,却皆无话可说。原本这椁室中的巨型石棺就足够神秘了,偏偏又发生了这等怪异之事,更为冥门涧里的诡塘平添让人窒息的迷惑。 捋一下近期发生的一切:先是鬼将军王贲被扰世妖蛛郑袖的毒蜘蛛所杀,接下来便是扰世妖蛛郑袖又被神秘高手所杀,而且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难道这冥尘间自古至今都遵循着螳螂扑蝉黄雀在后的生死诡计?而自己的背后,又有谁已经装上射杀的弹珠?天哪,权欲间的争夺,血腥下的暗潮究竟有多深? 楚江童心事重重的出了椁室,径直来到诡塘外。 此时,塘面正值冬季,碧水粼粼,寒气袅袅……那种动荡与厮杀的场面已经消失,换上另一种更深的诡异。仿佛这塘水中已经不再积蓄诡异,而真正的更加无法看见的诡异伴随着恐怖悄然来临。他曾经不止一次地猜度过那个阴阳之魅的现象存在,一次次让自己的意识躲避过那些猜度,难道她果真还存在吗? “阎罗王,我们的对手出现了!”楚江童望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阎罗王点点头说道:“原本以为,我们真正的敌人是鬼将军王贲或是扰世妖蛛郑袖,可是我们错了,他们也错了,可能他们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也不会想到,真正的敌人不是你,也不是我,而是他……” 楚江童仰头望着蓝天,这里是冥世与阳间交接最近的地方,一步之遥却是阴阳两隔,若以生命形态去下定义,便是悲剧与喜剧的相隔之地。 “阎罗王,我们暂且居住人狼峰,这冥世中的最大势力还没法解除,如果冒然将那些鬼卒兄弟带去冥世,恐怕最危险了!”楚江童丢一块石子,平静的塘面发出一声小小的波澜,“……若那两只诡鸭还活着的话,应该会出现的。也许它们已经葬身于王贲的大军征讨中了。这一切就像梦幻一般,让人无法捉摸……” “楚贤弟,这椁室我们怎么办?” “将入口处填塞起来不要让外‘人’随便进入,毕竟这里的东西很让贪婪者动心,走吧!”楚江童和阎罗王重回椁室中。 几个白靴女鬼静静地跪着,面色痛苦,泪珠仍在腮上挂着。 “楚大哥,我们想把主子的衣裙带走!”白靴女鬼头领说道。 “那是自然,你们主子的祖先就在阳间的拱雪峰,她临来进攻石棺夫人之前曾经去祭祀过,也许那是她最终的无言遗嘱。”楚江童忘不了拱雪天峰上的那次邂逅。正是在那里,听到了郑袖那句预示着不归的冷厉言辞。没想到,一切事物皆遵循着一个神秘宿命。 回到阳间后,阎罗王和楚江童一同去了拱雪天峰,几位白靴女鬼怀着沉痛的心情将主子的衣裙埋在众墓碑群中。楚江童拈香对着郑袖的坟墓说道:“郑袖,没想到我们期盼了数载的决战,居然如此了结,虽然结束了,但我此时此刻的心情与你的白靴女鬼一样……你安息吧!余下的谜底我们会去解开的……” 楚江童敬完香,阎罗王走过来:“郑袖,权欲之争并没有结束,我们多年不合,还望你彻底明澈心扉,安心去吧,不要再管这冥世间的事了……” 人狼峰上,昃烟词也没想到郑袖遭此大难,她想楚江童一定不会杀她,只会废了她的功力的。 “说心里话,我是非常痛恨郑袖的,六岁那年,是她将我变为一个可怜的鬼女……”昃烟词说着说着。泪流满面,“……若不是后来遇到了楚江童,也许直到今天我仍然在冥世中嗜杀成狂……” “唉!谁都一样,主子若是一直苍蝇,就一定会带你去污臭的地方;若主子是一只蜜蜂,就会将你带去花丛中。我们虽然一心跟随郑袖,可是心里又何尝不痛苦呢!这一天,居然突然来临,不幸中的万幸!” 几个白靴女鬼在围着昃烟词说着各自的心事,心情渐渐好起来。阎罗王去了营房休息,淳于蝶儿精心照顾。 眉月儿和楚江童来到林子里。眉月儿一路走,心事重重。 “眉月儿,我知道你在担心着哥哥乔闬,我在冥世中曾经留意过,他也许没有去那里,还在这阳间的大山之中,不要担心他,用不了多久他便会回来。再者,那些冥界势力几乎覆灭,没有谁会打他的主意的。眉月儿,郑袖的死让我意识到一个更加可怕的现象……” “什么现象?” “郑袖那么高的功力,居然被那高手瞬间杀死,这说明什么?会不会复活之鬼连凤芝仍然存在?” “这……这……有可能吗?”眉月儿刚刚听楚江童叙说过在椁室中的经历,她吃惊不小。 “有可能,虽然当初她与你同归于尽,但是我曾看到她的一片衣服从眼前迅疾飞逝,会不会……她根本就不可能被消灭了……” “太不可想象了,小童,如果真的她并没有死,经过这么长时间,她又会以一种什么形式出现呢?” “眉月儿,她是现象鬼,我们可能看不到她的存在,所能捕捉到的仅仅是她制造出的现象……”楚江童沉默下来,陷入沉重的想象中。 “小童,我感到一事不明,既然那高手能够将郑袖杀死,那为啥没有将石棺夫人杀死,反而只是掳走?”眉月儿疑虑重重。 “眉月儿,对啊!还有一个疑点就是,他既然能够杀死郑袖,就一定能在瞬间将我也杀了,为什么没有向我出手?”楚江童补上一句。 眉月儿自语道:“也许……他是我们人狼峰上的‘人’,是我们的内部出了问题,他可能对你有某种感激,或是顾虑,故意制造出这样一个谜团……” “我们内部……好像不太可能,那些动寒心洞来到阳间的鬼卒,虽然不太听话,毕竟没有那么高的功力,我们首先应该排除……”楚江童脑海中闪过一个个“人”,他们好像都不太可能。那又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呢?干尸出现在事发地点,他一定与这件事存在着某种关联,那他又是被谁控制?该不会石棺夫人方面出了问题吧!两人讨论了好长时间,后来又开始争论,最终也没有什么结果。 眉月儿拉住楚江童的手:“小童,这件事非同小可,我们所有的猜测也许只是徒劳,应该设法寻找到石棺夫人,只有找到她,一切才会大白!” “眉月儿,干尸也同样重要,他目前也消失了,这两个角色,我们若是先突破一个就好办了。知道吗?我对石棺夫人也有几分怀疑,她是一个大家都没法说出其身份的‘人’物,不能不考虑另一种可能。当然,这人狼峰上你也要悄悄留意,万万不可让大家意识到咱们在怀疑他们……” 楚江童决定去找阎罗王说说。淳于蝶儿迎出来,望着楚江童:“楚贤弟,阎罗王正在等你呢,睡了一觉后,他精神头好多了,你们聊吧!我去看看小佳荒。” “好吧!蝶儿姐姐你去吧!顺便问问弟兄们冷不冷……”楚江童推门进了营房。阎罗王一直皱眉思考,见楚江童过来,便倒了水递来:“贤弟,外边冷,我们就在房中聊吧!” “阎罗大哥,待明日让几个火头鬼兄弟去山里寻找那干尸吧!石棺夫人是不好寻找的,只有等有了干尸的消息,我们再设法去找她,这件事,干尸恰恰出现在现场,应该与他不无联系,纵然是那个不明高手施的障眼法,也要找到他,您意下如何?” “这个嘛……”阎罗王想了想,“……我有点担心,是咱们内部出了问题,极有可能,有个世外高手隐藏在山上,只是还未到真正行动的时机……” “开始我也这么想过,但后来这想法渐渐淡了,一来那些寒心洞中的鬼卒不太可能,他们只是一些不太听话的兵痞,有的功力虽然不错,也不至于那么高深,杀‘人’于无形啊!而且当时的时间非常短暂,我居然毫无知觉,昃烟词虽然对郑袖有刻骨仇恨,但她完全可以正大光明的去杀郑袖,再说,她也没有那么深的功力!况且石棺夫人的巨型石棺,一般高手是无法破开的……”楚江童用排除法将一个个“人”排除掉其可能性。 “这就是问题的症结所在,越是那些看上去极其普通的朋友,越有可能深藏不露……”阎罗王居然说了这么一句。 楚江童的心骤然一颤:“不不不,阎罗大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并不赞同你的这个观点,再说他们跟随我们,出生入死,首先不要去怀疑他们,我们应该变换一种思维。” 阎罗王见楚江童有点不高兴,也就不再坚持自己的观点:“贤弟,虽然此高手还没有危及我们,但必须未雨绸缪,他的下一个目标也许是我们中的一个,大家小心一些才是。” “那是自然,我们尽量不要暴露自己正在追查这件事,免得事与愿违,弄得大家上了和气。”楚江童担心军营内散布出不好的消息。 “当然,只有我们两个谈论一下罢了,接下来,还得投入主要精力寻找干尸……” 第四九七章 冰峰琴韵 冬季的一场大雪将天地间绘成一片银白。 这一场大雪多年罕见,气温骤低,雪还在持续降落,地面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阳间和冥世不同,那里只是飘刮了一层雪花之后便停了。楚江童带眉月儿悄悄进入诡塘,然后来到椁室中。他们这是第二次来到这里,上次来时什么也没发现,两人却仍然怀揣着希望。 他们还是从椁室门口开始,一点一点仔细搜寻,生怕漏掉任何一处有价值的线索。眉月儿的心最为细腻,她用做针线时的耐心一点一个点的在地上寻找。上次离开时,她用自己的青丝做了几处记号,一是门口处,再有便是石棺的盖上。还有一处是楚江童去做的,便是那一片片破碎的金片上。楚江童望着上次走时做下的记号摇摇头,眉月儿则同样摇摇头,她美丽的双眸中不仅没有露出失望,反而将这次小失败看作某种动力。 楚江童最后来到石棺的另一侧,注视着透明的石棺中。突然,眉头一皱:咦?棺内似乎有细微变化。上次来时,他仔细观察过石棺内的布局摆设,甚至对那个华丽的枕头也做过长时间的观察。 眉月儿仍然埋头搜索地面可疑物,并没有注意到楚江童的表情变化。这种特殊的空间中,俩人只能以心和眼神交流,最忌讳用语言。毕竟那个可疑的高手是不是就在四周并没法确定。他们共同遵循着这个约定,虽是无言却无比清透。 楚江童确定:枕头有过变化! 原来枕头中间塌陷的弧度,略有所平,仿佛石棺夫人曾经回来过,重又压出这种弧度。石棺四周毫无开启的缝隙。也许应该在某处隐藏着一处不易被发现的小小机关。但是那机关在哪——此时与自己无关,自己没必要打开它,只要看到它内部的变化,就足够了。 “走吧!眉月儿,我们不会有什么发现的!”楚江童故意如释重负地说道。 眉月儿抬头,乌黑的眼睛充满疑惑,旋即漫过一层释然与惊喜:“是的……那个不明高手太神秘了,我们在这里只能浪费时间,要回阳间吗?”眉月儿说道。 “好吧!我们去冥世走走……”楚江童拉起眉月儿,出了椁室。冥世中清清静静,一轮冥月异常清冷,朔风呼啸,仿佛将冥月也刮得飘忽不定。沿着冥世中的宽敞官道走下去,待来到王贲的旧时粮库时,两人不禁停下来。眉月儿有些伤感,她想到老婆婆和虎儿可能并没有死去,他们也许正在一个相对安静的地方生活着。啊!还有红衣少女,她也一样,只是我们还没有找到她而已。 “走吧!”楚江童领着眉月儿,直奔雪峰山。山峰下的旷野中,一片可爱的银白。此时,除了呜呜朔风便是两人嘎吱嘎吱的脚步声。 “小童,你发现了什么?”眉月儿轻声问道。 “石棺中有微小的变化,我感觉,有‘人’进过石棺中,这件事非同小可,我们必须秘密监视,也许谜底就在这石棺中……” “天哪!这也太匪夷所思了,难道石棺夫人又回来过?” “不好说,干尸也消失了,只要找到她们中的一个,也许才能够最终解开谜团啊!” “噢!”眉月儿点头沉思,一会儿便说:“你的冥尘灵悟,正好需要冥世的大气与地磁,抓紧在这儿修炼吧!” “好,那画中的蝶灵七十二式,我正好要在此修炼,你也择地修炼自己的金露之气吧!” 楚江童浑身放松,闭目而坐。燧辰之剑刷地飞去,在山峰间绕来绕去,强光将冥世的月夜映得如同礼花阵阵。蝶灵七十二式,融入这燧辰之剑秘笈中,可以说更增添了几分玄妙。待几个时辰过后,眉月儿惊讶得问道:“小童,我听到山峰间传来古琴音韵……” “什么?古琴音韵?怎么可能?你听真切了吗?楚江童回首望着高高的山峰,难道那高人居住在这山峰间不成?” “我听得真真切切,就在你的燧辰之剑飞舞之时,只是隐隐约约,时断时续,剑停下来之后,那琴韵也就没有了。”眉月儿狐疑地望着遥远的雪峰。 “走,我们去山峰上看看。”楚江童拉起眉月儿,刷——向山峰上飘去。他们先是去鬼将军王贲曾经住过的山洞里看了看,里边还是原来的样子。 “啊!真没想到鬼将军王贲还有这么一处好居处,这些金银财宝若被利欲熏心者所得,定会引来灾难,我们还是把山洞封起来吧!” “好!最好让这里成为永远的盲区!”楚江童待眉月儿闪出山洞,随即挥剑嗡——将洞口削去一截,哗哗啦啦一片巨响过后,洞口便被巨石严严实实堵住。 “好了,积雪覆盖,不用多久便再无人看得出洞口的痕迹……”眉月儿感叹道。 他们来到主峰处,眉月儿仰头而望,山峰如同直竖的冥剑,让人触目惊心。 “眉月儿,鬼将军王贲的万年冥虱,就是在这里被消灭的,你看那一道道沟坎,便是冥虱体内流出的毒液所蚀。” “噢,太可怕了,若奇毒洒在别处,不知又有多少鬼卒和百姓遭殃呢!那一张巨大的皮革是冥虱的吗?”眉月儿望着地上的一张大大的干皮,目光中充满惊诧。 “啊,果然还在这里,这张巨大的冥虱皮,萎蔫收缩了许多,它的样子多可怜,只可惜这是一只杀人的武器,若不然让它在大自然中自由自在的生活,该多好哪!” 眉月儿环抱住楚江童的胳膊:“小童,燧辰之剑握在你的手中,算是对了。若被那些权欲纵横者把握,也许会成为一件凶器……” “走,我们登上最高的雪峰……”楚江童拉一下眉月儿,跃身而起,脚尖几乎不用触弹峰体,便很快来到极峰之上。 “哇!好壮观!果真是一处灵秀特别之地……”眉月儿兴奋地夸赞道。 “当初,鬼将军王贲和那郑袖曾在此对炼,你猜我当时怎么想的?” “他们终究会成为我们的敌人!”眉月儿猜测着说道。 “是的,并且王贲一定会死在扰世妖蛛郑袖的手中。”楚江童随口说道。 “何以见得?那鬼将军王贲诡计多端,功力高深,又是秦皇手下有名的征讨大将军……” “正因为他的贪婪本性,才致使最终败在郑袖的石榴裙下……”楚江童朗声而语。 眉月儿不无感触:“不无道理,任何人都有他脆弱的一面,一旦被敌人掌握,便必败无疑。” “这一处奇险之地,我们不能放弃掉,来,我们各自修炼,然后再对炼!”楚江童说道。 眉月儿笑了笑:“在此处修炼,不仅意义非凡,而且功力提升会非常迅速,好吧!”眉月儿还没盘腿打坐呢,楚江童已经入静吸气。 这雪峰山,与阳间毫无相同之处,不仅空气超乎寻常的清爽,而且特有的冥世磁场让人的阳体磁场格外的活跃,更加完美的相合互融。楚江童感觉到刚才在山峰下修炼时,其效果与在此却大不相同。按说这么高的地势,应该有缺氧现象,但是这里没有,区别只是空气格外的清爽。 天色渐渐亮了,他们开始对炼。 眉月儿的销魂簪有了极高增长,连楚江童都惊愕不已。而当燧辰之剑在空中舞动之时,不仅眉月儿听到远处传来一声声古琴音韵,连楚江童也听到了。啊!那是谁在雪峰间抚琴独奏?楚江童停下剑,那远方的琴韵便立即消失。 “眉月儿你刚才说的没错,果然有高手在这山峰间,他借助燧辰的厉风之声,抚琴独奏,也许……那高手在捕捉我的功力轨迹。走,我们再去寻找……”楚江童拉眉月儿向山峰下跃去,哪里还有那奇怪古琴之声?当来到雪峰山侧峰时,他们不约而同的进了山洞。一棵虬枝突兀的古柏悬在山洞外。 “小童,小童……快看这棵古柏树,这就是当年我被那旱魃掳掠到此跌下的山峰,古柏公公显形救的我,唉!一晃数年过去,一切还是没变。” “冥世沧桑,每当回忆起往事,让人不免心酸啊!”楚江童挽着眉月儿进了山洞中。这里同样清清静静,洞内却异常温暖,跟那王贲住过的洞穴一样。也不知什么原因,外边冰雪厚积,而洞内却温暖如春。 “小童,如果我们双双时常来这雪峰山修炼就好了,冥尘灵悟恰恰需要这样的奇绝之地。” “放心吧眉月儿,我正有此意,此后每夜我们都会来冥世修炼,否则那个高手我真没有半点把握。”楚江童拥抱住眉月儿,幸福之情在两人之间互相传递。 回到人狼峰时已是天亮,两人不仅毫无倦色,反而因为在冥世的修炼变得精神头十足。连阎罗王都大为惊讶,夸楚江童的身上散发着超强的朝气呢。 “阎罗大哥,夜间山峰上没什么变化吧?”楚江童问道。 “没有,噢,刚才昃烟奇过来报告说,半夜时听到过拱雪天峰传来一阵阵哭声,但只是一会儿,便消失了,我料到是郑袖的冤魂不散,也就没放在心上。” “噢?还有这种事?”楚江童听到阎罗王这么说,心头不由一震,“……昃烟奇在哪里?我去问他一下。” “他在训练场上,我们一起去吧!”阎罗王披上斗篷,握起蛇形斩魂剑去了训练场。 昃烟奇直喘一身单衣,正在起劲地炼功,一把长镋呼呼生风,这几日他的功力又长进不少,看到楚江童和阎罗王忙走过来。 “烟奇兄弟,那半夜拱雪天峰的哭声是否听得真切?说来听听……”楚江童望着这个年轻帅气的小伙子。 “楚大哥,那哭声很真切,只是不多久便消失了,好像非常伤心,就在拱雪天峰的东侧。我看了许久,因为两峰相隔遥远,什么也看不见。 “烟奇兄弟往后要留意些,有什么事随时告诉我。”楚江童离开训练场,独自来到山峰边,向拱雪天峰眺望,虽然两峰相隔几里地,但夜间清静,那哭声应该是真有过。 第四九八章 林间干尸 拱雪天峰上的奇怪哭声,这天夜里又响起来,而且还是同一个时间。 昃烟奇匆匆来到阎罗王的营房外,轻轻拍一下门。阎罗王没有睡,料到事情可能不是那么简单,便随昃烟奇来到山峰边仔细听着:的确是一个女人在哭,这一次时间略长一些。 阎罗王说道:“江童兄弟临走时吩咐过,让我们守好人狼峰,拱雪天峰上的哭声暂时不要去理会,等他回来再说吧!” “好吧!这哭声虽然很奇怪,但只要我们不去接近他,就不会有事的。”昃烟奇告退。 楚江童和眉月儿又去冥世修炼。他们临去雪峰山之前仍然去椁室中察看过,这夜的石棺中似乎又有了新的变化,眉月儿同楚江童谈起此事。 “也许,真有‘人’进入椁室,我感觉应该同第一次不是同一个‘人’,因为椁室中并没有变化,这充分说明第二个‘人’的功力比第一位稍差一些,能够有形出入椁室中的,恐怕不会是那个不明高手……”楚江童边走边低声说道。 “噢,对,那个不明高手为什么还能发出古琴之音?还有,拱雪天峰上的半夜哭声会不会与他有某种联系?”眉月儿很自然地将这几个奇怪现象联系起来。 “这山峰间的古琴之音,令人费解,每当我们的燧辰之剑舞动之时才会响起,这会不会只是某种巧合?那拱雪天峰上的哭声,可能隐藏着一个大秘密,又似乎与这古琴之音没有什么联系,昃烟奇所说的那哭声是发生在子时前后,而我们所听到的古琴之音却恰恰也在子时,什么人具备这样的分体发音?”楚江童总是对那个不明高手感到纳闷,他既然有那么高的功力,直接出手便是了,又为什么躲躲闪闪,制造这么多迷雾呢?” 雪峰山上,燧辰之剑的功力造诣越来越高。 它的主人楚江童,身体已经虚虚实实,连眉月儿也捕捉不到了。古琴之音又在山峰间响起。眉月儿一皱眉,才要说话。楚江童摆摆手,示意不要去理会,如果那高手利用这种方法来捕捉自己的剑路,其实也不会起到什么作用,这是内在修炼,外在的修炼仅仅是身体功力的发挥形式,说不准那外在形式的模仿者还会大伤其气呢! 正战到兴头上,眉月儿突然发现,楚江童的身体已经进入剑中,只看到一把长长的剑体飞速闪烁,根本看不到是谁在控制它。 突然,剑消失了,楚江童轻轻踩在眉月儿的销魂簪上,身体轻轻浮着,仿佛一只小鸟。 啊!眉月儿大吃一惊,以为这就是楚江童,伸手去抓他的胳膊,谁知一股奇特的热量袭来,剑身飕地延长到无限。而楚江童的幻影轻轻一闪,从剑光中走出来。 “天哪,太神奇了……” “眉月儿,我已经将蝶灵七十二式完全融入燧辰剑笈中,幻形之术已经炼成。”楚江童拉住眉月儿的纤纤玉臂说道。 “唉!人家现在变成人了,你却这么残忍的又变成了鬼一般,不炼了!”眉月儿佯装生起气来。 “哈哈哈……眉月儿你生气的样子呢,与笑的样子同样可爱……”楚江童逗她。 眉月儿收起簪来,回忆着楚江童刚才的变化,很是不解。 “眉月儿,此后我们要将这冥世修炼改为两界修炼,只有这样才能达到有效相合。” “噢?原来是这样,以后如果你需要独自修炼,就自由自在的来去冥尘之间吧!有时感觉你总在牵挂着我,也没法真正投入……” “不要这么说,你在我身边会觉得更踏实!”楚江童冷不丁一愣,好像听到了什么异常响声似的。眉月儿为了不打扰他的听力,只好也静静地听着。只是自己功力不及楚江童,耳边只有风声。过了一会儿,楚江童抱起她,一句话也不说,急匆匆向山峰下飘去。 眉月儿躺在他宽大的胸怀中,听到一颗青春的心脏在惊天动地的捶着自己的脸颊。这是世上最温暖的距离,她几乎陶醉了。 待来到九泉峰时,楚江童这才告诉眉月儿,他听到了一种奇特的声音,应该去椁室外看看。眉月儿闭目想着,好奇绝的听力!他已将听力与冥尘灵悟联系起来。 上了雾径,再跃过风桥,迷巷……向冥尘通道中闪去,待即将到达椁室时,轻轻落地。眉月儿生怕打扰楚江童的思维,连喘息声都小心翼翼。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疾行,楚江童气息仍然非常均匀自然。 椁室外清清静静,身后的林子里更是一点儿声响也没有。一股青紫色的阴气在林间弥漫。冥月朦胧,更显得林间异常恐怖。眉月儿有点怕,警惕地盯着林子里。楚江童则静静地听着四周。 刚才,那种响声非常奇特,既像一个人在奔跑,又像一匹野马在扬蹄飞腾。起初,楚江童还以为那是有人在故意吸引自己的注意力呢,直到发觉眉月儿并没有听到时,他才有了另一种想法,这是因为自己的听力突然疾速增长,放大了那响声的分贝而已。林子里应该没什么事,有必要将注意力集中到椁室中去。 眉月儿则说:“小童,这林间的阴气好重,过去为鬼时,只要出现这样的青紫色阴气,就极有可能有鬼群出没。这是鬼群集中起来的阴气所致,我们不得不防。” 楚江童眼睛闪向林子,眉月儿的话不无道理,毕竟这冥世中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再说了,眉月儿有做鬼的经历,自己真该听听她的建议。另一方面,椁室中也不能放松警惕,那个奇怪的响声,一定与椁室有关。 “走,我们先去林子里看看有什么情况,然后再去椁室。”楚江童抚一下眉月儿的肩头,拉她低身慢慢向林子里走去。 林子里阴气的确非常重,一层一层的,氤氲在树木之间,根本看不了多远。也不知它们从哪里出来的。自己初次来冥世时,那茅屋外的树林中也曾经出现过这种阴气。直到此时,他才将现实与影视剧彻底摆脱开,这是现实,绝不是艺术加工。 阴气没有任何气味,只是凉凉的,仿佛总在向人的身体中吸。若是身体虚弱的人被它们扑中,肯定会感到特别冷,身体抵抗力差的人甚至会致命。自己和眉月儿则不必顾虑这些,通过功力修炼已经产生排斥阴气的抗力。 林子里并没有人,一团团阴气在风中轻轻晃动。眉月儿浑身颤抖,紧紧握着销魂簪,盯着阴气的下脚处。楚江童虽然也非常警惕,却不害怕,越是看不清对方的面目才越让人窒息。他脑海中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也许接下来的对抗正是这种看不见对手的形式展开,自从椁室中发生的那个奇特现象便足以说明。 “眉月儿,你不用紧张,这些阴气说明不了什么。”楚江童将眉月儿拉到身边,让她紧贴着自己,感觉到她的身体在轻轻抖动。 以前,这山林间曾出现过烧纸的气味,而且那些飞展而来的烧纸能削断树枝,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那些烧绕已经神秘消失。难道那真是石棺夫人当初布下的暗器?后来与石棺夫人合作她便收回了不成?林子很深,树木东倒西歪,仍然残留着自己救几位短命鬼兄弟出冥世时挥剑砍削过的痕迹。 看看这些树种,它们应该是一种冥世奇树,枝叶常年干枯,结着一颗颗干巴巴的荚儿。若是以剑削断树枝,树汁却非常饱满丰沛,汁液呈现紫色。冥世的事很奇怪,连植物都与阳间不同,也许是与特殊的地质构造与土壤有关吧! 他们在林中转了一会儿,没有什么发现,才打算离开。 突然,眉月儿大叫一声,猛地向楚江童身上一靠。楚江童就势抱起她飕地闪到一棵树后。眉月儿紧张地盯着林子里,只见不远处静静地站着一个“人”。 此“人”身材修长,背身而站,双臂僵直地垂落于身体两侧,瘦得跟枯柴一般。长发披垂,宽大的白衣在风中轻轻晃动,脚上是一双白色的布靴,直直地站在阴气中,似隐似现,一动不动。楚江童一眼便从他的背影中认出:干尸! 他消失了几天之后,又突然出现,究竟要干什么?这一次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放他走了。这具干尸的最惊人之处就是行走无声,他什么时候出现在此,从哪里过来都没有一点儿声响。就这一点,楚江童感到很伤脑筋。他又是同村田之行的样子,不论怎样也下不了手去伤他,更何况炼成这种功力的干尸,自己还真不一定能伤到他。 自己有所心理准备还好些,眉月儿第一次见到他以干尸的形式出现,吓得不行了。楚江童慢慢从树后走出,眉月儿吓得紧随其后,不敢离得太远,尤其这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地方。 “眉月儿,他是我们的同村你应该认识他,以前激战过数次,后来成了朋友,别怕!”楚江童换上一幅放松神情和语气,为了将这林子里的气氛缓和一下。 “啊?他是……田之行?”眉月儿低声自语道。 楚江童料到这干尸不会突然袭击,说不准这林子正是他的栖身之地呢! “田大哥,没回家看看你老爹?唉!自从你死后最疼你的人恐怕就是田大伯了,他时常偷偷跑到你坟上哭啊哭,哭啊哭,哭的眼泡都肿了,你这个狠心的没良心的儿子啊,怎么就不管不顾的自己走了呢?唉!人世间的悲剧太让人心痛了,上次我们在椁室中相遇,我真想杀了你,但是咱们是同村哪。记得,你当时死了之后,我还去为你守过灵呢!好家伙,你从第三天夜里就开始作怪,让一只猫给换了气,好一顿折腾,害得你爹和你哥哥那个腐败分子专程来冥门涧请了道长做法事驱鬼魂,哎哟,连那老道士如今都死了……”楚江童唾沫星子四溅,什么都说,还缺乏逻辑,什么逻辑不逻辑的,跟鬼说话跟干尸讲话,不用那么多讲究。只要拖住他,别让他悄悄遛了就是最完美的逻辑。 奇怪,这干尸既然能直直行走,就一定能有所感应。没有,木呆呆的还是原样。楚江童边说边走,突然一下抱起眉月儿刷的闪到干尸的正面。哎哟,一颗颗眼泪从他的白眼珠子里往外滴落,好像哥俩好胶水一样,拖得老长。 楚江童故意没有提前告诉眉月儿这一举动,免得她的尖叫声吓坏了对方。眉月儿这段时间老爱尖叫,也许这才是人的本质吧!不过倒是挺可爱的。 “啊……”眉月儿定了定神,终于发出一声双倍的尖叫。 楚江童怕吓着干尸,赶忙用手捂住眉月儿的嘴,紧张地盯着干尸的眼睛,坏了,他的一双白光光的眼珠竟然射向眉月儿。 第四九九章 干尸哭泣 冥世中的林子里阴气越来越重,霎那间发生这样的变化让楚江童惊讶不已。刚才还是很均匀的,那阴气也没有这般浓重,看来要么与这个干尸有关,要么……太不敢想象了。周围没什么响声,越是这样越让人心里发毛,还不如有声音呢!最可怕的对手,不是气吞万里如虎,而是行迹百步无音哪! 再看干尸的双眼,看上去并没有瞳孔,却分明是在盯着眉月儿。眉月儿早吓得向一边挣去。楚江童却仍然顽性不改,故意移了移脑袋,检测一下干尸的眼球是否会转动。我靠!这家伙眼球会转动:这肯定是复活二代啊! 刷!楚江童剑已飞出,直直射向干尸的脑袋。 眉月儿一看老公都进攻了自己还等什么呀!飕飕,销魂簪直插干尸的胸口。 “嘤嘤……”就在剑和银簪即将击中干尸时,他突然发出女人的哭声。 “我靠!”楚江童急忙剑锋一偏,将眉月儿的银簪拦开。这哭声好特别,简直是女子丽音。他猛地联想到发生在拱雪天峰上的女子哭声,该不会就是干尸所为吧?虽然自己没有亲耳听到过那山峰上的哭声,但极有可能同出一处。 眉月儿也惊呆了,望着干尸。 “嗨!你哭什么?再说一个大老爷们儿咋还学女人哭呢?变态哪!”楚江童挖苦道,但他时时防范着对方的出奇不意。 干尸只哭了几声便止住,俩白眼球很无辜地盯着前方。眉月儿这才放心了,只要不盯着自己就行,那双白眼珠子杀伤力奇大。 “唉!田大哥啊……真对不起,也许你根本就不认识田之行,你是被迫害的。干尸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能不能告诉我是谁在椁室中杀了郑袖?麻烦你快告诉我好吗?你只要会哭就一定会说话,别给我装糊涂好不好?”楚江童凑近他,瞧瞧这里捏捏那儿,跟攀亲沾故似的。 眉月儿站在一旁又气又怕,你楚江童也太不正经了,跟一具可怕的干尸拉什么近乎,小心被他的假象给骗了。突然,楚江童感觉自己的手指好像触摸到空气一般,什么也没有了。 眉月儿大吃一惊:“干尸不见了……” “对呀,干尸不见了,我他妈的算是白费口舌啦!他去了哪里?好诡异的身手啊!”楚江童四处搜寻一遍,林子里阴气仍然氤氲着,冷冷的让人惊惧,“……走,我们再去椁室中看看……”楚江童携眉月儿迅速冲向椁室。 眉月儿慢下步子,她轻声颤颤着说:“干尸会不会进了椁室中?” “不知道,你不要离我远了就行,这干尸还没有表现出暴力倾向,倒是那哭声好奇怪,田之行生前可从没有模仿秀天赋……啊!不对……”楚江童一下停口,突然意识到问题绝不是如看到的这么简单。 “怎么?有什么不对劲的?”眉月儿悄悄问道。 “干尸被鬼控制,极有可能就是那阴阳之魅所为。” “你是说复活之鬼连凤芝……” “可能性非常大,田之行是她的重孙,她想借助自己的家族血统炼造另一个复活之鬼。” “啊?你是说复活之鬼她还在这冥尘间?” “走,进椁室中看看再说。”楚江童闪身进入椁室中,上下打量一下,并没有如自己预想的那样,干尸并没来椁室中,还是刚才的样子。 “什么也没有啊……”眉月儿战战兢兢。 “干尸出现,石棺夫人消失,让我们很被动,快,回人狼峰!”楚江童一下闪出椁室,拉着眉月儿急急向人狼峰飞去。他心里非常焦急,总感觉人狼峰上有什么事要发生似的。 他们上了山峰,各个执勤鬼卒一动不动。 眉月儿说:“一场虚惊,他们正在值勤!” “眉月儿,不对,你跟紧我……”楚江童闪身而跃,来到一名值勤鬼卒身边,拍拍他。 哗——粉碎了。啊?楚江童刚上山峰时的第一判断果然没错,他们遭到了袭击。能将他们变为粉身碎骨的“人”,也许只有……阴阳之魅。 “小童,这……这……这是怎么回事?”眉月儿望着另一名一动不动的鬼卒,目光中充满惊惧。楚江童同样伸手拍拍他,哗……再次粉碎。随后另外几名鬼卒不约而同的倒下,身体粉碎。 “快走!眉月儿!”楚江童带眉月儿飞身闪向阎罗王的营房。 灯光闪烁,阎罗王正和淳于蝶儿挑灯夜读。 “阎罗王大哥,快看门!”楚江童喊道。 “怎么?楚贤弟?快进屋!”阎罗王一开门,一把抓住他的手臂。 “快,淳于蝶儿快离开营房!快!”楚江童话音还未落,只见屋子中赫然站着那具白白的干尸。 眉月儿急忙拉住淳于蝶儿向门外一闪。阎罗王惊呆了,惊恐地盯着灯下的干尸,他白白的脸上,遮着一层阴影,眼球白光光的,没有瞳仁,样子非常可怕。 “楚贤弟,怎么回事?”阎罗王急急问道。 “我们的鬼卒兄弟被他袭击了,你们最好哪儿也先别去,我来对付他!”楚江童没有急着亮出剑来。 阎罗王飕地抽出蛇形斩魂剑,目光直直地盯着面前的干尸:“哪儿来的干尸?报上名来!” 干尸一动不动,他会不会说话暂时不清楚,但哭声一定是他发出来的。阎罗王刷地向他扎去一剑,决定试试他的攻击力。楚江童没料到阎罗王会突然发功。再想阻止已经晚了。因为楚江童心里明白,这干尸绝不是看上去这样木讷,一定深藏着某种奇特功力。 蛇形斩魂剑飞快刺到干尸的前胸,但他不躲不闪,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还有谁向自己进攻。刷,蓝色的剑光直穿其体,同时阎罗王大喊一声:“楚贤弟快去看看那些兄弟们我在此缠住他……”原来阎罗王是这个目的。 楚江童先是望着干尸的反应,剑刃已经穿透干尸的身体,前后贯穿,可是干尸仍然一动不动,眼珠子还是盯着前方。 “啊……”阎罗王抽剑的过程中往上一挑,他惊呆了,干尸的身体和肌肤根本就没有扎进去一样,毫无阻力。这是怎么回事?淳于蝶儿在门外看呆了。楚江童手一伸,燧辰之剑的雪光刷地削向干尸的颈部,非常奇怪,剑仅仅是从他的颈中间划过,却丝毫没起作用。楚江童迅疾发功,同时一下将阎罗王拉到一边,生怕误伤他。 干尸不仅不还手,反而突然消失,屋里什么也没有了。 楚江童和阎罗王面面相觑,干尸哪去了?楚江童意念行身追出屋子,迅速向军营中闪去,一个个鬼卒正在安然入睡,还好,这干尸并没有进入营房中。 人狼峰突然传来一片叫嚷声。 短命鬼兄弟和火头鬼飞身来到。昃烟奇全身铠甲,握镋四处搜寻,待看到地上粉掉的鬼卒时,不禁瞪大眼睛:好神奇的功力! 楚江童又看了看那些鬼童,他们好端端的,没有遭到侵袭。那些冥豺虽然在人狼峰上住不惯,也还没有动乱和受到袭击。 “阎罗大哥,我们眼睁睁看着他,却无可奈何,也许那个阴阳之魅重新回来了……” “楚贤弟,连燧辰之剑都奈何不了的恶鬼,恐怕真是那个可怕的不明高手!” “不,这仅仅是那个高手的障眼法,只要追到这具干尸的行踪,便一定会找到那不明高手。”楚江童顾自摇摇头说道。 “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眉月儿焦急地问道。 “我相信,干尸并没有走远,他应该就是那个阴阳之魅的载体,因为现象之鬼的身体已经超越阴阳,属于第三空间的生命体,他们之所以以现象存在,大概就是和我们宇宙中的生灵有着不同的生命形态,但是他们要消灭我们,就必须让他们的现象有一个可以看得见的物体出现——干尸!”楚江童慢慢分析道,“……也许我们再想想找到他恐怕没那么容易了,接下来,我们应该好好计划一下,毕竟与阴阳之魅没有真正决战过!” 楚江童望着身边的一棵粗壮的老槐树,疑虑重重。他知道这山峰上的一切,如果干尸侵袭,几乎瞬间化为粉尘,但他为什么只杀了几名鬼卒?在他的脑海中,究竟穿过一种什么信号,想想阴阳之魅连凤芝的前期表现,太让人难以捉摸了。 《夭瓢鬼志》上只记载过冥衣附音,也许那仅仅是复活之鬼的最初期表现形式,虽没有修炼到最高。如今她再次出现,已经预示着另一个时期的到来。可以想象,她接下来还会制造更多的诡异现象。为的就是让冥世间出现更大混乱和恐慌,从而达到她不可告人的目的。如此说来,这干尸还不能消灭,纵然是能够将其消灭也不能那么做,只有他才是捕捉到诡异现象的可见物。 阎罗王问道:“楚贤弟,这阴阳之魅看上去,既属于阳间又属于冥世,而仔细想想她又阴阳都不属于,那第三空间究竟在哪里?” “它好像不属于哪里,应该与生死密码有着相同的形式……”楚江童想到自己意识中的生死密码。 “生死密码……太玄奥了,连我这个鬼都搞不明白的玄奥啊!”阎罗王沉默下来,被眼前所发生的诡异现象搞得有点窒息。对于那几位短命鬼兄弟来说,更是一点儿也不明白。 一个火头鬼说道:“下次再见到干尸时,我们用火攻试试!” 楚江童摇摇头:“刚才我的燧辰之剑削向他颈部时,足有千度高温,却奈何不了。”遂即拍一下树干,哗!老槐树如同散沙一般,堆在地上……啊!这树也被干尸侵袭过,这家伙的功力太不一般了。 阎罗王脸色刷白:“这……这……这也太神奇了吧!” 楚江童想了想又说:“虽然我们没有看到干尸怎么侵杀,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应该不是自己来的,那个神秘的高手一直在他的意识中,不然,绝不会这样。” “意识……”几个短命鬼闹不明白了,“……意识是什么鬼?太让人费解了!” “唉!大家都做好迎敌准备吧!只要看到干尸出现,立即发出信号!”楚江童望着拱雪天峰说道。 第五〇〇章 无形的泥淖 早晨,人狼峰上一片银白。 雪终于停了,鬼卒们训练完回营房吃饭。昃烟奇在训练场上清点过鬼卒数目,除了那一队夜巡鬼卒被干尸所杀之外,还有三十三名鬼卒不知去向。昃烟奇便将这件事报告阎罗王。 楚江童迟疑了许久。眉月儿忧心忡忡地望着他,心想这三十三名鬼卒应该不是集体逃走的,因为这许多日子以来,人狼峰上几乎再没有开小差的鬼卒。楚江童和阎罗王去山下寻找,果然在南边的一片林子里,看到了他们。一个个鬼卒脸上布满恐惧,直直地站着,身体同样一动就粉碎。 “妈的!这个干尸也太可恨了!”阎罗王飕地抽剑削向一根树枝,目光中充满仇恨。 “这是干尸所为,我们一定要找到他!”楚江童望着一具具鬼卒的尸体,眉头抖动。为了彻底掌握干尸的行踪。楚江童为眉月儿买了一部手机。虽然她从没有接触过这种现代工具,没想到,一教她便会用。 “好了眉月儿,只要你将它随时带在身边,我就放心了。” 眉月儿笑笑:“这东西真神奇,跟阴阳之魅差不多,看不到人却能说话!” “啊?”楚江童被眉月儿的话逗乐的同时,得到一个启发。那第三空间中的阴阳之魅又是通过什么方式与干尸链接?难道她也利用这种网络覆盖?不行!我必须寻找到她们的连接方式。会不会她们的空间中还有另一种奇特的网络? “小童,你在想什么?还在琢磨阴阳之魅吗?”眉月儿举着手机给楚江童拍了一张张照片。 她以前在阳间生活的时间久了,对这个时代也不无了解,当然这种高科技的用具,包括电脑,她也有些印象,虽然没有切身去操作过。 “阴阳之魅,我们一定能够破译她的神秘密码。纵然她再无形,只是以现象存在,相信我们的能力!噢,对了眉月儿,接下来我还要去冥世修炼,如果有什么事,立即给我打电话……” “啊?小童,在冥世中也能接到电话?” 眉月儿惊讶的以为,冥世中同样可以通话。 “哈哈……我还真糊涂了,冥世中是没有信号的!”楚江童为难起来,“唉!我们的高科技也有盲区啊!但愿有一天,能覆盖阴阳两界。” 自从眉月儿有了手机,方便多了,她也把电话当作乐趣。有时俩人不在一起,也少了许多牵挂。 夜里,楚江童回画廊中看了看,欲再去雪峰修炼。才要出门呢!门外一声车喇叭响,随即向画廊外望去,只见一辆轿车缓缓停下。 “尤尼斯……你怎么来了?”楚江童好久没有看到她了,心里一阵激动,双手一摊,做出欲要拥抱她的样子。尤尼斯奔过来,张开双臂,与楚江童拥抱在一起。 “蠢货,你在忙什么?给我打电话的次数锐减,眉月儿她好吗?” “混蛋,你的车里好像有人,你还好吗?” “好,猜我把谁给你带来了?”尤尼斯故作神秘。 楚江童摇摇头说:“不好猜,该不会把阴阳之魅给带来了吧……” “嘿,你小子还真会猜。”尤尼斯将车门一开,从车里下来的是眉月儿的哥哥乔闬,另一位呢,则是现代女鬼陈凤娇。 “我靠!尤尼斯你这是搞驾驶培训哪!”楚江童大吃一惊。 “船长,除非由阴阳之魅给他们当教练,否则他俩永远都甭想考出证来。”尤尼斯拉着陈凤娇的手。 “乔闬又和陈凤娇混在一起了,看样子你俩关系不一般啊?娇娇姐,人家乔闬可是有妇之夫!“楚江童打趣道。 “楚江童,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要不是娇娇妹子,我早被那干尸给收拾了,人家和娇娇可是清白的……”乔闬说了句让人捉摸不透的话。 “快……快进屋,愿听其详!”楚江童让大家进了画廊。 原来,尤尼斯去省城执行一次任务,刚订好宾馆的房间,便感到自己的房间里不太正常,因为没有发现什么具体动态,也就没有在意。当洗完澡准备睡觉时,却发觉自己的床铺上放着一颗纽扣——这可不是一般的纽扣,不像是现代社会里的东西,应该是六七十年代农村里常见的那种用青线绾成的纽扣,像一颗花骨朵一般。啊!这房间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尤尼斯仔细查看一下房间的角角落落,并没有其他异常。遂叫来服务员,服务员摇摇头,对这种东西根本不认识。 尤尼斯决定换房间,因为她一进这房间时就冷不丁看到白白的床铺上坐着一个“人”。那个“人”的样子很奇怪,一身白白的长袍,头发垂散到额前,俩眼球白光光的,特别吓人。随即,眼前又什么也没有了。尤尼斯擦擦眼睛,以为自己出了幻觉。不管怎样,又在床上捡到了这么一颗民间布扣儿,说什么也不能再在这房间住下去了。 调换好房间后,她仍然在胡思乱想,好在这房间里再没有出现幻觉。尤尼斯放心地睡下,很快进入梦乡……可是半夜时突然下意识地醒来,感到特别恐惧,随手将身边的手枪摸起来,迅速打开手电,向门口照去,门子关得严严实实,当照到床边的桌子上时,不禁瞪大眼睛!那里同样放着一枚白色的布扣儿。啊?尤尼斯彻底惊呆了……好不容易捱到天亮,便匆匆离开了这家宾馆。 “后来呢?那布扣你没带回来?”楚江童对这件事产生了很浓的兴趣,尤其是那布扣。 “我带那个干嘛?太恐怖了!”尤尼斯手一摊。 “这么说……他俩并没有住在你房间的隔壁,你们一起来,我还以为你们在省城邂逅的呢!”楚江童误会了,还真把乔闬和陈凤娇想象到省城去了。 陈凤娇不满地说:“净瞎想,你也不看看你大舅哥那副德行,我能看上他?切!” 乔闬倒是不以为然地说:“我这些日子进了城,东游西逛,去了太和塔下,还住进那座神秘别墅,楚江童你自私啊,那么好的地方,也不告诉我,我早听说你时常出入那里。嘿!住在那好几天都没事,可是后来的一天夜里出事了……”乔闬说到节骨眼处,故意来了个嘴巴大制动。 楚江童没再继续追问,而是坦然地说道:“乔闬你在那天半夜突然醒来,感觉很恐惧,随即看到了一枚白色布扣,然后拼命地逃出神秘别墅,正在璀璨的路灯下东张西望,恰巧碰见了从外地赶回来的尤尼斯,而陈凤娇这时恰恰也在城里,给尤尼斯打电话,因为她也同样收到一枚白色的布纽扣儿,于是你们三个就拼车来了这里……”楚江童一路说下来,大家全愣了,他却有点得意。 “不对!”三位同时说道。 “噢?”楚江童一愣。 尤尼斯说:“陈凤娇和乔闬都去了我家小区外徘徊,是我碰见他们的,而且娇娇姐是收到两枚白布纽扣……” 楚江童憨憨地伸手让乔闬和陈凤娇把布纽扣拿出来。 “不拿,我们还没吃饭,饭后肯定会拿出来!”俩鬼同时喊道。 楚江童只好大吼一声:“眉月儿——快准备饭菜!” 尤尼斯更是一愣:嗯?眉月儿在哪?别吓唬人哪!楚江童的手里此时已经拿着三枚白色纽扣,仔细地端详着。 尤尼斯说:“看来,只能我们自己动手了,这小子……哼,我来过数次就从没给我做过菜,幸好没嫁给他……” 楚江童只好取消了去冥世修炼的计划,将三枚白色布扣放在一张画宣上,仔细观察着。它们像三枚冷漠的微型炸弹。 这种布纽扣在民间已经好多年不见了,80后就几乎没见过。70后还应该有点印象。这是来自农村的一种纯手工用品,有一定的工艺鉴赏价值。这是干尸的衣服上的东西吗?不对呀!冥衣是不能带纽扣的,这是民间的一种讲究。倒是自己所见过的干尸,他身上的白衣应该是有这种扣子的,但是他又为什么将这些扣子揪下来,并且放在他们三位的身边,有什么用意吗? 楚江童好久没动地方。 几个朋友却在厨房里叮叮当当地忙碌着,对楚江童不屑一顾。 “难道他又盯上了这三位笨蛋?”楚江童自言自语。 “我的天呐!他是谁?你说他盯上了哪三位?”尤尼斯探头问道。 楚江童陷入深深的思考中。也许,这干尸不再固定于某个地方,他在自己的第三空间中随意往来,根本不受里程与空间的限制。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也太可怕了。他不会真如某种信号那样,存在的形体仅仅是一种可以看到的虚幻假象吧?自己怎么才能战胜他? 他们三位吃罢饭,比赛似的打着一声声饱嗝,人和鬼吃饱了没啥区别。 乔闬又喝高了,眼珠子红红的,时不时在俩女人身上磨来磨去,跟打磨一块块美玉似的。他对陈凤娇的吸引力还是略大一些,竟然建议出去散散步。陈凤娇摆摆手,不想去。乔闬对着门外的清月抒了一会儿情,陈凤娇这才出去了。 此时,画廊里只剩下楚江童和尤尼斯。 乔闬早在路上时将人狼峰上的事说了,尤尼斯看到楚江童的沉重表情,纳闷地问起来。 “干尸?天哪!难道我在宾馆中的那个幻觉就是真实的干尸?啊!太可怕了……”尤尼斯惊得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没想到这个年轻人居然能够在冥尘间来去自如,而且还与那么多厉鬼较量过,鬼将军王贲死了,扰世妖蛛郑袖也死了。竟然还有个石棺夫人,她也失踪了。 “也许,你的幻觉,就是真实的现象,这些布纽扣足以说明。他的确太神秘了,我认为是第三空间的‘人’,目前还拿不出具体的消灭方案。”楚江童说道。 “那么说,这具干尸比我们见过的鬼将军王贲还难对付了?他是以现象存在,现代高科技能对付了他吗?” “不知道,我有点担心他是依附于现代高科技存在,他的出现和消失没有声音,就像我们的手机信号,电波频率……”楚江童抬头望着门外的夜空,毫无良策。 第五〇一章诡异对弈者 乔闬这次回来径直和陈凤娇来到人狼峰住下来。眉月儿喜出望外,自从哥哥不辞而别之后,她几乎日日牵挂,乔闬听说鬼将军王贲和扰世妖蛛郑袖都已经鬼**散,便对冥世不再眷恋。 人狼峰上还有一个喜讯传来,白靴女鬼昃烟词用断玉相合,终于证实了她与昃烟奇就是一对亲姐弟。这对生死离别千年之久的鬼姐姐鬼弟弟终于喜续亲缘。 昃烟奇激动的与姐姐对着山峰跪地而拜:“父母在上,我和姐姐终于想见了!愿您二老的英魂安息吧!”昃烟奇说完,与姐姐相拥而泣。 楚江童和阎罗王站立一边,心里皆无比激动和欣慰。这对鬼姐弟终于不再孤单,是冥尘相贯才使他们走向团圆满啊! 楚江童将搜集到的那几颗白色布纽扣一一展示给众鬼卒兄弟们看,让他们记住,这就是阴阳之魅出现的最明显特征,无论谁再见到它都不要惊慌,立即向阎罗王报告。 众鬼卒兄弟齐声回应:“遵命!” 人狼峰上这几天格外忙碌,训练之余,楚江童和阎罗王带领大家将各个密室收拾一新,为了在阴阳之魅前来袭击时便于躲藏。白天忙,夜里楚江童同样去冥世修炼,山峰间的古琴之音,他已经不在乎了。有几次,他以为是燧辰之剑震撼了山峰间的阴气,产生了合鸣,也许是吧! 乔闬在人狼峰上比以前听话多了,直到今天,他才真正认为楚江童的确非同一般,不仅能够把这么多的鬼卒从冥世解救出,而且还能够间接消灭了鬼将军王贲,很不一般啊!他的积极性也有了,原先的幻想终于停止。 尤尼斯曾想帮楚江童去诡塘椁室中寻找线索,却因为她是一个人,没法进入冥世,只好暂时回城,若有技术方面的侦测需要,楚江童必定会求助于她。 人狼峰上暂时趋于平静,平静之外,大家都紧绷起那根心弦,因为阴阳之魅随时都可能会出现。他们仍然共同认为,阴阳之魅是以干尸的形式出现。只有楚江童心里明白,那干尸不能说明任何问题,它仅仅是一种虚幻的现象。连眉月儿至今也不太明白,阴阳之魅是一种什么样子,虽然几年前在碉楼中与其同归于尽,其实也仅仅是与她的冥衣同归于尽,当时自身的功力与她同爆,究竟炸到了什么,一点儿感觉也没有,甚至连具体的印象都没有,一片真实与模糊相混合。 “在想什么呢?小童……”不知什么时候,眉月儿已经站在楚江童身边。 “噢,我觉得阴阳之魅就在我们附近,虽然距离可能不远,但是却存在于不同的空间中。如果我动用生死密码,也许会捕捉到他的位置,可是……我不能那么做……”楚江童淡淡地说。 “生死密码不仅与你的冥尘灵悟有着极大的逆触,它应该与任何一种功力都有相抗的属性,如果动用它太危险了。”眉月儿分析道。 “是的,你说的没错,每个人的功力都是有极限的,但谁也达不到真正的峰巅,生死密码的存在形式应该与阴阳之魅的存在形式相同,它也属于第三空间,而我们的高科技却不属于第三空间,它属于物质的范畴!我们的敌人却不是物质存在,因此,若想战胜它太难了。”楚江童坐下来,示意眉月儿坐在自己身边。 夕阳西下,红红的光芒绚丽而宁静,它仿佛深切体会到这对年轻情侣的忧虑,因此便迟迟不肯褪去光芒。 “小童,你也不必压力太大,功力再高的敌人,也会有破绽的,你感觉这个阴阳之魅的弱点是什么?她有什么企图?”眉月儿的一句话却提醒了这个年轻人。 他也曾有过这方面的假设,只因为没有同感者的提醒,自己的假设暂时搁浅:“对!眉月儿,她的企图也许正是其弱点所在,我们应该从这方面入手。”楚江童郑袖回忆一下,那过去的阴阳之魅。 “我感觉这次阴阳之魅的目标是人狼峰,而不是山下的村子,这也好,免得让村子再遭受灾难。”眉月儿曾经悄悄去村子里留意过,并没有任何变化。 楚江童点点头:“村子里目前非常安静,而那阴阳之魅此时根本没必要拿村里的人作要挟,她似乎有意避开手无寸铁的村民,这样可以更好的将我们的恐惧提升到最高……”楚江童和眉月儿谈了许多许多,直到夕阳落山,只留下一抹绛红色的云彩,姣艳似火。 正当他们才要起身离开之时,突然昃烟奇急匆匆跑来,边跑便喊道:“楚大哥……快看!” 楚江童猛抬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啊?只见一个短命鬼兄弟腾空而起,撕扯着头发,看样子非常痛苦,飞速向人狼峰北部飘去。 楚江童几乎连想也没想,迅疾吩咐一声:“大家快下密室!快!”他双脚一跺,身子轻轻飘起,同时手中的燧辰之剑飕地无限延长,风一般在短命鬼四周飞闪。哗——只看到剑光飞扫之处,洒下一片片的白色东西。楚江童身体飕地向上一弹,伸手接住片片白色东西,原来是几片碎裂的布片,这些布片很轻很薄,跟燃烧过的纸灰一般,在手心中很快消失。 半空中的短命鬼身子一沉,落下地。 “短命鬼兄弟,没事吧!”楚江童一下将他托住。 再看短命鬼已经睁大双眼,四肢一动不动,身子轻轻的,跟什么也没有似的。一会儿,短命鬼的身体便轻轻粉碎。啊!楚江童大吃一惊,目光紧盯着人狼峰北部的拱雪天峰,才要弹身而去,另外几名短命鬼兄弟飞闪而来,望着这让人无法接受的一幕,不禁痛哭失声。 楚江童急切地问道:“刚才你们看到了什么?” “楚大哥,我们只觉得眼前一晃,这兄弟就失去自控飞出营房,我们急忙追赶,可是他已经被抓向半空……” “你们别哭了,快去地下秘洞躲起来,我去拱雪天峰看看!” “不!楚大哥,我们的兄弟被那阴阳之魅杀了,就让我们一起为他报仇吧!”六位短命鬼纷纷说道。 突然,阎罗王闪身而到:“楚贤弟,我们俩去拱雪天峰,好歹也有个照应,众位兄弟你们还是回秘洞保护好众位鬼卒兄弟吧!” 楚江童望着阎罗王说道:“好吧!我们前去拱雪天峰,也许去了并不一定有什么收获,走!” 拱雪天峰上保持着原来的旧观,并没有什么变化。郑袖的衣裙冢也还和刚埋上时一样,没有任何可疑痕迹。刚才,短命鬼兄弟就是向这边飞速移动,自己挥剑拦截,虽然不一定伤着那不明高手,但他的衣服应该是被削碎一部分。 “走!我们去草房内看看……”楚江童向前一个弹跳,迅速靠近山峰上的草房,轻轻打开门锁,进入里边。 草房内异常寒冷,地上灰尘厚厚的一层。木桌上的棋盘仍然保持几年前的残局。阎罗王被这间小小的草房给震撼了,尤其是那有着某种寓意的棋局。 只是墙根处的玉片铠甲没有了,那是鬼将军王贲存在阳间的遗物。可以说,千百年来,这拱雪天峰虽然宁静冷清,但又好似一刻也不曾安宁过。 这里仿佛是冥世故意留在阳间的一个无言的期待。 “楚贤弟,这棋局你能破解吗?”阎罗王跃跃欲试。 “你试试吧!如果破了这残局,我们进密室看看。”楚江童伸手拉阎罗王坐下。 阎罗王说道:“欲要破解对方之残局,必须一招直指其要害,让其没有反攻余地而变主动为被动,可以说这残局只有一步!” 楚江童点头笑道:“阎罗大哥果然不凡,您说的没错,我们只有一步棋!” 阎罗王思考良久,突然移动一子,对方迅疾回棋。阎罗王轻轻一笑,立即再次‘将军’,对方只好再出‘将’相防。 楚江童一边盯着棋盘,耳朵却在仔细聆听着棋盘上的响声。不对,自己上次来对弈时,棋盘上清清静静,并没有衣袖拖动棋盘的响声。 “将!”阎罗王猛地拍下棋子。 “啪!”几乎就在阎罗王话音刚起时,楚江童突然发功,以气拖住对方的棋子,同时剑光一闪,飕!猛劈向棋盘的另一侧!啊!棋盘顿时轰然碎裂,发出一声巨响,尘灰扬起。 阎罗王抽剑直刺棋盘对面,明明什么也没有,他还是拼尽功力刺去。楚江童的燧辰之剑一片火光,映红整间草房。 刷刷刷……剑光突然加速,削、砍、刺……面面俱到,任何一个角落都没有放过。噗!一声闷响,墙边站着一条白影。 啊!干尸!楚江童心头一震,同时剑已穿尸而过,剑喙穿墙而出。 干尸一动不动,俩白眼珠子分外吓人。 阎罗王迅速回身盯着干尸,一会儿干尸嘤嘤哭起来。 楚江童已经发功将其笼罩,只见干尸浑身颤抖仿佛非常怕冷:“干尸,你这一步棋走错了,现在你已经走不了了,最好听从我的指挥!”楚江童冷冷说道,“……阎罗大哥,我要将其囚禁在泉韵阁中,你快回人狼峰做好一切警戒!” 楚江童抽剑将干尸挟持,一会儿便进了泉韵阁。 刚刚停下,楚江童迅速布下层层气线,生怕干尸再被阴阳之魅夺走。这干尸呆呆地一动不动,他的身体信号已经被楚江童的冥尘灵悟完全摧毁。 “呵呵!你也不过如此,我早料到你在拱雪天峰上,倒不是你的哭声暴露了自己,而是你走棋时的风格,以前我去破残局时,那可是对方出手特别快,而且不加犹豫,你知道为什么吗?哈哈,那是因为棋局只是一道机关的存在,根本不需要思索,而你与阎罗王对弈时,是有思考时间的……”楚江童揶揄道。 泉韵阁里只有楚江童和干尸,他的目的就是要将阴阳之魅引出来。 可是等了好久,干尸毫无反应。 “我感觉你应该跟我说说话,不然在这里你会特别寂寞……”楚江童非常谨慎地听着四周的响动。自己抓住了干尸,就等于暂时破坏掉阴阳之魅的现象形式,接下来她肯定会让另一种形式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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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版上线了!阅读更方便!手机阅读请登陆:m.. 第五〇二章师傅归来 “吼——吼——吼——”楚江童正在泉韵阁中望着干尸,突然洞外传来几声熟悉的唿哨。 “啊?小巫蛮!是小巫蛮回来了!”楚江童心里一阵激动,刷地闪出泉韵阁,还没到山峰上呢!飕飕飕……一只小小的身影向自己奔闪而来。 “小巫蛮……是你回来了吗?怎么……你自己回来的?师傅呢?”楚江童没看到师傅,急切地问道。 “呜——”小巫蛮窜上他的肩头,亲昵的无法形容。 “呵呵,楚江童,师傅在这!怎么,连师傅的脚步声都听不到了吗?” “啊!师傅在上,受徒儿一拜!”楚江童忙跪倒给师傅磕头。 “快起来快起来,哪那么多烦人的礼节……”师傅将楚江童拉起来,将他的后背打了一拳,“……咦?泉韵阁里有生人啊?还有那么多的气线……”师傅抽抽鼻子问道。 “是的!师傅,是这么回事……”楚江童将师傅走后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说了一遍,最后一指洞内的干尸,神情陷入困顿。 “阴阳之魅终于又出现了,但是你绝不能动用生死密码,如果一旦被她吸收,那就再也无法夺回来了,知道吗?她迟迟不肯向你进攻,正是对你的生死密码有所忌惮。这一次你将干尸捉住,也算是对她的一个不小震摄。我相信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夺回干尸,毕竟这是她付出了心血培养的现象武器。你说石棺夫人被掳掠失踪?走,我们去椁室中看看……”师傅进泉韵阁里反复查看一番,认为楚江童设下的气线没什么问题,干尸没那么容易逃脱。 “可是师傅你若是进入冥世能不能伤了功力?”楚江童有些担忧,毕竟师傅是人体之身。 “不碍事,通过修炼,冥世的阴气已经伤不到我了,包括这可爱的小巫蛮,一并带着它去,说不准会有意外收获!” “呜!”小巫蛮高兴地闪身而走。 他们眨眼间来到诡塘内的椁室中。师傅身体轻便,根本不像个老人。小巫蛮总是走在前边,楚江童怕它不安全,自己挡在前面。没想到,小巫蛮这次回来,不仅比以前懂事不少,而且也能够进入冥世中。 椁室中,乍一看去,没有什么变化。但是楚江童还是看出一些细微问题:虽然眉月儿做的发丝记号没有动过的迹象,可是石棺中的枕头却有不易察觉的位置改变,这又是怎么回事? 师傅的目光一直盯着石棺内,伸手摸摸石棺外沿,若有所思,他以前并没有进入过冥世,更没有进入过这椁室中。 “师傅,石棺夫人原来就侧卧于这石棺之中,最大的特点就是看不到她的正面,无论怎么转换角度。然而她却能与我自由自在的交谈,可是有一天夜里扰世妖蛛郑袖突然闯入此地,与她的决战中,我使用了燧辰之剑中的土元素,欲要以无光之剑去刺杀她时,突然……一切都消失了。”楚江童回忆着说道。 师傅点点头,随即问道:“当时你一点儿也没有感觉到干尸进入椁室吗?” “没有!”楚江童非常肯定的回答道。 “这充分说明我们的敌人已经具备超强的磁场控制力,也许她不用进入椁室中,就在她的第三空间中,同样可以掌握这边的情况……”师傅想了想说道。 “噢,师傅您说的不无道理,可能那干尸在人狼峰上之时也同样受到阴阳之魅的控制,让他四处作乱,而我们却以为是他做的,从来都是将注意力集中到他的身上。” “没错,这椁室中没有什么大问题,我们也发现不了什么,走吧!”师傅出了椁室,来到诡塘中。 楚江童和小巫蛮跟在身后,这地方小巫蛮已经非常熟悉。 “师傅,这次回来就不再走了对吗?”楚江童有点不太大胆地问道。 “到时候再说,因为这阴阳之魅……唉,我在云游中遇到了干尸。” “啊?师傅您在哪里见过?” “在哪里见过他并不足为怪,充分说明阴阳之魅功力已经达到极高境界,虽然我也回来了,但帮不上你,平时你该如何修炼就如何修炼,别因为我们回来而影响了你的正常修炼,我们暂时住在碉楼中,那儿才是我的家。” “师傅,去人狼峰吧!阎罗王他们都在那里,正好大家也有个照应……” “不,我们回来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我不喜欢热闹,去做你的事吧!”师傅和小巫蛮在诡塘处告别。 楚江童最清楚师傅的脾气,只好默认。好在师傅回来了,又有固定的住所,自己随时可以前去找他。师傅分析的没错,那阴阳之魅在他的第三空间中生存着,利用特殊的方式支配着干尸的行动。接下来极有可能她还会支配更加可怕的“人”去行动。不过,只要是她有现象的表现形式,就一定能消灭掉她。 楚江童没有急着回人狼峰,而是继续去了冥世中修炼,然后再在修炼到最**时突然返回阳间,去泉韵阁上方继续修炼,以此方法达到真正的冥尘贯通,阴阳相融。 修炼数日之后,他突然发现,自己已经无需刻意走哪条路径去冥世,只要意念去哪儿,立即便到。除此之外,他还有一个重大发现,自己的听力已经能够听到几千米之外的露珠滚落,雪片落地……太奇怪了。 开发出了身体的这项潜能,令他激动不已。只要达到了极深的听觉功力,那第三空间的声音就不难捕捉到了。 干尸还在泉韵阁中封囚着,他仍然一动不动,身体也丝毫没有什么变化。 楚江童望着他说道:“田大哥,我也知道这样困囚着你很不公平,但我也是实出无奈啊!可能你也不希望被那阴阳之魅控制,原本你应该在自己的空间里安安宁宁的长眠下去,可是那个可恶的阴阳之魅偏偏利用你,同我们作对,有一天将那阴阳之魅消灭后,我会立即将你重新安葬……”楚江童和干尸聊起了家常。 干尸的存在,让楚江童心里多少有了底儿。只要他在自己手里,就仿佛离得阴阳之魅更近了一些。 他摸出手机,给眉月儿打了个电话。眉月儿不一会儿便来到泉韵阁中。当她第一眼看到一动不动的干尸时,睁大眼睛,心里还真有点害怕。 阎罗王回人狼峰说了在拱雪天峰上捉住干尸的经过,眉月儿还真为他们俩捏了把汗。 “眉月儿,师傅和小巫蛮回来了,暂时住在碉楼中,他不想去人狼峰,这样也好,我们可以随时去看他……” 眉月儿惊讶地问道:“我还没有去向师傅道谢呢!若不是他,我哪有今天……” “眉月儿,师傅这人很古怪,只要是他想做的事情,就从没有盼着别人去报答,我把你的复生告诉了他,你猜他什么表情?” “什么表情?一定是非常激动……” “他偷偷擦了擦眼窝,沉默了许久,我还头一次见师傅掉眼泪呢!”楚江童动情地回忆起来。 “啊……无论怎么说,他都是我的救命恩人,若不是他早早将我的鬼身收藏起来,辅以功力,我也不会再有复生的任何机会……”眉月儿说着说着,泪水滑下脸颊,“……走,小童,我们去看看他……” 楚江童半犹豫半不决,但经不住眉月儿的坚持,俩人迅速向碉楼走去。还没到碉楼群里呢,小巫蛮早出来迎接,它在前边连蹦带跳,高兴的无法形容。 “小巫蛮,师傅呢?”楚江童伸手与其相握。 “呜——”小巫蛮指指中间的一座碉楼。 他们一起跃上碉楼。师傅正在炼功,听他俩过来,忙收功起来。 “哈哈哈……眉月儿,变得比以前还漂亮嘛!现在变成了人,应该好好修炼,再有我给你个任务,就是好好看着这小子,这混蛋可不怎么听话……”师傅手拈长须笑道。 “师傅在上,请受眉月儿一拜,自此之后,师傅便是眉月儿的再生之父,无论您是否同意,眉月儿都这样称呼——爹!”眉月儿突然改口喊道。 云游老道被眉月儿这一声喊吓了一愣,连楚江童也不例外,他一路上并没有同自己说过认师为父的想法。 “这……这……使不得……啊……老道这里只有厚着脸皮答应了……哎——”云游老道赶紧拉起眉月儿。 “爹,您出去这么久,也太不容易了,这次回来,我和小童决定侍候您,不能再走了……”眉月儿在云游老道身边坐下。 “哎哟,好吧好吧,其实我这次回来,正是没打算再走的,毕竟这是我的祖籍……”云游老道激动不已,仔细端详着眉月儿。 楚江童立在一边眉毛一挑:“师傅,我今天总有种惊惶的感觉,而且耳边总有一种奇怪的响声……” “噢?楚江童你的感觉应该是没错的,从此之后你要仔细留意所听到的和感觉到的一切,哪怕是一丝丝风声也不要放过,毕竟这个阴阳之魅不是一般的鬼了,她能够在我们的身边,却让我们毫无觉察,实在是太难以想像了,接下来你们的较量可能尤为离奇,你要肯动脑筋,让她也同时被你的存在产生一定的恐惧和无法捉摸,懂吗?”师傅说道。 “是的,师傅,我会做到的……”楚江童仔细琢磨着师傅的每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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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版上线了!阅读更方便!手机阅读请登陆:m.. 第五〇三章谎报军情 碉楼里,楚江童将自己所听到的奇怪声音告诉师傅,他也没法将那种响声描述得更为具体一些。 毕竟那不是普通的声音。说完,他比任何人更为纳闷。师傅虽然见多识广,可也从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可见此事的诡异。 云游老道想了想问道:“小童,那声音有多远,有没有变化规律?” “师傅,那声音没有距离,更没有规律,非常嘈杂,好像有许多人在一起说话……”楚江童仔细回忆道。 “噢!原来是这样……”云游老道陷入沉思。 眉月儿望着他们俩,猜不透楚江童的耳中响声是怎么回事。 “如此说来,这个第三空间是一定真实的存在着,小童,你的判断并没有错,它真的离我们既像是非常遥远又像是非常的近,它与阴阳两界并没有明显的界限,只是存在着形式上的不同。我们却没法看到它的存在,但是……唉!她确确实实存在着……”云游老道慢慢说道,皱眉思索。 “……如果它出现了,阴阳便会失去原本的平衡,如果它的功力越来越强大,必然会将阴阳所具有的本来空间吞挤的越来越小,到头来,太不可思议了……”楚江童延续着师傅的话说下去。 “是的,正因为如此,我们才要不惜一切代价将她消灭,小童,你肩负着莫大的责任啊!必须尽快修炼,人狼峰上的事我会照顾到的,你不要牵扯太大的精力……”云游老道拍拍他的肩头,语气重重的。 “师傅,我只是担心这阴阳之魅随时会侵扰人狼峰,那些鬼卒兄弟又只能引颈待刎,连防范的准备都来不及……” “唉!这就是阴阳之魅的过人之处,超越了有形与无形,以一种现象存在,不过小童你放心,我派小巫蛮去人狼峰,也许它和我们不同,你该记得,它曾经控制过你***精神意识吗?就是这一点,应该能起到一定的作用……”云游老道无限爱怜地抚摸着小巫蛮。 楚江童猛地回头,异常激动地望着它,自己还真忽略了它的功力。 在**画廊时,那些白靴鬼前去侵袭,它表现出了出色的感知能力。对!只要它有特殊的感知,就一定能变为最有效的防御。 “小巫蛮,有劳您了!”楚江童抱起它来,“……但是你要切切注意自身的安全,只要向大家传递那个阴阳之魅来袭的信号足矣,只有保护好了自己才能更好的保证大家的安全……” “呜!”小巫蛮懂事的点点头。 “小童,快去人狼峰吧!那里随时都会有险情出现,我在这里做后应。”云游老道喜欢独居,习惯了属于自己的那份宁静。 楚江童和眉月儿带着小巫蛮去了人狼峰。 阎罗王不明白楚江童带着小巫蛮来的用意。小佳荒却对小巫蛮非常喜欢,他们毕竟有过许多美好回忆。 “正好,小巫蛮和小佳荒在一起……”楚江童转过脸对阎罗王说,“……小巫蛮是一只非常聪明的生灵,它有出色的感知能力,在路上时我们已经约好了信号预报方式,只要它发出三声唿哨,就说明预警为最高级别,大家必须立即进入密道。” 阎罗王笑道:“好!只要有了这只小生灵,人狼峰上的鬼卒兄弟便相对安全了。” 这时乔闬过来,却对楚江童带来的小巫蛮并不在意,一只小小的黄鼠狼,有那么大的威力?别吹牛了!楚江童并不在意乔闬的目光。 眉月儿则感到哥哥的话不太顺耳:“哥,你怎么这样说呢?人家辛辛苦苦冒着风险前来增援,不说有没有效果,单单这份诚心你也该感激的……” “哼!一只四耳朵让我怎么放在眼里……”乔闬脖子一挺,又上来犟劲了。 “眉月儿,别说了,如果乔闬能够预知那阴阳之魅,就不去有劳小巫蛮了。”楚江童拉着眉月儿离开。 眉月儿扭头又说道:“哥,不准你当着小巫蛮的面乱说话,它可是能听懂人语的。” “去去去……我才懒得跟一只破动物费心思呢!”乔闬不耐烦了。 佳勃望一眼远处的小巫蛮,它和小佳荒玩得可高兴了,又白了乔闬一眼说道:“我看你的眼里只有陈凤娇,除了她,谁也不在你眼中……” “嘿!你还跟我叫上了,陈凤娇怎么啦?她救过我的命,要不是她我早被干尸吸化了。”乔闬双手卡腰,又跟佳勃干上了。 直到陈凤娇和昃烟词从远处过来,他俩这才气咻咻的停了嘴。阎罗王笑着摇摇头,进了营房。楚江童和眉月儿又去了林子里,他捡起一根树枝在手里有一搭无一搭的划拉着。 眉月儿有点担心:“小童,我哥哥对陈凤娇总是有非分之想,要不让陈凤娇回村里的画廊住吧?” “我倒是觉得陈凤娇不至于那么轻浮,没事的,有佳勃看着,他不敢造次。”楚江童感到冥世里的事比阳间好不到哪里去,只要聚在一起,必定会生乱子。幸好,阎罗王早早制定了严格的规章制度,因为这是一个特殊的群体,如果不严格管理,只怕闹出什么乱子来。渐渐地,那些心存三心二意的鬼卒,因为知道鬼将军王贲和扰世妖蛛全都覆灭了,也就死了心。 其实眉月儿的担心不无道理,乔闬在之后的一天夜里,突然出事了。 正当大家训练了一天,感到疲惫不堪之时,突然人狼峰上传来三声唿哨:吼——吼——吼! 昃烟奇刚刚巡逻回来躺下,冷不丁听到这三声响亮的唿哨声,第一反应就是必须去保护阎罗王。 “大家不要惊慌,排好队,不准挤,抓进去密道。”昃烟奇冷静的吩咐道,立即握起兵器冲向茫茫夜色。此时,阎罗王也急忙持剑而出,在营房外与昃烟奇相遇。 “烟奇兄弟,鬼卒兄弟们都转移了吗?” “阎罗大哥,他们正在转移,快!您先下密室!”昃烟奇警惕的向四周张望,护送阎罗王下了密室。 此时的楚江童并不在人狼峰,他还在泉韵阁修炼,突然,听到人狼峰传来的唿哨声,迅疾执剑而到。看到昃烟奇护送阎罗王进入密室,他故意没有露面,而是静静的发挥自己的超绝听力。咦?不对呀!四周并没有任何响声。小巫蛮呢?不一会儿,小巫蛮悄悄从一棵树上闪到眼前,狐疑地望着楚江童。 “小巫蛮,刚才感应到了什么?我怎么觉得你吹得唿哨有些异常?是不是你吹的?”楚江童抱起它。 “呜——”只见小巫蛮发出一声低叫,然后摇摇头,摆摆手。 “啊?原来真不是你吹的唿哨!那又是谁?”楚江童顿时打了个激灵,“……啊,该不会是有‘人’在故意扰乱秩序吧?” 小巫蛮仍然无辜的四下张望。楚江童料到这其中必定有什么蹊跷。想了想,立即向中间的营房闪去,这是乔闬的房间,他正在呼呼大睡。 “乔闬,乔闬,你怎么还不去密室?佳勃呢?小佳荒在哪里?”楚江童看了看乔闬的被子,急切地问道。但是乔闬根本没睁眼,像是睡熟了。他才欲出门,便看到六名短命鬼兄弟过来,先是冲他递了个眼色,然后便把楚江童拉到一边,低声说道:“刚才的唿哨声是乔闬模仿的,我们都看到了,若不是他是眉月儿的哥哥,我们兄弟早将他抓了!” “啊!果然是这混蛋在捣乱……”楚江童意念行身,站在乔闬身边。 乔闬哪里知道楚江童行身无迹,正偷偷睁开一只眼向门外瞅着呢! 楚江童拍拍他的肩头:“乔闬,你谎报军情,我也救不了你了,起来!”楚江童冷冷地说道。 “哼!谁谎报军情了,刚才的唿哨声又不是我模仿的,你有什么证据?”乔闬一看楚江童的表情这么严肃,抵赖起来。 “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二百五,走!我在训练场等你!”楚江童气乎乎地摔门而去。 过了许久,乔闬这才慢吞吞的来到训练场上,样子还很不服气。 “短命鬼兄弟,将乔闬给我拿下!楚江童突然厉声喝道。 众短命鬼兄弟犹豫了一下,面面相觑。楚江童一看如此,飕,手一挥,一条气线将乔闬捆起,刷地挂到一棵树上。 “哎呦呦,小妹夫饶命啊!我承认我承认还不行吗?刚才的唿哨声是我模仿的,我只是觉得好玩!”乔闬这才害怕了。 楚江童手一挥,让几个短命鬼去将密室中的所有鬼卒兄弟喊出,并将阎罗王等叫来。不长时间,训练场上便站满了鬼卒兄弟,昃烟奇走到楚江童身边。 阎罗王更是惊讶不已:“楚贤弟,这是为什么?哎,快放下乔闬兄弟……” “不,阎罗王你必须对乔闬作出严肃惩罚,是他模仿小巫蛮的唿哨声谎报军情……”楚江童一指挂在树上的乔闬,“……乔闬,你必须将刚才之事当着众兄弟的面说清楚,否则,你就在这树上冻三天三夜!”楚江童气呼呼地扭头望着远方。 乔闬只好将自己刚才学小巫蛮吹唿哨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众鬼卒兄弟顿时议论纷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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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版上线了!阅读更方便!手机阅读请登陆:m.. 第五〇四章又出新乱 乔闬被打了五十军棍之后,这件事才算了结。 他心里别提有多窝囊了,没想到三声唿哨居中然要付出如此代价。他哪里会料到,自己的小妹夫居然六亲不认,谁劝说也不起作用。 事后,眉月儿不仅不怪楚江童反而赞许地说道:“小童,这件事你做得对,如果不这样处理,人狼锋肯定会乱套。” “眉月儿,我也是不得以而为之,如果不从自身做起,接下来,若真的阴阳之魅来袭,小巫蛮明明向大家发出警报了,却不被大家相信,那才是最危险的。走,我们去看看乔闬哥吧!” 他们来到乔闬的营房,小佳荒正在乔闬身边坐着,他大大的眼睛,纯真而正义,一个小小年纪的鬼童,看上去却相当成熟。 眉月儿抱了他一下,佳勃过来,冲楚江童挤了一下眼。乔闬跟死了一般趴在炕上一动不动,气咻咻的,好像在琢磨着如何跟楚江童算账似的。 “乔闬哥,好些了吗?”楚江童走上去,看看他屁股上的伤。 “哼!还没死!楚江童你真会报复我,我翻来覆去的想,却就是闹不明白我究竟哪里得罪了你,对我下这样的狠手?”乔闬说着话哎哎呀呀的嚎叫起来。这是他故意嚎给楚江童听的。 “乔闬哥,这是人狼锋,阎罗王大哥贴在墙上的制度你不是没有看过,如果每个鬼卒都与你一样,犯了法也不受到惩罚,那我们人狼锋上的几百号鬼卒兄弟,还怎么约束?你也年纪不小了,并且还做过冥世的玉箫郎君,连这么点道理还不懂吗?至于你怎么去想,那随便,你也从来都没有得罪过我,如果想出心整治你还用我动手吗?”楚江童慢慢走出房间。 眉月儿则留下来,与哥哥说起话来:“哥哥,这种非常时期,楚江童也够焦虑的了,你应该体谅他一些才对,别再为他添乱了好不好……” 眉月儿说了大半夜,乔闬像没听见似的,他就是这种脾气,恐怕不是谁能改变的了。好在这场风波不算大,众鬼卒兄弟也看到了楚江童没有姑息自己的大舅哥,大家心里不禁一震,原来这人狼锋上谁都一样,一律平等啊! 楚江童每天都在冥世与阳间交错修炼,眉月儿除了为他送点吃的,便在一边守着。这段时间阴阳之魅没有再伤害人狼锋上的鬼卒,大家终于松了口气。阎罗王却认为,大家仍然要提高警惕,阴阳之魅暂时停止侵袭,只是一个假象。楚江童也反复叮嘱过,绷紧的心弦决不能松弛。 乔闬老实了两天,但屁股上的伤略好些后,老毛病又发作。 这天夜里,大家都进入梦乡了,陈凤娇因为最近白天训练很累,自然睡得早一些,她独居一室,隔壁就是白靴女鬼的房间。 人狼锋上静悄悄的,唯有一些值勤的鬼卒在四处巡逻。 小巫蛮索性卧在一棵树干上,警惕的目光为人狼锋带来一道道安全的屏障。因为它的存在,阎罗王的心里非常放心,他确信楚江童的话,这小巫蛮有着超乎寻常的感知能力。 陈凤娇正做着一个梦,他梦到自己的丈夫卓文韬在狱中冲她大笑,那样子非常奇怪,笑着笑着就掩面而哭起来……陈凤娇猛的感到一股凉风飕飕向自己扑来!啊!她大叫一声,忙睁眼,只见眼前站着一条黑影。 屋子里黑黑的,这条黑影一句话也不说,因为他刚才的一声喊叫,可能把黑影也吓了一跳,迅疾一把捂住陈凤娇的嘴巴。 对方的手非常凉,而且很细腻,她第一感觉便是,对方应该是一个鬼,也是自己的同类。她双腿突然后撤,猛地向上一蹬,这几天的训练还真起了作用。白靴女鬼昃烟词时常与自己对练,的确吃了不少苦。 啊!黑影被蹬出去,一下飘在空中。 陈凤娇迅速找衣服,但是对方突然再次重重落下,扑通,陈凤娇因为急着穿衣服,反被对方压在下面……吼!突然门口一闪,一只小动物飞身闪进,一下撕住黑影的脖颈。 “啊——”黑影发出一声嘶叫。 这边的厮打声惊醒了隔壁住着的白靴女鬼,她们急忙穿上衣服,披头散发冲过来。灯一亮,众白靴女鬼全被惊呆了,只见小巫蛮正撕住乔闬的衣领,致使他不敢再动一下。陈凤娇吓得脸色刷白,惊恐地盯着乔闬。 几个白靴女鬼面面相觑,竟不知如何处置这个禽兽乔闬。 昃烟词冲上来不由分说,啪——打了乔闬一记耳光:“畜生,我们能饶你,恐怕楚江童也不会饶你!走!去见阎罗王……” 阎罗王还没有睡,听到门外的吵嚷声,赶紧出来,以为阴阳之魅再次来袭呢!待看清几个白靴女鬼将乔闬推搡过来时,心里顿时明白几分。陈凤娇捂着脸,嘤嘤地哭着。乔闬低下头,不敢与阎罗王对视。 “唉!乔闬你……也太不像话了!”阎罗王的脸上布满一种难以形容的复杂表情。 不知什么时候佳勃已经过来,没想到这个女鬼说了一句不讲理的话,她第一感觉却是陈凤娇勾引自己的丈夫:“你这个不要脸的,我看你就是在勾引我的丈夫……”佳勃冲上前欲要厮打陈凤娇,小佳荒吓得忙拽住她的衣服。 这时昃烟词一下挡在佳勃面前:“佳勃,你这是干什么?明明是乔闬闯入陈凤娇的房间,你不要信口雌黄!” “哼!是乔闬闯入她的房间,这有可能吗?是不是有人在陷害他?”佳勃怒气冲冲地说道。 “将乔闬关起来!”正当大家争辩不休时,楚江童和眉月儿突然出现,眉月儿痛苦地盯着哥哥,已经不知说什么好了。 阎罗王盯着楚江童,心里很复杂。 “如今,大难在即,这个败类居然敢无视鬼族法令!理当问斩,来呢,将乔闬收监听后处置!”楚江童怒火中烧。 “哎嗨嗨……俺冤枉啊!都是陈凤娇勾引的俺呀!求阎罗大哥明察啊!”乔闬一看事闹大了,赶紧跪地乱喷。佳勃也冲过来替乔闬辩解。 “佳勃,这是鬼族法令,谁也不能例外,乔闬做过什么,他心里自然有数,刚才白靴鬼姐妹都在现场。当然,我和眉月儿也在小巫蛮发出那唿哨声之时赶到现场,你不必为他辩护!”楚江童说完,昃烟词和众白靴鬼将乔闬捆起来,关进一处监房。 阎罗王心情很沉重,望着楚江童,然后递个眼色走出营房。 “楚贤弟,你看这乔闬是眉月儿的亲哥哥,在冥世时,他们俩曾经相依为命,我们是不是再放他一回?” “阎罗大哥,这件事闹大了,鬼族法令谁也不能违犯,人狼锋上又是男女鬼混合,如果不刹住此风,恐怕日后这些女鬼还会受到欺侮,这个乔闬,也太过分了!”楚江童边走边说道,心情很糟糕。 “唉!我真担心如果治了乔闬的罪,眉月儿会受不了,你看这样好不好,我们对乔闬再进行一次惩罚,但不杀他,好歹留他一条鬼命!” “不行!如果不杀他,众鬼族兄弟会不服,不用多久,还会有类似的事发生……”楚江童语气坚决。 “楚贤弟,我……唉!我们先暂且不谈此事,还是再说说阴阳之魅吧!”阎罗王心里很乱,他也实在拿不出拯救乔闬的办法,只好转变话题。 楚江童的心里更乱,是乔闬自己把自己推上了绝路。如果他不来人狼锋,也许就不会发生这类事情。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鬼族的法令如果一旦因‘人’而开,真难以想像接下来即将面临什么局面?有一天,阎罗王还会带这些鬼卒兄弟去冥世,他会面临更多的执法难题。过了一会儿,昃烟词和弟弟昃烟奇过来。 昃烟奇说道:“二位大哥,我想了许久……总感觉乔闬是被阴阳之魅控制了,他虽然来人狼锋时间并不长,可从其举止言谈中判断,他不至于会这样,再者说了,他对陈凤娇是真心爱慕,通常状况下,他决不应该有这样的粗暴举动!” 阎罗王想了想说道:“烟奇兄弟说的有一定道理,我也认为乔闬只是嘴上功夫,往往这种‘人’,不一定会有实际行动!” 楚江童没有回应,只是听他们交谈。 昃烟词接着说道:“陈凤娇睡觉时,从来都是插好门闩的,昨夜也不例外,我们去询问过,而乔闬进入她房间后门还闩着,我去问过乔闬大哥,他也说不知什么时候进去的,我看这里边一定有问题,还有,小巫蛮是将木门撞开一个洞进去的,这足以说明乔闬若不会幻身术,他根本进不了她房间的,我们就住在隔壁,一位白靴鬼妹妹说,她当时没有睡着,一睁眼看到乔闬就站在我们屋子里,但随后便不见了,不一会儿就听到隔壁的响声,门子根本没有响过……”昃烟词将当时的情况叙述一遍。 楚江童终于开口:“这么说,乔闬有隐身幻形功?我怎么不知道?” “不,不是他有这功力,而是他极有可能被阴阳之魅控制了!”阎罗王肯定地说道。 “这……好了,这件事暂且放一放,我有办法查清……”楚江童心里不由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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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版上线了!阅读更方便!手机阅读请登陆:m.. 第五〇五章被谁控制 楚江童悄悄进入关押乔闬的牢房,经过试验,他不禁大吃一惊,乔闬果然没有功力。 他心里不禁一阵惊喜,如果这样,乔闬就是被阴阳之魅所利用,他可免于死刑。可是这件事,自己该如何去向阎罗王和众鬼族西兄弟们说明白呢? 回到营房后,眉月儿心事重重,低头不语。 “眉月儿,我查出事情的真相来了,乔闬哥哥果然遭受阴阳之魅的控制,他自己本身根本没有功力……”楚江童兴奋的说道。 “啊?这样的话哥哥就可以免于砍头了……可是,我们怎么可以让大家都知道事情的真相呢?”眉月儿笑靥如花的面庞又袭来一片霜影。 “这个嘛……我们再想想办法……”楚江童也处于为难之中,刚才从关押乔闬的牢房出来时,就已意识到困难重重。 眉月儿幽幽叹息道:“若他不是我的哥哥还好说,只因为我们这种兄妹关系,才让人没法替他说话。小童,我们该怎么办?”眉月儿没了主意。 楚江童握住她的手:“你先别着急,对于乔闬的惩处,我们会有个让众鬼卒兄弟都能接受的了的方法的,让我再想想吧!” “唉!此时此地,你我说什么都不太合适……”眉月儿长长的叹口气。 昃烟奇进了阎罗王的营房。 “有事吗?烟奇兄弟……”阎罗王起身让座。 “阎罗大哥,楚大哥去试过乔闬的功力,我在门外看到过,那乔闬大哥真的没有幻身术,但是楚大哥却好像没法开口,尤其他们这种关系,我看到眉月儿姐姐也同样很焦急,您看我们该怎么样向众兄弟说才不至于引发他们的猜疑?唉!乔闬大哥只是喜欢乱说话,我也觉得他不是那种控制不了自己行为的鬼!” “烟奇兄弟,明天召集大家去训练场,我要当众宣布乔闬是被阴阳之魅控制所为!”阎罗王自己主张决定了这件事。 淳于蝶儿在一旁点点头说:“这件事,只有你去向众兄弟宣布,否则没有别的方法。” 昃烟奇非常满意,告辞而去。这个年轻后生,怀着一颗息事宁人的心态,他刚才看到楚江童和眉月儿的为难表情,便猜到了他们的矛盾心理。天亮之后,众鬼卒集结到训练场上。阎罗王披挂整齐,威风凛凛地来到众鬼卒间,他也同样加入到训练中。待训练结束时,昃烟奇命令众鬼卒暂且不要离开,阎罗王有话要说,大家边依然保持着原来的队列。 阎罗王挺胸抬头,清清嗓子说道:“众位兄弟,昨天夜里发生在人狼锋上的事,我们经过侦查排除,系阴阳之魅控制乔闬所为,根本不是他的真实行为,因此我还希望大家在理解乔闬兄弟的同时,加强警戒,因为那阴阳之魅随时都有可能向我们进攻,也许他就在我们的身边,希望大家务必随时做好一切准备……” 阎罗王正讲着,一名鬼族跑过来喊道:“报——阎罗大哥,不好了,乔闬不见了!” “啊?乔闬不见了?快去寻找!”阎罗王和昃烟奇安排好大家做好防范,赶紧去向楚江童发信号。 楚江童和眉月儿瞬间赶到。 “楚贤弟,乔闬不见了……”阎罗王一指空空的牢房内,门窗都没有动过的痕迹。 楚江童仔细观察一下说道:“看来,乔闬被阴阳之魅劫走了,昃烟奇你马上带领大家快快躲好,要快!”楚江童突然纵身一跃,上了牢房的顶端,仔细搜寻屋面。有一只只鞋印,较为明显。楚江童一眼便认出,这是乔闬的脚印。四周没有什么动静,可能乔闬已经被掳走了一段时间。 阎罗王也上了牢房顶,望着瓦上的鞋印:“没错,这正是乔闬的脚印,应该从这里消失的,但究竟去了哪里却没法捕捉到……” “阎罗大哥,你们快回密室吧!我去拱雪天峰看看!”楚江童跃身不见了。刚走不久,人狼锋上的树里便传来三声唿哨音。 “吼吼吼……”这是小巫蛮发出的唿哨声。 阎罗王命令:快入密室!他自己却拔剑疾向小巫蛮发出唿哨声的方位而去。 “小巫蛮,她在哪里?”阎罗王向小巫蛮的眼睛所看的方向望去,那里什么也没有,而小巫蛮则紧张的再次打起唿哨,看得出它一定感知到了什么。 突然,人狼锋的顶端漫过一片绚丽无比的光彩,那是燧尘之剑的光芒。 阎罗王不禁纳闷:楚江童不是去拱雪天峰了吗?怎么会在这里?于是立即抖剑欲要去帮他一下。 楚江童大喊道:“阎罗大哥,快带小巫蛮进密室,不要让众兄弟出来,危险!”楚江童喊过之后,剑光径直立扫人狼锋的中心,如同一条巨长的冰锥飞扫而去。顿时,峰顶山石俱裂,一片火光。楚江童刚才去过拱雪天峰,并且在那里看到了乔闬,他已经不省人事,浑身颤抖,幸亏自己及时赶到,若再晚一会儿,他便成为干尸了。楚江童迅疾**,以气线将乔闬的四周布下防护,他的听力告诉自己,阴阳之魅的功力点此时已经移开,一道道信号波不断向这边辐射,欲要冲开自己设置在乔闬周围的气线。突然,楚江童刷地飞手掷剑,直冲人狼锋,剑光飞舞,为的是斩断那看不见的信号辐射!因为前后的时间几乎不到五秒钟,所以阎罗王看到剑光之后不免诧异。 楚江童收剑返回拱雪天峰,乔闬还处于昏迷之中,一下把他扶起来,发功为其补气,一会儿,乔闬睁开眼,望着楚江童,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楚……楚……江童,你这是要做什么?是不是要砍我的脑袋?救命啊——”乔闬吓坏了。 “想砍你脑袋的不是我,你最好别说话,我们走!”楚江童感觉刚才的辐射感没有了,这才收回气线,将乔闬带回人狼锋。 密室中,大家都严阵以待,因为在这里不能亮灯,大家的鬼眼睛便闪着蓝莹莹的光,再有那些冥豺,一只只眼珠蓝的吓人。 楚江童说道:“乔闬你先歇会儿,告诉我,刚才有种什么感觉?” “啊呀,我哪知道怎么回事啊?反正你把我弄去拱雪天峰,一定有什么目的!”乔闬越来越糊涂。 “行了行了,你老实在这密室中待着,哪儿也别去,要是再被阴阳之魅抓去,我可救不了你。”楚江童实在不想跟他扯蛋。 众鬼卒很有秩序,大家都明白,这个阴阳之魅肯定长着一张特别恐怖的脸,样子特别可怕。只有楚江童心里有数,刚才阴阳之魅的确“来”过,因为都觉得乔闬被掳走,就一定是有个实实在在的鬼动手做的。反正,解释他们也不懂。在楚江童的心目中阴阳之魅一直在人狼锋上,甚至在任何地方,她属于第三空间的“人”,就会无所不在,刚才将乔闬掳走,只是她施行的一道功力。就像人体内的癌细胞一样,谁都存在,并不是癌症患者才有那样的细胞,只不过是你抵抗力强,没有癌变而已。也许,这正是阴阳之魅的独特之处,超绝之处。她只有通过某种奇怪的现象,才能证实她的存在。否则,她与你同吃同住,也没法注意到她。 楚江童仔细阅读过《夭瓢鬼志》,上面记载、论述过这种阴阳之魅现象,她就是那种死后灵魂没有去冥世,留在阳间,经历过阳气与地磁的变异反应,从而使她们形成了一种独立的个体,她们不是以一个人的形态存在,也不是以一种气的形式存在,她们超出了物质范畴——这就是现象之鬼,大家也叫阴阳之魅。 “楚贤弟,阴阳之魅没有伤着乔闬吧?”阎罗王问道。 “他只是昏迷了,为他发功好些了,在这里应该相对安全些,倒不是阴阳之魅找不到大家,而是这山体可以阻止她的功力辐射!你没看这洞室中,连手机信号都没有吗?我感觉光线应该能递接到她的附身信号,所以,大家只能先不要点灯!”楚江童低低地说着,大家却几乎没有几个能听明白的。 “楚贤弟,你感觉到阴阳之魅掳掠乔闬兄弟的目的是什么?”阎罗王问道。 “她的干尸被我们俘获,要么将乔闬变为新的干尸,要么用乔闬来交换干尸。”楚江童在黑暗中的话,让大家不免心里颤颤的,谁都担心,自己成为下一个目标,“大家不用怕,她不会在短时间之内有所动作,因为她发出的信号,可能被我的冥尘灵悟削断,若是再将信号续接和修复,尚且需要一定的时间。” 众鬼卒发出一片唏嘘声,他们被吓坏了,同时有几个胆子大的鬼卒说道:“真可恨,这个阴阳之魅,我们出去跟她拼了。” “对!拼了,去跟她拼了,看看她还敢来不?” “楚大哥,下次她再出现时,您让我们参战吧……” …… 楚江童摇摇头,没说话。 阎罗王似乎终于有点明白了:“众位兄弟,这阴阳之魅……我们看不见……唉,我也说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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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版上线了!阅读更方便!手机阅读请登陆:m.. 第五〇六章 密室惊险 碉楼里云游老道正在炼功,楚江童悄然而到,并没有惊动他。 师傅收功之后,看到楚江童坐在一侧,不禁笑道:“臭小子,你意念行身的速度已经够快了,但是尚有进入目标地之后的响声。我刚才误以为是一只飞虫到了,便没有在意。如果你继xu 修练 ,达到落地而无声,与那现象之鬼雷同就行了!”云游老道拈须笑道。 “师傅,我目前还达不到那功力,您指点一下好吗?”楚江童跪地乞求到。 “罢了罢了,我的意念行身还没炼成呢!这些技巧性的东西要自己去领悟,为师恐怕帮不上你的,阴阳之魅与我们人类不同,当然与那些鬼类也不同,她不用意念行身,也不用距离攻击,只是意识的存在 ,你不必总是想着如何去找到她,否则,你会进入她为你设计好的误区中,就更无法战胜她了……” “师傅,话虽这么说,可是我还在那误区中,真担心越陷越深,直到不能自拔。她——还是一个影子存在 着!” “不行不行,她不是一个影子,她只是一种现象,你几年前所见到的她的冥衣附音,也和干尸同一个道理,看上去是不可能战胜她,而她能够在第三空间这么顽强活跃的存在 ,正是缺少走对了路的对手,我相信你才应该是那个真正 走对了路的人。所以,第三空间中的她,你必须设法消灭……”云游老道抛下一句坚硬的话,对楚江童充满了不可否定的期望。 楚江童默默点头。自己对阴阳之魅的掌握可以说少之又少,少的几乎连她是不是连凤芝都没法敲定。是不是一个凡人被她俘虏了去,自己也不敢确定。他有时甚至怀疑过,侵袭椁室的就是干尸。后来仔细琢磨一下,不可能。与师傅在一起,互相讨论了一下,心里才不那么堵得慌了。 阴阳之魅越是如此,越是让楚江童怀疑第三空间的不确定性。通过听师傅的判断,应该那第三空间一定存在 着。天生两极,两极生四象,四象生八卦,这是古人已有的哲理。今天,却又出现第三空间,太不可思议了,玄奥至极。 楚江童将人狼锋上发生的事一一道来。师傅沉思良久:“你以剑削其信号波,按说是没法达到效果的,这几天她没再活动,说明不了曾经剪断她的信号波,倒是有另一种可能……”师傅突然缄口不语了。 “可能什么?”楚江童不解地望着师傅的眼窝。 他的眼睛闪几下,说道:“我有点担心,阴阳之魅正在窃取你的冥尘灵悟,如果,你的剑与那信号波相触,达到契合,她极有可能成功窃取你的功力……” “啊?我并没有什么异样感觉?” “这只能说明她没来得及窃取,没有成功而已,并不能说明她没有那个打算,也许,你出剑太快,对手来不及反应,以后还是要处处加倍小心,不能冒然发功,这个对手太神m 了。”云游老道反复叮嘱。 “记住了师傅,这可有难度了,如果不用冥尘灵悟,可怎么向她进攻?”楚江童为难的一脸雾水。 “自己开动脑筋,师傅又不是万能的,只是要注意进攻的同时防护好自己,对手才会不敢肆意侵袭!”云游老道抬头望着墙上的一块青砖说道。 楚江童直到夕阳西下,这才回了人狼锋。这些日子他不敢离开这里,尤其是夜里。眉月儿见他回来,忙问道:“干爹还好吗?” “好好!眉月儿我跟你商量一件事,来……”楚江童和眉月儿去了营房中,“……我想把干尸放掉!” “放掉?”眉月儿吃了一惊,眼睛急急闪几下,“……好不容易才将他抓住,你要放掉他?为什么?” “我感觉到阴阳之魅对他非常器重,如果在我们手里,她还会变着法儿侵扰我们人狼锋,没什么太好的转移她注意力的方法,只有放掉干尸,看看接下来她如何控制 他,再设法消灭她。” 眉月儿沉重地摇摇头:“如果将他放走,再想找到他可就难了,你好好想想再做决定行吗?这种事非同小可。” “我已经想好了,按常规说,放掉他有弊无利,但是锁着干尸,仅仅是将阴阳之魅的一个现象表现形式阻断,别的作用是起不到的。”楚江童和眉月儿去了阎罗王营房中,将自己的打算告诉 他。 阎罗王沉默良久,他心里没底,但一向对楚江童信任有加,他所做的的这个决定,一定经过深思熟虑。 “楚贤弟,我倒是感觉到,只要能抓住他一次,就一定能抓住他第二次……” 直到最后,眉月儿也不十分赞同楚江童的决定。 “眉月儿,这一次冒险,就让我试试吧!”楚江童握住她的手,态度异常坚定。 “但愿你的做法是对的,唉!我也实在没有什么好的建议……”眉月儿只好同意了。 楚江童迅疾去了泉韵阁中,望着被气线交叉所囚的干尸,竟有一些犹豫,但还是伸剑指收起冥尘气线:“干尸,你走吧!这件事本身与你并无关系,只因为阴阳之魅的邪恶手段,让你无法安息,我多想将你重新安葬啊,可是那样只会又让阴阳之魅将你的坟墓搞得狼藉一片。唉!你走吧,但愿你保存一具完尸……”楚江童痛苦地冲“他”挥挥手。 可是,“他”并没有立即离开,还和刚才一样,保持原来的模样。 “田大哥,你走吧!我不会对你用什么手段的,再说你又是一具无辜的干尸,我楚江童再怎么缺德也不能那么做不是吗?”楚江童说着话,轻轻一闭眼,刷!干尸不见了。楚江童迅疾发挥自己的听力和意识,追着干尸而去。 干尸有他的行走路径,飕飕飕……先是去了人狼锋,而后又去了拱雪天峰,禅堂崮,连蛇虫谷都去过,最后居然去了一个让楚江童做梦都不会想到的地方——古城村南边的碾棚里。 楚江童闪身坐在他的身边,这位一身白衣,两眼瞪得贼大,若是谁打这里路过,看到这哥们儿不吓尿才怪。 干尸稳稳当当坐在碾盘上,现在这地方基本成了古迹,但仍有一些碾韭花碾豆豉的人前来使用,楚江童他奶奶算一个,干尸他娘也算一个——她早在几年前过世了,正是阴阳之魅第一次出来闹时死的。这碾棚离得村子近,就在村边,人们若是出去赶集上店,准得经过这里。此时是夜里,天又冷,村里人多数的年轻人出去打工还没返乡,一般这个点,没什么人走动。 楚江童环着胳膊跟他耗着,干尸坐在碾盘上的样子还有几分滑稽,好像故意 来找乐子。村子里好几年不闹鬼了,人们才适应下来,有人认为那些鬼都去外地出差了,一般不会回来了。 干尸一动不动,楚江童也一动不动,努力模仿着他的动作造型。 楚江童心里想笑:哼,你以为我那么容易将你放了呀?老子这是欲擒故纵……咦?干尸呢?刚刚还在呢?这一转脸之际,碾盘上已经空空的,什么也没有了。楚江童迅速发挥自己的听力,但是,什么也没有听到。我靠!干尸又逃走了,这一次怕是不那么简单,得去找他,去哪儿找?噢!明白了,这混蛋故意 跟自己捉迷藏呢,拿自己开涮!楚江童突然感到兜里剧烈震动,是眉月儿打来的电话。 “小童,快回来,小巫蛮连续发出几次唿哨……” “好吧!”楚江童意念行身,已经站在眉月儿身边,“月儿,我来了,怎么回事?” “啊?你好快,刚刚在哪里了?干尸是不是放了?” “放了!”楚江童点点头。 眉月儿 一跺脚:“他肯定又来过人狼锋,小巫蛮的唿哨声很特别,它去追他了,我刚才看到眼前一条白影一晃,就不见了。” “哦,没事,我还能把他抓回来!”楚江童闪身而去。 这一次人狼锋上如临大敌,鬼卒们迅速撤入密室。楚江童本来不打算进入密室,但他突然改变主意,不行,去密室!大大的密室中,鬼卒们已经习惯了在这里躲藏,大家嘁嘁喳喳议论纷纷,因为大家经常躲入密室,他们感觉好像在搞地震演练。 突然,一个鬼卒大喊一声:“啊,啊,干尸——” 楚江童反应极快,刷地一下发功而击。砰!鬼卒群中发出一声巨响。亮光闪处,干尸直直挺在地上。楚江童迅速再次发功,布下气线,将其封锁。因为他发功及时,那名鬼卒虽没有被粉掉,可是却少了一只手。楚江童望着地上一动不动的干尸,妈的!真不能放你走!本来以为放了你,可以通过你的行走路径,破译那信息波,可是太难了,你不仅能够摆脱开自己,反而还能够继xu 伤“人”,只好再次将你放回原处了。 人狼锋上再度进入惶恐之中。 阎罗王不无庆幸地说:“楚贤弟,看来这干尸只能再被囚禁着了,唉!这干尸的控制 者,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的东西嘛!” “阎罗大哥,阴阳之魅太嚣张了,恨不得将干尸碎掉!”楚江童说道。 他这是故意 说给阴阳之魅听的。他有种感觉,阴阳之魅此时就在每个“人”的旁边,他和一个鬼一样,能吃能喝,有说有笑,而且还有七情六欲,但是她是谁,不知道 。百度一下“冥尘贯”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五〇七章 怪异的梦 眉月儿的哥哥乔闬这两天非常老实,他直到此时才真被吓坏了,把看到的干尸与几天前自己在拱雪天峰上的遭遇联系起来,头都大了,脸也绿了。面对这么一个怪东西,自己再不听话,那就等着被阴阳之魅制成第二具干尸吧!这小子挺聪明,处处跟随阎罗王,这样自己才安全些。 这一次阴阳之魅出现,最庆幸的是她没有侵袭古城村,只要不对村民怎么样,就好办!楚江童还发现 了两个问题:第一,这个阴阳之魅总在自己的周围活动,她极有可能最主要的目标就是自己;第二,小巫蛮对阴阳之魅的出现的确有特殊的感知能力。 第一点可以理解,阴阳之魅目的就是消灭自己,通过一系列侵杀人狼锋鬼卒的方式,让自己因为对她判断的失误而露出破绽。第二点,楚江童很感兴趣,毕竟这只几百年的黄鼠狼精有着不一般的身体感应力,这说明,它的特异功能可以借鉴。 楚江童将小巫蛮叫到身边,仔细与它对视,可惜它不会说话,若是它有语言功能就好了。师傅曾遍采山间草药,为它熬制,但最终没有成功。 “小巫蛮,你在想什么哪?”楚江童逗着它,眼睛却一直不离它的耳朵和尾巴。 它究竟以什么地方感应阴阳之魅的信息波呢?太神奇了。 “呜——”小巫蛮调皮的回应道,那意思说:你还没告诉 我,你在想什么呢? “噢,小巫蛮,我在猜测你为什么能感知到阴阳之魅的信息波,能告诉 我吗?” “呜呜呜……呜呜呜……”小巫蛮仍然发出难懂的呜呜声。也许这才是它的特殊语言,只是人类听不懂罢了。 眉月儿感到挺有好奇,在他们身边站好久了,楚江童也没有发现 ,他已经投入到无边的遐想中。待抬头时,看到眉月儿:“啊,眉月儿你也会意念行身?” “哈哈哈,我要是会意念行身那还了得?你们在说什么?” “我觉得这小家伙能给我们帮大忙,你想想,他有几百岁的年龄,能够感知那阴阳之魅的信息波,这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功力!”楚江童今天特别兴奋,连日来的郁闷,都快让他发疯了,终于即将柳暗花明。 眉月儿赞许地笑道:“是的,是的,你看,每次阴阳之魅来袭,都是小巫蛮首先吹响唿哨,按说那阴阳之魅应该对它首先实施攻击,为什么……都没有?” 楚江童忽的跃起,将眉月儿抱起来,在半空中轮着转:“眉月儿,眉月儿……你太聪明了,你太聪明了,你想到的我为什么就没有想到呢?” “哎呀呀,羞死了羞死了,你看鬼卒们都看到了。” “眉月儿……”楚江童忙松手将眉月儿放下,“……这足以说明,小巫蛮与那阴阳之魅之间有相通的东西,我是说那种信息传递和排斥对抗性,一定是有的,要不然阴阳之魅第一个就是对小巫蛮下手,是不是信息波无法穿透它……” “小童,你最好多与它交流一下,我还要去干活,走啦!”眉月儿离去。 楚江童抬头望着她小鹿一般俏丽的背影向前晃去,脸居然红了一下。刚才眉月儿的几句话,虽是无意,却对自己有着很大很大的帮助 。也许,掌握了小巫蛮的这个特点,对于了解阴阳之魅便可指日而待,虽然,也许永远都消灭了她。此时了解她,才是最大的任务。楚江童时刻不离小巫蛮,他有个想法,准备 通过观察,发现 自己需要 的东西。 一天下来,楚江童没有发现 什么。第二天同样。 第五天时,突然,小巫蛮望着人狼锋的东侧,尾巴一翘一翘,连续翘了数次,嘴巴轻轻张了几下,却没有发出响声。 “噢!小巫蛮,只要发现 不对劲的事,就吹唿哨!”楚江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它的身体。 “呜——”小巫蛮点点头,恢复了先前的平静。楚江童料到,刚才一定人狼锋东侧有什么异动,否则小巫蛮不会有这样的反应,也许敌人又放气 了进攻而已。 接下来,楚江童更加不敢有丝毫大意了,专注地盯着它,哪怕它去喝水吃东西都不例外。 阎罗王看出了门道:“楚贤弟,你一定又发现 了什么问题,小巫蛮应该能为我们带来更大启发!” “阎罗大哥,我还要继xu 观察,您忙去吧!我不能陪你了!”楚江童时刻跟着小巫蛮。而它这个上午好像特别不自在,一会儿去山峰的西侧盯一会儿,一会儿又去东侧的树上向远处盯着,只是最终没有发出那三声唿哨。直到下午时,小巫蛮这才平静下来,不再那么一停不停了。 “小巫蛮,你也累了,看得出你今天发现 了新问题,但是她没有急着出现而已!”楚江童一边喂它吃饭,一边安慰道,“……小巫蛮,太谢谢你了,为了保护这人狼锋上的鬼卒兄弟,您可是功不可没啊!” “呜——”小巫蛮摇摇头,好像在说:别那么客气了,咱可都是一家人呀! “哈哈哈……你可真逗,快吃饭,快吃饭,你都饿了半天了,真够敬业的!”楚江童将食物续进它的嘴里。小巫蛮伸出小“手”与楚江童对拍一下。 半夜时分,楚江童让眉月儿先睡,自己要陪小巫蛮在树上值勤。 阎罗王并不知道 他们都在树上,若是看到,肯定不同意,白天没时间休息,夜里又不睡,那可不行。 人狼锋上静悄悄的,冬夜一向这样安静。 小巫蛮静静地伏在楚江童的一侧眼神灵动,毫无倦怠。楚江童则在树上炼起功来,他已经对时间充分掌握。突然,小巫蛮拍拍树干,示意楚江童注意,接着尾巴一下翘起,让尾巴根儿对着山峰的西侧,扭头盯着那个方向! “吼——吼——吼——”发出三声铿锵有力的唿哨。 “啊?小巫蛮小心!”楚江童飕地跃身直奔山峰西侧,剑光飞闪,强da 的光芒在各个营房边飞旋,映得亮如白昼。他这是为了让剑光极快削断那阴阳之魅辐射来的信号波,保护各个鬼卒顺利撤离。 阎罗王飞奔出营房,看到这一切时,才明白楚江童一直在人狼锋的营房外守卫。 楚江童迅疾摸出手机:“啊,没信号?” 原本在这山峰上,通讯信号根本没有盲区,这一刻,却毫无网络,这足以说明,阴阳之魅的辐射波太强了。小巫蛮紧跟在楚江童身边,不停地发出一声声让人惊恐的唿哨声。楚江童见所有鬼卒撤入密室后,这才收剑而回。闭目倾听着,非常奇怪,耳畔传来一声声犹如在水中才能听到的嗡嗡响声,一会儿便消失了。楚江童急忙睁开眼,此时手机上的网络突然恢复正常。小巫蛮抖抖脑袋,不再吹唿哨。 “好了,小巫蛮,我们又战胜了她一次!” “呜!”小巫蛮高兴的拍拍“手”,同时仍在警惕地竖着耳朵听。一直到天亮,阴阳之魅没有再来侵袭。 楚江童直到上午日头升起老高时,才在眉月儿的劝说下去睡了一小觉。一会儿,他便醒来托着腮望着窗外,陷入思考。他对当时险情来临时的情景依然历历在目,小巫蛮将尾巴根儿指向山峰西侧,而且眼睛也不离开西侧,这说明阴阳之魅的信息波正是从那个方向袭来。它为什么将尾巴根儿指向那边?难道它的尾巴上有什么特异功能不成? 对!这就是小巫蛮的神mi 所在,应该设法突po ,如果突po 了这个难关,自己就能够掌握阴阳之魅来临时的路径。这一点跟雷达波很相似,又似乎不尽相同。还有,当事情发生时,手机信号都中断,这又说明什么?难道仅仅是对手的信号干扰吗?会不会她有吞噬阳间信号的功力?这阴阳之魅也太神奇了。嘿!老子还真对你感兴趣了呢! 下午时,楚江童带眉月儿回了一趟村子,妈妈总给眉月儿打电话,说想她了。 刚进门,田乔林正在这里。爸爸正仔细翻着手机上的“周公解梦”,田乔林昨夜做了个奇怪的梦,这不上午时来找过爸爸,让他给解解,爸爸上午没在家,下午刚进门,田乔林便过来求解。 这段时间爸爸常常在村子里给人解梦,用手机里下载的《周公解梦》现场发挥。 楚江童笑笑:“田大伯,你近来气色好像不是太好,睡眠质量不好吧?” “小童,这闺女可真俊哪,哪村的?该是城里的吧?” “啊,是城里的!” “噢,我近来老是做同一个梦,可心烦了,也不知是啥意思,昨天夜里又梦见了她了!” “谁?田大伯……” “唉!还不是我那个年轻轻就过世的奶奶?”田乔林乌黑的眼圈一沉,好像特别揪心。 “她……噢!你什么时间梦见她?梦到她怎么啦?”楚江童急急地问道。 “梦见她在一个大大的石棺里,冲我哭,说什么我是个不孝的孙子,还说要我去陪她,她想家了,我的天哪!这都啥事啊?”田乔林捂着太阳穴呼呼喘粗气。 “田大伯,别老想就行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唉!这都多少年的事了?” “哎,对了,田大伯您梦见她在哪里的石棺里?” “这个嘛,好像是在一块池塘里……” “啊?”楚江童心里一抖。 爸爸这时不乐意了:“嘿!嘿!是你解梦还是我解梦呢?” 第五〇八章 椁室中的信号 楚江童回了一趟村子,当听了田乔林梦见他奶奶连凤芝的消息之后,好久都没法平复自己复杂的心绪。 田乔林的奶奶连凤芝正是那个几年前出现过的复活之鬼——阴阳之魅。她那段时间在村子里也闹出过人命,单身的姜老汉就是在那次复活之鬼的侵袭中死去的。好在,后来几年时间她没再出现过。如今,却又出现了,而且还出现在田乔林的梦中,非常奇怪。 楚江童感觉这次连凤芝重现,一定是孤注一掷,不达到她的目的绝不会善罢甘休的。那为什么,阴阳之魅让田乔林梦见她?而且她的住处好像是在诡塘中田乔林的描述,应该就是冥门涧的诡塘。这一切也太巧合了。 民间有太多的事就是这么巧,虽然说梦境不能全信,那只是一种迷信,可是田乔林说这段时间以来总是梦见奶奶。 “眉月儿,我们再去一趟诡塘!总觉得那里有些蹊跷,尤其田乔林做过的梦……”楚江童同眉月儿商量道。 “诡塘中应该没那么简单,既然阴阳之魅在那里杀了郑袖,我们还是从那里打开缺口,按说,从那里入手是对的!”眉月儿跟在楚江童的身后,他们都没有用轻功,这一次完全是正常行走。 好长时间,他们才来到冥门涧,诡塘里仍然平平静静,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眉月儿一进椁室,便紧张起来。楚江童时刻保持着特有的警惕。椁室里,还是原来的样子,地上的金身护卫碎片,铜身护卫碎片都没有被动过的任何迹象,楚江童放心的向里边走去。 眉月儿则低头搜寻着自己以前做过的发丝暗记,它们同样都没有被动过。越是这样,眉月儿更是有些不安起来,那个可怕的对手如果连发丝都拂不动,恰恰说明其存在 的状态正如楚江童所说:不用形迹,或是根本就没有形迹。 楚江童低声说道:“眉月儿,过来看!” 眉月儿来到石棺边,向棺内望去,明亮而豪华的石棺内,发生了巨大变化,只见原来的枕头已经不翼而飞,而且里边铺着的绫罗绸缎也由原来的略微凌乱变得平平整整。 “啊?变化这么大?”眉月儿瞪大眼睛同时感到颈后凉飕飕地,总感觉有“人”站在身后。 “眉月儿,不用这么紧张,我们的身后什么也没有,难道你忘了这是个没有形迹的人吗?我们感觉不到她的存在 ,也许这是她的某个终始点,终始点就是从这里开始的,同事又在这里终止,明白吗?”楚江童对这里的变化不再像以前那样惊讶,因为他明白了这地方的神mi 性和正常性。只要同时具备这两种性质,便可以放松下来了。 “哦,我还是很难从固有的想象中摆脱出来,只要你别像我一样就行。” “是的,阴阳之魅的目的就是一步一步将我们引向一个误区,直到在那个误区的死巷中崩溃,她太聪明了,同时又太愚蠢了,她所创立的第三空间,也许恰巧被她一手葬送,目前还不到打开着石棺的时间,有一天,我会让这石棺不复存在 ……”楚江童故意 这样说道,他这是在威胁阴阳之魅,让她明白,只要你肯让别人付出代价,同时自己也要去承受那个代价。 楚江童和眉月儿离开椁室。 临离开时,楚江童做了个小动作,眉月儿并没有注意到。直到上了人狼锋他才要过眉月儿的手机,拨了一下。然后放在自己耳边听着。许久,他表情一直严肃着。眉月儿不明白他在搞什么,楚江童将眉月儿的手机还给她。 “怎么?你的手机呢?”眉月儿不解地问道。 “我的手机在诡塘内的椁室中,那是冥世,我听听是否有信号……”楚江童半开玩笑地说道。 “啊?冥世中也有通讯信号?”眉月儿有点懵了。 “哈哈哈……我们俩可真滑稽呀!冥世中哪有通讯网络?我只是试试而已,一直很好奇,假想着冥世中也能打电话,不料真打不通。”楚江童说着说着,沉默了。 “又在想什么?”眉月儿对楚江童越来越捉摸不透,过去还觉得他心清如水,现在看看,真不是那么回事,这家伙太能折腾了。 “眉月儿,你就在这里,过五秒钟之后,再拨我的手机,快,准备 好!”楚江童说完,神mi 消失。 眉月儿真被楚江童给搞懵了,只得遵照他的吩咐,过了一小会儿,才要拨他的手机,自己的手机却先响起来,吓她一跳,赶忙接听,话筒传来楚江童魔鬼般的话音:“眉月儿眉月儿,太奇怪了,这里居然有信号,眉月儿,你知道 我现在在哪里吗?我在冥世的椁室中……”楚江童兴奋地说道。 “啊?天哪,你果真在椁室中?太不可思议了!”眉月儿差点跳起来,来回跺着秀足。 楚江童又急切地说道:“眉月儿,我再往椁室外走走看……”楚江童的说话声顿时停止,眉月儿的手机也提示到:网络异常! 过了一会儿,楚江童再次拨叫眉月儿的手机,又通了。 楚江童在另一端说道:“眉月儿,非常奇怪,在椁室中竟然有通讯网络,一出椁室,什么信号也没有了,几步之距,就没有信号,天哪!”楚江童正在说着,眉月儿猛地看到小巫蛮向这边急奔而来,惊恐地盯着她,尾巴翘起,发出几声唿哨。 楚江童一下闪到跟前,小巫蛮的唿哨声这才停止。 正当训练 场上的鬼卒们才要撤离时,楚江童喊道:“大家不用怕,这次并没有险情,大家照常训练 ……” 眉月儿狐疑地望着他,“为什么?这次没有险情,你怎么知道 的?” “眉月儿,小巫蛮正是具有捕捉那阴阳之魅的信号波的特异功能,刚才我们俩的冥尘通话,将它也搞迷糊了。噢,我终于得出一个小小的结论,阴阳之魅正是利用第三空间与阳间的网络对接,来控制 和杀人。你说她为什么还没有去村子里行动?那是因为村子里的网络信号特别强,这里的信号相对较弱,他与阳间的信号对接时,容易产生强力对抗,不容易实施她的功力,而这里,她可以以自己的超强信号波,覆盖住相对弱一些的信号。再说,这里多数是冥世来的鬼卒,阴气重,她更容易得手。妈的,这混蛋也有她的弱点。因此,我要加快修练 速度,定向修练 直到将其信号波摧毁,否则无法战胜她。”楚江童兴致勃勃地说道。 “那你怎么定向修练 ?我能帮你什么?”眉月儿同样特别兴奋,终于弄明白那个阴阳之魅是怎么回事了。 “眉月儿,我要和小巫蛮在一起修练 ,你们必须做好这人狼锋上的防卫,切实做到不要让一名鬼卒兄弟再伤亡,你的责任很大,必须要多注意观察小巫蛮的反应,第一时间将险情传达给阎罗王他们,因为我要修练 ,有时顾不上这些,好吗?”楚江童将修练 地点定在人狼锋的侧面,那里不仅属阳,而且比较隐蔽,四面环绕着茂密的树林。 “好吧!你尽管倾心修练 ,有什么需要 的,我会去做!”眉月儿望着小巫蛮,拍拍它的脸,“小巫蛮,你要和楚江童协调配合,这一次修练 非常重要 ,全靠你了!” “呜——”小巫蛮高兴帝一下跃起,跟眉月儿来了个飞吻。 “嘻嘻……”楚江童被小巫蛮的可爱动作给逗乐了。 楚江童临去修练 前特意跟阎罗王谈过,阎罗王非常支持。 “阎罗大哥,我们在修练 期间,尽量不要管我,如果那阴阳之魅来袭,你们只管躲入密室,我有冥尘护身盾和灵悟之气保护,那阴阳之魅不会伤到我的。你们可要做好及时撤离,小巫蛮的唿哨声是三声,你们记住!” “好吧!楚贤弟,修练 过程中如果有什么要求,只要吩咐一声就行!大约需要 修练 几天?” “这个不好说,也许不用多久,也许时间会很长,告辞!”楚江童带着小巫蛮来到山峰南端。 首先观察一下四周的植被,虽然此时已是隆冬,那曾经的旺盛仍然残留着明显的季节痕迹,植被越旺盛的地方阳光自然会更加充足,同时也更加适宜于修练 ,练武之人都懂。 楚江童轻轻地说道:“小巫蛮,你的身体里有特异的磁场波,我要用自己的冥尘灵悟将其打通,达到与我相通,再修练 成一条共享的信息波,如果我修练 的成功,说不准咱俩能够有心电感应呢!到时候我们俩还极有可能生出那种让人无法理解的预知能力,若真是那样,我就可以与你共同交流,啊!太好了,你帮我一下吧!” “呜——”小巫蛮嘴巴张了张,好像有什么话要说。 “呵呵,咱们谁跟谁啊!开始吧!”楚江童静静地坐好,微闭双目,小巫蛮居然也安安静静坐下来一动不动,那专注的样子,像极了一个听话的孩子。 第五一〇章 奇怪喘息声 古城村的田乔林家。 楚江童走后不久,田乔林又听到了那种不急不缓的喘息声,他反复劝导自己,这是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绝不是什么人在那里喘息,快睡快睡。院子里静得连一点儿声响都没有,那种奇怪而恐怖的喘息声好像就在屋子里。说远不远,说近不近,辨不准它的位置,但是一定就在某个角落中,要么在床下,要么在房顶,太吓人了。 田乔林将被子遮住脑袋。本来以为那声音让被子隔开了,恰恰相反,它的响声反而越来越响了。天哪,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偏偏有这样的声音来吓我?田乔林牙床骨碰得咔咔作响,恨不得猛地掀开被子大吼一声。可是这么大一个院子里,除了黑夜就是黑夜,哪敢呢?汗水不经意间在额上凉凉地滚淌,喘息声好像又来到被子中,就在耳边仍然按照刚才的节奏响着……啊?田乔林终于崩溃了,猛地一脚踢开被子,冷不丁坐起来,四周冷嗖嗖的,那响声还在,仍然辨不出它的具体位置。 田乔林抓着手电筒,故意没有打开,轻轻拉开卧室的门,向堂间里挪去,蹑手蹑脚地生怕把那喘息的人惊扰。 悄悄进了堂间,根本就没有人,但是由于过度的紧张,啊?分明看到屋子正中站着一个黑黑的影子…… 顿时,脑海一片混乱,心里噔的一声,好像一根细细的丝线发出一声弹响。啊!屋子正中没有人,也没有黑影,正是自己老了,眼神也不好使了。他突然打开手电,照着堂屋的正中,果真什么也没有。幸亏刚才楚江童走后,自己听了他的提醒将窗帘和门帘全挡好了。 他关掉手电筒,又极不放心听着,我的娘唉!哪喘息声一直没停哪!才要再次打开手电,却分明感到墙上有一层白白的光。咦?那是什么?仔细盯着墙上,揉揉眼窝,看清了,果然墙上有一层白白的光,屋里又没有什么反光的物体,再说门窗全被遮挡起来了,纵然是外面有月光也照不进来,更何况这是下半月,此时根本没有月光。 田乔林盯着墙上看了许久,那白光非常微弱,若真去仔细看着时,却什么也没有了,只有眯起眼用一种不认真的眼神看时,它又出现了。 刷——他突然打开手电冲墙上的亮光照去:啊!这不是爷爷和奶奶的照片吗?奇怪了,这照片为什么会在夜里发出白白的光?会不会是自己看错了?待关掉手电筒之后,再去看墙上,刚才的白光却没有了。 田乔林想了想,突然抬脚奔去卧室中,邪门了,刚才看到鬼了。他自言自语地低语着,钻入被子,闭上眼,爱怎么着怎么着吧!明天必须将这相片用红布包起来,那喘息声肯定与这相片有关。 若是能去爷爷奶奶的坟上将它烧了,才是最好的。要不在家里不能挂亡故之人的照片,这东西肯定年代久远了,生出一些让人没法看到的诡异之事。田乔林死闭着眼胡思乱想着。 第二天一大早,田乔林便起来,经过这一夜的折腾,头昏脑胀的,他后半夜一点儿也没睡,就随着哪喘息声窒息了大半夜,外边喘他也喘,外边吸他也吸,不然就感到胸口憋闷的难受。 他本来打算白天去坟上烧照片的,但转念一想,自己要是这么做,爷爷奶奶会不会怪罪自己?还是算了吧!先用红布包起来放到一个角落中,看看还能不能听到那奇怪的喘息声。 田乔林用一块大大的红布将相框严严实实包起来,立即感到一阵放松和踏实。心想:这回应该没事了,放在哪里呢? 思来想去,还是将相框放进了衣柜的底层,这样最好了,有衣服压着,自己心里便踏实一些。放好之后,田乔林这才稍稍好了些,折腾了几日,真太让人受不了。他不禁想:是不是谁家的这种老照片也不能挂久了?是不是先人的阴气黏在了照片上?不想了不想了,田乔林强迫自己,别再瞎猜疑。 自从爷爷奶奶的合影照被藏起来之后,家里安静下来,那喘息声白天就没有再响起。只要夜里再不响,肯定就没事了。 田乔林既怕天黑,又盼着天黑下来,那样可以验证一下…… …… 楚江童和小巫蛮的修炼进入一种新的状态。他们之间的信息波变成深绿色,气流之中的星星闪烁着灵动的光芒,这就是两种元素迸发出的火花。小巫蛮静静的一动不动,身体尾处的气流越来越强。楚江童的身体周围,同时升起一团紫红色的光焰,这是他的灵悟之气。 眉月儿虽然已经特别困了,可是她仍然坚持着,决意不肯回到营房休息。她对小巫蛮有种无法言说的敬意,别看它只是一只黄鼠狼,敬业精神堪比人类。 到了第二天夜里,楚江童这才收功,小巫蛮也同时收功。 “小巫蛮你也太累了,我们都休息一下,今夜子时再开始,走,我们去吃点东西……”楚江童拍拍它的小“手”说道。 “呜——”小巫蛮抖抖脑袋,望着楚江童,若有所语。眉月儿走过来,将手机还给他。好在这段时间并没有电话打进来,正好可以让楚江童安心修炼。 “怎么样,还需要多久?”眉月儿问道。 “眉月儿,最快也要三天,现在我已经能够捕捉到小巫蛮的特异信息波,待与我的灵悟之气连接后,还要固化……” “噢!你们修炼的同时更要注意休息才是,人狼峰上的事,我可以帮你去做,你们只管安心修炼吧!对了,我们是否去村子里的田大伯家看看?” “对,去看看,略微休息一下,就去他家。”楚江童和小巫蛮匆匆吃过饭,只休息了三五分钟便悄悄去了田乔林的家。 眉月儿和小巫蛮留在了人狼峰上。 田家大院里,清清静静。楚江童一皱眉:不对!明明刚才有种异动,自己一进院子就终止了,也许,对方已经发现了自己? 此时,田乔林在屋子里吓得大气不敢喘,如一只惊弓的鸟儿一样,任何细微的响声都会吓破他的胆,他肯定又听到了那喘息声,要不也不会在屋里一定不动。楚江童意念闪身,进了他的卧室。果然,他缩在被窝中哆嗦成一个球。楚江童轻轻去了客厅,外边和卧室里截然不同,特别的静。 墙上的相框已经没有了,楚江童却不知他把它放到哪里去了。这时喘息声又悄悄响起,真如田乔林所说的那样,分辨不出它的具体位置,这才是最可怕的,楚江童没有特意去搜寻声音的具体发出点,他为的仅仅是看到一个正真实的状况。只有弄明白它是一种什么元素,自己才能“对症下药”。 可以说,屋子里的声音根本不是什么具体的震动波,而是一种意识感应。啊!太神奇了。楚江童利用自己的冥尘灵悟仔细检测,没错,是意识感应。可能与那一幅黑白相片也没什么联系,它也仅仅是意识感应的一种载体,真正的“凶手”并不在这个家里。 看来自己是错了,将目标定位于那一张相片是不正确的。 楚江童很容易找到了那张相片,压在衣柜的底层,而且还看到散发着一缕缕白色的光芒。它放在哪里都一样,哪怕将其焚毁也一样,毕竟,信息波已经通过某种图像的附着力完成对接。楚江童望着这张相片,越想越感到恐惧,自己面对过各种各样的鬼魅,唯有这阴阳之魅,才是真正的“敌人”。 极有可能,她永远都不会出现在自己面前,但是她的存在却时时刻刻,面面俱到。为了让田乔林家的奇特响声消失,自己必须将相片转移。 若不通过田乔林,还真有点偷的味道,若同他商量又似乎不妥。最后,楚江童终于果断做出决定:将田乔林他爷爷奶奶的合影照片暂时带走,直到将阴阳之魅消灭后再悄悄还给他。目前,最好的办法只有如此了,如果田乔林再继续受到惊吓,不仅可能崩溃,还极有可能会出人命的。 楚江童还想过,让他去女儿田之荣家住一段时间。但是田乔林与阴阳之魅特有的血缘关系,他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受到控制。唉!阴阳之魅的意识信息波太强大了,她可以同时辐射到每个人的身上。如果先将照片转移,通过特殊的方法处理,也许,田乔林会暂时感应不到。 回到人狼峰,楚江童将事情的大体经过向眉月儿说了一遍,唯独没有告诉他自己将那幅黑白相片放到了哪里。 当时,楚江童从田乔林家出来后,的确费过一些脑筋,思来想去,放到哪里都似乎不合适,最后还是放进了泉韵阁中,这里离干尸最近,也可能阴阳之魅的信息波最强的地方,出可能是最安全的地方。 泉韵阁内的石龛内又多了一份东西:黑白照片。 它同那《夭瓢鬼志》、《冥世山水图志》、《茅屋暮色图》放在一起。楚江童拍拍手,这才离开。 眉月儿被田乔林家的怪异事件惊得半天无语,对阴阳之魅的存在形式似乎愈来愈不懂了,前些日子还真以为,她就是一个实实在在的鬼,长得漂漂亮亮,一身冥衣,来去无踪。现在看来,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可能一千年也看不到她的真实面目,更难说将她消灭了。也许,对其消灭,还不如再也感应不到她的存在。 “眉月儿,把阴阳之魅忘记,不要认为这个世间会有她的存在!就这样!”楚江童决定再去修炼,他这样提醒眉月儿,自然有其道理。 第五一一章 群尸出现 自从楚江童将田乔林家的黑白相片悄悄拿走之后,他家里那种令人惊心动魄的**声突然消失。田乔林感到挺纳闷,要不说这人上了年纪就是思想复杂,他居然掀开衣柜:衣服底下哪里还有那黑白照片?他吃惊不小,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第一反应就是爷爷奶奶的照片被他们收回去了。天哪!这还了得?好在,田乔林对这件事只字未提,连他的儿子田之程和女儿田之荣都没有告诉 ,在村子里更是谁也没说。 这一次他算是对了。如果一提讲,定会在村子里传出沸沸扬扬的议论,只要别再发生那种诡异的事,那相片在哪儿都行。这件事也真够奇怪的,眉月儿曾经利用夜间去过田乔林家,那种奇怪的**声果然没有了。 楚江童却不以为然,他猜到,正是因为这照片与阴阳之魅有着某种信息感应,被自己突然封存了照片,阴阳之魅的信息波还没有找到而已,接下来,她一定会去努力搜索,若真搜索不到,她很有可能向田乔林发生信息试探,而他的身体尚且健康,一般不会被控制 ,再说自己一定要设法去盯着田乔林,保护好他。 阴阳之魅在几年前曾经以间接的方式——通过那个卜卦盲人控制 过田乔林,而自己又将其打败,她不会不有所顾虑的。 楚江童和小巫蛮的修练 进入第三天,如果顺利的话,夜间子时之前便可以顺利完成信号对接和固化,这比原先预定的时间提前了一天。 最关键的修练 时刻已经到来,眉月儿做好一切准备 ,确保他们修练 中不出任何问题。 楚江童放松地说:“不用紧张,眉月儿你还是和往常一样就行,我们不能表现出任何紧张感,我这样说你应该明白是什么意思?” 眉月儿恍然大悟,点点头说:“好!小童,你们修练 的过程中,我尽量不打扰你们。” “那好,我正是这个意思,如果有谁打电话你就帮我去处理!” 眉月儿满口答**g 。 修练 开始,小巫蛮立即就位,首先将尾巴翘起,楚江童则吸气发功。顿时,山峰上气流滚滚,迅速由原来的一片小范围蔓延至半边山峰。楚江童的冥尘灵悟形成一道奇粗奇高的通天光柱,人的肉眼看不到顶端的高度。光柱将小巫蛮一并笼罩其间。 这时,一只夜归的惊鸟不小心撞到冥尘灵悟的光柱上,啪!被反弹抛扔而去。 剔透的光柱中,楚江童面沉稳,微闭双目,长发轻轻拂动,原来的那些星辰一般的光点,此时已经幻化为一圈一圈的火红光圈,向楚江童的身体中吸入。小巫蛮半蹲半坐,双“手”平平托在胸前,样子既严肃又可爱。由它的尾部射出的星辰之光,渐渐被楚江童发出的红光环所融。 眉月儿看得出神,阎罗王、淳于蝶儿、昃烟词全都站在营房外,惊奇地望着这美丽无比的巨大光柱,他们一句话也不说,各自的心中充满激动与敬畏。 一个阳间人能够修练 到如此的功力,况且能够与一只几百岁的黄鼠狼产生相通,太离奇了。他们看到这种情景后,心里终于踏实下来。料到,这是战胜阴阳之魅的唯一希望。眉月儿和他们的想法则不同,因为她基本了解了阴阳之魅的存在 形式,楚江童修练 到如此,并不是就一定能战胜她,而是仅仅能够捕捉到她攻击前的信息波。要不说那阴阳之魅的诡异至极。 淳于蝶儿悄悄来到眉月儿身边,然后共同望着山峰上的楚江童。 眉月儿浅浅一笑,“这些日子,你和阎罗王大哥压力太大了,应该放松下来,我们的对手或许就在身边望着我们。” 淳于蝶儿说道:“谁的压力都比不得楚江童,他为了战胜阴阳之魅,都消瘦了一圈,只要她在我们身边,大家心里踏实多了……”一人一鬼低声说起来,当谈到阴阳之魅的位置时,淳于蝶儿仍然一头雾水,眉月儿向她解释了一通之后,她依然似懂非懂。淳于蝶儿一直认为阴阳之魅是一个“人”或是鬼的形式存在 。 后来,她和阎罗王回到营房,他们感叹着楚江童的神奇功力。 山峰边只留下眉月儿,她将**簪握在手中。 就在这时,突然有种异样的感觉,山峰上的古柏树轻轻晃动了一下。她敏感地意识到,那绝不是风,刚才并不强的风只是扫动叶尖,这种晃动很剧烈,而且树枝发出嘎吱嘎吱几声响,仿佛只有负重才可能发出的声音。 眉月儿本能地打了个激灵,紧紧地盯着山峰上的古柏树。 稍停了一下,从柏树里漫升起一股紫的气体,径直向眉月儿冲来。眉月儿挥簪一个后跃闪身,但是却分明感到自己的肩头被人拍了一下,啊?眉月儿一惊,忙回头:只见一张冰冷的脸一动不动地停在身边。 “干尸?你……你怎么出来的?”眉月儿吃惊的脱口而出。 “嘤嘤……”干尸柔声柔气地哭起来。他虽然没有进攻,可刚才为什么有“人”拍了自己的肩头一下。 “干尸,你不在泉韵阁中出来干什么?你已经被阴阳之魅利用了,还不快回去?”眉月儿做好防护准备 ,只要他进攻,自己就会出招。此时的楚江童和小巫蛮在一团巨大的光柱中笼罩,应该说到了最紧急的时刻,谁也打扰不得。自己必须设法将干尸引开,否则他去破坏楚江童的修练 就危险了。 眉月儿说完,干尸没有反应,白白的眼珠在夜中显得特别可怕。 突然,山峰上的柏树又发出剧烈地颤动。啊?眉月儿目光一抖,顿时惊得张大嘴:又有无数个白白的影子从柏树上闪出,他们一个个身材拔直,不急不缓,他们好像并不是为什么事而来,只是过来看看这边的情况而已。 眉月儿揪心地盯着越来越多的干尸,全一个模样,跟复制出来的一样。 怕是人狼峰要出事了。大半夜的,一群干尸突然出现,换作谁也接受不了。再看楚江童和小巫蛮,他们没有一点反应,修练 的状态中,听不到外界的任何响声,楚江童曾经偷偷告诉 过自己。 怎么办?眉月儿担心如果一旦大喊,势必会引发人狼峰上的混乱。但是如果单凭自己的力量,怎么能抵挡住他们?眉月儿回身一看,四周已经排满干尸,大约有几十个,他们将眉月儿围在中间,全都闭口沉默,这要命的沉默。 “你们要干什么?你们从哪儿来的……”眉月儿故意 压低声音呵斥道。只要他们不主动进攻,自己就要与他们耗着,因为不清楚他们的功力特点哪。楚江童曾经告诉 过自己,干尸的形体很特别,被阴阳之魅施以功力,用普通兵器没法伤到他们。再有楚江童还交代过,别看这干尸样子挺可怕,可是他的攻击力不在其身,而是由另一种生命体控制 ,因此你杀不杀干尸都不起作用。 “干爹啊干爹,你快来帮我好吗?”危急关头她想到了师傅云游老道。他如果在这里,也许一切就有办法解决。 “眉月儿,好样的,我在你身后呢!”眉月儿听到身后的低低话语,惊喜间猛回头,云游老道正抱着双臂盯着他们。 “啊!干爹,你什么时候来的?我正在心里嘀咕你呢!你看他们是怎么回事?干尸明明在泉韵阁中锁着呢!”眉月儿心一下子放松了不少,毕竟云游老道见多识广,他一定有应急办法。 “眉月儿,干尸还在泉韵阁中锁着,这些干尸是阴阳之魅的复制体,如果她有兴趣的话可以随时复制,他们看上去是向你进攻,其实是在等待我们出手,如果一旦与其发生气流相碰,就麻烦了,人狼峰上暂时宁静,万万不可让他们看到,如果引发混乱,结局不堪设想……”云游老道不无担忧地说道。 “那……我们该怎么办?”眉月儿握紧**簪。 “这个嘛……只有等楚江童和小巫蛮修练 结束,他们俩之间的信息波被阴阳之魅捕捉到了,再确切地说,应该是他们俩的信息波同时捕捉到阴阳之魅的信息波,发生了短暂相接,才造成那阴阳之魅将信息具体成干尸的形状。你可以摸摸他们,看看有什么感觉。” “啊?我不敢,他们的样子好可怕!”眉月儿伸出的手,随即缩回。 “哈哈……没事的,我们甚至可以为他们揉揉那只难看的鼻子!”云游老道开着玩笑,果真伸手指戳了一下一个干尸的“鼻子”。顿时,干尸的鼻子处一黑,待云游老道抽回手,干尸的鼻子便又慢慢恢复先前的样子。 眉月儿一看,感到挺可笑,也学着云游老道的样子,伸手摁了一下干尸的额头:奇怪,什么感觉也没有,跟摁到了空气一般。眉月儿太吃惊了,难道这些干尸全是这样子吗?她又试探了几次,每位干尸都一样,什么感觉也没有。 - 第五一二章 幻影具像 云游老道和眉月儿背靠着背站在一起,看上去他全无认真,实际他的心里正在思谋着应敌对策,这几十名干尸,跟锁在泉韵阁中的形同,全是阴阳之魅发出的幻影具像。 这些看上去非常具像的干尸,才是最虚无的影子。云游老道认为消灭他们是不太可能的,再说也不能消灭他们,让阴阳之魅感觉到自己惧怕它们就好了。 这些干尸的数量在这种状态下,已经算是非常庞大了。如果它们中的一个,对人狼峰实施袭击,说不准也会将人狼峰荡平啊。 “谁在哪里说话,眉月儿……”这时昃烟奇向这边走來,刚走了沒几步,便大吃一惊,飕地摘弓搭箭。 “不要,昃烟奇兄弟,这些干尸伤不得。”眉月儿急忙抬手制止。 云游老道來到昃烟奇身边,将他的弓箭夺下,又为其背上。 “这……老人家您是……”昃烟奇惊讶地问道。 “啊。我是眉月儿的干爹,同时又是楚江童的师傅云游老道。”云游老道低声说道。 “啊。师傅在上,受小的一拜,久仰师傅盛名,不知这些白影子为何将你们围困,而且又不能攻击他们,”昃烟奇施礼之后,对眼前的一个个干尸感到疑惑。 “烟奇啊,这些全是阴阳之魅的幻影具像,如果我们一旦兵戈相击,必定会被她的信息波锁定,瞬间便会反馈给阴阳之魅,恰恰那阴阳之魅便可以重新发回猎杀信息,懂吗,”云游老道说着。 昃烟奇听不懂,但云游老道的意思是不能杀这些干尸:“那……那师傅,我们就这样等着他们这样吗,”昃烟奇手掌用力握住镋竿。 “是的,我们再等等看,只要楚江童和小巫蛮修炼结束了,我们再作计划,你也向手下说明白,无论谁都不可向它们进攻。尽量不要引起兵营内的混乱,快去吧。”云游老道叮嘱道。 一会儿,阎罗王和淳于蝶儿全过來。他们互相介绍之后,阎罗王和淳于蝶儿同时跪倒施礼。云游老道急忙伸手拉起他们,云游老道将这些干尸的情况说了一遍,阎罗王似乎明白了几分,但他不明白怎么才能保护好人狼峰上的鬼卒兄弟们。 “阎罗王,这些干尸此次前來,目的却不是侵袭鬼卒兄弟,我觉得他们应该将目标集中在楚江童身上,我们只有见机行事了,你们快去向众鬼卒讲明白……”云游老道沉默下來。 阎罗王和昃烟奇等全去了营房。 果然,一个个鬼尸木呆呆的从眉月儿和他身边散开,一步一步向山峰下走去,它们真是冲着楚江童和小巫蛮去的。 眉月儿再次紧张起來:“干爹,怎么办,他们若向楚江童进攻,我们该怎么做,” “沒事的,楚江童此时的功力正是最强盛的时候,他们只是去试探一下。”云游老道并不惊慌。 “干爹,对了,刚才他们拍了我的肩头一下,那为什么我去触摸他们的时候反而什么感觉也沒有,”眉月儿想起刚才第一眼看到那名干尸时的感觉,一直纳闷不已。 “哈哈眉月儿,你把干爹当成干尸了。” “啊……原來是干爹您拍的我,嘻嘻,那时您就來了,我一点儿也沒有听到呢。”眉月儿恍然大悟。 “其实,这几天我一直不定时游走于人狼峰和其他诸峰,沒办法,我这人哪,就是不愿闲着,双腿只要一天不走路就跟生了锈一般。”云游老道说着话,眼睛却一直不离那些慢慢晃动的干尸。还真被云游老道给说着了,他们果然是去试探一下楚江童和小巫蛮的功力,纷纷迈脚向前走了几步,见沒法穿进去,便只好静止于原地,楚江童对外边的干尸毫无感觉,好像它们正行走于另一个空间中。 干尸们围着光柱,好久好久都不动,也许它们正在等待一个指令。 眉月儿紧紧盯着这帮干尸,心情紧张到极点。云游老道拍拍她,看出她此时的紧张,示意她放松下來,应该说这些干尸不会轻易进攻。云游老道将眉月儿拉到自己身后,他已经做出两种准备:只要干尸向楚江童进攻,他便以自己的功力相挡,但绝不能诛杀他们。 “眉月儿,无论接下來发生什么,你都要设法阻挡住人狼峰上的鬼卒,万万不要让他们向干尸攻击,我会设法阻止他们的,放心吧。楚江童和小巫蛮都不会有事的。” “干爹,此时的楚江童毫无反击和防守功力,您独自面对这几十个干尸,一定要小心些……”眉月儿担心地望一眼云游老道。 “每个鬼魅都有不同的属性,我刚刚观察到,这些干尸应该属性为水,我在发功时注意一下,沒什么问題的。”云游老道有几分把握。 不知什么时候,乔闬晃过來,这么晚了,他居然还沒醒酒,可能是起來夜解,看到这边的情况:“哇塞,这么多干尸啊,它们在干嘛,啊,那不是我妹夫被关在笼子里吗,哎呀。不好啦,,楚江童被干尸锁起來了,,快來救他呀。”乔闬大声大气地喊道。 这一嗓子还真起了作用,只见那一个个干尸猛地扭脸向这边望着,不大一会儿,它们纷纷向这边聚拢而來。眉月儿沒料到自己的哥哥在这种特殊的时刻会出现,本想制止他可已经來不及了。 云游老道一惊,急忙闪到乔闬身边:“你瞎嚷嚷什么,快回营房。” “呸呸。噢,我当是谁呢,这不是楚江童的恩师吗,你还埋怨起我來了,眼睁睁看着我妹夫被它们囚笼起來了还不出手相救,等什么,”乔闬提着裤子又犯浑了。 “你……快走。”云游老道生怕出事,推乔闬往营房走,可是这个二货偏偏较真,拼命往后挣扎,欲要同众干尸拼命。 眉月儿气的一跺脚,刷刷刷,正在这时,只觉得眼前白光飘飘。那些干尸一下子将乔闬围住。乔闬一看,趁云游老道不注意,飕地溜进营房。这小子真吓坏了还是假吓坏了不知道,反正他缩进营房许久沒出來。 众干尸立即停住脚,云游老道只好说道:“众位干尸,你们从哪儿來的就往哪儿去吧。”他刚说完,却听到乔闬的营房间里传出一声声歇斯底里的惨叫。啊。不好。云游老道突然闪身,奔去乔闬的房里,只见两名干尸已经站在乔闬的脸前,把乔闬吓得捂着双眼大叫。 云游老道生怕外边的干尸再去进攻楚江童,只好以气逼着两名干尸出了营房,真想不出这俩货是怎么去的乔闬房间。云游老道再次出來时,那群干尸已经重新返回楚江童的四周,冷冷的呆立着。 云游老道长长吁一口气,只要他们不进攻,就暂且别惊扰他们。刚才乔闬这样一吵,差一点就引发一场灾难。一來楚江童还在想修炼状态中,他不仅毫无能力反击,更有可能同时遭到袭击。二來阴阳之魅的袭击可从來都是毁灭性的。她可与那些普通的鬼魅不同啊。眉月儿冲云游老道点点头,意思是外面就这样等着吧。可以说这次对峙太不寻常了。 稍有不慎,恐怕不仅仅是人狼峰将万劫不复,连这蟾藏崮大山中,甚至整个古城村都可能化为一片废墟,这件事的确是非同小可。 云游老道的这种对峙做法是对的,让人揪心的是,这群干尸一直围在光柱边,迟迟不肯离去。他们在这里僵持的时间越久越容易发生问題。必须尽快设法将他们引开。往哪儿引呢,云游老道正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对。泉韵阁。”他心里一亮,只有那里才可以锁住他们。无论接下來阴阳之魅还会使用什么手段,先暂且过了这一关再说。 眉月儿看出云游老道有想法,忙问道:“干爹,他们这样不肯离去,万一要是出点意外怎么办,” “眉月儿 我要将他们引向泉韵阁,你哪里也不要去,如果剩下三个两个的干尸,你同样不要向他们进攻,看好那些鬼卒兄弟就行,好了,我试试看。”云游老道发功直向围在光柱边的若干干尸。 他们不约而同的动了一下,随机便再次安静。 “嘘,,”云游老道开始意念发功,他的功力是看不清形态的,但是功力高强的人可以感觉到。一会儿,这群干尸便飘飘浮浮,双脚离开地面,在云游老道强大的气流推动下,慢慢向山峰下飘去,这些有形的干尸,身体在被光芒映照的瞬间,居然是透明的。眉月儿刚才看到他们时,被光柱一映,也是一样。 此时光柱四周,只有两名干尸沒有随去。 眉月儿以为这俩干尸也许故意留下來做后应的,云游老道说过不能动它们,那就让它们在这里吧。可是刚过了几分钟,这俩干尸居然也飘身向山峰下闪去。真奇怪,眉月儿也沒弄明白,它们为什么那么不合群。借助月光,看到山峰下的林子里,一个个干尸,摆成白花花一队,非常恐怖。 云游老道不急不躁,他一会儿走去干尸队伍的前边,一会儿迅速闪到队伍的最尾处,发功摧动。 眉月儿先是四处查看一下,见沒有散落的干尸了,这才又返回楚江童修炼的山峰边。 云游老道一路小心翼翼,尽量避免让树枝拦住众干尸的“身体”,虽然它们只是一种幻影存在,如果让树枝与它们的幻影之气摩擦出火花也肯定不行。他选择一条相对宽一些的林间小路行走,干尸们一直木呆呆的,走着走着,它们却停下來。 云游老道大吃一惊:啊,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它们走累了不成,那就稍微歇会儿吧。 众干尸全在路中间站着,一动不动,排出老远。这要是有人夜间经过此地,肯定被吓坏的。 突然,干尸群中传來传來嗡嗡的响声。 云游老道吓一跳,看看它们的脸,一个个全阴白阴白的,嘴巴也紧紧闭着,那声音又是从哪里发出的,他仔细听听,终于搞明白,全是鼻音哭泣。 “你们哭什么,走这么点路就累哭了,还是我用气推着你们呢。好啦好啦,别哭啦。”云游老道说着。他觉得应该快点将它们带到泉韵阁,听这哭声,不是什么好现象,遂迅疾发功,但是可怕的一幕发生了…… 第五一三章 拦截群尸 云游老道的身体被一股强大的气流给冲撞出去,幸亏他及时反应过來,这是群体干尸在向自己发出了排异反应。也许,这群干尸的哭声就是正在接受某种信号指令。 突然,干尸们将他团团围住。啊。云游老道心里略微一惊,但很快镇定下來,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逃走,如果干尸们看不到自己,就会重新返回人狼峰,那……只有在此将他们消灭了。云游老道估算一下楚江童的修炼时间,此时已经到了最后时刻,若是顺利的话,天亮之前就能修炼成功。只要他修炼成功了,不仅能够做到人和动物之间的相通,更重要的是能够利用动物身体中特有的功力捕捉到阴阳之魅的动态,必须拖住这帮干尸,也许此时的阴阳之魅正在向它们索取回返信号。 这时,最前边的一名干尸突然调头,向回闪去。啊。云游老道飞步向前,从它的头顶闪过,随即发功将其去路斩断。就在这时,再看另外的干尸猛地全都调过头來,瞪着白光光的眼珠,呼呼向前冲去。 奇怪,自己刚刚抛下的气线却沒有起到阻止的作用,它们的“身体”一下子冲出去,几乎连反应也沒有。云游老道一看,麻烦了,这群干尸不仅正在接收阴阳之魅传输來信息波,而且它们自己本身也同样具备一定的攻击功力。这还了得:“呀,,哪里走。” 云游老道再次跃身闪追到它们前边,只好化掌为剑,刷刷刷……几掌下來,一名干尸被劈成数块,但是刚刚分裂的“身体”却又重新合起來。 云游老道一看这样,才欲抽剑,但是已有两名干尸分左右向前冲來。料到这是它们向自己进攻了,接下來,它们将一齐向自己合围,应该是阴阳之魅捕捉到自己的功力信息,在做着进攻调整。只要它们不是一哄而散,奔向人狼峰就沒问題。在此斩杀它们还是相对安全一些。云游老道已经來不及抽剑,双掌齐劈,两名干尸同时被劈为两半,可是它们瞬间重又合并,而且眼珠子比刚才时灵活了。云游老道吃惊不小,这说明什么。分明是它们在借助这样的碎体重合來吸收功力。 再看刚才的那名被粉碎过的干尸,此时已经双臂挥动,正在接收阴阳之魅的信息波。 云游老道抽剑后退几步,思考着该如何拦截他们。一个个干尸,木木的样子,太让人沒法捉摸了。越是这样,还真不可以盲目进攻,若是无形之中,帮助它们吸收了功力,别说自己不好战胜,纵然楚江童也难以将它们消灭了。刷。一名干尸横身而跃,以头部撞向他。云游老道剑刃一扫,直削干尸的双脚。啪。地上多了两只干巴巴的小腿。飕。一眨眼的功夫,那双断掉的脚便重新吸回干尸身上,还和原來一模一样。 太奇怪了,怎么办。 云游老道决定试试它们的另一个方位。刷刷两剑,两名干尸的脑袋咕噜噜滚地。可是那脑袋刷刷弹起又飞回原位。嘎吱嘎吱两声,这俩干尸好像被这两剑给催活了一般,扭扭脖子,样子特别恐怖。 刚才的那几名碎体重合干尸,好像故意不再进攻,只等云游老道去砍削其它干尸。 “看剑……”云游老道挥剑直刺干尸的双眼,剑好像什么也沒有刺到,穿过干尸的头部而出,顺势再上挑,同样毫无感觉,跟刚才击杀干尸时的感觉相同。噢。干尸是幻影具像嘛,肯定沒什么感觉了。云游老道实在沒有新的攻击方法,对付干尸真不能用常规方法哪。 正在这时,听见一声急促的脚步声,云游老道从脚步声判断,便知是眉月儿來了,她的身后跟着阎罗王和几名短命鬼兄弟。 “干爹,我们來了,他们向你进攻了吗。” 云游老道点点头,望着阎罗王他们说道:“我们不能以常规方法攻击它们,如果你将其‘身体’砍碎,恰恰帮助它们重合功力,你看那几个,都是碎体重合过的。” “师傅,那我们该怎么办。”阎罗王焦急地问道。 “暂时堵住它们,只要别让它们冲回人狼峰就行,它们的目标是楚江童,再者如果上了人狼峰,散去各个营房,我们就更难以消灭它们了,能拖多久就多久吧。下一次,攻击它们的咽部看看。” 云游老道真被这群干尸给难住了,心里思忖到:说不准,那阴阳之魅此时就在身边,她在利用第三空间的特殊隐蔽性向众干尸发送信息指令。如果能够斩断这可恶的信息波就好了,只要众干尸离开阴阳之魅的远程控制,它们就会成为一群无用的废光影了。可是,自己沒有那功力,阎罗王和众短命鬼兄弟也沒有,唯有楚江童才有,但他又恰恰在修炼此功力。 看來,阴阳之魅选择此时來攻,绝不是巧合,而是她有意为之,她也在与时间竞逐,只要提前破坏掉楚江童的修炼,那他再寻找修炼的时机便微乎其微,被她消灭也不是沒有可能。 飕,,阎罗王挥剑直刺一名冲上來的干尸咽喉。啊。阎罗王的鬼体一下子被干尸吸去,云游老道一看不好,急忙一个箭步冲去,猛地将干尸的双脚一削,顿时,干尸扑通倒地,阎罗王一下闪了个跟斗,随即跃身而起。 云游老道大吼一声:“快将干尸的双脚削碎。” 眉月儿挥簪直扎干尸断掉的双脚,这时,一名短命鬼兄弟眼疾手快,双刺齐发,猛地扎中地上的断足。可是,这双断足根本不是什么利器所能控制的,刷地飞回干尸身体,重合如初。 阎罗王惊呆了,望着这名活跃起來的干尸,真难以相信,它们是以光的形式存在吗。楚江童说的果真沒错,自己在冥世中这么多年,还真对它们一无所知,看來,如果不消灭这阴阳之魅,将來的冥尘之间永无宁日啊。单单这几十名干尸都难以对付,更别说那阴阳之魅本身了。幸亏云游老道在此,不然的话,人狼峰也会成为被毁灭之地了。 “阎罗王,我们想战胜这些干尸是不太可能了,若用我们各自的内气,又恐怕正中了她的诡计……这样吧, 你马上回人狼峰,将所有鬼卒兄弟先转移,至于楚江童那里,我会设法保护的,你们都不要再出來,不能再有不必要的伤亡。”云游老道严肃地说着。看得出,他已经做好誓死保护楚江童的决定。 “师傅,这不行,那些鬼卒兄弟可以转移,但是我要与阴阳之魅血战到底。”阎罗王坚决地说道。 “别再争了,阎罗大哥。快走吧。”眉月儿一把抓住阎罗王的胳膊,异常冷静地说道。 “阎罗王,你要知道自己的身份,同阴阳之魅拼命不是你该做的事,试想一下,将來的冥世,你也不管了吗。”云游老道突然转脸,眼神变得冰冷而严肃。 “这……这……我做不到。让我们冥世的來的鬼魅都躲起來,而让你们阳间人來作如此的牺牲。”阎罗王仰头望着夜空。 “阎罗王,只要楚江童在,那阴阳之魅就一定会被消灭,快走。如果这帮干尸突然奔去人狼峰,所有的一切就來不及了,快。”云游老道吼叫起來。 “师傅,您多保重。”阎罗王突然跪倒在地,“都跟我走。” 随后,阎罗王命令几名短命鬼兄弟赶紧回人狼峰。 众短命鬼兄弟同时跪地:“多保重。师傅。” 云游老道点点头笑道:“快走,别这么多礼节。眉月儿,你跟阎罗王快走。” “不。师傅,我要同你一起保护楚江童。” “快走。”云游老道发怒了。眉月儿还是第一次见他发这么大的火。 “爹。您要保重。我们等候您和楚江童的好消息。”眉月儿突然泪水涟涟。 云游老道忙伸手为她擦去眼泪:“嗬嗬,放心吧,这些干尸伤不到我的,走吧,”随即挥挥手。眉月儿这才闪身而去。待阎罗王他们离去之后,云游老道突然冲众干尸大笑起來。 好在,这些干尸沒那么丰富的思想意识,这笑声并沒有把它们搞懵:“诸位干尸,你们太傻了,为那个无影无踪的阴阳之魅拼死拼活,知道吗。只要她不利用你们了,就会将你们全部消灭掉,她可是杀人于无形的,我劝你们跟我走吧,在那里不仅可以让你们安心等待着平安入葬,而且还免于被我们消灭……”现在只好利用这种闲聊的方式拖住它们,能拖多久就拖多久,这样也为人狼峰上的鬼卒转移和楚江童的专心修炼。 谁知,这些干尸根本不听他的话,它们中那几位被碎过身的首先蠢蠢欲动,欲要瞅空隙返回人狼峰。云游老道想好了,要改变方法拦截它们。首先不动用剑,只要别将它们碎身,也许就不会在短时间内重组功力。 呼呼呼……三名干尸侧身一跃,随即当空飞过,径直向人狼峰上疾去。 云游老道突然手一挥,一团火光飞去,砰,直击三名干尸的前胸,它们被这突如其來的火光吓了一跳,也许真是被灼伤了,落地停下,冷冷地盯着云游老道。 “啊。原來你们怕火呀,按说你们是水属性,不怕火才对呀。”云游老道心里很是纳闷,有点不解。 突然,那两名干尸一张口,呼,呼,吐來两条火蛇,长长的,熊熊燃烧,林子瞬间也被引燃了。云游老道急忙闪身,挥剑劈断燃烧的树木,以气流摧灭。那俩干尸口中的火光渐渐减弱,一会儿便熄灭了。 云游老道顿时明白原來干尸刚才喷向自己的火光,正是吸收了自己的火源哪,这还了得。幸好自己刚才迅速将燃烧的树枝摧灭,不然,它们全都吸收去这阳间的火种,自己岂不是引火烧身。好了,你们不怕火,那怕什么。最好先别用功力,只有将它们拖在这里再想办法了。于是,摸出随身而带的酒葫芦,抿了一口,笑嘻嘻地向它们一扬手:“來來來,大家都喝两口暖暖身子……” 第五一四章 光体干尸 云游老道扬起手中的酒葫芦,却又突然有点后悔,若是它们每位都蹭一口,那自己还喝什么?还好,这帮干尸很谨慎,也可以说很脑洞,不知道人间还有这等琼浆玉液,云游老道让它们喝,它们连看都不看一眼。 突然,众干尸齐刷刷围过来,它们的口中同时发出一股嘶鸣声,特别恐怖的嘶鸣声,仿佛一只巨兽正在撕扯着被俘获的猎物。云游老道心突地一沉,自己真遇上最难对付的敌人了。只要干尸能发出这种响声恐怕自己是走不了了。 众干尸瞪着光溜溜的白眼珠子,半张着嘴,一条条哈喇子流出口外,这还了得?刚才它们可全不是这样子啊!怎么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成了活干尸? 云游老道心一横:“姥姥的,老子豁出去了,咕咕咕咚咚咚……”他仰脖将酒葫芦里的酒全干了,然后将空葫芦一扔,搓搓脸,再猛地捶一下前胸,发出一声轰鸣。 众干尸的嘴里一直嘶嘶鸣叫,刷刷刷……围着他飞转不止。 云游老道瞅了瞅,它们正在用逐步缩小包围圈的方式,欲要将自己困得没法动开手脚。云游老道故意装得无所觉察,刷刷刷……众干尸转动的速度越来越快,可以看得见它们的“身体”在旋转中,变得透明,好像一片片剔透的冰片。 啊!云游老道突然提身纵跃,同时双脚飞旋踩踏,明明自己的双脚全踢踩中这些干尸的前额了,却仍然毫无感觉。云游老道本想跃出圈外,再从它们背后袭击,不料,这些干尸呼啦啦一下断开队形,同时再次将云游老道包围在中间。 这么多干尸,它们很快将云游老道围了好几层。再想逃脱似乎不太可能了。他抽剑在手,刷刷刷……向它们双脚削去。 这一次,它们的脚没有再断开,而是像光一样,削断和没削断一样。 突然,感到自己的前胸特别痛,好像周围的阳气正在一点点减少。这是怎么回事? 云游老道突然明白了,这是众干尸将周围的空气吸尽的缘故。 “啊!你们这些可恶的干尸……你……你们……”云游老道迅速再次跃身而起,吸了短暂的一会儿新鲜空气,可是最里层的干尸同样跟着随后跃起,顿时,云游老道又感到窒息起来。 月光原本明朗清澈,这时候却模糊不明,正被一团团乌云吞噬。 嘶嘶嘶…… 干尸们突然齐刷刷伸出双臂,紧紧抓住云游老道的手臂。他猛地向外狂甩飞腿踢踹,可是这是一些特殊的对手,它们的身体仿佛光体一般,踢踹是不起作用的。云游老道只好以气向外推它们。刷——感到自己仿佛遇到一股强有力的磁场,身体被动的向它们吸去…… 云游老道料到完了,如果连自己的身体也被它们吸去的话,自己必死无疑,赶忙挥剑刺挑,几乎不起任何作用。这时,感到胸口一阵奇痛,仿佛被重锤夯了一下。 啊!噗!一口鲜血喷出。感到头里一片空白…… “师傅!我来了!”突然,云游老道听到空中传来一声喊叫,强迫自己睁开眼,只见楚江童正站在自己身边,而那些干尸却全都呆在远远的地方,一动不动。直直的样子,好像一根木桩。 “小童,小童,你修炼成功了?”云游老道急喘几口新鲜空气问道。 “师傅,徒儿修炼成功!我已经能够感知到它们的信息波轨迹。刚才,初试一下,挺管用的……”楚江童兴奋地说道。 “小童,特殊的‘人’物就要由特殊的功力去对付,为师老了,功力也不行了,噢,它们中有十几个是碎体重合的干尸,其功力已经很高。” “师傅,碎体重合,恰恰可以吸收阳气和我们各自传递去的功力,我感觉阴阳之魅也会变幻信息轨道,真不忍心将它们全杀了,但是如果不杀它们,阴阳之魅会将它们变为顶极杀人武器,师傅,刚才您舍命将它们拖住,若不是您,恐怕我也早被它们消灭了,谢谢您了……”楚江童向师傅深鞠一躬。 “嗨嗨,又来这一套了,为师要看看你如何去将它们消灭,首先要注意它们的合围!” “师傅,还有什么需要叮嘱的?” “噢,记得消灭了它们之后给我装一葫芦酒!” “嘻嘻,保证没问题!”楚江童刷地闪身而去,刚到干尸身边,它们便向一边闪躲,“我靠!还学会闪躲了?”楚江童猛然悟到,这并不是它们在闪躲,而是自己行身时扇起的风将它们推动的。他们的“身体”太轻了,几乎跟芦荻内的膜儿一般。刚想到这里,这群干尸哗地齐聚而来,将楚江童围在核心,嘶嘶嘶……又发出刚才的响声。 楚江童突然亮出燧辰之间,刷刷刷……刷刷刷……剑光所削之处,全没有断痕,它们的“身体”还一直保持着原本的完整模样。 “小童,小心它们再次重合!”师傅在一边喊道。 楚江童突然回身,剑如通天之光,飞扫向它们的腰部和腿部,速度之快无以伦比:“师傅,放心吧,我这一次要将它们削为四截。话音未落,众干尸突然一起张口,吐出一团团紫色的光环,砰砰砰,击在树干上,顿时燃起熊熊大火。楚江童猛地闪身而跃,在众干尸的头顶,飕飕几剑削去,虽然没有什么感觉,可是他已经感知到这里正是阴阳之魅的信息轨迹。 啪啪……啪啪…… 再看几十位干尸,它们的”身体“几乎同时裂为四截,仿佛碎了的光体碎片一样,没再重合起来。 “啊?”云游老道大吃一惊,同时,心里一下子坦然,“原来小童你能够将它们的‘身体’削碎后就不能重合了,噢,明白了明白了,敢情全在那条信息轨迹上哪!” “师傅!它们全散了,按说应该将它们灼化,可是,还是觉得对不住田大哥,毕竟那干尸是我的同村!”楚江童扶起师傅,才要离开。 突然,地上的干尸碎片一下子凝结起来,几十名干尸凝结成一个大大的整体,“身体”还与刚才时相同大,只是通体透出玻璃一般的色泽。 “啊?师傅,这是阴阳之魅又将它们的信息轨迹连接起来了……”楚江童大吃一惊。 “不好,小童,万万不可让它们上了人狼锋,这玻璃干尸威力更大……” 楚江童突然闭目静听感知,云游老道眼看着这个干尸已经向楚江童走来,他却一点儿也不在意。也许,楚江童正在捕捉着干尸的行走轨迹吧! “师傅,快走!”突然楚江童喊了一声。 “去哪儿?这个干尸先不去管它了?”云游老道惊奇地问道。 “不,师傅,走,再不去就来不及了,去一个我们熟悉的地方……”楚江童故意没有说明白所去的地方。 师傅只好瞅了身边的玻璃干尸一眼,便随楚江童向前闪跃而去。 楚江童直奔泉韵阁,师傅有点不明白,为什么放着干尸不管,而是来到泉韵阁,他若去了人狼峰怎么办? “师傅,这泉韵阁中的气线被动过,一定是那阴阳之魅的信息波……”楚江童拉师傅进入泉韵阁最里层,干尸还呆呆地站在原地。 突然,楚江童飞手掷剑,刷!斩向干尸的头顶,然后他一步跃向洞顶,啪!掌拍干尸,只见干尸扑通倒地。 这时,地上却多出了一具玻璃一般的干尸。 玻璃干尸哗啦啦破碎,一会儿便消失了。 “啊!小童,刚才那碎裂的玻璃干尸来的好快!”师傅不解地问道。 “师傅,它已经来了一段时间了,比我们更早来到这里。刚才我们所看到的仅仅是玻璃干尸的幻象,其实它是故意在阴阳之魅的信息波控制之下前来与主体干尸汇合的,如果它们一旦合体,这恐怕又会多出一个复活之鬼……”楚江童认真而庄重地说道。 “这么说,阴阳之魅正在利用第三空间与阳间的特殊信息轨迹来培养复活之鬼?” “是的师傅,如果再被她培养出新的复活之鬼,它们的繁衍速度不亚于原子裂变,太可怕了!” “唉!小童,这对付阴阳之魅的事就非你莫属了,她的现象也太神奇了,目前你已经掌握了她的信息轨迹,接下来还要做什么?” “师傅,阴阳之魅的信息轨迹总在不断的变幻,她为了躲开我的追踪,必然会这么做的,若想真正消灭阴阳之魅,我的这点功力还远远不够。我和她只有在对抗中才能掌握其规律。唉?这个阴阳之魅,她究竟是以什么形式的存在,还真是不敢假设了……” “现象之鬼的最大特点便是以现象存在,也许我们永远都不可能见到她,当然,我相信,你一定能够将其消灭的,这是你的重大责任!”云游老道郑重其事地说,同时对楚江童充满了信心。 “师傅,我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楚江童将干尸周围重新布上气线,“师傅,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什么好东西?” “噢,对了师傅,我还没给您去买酒呢,等看完了东西后一定去买……” “呸呸!快拿出东西来让我看看!”云游老道和楚江童一样心急。 楚江童将石龛以气推开,拿起里边放着的手电,照了照,然后将一块四四方方的东西取出,打开包在外边的红布,是一张黑白照片。 “啊?这是谁?”云游老道问道。 “男的是田乔林的爷爷,女的是他奶奶,同时又是阴阳之魅……” 第五一五章她还活着 手机阅读 泉韵阁中,楚江童将田乔林他爷爷***黑白照片一拿出来,云游老道便大吃一惊。 尤其当楚江童指着照片上的年轻女子说这就是阴阳之魅时,云游老道半天没说话,他的表情仿佛已经凝固,紧缩的眉头迟迟没有舒展开。 楚江童望着师傅的表情不禁倒吸一口寒气:师傅这是怎么啦?往常他可是一向言直口快,从不这样的。 “师傅,您这是怎么啦?”楚江童料到师傅一定有个什么重大秘密藏在心里,或是有种不确定的因素让他犹豫不决。 “小童,她不是阴阳之魅……”云游老道终于破口而出。 楚江童呆了,她不是?那阴阳之魅又是谁?明明在几年前我看到过她的冥衣,并且发生了那么多诡异之事,师傅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师傅,你说什么?她不是阴阳之魅,那谁是?难道我一直误会了她?”楚江童挠挠头,不解的有点懵。 “这个照片上的女子还活着……”云游老道突然又蹦出这么一句,尔后便仰头望着泉韵阁的顶端,像是在作最终的确定。过了一会儿,再次肯定地说道,“……没错,她还活着,我一生见人无数,却过目不忘,尤其是这照片中女子的颧骨和鼻子,更有她的眼睛,不会错的……” 楚江童早在那里呆若木鸡了,轮到他半天不会说话了,脑瓜子网络信号不稳定一般,一阵阵发晕。师傅也真会吐槽,哪有这等事?照片上的女子还活着……天哪!她还活着?嘻嘻……”楚江童回过神来之后,第一反应便是摸摸师傅的前额:“师傅您这……没发烧吧!” 云游老道骂一句:“屁话,我看是你在发烧,为师连这种玩笑也能开?唉!师傅平时是喜欢逗你玩,但这件事绝没有半点逗你的意思!她……现在不仅活着而且还与这照片中一模一样,一点儿也没变,哦,对了,你干嘛直到今天才把这照片拿出来?偷人家的吧?”云游老道仍然处于莫大的诧异中,“……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为什么照片中的女子还活着,难道是照片中人物的后代,或者是巧合……” “对呀!不可能,不可能!这照片上的女子若是还活着的话,少说也有百十岁了,怎么可能?”楚江童大尺度地摇头大尺度的否定。 云游老道纳闷着说:“小童,这件事我也说不明白,走!只需半天的时间,便能解开谜底……”云游老道拉起楚江童向泉韵阁外走去。 此时,天光放亮,村子里鸡啼声远远的传来,高一声低一声的,非常温馨。 “我们去哪里?”楚江童在身后问道。 “我们把这个谜底揭开去,跟我走就是了……”云游老道比楚江童还纳闷。 一路上,师傅告诉他,在几十公里地外的一个山村里,住着一个独身女子,平时进山采药,回家后精心晾晒,分类存放,只要谁家有人病了,去找她,这个女子保证会无偿舍给,而且从来都是分文不取,因此这女子在十里八村,人缘挺好的,大家送她一个美名:美药姑。前些年,云游老道云游至此,口渴难耐,进院讨水喝,便认识了她。这女子一身民国时期的服饰,举止优雅,温厚善良,那个村子里的人们只知道她精通中医,却不知道她的其它事情。村人还说,这位善良的药姑,多少年过去容颜一直未曾变化,一点儿也没有衰老,大家猜测是因为她的善良感动了上苍所致。 楚江童一路走一路听师傅说着那个令人惊讶的故事,第一次感到师傅好像在撒谎。 走了半天,晌午时分,终于来到一个坐落于山坡之上的村子。 村子不大,交通闭塞。云游老道指指最偏僻处的一个宅院:那就是药姑的家! 药姑不在家,这个时间一般不是进山采药,就是去附近的村子里为人看病。师徒二人只好在她家门前坐下来。直到下午,一位身着民国时期服装的女子向这边走来。 “啊,二位好啊,我出去时间长了点,让你们久等了!”药姑一脸汗珠,笑盈盈的打招呼。她或许把两人当作了来求药的。 云游老道和楚江童忙起身行礼。 楚江童这第一眼便傻了:太像了,简直是太像了,跟照片上的连凤芝几乎一模一样。天哪!哪有这么像的人?这世间之事,说来也太巧了。楚江童的脑海中一直回放着黑白照片上的人物,总想找出点不同,可是没有。将手机摸出来,每看一眼药姑,便看一眼手机,不行,这里边说不准会潜藏着一个重大的秘密。说不准这个女子就是……啊,真不敢想象。 可是,无论从哪里去端详,也没法将那个诡异的阴阳之魅同这个善良的女子联系起来哪!天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药姑,这是我徒儿楚江童,我们这次前来,并不是抓药,是有这么回事……”云游老道话刚出口,便伸胳膊肘捅了楚江童一下,那意思是让他来表达。 “噢,师傅,你们有什么事就尽管问吧!你徒弟一表人才,看上去也不是等闲之辈呀!”药姑温厚一笑,她可真年轻,看上去也就有三十二、三岁的样子,皮肤白皙,身段妖娆。无论生在哪个朝代,都是一个名符其实的俊美女子。 楚江童只好开门见山地问道:“药姑姑,我是古城村的楚江童,想向你打听一件事,啊,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我看到一张照片上的女子长得与您特别相像,感到特别好奇……”楚江童不喜欢撒谎,想用这种最直接的方式与她交谈,或许效果会更好一些。 “古城村?你是古城村的……”药姑突然秀眉一挑,眼睛一亮,表情一下子变为惊讶。 楚江童看得清清楚楚,她的眼里没有丝毫的寒光戾气,可是照片上的女子眼中却有两道寒光。 “怎么?药姑姑您也知道古城村?”楚江童万分激动。 “是的……”药姑刚刚惊喜的眉眼一下子黯淡下来,头轻轻低下,仿佛回到一个让人伤心的回忆中,“……其实,我就是古城村的一个女人,今天我也不瞒你们了,当然,我感觉你俩也不是什么恶人,憋在心头的话也早想跟人说说了……不过,如果两位能够替我保密,不要说出去就行,我实在不想让这个家里再乱起来……” 楚江童使劲点点头:“药姑姑,放心吧!我们说到做到!绝不会为您惹来麻烦……” 药姑这才把自己的身世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我的真名字叫连凤芝,娘家是离古城村六十里地的冥门涧村,嫁入古城田家时才十五岁,那时娘家贫穷,田家也算是比较富裕的户族。因为我出身贫微,去田家之后自然不被看中,那婆婆又生性乖戾,处处刁难于我,唉!也是我命苦,偏偏有个长工看上我,总是偷偷与我眉来眼去,我们之间虽然心生爱慕,却没有做出越轨之事,谁知那婆婆暗中为了惩罚我,将我所食的饭中投了砒霜,虽然量不大,却致使我猝死……这投药之事,还是后来听那长工所说。我死后被入殓殡葬,其实,我并没有真的死去,当天夜里,那长工便将我刨出,脱去冥衣躲入这深山中……” “啊?原来这么回事,您的命运如此不幸,那后来呢?”楚江童听得入了谜,云游老道坐在一边,从不多问,只是默默地听着。 药姑姑接着说道:“……后来,那长工因为下山去为我买药,被田家抓住,送去了乡公所,受尽折磨,但他咬断钢牙,硬是没有说出我的藏身之地,后来他在牢中积病而死!” “噢!真是一场爱情悲剧……” 药姑又说道:“我所嫁的丈夫比我足足大了三十岁,唉!多少年过去了,我一次也没有回去过,古城村还好吗?田家人丁尚且兴旺?” 楚江童一一作了回答。楚江童又问道:“药姑姑,您知道吗?几年前,村子里出了一个阴阳之魅,啊,她是一个现象之鬼,功力超凡,没法将其消灭,当我们看到那冥衣时,还真以为是您在作恶呢!现在看来,我搞错了……” “冥衣?难道是我入殓时所穿的冥衣?”药姑问道。 “应该是的,在村北的田家陵发现的,后来村子里接连发生了一系列诡异之事!” “哦!那也太可怕了,又是谁在作恶呢?不过,我可听一位老人说过,我现在只有人魂,那天魂和地魂都没有找到,因此,你看我总是保持三十几岁的模样,那老人还说,我不老的原因是没有天魂地魂带来的恶尘所致……” “难道,您的天魂和地魂经历过特殊的地磁或是地壳气流变化而变成了阴阳之魅?”楚江童大胆推测起来。 药姑姑不太明白其中的道理。 “药姑姑,您看看……”楚江童将那黑白照片拿出来,递给她。 “啊……这正是我当年与那丈夫的合照,记得照了这相片之后,不久,我就被遭遇毒手……”药姑姑低声哭泣起来。 楚江童安慰她几句,她才不哭了。当她将照片还给楚江童时,楚江童却说:“药姑姑,你将它留着吧!也许这是你年轻时唯一的一张照片吧!” “是的是的,我们家穷,从没照过相,太谢谢了!” 楚江童起身,向她深鞠一躬:“药姑姑,我们该走了,以后我们会常来看您的,多保重!” “好吧!我的事,万万不可传出去,我已经喜欢上了这里的日子……”药姑姑一脸的平静谦祥。 第五一六章 裂地阴阳 冥世雪峰上,两个飘忽闪烁的身影正在飞来飞去,似有似无,他们便是楚江童与眉月儿。当燧辰之剑挥舞如风时,那种琴韵之声再次响起,眉月儿大吃一惊,楚江童则粗粗一笑:“眉月儿,快,挥簪吧!这琴韵来自剑锋……” 眉月儿当即挥簪如水,数日来,她在楚江童的带动下,天天在冥世与阳间之间修炼,功力提升飞快。当眉月儿的销魂簪与锁魂簪同时飞旋时,却听到另一种乐器的响声:瑟音。 “啊……小童,难道这就是世间失传的琴瑟和鸣功力吗?”眉月儿惊喜不已。 “对,这就是琴瑟相谐,鸾凤和鸣!”楚江童通过连日来的仔细琢磨,料到自己与眉月儿已经修炼成燧辰之剑的顶巅功力:琴瑟和鸣! “走吧!干爹还在泉韵阁中等我们呢!” “是的,眉月儿你要闪身移形,跟上我!”楚江童已经将身体转入光明的剑中,看不到人,剑似一道光,稍瞬即逝,落到师傅云游老道面前。 眉月儿过了一会儿才到,云游老道笑笑说:“这对于眉月儿来说,已经足够快了……快,阳间开始!” 楚江童的身影在剑光中忽有忽无,剑光一会儿绚丽无比,一会儿消失的干干净净,它斩云裂雾般在云层之间映现。 “风!”师傅倒背起双手喊道。 楚江童刷地消失,剑光在上空盘旋,泉韵阁上方顿时飞石滚滚,树折地动。 “雨!”师傅又喊道! 突然剑直入云霄,顿时风刮雨降,将泉韵阁上方浇得水流浸浸。 “电!”师傅朗声喊道。 突然,当空一声霹雳之声,咔嚓!一条火蛇与剑光相接,楚江童的身体也成了导电体,但他飞身落地,毫无变化。 师傅哈哈大笑起来,他非常满意。自从去见过阴阳之魅的原型连凤芝之后,他们师傅日夜钻研,终于悟道:阴阳之魅与现在的连凤芝毫无干系,连凤芝只是那个善良美丽的药姑,而阴阳之魅则是她多年前已经消失掉的天魂与地魂的综合信息波。若想消灭它,必须一并将那第三空间摧毁。 琴瑟和鸣,却必须由这对千古奇有的夫妻才能合作完成,若消灭阴阳之魅的信息轨迹,使用这一层功力最为恰当,这是楚江童的主意,师傅听过他论述之后由衷赞同。 修炼完毕,楚江童和眉月儿回画廊小憩,他们同时摸出各自的手机,这都成了数日修炼完毕后的习惯。 眉月儿的手机除了陈凤娇或是哥哥乔闬给她打,那便是城里的尤尼斯。这一次,又看到一个未接电话,是尤尼斯打来的。 楚江童说说:“快为她回过去吧!” 眉月儿拨通尤尼斯的电话。 “卓越这几天情绪很不稳定,今天又来到我这里,说还是做那个相同的怪梦。她现在还没走……”尤尼斯无奈地说道。 “噢?你们过来,还是我们过去?”眉月儿急急地问道。 “我们过去吧,正好同船长商量一下!” 很快,卓越坐着坐着尤尼斯的车来到画廊中。 “卓越妹妹,你这么长时间没有消息,我也没顾上你……”楚江童望着她憔悴的面容,心里很不好受,“……哎,妹妹,还画画吗?” “是的,不画画还能做什么?除了上班就是……”卓越欲言又止。 “告诉我好吗?经常做一个什么梦?”楚江童拉她进画廊坐下。 “总是梦见……虎儿,啊!也可以说那不是梦,只是一个幻觉,有时正在走着,便会听到他的说话声,他好像在一个特别特别远的地方,非常痛苦……”卓越细细回忆。 “那个地方,周围有什么?”眉月儿急急问道。 “好像在一座王府中,门前挂着白白的灯笼,还有一个一身红衣的女子,老婆婆也在……” “啊?”楚江童在一边听了卓越的话,顿时心绪翻卷,不禁思忖,难道……楚江童说道,“……尤尼斯,你和眉月儿赶快带着卓越去人狼峰,我师傅在那儿,你们哪儿也不要去,记住我的话,我要去找虎儿……” “小童,我同你去吧?”眉月儿说道。 “不行,绝不能放松人狼峰上的警戒,你们快走!”楚江童斩钉截铁的态度把眉月儿吓了一跳。 尤尼斯拍拍楚江童的手说道:“船长,我感觉到你一定发现了什么,但是无论怎样都要注意安全……” “好吧!尤尼斯,你这个特工要保护好人狼峰上的鬼卒兄弟,当然还有阎罗王!” “哈哈,阎罗王,那位帅男,我想他了!”尤尼斯拉起卓越向山上走去。 楚江童送她们走后,立即返回画廊,静静思索一番:卓越的梦保证有问题,那其实并不是梦,只是她误解了自己的感知而已。应该说是阴阳之魅进入了她的思维。也许,这是阴阳之魅的一个圈套。 必须去冥世中看看鬼将军王贲当年留下来的孤宅。 楚江童临入冥世前又给眉月儿打了一个电话,询问一下那边的情况,并叮嘱她看好卓越,切切不能让她离开人狼峰! 眉月儿一一答应着,她料到楚江童肯定发现了重大问题:“你是不是感觉到阴阳之魅正在控制着卓越?” “眉月儿,这件事还不确定,若是去了冥世见到真实现状才能有结论,你要多保重!”楚江童挂掉电话,进入冥世。 他这一次前来,和前几次一样,首先进入椁室中,石棺内仍然没有什么变化。他想了想后又急急赶到寒心洞,这是以前阎罗王他们被锁的地方,他是专为墙壁上的奇怪文字而来。 他静静地注视着洞壁上的奇怪文字,许久没有动地方。直到此时他才终于肯定,这不是中国古代的甲骨文,也不是少数民族文字,它们统一保持着一种独立的书写风格,一笔一划中,显出让人无法猜透的玄奥,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文字呢? 以前,自己曾经上网查过,没有找到明确答案。 楚江童只好将它们默默记在心中,然的才向那处孤宅中走去。 冥世的夜里,几乎没有一个百姓走动,到处是残壁断垣,萧索败落,毫无生机。很快来到孤宅的门外,一只只白灯笼在风中轻轻晃动,更加剧了宅内的神秘。他轻轻一跃,便来到院中,径直向正堂大厅迈步。 房内没有灯光,静悄悄的,伸手推开门,吱哑一声,还没进入房内呢,便可听到里边传来一声声啜泣。 “啊?谁在里边?我是阳间的楚江童……”楚江童迅速打开手电,向里边照去。不禁大吃一惊:虎儿和老婆婆坐在房正中,红衣少女则倚在墙角,绝望地抽泣着。老婆婆一手挡住手电的光芒,望着楚江童吃力地问道:“你是小童吗?你是小童吗?哎哟哟,你怎么找到我们的……” “老婆婆,我是通过卓越找到这里的,噢,虎儿兄弟,红衣妹子,你们能告诉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吗?”楚江童上前一步,拉一下老婆婆的手,又拍一下虎儿的肩头,最后径直来到红衣女子的身边。 她一见到楚江童到来,首先是低头惭愧的长叹一声:“唉!你先将他们母子救走吧!我在哪儿都一样,过去做了那么多恶事,只是我……依然向往那阳间的日子,哪怕让我去看一眼也好……”红衣女子说着又哭起来。 “红衣妹子,过去的都让它过去吧!还有新的生活在等着你,你们为什么在这里?” 虎儿开口说道:“楚大哥,这冥世中的几股大势力毁灭之后,我和娘四处漂泊,前几日到了军粮库那儿,本想收拾一下,重新造一所房子住下来,不料我们遇到了两只诡鸭,它们拍动翅膀就将我们赶到这里,我曾经向它们进攻,可是它们却好像无形,怎么也斗不过它们,来了不久,红衣妹子也被它们赶到此地。” “噢?那它们呢?” “不知道,只是我们在这里,寸步挪不得,我们好像被吸住了!”虎儿惊恐地说道。 “噢?原来是这么回事……”楚江童静静听着,不觉一惊,孤宅的周围已经被一股强磁所困,而且还感应到那一条信息轨迹就在空间中穿行。 楚江童突然闪身屋外,向院子外面听听那信息轨迹,它的确存在,只是好像很远又很近,他只好瞬间闪回屋内,老婆婆惊讶地望着他。 “小童,你恐怕救不了我们了,那两只诡鸭特别厉害,你还是快走吧!” “老婆婆,你们不要着急,我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楚江童话音未落,刷地出剑,燧辰之剑顾自向门外闪去,院子里一片绚丽的光焰。 只一会儿,剑又飞回手中。红衣女子被这神奇的剑光惊呆了,擦擦眼泪,盯着楚江童。 “走吧!我们出冥世!”楚江童扶起老婆婆。 虎儿起身走了两步,疑惑地说道:“啊?我们能动了,能动了!谢谢楚大哥……” 楚江童点点头,吩咐道:“大家只要跟我走,记住,不能说话!” 红衣少女忙走到楚江童身边,眼里尽是感动。楚江童料到,这是阴阳之魅的功力又在周围开始活动了,他边走边仔细倾听,那信息轨迹忽远忽近,忽强忽弱,欲要阻止自己的身体前行。唰——楚江童将剑横向斩去,差一点就贴到虎儿的颈上了,吓得他一个趔趄:“啊……你这是……” 楚江童收剑喊道:“快,出院子!” 刚刚那些信息轨迹已被斩断,暂时处于再次链接的间隙中,必须快快冲出宅院。可是,轰隆一声,宅门和院墙上方,全是银光闪闪的铁戈。同时,宅院上空飞落两只巨大的怪物:啊?诡鸭! 楚江童只好招呼大家再次返回房内,红衣女子毕竟年轻,见虎儿又没有双臂,快速搀住老婆婆回了屋。 两只诡鸭浑体透明,跟冰雪做成的一般,它们已经不是从前的诡鸭了,现在正受到阴阳之魅的控制。事不宜迟,只有在此斩杀它们才能将老婆婆他们救出冥世。 突然,地上浸过一层电波,如一条条可怕的飞蛇在地上乱窜。 楚江童并不在意这地上的恐怖电波,而是飞手挥剑,猛地向两只诡鸭横扫而去,两只诡鸭无论攻击还是防守,皆同时合拍,楚江童的这一剑,速度极快。刷!诡鸭还没来得及躲避,身体便被同时削为两段。可是它们重合的速度飞快,几乎同时重合。 燧辰之剑立即飞削于无形,第二剑,第三剑,第四剑……剑剑连贯闪过。诡鸭刚刚将上身重合,下身又断为几截,待下身重合之时,上身又被削为几截。突然,剑走立势,刷,将两只诡鸭同时竖劈而开。 恰恰在这时,空中响起一声声冷笑:“哼哼哼……楚江童,在阳间你可以破了我的信息轨迹,但你要明白,这是在冥世,强大的阴气会让你的功力大大减弱,今天,我们的决战开始了……哈哈哈……” 楚江童努力捕捉着空中的话音位置,的确,那是阴阳之魅的声音,但是它具体在哪里却没法确定。楚江童在诡鸭急促重合之际,突然一招立劈,随即大吼一声:裂地阴阳—— 轰!剑入冥世大地,同时,向上挑起,一道冰寒之光嗡地向上飞去,顿时,冥空俱裂,闪开一条大大的口子。 冥地更是被豁出一片奇宽无比的裂缝。 冥世中,光芒四射,剑如飞火,在孤宅中闪烁。两只诡鸭哗啦啦碎为光片,再也没有重组起来。 楚江童冷目如霜,望着孤宅外的夜空说道:“阴阳之魅,你的信息轨迹无论如何变幻,都不会免于被消灭的命运,你还是尽早投降吧……”说完,奔回屋子,将老婆婆搀扶起来:“我们快走!” 第五一七章 石棺夫人真相 楚江童将老婆婆她们带出冥世,顺利到达人狼峰,大家一片欢呼雀跃。阎罗王拉住楚江童的手激动的一句话也说不出來。老婆婆一把扯过虎儿,将其摁跪在地。 虎儿泪水涟涟:“多谢楚大哥……” “哎呀,快起來,都是自家兄弟,哪能这样。”楚江童和眉月儿将他拉起。 红衣少女更是无话可说。 眉月儿过來:“红衣妹妹,别难过了,那些往事都已经过去了,來,我们去营房里叙叙离别后的事吧。” 楚江童和师傅还有阎罗王径直向山峰边走去。 楚江童对于在冥世中与阴阳之魅的相遇,有了新的看法:“师傅,阎罗大哥,阴阳之魅正在时时变幻着攻击的信息轨迹,不过,这一次还是将其破掉了,她培养的两只诡鸭已被我斩杀,她已经疯狂了……” “嗬嗬,你所使用的裂地阴阳功法,我们已经感应到了,走,去泉韵阁上方看看……”他们一起跃去。 果然,山峰上被劈开一条大大的缝隙。 阎罗王大惊道:“好功力,楚贤弟好功力啊。” 楚江童摇摇头:“阎罗大哥,这种功力仅仅能够斩断阴阳之魅所预设的信息轨迹,若是她重新设置就很难了。再说,这一次她终于显示声音了,我们有过对话。” “噢。与阴阳之魅对过话,这可不容易的。”师傅疑惑地说道。 “师傅,只是此次她的话音与几年前不同,需要借助信息轨迹才能捕捉到,外人无法听到,这也充分说明,她的功力在几年内飞速增长到极限,接下來,我需要再去冥世与其决战,否则她所设立的第三空间,无法摧毁……” 楚江童告别二人,回了画廊,将记忆中的一个个“文字”全摹写下來。这是冥世寒心洞中的奇怪文字,琢磨了许久,也沒有什么进展。 子时过后,楚江童进入冥世。 诡塘内的椁室中,楚江童站在石棺前注目许久,自言自语道:“石棺夫人,你已经失踪多日了,也该有你的线索了。”楚江童心里有种怪异的想法:石棺夫人绝不是自己所看到的那样:对,沒错。 突然,灿烂华贵的石棺内一闪,似乎有个影子晃动。 啊。楚江童佯装什么也沒有注意到。这时,石棺内传來说话的声音:“……楚江童,我回來了,感谢你这么久还一直前來寻找我,唉。阴阳之魅将我掳去,看到我实在沒什么用处,便放了我,我要送你一件东西作为酬谢……” “啊。石棺夫人,,”楚江童猛然间瞪大双眼望着石棺内。 只见夫人已经稳稳的侧卧于石棺中。 楚江童忙上前施礼:“夫人……您只要沒事就行,我也只是顺路过來看看您,啊,对了,您稍等一会儿,我听到诡塘中有响声……”楚江童闪出诡塘,几乎沒作停留,刷。闪去人狼峰,就在即到未到之际,大喊道,“眉月儿,,快出來,,眉月儿快出來,,” 这时云游老道和小巫蛮闪到跟前。 “怎么啦。小童。” “快,事不宜迟,快快找到眉月儿 ……”楚江童施展功力,搜索眉月儿。 云游老道吃惊地盯着楚江童,料到一定有什么事要发生了,迅疾奔去营房中寻找,哪里有她的影子。 仄烟词说眉月儿刚刚还在,一会儿便不见了。 “不好。”楚江童心里咕咚一声,刚才石棺夫人同自己一开口,他便意识到不妙。突然,眉月儿和淳于蝶儿从山峰边回來。 “怎么啦。你如此紧张……”眉月儿不解地问道。 “啊。”楚江童长吁一口气,刷地甩出燧辰之剑,剑光耀得眉月儿睁不开眼,“……快,眉月儿,将体内的远古月光玉吐出來,快,不然就來不及了……”楚江童挥剑发功,口中不停地喊道:“吸,,” 过了一会儿,眉月儿猛地一阵咳嗽,一块小小的玉石吐出体外,掉在地上。 “啊。这是为什么……” “好了,眉月儿,这块远古月光玉是石棺夫人通向阳间的信息轨迹,如果她一旦发功,你的身体便会碎裂,好险哪。走,我们立即去冥世。”楚江童拉起眉月儿,直奔诡塘,进了椁室中。 “嗬嗬,楚大侠,刚才诡塘里并沒有什么声响哪。哦,你眉月儿 也來了,正好我有一件东西要送给你们俩,它是战胜阴阳之魅的唯一武器。”石棺夫人说完,便轻轻笑起來。 “哦,夫人,外边只是几只小动物,现在沒事了,多谢夫人。”楚江童手指轻轻一弹眉月儿的手心,示意她不要靠近石棺,眉月儿顿时会意。楚江童大步流星,走近石棺。 只见石棺内突然飞出一层薄薄的绢绸,那是一件古代女人的斗篷。 楚江童伸手去接…… 眉月儿顿时感到不妙,才欲挥簪去挑,这时却见楚江童的手中刷地多了一束剑光,刷刷刷……直削冥衣。砰砰砰。椁室中顿时巨响不绝,大地动荡。而石棺内的夫人仍然一动不动,一片片被削碎的冥衣落在地上。 石棺夫人恼怒起來:“楚江童,你这是什么意思。哼,我好心好意送你一件冥衣,却将它削碎。再送,,”石棺夫人嗓门一下子变得尖利。 楚江童同样剑闪身挪,从石棺内飞出的一件件冥衣皆被削碎,但它们突然合为一体,贴在墙上。 楚江童冷笑着说道:“石棺夫人,,阴阳之魅,直到刚才,我才捕捉到你的信息轨迹,原來,你才是阴阳之魅,太不简单了,噢。都怪我沒有早些将你灭掉。”楚江童后退一步,时刻拉着眉月儿。 “哼哼,果然是冥尘间的一代剑皇,我一直将你视作最强的敌人,本想借你之手在杀了鬼将军王贲和扰世妖珠郑袖之后,然后再将你消灭,不料你太聪明了……不过,你的眉月儿可是你的软肋,只要我截断与她身体内的信息轨迹,她顷刻间便会爆身而亡,她绝不会像上次那么幸运了……” “石棺夫人,哦,阴阳之魅,看看我的手中拿着什么。这就是你通向阳间的特殊信息轨迹,还给你吧。” “啊。”石棺夫人傻眼了,“原來……你刚才就猜测到我是谁了。天哪。” “阴阳之魅,原本那巨型石棺中的千年老妪,却是你造出來的假象,其实石棺内什么也沒有。包括现在的你,也同样只是一个假象,你妄想利用这种混淆我们视线的方法,让我与那王贲和郑袖互相残杀,当然你以为我是最先被他们中的任何一方消灭,然后你再让他们互斗,最终坐收渔利……哈哈哈,可是你想错了……阴阳之魅,,原是连凤芝的天魂地魂在特殊的地理条件下形成的现象鬼魅,你通过自身的功力开发出扰乱平衡的第三空间,通过信息轨迹向我们进攻。哼。你快要失败了……” “楚江童,我永远都不会失败的,你所能斩断的只有我的信息轨迹,但是我的第三空间,无论是人还是鬼,都不可能进入……” “哼。第三空间就在我的周围,就在我的意识中,我一定会将它摧毁。”楚江童说完,同眉月儿递个眼色,突然闪向石棺边,剑插石棺中间,呀,,嗨。燧辰之剑砰地穿透石棺,里边的衣物皆被焚烧,“……走,眉月儿,这里并不是阴阳之魅的第三空间,她发向阳间的信息轨迹已被斩断封锁,这冥世中才是她的第三空间的唯一存在之地,只要进入那里,才能将其消灭。” “但是,我们去哪里搜寻那……第三……空间……”眉月儿越來越糊涂。 “眉月儿,所谓的第三空间,并不像冥世和阳间那样,有着一段距离,它是在我们的意识中,懂吗。就在我们身边。不过,我想去雪峰山与其决战,她的攻击现象还是冥衣,只是比以前的冥衣提升了功力。我们……唉,到时再跟你详细说明白吧。”楚江童实在讲不明白这第三空间。 他们双双來到雪峰山上。 楚江童一刻也不停的捕捉阴阳之魅的信息轨迹。这时的轨迹很乱,也许,她在故意混乱自己的思维。 “小童,我们该做什么。” “你只要时时提防那件冥衣,待会儿我可能会离开这里,但你无论如何都不要离开雪峰,來,将它穿上……”楚江童手一挥,将自己身上的冥尘护身盾穿在眉月儿身上。 “不行,小童,你还要与阴阳之魅决战,沒有它怎么行。”眉月儿想要脱下,但这是一种气流合成的蓝色护身铠甲,沒法脱下,除非楚江童以自己的灵悟之气才能将其脱下。 “眉月儿,上次你为了救我粉身碎骨,这次我绝不要再让你受伤,我穿不穿铠甲已经不起作用……不好,來了……”楚江童正说着,突然燧辰之剑刷地削向地面,差不多要扫到眉月儿的脚尖。 “小童,注意,”眉月儿看到一件冥衣飞闪而來。 “我來对付它,你先看着……”楚江童以剑竖挑,长长的剑光顿时将冥衣化为碎片。接着又來一件,透明晶莹,向着眉月儿罩去,眉月儿挥双簪连连刺挑,又将其破碎。突然,一件冥衣砰的从一侧闪來,直击楚江童。他顿时闭目,同时示意眉月儿來挡住这一件冥衣。 刷,,楚江童在雪峰上突然消失。 他刚刚捕捉到一条最为明显的信息轨迹,按说,他应该挥剑将其斩断,但是情急之下,他突然改变主意,决定來一次铤而走险,以意念与那信息轨迹相合,将此轨迹作为一条通道。 啊,耳边风声呼呼作响,燧辰之剑在前,楚江童在后飘随,穿云裂雾,这条轨迹一直迂曲辗转,大约有几千米远。一睁眼,楚江童身体空悬,剑光耀得四周一片光明。 这里毫无声息,仿佛一处深深的隧道,但是周围的晃动之物,皆是虚无的,沒有任何阻力。啊,这是哪里。 楚江童移身飘向黑暗的尽头,幸亏自己的剑光所照,前后才不至于漆黑一片。 抬头向上望去,什么也沒有,只有光明之外的黑暗,向下望一眼,也是一样。身体在这里变得非常轻,但自己还能把握控制。穿行了许久,前方却是一片光明。 楚江童不禁大吃一惊,远方的光明处,什么也沒有,也不知是什么物体发出的光芒。待來到近前,四下里看看,却同样什么也沒有。地上变得坚硬起來,不像刚刚进入时那样,全是软绵绵一片。 正在这时,耳边传來嗡嗡的响声。啊,阴阳之魅的信息轨迹。 不好,突然,一条气流如同蛇一般穿來,速度之快,让人防不胜防。这些气流越來越多,越來越强大,向自己一圈一圈的缠绕。 “哈哈哈……楚江童你闯入了我的第三空间,就在这里陪我吧,你永远都不可能再出去了……”耳边传來阴阳之魅得意的奸笑声。 “阴阳之魅,别得意的太早,我楚江童既然能够进入你的第三空间,就一定能够出得去,呀,,嗨,”燧辰之剑突然袭击飞向身边围绕而來的气流。刷刷刷……它们尽被削为数段,才要重新对接,楚江童大吼一声:冥尘灵悟,迅疾端坐于地,身体向外发射出一道道奇热无比的光焰。 啪啪……噔噔……气流皆被震裂。 在他发功之时,燧辰之剑早已包围到气流的外圈,这是楚江童的有意为之,生怕自己被包围。这时,光明之处,一件件冥衣不停地向外飞去,它们只是一闪便不见了。 “啊,原來冥衣的集结处在这儿哪。”楚江童飞身而起,剑吼而去。咔咔几声,冥衣便停止向外抛射了,“嗬嗬,原來你阴阳之魅也不是什么太难对付的鬼魅呢,冥衣的抛射轨迹被老子斩断了,你还不快快显形,,” 楚江童刚说道这里便笑起來。 “错了错了,口误啊,我知道你只是一个现象,连鬼都不是,只要我破坏掉这第三空间,你就完了,” “楚江童,现在我已无处不在,人狼峰上已经发生了史无前例的大屠杀,你还是快回去看看吧,哈哈哈,”半空中发出一声声激狂的大笑。 “阴阳之魅,别吹牛了,你此时的主体还在这里,”楚江童起初还被阴阳之魅的话吓了一跳,稍作思忖,不对,自己已经将那远古月光玉带入冥世,她不会再将信息轨迹带入阳间的。 “楚江童,远古月光玉其实只是我的一口阴气,在老婆婆和红衣少女的身体都有一颗……”楚江童一听这话,心里猛地一沉,无论她说的是真是假,自己好不容易通过信息轨迹进入这第三空间,必须先设法将这里摧毁。 “哈哈哈……我楚江童只在乎这第三空间的存在和消失,别的什么也不在乎了,”楚江童飞剑如风,撬地而起,剑光一下子伸展到无限长,光芒好比一条巨龙翻飞。嗡嗡嗡……四周发出一片片轰然倒塌的巨响。 “熔血灵悟,,” 他大吼一声,身上衣服俱已震碎,长发直竖,他的身体突然变得光明剔透,随即在熔血灵悟将四周烤红时,突然收气再度发功。 “寒冰灵悟第七阶,,” 啊,燧辰之剑呜地直冲上方,飞快穿去,随即一个侧悬,呜呜呜,如一颗从天而降的陨石,火光冲天,直插第三空间中的光明处。 轰轰轰…… 一片地动山摇般的巨响,无论是地上还是空中,皆出现一片红色的火海…… 第五一八章开天辟地结局 手机阅读 就在第三空间化为一片火海之际,楚江童听到一个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嚎,那正是阴阳之魅的声音。突然,那哭叫声越来越远。随即,第三空间一片倒塌的响声,接下来便是一片毁灭一切的爆炸声,这便是楚江童的冥尘灵悟那不可抵挡的威力,在互溶之后的摧毁爆炸声。 一会儿,这个空间渐渐浮淡……浮淡……终于变成了一片雾状,什么也没有了。 啊!楚江童意念回到冥世雪峰山。 “眉月儿,你还好吗?”楚江童奔过去,她的周围尽是一片片被击碎的冥衣。 “小童,小童,我没事!刚才我听到一声声剧烈的爆炸声,那是怎么回事?”眉月儿摸摸楚江童的脸颊,然后盯着他赤着膀子。 “第三空间被摧毁了,快走,那阴阳之魅还没有被消灭,我们速速回人狼峰!”楚江童拉起眉月儿意念行身,来到人狼峰上。 此时的人狼峰上,喊杀声不绝于耳。 阴阳之魅已经袭击了这里。一片冥衣在峰顶盘旋,由冥衣中散发出的超强信息波,看不见摸不着,一名名鬼卒兄弟皆扑倒在地,化为灰烬。 “哈哈哈……阎罗王,楚江童已经随着第三空间的毁灭而永远的消失了,你也快投降吧!我仍然会让你在冥世中做第一主宰……”峰顶传来阴阳之魅得意地笑声。 阎罗王注视着那当空飞舞不止的玄奥冥衣,手中紧握蛇形斩魂剑,刚才曾经与它交过手,强大的信息波连靠近都不可能,只好眼睁睁地望着一名名鬼卒兄弟消失,他咬紧牙关,云游老道更是急着思考对策。 刚才,昃烟奇向冥衣中射去火箭,那些箭矢不仅没有接近冥衣,反而全被反弹回营房。引发一片大火。 “阴阳之魅,你别得意的太早了,楚江童没那么容易被你消灭!”阎罗王高声喊道。 “好,阎罗王,那我从现在起,就将你的人狼峰彻底摧毁,楚江童进了我的空间,你也去死吧!”冥衣在空中突然铺天盖地而下,越来越大,一团团阴气弥漫而来,顿时,山峰轰然倒塌,树木被阴气扫荡干净,鬼卒的兄弟的尸体不一会儿便化为灰尘。 “快回密室!”昃烟奇命令大家。 去密室已经不可能了,因为这些鬼卒兄弟便是被冥衣给吸出来的。人狼峰上一片哭叫之声。云游老道纵身一跃,挥剑刺向越来越低的冥衣,啊!还没靠近呢,身上已经多处受伤,幸亏他功力深厚,否则身体早被强大的阴气信息波给冲碎了。 小巫蛮呜呜吼叫,但是毫无办法。 …… 突然,一片火光染红了天空,随后一声震天咆哮:“……楚江童再在此,阴阳之魅你的末日来临了!”话音未落,直插云霄的燧辰剑光猛地从下而上,哗哗哗,一阵剧烈地响声,冥衣被削裂,它又忽的向上升起,重新重合。楚江童挥剑直刺,迅疾身体上跃,追着冥衣而去。 冥衣闪向拱雪天峰,晃晃闪闪,一会儿大一会儿小。 “楚江童,你以为我是那郑袖的白羽凶宠吗?你的燧辰之剑是没法将我消灭的,来吧,我们决一死战!”阴阳之魅喊道。 “阴阳之魅,你的第三空间已被我摧毁,你来到了这阳间就只有死路一条!”楚江童单掌运力,一股鲜艳的红色光柱直射而去,眉月儿发出金露之气,一齐射向冥衣。 冥衣果然厉害,强大的信息波正在一点点的将他们的气流阻止再推回。眉月儿首先感到自己的功力越来越弱。楚江童一看,如果再这样耗下去,眉月儿定会有危险,迅疾右手一挥,燧辰之剑携带他的身体,猛地飞速穿去! 刷刷刷…… 这便是剑笈中的——人剑同体!冥衣飕地被穿透,但是却毫无所伤。眉月儿顿时挥簪冲去。冥衣突然贴地飞旋,信息波将山峰上的巨石卷起,一齐向眉月儿飞来。楚江童一看不好,意念行身将眉月儿抱离原地,一块块巨石拍在山峰上,发出一片轰鸣声。 这时人狼峰上的阎罗王和众鬼卒兄弟齐齐向这边观望,他们遭遇如此强大的对手,却干着急帮不上忙。 “眉月儿 ,我们所看到的这件冥衣便是阴阳之魅的主体,这次决不能再放走它!”楚江童的话里隐含着对这个最难对付的冥尘高手的绝杀态度。 “好吧!”眉月儿自然掂量出楚江童话中的分量。再说这冥衣也绝没有要逃走的意思,她的嗜杀本性刚刚被刺激起来。只要留着这个楚江童,她就必然注定失败。 楚江童感觉到阴阳之魅已经修炼到最高阶,若想消灭她,真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容易,但是今天必须将冥衣附音彻底毁灭,否则后果太不可思议了。正想着,冥衣忽然猛地缩小,眉月儿一惊,楚江童急忙闪身在她前边,这是冥衣准备开始进攻或是逃走,按说不应该是后者。 “呜——”人狼峰传来一片唏嘘声,大家都替楚江童和眉月儿捏了一把汗。 “蝶灵七十二式——”楚江童突然挥剑进击。 剑风飕飕作响,震撼山岳。眉月儿紧随其后,双簪齐甩。冥衣刷地一下,变为直直的长条,越伸越长,如一条光柱飞速向二人缠绕。楚江童挥剑狂舞,罩住自己和眉月儿。 冥衣的这一招叫千缠万绕,只要被其缠绕,再厉害的功力也使不出来。 一条条光线飕飕飞转,越来越强,虽然离他们尚且有一段距离,但是眉月儿的衣服已经无声崩裂…… 楚江童突然低身,一招蝶灵七十二式中的:蝶翼当风! 刷刷刷,剑身化二,左右各一,飞速向缠绕而来的冥衣削去。 冥衣非常灵敏,忽的展开,接着变为上下闪动。 眉月儿一招:飞挑梨花:一对银簪突然拉长,上下翻飞,直挑冥衣中心。 冥衣迅疾来一势:怒海浣衣!砰!直扑眉月儿的前胸。顿时,她感到胸口一阵闷痛,身体向后倒去,人狼峰上再次发出一片惊呼。 阎罗王才要冲过来,云游老道一把抓住他。 楚江童挥掌一拍,一团光焰扑向冥衣。它这才迅速一飘,突然横着当头飞旋。楚江童只好再用蝶灵七十二式中的剑法:蝶翼扑火! 剑光在拱雪天峰上突然急剧变色,成为绿晶晶的透明。其实这只是楚江童的一招虚式,真实的攻击点全在后续的连贯剑式中:蝶喙追香——蝶灵吐蕊——飞蝶卷雪! 几个连贯剑式下来,它已经将冥衣团团围住。 冥衣只好防守,原本的超强信号波也渐渐减弱。 “琴瑟和鸣——”楚江童一看时机终于成熟了,突然大吼一声! 眉月儿一听迅疾发功,双簪飕地缩短,嗡嗡舞动。楚江童双手握剑,身体忽闪忽现,拱雪天峰上发出一曲悦耳动听的琴瑟之音。 飕飕飕……刷刷刷…… 琴与瑟的和鸣之音时而如一阵狂风,时而如涓涓细流,人狼峰上的阎罗王他们不由地拍掌喊起来:琴瑟和鸣……琴瑟和鸣…… 哧哧——两声,冥衣被双簪和剑刃划破。楚江童的身影变幻莫测,真如一片光一般。冥衣突然升起,变成无限大,嗡——扑下来。 “小心!楚江童、眉月儿小心……“人狼峰上传来一片惊恐的大叫。 只见大大的冥衣已经将地上的两人紧紧包裹住。起初还可以看到里边的人在动,后来便开始抽搐,再后来便一动不动了。 人狼峰上一片静寂,鸦雀无声,他们吓得捂住嘴巴——阎罗王刷地抽出剑,众短命鬼兄弟同时展开双刺,昃烟奇拈弓搭箭…… 人狼峰上静的连喘息声也没有了。 这时,小佳荒惊奇地伸手一指山峰的边上,贴着一条白影:眉月儿。 咦?她怎么在那儿?楚江童呢?坏了,楚江童被冥衣给罩住了。而且他一动不动。 这时,贴在山崖上的眉月儿,也同样惊恐地盯着被冥衣包着一动不动的楚江童。她记得清清楚楚,自己刚才被冥衣罩住的一瞬间,楚江童迅疾发功将自己推出来,而他……难道,心上人为了与那冥衣同归于尽,这次故意将自己推离冥衣所罩吗?唉!那个碉楼之战难道再次重演?天哪!眉月儿双手握簪,眼泪顿时滑下脸颊:“小童,不要,小童你不要死,我们还没有结婚生子呢!我刚刚变成人,你不要抛下我……” 接下来,人狼峰上一片无声地涌动,他们想好了,就是拼死也要和冥衣同归于尽,连楚江童都为自己死了,我们这些鬼活着还有什么用? 这时,冥衣附音傲慢地说道:“……楚江童,我已经在这若干年的修炼中,炼成了冥衣信息锁魂术,哼哼,楚江童你的燧辰剑法,其实我一直在旁边观看,你修炼了这么多年,却不曾注意到吧?我早已对你的剑式了如指掌,这一招冥衣信息锁魂术,从古至今,无论你们人类的信息技术有多高,都不是我的对手!你自己先去死吧!眉月儿被你推出锁魂阵,她失去了你还能不能活下去呢?哈哈哈……噢,看来你已经死了……”冥衣附音太得意了,竟然通过信息波传来兴奋的拍掌声。 “杀杀杀……给我冲啊……”阎罗王一马当先,纵身跃起,才要向拱雪天峰冲来,他已经愤怒心痛到极点。 云游老道猛地闪身,将他挡住,他一直注目盯着拱雪天峰,虽然此时楚江童在冥衣中一动不动,但他一直以为,自己的这个爱徒一向聪明放荡,不拘一格,还没到最后关头,就不能说明什么。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 …… 突然,拱雪天峰被一片七彩光芒照亮,火光是从冥衣的覆盖下喷薄而出的,冥衣忽的被喷出很高,随即只见一条身影如一柄剑一般,直冲空中的冥衣! “开天辟地——” 当空一声狂涛一般的怒吼,震得山峰抖颤。 刷刷刷…… 剑走偏锋,一招招全无正常章法,哧哧几声过后,冥衣噗地落地,一动不动了。 “……阴阳之魅,这一招——开天辟地——恰恰是我师傅给我的《燧尘剑笈》中出现的谬误之式,你所看到的只是我修改后的剑式……没想到吧,我的真实剑法是不用剑去修炼的,而是用心,这么多年来,它一直在我的心里默默修炼,陪伴着我,直到今天……噢,你还是输了……” “楚——江童……你果然厉害!”阴阳之魅的声音无力的软下来。这时,身边的冥衣也突然碎裂,化为一片灰烬。 “哗……哗……哗……”人狼峰上传来一片惊雷一般的掌声。 楚江童从山峰上拉起眉月儿,望着她低声说道:“阴阳之魅还没有被消灭,快些紧挨着我的身体坐下,我要借助你的金露之气消灭她……”突然,楚江童抱起眉月儿,飞速闪到拱雪天峰的中间,与眉月儿坐好。 楚江童喊道:“阴阳之魅你的末日来了,去死吧!” “哼哼,楚江童你的冥尘灵悟根本就杀不了我,眉月儿的金露之气更是休想,呀——我要杀了你们!”阴阳之魅的信息波突然射来,特别强大,刚才和之前她是在利用间接发功,都有那么大的威力。此时,却以主体向自己发功,信息波迅疾升高数倍。 这时,楚江童闭目而坐,似眠非眠,身体周围升起一道道七彩的光芒,光芒中突然向外射出一道分外绚丽的光束,绿莹莹的,仿佛只有春天才有的特别色彩。 再看光柱中一个个奇怪的符号飞射而去,楚江童口中念念有词,剑在身边通明而插,他的手指慢慢“插”向空中,那些怪异的字符,如同一条条鱼儿向着光束中飞射。 突然,身边传来一声啜泣,那是阴阳之魅的声音。 楚江童不停地发功,眉月儿也同样发功。 楚江童的体内之气与眉月儿的金露之气相合,然后再继续发出。 “啊……楚大侠,饶了我吧……”突然,阴阳之魅痛苦的哀求道。 楚江童仍然空中念词不辍。这些文字,正是冥世寒心洞壁上的文字,它们奇怪生涩,怪异非常。楚江童无意间发现,它们竟然就是生死密码中的奇怪字符。一个特殊的原因,被尤尼斯的外祖母在回光返照之时拍摄下来。 “生死密码——”楚江童大吼一声! 随即闪身而去,飞手将云游老道腰间的葫芦拿在手,瞬间返回,向空中一接:只见一滴滴叶露被吸入葫芦中! 楚江童收气站起,拉起眉月儿:“眉月儿,幸亏你的金露之气,我借助它,将生死密码发出去!阴阳之魅已经化为露滴,就让她给师傅补补身子吧!” 人狼峰上再次欢呼雀跃起来。 大家相互拥抱,喜极而泣。 云游老道和阎罗王拥抱了一下:“啊……阎罗王,将来我去了冥世,可得照顾我呀!” “哈哈,老妖道,你还早呢!” 淳于蝶儿和佳勃、小佳荒全都乐得大喊大叫。 乔闬醉醺醺地说:“阴阳之魅死了,我们该回冥世了,呜呜……我在阳间的日子还没过够呢……” …… 冥世恢复之后,一片太平景象,从此阴阳平衡,冥尘贯通…… 全书完本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la)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